这样算是僵尸吗?4 嗯,老师是最强的![木村心一][台简]


本帖最后由 キュゥべえ 于 2011-8-22 20:50 编辑



这样算是僵尸吗?4 嗯,老师是最强的!

作者:木村心一
插画:こぶいち むりりん
译者:陈冠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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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不知道的代发。



本帖最后由 キュゥべえ 于 2011-8-22 20:37 编辑








目录

序章 “芥……芥末……那……需要磨吗?”
第一话 “不素啦,她还没赢捏。”
第二话 “问人名字的时候,要用斯瓦希里语才有礼貌!”
第三话 “我才不要,那我还不如跌进粪坑算了。”
第四话 “想死的就给我站出来!”
终章 “我的名字是——”


本帖最后由 キュゥべえ 于 2011-8-22 20:37 编辑



  序章 “芥……芥末……那……需要磨吗?”

  第二学期开始,秋天到了。
  嘈杂的蝉鸣逐渐消失,传来耳边的是风声与枯叶摩擦的细碎声响。所谓的秋声一定就是指这种声音吧。
  从教室的窗户向外眺望,我整个人就像秋天般欠缺活力。
  任何人都有想抹灭的过去。
  当时自己为什么要做那种事?该怎么做才能避免那样的结果?大家应该都如此烦恼过吧。
  我也不例外——即使是僵尸,也有想要抹灭失败经验的时候。
  虽然说没经历过失败就无法成长,但真的是这样吗?
  犯下无法挽回的错,难道不会让人停止成长?
  啊,我真的好想抹灭那段过去。
  真是的……为什么我会穿成那样……唉。
  ——这是个适合唉声叹气的寂寥季节。
  我还以为暑假刚结束,班上每个人都会一脸恍神地度日,没想到……现在这间教室里却有各种声音正在来回流窜。
  第二学期一到,各项活动便接踵而至,首先登场的就是十月的学园祭。
  所谓学园祭,就是每年能让学生为所欲为地开心一次的庆典。
  说到高中的学园祭,每年不管哪个班级,都会为了“要推出什么活动?”而起争执。
  不管有没有想办的活动,都一样会吵。
  ——当然我们班上也不例外。
  黑板上列举著班上学园祭活动的候选名单,每个学生都望著黑板。
  应该站在讲台上的导师,俗称“没个性”的那位已经放弃职责了,只会呆呆地看著窗外。
  目前指挥著这个班级的,不是老师也不是班长——
  “我觉得啊,还是弄一个特警演习场好了!”
  有个外表跟国中生一样小的少女站在讲台,用手拍响了写在黑板上的“SWAT”字样。
  富弹性的呆毛长在她及肩的褐发顶端,正不停地左右摇晃。
  她的嘴型感觉就像个常玩泥巴的小鬼,大大的眼睛里洋溢著几乎令人困扰的好奇心,另外
  还有对放弃发育的胸部,外加小屁股。
  这个怪人来自名叫韦莉耶的魔法世界,是“玛特莱兹魔法学校”的学生,为了在那间校名
  很像随口编出来的学校修得学分,才会来到这世界降妖除魔。
  她就是魔装少女“春奈”。
  自从她在烹饪实习课担任过讲师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变成班上的一员似地,整天耗在这间教室里。
  话虽如此,她也不是来听课的。只有在班上有活动时,她才会像条鬣狗般凑过来,恣意妄为一番之后便消失踪影——以角色定位来说就是这样。
  “春奈老师,你懂得怎么举办特警演习啊?”
  “我会要求到完美!就算子弹是漆弹,也要用真的卡拉什尼科夫来演习(注:即AK突击步枪)!”
  春奈双手叉腰,一副不可一世、傲气十足的模样。
  “芥……芥末(注:芥末日文作“からし”,与卡拉什尼科夫(カラシニコフ)的前三字读音相同)?……那……需要磨吗?”
  坐在讲台最前面的,是头发绑成两束的优等生女同学“平松妙子”,她不懂春奈说的意嗯,疑惑地微偏著头。
  我脑海里浮现出特警小组动手碾磨芥末的画面。
  班上知道卡拉什尼科夫的会有多少人啊?这原本是人名,不过这个名词足以自动步枪而闻名。附带一提,特警小组不会用到卡拉什尼科夫步枪吧。
  当然,春奈的“特警演习场”被驳回了。说到这种班级性的学园祭活动,还是平凡的鬼屋和女仆咖啡厅比较有希望获选。
  那么,班上在讨论这种活动的时候,大略都会分成两派。
  也就是——积极表达意见的人、以及随波逐流的人。
  举例来说,站起来大力鼓吹女仆咖啡厅有多高尚的刺帽头眼镜男“织户”,就是属于前者;而一头趴在讲台前桌子上、头发绑成两束的美少女“平松”,可以算是后者吧。
  而我呢——
  “既然要办活动,我觉得cosplay咖啡厅比较好。”
  我算前者。
  面对我突然的积极发言,班上的人都用惊愕的表情看著我。
  没错,光看我上学期的表现,八成不像会提出这种发言的人。
  “你是说特警咖啡厅对吧!”
  春奈拿粉笔用力指向我。
  “我根本没…”“吵死了!安静!”
  ……反驳的声音被春奈盖过,我只好耸耸肩。
  “算了——就这样吧。”
  “那就让客人当特警队员,我们来扮演恐怖分子的角色吧!”
  “变成恐怖分子咖啡厅了啦——!”
  有几个男学生这么开口吐槽。这样啊,原来卡拉什尼科夫是扮演恐怖分子的那一方用的?
  “好,那我们就来试试看吧!那边那个像面纸盒盖的家伙。”
  春奈带领话题的方式简直就像以前的搞笑剧,被指名的刺帽头男学生“织户”照著她的指示,先离开了教室。真亏他还能听懂被指名的是自己。虽然面纸盒的盖子挖开以后,确实有点锯齿状。
  “是我!快把名单传送到PDA!那是唯一的线索!”
  走廊传来了织户表演得十万火急的声音——他演的与其说是特警队员,更像反恐部队的人吧?
  嘎啦嘎啦嘎啦嘎啦……
  织户假装拿著枪,才走进静静地愣成一片的教室,他立刻被春奈反扭住胳臂,膝盖也跟著发软。
  “双手放在头上,原地坐下!”
  特警队员似乎还是由店员来演。
  “破坏光线(注:《X战警》中独眼龙的技能)!”
  织户的眼镜顿时发亮。
  这时春奈“唔喔喔喔喔”地吼出声音,摆了一副好像要开始说明研无刀(注:漫画《斩》主角村山斩的佩刀。漫画中曾有一位角色在发出“唔喔喔”的声音后,开始为这把刀做介绍)的脸,然后又变得一脸无法接受的表情,仿佛现场效果跟她想像的画面不一样。
  织户也频频扭著头说:
  “好冷——没人这样玩的吧。”
  “……嗯,这样不行。”
  织户回到自己的座位,春奈则回到讲台。
  没人理会刚才那一幕。与其说这是一段想抹灭的过去,其实根本连看都不想看到。
  “芥…芥末……呢?”
  只有平松还痴痴等待著磨芥末的画面出现,不过春奈似乎也打算把刚刚的小短剧当成不存在。
  结果,班上讨论时就没把特警咖啡厅考虑进去。
  有几个类似“我想开炒面店”或“烤松饼摊怎么样?”的发言出现。照这样看来——我们班似乎会开咖啡厅。
  “这几种店面都很常见耶。”
  在窗边裹著窗帘,俗称“无辜”的导师低声说道。
  气氛转变成每个人都想脱口讲出“不然还能怎样?”的状况。
  “基本上,学园祭给人的感觉本来就很常见吧?”
  织户搔著刺帽头说道。
  的确没错。学园祭每年都只会举办同样的活动——不对,是想换也换不了。
  大家都会烦恼,是不是还能有什么变化。
  每个班级所做的事都一样吧。
  摆摊、演话剧或是开展览。
  这样不就好了?
  至少我是这么想的。毕竟我以前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现在我只想将所有常见的摊位逛完一遍。
  看是要设计鬼屋、演话剧、组乐团演奏、举办作品展、或者摆摊……摆摊。
  摆摊我就没辄了。我这个死人因为是僵尸,在太阳底下就会昏倒。要是全都在教室里举行倒还好,万一是在户外摆摊,那我想全部逛一圈的野心就泡汤了。
  “干脆在晚上举行好了……”
  我的碎碎念跟刚才一样,又让同学们满怀讶异的视线集中到我身上。
  怎样啦?
  “你说得对,相川!”
  织户眼镜底下的眼睛闪闪发光。
  “嗯!改成晚上举办就行了!”
  春奈眼中同样发出了光芒。
  “……说不定……会很有趣。”
  连总是表情阴沉的平松,也表现出有点开心的样子。
  “夜祭啊……嗯——总之我去找教务主任商量看看吧。”
  导师打了个呵欠,也不安抚学生们已经赞同夜祭的情绪,只是悠哉地嘀咕著。
  “才一个班级提出这种意见,怎么可能通过——”
  结果通过了。
  我偶然问冒出的夜祭主意就这样席卷全校,还判定为“可行”。
  全校紧急召开了集会,由教务主任发表值得庆贺的谈话——
  “你们的热情我感受到了!”
  主任流著泪说出开场白,音量大到让麦克风发出回音。
  我们的教务主任愿意让学生做“自己主动想做的事”。
  所谓的学校并不该由老师来主导,而是使学生成长的场所。从教育旅行的地点到体育祭的比赛项目,乃至于换班级,只要学生积极提出意见,他都会按照我们的想法去安排。他就是拥有如此热情灵魂的教务主任。
  “要是附近住家来投诉——我会负起责任去挨家挨户下跪谢罪,所以你们放心闹吧!报告完毕!我太感动了!”
  虽然我非常怀疑附近的住家这样就会满意吗?不过学生们根本不管这个,只顾著高兴有夜祭可办。
  算啦,光想到晚上能在学校做些什么,就够让人兴奋期待了。
  教务主任感极而泣地离场后,又换我们的“没个性”班导上台。
  “呃——我是一年C班的导师栗须。虽然刚才主任这么说,但是这样真的会给人添麻烦——所以你们要是不办个节制点的学园祭,那就可能真的会中途喊卡了。”
  啊,我们的班导原来是姓“栗须”,没想到听起来还挺有个性的。班导代替主任叮嘱得意忘形的学生们之后,紧急集会就结束了。
  今年的学园祭,就此一帆风顺地准备在夜间举行。
  我们赶在兴致未减之前立刻回到教室,打算决定活动内容。
  在大家坐回座位前,速度快一步的春奈又说:
  “好,既然在晚上举办,那就一定是特警屋啦!”
  她居然可以讲得跟鬼屋一样!别再搞特警演习啦!
  “开个妖怪……咖啡厅……怎么样?”
  这是平松的提议。原来如此,这样不仅尊重了鬼屋与cosplay咖啡厅双方的意见,而且好像也不会有其他班级这么做。
  “嗯。还不错啊?”
  “妖怪——”
  春奈低声说道。她脸上清楚写著,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放弃反恐演习。
  “……我们设计一些独创的妖怪……让他们打扮成特警队员好吗?”
  平松表情为难地加上补充。
  “那就这么办!”
  春奈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
  “妖怪咖啡厅啊。”
  依然远眺窗外的导师笑著继续说道:
  “就像那时候的感觉吧。”
  “哪个时候?”
  织户一脸诧异。
  “喏,就是上回大家都变成动物那时候的感觉。”
  我们的班导,本名“栗须猛”的那位独自露出了笑容。
  ——怪了。
  学生们一副不知几时发生过这件事的样子。
  ——这种反应才是对的。
  这所学校的人,的确遭受过变成动物的威胁,可是已经被春奈和我用魔装少女的力量消除记忆了。
  所以那件事应该没人会记得,不可能有任何人记得。
  我独自——表情严肃地瞪著班导。


本帖最后由 キュゥべえ 于 2011-8-22 20:48 编辑



  第一话 “不素啦,她还没赢捏。”

  今天是十月五日星期四,本周六就是学园祭了。
  放学后,身为僵尸的我一如往常在日落前留在教室。大致上我都是一个人,不然就是与闲闲没事做的同班同学织户,还有隔壁班的友纪一起待在教室。
  最近放学后的教室也很热闹,因为大家都在赶著为学园祭做准备。
  “那相川,你加油啦。”
  “不好意嗯,我也有事要忙。”
  “好啊,反正我很闲啦。”
  放学后马上出现了这样的对话。同学们原本还鼓起干劲,想花点心思来做拼画风格的布置,但他们似乎中途就腻了,到后来全把事情交给每天留校到很晚的我,自己老早就回去了。
  我独力制作著妖怪咖啡厅的华丽招牌,平松与织户负责服装,而友基是隔壁班的,当然不在这里。
  对——我是一个人在做这份工作。
  老实说,做起来很麻烦。这种东西用红色颜料写几个字上去不就好了?当我动手做,并这样想过好几次的时候,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我要再次强调——这真的很麻烦。
  而某些学生就能够单纯地享受制作东西的乐趣,尽管他们部带著开心的笑容闲话家常,手边还是有在工作。
  “相~川。”
  有个语气格外开心的学生走来我这里。
  短发少女两手叉著腰,眼睛里元气十足,嘴型看起来很开心。
  “喔——友纪。你好像心情不错啊。”
  “因为有人买了新手机给我!把你的号码告诉我~”
  友纪拿著最新机种的手机咧嘴微笑。我原本觉得手机还不是都一样,可是像这样看到别人手里拿的最新机种,就会变得非常想要,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嗯,好啊……是你爸妈买给你的?”
  友纪摇摇头。
  “不~对。是上面为了让任务执行得更顺利,才发给我的~”
  我用红外线收讯,存入友纪的邮件信箱与电话号码。
  “收到了收到了~”
  笑容满面的友纪高兴地抱紧手机。
  “你也在准备学园祭吧?在这里打混好吗?”
  “喔!我是做完才过来的!那相川你做好了吗?”
  友纪探头朝我这里看来,然后就哀怨地发出了“啊”的一声。
  因为我距离完成还很遥远,而且明明两天后就是学园祭了。
  “诶,友基。”
  “别…别叫我友基!我是女生耶!”
  “我是为了什么在做这种东西啊?”
  “为…为了……成就感吧?你想嘛,这就跟登山一样。”
  “原来如此,或许也有道理。”
  “对吧?画完时那种让人想喊出来的神清气爽感,威觉很像SEGASatur。主机启动的声音喔。”
  “你的神清气爽还真是难懂!”
  “相川,你也做一个痛快到像是敲出特大号阳春全垒打的招牌吧。”
  我露出的表情大概真的很无聊吧,友纪用手指弹了我的额头。不过因为我是僵尸,所以没有“痛”的感觉。虽然我也不会在乎什么弹额头,但还是摸了摸被弹到的地方。
  她是想告诉我不要一直抱怨吧——我知道啦。
  “那你让我看看吧。”
  “哦?”
  “你应该做了什么得意之作吧?”
  “喔!这边这边!”
  友纪兴奋得完全像个孩子似地,拉住我的手猛拖。这家伙连等我站起来都等不及?
  我拿她没辄,摇著头被拉去隔壁班,这时一个女学生快步跑过来。
  “友纪~你跑去哪里了——?”
  那是个留著一头茶色长发,妆化得非常漂亮的少女。她是友纪的同班同学,篮球队的三原佳奈美。
  友纪的班上好像要展览绘画。大家都准备了成套的颜料,将画纸摊在桌上。
  之前听友纪说过,友纪班上几乎每个人都有参加社团,各自忙著准备社团的活动,于是班上的活动就决定开画展了。
  “锵锵——”友纪指著一幅画。那幅画里面描绘的是太阳、海,以及向日葵。这幅画所象徵的就好比是友纪,有种开朗明亮的感觉。
  “真像个小鬼头。”
  “这不是很有友纪的风格?”
  三原哄著友纪,摸摸她的头。
  嘿嘿笑著的友纪看著三原的脸,好像闪过了什么灵感,表情变得容光焕发。
  “相川,你知道吗!”
  友纪用力抓住我的肩膀。她突然想到什么了?
  “知道什么?”
  “李小龙(Bruce Lee)这个名字啊,其实是外国人把‘青井先生’听错的结果!”
  这个小知识听起来未免太假了吧?难道她是想说李小龙应该写成“blueue three”,然后“bleue”与“three”分别又代表“青井” (注:日文中“青井”与“蓝色”的发音均作“あおい”)和“先生” (注:原文作“さん”,同时是“先生”与数字“三”的发音)的意思吗?
  友纪一副想说“你不知道吧~”的嘴型,紧接著说:
  “还有冻豆腐呢,是为了问老公‘今天晚上可以吗?’ (注:冻豆腐原文作…“高野豆腐”,其中…同野” (こうや)近似“今天晚上” (こんや),“豆腐” (どうふ)音近“可以吗” (どう)才端出来的料理喔!”
  “你是笨蛋吧?”
  “好妙喔!日文真是太妙了!”
  友纪仰头望著天花板,动作像是在向神明祈祷。为什么她现在要感谢神明?我朝旁边瞄了一眼,发现三原正在拚命憋住笑声。
  ——灌输友纪那些奇怪假知识的人,就是这家伙?
  “啊哈哈哈!我不行了!友纪果然好可爱!”
  “友纪,很抱歉,那些资讯都是假的。”
  “咦?可是,佳奈美她说——”
  友纪用纯真无邪宛如少年的眼睛看著三原。
  “友纪真厉害耶,教你的都记得一清二楚。”
  三原完全是在耍友纪。
  “啊!还有‘麻烦’是剑道使用的面罩或护胸太臭,所以才不想戴的意思吧!(注:“麻烦”日文作“面倒くさい”,其中“倒”的发音“どう”与护胸的汉字“胴”相同,“くさい”的单字意思则是“臭”。这是真的吧!真的……吧?对吧?”
  “虽然听起来很像真的有这种说法,但是汉字不一样吧。”
  友纪整个人泄了气。
  “对不起啦,友纪。唉,你真可爱。”
  三原紧紧抱住友纪,但她好像还在憋笑。
  “受不了你,干嘛跟我讲这种奇怪的知识……”
  “因为友纪你说,想跟相川聊些有趣的话题啊。”
  哎,毕竟友纪每天都跟我聊很久,所以才会想找话题的梗吧。
  “哎哟,谁叫我说什么你都信嘛,真够可爱有趣的。”
  “佳奈美你这笨蛋~!你是哪个中的!”
  友纪举起双手抗议。“哪个中”应该是指“哪个国中毕业的”,你也好好讲清楚吧?三原好像很喜欢友纪这种反应,一直在偷笑。
  “对了,三原你画的是什么?”
  “你对我的也有兴趣?”
  偷笑的三原抱著自己身体。她那种扭来扭去又若有所指的动作让人看了很烦,我本来是打算忽视的。
  “等一下!看著我!把我的全部看光吧!”
  但我的手被她丰丰抓住——她这么人来疯我实在无法奉陪。
  三原的画——是街景。看起来简直像模拟城市里天神视角的街景,构图要多乱有多乱。而且里面好像还藏了威利。(注:童书绘本《威利在哪里?》的游戏)
  “呃,不过你画得很棒。”
  “对吧对吧?”
  “听说安德森的也很炫喔!”
  刚才还情绪低落的友纪,忽然恢复了精神。
  在教室一角拿著墨汁与毛笔的帅哥,好像在说“你叫我吗?”似地往我们这里看。
  他有这个学年中最高的身高,以及柔顺的头发外加蓝眼睛。虽然姓“下村”,但因为看起来是个不像日本人的帅哥,所以大家叫他“安德森”。他的整块调色盘被墨汁弄成了一片黑。
  ——为什么他用的不是颜料,而是墨汁?
  我走向安德森,看他在画什么——
  纸上画的是弥勒菩萨。而且是单手撑著脸颊,只用单脚盘腿坐的姿势——呃,他画这幅“弥勒菩萨半跏思维像”是怎么回事?
  “我下的标题是‘沉思者。。”
  “这尊佛确实是在沉思没错啦!可是你定那个标题,应该配其他佛像更合适吧!”
  “不过他好会画喔!”
  “的确是乱高明一把的。”
  “奇怪……?三原好像发现什么似地出了声。”
  “嗯?”我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反问她。”
  “最吵的那个家伙呢?喏,我在问那个刺婿头。”
  “……你说织户?听你这么说我才想到今天还没看到他。他到昨天还在跟平松做衣服。”
  “如果你们是在说织户……他从刚才就盯著佳奈美瞧啊。”
  友纪手指著教室里面……为什么织户会在友纪班上?
  “啊?”
  一脸想骂恶心的三原浑身打颤。
  朝那看过去,织户的确拿著调色盘站在画布前,脸上充满有如男塾(注:宫下亚喜罗的漫画代表作《魁!男垫》。)学生的豪气,直盯著三原——不,是盯著三原的胸口瞧。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友纪班上?难怪我总觉得我们班上好安静。
  “他是喜欢三原吧?”
  安德森表情认真地说道。
  友纪的眼睛如少女般闪闪发光。
  “织户?他喜欢佳奈美?不会吧!好酷喔!嗯!那就是爱慕的眼神耶。”
  不,那不叫爱慕的眼神……那是变态的眼神。
  友纪也许是想打听真相,便蹦蹦跳跳地往织户走去。
  我们成群结队地跟了过去。
  “你…你们干什么?”
  友纪直话直说地问了惊慌失措的织户。
  “织户,你喜欢佳奈美吗?”
  “啊?”
  这可能是织户所能发出的声音当中,最夸张的“啊?”了吧。
  “因为你不是一直在看佳奈美~?”
  友纪用拳头贴在嘴上“嘻嘻嘻”地窃笑著。
  “我在看的东西只有‘胸——部’而已!”
  果然。
  “好恶心!三原躲到友纪背后。
  “为何要看三原的?”
  安德森疑惑地偏著头。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三原胸部的大小与形状,的确非常普通,让人觉得这不符合织户的眼光。
  “你们都没发现吗?三原没穿内衣。
  “恶心毙了——!”
  终于发出怪声的三原从友纪旁边助跑,然后用全力掹揍织户的肩膀。
  “呜噗!——到了我这种境界,就能透视到水手服底下的小可爱里面,内衣的肩带是长成什么样子。”
  要说厉害是很厉害啦——
  “错了,我穿的是Bratop(注:内附胸罩的小可爱)!小可爱里的罩杯就有和胸罩一样的功能——”
  三原用力拉著衣服抗议。
  “不会吧!人类连这种东西都做出来了——”
  安德森的喉咙发出咕嘟一声。为什么你会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诈骗!这是诈骗!”
  “你去死啦。”
  即使对Bratop也能感受到魅力的我,算是少数派吗?
  “不过你那样,不就跟没穿内衣差不多吗?”
  喔喔!友纪倒戈了……!
  “可是这里面真的附了罩杯,而且也有加胸垫啊。”
  “喂喂喂!这样根本就是内衣吧!”
  安德森把眉头皱到了极点。
  “所以我才说我有穿嘛!”
  “搞什么啊——太好了……原来不是没穿内衣啊——我还以为这国家出了什么大事……原来只是我被骗了吗……真是的,我的人生真是太美好了!”
  住口——!你不要侮辱我尊敬的西尔尔克医生(注:《航海王》角色乔巴的恩人,“我还以为……太美好了!这段话,则是西尔尔克死前所说的对白。)的名言!
  “对了,织户你在画什么?”
  安德森一转移话题,织户就从位子上站起来。
  “啊,虽然我还没画完——”
  来看看吧,我们移动到可以看见画的位置。
  画布上的,是一个穿著单薄的女孩,正举起双手想将东西放到架子上。这幅作品没有脸,只画了颈子以下到臀部,描绘出女性特有的柔软体态。
  “这是佳奈美吧?”
  友纪低声对三原说道。
  “真是超恶心的。”
  “原来如此,藉著不画脸来强调胸部与腋下,这是恋物主义的表现——”
  安德森开始解说了!
  “好厉害——!”
  “等等!为什么大家都赞不绝口!在我看来就只有恶心啦!恶心、恶心啦~”
  “我赞成三原的意见。话说回来,织户你为什么想参加这一班的展览?”
  “画越多越好不是吗?”
  也许没错啦,但你不是这一班的人吧?
  “老师说谁想画都行。”
  像是突然回想到的安德森说道。看来“只要学生想做,就让他们去做”的学校方针,在这里也适用。
  “——这么说来,相川,你招牌做好了没有?”
  “嗯?这个嘛——”
  “呃,好啦好啦!相川的就别提了吧。”
  友纪轻轻挥手。
  “喂,相川。”
  背后传来叫我的声音,那低沉的嗓音明显不是高中生的声音,于是我回头看有什么事。站在后面的,就是我们班俗称“无角形”的导师,他正皱著眉头。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工作完全没进展还在这里做什么?好啦,你们也不要聊天,快点回去忙。”
  没错,从第二学期开始到现在,我的工作完全没进展。
  我的工作之所以无法进展,有几个理由。
  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
  “步!”
  看吧,又来了。拿著电锯的栗色头发少女——春奈总是会像这样冒出来,还高兴地让呆毛晃来晃去——
  “美迦洛出现了!”
  讲完这类意义不明的话,她就会拉起我的手。
  春奈来自魔法世界“韦莉耶”,她到这个世界,是要消灭那些称作美迦洛的怪物。
  所谓美迦洛,是春奈和她们那群魔装少女的天敌,而美迦洛为了杀掉魔装少女,就会从死者灵魂聚集的世界“冥界”来到这里。“既然要打,拜托你们去韦莉耶打行不行?”像我个人提出的这种意见,他们两边自然听不进去,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要在我住的世界日夜不停地战斗。
  虽然我罗罗嗦嗦讲了一堆连大略看过都嫌烦的说明,简单的说呢——
  美迦洛要来杀魔装少女。
  而魔装少女想驱逐美迦洛。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来自冥界的死灵法师——优,就住在我家当食客,她离家出走造成的风波能解决真是太好了。不过同样的,消灭美迦洛的任务也再度开始。
  我被春奈牵著离开教室。老实说消灭美迦洛很麻烦又讨人厌,不过要我对春奈说“你自己去吧”——我怎样也说不出口。
  这家伙本来可以变身为魔装少女、穿成奇特的打扮,然后用魔法的力量打倒美迦洛,但是因为魔力被优吸走的关系,她现在无法变身。连僵尸也没办法轻松打倒美迦洛了,不能变身的平凡傻瓜,当然更不可能打赢。
  尽管如此,即使知道会被杀、即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她还是会去挑战美迦洛。
  结果就是我这个僵尸得去打倒美迦洛啦。
  我一离开校舍,就先抬头看天空。秋天的天空染成了一片橙色,太阳已经快要消失在地平线彼端。
  要是太阳消失,我就可以活蹦乱地跳地出发,但这种日落前夕的阳光,仍然会让我的腿和腰部瘫软无力。
  虽然我整个人都快趴倒在地上,不过春奈拉我时乱有力的,所以还是勉强能前进。
  她的呆毛就像狗尾巴似地晃来晃去,我被她一路往车站方向拉。
  我与手持电锯的少女,一起沿著人潮拥挤的公路快步疾奔。
  马上要到车站了,这时春奈止步不前。
  “应该就在这附近!”
  呆毛就像探测棒一样变成直角——这毛也太方便了。
  “我一直在想,你是怎么找到美迦洛的?看你总是走一步算一步的感觉。”
  “我虽然不能用魔力探测,不过我能感觉到美迦洛在找魔装少女。”
  “你做的是……反采测?”
  “对啊!虽然效率比可以用魔力采测的人低——不过与其去找没斗志的小喽罗,打倒高等级的美迦洛当然比较好吧!”
  原来如此啊。对手若是在追寻魔装少女并且也有战意的美迦洛,就会有相当的强度。所以我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老是得去消灭强到乱七八糟的AA级美迦洛啊?——真是够了。
  “你的意思是,一般魔装少女会自己去找比较弱的美迦洛打倒——是吗?”
  “对。一般学生差不多是狩猎C到B级的!可是——”
  “可是?”
  “因为我是天才嘛!”
  我想也是——这家伙的无聊自尊心真的很麻烦耶。
  “就是那家伙!打倒它吧!步!”
  春奈的电锯指向牛井店。店门口还有飘扬的旗帜,上面写著牛井正在打折特卖。春奈所指的前面是——
  咦?在店里?
  我稍微蹲下试著往玻璃窗里头瞧……的确在里面。
  今天的美迦洛是只浣熊。它是只穿著立领学生服,身材巨大的浣熊。这只浣熊的身高比春奈还要高一倍左右,有双可爱的眼睛,正从玻璃窗的另一边窥探我们这里。
  它一发现我们的身影,马上就露出充满斗志的表情,立刻要走到外面。
  它该不会正在吃饭吧?哎,看到像它那种身高,还穿著立领学生服的生物若无其事地走进店里,店员八成会以为这是在玩处罚游戏或是录电视节目。
  浣熊的样子显得很著急,却还在门前徘徊。
  看来它没发现这是压了才会开的自动门。它露出不知所措的模样,一会儿往后退,一会儿又抬头向上看。
  “打不开咧……”
  浣熊用小小的指头咯吱咯吱妪著门,发出哀怨的声音。
  ——还挺可爱的不是吗?
  “那家伙……”春奈用看到脏东西的眼神望著浣熊说:“它想吃我。”
  看不出来它想吃你吧?当我打算这么吐槽的时候——
  “它会吞掉我这个角色的卖点。”
  什么意思?
  让店员帮忙开了门以后,浣熊总算成功从店里逃脱了。它进去的时候应该也是店员帮忙开门吧——很可爱嘛。
  “总之我们得去没人的地方才行,在车站前会给人添麻烦的。”
  这地方人真多。大家八成以为是在办什么活动,才会有那只浣熊,然而一旦开始战斗,很可能会引起恐慌。
  “啊?找到就要马上宰吧!搜索,并迪斯符龙!”
  为什么会提到《变形金刚》里出现的邪恶军团,或是《假面骑士V3》出现的邪恶组织?你是想说“搜索,并摧毁” (注:原文作“サ—チ·アンド·デストストロィ”,来自英文“search anddestroy”,但春奈把“デストロィ”念成了“デストロン”)吧?
  “你看,我只要一直晒太阳就会倒下,不去阴暗处我没办法战斗啦。”
  “受不了——你太废啦,没办法!”
  真是多谢你的大恩大德。我被斗志高昂过头的春奈拉著手,迅速奔离车站。
  “吓!”往前跑的春奈嘴巴变成三角形,笑容满面地一看我的脸就说——
  “好像还有一只!”
  她的声音愉快得不得了。
  饶了我吧——看来今天会很累。
  “呃——咦?你没事?”
  只要感觉到美迦洛的强大魔力,春奈应该就会全身无力,一屁股跌坐在地。直到昨天——她都是这样。
  然而今天的春奈就像平常使坏时那样,看起来满脸笑容,呆毛也很愉快的样子。
  我们从餐饮店林立的站前前进一段路,进入没什么人住的住宅街。这时春奈迅速转身。
  我们身后是那只拚命追赶的浣熊,它喘得肩头不停起伏,简直疲惫不堪。
  “不素啦。”
  什么不素啦?浣熊朝我们挥著手继续说了下去:
  “偶知道那要怎么开啦。”
  “啊?”春奈皱眉反问。
  “只素我跟那个门不对盘而已,真的。”
  它是因为打不开自动门觉得很丢脸?辩解的理由还真可爱!这只浣熊是怎样啊。如果它不是浣熊就会很烦,可是好可爱!
  总算来到全无人迹的地方后,我们与浣熊仿佛荒野的枪手般面对面。
  “那家伙是A级美迦洛‘清洗中’。”
  “怎么好像‘流浪汉’ (注:原文作“ドルフターズ”,自1955年起开始活动的老牌谐星团体,志村健也是其中一贝。其中已故的原始成员之一荒井注,姓名的日文发音与“清洗中” (洗い中)均作“あらいちゅう”)老班底的名字?”
  A级美迦洛啊——要是轻举妄动,也有可能打输。
  我以前就曾小看那匹马型美迦洛而吃过败仗,这次得小心再小心。
  于是我保持无论面临任何攻击都能应对的距离——浣熊则……
  拿出了手枪。
  原来它在设定中是有武器的喔?
  可是既然它有手枪,为什么之前都不用?追我们的时候它应该就可以攻击啊。
  一把史密斯威森(注:Smith&Wesson,1855年创立的美国最大手枪军械制造商。)的点四五口径史考菲(Schofield)手枪枪口,正对著我。
  浣熊那可爱的手指将扳机——
  “偶扣不到扳机……”
  对喔!浣熊的手指抑不到!
  浣熊的双手想尽办法要发射——结果手枪啪一下掉到地上。浣熊哀怨地叫出一声“啊”,然后又轻轻将手枪捡起来……
  “抱歉——我可以拿去洗一洗吗?”
  好…好可爱!我想看它洗!
  啊!糟了!现在根本就是打倒它的好机会!
  “步,你在干嘛?还不快点打倒它!”
  “嗯,我梢微……受到了一点精神攻击。”
  “你真的很没用耶……你应该也没发现上面的家伙吧?”
  “上面?”我抬头一看,上面有只大猩猩。
  它跟浣熊比起来一点也不可爱,虽然头上系著红色缎带,不过也穿著立领学生服,它到底(是公的还母的?
  总之,那只大猩猩就像健美先生一样,身上的肌肉十分发达,待在电线杆的顶端——怎……怎么看都不可爱。
  我根本没空分析,那只大猩猩就像爬到角柱上的职业摔角手,施展飞身压制朝我扑来。
  刹那问我打算往旁边跳开,但春奈却站在原地不动。
  她依然嘴角失守,连拿电锯的姿势都没摆好,抬头望著大猩猩。
  春奈伸长了手,简直像在迎接大猩猩——这个笨女生!我赶紧把她娇小的身躯抱进怀里。
  我感觉到背上的肉被撕开。大猩猩的粗壮指头,削掉了我背上的肉。虽然身为僵尸的特点就是没有痛觉,但是肉被削掉,我的心情可不好受。
  不愧是美迦洛,力道真强。我抱住春奈像小孩般的身躯,在柏油路上滚了好几圈。
  “等等,喂!你刚刚…一定…摸到…我的胸部了!你这变态!乔治色罗米洛!”
  连恐怖片巨匠都搬出来了喔!他不叫色罗米洛,是乔治·A·罗米洛导演才对吧!(注:George A.Romero,春奈将“A·罗”这部分的发音误念成“色情” (工口)了。)
  “那可真抱歉!虽然我一点触感也没有,还是很抱歉!”
  “你欠打对吧!摸了人家软绵绵的胸部还鬼扯!”
  “所以我才道歉啊——对不起!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个?快逃啦。”
  “对付那种小喽罗,你也要我逃走?”
  啊,她是这么想的喔。
  “既然这样,那你就待在这里别动。”
  也因为东京的建筑物都卯起来盖得超高,这里才有足够的死角让我战斗。我放开春奈,并将身体转向系著缎带的大猩猩——
  啪嚓……啊,我的肋骨断了。
  大猩猩朝著正转身的我,像施展金臂钩般地大幅挥腕,于是我的侧腹沉沉地吃了一击。
  我的双脚离地——啊,不妙了。这只大猩猩简直强到不行。
  被砸向某户人家的墙壁之后,我立刻回敬它一脚。本想挑战看看三角飞踢,然而我使尽全力的这一踢,却被看不见的墙壁挡住了。
  出现了一道类似玻璃的紫色屏障,守护著那只大猩猩。这就是春奈常常用的“结界”?美迦洛也会?
  啊——不行了。只是僵尸的我没办法打倒它,还是快点变身吧。
  再次飞踢又被弹回来的我,回到春奈身边。
  想变身成魔装少女,就需要春奈拿的电锯。
  “春奈,电锯给我。”
  “你差不多也该把名宇记住吧!它叫米斯特汀!”
  她那句台词我说什么都想呛回去,但我并没笨到会在战斗中做这种事。
  “啊,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了解你想在它名字前面再加个‘超级’的心情。”
  “知道啦,电锯快借我。”我手一伸出来——
  “不急不急不急不急……”春奈却苦笑著拒绝我。
  “我很急很急很急。”虽然我继续跟她拗——
  “不急不急不急不急不急不急……”
  这家伙为什么不借我电锯,是要我不变身去给美迦洛痛扁?她跟我有什么仇啊?
  “还有,步,那些家伙会互相配合。”
  “配合?”
  一刚刚的结界就是那家伙做出来的。”
  春奈手指著那只浣熊。
  “意思是说……难道我不打倒那家伙,就没办法打倒大猩猩?”
  “怎么想都是这样吧?如果是我就另当别论了!”
  “总之,要先打倒那只浣熊——”
  只要打倒它……就好了吧……
  不知不觉中,我顿时语塞。
  因为那只浣熊——在用手帕擦拭手枪污垢时,枪又掉到地上,现在正一副沮丧的样子!
  “我怎么杀得了这么可爱的生物啊——!”
  大猩猩的拳头,朝著我呐喊的脸掹揍过来。
  我低头闪开,朝它的身体招呼一拳过去——但还是被结界挡住。
  要怎么做才对!到底要怎么办!
  大猩猩的身体在晃动。我使劲地用力揉眼睛,想确认发生了什么事,再次看著大猩猩之后却发现——它变成四只了。
  哇啊啊啊啊啊!变四只的是浣熊就好啦——!
  为什么变多的是大猩猩!这样对谁有好处?换成浣熊啦!要增加就让浣熊增加啊!
  “那四只当中有一只是本尊?还是它用的是四身拳(注:《七龙珠》中天津饭的绝技。)
  “当然全都是本尊啊!步,真拿你没办法耶——”
  春奈向前踏出一步,我硬把人拉回来。
  “你白痴啊!要逃了啦!我办不到!我没办法打倒浣熊!”
  “啊?我哪有可能逃!”
  为什么不能逃,我还得请你告诉我咧。
  我将要赖的春奈抱起来,全力逃走。
  如果说我有个地方估计错误——那就是大猩猩的速度压倒性的占上风。它分身之后强度都会减弱哦?
  我头部挨中一记飞扑。四只大猩猩用短脚使出飞踢,对我发动连职业摔角选手也甘拜下冈的华丽攻击。
  为了不让春奈受到冲击,我有时会放手保持距离,还充当她的缓冲垫,忙得不可开交。
  四只大猩猩活像在打排球似地玩弄我,我全身被扁得惨兮兮,终于倒了下去。
  浑帐猩猩,给我一点回复的时间总可以吧——
  努力想站起来的我,趴著撑起身体,但超重量级的大猩猩从我背后施展飞身压制。
  要是挨了那招,骨头应该会再生成奇怪的形状吧。
  我好不容易起身避开攻击,同时朝大猩猩使出回旋踢,强度相当于人类能使出力量的百分之四百三十二。这种威力应该连结界也能突破。
  ——我实在想得太美了。
  踢到结界的反作用力,粉碎了我的脚骨。
  这下要复原得多花一点时问了——万事休矣。
  已经是死人的我,怎样挨揍都没关系。可是春奈……
  “快逃!只有你自己逃走也没关系!”
  “根本没必要逃走。”
  春奈哼出嗤笑声。我都在她眼前被打趴了,难道她还想继续跟美迦洛打下去?
  我把想过去大猩猩那边的春奈拉了回来。
  “等一下!算我拜托你,快逃吧!”
  “你任人宰割到这么惨,不会不甘心吗?”
  “是啊,真不巧我已经习惯死亡了……只要你没事……我死了也没关系。”
  啊,不行。我的脚和腰已经挂了。我整个人就像垮了一样地当场倒下。
  我抬头看天空,傍晚还没落幕。晚上快来吧——
  到了晚上——我立刻就能站起来了……可恶。
  “总之,你就在这里躺著吧!”
  ——这个笨蛋,我真想使劲揍她。你也先看看状况吧。
  我努力想站起来,可是脚踝好像是开放性骨折,没办法顺利站起。
  其实我反而想夸奖自己的脚,还真能努力到这种地步。
  春奈吸进一大口气,喊了声“好!”为自己壮声势之后——
  “人知、王死莱召、乃我旦、玺讨右、艾可燃绥!”
  这是咒语。对我个人来说,这段变身成魔装少女的咒语要比“比此迪巴比迪布” (注:迪士尼经典动画《仙履奇缘》的咒语。) 、 “魔镜魔镜” (注:动画《甜蜜小天使锣 (ひみつのアッコちゃん)变身的咒语,台湾曾由华视播出。),或是“疾疾,护法现身!” (注:穴哈利波特》当中的护法咒。)都还要熟悉。
  我老是被迫代替她念这段咒语。
  春奈穿的衣服进裂,一度变成裸体后,粉红色的可爱装扮便随之出现。果然,变身英雄就该让女孩子来当——一想到自己以前也这样变身过………………让我笑到怎样都停下下来。
  “你好好看著吧!”
  电锯刀刃绽放出红宝石色的光芒,声音尖锐地转动起来。
  为什么——
  “春奈,你为什么——”
  “你想问我为什么可以变身?”
  “你干嘛叫我来!既然你可以变回魔装少女就自己来啊!”
  “呃……你…你应该高兴吧!说这什么话嘛!”
  原来这家伙不肯借我电锯,而且还精神奕奕的样子,就是因为她的魔力恢复了?
  所以她特地叫我出来,就是为了坐山观虎斗——我哪有可能高兴。
  “反正你是想让我看你有多天才吧?”
  春奈露出不悦的表情,让我领悟到再针锋相对也没意义,所以我在她反驳前接著说道:
  “就让我看看你的天才表现吧。”
  春奈对我露出少女般的可爱微笑后——
  “疗愈之风啊,将你的治疗之力施予彼物!大地坟场(注:原文作“アースグレイブ”(earthgrave),原为线上游戏《仙境传说》的攻击技能。)!”
  春奈念出煞有介事的咒语,同时抡起电锯朝大猩猩攻击。于是绽放红宝石光芒的电锯,便冒出了比篮球还大一圈的火球,并且迎头射向那群大猩猩的其中一只,一瞬间就把它烧成灰了。
  我看著变成白色粒子的大猩猩,同时也拚命移动动弹不得的脚,并且从鼻子大口吸气,使尽全力用腹式呼吸法说出——
  “这段咒语里面哪里有火的要素啊!”
  我不得不脱口而出。这句话我没办法放在心里。
  这明显有问题吧?像是治疗、风跟大地完全都不相干嘛。
  话说回来——奇怪?结界呢?
  “你听著,步!结界也是有极限的。要是敌人受结界保护,只要使出比防御力更强的攻击 就行。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太扯了,意思是春奈的攻击比僵尸的一击还重?
  光是变成魔装少女,春奈就此我这个僵尸还强?——总觉得好落寞。接著春奈又朝著猛扑过来的大猩猩——
  “看我施放——光之白刃!” (注:《魔术士欧菲》的魔法。)
  这是抄袭吧!都没寄封电子邮件去问资深前辈说:“请问我可以用吗?”就抄人家的词!
  电锯射出的火球扑向大猩猩。
  才看到大猩猩设法要躲,春奈的娇小身躯便突然消失。同一时问,裙摆翻飞的春奈给了浣
  熊一记飞踢。
  我曾经受过实力最强的大师特训,也受得到强得不像话的夜之王出手攻击,又跟身手十分迅速的马尾吸血忍者住在一起,还每天跟田径队之星聊天,但连我这对僵尸的眼睛,都完全看不清刚才一连串的攻击。
  裙摆轻飘的清纯少女著地时无声无息,宛如蒲公英的棉絮。看到她这模样,我只能猜测她
  刚才使出的大概是飞踢攻击。
  她做了什么?我不知道。我连发生过什么事都不知道,春奈就打倒了浣熊。
  “不素啦,她还没赢捏。”
  浣熊又开口了——!仿佛想说自己没理由输的那只浣熊,逐渐变成白色粒子了——我好想养
  它当宠物啊。
  “它需要结界防御。换句话说,这就是它防御很脆弱的证据!”
  春奈得意洋洋的说著,同时也抡起电锯劈向大猩猩。大猩猩跟刚才的我一样,整具身躯滑过柏油路上。
  “如果要说这世上有邪恶——邪恶的正是人心!(注:电玩游戏《时空幻境》角色艾德华.D.莫利森的名言。)愤怒神雷(注:原文作“インディグネーション”为该款游戏中的终极绝招。)!
  春亲小姐,那不是咒语!只是一句名言啦!
  一只大猩猩熊抱似地朝春奈扑了过去。看在娇小的女生眼里,那怎么想都只是种威胁。
  然而——大猩猩的身体受到火焰包围。没错,它一瞬间就化成灰了。
  面对一个比自己小一圈、甚至好几圈的女生,大猩猩似乎已经搞不清楚什么跟什么,被春奈彻底占去上风的它后退了。
  “比黄昏更为昏暗,比血液更为鲜红之物,埋没于时光洪流中,于汝伟大之名下,我在此向黑暗立誓,将阻于我等前方一切愚昧之物,集我与汝之力,赐子平等的妹亡——一 (注:引自《秀逗魔导士》中的龙破斩咒语,但最后一个词应为“灭亡”。)
  她舌头打结了————!明明只差一点!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念得完美了!
  “……去吧!”
  电锯冒出火球。
  看来不念咒语也行嘛。
  最后一只大猩猩也变成白色粒子消失后,—脸舒畅的春奈来到我身边——
  “怎么样!我很强吧!”
  她满脸笑容。
  老实说我打了个寒颤……她根本不需要我保护。
  取回魔装少女力量的春奈——比身为僵尸的我——
  压倒性的强。
  我也只能笑了。原来我过去小看的这个傲慢少女——根本不需要我保护。我的心情就像看到小鸟离巢的母鸟一样,总觉得有些失落,但还是很高兴。
  春奈大剠刺地站著俯视我。
  “之前你都很努力,我会好好夸奖你的!”
  春奈把手放在我头上,咚咚咚地敲了敲。
  “真是的——我总觉得自己在演小丑。”
  她应该也有同感吧。春奈抱著胳膊“哇哈哈哈”地大笑。
  “好啦,像我这种天才只要能用攻击魔法,就算A级也能轻易取胜!”
  “你什么时候恢复力量的?”
  “当然是今天啊!我终于完成了!”
  春奈说著解除了变身,然后把手伸进衬衫,拿出一条挂在脖子上的坠饰给我看。
  “那是什么?”
  “这个啊!就是我拿你学校里的器材和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所开发出来的魔力吸引
  机!只要戴著它,就可以把四周的魔力咻咻咻地吸过来!”
  意思是只要靠那个,春奈就能取回被优吸走的魔力罗?再怎么说,这家伙总是个天才嘛。
  “是你自己做的?”
  “不~是。这个世界里也有人对魔法技术还算了解,我有让那家伙帮忙。”
  像大师一样的人,存在于这个世界?
  那会是谁?竟然这么好事去帮助春奈。而且还用了学校的器材——就表示说,那个人该不会在我们的学校吧?
  “嗯,不管怎么样,真是太好了。”
  “嗯!现在的我可不是半吊子的强喔!我觉得比遇到你这蠢蛋前,还要强好几百万倍!”
  “好几百万倍……”
  “听著,步!所谓的A级就是,让魔装少女出面也很难打败。的意嗯!要一击收拾掉这样的敌人,魔力必须跟大师差不多强——不对。光用一颗火球就把敌人打败,这种事只有现在的我做得到!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
  “我现在变成最强了!我能对付的,已经不只‘必须好几个魔装少女一起上’的AAA级。即使是号称‘来几个魔装少女都赢不了’的S级,我都能独自解决!”
  我看著自信满满夸下海口的春奈,觉得她迟早会——
  一、太自大而被美迦洛打败。
  二、魔力吸引机坏掉。
  三、失去跟美迦洛战斗的机会。
  四、魔装链器坏掉。
  ——发生上述任何一种令人叹气的状况。当有人公开声明自己变成最强的时候,后面绝对已经安排好收尾用的梗了。
  但我同时也冒出了一些兴趣,不晓得春奈接下来会怎么样?
  等等——更重要的是,我得回去继续做招牌。
  消灭美迦洛的任务,老是像这样占去我的时间,学园祭的准备工作根本无法有进度,但既然学园祭再过两天就要到了,我只得拚死命赶工。
  听到我要回学校,春奈回了一句:这么说来我也有事要去学校!”说著还呆毛直竖得跟惊叹号一样,接著她人就跑不见了。
  我真的不懂这家伙在想什么。
  赶回学校的我,中途在便利商店买了准备长期抗战用的茶和面包,走向完全暗下来的校舍。
  奇怪?只有我们班……还亮著灯。
  有谁——还在工作吗?既然如此,那我至少送个茶过去好了。我小跑步朝教室赶去。
  我手放在教室门上,怀著一丝忧虑。
  要是我打开这扇门,却发现有人在里面调情,那该怎么办?
  我用力敲门后,隔了一会才轻轻开门。
  窗外是夜晚的黑暗。宁静的教室里,再怎么细微的声音都听得见。
  教室里的人是——导师,还有头发绑成两束的美少女平松。
  他们怎么看都不像情侣。害我还这么紧张。
  “相川……”
  “只有你们——两个人?”
  “平松在帮忙做你丢著不管的工作。”
  导师说出的这句话,处处都隐含了强烈的指责。
  这样啊——平松在做应该由我来负责的招牌——甚至还留到这么晚?
  真不愧是优等生——心里满满装的都是温柔善良。
  “抱歉,我刚才有点事……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
  “咦?……嗯……这样啊……”
  平松不知为何露出落寞的神情。这时平凡的大叔叹气道:
  “你真笨哪,相川。剩下的进度已经不是靠你一个人就可以完成吧?”
  ——非常有道理。
  “相川……呃……那个……对不起——我想……帮忙。”
  这样未免——太不好意思了。虽然很不好意思……但一个温顺的女孩都仰望著我请求想帮忙了——
  “好吧。你来帮我吧,平松。”
  “嗯…嗯!……谢谢你,相川。”
  “哈哈,为什么是来帮忙的人在道谢啊。我才要谢谢你呢,平松。”
  “那老师我就去办公室喝酒吧。”
  这个浑蛋老师——
  “拜托您帮个忙。”
  我瞪著他很快地说完这句话。你也多关心一下学生吧。
  “那好吧——”
  就这样,我和善良的优等生以及冷淡大叔三个人便加紧步调,埋首于制作招牌的工作。
  这时候——
  “你看你看你看你看。”
  那个天才美少女恶魔男爵魔装少女又来了。
  她的腋下抱著一个好像包著床单的大玩意。
  她走来我们身边,把那个怪东西摆到了教室里置物柜的前面。
  “你搬那么大的东西过来,是什么啊——一
  她叹著气,把床单掀开。
  出现在那里的是——我。不对,是一个跟我很像的人偶站在那里。那个人偶左手摆在腰上,右手朝上举,可爱的眼睛直盯著斜右上方。
  ……搞什么啊,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我终于完成了!做得很棒吧!”
  春奈用力挺起没有料的凄凉胸脯,自豪地哼出声音,并且痛快地动手打著人偶(我)。那个人偶就像不倒翁一样,倒下去又会站起来,看来那是用来让人打著玩的。
  对了,为什么它摆的姿势活像“领先时代新力量” (注:原文作“時代を先取る二ューパワー”,是日本搞笑艺人“隧道二人组”所主演的爆笑短剧经典台词。)啊?
  饶了我吧,僵尸再凄惨也是会害羞的,不想裸体见人的羞耻心我还是有啦。
  “好厉害……喔……”
  平松露出相当佩服的样子。
  “真是了不起的作品……”
  导师则是边打呵欠边称赞春奈。
  “既然是妖怪咖啡厅,就一定要有这种恶心的东西啊!”
  喂,你该不会要把那玩意摆在这里,直到学园祭当天吧!
  饶了我吧,那我不想上学了。
  “不行,春奈,我绝对不会让你把这种东西放在这里。现在马上带回去——不对,摆我家也很伤脑筋!直接送焚化炉啦。”
  “咦,你知道我多辛苦才做好的吗!”
  “相川……我觉得……很帅啊?”
  “平松…啊,好险!我差点就不知不觉被说服了!总之你把它处理掉啦,好吗?”
  “唔!—一点都不好啦!”
  这个蠢蛋。我本来要春奈把才刚拿来的人偶马上撤走,可是因为她发串骚嫌重,导师便跟著去帮忙,结果他们两个部没有再回来。
  春奈会赌气回家是可以猜到的事啦,不过那个蹩脚老师是开溜了吧?可恶。
  平松一副完全不介意的样子,默默地继续工作。
  我想优等生跟一般人的差别,或许就在于专注力吧。
  平松的专注力真强。她一直蹲在铺上报纸的地板持续工作,那模样让我不由得心生敬意。
  真亏她还能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工作,不愧是百人一首大会的优胜者。
  “我也不能输给平松。”
  我盯著她摇曳的柔顺发束,同时也蹲成相同的姿势动手工作。
  才撑不到几分钟,我的腰就开始累了。好想躺下来耶。
  “啊哈……相川……你还是别太勉强……比较好喔?”
  “那就让我躺著吧。”
  “呵呵……可以啊……诶,相川同学……晚上的学校……很让人心动吧?”
  “嗯,对啊。因为平时看到的世界,露出了另一面……”
  “啊……对了,你知道吗?听说这幢校舍……以前……是墓地。”
  “是喔,我都不知道。这么说来,附近是有一块墓地啦。”
  僵尸常出没的御用墓地,就在我家跟学校中间。我身为不死族当然喜欢在墓地乘凉。
  “听说……这里会出现……幽灵喔。”
  “嗯,有时候是会出现啦。像吸血鬼或僵尸之类的。”
  “讨厌啦……相川……你不相信有幽灵吗?”
  “我相信啊——像我其实就已经死了。”
  “哈……相川……你真有意思。”
  “平松,你相信有幽灵吗?”
  “呃……我不想相信耶……你想嘛……别人不是都说,相信幽灵的人就会看见幽灵?”
  “明明神明是相信了也看不见的……所以我不信……”
  “那么,传说中出现的是怎么样的幽灵?”
  “咦?……听说好像是……穿著白衣的……小女孩喔?晚上……她会在理科教室……跟烟雾一起出现……”
  “喔?难得有机会留到晚上!要是能遇到就好了。”
  “真是的……相川……你好坏心。”
  我们聊著学校的传说继续工作。
  时间过了九点,工作也告一段落。
  结果,那个无所事事的老师还是没回来。
  “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也好……剩下的……明天再做吧?”
  我们收拾好东西,拎起包包。
  “啊……得去跟栗须老师说……我们要回家了。”
  “不说没关系吧?我平常都是要回去就回去啊。”
  “可是……要去跟老师报告才行。”
  她还真是不折不扣的优等生啊。
  于是我们到教职员室去找导师,可是没看到人。
  真是的——他丢著学生不管跑哪里去了?
  “该……该不会……是幽灵作祟……”
  平松紧紧揪住我的西装外套。
  “啊——那平松,你先回去吧。我会帮你跟老师说的。”
  “相川……”
  “还是你要跟我一起去找幽灵?”
  “……讨厌啦!……相川!”
  平松鼓起睑叫我别挖苦她,而我把她送到了鞋柜那里。确认过挥手道别的平松走出校门以后,我又回到校舍。
  记得没错的话,她是说理科教室吧——我相信幽灵存在,因为这世界的确有那一类的东西。
  要是传言中的幽灵,每天晚上都在我们学校瞎搞——
  我笔直走向传出目击幽灵情报的理科教室。
  晚上的学校鸦雀无声,我只听见自己鞋子在走廊上的回音。
  光这种气氛就像幽灵要出现了。
  奇怪?我在理科教室前停步——从门的玻璃往里面窥视,看得到滚滚的烟雾正在向上冒。不会吧,真的有幽雳?
  我将手放到门上,没上锁。
  我的心脏开始像警报般砰砰砰的大声跳动著。我自己明明也很像幽灵之类的东西,没道理害怕才对——看来我似乎受不了这种气氛。
  嘎啦嘎啦嘎啦嘎啦……我推开门进去。我绷紧全身,准备应付任何攻击,同时也放眼观察四周。实验室里漆黑一片,没有开灯。光源——就只有一个,一盏酒精灯燃烧的蓝色火焰,上面架著一张小网。
  旁边就有张桌子,一个身穿白色歌德萝莉风服装的少女坐在那里。
  “你在干什么!”
  她在做什么奇怪的实验吗?为了阻止她,我拔腿缩短彼此的距离。
  大概是我突然叫她的关系,少女幽灵的身体打了个颤。

  “咦?啊啊啊啊啊啊!”
  于是乎,酒精灯跟上面架的网子都翻倒在地上了……幽灵也被吓到这是怎样?
  掉在地上的酒精灯熄了,理科教室一片漆黑。
  靠著眼睛在火焰消失前看到的景象,我走近少女身边,结果我发现是个非常可爱的女生。
  差不多才十来岁吧?而且长相端正到当幽灵都让人嫌可惜。呃,其实我也没听过什么长相难看身材又胖的幽灵。再说要是撇开先人为主的观念,被人以为很恐怖的幽灵,其实都满可爱的吧。
  桌上有一大瓶不知名的东西,她果然是在做奇怪的实验。
  我本来想问她有什么企图,但少女却用手指抵在嘴边、噘起嘴唇,从齿缝呼气似地发出
  “嘘——”的一声。然后——
  “这个拿去!你不能跟任何人说喔!”
  她把贿赂用的纸钞塞到我手里。看来——她并不像坏幽灵。
  然后她拿起桌上的大瓶子。
  “喂——”
  她不听我制止,就豪迈地以嘴就著瓶口喝了起来,并且一溜烟地离开理科教室。我只能愣愣地看著所有事情发生。
  ——等等,她是我要收拾这里一片狼藉的东西?——真是够了。
  我捡起地上散乱的酒精灯,以及烤得火热的铁网。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东西也掉在地上。
  那个幽灵到底在搞什么……我提心吊胆地把东西捡起来,并在黑暗中凝神细看。
  “她为什么要烤鱿鱼干啊!”
  对,那是鱿鱼干。原来她到这间理科教室,是打算烤鱿鱼干来吃——幽霞还这么懂得享受。
  “古畑任三郎(注:日本著名的推理警探剧)这样演过嘛!他那样烤看起来很好吃啊!”
  幽灵也在看古畑是怎么回事?算啦——僵尸的生活都跟我想像中不一样了,幽灵的生活或许也是出乎意料的普通。
  等一下……她还在啊!我回头一看,少女已经消失无踪。看来她是一溜烟逃走了。
  我张开手一看,才发现自己握著的不是钱,而是居酒屋的优惠券。那家伙是大叔吗!连吃鱿鱼干的品味一起算进去,我看她应该是大叔吧?
  “我在这边烤鱿鱼干的事情,你绝对要保密哦!”
  既然要消失就快闪啦!
  啊,对了对了。我得附注一下——掉在地上的鱿鱼干,后来都由工作人员享用完毕了(注:日本电视节目常会如此声明,强调剧组并没有因为剧情需要,而糟蹋任何食物)。
  十月六日星期五。距离学园祭还剩一天。
  所谓的家,是能让人得到安宁的地方。而对我这个僵尸来说;所谓的房间就是能让我悠哉度日的至高乐园。
  可是我今天一点也不悠闲,一直努力地做招牌。
  时间超过晚上十点,夜已深了。像平松那种优等生说不定已经在睡觉了。身为僵尸的我却毫无睡意。换成平常,我会一直醒到早上五点,然后去学校睡觉。毕竟我的生活就是这样过的。不是跟优一起看深夜节目,就是出门狩猎美迦洛,每天都很闲。
  所以有规规矩矩的事情可以做,反而正合我意。
  放学后让平松帮了忙,结果还是没做完的那块招牌,今天一样被我带回家继续做了。
  受不了——我真想揍那个说东西要做得讲究再讲究的家伙。
  呃,不过……招牌似乎可以设法完成了。下次得请平松吃个东西才行,我打了个呵欠伸起懒腰。
  ——为了散心,我走向客厅。
  我在一楼走廊碰到了居家打扮的瑟拉,她穿著高领针织上衣,底下搭的是短裤与裤袜。
  她那头扎起马尾的长发,光泽有如乌鸦湿润的羽毛。端正的容貌用漂亮或可爱形容都合适,手也纤细得犹若银鱼。
  人类不可能拥有这副美貌。要这样形容——呃,也没错。她是称作“吸血忍者”的人类,和吸血鬼类似……不,说不定比较接近鬼怪。
  瑟拉将晃个不停的胸部搁在手腕上,抱著胳臂咂舌道:
  “我刚好要去叫你。”
  “那你干嘛咂舌?”
  “因为你让我白跑一趟……一想到这点,我自然就咂舌了。”
  她边说边转身走回客厅。我也跟著她定进客厅。
  喔?三个女生都在耶。真难得在这个时间看到她们。
  “你们三个聚在这里做什么?”
  “做宵夜”=“嘿嘿嘿~今天轮到优做饭喔——”
  真的吗!那为什么不早说!
  银发飘逸的文静少女平时总是面向电视,但现在她把爱用的茶杯摆到桌上,递了便条纸给
  我。
  她一头如绢丝的银色头发直落至腰际,一双眼睛仿佛蓝色宇宙,可以吸入我的心灵。包裹
  她苗条身材的,是名叫镗甲与手甲的骑士装备。
  她用那张完全没有传达出情绪的表情仰望著我。
  这个不管怎么看都很神秘的女孩,名叫“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是个来自冥界的奇特少女。
  桌上有个大圆盘,上面叠了三层大阪烧。盘子旁边是美乃滋与调味酱条,以及袋装的青海苔与柴鱼片——这是宵夜……吧?
  还有——这彩虹色的奶油状物体是什么?
  因为是大阪烧,所以尽管照喜好加配料也没问题?(注:大阪烧日文作“お好み焼き”,其中“お好み”字面上就有“喜好”之意。)
  “这什么料理啊——不过就是普通的烤薄饼,味道好奇妙。”
  原来在春奈眼中这是烤薄饼?明明就加了葱和樱花虾。
  她正在用刀叉吃大阪烧。
  春奈不是直接把酱料加在大阪烧上,而是将调味酱注入小盘子再沾来吃。一开始只用调味
  酱,接著只用美乃滋,然后再稍微混合看看——她如此尝试著各种味道。
  面对不知道的料理,她是想用这种方式边吃边研究吧。
  “好吃吗?”
  我坐在春奈旁边问她。
  春奈嘴巴塞得很满,并且正要将下一口大阪烧送进嘴里——
  “还袄。”
  她好像想说“还好”。既然连傲慢又自尊心强的春奈都这么说,那应该很好吃吧。
  “我来尝尝~”
  我哼著歌朝大阪烧伸出筷子。
  “啊,等等!你的在那里!”
  那里?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
  “啊!该不会是这团彩虹色的奶油?”
  “那是我做的大阪烧。虽然烤过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都不会凝固。”
  “反正一定又是你的制作过程很奇怪吧。”
  瑟拉不悦的表情有如金刚夜叉明王,虽然已经怒上心头,她仍以平静的声音说道:
  “真失礼……你那么说,不就好像我做的料理一直都很奇怪?”
  我就是那个意思。胆小如我,当然不可能连这句都讲出来。
  “你看,这是我为了你留下来的。”
  “春奈真体贴。她总是把自己的份留给你喔。”
  话题转得还真顺。瑟拉你也差不多该发现自己的料理很危险了吧?
  “我常常在想,瑟拉你有自己吃过吗?”
  “当然有。”
  有哦?那还真亏你能活下来。
  “试过味道居然可以做成这样?”
  春奈的嘴巴变成三角形大叫。
  “不,我没有试过味道。虽然提这个很难为情——但我以前自己吃的时候,曾经因为太好吃而昏迷了。”
  “太好吃?”=“钦,哥哥。刚刚这个人是说‘因为太好吃’吗?她白痴啊?”
  优很安心的样子。虽然她总是这个表情啦。
  “又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感觉很恶心。”
  春奈的一席话,让瑟拉罕见地气得脸红。
  “太失礼了!我可没加色素!”
  如果加的是色素,我心里反而比较轻松。
  “你加了什么?”=“哎哟——那你告诉人家里面加了什么嘛~?”
  “应该可以这么说吧,我加的是——心。”
  你把蔓延在世上的负面感情都塞进去了?
  “我把心当成配料与小麦粉混合,做出了法式奶油口味的大阪烧。”
  这是法式奶油口味?原本就是面粉做的食物,你还拿去沾粉然后用奶油煎,再淋上柠檬汁——?
  够了吧?我吐槽得够努力了吧?所以我就算不吃应该也没关——
  “接著,主菜是这个——”
  她将岩石摆到电热铁烤盘,“滋!”的一声,烟雾滚滚涌上。
  “这什么东西?”我已经变成用机器人的语调在说话,而且谁都不能怪我。站在春奈的立场来想,吃个宵夜还会冒出主菜时,她就已经无言以对了吧?
  “这是……石头烧。”
  石头烧什么啦?不管是石烧“拌饭”还是石烧“烤肉”,重点是石烧“什么碗糕”(注:原文作“ほにやらら”,是日本名主持人久米宏在综艺节目上说过的造语,用来表示必须含混带过的词,中文语感则近似“什么东东”。)吧?
  “请不要小看我。要是这样就算完成,不就跟普通料理没两样?”
  就某种意义上,我觉得肚子好饱!我不想再受到任何惊吓了!
  瑟拉用筷子夹起像丸子的东西,然后把那贴在石头上。
  跟著便响起了“砰”的破裂声——丸子变得焦黑。
  “这是——炭火烧。”
  “我看你是笨蛋吧?”
  平常瑟拉总是用轻蔑的眼神看我,我今天还以颜色了。
  结果——变成焦炭的丸子被硬塞进我嘴里,下一个瞬间——我吐出宛如猛搓香皂所产生的轻
  飘飘泡泡后,当场倒地不起。
  “对了,步的作业做完了吗?”
  春奈大概已经不想再管那些诡异的料理,只好像个唠叨的母亲说出这句话。她指的应该是招牌。
  “没有,还没做完。”
  我站起身,奄奄一息地说道。
  “我会帮你,快点做完啦。”
  “不用啦——”
  “我也会帮你”
  “没关系啦。我就快做完了,谢谢罗。”
  我对优微笑,她就紧抓住我的手。真可爱!总觉得自从回家以后,她就可爱得不得了!
  “那你来帮我的忙!”
  “——啊?”
  “哎呀,你想嘛——你们教室的墙壁不是很空吗?所以我想要摆几张妖怪的图画。”
  “学园祭就是明天了耶?现在才弄——”
  “所以我才叫你们帮忙嘛!妖怪里面也有伟人吧?”
  原来如此,她想摆几张图,就像音乐教室那些肖像画一样。春奈是这个意思吧,我终于明
  白了。
  “好像很有趣,请务必让我参加。”
  瑟拉比我想像的还有兴趣,优也拿起原子笔,干劲十足的样子。
  “那我去拿素描簿来!”
  春奈不露痕迹地诱导了大家的话题,并且将电熟铁烤盘和“石烧啥咪碗糕(注:原文作“ふんふふ”,同样是用来将语意含混带过的词,也有人写成“フンフフ”)炭火烧版本”之类的东西部收拾干净——虽然我还没吃到优做的大阪烧……待会再偷偷吃好了。
  就这样——我们几个拿了铅笔,开始随便画插图——
  我什么灵感都没有。妖怪啊——妖怪妖怪,像是河童吗?
  “好,首先呢——”
  瑟拉将素描簿转过来给我们看。她已经完成了吗——
  咦——瑟拉的作品——这…这是……弥勒菩萨半跏思维像!
  她跟安德森撞图了!为什么这个题材也会撞图啊?
  话说回来,这幅画还真丑。你是小学生吗——我说不出口。
  “这是河童。”
  原来是河童!这家伙的审美观很奇怪耶,跟料理一样。
  “我也完成了!嘿——!”
  嘿——春奈揭开她的素描簿。那幅画是一对在表演夫妻相声的恩爱夫妻——这谁啊!这是谁跟谁啊?
  “题目是‘正二与玛莉’ (注:原文的假名是“しょうじにめあり”音同“障子に目あり” (隔门有眼)。)!”
  是隔墙有耳,隔门有眼……!这不是妖怪,是普通人吧!
  “这什么妖怪啊?”
  “这是会在手掌上写三次‘人’字,再让你吞下去的妖怪!”
  “他人很好嘛!看别人紧张还会帮忙著想,根本就是好心的前辈艺人啊!”
  接著优也举手了。
  这什么轮流搞笑的制度啊,完成以后不公布不行吗?
  我这么想著,开始看起优的画。
  好…好棒……她画的肖像画简直像照片一样。虽然我不知道那是谁的肖像画,但恐怕是好莱坞的演员……吧?
  那幅画画的是一个肌肉发达的大叔,头上缠著插有羽毛的头巾。看起来很像活跃在七O年代的帅气男性。
  “啊——这是正在用墨西哥台风的雷鹰嘛(注:原文作“サンダーホーク’,为游戏《快打旋风》的人物,墨西哥台风则是他的必杀技)。
  谁啊?春奈用了怀念的目光看著优的画。
  “那步画的呢?” …
  我把画到一半的河童亮给大家看。
  “画得好丑。”
  你还敢说!我甚至庆幸自己跟瑟拉的审美观不合。
  “画得很丑耶。”
  被春奈这么说,感觉就很无奈了。
  “丑”=“再加油一点!哥哥。”
  被优这么说,我就有劲努力了。
  “那每个人都再画一只吧——!”
  优跟瑟拉都出声回应举手的春奈,“喔——”地跟著举手。没办法,我也只好举手了。
  “明天能不能快点来啊——!”
  春奈画著图,呆毛轻盈地晃来晃去。
  学园祭——让她挺期待的。
  这么说来,据说春奈在玛特莱兹魔法学校一直都很孤单。
  她该不会跟我一样,以前都没参加过学园祭或文化祭之类的学校活动?
  ——真拿她没辄。明天——只有明天——就算她胡闹我也别骂人好了。
  毕竟这是祭典。
  于是星期六到了。虽然我不太记得是谁提出来的,不过今年的学园祭是夜祭,会从下午三点举办到晚上十点。
  我们学生从早开始就忙著准备,那春奈会怎么做?她会以学校相关人士的身分提早来,还是把自己当成一般民众晚点到?
  我换上制服,门也没敲就先采视春奈房间的状况。
  原本这里是我弟弟的房间,现在已经变成充满女孩气息的房间了。
  地板上是散乱的料理书籍与时尚杂志,枕边则有《侦探神柯南大帝》的漫画堆积如山,而窗帘与床单的颜色,比我弟弟在的时候还要明亮。
  春奈昨天好像整晚没睡,所以还没醒。棉被中传来她低吟般的呼吸声。
  反正她昨晚一定像个小鬼头一样,兴奋得睡不著吧。
  不过这睡觉的呼吸声还真不可爱。那么——我该叫醒她,还是让她继续睡?
  要稍微看一下她的睡睑吗?
  我很想知道她睡著时呆毛是什么样子,所以就将圆鼓鼓的棉被稍微掀开一点,却发现——里面有个满脸通红流著泪的少女。
  呆毛显得垂头丧气。
  “春奈——你感冒了?”
  伤脑筋,兴奋到活动要开始的时候才感冒,这种收尾的方式也太经典了。
  “我……我……”
  声音嘶哑的春奈好像想说什么,她压著头发出低吟。
  原来这种低吟声,不是她睡觉时发出的声音啊。
  “我会不会……死掉?”
  春奈声音颤抖地说了这种胆怯的话。这样的发言,消极到几乎让人想像不出是她所说的。
  ——我发觉这并不是单纯的感冒,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了。



本帖最后由 キュゥべえ 于 2011-8-22 20:41 编辑



  第二话 “问人名字的时候,要用斯瓦希里语才有礼貌!”

  “步——”
  听见陌生的少女声音,使我有点夸张地转过头来。站在我身后的,是面露认真表情的—优。
  是的,在那里的并非面无表情,而是能清楚表达情感的优。
  “可以过来一下吗?”
  那种摆动幅度下大的招手方式,很像优的作风。然而——我眼前发生的事情全都不对劲。
  为什么?为什么优会发出声音?
  春奈用力抓住我的衣服,她看起来似乎在害伯什么,想向我求救。
  “抱歉,优,你如果有话要说,就在这边说好吗?”
  优瞥了春奈一眼,稍微烦恼过之后——
  “我明白了。”
  她当场坐下。
  我也坐在床上,伸手摸了春奈的额头——非常烫。这下子,可没有那种空闲再谈今天的学园祭了。
  “虽然,我很烦恼该不该跟春奈说—!”
  优开口时抱著歉疚的心意,说了这句开场白——然后她表情沉稳地继续说了下去:
  “看样子,我的魔力正开始移转到春奈身上。”
  “开始栘转?”
  “我不知道原因。可是——春奈现在的症状我有印象……不,因为我自己就有经验……”
  我听完此话时,觉得脑袋啪地一下,发出灵光乍现的声响。
  我看了春奈的胸口,那个魔力吸引机现在还戴在她身上。
  难道说,难道说——可是……
  “是因为春奈吸了你的魔力……才会变成这样吗?”
  面对我的问题,回答“是啊”的优叹出一口气。
  “对。是我——还给春奈太多魔力造成的。”
  “嗯?怎么回事?”
  优所说的和我体认到的情况有些出入,我反问以后,她又回答:
  “我以前夺走了春奈的魔力——我遇见你时,在你家里发现有综艺节目这种东西,就想用来练习压抑最难抑制的感情‘快乐’,所以我每天都在看综艺节目。”
  原来优总是面无表情地一直看搞笑节目,背后还有这种充分的理由啊。
  “可是有一次——某出搞笑短剧让我用力笑了出来。”
  “你会那样笑?还真稀奇。” …
  “看到有死灵法师的梗,我实在不能不笑——咳。总之,我忍不住想笑。这时飞到这附近的人是——”
  “就是春奈对吧?我记得她是和熊型美迦洛一起出现的。”
  春奈紧抓住我的手。
  “它叫……小熊!”
  对啦,小熊。没错,确实就是那家伙。
  “我一直在将夺来的魔力还给春奈。可是我的魔力就像毒物,只要我的魔力有大幅变动,
  就会改变命运,因此我是一点一滴地慢慢将魔力分给她。因为春奈很少来找我,我只好选在吃饭
  时这么做。”
  这样啊。这么说来,怪不得春奈以前说过:“想不到这世界的食物,对回复魔力这么有帮助”。
  那应该就是因为优在将虑力分给她吧?
  “步之所以能变成魔装少女。我想——是因为你跟我接触的时间,比春奈更长。”
  “意思是你原本想还给春奈的魔力,反而到了我身上?”
  “对。”配合优点头的动作,春奈用膝盖狠狠顶了我的背——你还很有精神嘛。
  “春奈的发烧症状很快就会好。只不过——她不能有情绪波动,也不可以出声。状况很可能——会变成这样。”
  也就是退烧以后,优的能力会完全转移给春奈的意思?
  ——原来如此。等等!这样不就麻烦大了?
  要是像优这种舍己为人的个性就还好,像春奈这种到处惹祸的个性,怎么可能压抑得住感情或声音!
  “对不起!—是我昨天在大家画画时想到的。我不小心向神明祈祷了。”
  优望著我,蓝色的眼眸里荡漾著某种哀愁。
  她那对美丽双眼好像要把人吸进去,让人一刻也无法转开视线。
  “我向神明许愿——我也想笑著跟步享受学园祭。”
  那双蓝色眼睛就要热泪盈眶了。优大概是这么想的吧:“自己这种人,居然还想要享受某
  件事——许这种愿望太不应该了”。
  “可是没想到……愿望真的实现了——昨晚那样祈祷竟然会有效——我真的觉得……很抱
  歉。”
  优向春奈磕头。我则温柔地拍著优的肩膀。
  “不,关于这点呢——你看这个。”
  我把春奈脖子下挂著的垂饰给优看。
  “这是?”
  “这是那个蠢天才的作品,叫什么魔力吸引机的玩意。这次事件恐怕并不是你的错,而是
  她自作自受。”
  “这样啊——”
  优的神情似乎有些落寞,这是在怜悯春奈?还是另有他意?因为优没有再多讲,我也没办法问她。
  就在我们三人部陷入沉默时……传来了敲门声,接著——
  “春奈,我要进去罗。”
  门外传来瑟拉美妙的声音,听得出她的声音中语带担忧,看来瑟拉也知道了春奈的状况。
  瑟拉拿著托盘,因此我想和瑟拉交换位置,但春奈却拉著我的衬衫袖子不放。
  瑟拉“呵”地发出轻笑,像是在说“真拿你没办法”,接著把托盘递给我。
  托盘上放著装了水的水杯,还有传说中成分有一半是温柔的药锭(注:引自日本头痛药“百服宁” (Buffin=バファリン)的广告台词梗“バファリンの半分はやさしさで出来ています”) ,以及装了混凝土的锅子……这坨混凝土是粥吗?我记得上次我卧病在床的时候,好像也看过这个对吧?
  难道照瑟拉煮粥的方式,就只能煮出混凝土?
  “春奈,你的状况怎么样?”
  瑟拉不可能对我发出那样温柔的声音,即使心里乱成一团,听了她那样的声音,感觉就会变得神清气爽,而春奈只回以一句——
  “……标紧。”
  看来她是想回答“不要紧”。春奈还是老样子,不想让瑟拉她们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我觉得这很有趣,就在我发出嗤笑声时——
  “呜!呜啊啊啊!啊啊啊!”
  春奈忽然变得很痛苦。她把头发抓得一团乱,在床上挣扎地滚来滚去。
  “春奈,不可以出声音——就算你再怎么痛都不行。”
  春奈好像没听见优的话,还是一直发出近似惨叫的声音。等到那声音逐渐变成哭声后——
  “步,捂住她的嘴。”
  优用认真的表情告诉我。于是我照她的吩咐,用手捣住春奈那张傲慢的小嘴。我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体会她嘴唇柔软的触感。
  “优,该怎么办?”
  一只要不出声就能避免头痛。我以前压抑哭声时,也费了很大的劲。”
  这件事我听说过,优只要出声就会引起激烈头痛。但是看了总是不表露感情的优,老实说,并不会让人觉得她感受的头痛有多严重。
  然后,看到春奈现在这样——
  “嗯呜!嗯嗯嗯——!”
  她用力闭著眼睛、皱起眉心、咬紧牙根、双脚乱踢乱踹,同时还猛搔头。
  好痛好痛——就算痛得想大叫,叫出来却只会增加痛苦。
  从春奈身上,很容易看出那有多痛苦。
  “步,给她水——”
  担心地在旁看著的瑟拉这么提议,于是我拿起托盘上的水。
  “春奈,你要喝水吗?”
  我一问,春奈便猛甩头似地点了好几下头。
  我扶起春奈的上半身,递给她水杯。春奈用两只手掌裹住水杯,身体却突然弓起,让水杯脱了手。
  水泼得到处都是,弄湿了枕头和床单。
  春奈将松软的羽毛被子甩出去,抱著自己的身体。
  “不要……这是什么感觉……讨厌……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尖叫声响遍整问房间。
  优看她这样子,就将自己戴的手甲脱下来放在春奈手上。于是春奈便像急病求医似地,紧紧抱住手甲。
  “能力已经开始发动了,比我想像中还快。”
  优的目光直盯著我。
  “发生了什么事?”
  瑟拉代替我说出了想问的问题。
  “她的手有治愈能力,这种能力可以实现希望获得治疗的意念。而且治疗的病痛,会由她代为承担。”
  “该不会——不限于人类吧?”
  优对我的问题点了头。
  “寄宿于物质里的意念,是很可怕的。春奈碰过什么,寄宿其中的意念、痛苦与煎熬便会进入她的心。现在她正把那些全放在心里。”
  听了优漠然的陈述,让我有种难以忍受的心情。
  在觉得春奈可怜之前——我想到的是,原来优过去都在承担这种痛苦?
  “那手甲可以封住这种力量?”
  “对——这是我的朋友给我的。那是我——像现在的春奈这样畏惧一切时——朋友送给我的。”
  优以感伤的语气盯著手甲说道。
  “唔,有没有什么复原的方法——”
  瑟拉将食指抵在嘴唇上思考,但她问到一半就停了。
  对啊,复原就表示优又会变得不能出声,而现在春奈感觉到的痛苦,也将托付在优身上。
  我左思右想该怎么办。
  “总之——必须先把海尔赛兹大人的装备给春奈——对吧?”
  春亲对瑟拉的话摇头表示否决。
  “这样——我不就不能当符警队员了?”
  “你放弃吧。现在这样不是也还不错?西洋的特警队员一定是这副打扮啦。”
  春奈流著泪再次摇头——任性的女生真让人伤脑筋。
  “好,把春奈的衣服脱了吧。”
  当我正要脱她睡衣时——
  “你给我出去啦——!”
  看来——她就算忍著头痛也要喊出这句话。
  热腾腾的混凝土倒到我头上,我只好哭著直奔浴室。
  我将春奈交给瑟拉和优照顾,自己暂且先到学校。压抑著烦躁情绪的我,将视线飘向教室窗外。
  天气是彻彻底底的阴天,天空呈现美丽的灰色。什么啊,这种天气就算不在晚上举行学园祭,也不会对我有影响吧?
  “相川。”
  将视线朝下望去,从校门到校舍的坡道,一直到中庭及走廊,都有忙著准备摆摊的学生。
  “相川——!”
  ——今天就是学园祭。
  这是一年一度的祭典,春奈应该一直在期待这样的狂欢场合。
  “喂,相川!”
  刺虾头男子的眼镜,从刚刚就闪耀著光芒。
  “怎样?你从刚刚开始就戴著惹人烦的眼镜。”
  “这跟眼镜无关吧!……春奈呢?她不是卯起来说今天从早上就要过来布置?”
  原来春奈这么投入啊——她这时候应该很不甘心吧。
  “怎么了,相川?你的表情好恶心。”
  织户对著心情沉重的我弹额头。
  “轮不到你来说我——”
  我摸著被弹的额头,又再次将视线投向窗外。
  有个奇怪打扮的少女,正穿梭在成排的摊位问。
  从校门跑来的少女穿著便服。
  她穿的是锁甲配上手甲,打扮得相当奇特。
  那个娇小的女生奔向校舍。
  少女头上,有根极品呆毛正在晃来晃去。
  那根呆毛……就是她有精神的证明。
  “咦?那是——优?”
  “不,只是个魔装少女。”
  织户听到我的话,浮现出“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大概过了二十秒。
  “啊,春奈老师。”
  春奈冲进教室的速度猛得都可以滑垒了。她亮出素描簿给我看,上面以特大粗体宇写著——
  “复活!”
  她活力十足的模样,和面无表情差得很远,不过整张脸还是维持著固定的脸色。
  “春奈——”
  噗哇!春奈的飞踢撼动了我的脸颊。
  “竟把我丢下 不可原谅”
  她大力拍响素描簿。你不用这样拍,我也会乖乖看啦。
  “你的身体没事了?”
  “少罗嗓!闭嘴!”
  啪嚓!我的脸颊挨了一记戴手甲的裏拳。
  “你还跟我说你可能会死耶——”
  啪!她用素描簿狠揍我的脸,力道大得让我的脖子好像都要转过一百八十度。她为什么老打同一个地方———我要变成摘瘤僵尸(注:原文作“こぶとりゾンビ”,出自日本古老童话“摘瘤爷爷(瘤取り爺さん)”。)啦。
  呃,不过——看样子春奈终于冷静下来了。但她已经无法出声了吗?那项能力大概已经发动,只要她一出声,说的内容就会跟著实现。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想让我担心,摆出一如往常自信满满的大剌剌站姿。那我也只能照平时的方式对她了。
  “禁止 说软弱的话!”
  “我知道啦。担心你还真是抱歉。”
  “步的担心 是三千世界里最嗯心的”
  有必要说成这样吗?不晓得这是不是她的真心话。然而,我能理解春奈想表达的意嗯,她很期待学园祭,当然会讨厌令人郁闷的话吧。
  “春奈,这是优的cosplay吗?你穿什么都好可爱啊——”
  “少罗嗦 闭嘴 你这低能儿”
  比言词更强烈的文字就写在本子上。
  织户哭了。
  “春奈老师……你怎么了?”
  平松看到春奈这身不同往常的打扮,显得掩饰不了心里的疑惑。
  “没什么,她八成是把反恐演习跟十字军搞错了而已——还有她有点感冒,发不出声音。”
  回答“这样啊……”的平松尽管不太能释怀,还是放弃追问。
  “快点开始工作吧”
  于是,春奈一摆出指挥的架势,每个人的手脚就变得俐落起来。
  原本该负责指挥的导师,跟我一样将视线抛向窗外,一脸沉思的表情——这个老师还是老样子,不做事。
  昨天优和瑟拉画的妖怪图,陆续被人贴到了墙上。
  正二与玛莉、雷鹰、弥勒菩萨——不对,那几张画的都是河童。
  这样排在一起,感觉意境相当深远。
  尤其是优所画的妖怪——“电暖桌狮子”特别受女生欢迎。
  “……好可爱。”
  就连平松也表情陶醉地,直盯著电暖桌里的公狮子。
  这时友纪、安德森、三原从隔壁班过来了。
  “相——川!我们来帮忙了!”
  我记得友纪班上是办展览,应该很快就准备完了吧?
  “对了,人口的那个是什么?”
  三原一脸窃笑地用手捣著嘴,以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她说的“那个”是什么?
  我跟著他们三个走出教室,结果我发现,那东西就摆在门旁边。
  ——那是参考我做出来的人偶。春奈这浑蛋——原来她没扔掉!
  走廊上的学生们也许是感到佩服,都忘了要笑。我很希望他们可以像这样,把笑点抛到遥远的忘却彼岸,可是因为三原的傻笑,让四周的笑声宛如溃堤般一涌而出。
  我抱著头,脑子里正与羞耻心展开一生一世的战斗。
  “话说回来,这个做得还真好。”
  安德森兴趣盎然地朝我(人偶)敲了一下,于足人体模型开始铿啷铿啷地摇晃著。
  “相川太赞啦!哈哈哈哈哈!”
  织户放声大笑。他的脑袋要是能直接引发核爆就好了。
  我看了这场面,一言不发回到教室。
  “咦?喂,相川——”
  表情发愣的友纪叫住我。
  “你不生气吗?”
  “是啊,反正也没用。”
  可恶!如果春奈不是现在这种状况,我就会立刻把那玩意撤掉——可是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我想,至少让那家伙照自己的意嗯,去做她喜欢的蠢事吧。
  这种类似父母心的奇妙感情,胜过了我的羞耻心。
  下午三点多,太阳还没下山,不过夜祭已经开始了。
  依学校而异,据说有些学园祭一般民众是不能进来的,但我们学校则是一般民众也可以自—由进出,甚至连社区自治会都有许多人会来帮忙摆摊。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交流关系,夜祭才能举行吧。
  正常来说,没有人会随便答应校方这种“突然想在晚上闹”的要求。
  虽然表面上打著妖怪咖啡厅的名号,内容却是炒面店。算了,在学校开店就是这样。
  基本上似乎还是有卖饮料,一般像咖啡、妖怪风格的番茄汁都有准备,另外还有八海山金刚心——等等,这是纯米大吟酿酒耶!是哪个家伙在学园祭准备酒的——
  “好——那老师就在这里装客人增加人气,你们尽管去忙吧。”
  导师“无味无臭”拍著手,对学生发号施令——我看这个游手好闲的老师,是自己买了酒过来暍吧?
  “呜呼~酒真好啊,厌觉就像回到以前。”
  我们把立刻喝起酒的老师搁在一边,围成圆圈讨论。
  ——结果,下午五点会轮到我看店。
  入夜以前,我就先去逛逛校舍吧。
  当我确认荷包状况时,春奈伸出她包覆手甲的手,拉著我的西装外套。
  “春奈——”
  “步 走吧”
  在我面前的是个元气十足的少女,看来她已经准备好去享受那终于开始,打从内心期待已久的学园祭。
  春奈并非面无表情,而是固定成一张惹人厌的笑脸,很有她的风格。
  “你没事吧?”
  “我很好”春奈竖起大拇指。
  “瑟拉和优呢?要逛就大家一起——”
  “少罗嗦!快走啦!”
  春奈一脸气嘟嘟地牵起我的手。
  于是——
  “啊……”
  我们的第一位客人是导师,正在做炒面给他的男学生手一滑,很像金属锅铲的道具——就是铁板烧常用的那种——那是叫什么来著?刮铲?啊,是叫煎铲吧——煎铲飞了过来。
  好吧,因为我还在不知所措,所以也没有做出闪躲的动作,煎铲的边角就刚好刺进我的眼(睛——
  “啊,相川!”
  平松飞奔过来。她真是善良。
  反之春奈却是捣住嘴巴,那不是想说自己闯祸了的表情,而是在憋笑。也对啦,她如果笑了就会受头痛折磨。
  “你……没事吧……?”
  老实说,当然有事。我如果不是僵尸早就失明了吧?
  现在的重点是,刚刚的现象是发生于偶然或必然?
  春奈才正在为待会要逛的学园祭兴奋不已,所以离她最近的我就会发生不幸。
  这么离谱的事,真的在刚才发生了?
  或者,单纯是我运气不好?
  “相川……”
  “别担心。我没事——春奈,走吧。”
  假如春奈真是事件的起因,还是别大阵仗地去逛学固祭比较好。
  好吧,跟春奈两个人去逛学园祭也不错。
  等我跟春奈逛完后,再找优和瑟拉逛一次就好了。
  就这样,我和春奈两人开始逛学园祭。
  总之我再三提醒春奈别动感情,而她却很不情愿,觉得别人会怎样都不干她的事。不过她似乎对我随口一句“要是连这点部做不到,你就不能说自己是最强的魔装少女吧?”深有所感,于是跟我保证她会时时保持冷静。
  好啦,我就和穿戴镗甲与手甲的呆毛少女在校园逛一圈看看吧。
  教室里举办的活动,果然还是以咖啡厅与鬼屋居多。
  其中也有cosplay咖啡厅和稍微特别一点的鬼屋。我和春奈一起逛了几问。从以前到现在,应该找不到几个会去鬼屋的僵尸吧。
  毕竟,僵尸根本不会怕妖怪啦。
  天色变暗,我们便走向中庭,那里有整排跟庙会一样的摊位。比如捞水球、鸡蛋糕、烤乌贼、章鱼烧、炒面——啊,和我们班的妖怪咖啡厅重复。
  拓展在眼前的空间,热闹开心到让人部想穿和服来参加。
  在这当中,相声研究社摆了个摊位叫“极限要笨热狗店”,春奈对这摊抱有非比寻常的性趣。
  仔细一看,招牌上写著“不吐槽就不卖”原来如此,游戏规则是这样?
  春奈的自尊心,大概是被这种挑衅的标语点燃了。
  “欢迎光临。要来包薯条吗?”
  店员立刻向我们推荐薯条,但是菜单上没有。
  别说没有薯条,菜单上写的是——剪发三千圆、烫发五千圆、洗发十八万圆,都是美容院的服务。附带一提,价钱的设定同样可以吐槽,设计得很用心。
  那么,春奈究竟会怎么回答?
  她在便条纸上写了字,并指著烫发五干圆给店员看。
  “请给我豚骨拉面”
  她用要笨来回应要笨!
  被春奈用意外的招数回敬,相声研究社显得有点措手不及。
  “好好好好,您要点的是这个酱油拉面对吧?来,请用——你要蠢啊!”
  看来我们学校的相声研究社似乎不太擅长吐槽,该不会就是因为缺乏吐槽功力,所以才开了这家店,想抄袭客人的吐槽梗?
  春奈在便条纸上写下字。
  “请卖我豚骨拉面”
  春奈进一步要笨——相声研究社受到的压力,就像飞车升级变成了龙王(注:日本将棋规则之
  “当飞车升级成龙王后,可循纵向、横向自由行走,或循斜向走一格)。
  “呃……我们这里是热狗店。”
  “你们居然正常回话了!相声研究社别认输啊!”
  “不是啦,因为我们——没想过客人不吐槽的情况。”
  春奈连字都没写,又翻开下一张便条纸。
  “请给我正统道地的 豚骨拉面”
  “她还提高了对拉面的要求!”
  而且竟然连便条都有事先写好!
  因为被我吐槽的关系,相声研究社似乎是认输了,就默默地将热狗奉送给春奈。
  “不用付钱了——请拿去吧。”
  这是他们完全落败的宣言。
  “碰到别人用耍笨回敬就不敢再耍笨 这算什么幅声研究社”
  春奈无奈地摇摇头,翻动便条纸。
  “你们改成猜谜节目研究社算了 像织田信长那样”
  我想织田信长并没有特别喜欢猜谜吧!
  行如挨中雷殛般的冲击,闪过相声研究社。
  没想到她连临走时撂下的台词都准备好了,不愧是天才——即使用我的眼界也无法估量这个蠢女生。
  “谢谢光临——!”
  于是春奈拿到三份热狗当战利品。
  另外,她一份也没给我。
  就在春奈开心地大口咬著热狗之际,突然狂风大作。
  走在眼前的女学生裙摆掀了开来。也许是男人本性或动物本能所致,我当场停下脚步,微微驼背来掩饰裤裆。
  这时——
  那块写著“不吐槽就不卖”的招牌,朝我的后脑勺猛然砸下。
  ……做了亏心事就遇不到好事。
  这也是因为春奈露出厂高兴的表情,才发生的倒楣事?
  春奈应该也这么觉得吧,她难得露出歉疚的神情看著我。
  “内裤还是白色的好。”
  我一聊到其实根本没看见的内裤,春奈就拿起“不吐槽就不卖”的招牌猛敲我的尾椎骨,
  还拿便条纸扔我。
  “你这变态 色胚全速油门!” (注:原文作フルエロットル,春奈把フルスロットル(fulthrottle)改成了フルエロットル。)
  那就好。你依然活力十足,这样最好。
  “看来你还会创新词嘛。”
  我说著露出了笑容。
  春奈和我就像这样逛遍了所有摊位,然后朝著体育馆前进。
  体育馆似乎在办现场演唱会或话剧表演,要是把那些看完,我就来不及赶回去换班了。
  观众席有超过半数的人穿著和式短褂、绑了头巾,就像支持小猫俱乐部(注:おニャン子クラフ,是日本流行乐坛首支以人海战术闻名的超大型女子偶像团体)的亲卫队那样——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偶像要来?
  我总觉得待在这里不舒服,继续往旧校舍走去。这里离运动场很近,看来几乎全是运动性社团的社办。对我这个回家社的人来说,是跟我毫无瓜葛的地方。
  当我们正想进入棒球社的社办时,有人叫住我。
  “喔,相川,过来这里~”
  盘起茶色长发、身穿无袖背心的三原对我挥手。那是篮球队的制服吧。
  ——不知道为什么,女子篮球队的无袖背心还真吸睛。她的背号足2号啊。
  “看来这附近生意不太好啊。”
  “人满多的啊,或许只是你来的时候碰巧人比较少吧——话说回来……春奈老师的打扮好夸张耶。相川你家有这种东西啊?”
  三原的态度挺像在取笑人。她好像挺在意春奈这身西洋钟甲的打扮。
  “是啊,呃——你想嘛,因为我爸妈会在全世界跑来跑去……”
  虽然我讲得暧昧不清,勉强还是能让人听懂。
  三原体会到我的意嗯,“哦~”地表示理解。
  “哎呀?相川你来啦?”
  人高马大的青年出现了,他是个性格爽快的蓝眼睛帅哥下村,绰号安德森。
  “总之你来玩一次!就拜托你帮忙宣传罗!”
  三原拉著我的手蹦蹦跳著……好啦好啦。
  就这样,我被三原拉著手,总之先进了篮球队的社办。
  房间里并不太宽广,左右摆著置物柜。
  置物柜之间放著类似打地鼠游戏的箱子,看起来像是用瓦楞纸箱做的。
  “任意投三球,两百圆~”
  负责柜台工作的高个子女学生这么说,我便付了两百圆。随后,她给了我一颗手工做的
  球,那是把报纸捏成球状,再用胶带捆了好几圈做出来的,跟棒球差不多大。
  原来如此,跟篮下罚球一样?意思是我把球投进那个很像打地鼠游戏的洞,就可以得到奖
  品。这游戏是这样玩吧?
  “有什么奖品?”
  我边问边投出第一球。
  “特奖是印度象。”
  这个意外的奖品让我乱成一团,球完全没投中。
  “要是投中印度象,真的会送我?”
  “哈哈哈,投中再说啦。你眼前这个洞是饮料,后面的是洋芋片,再后面是冰箱,夏威夷旅行则在那边———然后呢,那个是印度象。”
  篮球队的队员们都笑了,印度象恐怕是他们设计出来的搞笑梗吧。我仔细一看,虽然挖了好几个像是打地鼠游戏的洞,可是有几个洞明显太小:而且不管怎么看,这颗球都投不进去。
  我打算用僵尸之力硬塞进去,于是我的动作不是罚球,而是像投棒球那样高举臂膀——投出!
  砰的一声,被洞口弹开的球,进了离我最近的洞里。
  “好,中奖了~你要咖啡还是可乐?”
  “……那就咖啡吧。”
  我得到一罐一百圆的咖啡,还剩一球。
  “这次换我”
  春奈举起被手甲裹著的手。
  “好,春奈,瞄准印度象吧。”
  春奈面无表情,用力竖起大拇指。
  “哈哈哈,就跟你说不可能嘛,洞的大小凑不起来|—”
  咚——这个音效应该挺相衬的。
  照理说比洞还要大的球,就这么投进了特奖的洞。
  这种不可思议的画面,简直就像魔术师把硬币塞进瓶子里。
  “不会吧——”
  掉进洞里的球好像全都会滚回面前,所以也不知道本来是掉进哪个洞里。
  可是,刚才大家真的都看见了。柜台的女孩和三原都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看来她们也承
  认球投进去的事实。
  我抽出了搁在西装外套口袋里的手,拍拍三原的肩头——
  “我很期待印度象喔。”
  我看起来应该很像讨债的吧?三原一副吓得发抖的模样低下头来。
  “不…不可能啦!我们准备不出那种奖品!对不起——!”
  “再一次”
  春奈好像很中意这个游戏,我又付了两百圆。
  第一投——夏威夷旅行。
  第二投——夏威夷旅行。
  第三投——印度象。
  “两头印度象和夏威夷旅行两次,以四百圆来说还可以啦。”
  “为什么?为什么丢得进去?”
  三原和其他队员用刚才的球在小洞上硬塞,可是却塞不进去。
  “你是怎么做的?”
  我向春奈问了她用的手法。
  “看也知道吧 我只是用结界压缩 让球变成棒状而己”
  原来如此,区区报纸在魔装少女手中,要变成什么形状都不成问题,更何况现在的春奈是魔力全满。
  “钱还给你啦——请饶了我们吧。”
  “咦——明明丢中了啊——?”
  这时候的我应该很惹人厌吧,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
  于是我打破紧张的气氛大笑起来,三原她们也笑了。
  不能笑的人只有春奈。
  结果我们只拿到免费咖啡,接著又往田径队定去。
  反正也顺路,我想去看看友纪。
  “啊,相川!”
  我们一到田径队社办,就看见穿泳装的友纪站在那里。
  友纪耳根通红,手上好像拿著什么招牌。
  里面没有其他田径队队员。
  就只有泳装看起来有点火辣的友纪和——优。
  因为平常优穿的钟甲和手甲让春奈穿著,现在她的打扮则是——
  ……咦?……为什么?为什么优要穿兔女郎装?
  咦?是奖励?这是给我的奖励?那也太棒了吧!
  不过重点是,这里只有优和友纪两个人?她们在这小房间里做什么?
  目前在这个空间打转的疑点,神秘程度简直媲美推理小说。
  其他的田径队队员在哪儿?这里也看不见其他像在办活动的人手。
  只有穿比基尼的友纪——不过这家伙身材真好耶,她是脱掉以后会很惊人的那种类型?
  这支叫做吸血忍者的种族,果然每个人部长得很漂亮?毕竟吸血鬼就是以容貌美丽著称(的。哪怕是内在很像少年的女生,都这么的——唉,我在对友基讲什么啊?
  “友基,麻烦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地方打扮成这样,而且一见到我,马上就像发挥防卫本能的西瓜虫(注:Armadillidium Vulgare—亦称鼠妇,在受到惊扰时会卷成一团的卷甲虫类,也可做成中药材。)一样缩成一团?”
  “呃——那个……”
  “我们在卖CD。”
  优回答了。
  我仔细一看,发现置物柜前面组了展示架,上面整齐排放著CD,全部都正面朝上……这是春奈的CD?这片则是瑟拉——然后这是友纪?她们什么时候做出这种东西的?
  “那么——为什么田径队会放这种东西?”
  “其实我们田径队在烦恼要推出什么活动时,师父刚好出现了。”
  友纪不知为何端坐起来,在说明时整张脸就像坦白罪行的杀人犯一样沉静。
  “……所以你就落得在这里卖CD的下场了——为什么不是卖田径队队员的CD,而是春奈的啊?”
  “其实我们队上好像大家都很讨厌学园祭——他们说什么都不想做。可是我们班又只有展览,所以我才多少也想做点什么嘛。”
  “结果就是你穿比基尼卖CD?”
  “一开始是五十万张 最终目标是销售量破百万”
  春奈用力握紧拳头。这句话应该和传说中那款“要有权利才能买”的RPG游戏(注:原文作“買うのに権利が必要だ”,是游戏《欧普纳大冒险》 (オプーナ)的宣传口号,此游戏发售前也曾喊出同春奈所说的目标),所喊出的百万销售量口号一样吧?
  “优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因为都是我害的——”
  因为优对春奈感到……内疚吧?我猜八成是优自己说出“为了春奈我什么都愿意做”之类的话,所以春奈就毫不留情地吩咐她工作了。
  “好吧,既然有穿泳装的友纪和兔女郎优在这里,应该卖得不错吧?”
  “这个——”
  友纪露出愧疚的表情,双手食指头互相点来点去,一脸支支吾吾的样子,优则把友纪的话接下去: 一张部没卖掉。”
  于是,受到冲击的春奈整张脸部歪了。
  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发生了地震,摆在架上的CD全部震落。
  而且我还被架子撞到头。
  “春奈,你别动感情。”
  优直盯著春奈。
  啊,我忘记了——貌似想这么说的春奈,深深吸了一口气。
  友纪正忙著把掉到地上的CD捡起来摆回架上,所以我也动手帮忙。
  “连半个来买好玩的人都没有?”
  “嗯,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原因。”
  我拿了一张封面是春奈的CD,仔细端看。
  含税价二十万圆——
  卖得掉才有鬼!她是猪头吗?会问“为什么呢——”的人也是猪头吗?
  CD背面写著曲目。
  不管封面上是春奈或瑟拉,内容都一样。
  总共有四首曲子。
  失恋的麦格农手枪~春奈。
  疯狂雪人~瑟拉芬。
  成为朋友与朋友~吉田友纪。
  死灵法术~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演奏曲)。
  演奏曲!竟然连优的曲子都有准备!录制的时候她还不能唱歌吧。
  “没办法 让我来推销吧”
  “这样啊,我也来帮忙怎样?”
  我一提议,就像个让人赶出家门的坏小孩似地,被轰到社办外面了。
  这是怎么回事?
  “要是有像步这么恶心的人在卖得出去的东西也会变成卖不出去”
  你倒说说看,卖得出去的东西在哪里啊!
  我在后悔著原本可以多欣赏一下兔女郎打扮的优,以及泳装打扮的友基之余,就独自离开运动社团社办聚集的旧校舍。
  我本来想好好享受学园祭,可是一个人就完全不好玩了。
  我重新认识到,所谓的祭典,还足要与某个人共同分享才有价值。就算是织户也好,来找吧——毕竟优和友纪被春奈抓走了,瑟拉也找不到人。
  我环视四周,没什么人单独走动。之所以有许多情侣,大概是因为很多人趁学园祭告白的关系吧。
  就在我享受观察人群的趣味时,有个少女格外吸引我的目光。
  这女孩身穿白色的歌德萝莉服装,身材很娇小。如果以猫来形容春奈,这女孩应该就像松鼠。
  虽然我不知道她是小学生还是国中生,但她手上却莫名地抱著一瓶叫作“越乃梅里”的酒,坐在楼梯上。
  ……幽灵!这家伙不就是那个在理科教室烤鱿鱼干的幽灵吗!
  “呼妞~”
  我本来想放著她不管,可是她一直发出奇怪声调的叹气声,我只好坐到她旁边。
  “——干嘛啊?呼妞~”
  少女斜眼瞪著我。她的脸蛋通红,是因为在哭吗?
  “请教小姐的芳名是?”
  “问人名字的时候,要用斯瓦希里语才有礼貌!”
  由于她格格笑著这么跟我开玩笑,于是我就——
  “吉那拉可尼那尼”,我就用斯瓦希里语问她名字。
  “嗯?你说什么?”
  为什么我会冒出有理说不清的心情?她竟然还用见到傻瓜似的眼神看著我。
  “你起码说一下姓什么吧。”
  “嗯……”,她嘟起嘴巴之后,报上名字说“我叫栗须啊”,还一副“你应该知道吧?”的表情。
  栗须……栗须……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啊,我们班导的名字就是“栗须猛”。那种大叔竟然有这么可爱又骄纵的女儿?
  对了,她会待在学校也许就是在等班导吧?她不是什么幽灵,只是来迎接晚归的父亲,会烤鱿鱼干也是因为一滴滴好奇心作祟的关系。
  “我是相川步。”
  “那又怎么样啦?呼妞~”
  “你又发出奇怪的叹气声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嗯——我是被赶出来的。竟然有人对我说,你要喝酒就滚出去暍!”
  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将酒瓶直接贴在嘴上暍。那果然是酒啊。
  “发生什么事了?”
  “嗯……你要听我说?你愿意听栗须说?”
  看来她是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毕竞她父亲是那个吊儿郎当的老师。
  “你说吧,反正我习惯听人抱怨了。”
  “哎哟,我跟你说。那个——就是那个啦。嗯,我以为我都花了好几年,才把那个完成的?”
  我哪知道啊?是你的拼图被人弄乱了吗?太抽象了,我根本听不出来她在讲什么。
  “理论明明很完美。不对——是太完美了!”
  咕噜咕噜!她又将双手抱著的“越乃梅里”往嘴里送。
  “呜嘿~呼。嘿嘿嘿嘿~酒是女人的最爱啊~一
  …………我三目不发地将酒瓶没收。
  “你干嘛啊!讨厌啦。”
  “啊——好乖好乖。”
  我有点用力地胡乱抚摸她的头发。这时——
  “妞妞妞妞!……你这高手。啊,讨厌!”
  她貌似很舒服地闭上眼睛,露出幸福的表情,然后,却又突然转为可怕的脸色将我的手拨开。
  “好啦,是怎么了。你是不是做什么事情失败了?”
  “……嗯。是啊,太成功就会变成失败耶。”
  “意思是说效果超出了需要?”
  “对啊。谁叫事情都变成那样了……呼妞~”
  她叹著气,还想从我手上把酒抢回去,所以我朝她额头招呼了一记手刀。
  “唔——!那是我的酒!还——给——我——啦——”
  少女双手乱挥,不过被那种又小又短的手攻击也不会痛。这跟我是僵尸并没有关系啦。
  可是——奇怪?她的手怎么忽然变长了?刚刚她明明还碰不到,现在酒瓶却被她抓到了。
  总觉得……她的身体变大了……是我的错觉吗?
  “啊——我受不了了!虽然我不会跟你下跪,看在我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把酒还来啦!相川你这秃子!”
  “拜托别人的时候,应该要好好叫声哥哥吧?”
  “还我啦——哥哥。”
  啊,好像还满可爱的。我差点把酒瓶立刻还她了,好险好险。
  “哥哥!讨厌啦,快还我——”
  少女使劲逼近,几乎要把我推倒在地。
  就在酒瓶快被抢走的时候——我们被教务主任发现了。
  “喂!为什么你会有酒!”
  主任这么喊著,往我们这里走来,音量大到让我耳朵嗡嗡作响,然后“越乃梅里”就被抢
  走了。糟糕,我可能会受到停学处分。
  “这是栗须老师的——”
  少女听到我说这句话,身体抖了一下站起身来。
  我部还来不及对她说“又不是在说你,坐著啦”,她就一溜烟地逃走了。
  我跟主任说明来龙去脉,这瓶酒是我们导师栗须的女儿拿在手上,而我刚才正在没收她的酒。
  “你在说什么?栗须老师还是单身,根本没有小孩。”
  没有小孩?那刚才的小孩是什么人?我的目光追寻著逃走的少女背影——并且开始怀疑,她是否也和优一样是身分特殊的人?
  总之我到最后还是坚持那瓶酒是栗须老师的,反正他都在教室喝酒了,这才让教务主任只把酒没收就了事。
  我唉声叹气遇到了奇怪的家伙,并在游泳池四周走动,但附近只有树而已,看来学校里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有办活动。
  这棵树以“传说之树”闻名,传说只要在这棵树下告白就一定会成功。
  我白跑一趟了。要回去优和友纪那边?——果然一个人逛不好玩。
  “你是……相川步吧?”
  我顺著叫我的声音回头。在我背后的,是个身穿白衣的胡渣男。他在凋零的阔叶树下铺了垫子,似乎在赏花。
  ——刚才那里明明没有人的。
  我立刻摆出警戒姿态。
  最令人在意的,是那男人白衣袖口的红色。
  那种红色——看起来不像被颜料弄脏的痕迹——是血。我常常看到血,所以可以很肯定地这么说。
  “你这么紧绷,我很难跟你说话啊。”
  他搔著头,从白衣中拿出香烟。
  印象中我没有看过这个老师,当然他看起来也不像学生。然而我也不觉得他是普通人……因为没有人会穿著白衣到处晃。
  “你是谁?”我低吟似地问道。
  男子用香烟咚咚地敲了敲香烟盒,然后叼在嘴上。
  “你有火吗?”
  “哪可能会有啊。”
  “说得也是,那么……啊……有了有了。”
  这就叫对牛弹琴是吧?真是个话题完全搭不上边的人。
  男子用打火机点烟,把尼古丁吸进肺里。
  “呼~”
  就在他吐出烟雾时——
  “噗!”
  他吐血了。这是怎么了!咦?什么?我做了什么?
  那男子软绵绵地当场倒地,还用颤抖的声音说……
  “糟了……医生说过……我不能抽烟。”
  既然已经严重到抽了就会吐血倒地,你也应该记清楚吧!
  结果这家伙的袖口会沾到血,是因为擦了嘴巴的关系?
  “真是的,你搞什么啊……”
  “相川步——同学。”
  过来一下。他一副快死的样子向我招手,我叹著气走近他身边。
  “我死了以后——帮我弄熄香烟的火。”
  “我知道了,我会祈求你早日安息,你就放心地去吧。”
  “噗!”他又再次吐出份量非比寻常的血,这股劲道都足以和鱼尾狮的喷水匹敌了。我为了不要沾到血而略往后退。
  “你没事吧?”
  “没什么——只不过医生说过,我不能耍帅——噗!”
  “安啦!看起来完全不帅!你够罗!”
  “唔!我要撑下去——Great(注:“Great”是动画《机动战士钢弹Seed》人物“迪亚哥·艾斯曼”的台词)!”
  “你是暴风钢弹的驾驶员吗!”
  “我感受到了时代的差距啊——提起‘Great’,当然会想到家乐氏玉米片(注:1994年,日本的家乐氏玉米片电视广告曾经让吉祥物东尼虎用“Great”当广告词。)——噗!呜!我忘记了。医生说过,我不能玩太难懂的梗——”
  “你很麻烦耶!如果没事,那我要闪了。请你安分地享受学园祭吧。”
  “啊,等等,柑川步同学。我要给你这个——”
  他用被血染红的手拿出一枚戒指。
  假设这是结婚戒指,然后我是被你迷倒的女朋友,我也绝对不想收——我摆出这样的表情,同时说道:
  “我不能收怪人的怪东西。对,我爸妈是这么教我的。”
  “这样啊——好吧,那你就跟我买吧。”

  “啊?”
  “这真的是个好商品,相川步同学,将来你会需要的。对,在这本第四集的第三话左右——噗!呜!医生说过我不能破梗——”
  “好啦好啦!我买就是了,多少钱?”
  “一百亿万圆。”
  “来,一百圆。”
  我用一个百圆硬币,换来了一枚奇怪的戒指。
  这枚小小的戒指款式很单纯,上面只嵌著一小颗宝石,说不定很适合女孩子——当然我没戴上,就放进了西装外套口袋。
  “对了,你到底是谁?”
  当我想再问他时,那里已经没有半个人影。
  只剩下一滩红色血泊留在那里。
  真是的——不管是喝酒少女或者吐血男,我怎么老是遇到怪家伙?
  我想到这里,抬头望著校舍呼出一口气。
  ——我有不祥的预感。我想起遇见奇怪的家伙,是在优感情波动时容易发生的状况。而现在有这种能力的却不是优,而是春奈。
  要那种笨蛋抑制威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虽然这么说,我也不打算去找春奈。
  既然她很开心,目前这样就够了。


本帖最后由 キュゥべえ 于 2011-8-22 20:44 编辑



  第三话 “我才不要,那我还不如跌进粪坑算了。”

  回教室途中,我曾在走廊上和几个无礼的一般民众擦身而过,他们…看到我就窃窃私语。
  总觉得,那些人似乎是看著我的脸在窃笑。
  这感觉真不好。
  怎么了?是我的睑看起来很怪?还是我的背上被贴了奇怪的纸?
  我裤子拉链有拉,到厕所看了看自己的脸,也没什么特别的问题。
  等我终于回到教室,才晓得自己为什么被笑。
  “啊,是他本人。”“本人来了。”“哇,是本人耶。”
  因为那个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人偶,到现在还摆著“领先时代新力量”的姿势,站在我们教室前面。
  我完全忘了这玩意的存在。
  我很想马上拿去丢掉,可是这么大的东西要拿去哪里丢?现在学校四处都有人。
  听见四周窃窃私语的我觉得有些丢人现眼,便走向门口。
  靠黑板这边的前门关著,而后门则是开著的。
  原来如此,那个人体模型大概是用来指示“人口在这边”。
  可别小看我这个僵尸,以往我不知经历过多少丢脸的经验,这种丢脸的程度根本不算——
  尽管我死命硬撑……思。这几天的记忆,果然还是丢脸到让我想全部一笔勾销。
  话说回来我做好的招牌,还是让我很想夸奖自己。
  那个招牌漂亮得会让人期待:是不足有好莱坞知名电影要这问教室里上映啊?虽然内容如何是凭个人自由心证,但可以说做得很有立体感。
  我帮自己起立鼓掌,并往敞开的门走去,门上挂了画有妖怪的门帘。
  客人只有俗称“无意识”的导师一个人。可能是酒被软务主任没收了,他已经没有在喝酒。或许是因为这样,他摆出一张臭脸。
  看样子我们班上生意不好啊。
  就我把学园祭逛完一趟的感觉来说,其他地方确实有许多既有魅力又独特的活动。
  再者,我们的主题和料理还跟cosplay咖啡厅或摊位重叠了,何况以保养眼睛的角度来想,这种扮成妖怪的咖啡厅当然不可能生意好。
  ——妖怪咖啡厅算是失败了吧。
  或者是那个俗称“无知”的老师一直若有所思地叹气,才会害生意这么差?
  尽是桌椅的狭窄室内,只摆了几张时髦的圆桌和有小椅背的圆椅。平时看惯的学生桌椅,只在穿过门帘进到教室的地方放了一组,那里有个打扮成雪女的女同学在卖餐券。
  消费方式是拿了餐券就可以就座,之后再用餐券交换炒面。
  “相川……欢迎你回来。”
  身穿红裙的平松以笑脸欢迎我。她的胸口别著介绍身分的名牌“厕所的花子”。虽然服奘有些孩子气,不过性格文静的她,胸部倒满壮观的——
  我摇了摇头——性骚扰还是针对瑟拉或春奈就好。
  与其在意平松,我突然想到厕所的花子也算妖怪吗?算了,也没差。
  另外还有许多很难说是妖怪的奇特生物,不过大家都有在胸口别上名牌,所以就算是对插怪不熟悉的客人也能一目了然。
  身穿绿色服装、背著甲壳的家伙是河童。
  穿著传统红背心的则是鬼太郎。
  而全身穿紧身衣的人是文字君(注:原文作“モジモジくん”,是日本搞笑艺人“隧道二人组”在综艺节目《とんねるずのみなさんのあかげでした》中的单元,全身穿著紧身衣) 。
  他们别著的名牌上,分别是这样写的。
  文…文字君?文字君哪里是妖怪,连幽灵都不算吧?
  “我想也差不多到换班的时候了——”
  我望著变装成妖怪的同学们,并向平松确认。
  “嗯……相川……你跟织户……交换。”
  她回答时有种很难启口的气氛。
  织户——织户——我在教室里四处张望。
  教室角落摆放著三台电热烤铁盘。织户正在那里炒面。
  啊……他是负责做料理的。也对,上菜或卖票的工作,本来就该交给平松这样的女孩子。
  话说回来,织户那身打扮是什么?看起来好像婚纱,这是在扮什么妖怪?因为他穿著围裙,所以我从这边看不见他的名牌。
  “钦,平松。织户是扮成什么妖怪?我从这里看不见名牌。”
  “啊……相川,呃……这……”
  平松变得有些结巴。
  “连优等生平松都不知道?”
  认不认得妖怪……这种知识跟是否为优等生无关,但我总觉得——平松就应该无所不知。
  “……变态。”
  对于平松突如其来的尖锐发言,我在受到惊吓前不小心笑出了声音。
  为什么她会忽然骂我变态——
  “……织户扮的角色……好像是……变态。”
  “那根本不算妖怪吧!”
  要说这很符合织户的风格,也没有人能反驳。但如果他还说那件婚纱是自己手工做的,坦白讲我真的不敢领教——
  无论如何都该换班了,我往织户那边走去。
  中途我有一件事,不管怎样都想亲自问那个抱头叹气的班导。
  “老师。”
  “嗯啊?”他在打呵欠的同时应声,根本就没朝我这边瞄。
  “老师,你有小孩吗?”
  “你这是在讽刺我连婚都还没结吗?相川。”
  “不是,呃——”
  他真的没有小孩?真是的——那个喝酒的女孩到底是谁?
  她只是个刚好也叫栗须的普通少女?
  感觉再这样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我只好搔著头朝织户走去。
  他的名牌上确实写著“变态”。
  “你很恶耶。”
  “喔——相川。等你好久了,我一直在做炒面,热死人啦——我都快忍不下去了。”
  抱怨热不热之前,身为一个人,你应该先感受到某种情绪吧?
  “感到羞耻”绝不是一件羞耻的事!
  “那我们交换吧。”
  织户先拿下眼镜,兴冲冲地脱起婚纱。
  ——咦?
  “嗯?”
  ……钦?
  织户上半身赤裸,将刚脱下的婚纱递给我。
  “你当真要我——?”
  “喏,你快穿上。客人要来罗。”
  “……真的假的?”
  我是跟织户轮班。这好像代表,我必须接下“变态”的角色。
  “河童!跟我换一下!我当河童好了!”
  逃走吧。我非得全力逃走才行!
  “咦……我才刚换班耶河童。”
  连语尾都变成河童了,既然他已经进入角色,那也没办法。
  “不然就文字君好了!跟我换吧!”
  “不要的——‘不’ (注:文字君节目的进行方式,是将单字的每个字拆开各造一词)。”
  既然他也已经进入角色,那就没办法了。
  “相川,喂——快穿上啦。”
  那副眼镜还闪闪发亮呢。
  ——真是场恶梦,结果我还是穿上了婚纱。
  反正本来就只是给大家闹的活动,就算有这么思心的东西也没关系吧。
  我听完炒面一人份的份量、电热铁板器的使用方法,还有班长规定的电力使用量等说明后,便哭哭啼啼地当场脱掉制服,穿起婚纱并罩上围裙。
  “喂,相川。没看到你的名牌喔。”
  织户将原本别在婚纱上的“变态”名牌别到围裙上。
  你这浑蛋穿的时候就没别在围裙上!
  ——都变成这样了,我只能祈祷没人来。
  我紧张地等待,还真的都没人来。我该高兴还是难过?
  这时候三原来了——她一言不发地拿出手机对著我,随后便传出“啪嚓”的快门声。
  我被拍了!要我告你侵害肖像权吗?
  跟著来参观的是安德森——
  “不赖嘛。”他露出一脸佩服的样子,然后也把我拍下来了!
  接著是个身穿针织高领衣,配上开襟毛线衣,绑马尾的美女光临。
  她的外貌似乎带著只要走一步,连不毛之地也会绽放花朵的气息。
  突然有美女登场,让教室内一下子兴奋起来。
  她付了人口负责卖餐券的人三百圆,然后拿著餐券往我这里走来。
  “请您在座位上稍候——”
  瑟拉为了打断扮成河童的男学生说话,将食指放在河童有些翘起的嘴唇上。
  “嗯,我知道。”
  面对她略带微笑的美貌,河童浮现出活像被冥河冲走的舒畅表情。
  瑟拉把食指放在他嘴上的动作,应该让他小鹿乱撞吧。我懂我懂。
  “啊……各位,她是我朋友。”
  织户调正眼镜的位置,发出绅士般的声音并举起手。
  这时,整间教室都受到了震撼。
  大概任谁都想像不到,织户的朋友中竟然有这样的马尾美女。
  这就叫天壤之别、判若云泥、差距悬殊、相隔十万八千里。
  再怎么想,都不会觉得这两个人相配。
  “瑟拉小姐。”
  织户举起手靠近瑟拉。瑟拉以一副别说是他的脸,就连他周边的空气都不想看到的模样闭上眼,轻轻点头致意就擦身而过。
  掠过教室的震撼浪潮,化成了同情的视线贯穿织户。
  这里的学生应该没发现吧。
  ——她才是真正的妖怪……咦?吸血鬼算妖怪吧?
  “竟会有扮成变态妖怪的变态——这句话还真妙。你真恶心。”
  这是瑟拉看到僵尸穿婚纱的模样后,冒出的第一句。
  “还好你想说的话只有这些。”
  “嗯——相川步果然是你的假名。”
  她看著我胸口的名牌,发出冷漠的声音。
  “变态并不是我的本名!”
  “请不要太大声,相川变态先生。”
  “你居然把我的名字定案了!”
  “瑟…瑟拉小姐!”
  织户并拢脚后跟,仿佛军人在上司面前般立正站好,声音也紧张得紧绷。
  怎么了?他竟然会紧张,这对织户来说可真稀奇。
  “我…我我我我——”
  织户眼镜底下的视线并没有看向瑟拉,仰望著天花板的他,发出的声音就像把J联盟加油
  歌高速播放的结果。
  他抱著豁出去的决心说——
  “跟我一起…”“我不要。”
  他鼓起仅存的勇气,却在全部表明之前就被抹消了。
  “逛学园祭…”“我拒绝。”
  太强势了吧!这哪来的最终大魔王?至少听一下他说的话吧!
  “织户,你今天就死心吧。”
  “……嗯。”
  织户垂头丧气、脚步蹒跚的定出教室,瑟拉却连看都没看他,抱著胳膊瞪著我。
  “你来得真晚。”
  “因为我有工作。”
  利刃般的尖锐声音,从瑟拉威风凛凛的唇里传出。在她狠狠瞪视下,我不禁说了一声“对不起”来赔罪。
  她曾放弃吸血忍者的任务,因此有个称为元老的上司就给了她考验。考验的内容是——呃……咦?
  “结果你收到的考验是什么?”
  “就是打倒传说中沉睡在大地的凶恶怪物。”
  “啊——结果是这种类型的任务啊……等等,有这样的怪物吗?”
  “有。虽然像是传说,但听说任何攻击都无效,强到有如鬼怪,外型却像稚龄少女。”
  光听瑟拉这么说,我想到这分明就像大师,或是打倒浣熊及大猩猩的春奈。
  ……难道她的任务是打倒魔装少女?
  “那你找到了吗?只要你说一声,我也会帮你啊。”
  对于我的问题,瑟拉甩了甩她柔顺的马尾。
  “不,因为这是给我的考验……不提这个了,春奈没跟你在一起?”
  瑟拉好像还是很担心春奈。毕竟她跟春奈的关系就像亲姊妹一样。
  “是啊,她现在跟优还有友纪在一起。”
  “唉……你还是老样子,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什么状况?”
  “没事——因为她一定想跟你在一起。”
  “哪有哪有哪有哪有,我可是被春奈赶出来的。”
  “——尽管如此,她寂寞时还是希望有你在身边。”
  “咦?”
  “什么?……你这是什么一副想被捏碎手臂的表情?”
  “我这十六年来,可从来没露出想被捏碎手臂的表情,总之现在是轮到我看店’也不能去——春奈那边啊。”
  “既然你有工作,就没办法了。可以帮我做一份炒面吗?”
  “喂喂喂,你不去春奈她们那边?”
  “那里已经有海尔赛兹大人和梅儿·舒特珑吧?既然这样,我去了也没什么意义。’
  你都叫我去了还说自己去没意义……这也是个练习的好机会,先做份炒面给瑟拉吧。
  “来罗。”
  瑟拉一拿到刚出炉的炒面,便坐到入口旁边,而且离我最远的椅子上,跷起了二郎腿。她那诱人的美貌,让周围视线一直集中在她身上。
  “呃……老师。”
  平松露出有些伤脑筋的表情,叫了正在抽烟抖脚的班导。
  “怎么了?平松。”
  他一副不想听的样子。只是酒被没收,也不用这么无精打采吧。
  “……呃……齐藤同学……没来耶……”
  齐藤是谁?啊——是那个本来要跟我一起做招牌的女同学?既然她都对学园祭提不起劲,说不定就像制作招牌时一样,换班时也开小差了。
  “反正店里很闲,你走吧,平松。”
  “可是……”
  像平松这种美少女要是不在这里,不管对店里,或者对我的精神上都会很困扰。不过我还是想让平松去享受学园祭。毕竟她帮了我不少忙。
  “这里我们会想办法——去吧?”
  “相川……谢谢……你人真好。”
  平松对我深深一鞠躬,露出笑容,接著绕到我背后。后面放了高丽菜与五花肉等材料,还堆著所有班上同学的包包。
  平松从手提包中拿出制服。正当她要离开教室换衣服时,有群人进了店里。
  首先踏进店里的,是个偶像。
  她穿著蓬蓬的迷你裙,而且裙身蓬得比肩膀还宽,背上则装著小翅膀,戴在纤细手上的蕾丝手套连手肘都有裹住,掌中还握著像是指挥棒的手杖。
  这副打扮,应该很适合春奈那种萝莉型的身材。
  不过,身穿那套衣服的长发女性,却拥有不输瑟拉的漂亮匀称身材。
  她也是一副咄咄逼人的表情,好像马上要砍过来似的。
  我对那张端正的容貌烕到很眼熟。
  “你是……娑罗室?”
  瑟拉脸部僵硬,停下筷子。
  她应该受了很大的刺激吧。碰见自己的上司穿著这副cosplay打扮,当然会受到刺激。
  “瑟拉芬,别在这里叫那个名字。你是笨蛋吗——”
  瑟拉或许是在对抗娑罗室精悍的瞪视目光,眼睛也眯了起来。
  “假名是为了什么才取的,难道你不明白?”
  “非常抱歉——辉罗罗小姐。”
  瑟拉明显语中带刺的叫出她的名字,听了她这种叫法,娑罗室也眯起眼睛。
  这两个人感情不好吗?
  两人待在教室人口,彷佛炸药导火线一触即发。
  要…要爆炸了!平松似乎察觉到这种气氛,双脚发抖。
  她就是娑罗室伐底,与瑟拉同为保守派的吸血忍者,而且娑罗室好像是她的上司。不过瑟拉或娑罗室说话时,都是站在对等的立场。
  她们感情好不好,这我还不清楚。
  吸血忍者的身分当然要瞒著一般人,所以娑罗室足用假名在生活。
  就连友纪,其实也有“梅儿·舒特珑”这个好像水属性攻击技能的本名。
  娑罗室一往我们这里走来,在她身后的那些男人便成群结队地跟上。
  这画面很奇怪。
  成群结队的男人戴著眼镜、穿著和式短褂,额头绑著头巾。
  人潮似乎延伸到走廊的另一端,让平松在人口动弹不得。
  这群活像偶像亲卫队的男性,就是我在体育馆曾经看到的那夥人。
  ——难道,难不成……娑罗室有开演唱会?
  我有点想看耶。
  在美丽的大姊姊身上,却穿著萝莉少女才合适的服装。她站到我面前,俯视著电热烤铁盘,沉默地抱起胳臂。
  “你干嘛啊……要吃炒面,就去买餐券在座位上等。”
  “我特地来见你,你这是什么说话的态度?”
  她的视线有如餐刀般尖锐,这家伙的视线比瑟拉还恐怖。
  “诶,辉罗罗,给瑟拉的考验到底有多难啊?听起来好像完全没进展,那是有办法达成的任务吗?”
  “这个嘛,要对付的是传说中的鬼怪。我在一百年前左右挑战过,完全不是对手。那家伙很恐怖,不过反过来说,能够接到这样的考验,表示瑟拉芬很优秀。”
  你几岁啊?……娑罗室有多强?虽然我没什么印象,但至少对瑟拉来说,应该是不同境界的强才对。毕竟她是队长,而那怪物比这么厉害的娑罗室还强——看来我还是得帮瑟拉一把。
  “好啦,说来说去,你还是肯定了瑟拉的实力吧?”
  看见我噗哧一声露出笑容,娑罗室就脸红了。
  “你…你这变态!”
  “我可不想被你这身打扮的人这么说!”
  穿婚纱的男子开始和包裹著萝莉服的美女互瞪。
  娑罗室为什么总是这么神经紧绷?
  “快点炒。”
  讲道理没用对容貌秀丽的人来说,她本身就是道理。
  “好好好——那你的追随者怎么这么多?”
  “你这家伙——我认为你这样问是在戏弄我哦?”
  就算你这么想又能怎样?要在大家面前拿剑指著我?哈!哈!哈!你才不可能这样——
  咻砰!指挥棒就像原子笔的笔盖般脱落,里面冒出类似木桩的东西。吸血鬼怎么可以用木桩当武器!等等,难道这家伙在大庭广众下,也敢毫不留情地攻击?
  “你白痴啊!”
  慌张喊出声来的我,拿起煎铲防御。
  “不…不要瞧不起我们的可爱古辉罗罗!”
  那群男的同时嚷著“对啊对啊”……这些家伙真吵。赶快吃一吃就闪人啦。
  “话说回来,这家店生意真冷清呢。”
  娑罗室不当一回事地笑了。
  “哪里,多亏你才让我们生意兴隆。”
  “有我这样的声望,结果当然是如此。光靠瑟拉芬那种程度,我看连客人都招不到吧?”
  就在娑罗室抿嘴呵呵笑时,瑟拉站起身来。即便对方是上司,一旦被点名挑衅,她大概也无法默不作声。
  “那边那个——”
  “是……是的!”
  平松忽然被瑟拉叫到,藏不住自己惊吓的情绪。
  “你刚才说轮班的人没来对吧?”
  “是……是的。”
  “那就让我来代班吧。”
  “咦?可是……”
  “啊……平松,你就答应她吧。感觉上——好像挺有意思的。”
  “老师……”
  “谁代班都可以吧?”
  这老师还真是什么都没关系啊。
  “喔,瑟拉芬说要挑战我?”
  娑罗室勾了勾指头比完手势,亲卫队的其中一人就趴到地上。
  她伸出修长有魅力,裹在长统袜底下的玉腿,摆在这个亲卫队队员的背上。
  亲卫队每个人马上拜倒在地。
  “你要挑战这样的我?呵哈哈哈哈哈!”
  娑罗室嘴角微微上扬,得意地笑著。
  “娑罗室…”“你别叫我那个名字!”
  因为娑罗室突然怒目圆睁,我将炒面装盘并出口订正。
  “辉罗罗小姐。”
  “怎样?”
  “这些人并没有对你宣誓服从——只是想偷看你的内裤吧?”
  “呼哇?”
  我不晓得她是想说英文的“为什么?”还是在模仿“产生疑问时的李小龙~”但娑罗室露出一脸讶异的表情。
  我洒著柴鱼片和青海苔,提示她仔细看下面。这时本来在偷看裙底风光的每位亲卫队队员,都立刻把脸转向地上。
  “他们所有人,不是都把额头贴在地上?”
  娑罗室无奈地摇头。亲卫队们还在偷看她的裙底风光。
  我要是再一次指示她看下面,这些男的就会不约而同地改看地上。
  “见识到这种威严让你心有不甘,我是可以体谅。但你说谎就不对了。要是为了圆谎又继续说谎,就会影响到信赖关系。”
  “是喔?”
  “最根本的问题是——就算贴身衣物被看到,你说那又怎样?”
  “不,这样——不是很丢脸吗——?”
  “可笑。你别以为我这身打扮,会跟肤浅的小鬼一样,被看到贴身衣物就害羞?”
  “那你也让我看啊。”
  “你这变态!去死吧!你去拿盐水泼在那边的插座电死好了!”
  你到底是有没有在害羞啊?真麻烦。
  “所以说,你只是在逞强——”
  娑罗室将食指轻轻放在我嘴唇上。这是瑟拉常做的动作。
  “难道你这家伙,度量小到连女人的逞强都不能接受?”
  败给她了——被她这么一讲,我也没办法再说什么。
  不知不觉间,换完衣服的瑟拉往我们这里定来。
  也许是尺寸有点小的关系,红裙穿在她身上,变成了颇短的迷你裙。吊带深陷,女用衬衫也把丰满的乳房托得又高又挺。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个绑著马尾的花子。
  好棒啊,真是性感得一场糊涂。光是将厕所花子的打扮,穿在模特儿体型的美丽女子身上,居然就可以这么性感?
  亲卫队也愣愣地仰望著瑟拉。
  娑罗室周围的亲卫队,如花办般拜倒成一片,瑟拉则踩著那些男生的背前进,彷佛地上铺的只是块绒毯。
  你是拉欧的马(注:指《北斗之拳》主角拳四郎的哥哥拉欧所骑乘的巨马“黑王”)吗!
  他们只想在和式短褂上留下脚印就心满意足了,因为他们得到了更深的幸福。
  “哼!我才不是M。我是可爱(星星符号)辉罗罗的——”
  “足S或M……由我来决定。你只是头M猪。”
  “是。我是M猪。”
  亲卫队在不知不觉中被瑟拉踩了又踩,短褂变得又黑又脏的这群人,全进了她的麾下。
  “喔,瑟拉芬,你的斗志很高昂嘛。”
  “身为吸血忍者,无论出现怎样的敌人,都应该毫无畏惧地战斗——我只是在遵守规定。”
  “这是打破规定的人所说的台词?算了,这样也挺有趣的。”
  “那我们就用谁能招揽比较多客人来定输赢吧。”
  “你可从来没赢过我哦。”
  大笑的娑罗室潇洒地从我手中接过炒面。
  “那么,我们六点开始决胜负吧。”
  “好。炒面我就收下罗?”
  “钱还是要付。”
  娑罗室听我这么说,便拿出三百圆。但我并没收,只把手伸向人口。
  “结帐那边请。”
  她“哼”了一声,带著亲卫队离开教室——不过本店谢绝外带。
  瑟拉用斗争心被点燃的眼睛看向我。
  “变态大人,敢问您有何妙计?”
  “为什么要问我?”
  “我对自己很有自信并感到自豪。可是光凭我的力量——应该赢不了娑罗室。”
  “怎么会?你刚才不是把她的亲卫队夺过来了?”

   “不论什么时候——我总是赢不了她。”
  她并没有懊悔。想求胜的意志,正在她翡翠色的美丽眼眸中燃烧。
  我很烦恼。要给她什么建议才好?由我来给建议没问题吗?
  这时,我灵光一闪。
  “好,瑟拉。”
  “怎么了?看你的表情好像想到了什么。”
  她露出平常看不到的灿烂笑容。我装出认真的表情献策。
  “……去找织户吧。”
  她本来有如花朵绽放般的脸,又变回平时那种看到脏东西的样子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刺帽头男子点著头听我说。
  “步——不对,失礼了。超变态大人说想请示你的意见。”
  她还特意改口,把我说成无畏舰等级的变态。
  “……瑟拉小姐。不好意嗯,这次的对手太糟糕了。”
  “织户,你认识娑罗室……星川辉罗罗吗?”
  “嗯,她是网路偶像界的名人,而且还名列前茅——你看,以她那种外型,还跟你说看内裤也没关系,你也会成为她的粉丝吧?而且她又会唱歌,还会穿别人送的衣服。然而她还是维持一贯的刚毅性格,这也是超人气的秘诀。”
  “哦,你也是她的粉丝?”
  “我啊——不是不是。”
  他轻轻挥手。
  “为什么?我以为像你这种下流之辈,会正中她的圈套。”
  “这是因为——我记得是今年五月左右吧。我一上电车,就发现自己刚好跟星川搭同一节车厢。那时她碰到了上班族对她性骚扰。”
  吸血忍者依规定不能杀人,就算是娑罗室,也不会杀了一般人吧——那她要怎么应对?
  “这是个好机会!当时我这么想,要是趁机救她,不就有机会让爱情萌芽吗?结果——”
  “不可能吧。”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
  “然后我就靠近她,当我正要抓住那男人的手时,星川转向我——”
  “她说——就这种程度?你的技术实在太烂了!”
  想起这段痛苦的回忆,织户擦了擦眼镜里的泪水。
  “真狠。”
  “就是啊,我和那个上班族大叔都很震惊,一直杵在原地,连吊环都没抓。”
  靠著让人精神受创来限制对方的行动——这招要说厉害还真厉害。
  “差不多该进正题了吧。要怎么做才能赢?”
  “这很简单,瑟拉小姐只要和星川站上同样的舞台竞争就行了。”
  “什么意思?”
  “现在提到网路偶像‘可爱(星星符号)辉罗罗’,简直可以算是大家都知道的主流派天使。
  “我就不知道啊。”
  “所以这一点就是她的破绽。总之交给我办吧。”
  过去织户曾经如此可靠吗?不,没有。
  于是织户用单眼相机帮瑟拉拍了三张照片,拍的正是胸部、臀部、以及脸蛋。
  拍完以后,不知为何瑟拉却海扁我一顿。
  “我该做什么?”
  “只要正常在这里工作就好啦。”
  织户露出白牙笑著说,瑟拉听了这句话,不知为何又痛扁我一顿。
  可以请你不要找我出气吗?
  于是时间到了下午六点多,我们的妖怪咖啡厅也开始生意兴旺起来。
  三台电热烤铁盘上,翻炒著五人份的炒面,戴眼镜的男生陆续涌人教室。
  不知道他们是娑罗室招来的,还是冲著瑟拉才进来的客人——
  很明显是后者。
  因为那些人的目的,都是用手机拍下扮成厕所花子的马尾美女。
  表面上看起来是娑罗室的粉丝,却是冲著瑟拉来店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歹帮我这个被迫穿婚纱做炒面的人想一下吧。
  “相川!高丽菜没了河童!”
  在我旁边一样在炒五人份炒面的河童和文字君,都显得惊慌失措。
  “我出去买…的‘买’!”
  穿成文字君那样出去买东西,八成会被逮捕,再说我觉得卖完了也没关系。不过文字君似乎已经忙到连这点都没想到了。
  有几个男生没地方坐就站成了一排。教室里已经变成站著吃的蔷麦面店。
  瑟拉负责将炒面端上桌,她等我将炒面做好,用诧异的表情看著织户。
  “你做了什么?”
  “很简单,只是散布流言啊。”
  织户吸著炒面,满脸得意地继续说。
  ——他那张睑看了真烦。喂,过来帮忙啦。
  “瑟拉小姐美貌的最大优势,就在她性感的身材——我只公开其中一部份,并散播出只有现在才能看到的限定情报……跟吃惯的披萨相比,头一次吃的高级寿司更能成为话题!—虽然我宣传时多少有加油添醋啦。”
  原来如此,为了一窥全貌就只能来这里了。来了以后看到预料之外的迷人美貌,就会让传言流传得更广。而且一听到只有现在有机会看,连我也会想看的。
  毕竟瑟拉本人,真的可以把写真女星比下去嘛。
  何况还有人是为了找偶像而来的,对这种情报敏感的家伙八成也很多。
  等等!瑟拉小姐!别揍我!
  刚听见闹哄哄的吵杂声,娑罗室便挤过人群,依然穿著蓬蓬裙的她,脸色凶悍地走过来。
  “你做了什么好事?”
  她怱然抓起瑟拉的前襟,妖怪咖啡厅一片哗然。
  “什么?”
  瑟拉一瞪,让娑罗室咬牙切南。
  “喂喂喂,别吵架。”
  我丢著炒面不管,介入两人之间。织户则代替我用煎铲搅拌炒面。
  “我很难理解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你在别人的地盘上撒野,还敢说——”
  她是为了网路上的宣传来找碴吧。
  “这只是让你们的立足点平等而已啊。”
  听到我帮腔,娑罗室一定会眯起眼睛。
  “我最讨厌光是胸部大就被捧上天的家伙!”
  对这意见我是有同感啦——
  “你会弱得输给只有胸部大的人?这让我有点幻灭啊。”
  “才让你回嘴,立刻就现出原形啦……”
  为了阻止她们互相靠近,我张开双手。
  “好啦,冷静点。一开始来挑衅吵架的人是你自己吧?而且你本来就很受欢迎,也有很多粉丝是因为你而来参加这个学园祭。在这种条件下层开人气对决,即使你取得压倒性的胜利也不值得高兴吧?更何况拿手机来拍瑟拉的人之中,当然也有你叫来的那些客人啊。这次算是瑟拉——”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看看!”
  “从哪里开始说啊!我说了四行字耶!”
  “你们没搞清楚状况,瑟拉芬做的事情相当严重。”
  “很严重?她到网路上露脸,会发生什么事吗?”
  “嗯。现在瑟拉芬一举跃上排行榜首。你们以为这只是暂时的,但其实事态严重了。”
  “我完全听不出你想说什么。”
  “瑟拉芬出现以前,刚才在网路偶像排行榜的第一名是——”
  “织户,网路偶像的第一名是谁?”
  “呃——足个叫彩香的人,可爱到乱七八糟。”
  “彩香……该不会——”
   瑟拉喉咙发出了吞咽声。
  “没错,那是我们的主人——瑟拉芬,你这是在挑衅彩香小姐,单方面地把她修理了一顿。”
  “她是你们的主人?”
  “她是我们首领的——千金。”
  “吸血忍者首领的干金在当网路偶像啊?”
  状况等于一般职员闯了祸,让社长干金颜面无光是吧?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而且即使没发生这件事,瑟拉身为吸血忍者,已经在先前犯过一次禁忌。
  “就连以脾气好出名的我,都被你气成这样了。”
  娑罗室这话很难不让我觉得矛盾。
  脾气好的人,应该不会在大庭广众下拿木桩戳人,也不会先揪住别人衣领再说话吧。
  瑟拉的脸色变得苍白。这件事用不著那么想不开啊?
  总之,我得先平息这家伙的怒火——
  “好…好啦——我觉得娑罗室比较漂亮啊。”
  瑟拉应该也可以从气氛察觉到,我这么说的意图是什么。
  “笨…笨蛋!不要这样当面对我说啦!”
  被称赞你就害羞了?
  “我到底——该怎么办……?”
  “喂,你的名字是叫——相川‘变态’步对吧?”
  “你就这样把不相千的字直接塞在姓名中间喔?讲得我好像K1格斗选手一样!(注:日本K1格斗选手“长岛(星星)自演乙(星星)雄一郎”的艺名正是如此。)”
  “你能为瑟拉芬赌上性命吗?”
  “……要是我这条烂命可以,我随时都愿意赌。”
  “嗯。那么,瑟拉芬,你现在马上跟这家伙抱在一起。”
  瑟拉好像把积存在内心深处的负面威情,全部宣泄而出似地说道——
  “我才不要!那我还不如跌进粪坑算了。”
  “变态步,即使来硬的也没关系,把她抱紧。让世人感受到你变态之名的由来吧。”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干。
  咿!瑟拉看我的眼神多可怕!她周围的空气宛如火焰摇曳般摆荡著。
  我偶尔会把瑟拉讲错成修罗,但今天可没错。
  修罗!这里有修罗!
  “不可能!我的勇气还不够!”
  “快点。来不及我可不管罗?”
  “瑟拉——”
  瑟拉将她白皙修长的食指贴在我嘴唇上。
  “——我了解状况。你快点做吧,然后趁早让我剁碎你。”
  她翡翠色的眼睛转成红色。这样不就进入战斗状态了?
  由于从正面抱她太可怕,我就绕到瑟拉身后,用手臂绕过她身体,像云霄飞车座位的安全带那样。
  瑟拉抓住我的手臂撑著,以免跟我贴得太紧。
  “然后呢,这样有什么用?”
  她语气很恐怖。
  “原来她有男朋友!”
  亲卫队的其中一人大叫。
  教室里僵化的气氛突然有了动静。
  原来如此,当偶像的前提就是没有男朋友。就算自己仰慕一个女生,也想过“她这么可爱,当然有男朋友吧”,不过实际目击她和男友在一起的现场时,还是会觉得难过。我相当了解这种心情。
  “那个死变态是怎样?” “变态还交女朋友?” “明明是变态。” “烦死了,变态。”
  然而——这种视线是怎样?
  好像……全都是我的错。好呛,这种气氛好呛!而且待会瑟拉已经准备剁碎我了吧?我不要再抱第二次了。
  这时有道声音响遍了教室,将险恶的气氛一刀两断。
  “相川相川相川——!糟糕了——!”
  一名少女发出仿佛春奈才会喊的连呼声,穿过如河道般挡在面前的大批男生来到教室。
  短发少女身穿水手服。是刚才穿泳装卖CD的友纪。
  她在我忙到焦头烂额的时候来干嘛?——受不了。
  “相川你听我说——!我要怎么办!”
  友纪一到我这里,就一副完全搞不清状况的样子,把刚炒好的炒面一股脑吞进嘴里,噎住了。她大概是把它当成水了。
  这家伙是笨蛋吧?
  “相……相川?”
  友纪看到我跟瑟拉紧贴在一起的样子,露出震惊的表情。
  瑟拉看到她这样,居然折断我的一根手指。
  因为我不会痛就这么狠?
  “瑟…瑟拉和相川果然是——”
  “友基,这是误会。”
  瑟拉深深叹息一声,附在友纪耳边说了些什么,于是友纪就松了口气。
  “什么啊……太好了。我还以为——不…不管这个了!我要怎么办!”
  “友基,你不穿泳装了?”
  “我穿在衣服底下!啊,这不重要啦!怎么办!”
  友纪轻轻掀起裙子,这瞬间响起了啪嚓啪嚓的手机照相声。
  “哇!不要拍!讨厌……相川你这边生意真好耶——啊,不对啦!怎么办,相川!”
  “你到底想说几次,怎么办。?”
  我用嫌烦的口气说到这边,才“啊”的一声突然屏气。
  该不会是——春奈出什么事了?
  “春奈呢?”
  “师父?师父在帮CD贴‘折扣50%’的贴纸啊。”
  奇怪?所以她要说的事跟春奈无关?
  “那你有什么事?就算笨得像你也看得出来,我们这边现在很忙。”
  “我不是笨蛋啦——!不管那个了!你…你看这个。”
  “嗯?”
  友纪递给我的,是一封信。
  寄信人不明,不过上头写的“吉田友纪小姐”字体相当漂亮,怎么看都是男生的笔迹。
  不会吧?友纪收到情书了?
  是有可能。应该也有男生会喜欢活泼的友纪。
  “该怎么说呢,哎哟——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啦!”
  我也不知道这要怎么办。
  呃——内容简要来说,就是“我在游泳池边的树下等你”——这样啊?看来这封情书是玩真的。这个人可能喜欢友纪很久了,就想利用学园祭欢乐的气氛来表白自己的心意。
  ……真够麻烦的。
  “你不去就可以了吧?这种东西我一向都不理会喔。”
  我跟瑟拉意见相同,觉得放著不管就好了。
  “可是既然他是学校的人,以后的学校生活都会很尴尬吧!我会在意到没办法上课啦。”
  她双手抱头苦恼,为难地缓缓摇著头。
  “为什么你要来找相川?去拜托三原嘛。”
  织户在拍友纪的裙底风光之余还叹著气。
  “我用拳头揍你喔——因为佳奈美说我应该告诉相川。”
  那家伙居然把麻烦事推给我。
  “好啦好啦,待会我陪你去吧。”
  “你现在就陪我去啦~”
  “为什么啊!”
  “他可能一直在等我啊?这样对人家不好意思吧?”
  她都不觉得会对我不好意嗯,这点让我最火大。
  “没办法啦,相川,我就继续帮你代班,你去吧。”
  织户像是生来就为了炒面似的,炒得非常顺手。
  “织…织户!我欠你一次!”
  友纪说著要求和织户握手。
  “没什么,这算一件内裤之恩。简单的说呢,内裤给我。”
  “咦?我穿的这个是泳衣耶?”
  我听著他们毫无交集的对话,同时心里也开始想陪友纪去看看了。不知道周围视线变得越来越尖锐算不算原因之一。
  “总之友基,先让我换衣服。”
  我从手提包拿出制服——
  “快点快点!”
  友纪拉住我的手。啊——真受不了!赶快过去,赶快让事情结束再赶快回来就行了吧?
  我把贵重物品塞进西装外套后再披上,然后跟友纪一起离开教室。
  “我走了。”
  “好,等你回来——我们再继续吧。”
  继续什么啊?我抱紧瑟拉后——接下来要面临的,绝对是被剁碎之类的未来。
  我一来到走廊。
  “啊,是他本人。” “本人出来了。” “果然是变态。”
  就有诸如此类的声音指著我骂。
  “你还是让我换一下衣服啦——!”
  友纪大概没看到我在挣扎,一把就将我拖走了。
  游泳池旁——有棵树的地方。
  在这所学校的传说中,这里是首屈一指的告白地点。
  这块安静的地方被旧校舍和铁丝网包围著,在这个季节无论什么时候来,都不会有人。
  夜幕已经低垂,唯有从旧校舍照来的灯光,微微点亮了这片空间。
  “一个人都没有耶,原来只是恶作剧啊?”
  友纪失望的垂头丧气,她原本似乎有点期待。
  “真可惜啊。那封信足你在哪儿跟谁收到的?”
  “有人来敲社办的门,我开了门就看到这封信放在门外。”
  “你竟然相信这种可疑的东西,还跑到这里来?要是有奇怪的家伙在这边怎么办?”
  “没问题的!我们有两个人!”
  “呃,也对啦。”
  要是只有傻傻的友纪一个人,就算写信的人是个怪家伙,我看她也会傻呼呼地跟对方定,
  不过有两个人应该就不用担心了。
  “一加一只等于二,不过——我跟相川就不一样了!我们在一起可不是加法!而是乘法!不
  管遇到什么敌人都不会输的!”
  友纪满脸笑容竖起大拇指,一口白牙相当耀眼。
  “……咦?”
  什么敌人?友纪脑子里似乎已经画好关系图,断定那个怪家伙¨可怕的敌人。她有没有好好
  计算过再讲这句话?会认为“乘法一定比加法算出的数字大”,根本是典型的笨蛋思考模式。
  “友基,友基!”
  “喔?什么什么?”
  笑得一脸开心的她眨了眨眼睛。我也觉得在她乐不可支的时候,说这种不识趣的话是不太好……但我决定把话讲清楚,因为这是应该讲的。
  “友基,你这样算数字就变小了。”
  “咦?”
  “一乘一会变得比加法小。一加一比较大。”
  “糟糕!”友纪抱著头叫出声音。
  不过她马上又容光焕发地说——
  “啊!那用二!二加二就只有四……”
  “加法乘法算出来都一样啦!刚好平手!要用比较大的数字才行。”
  “哦,喔!啊——呃——啊……呃……好!”
  友纪吸了一大口气,再度改口。
  “一百加一百只有一千——”
  “停!你不会三位数的加法?”
  “相…相川,你别看不起我!”
  “我没有看不起你,我觉得你是傻瓜。”
  “这哪里不一样啊!”
  友纪举起双手,发出像猴子的叫声后,又变得一脸开心地笑了。也许她已经觉得怎样都无所谓了。
  “可是,我也不觉得这只是单纯恶作剧耶。有没有什么线索啊。”
  友纪东张西望地环顾四周。
  我也东张西望环顾四周。唉,附近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顶多只有红色的草。
  红色的草?传说之树下的杂草染成了红色。
  我看清楚之后,“啊”地发出了回想起来的叫声。
  “怎么了?”
  绕到树后面的友纪问我。
  “没什么。刚才我在这里遇见奇怪的家伙。”
  没错。这株红色的草,是那个被医生说不准做这不准做那的男人吐血所染红的。
  “相川你没资格说别人奇怪吧。”
  看来她是在取笑我,但我并不气友纪露出白牙笑的样子。我也同样露齿而笑。
  “然后呢,呃——我跟他买了戒指。”
  我打算从西装外套的口袋,拿出当时让我用一百圆买的戒指给友纪看,结果绕到树后面的友纪探出头,朝我招了招手。
  “相川!相川!你看这个!”
  她好像发现什么。我踏著被血染红的草,以及传说之树掉落的枯叶,往友纪那里走去。
  树干背后。在平时的学生生活中绝对没机会去看的树后面,有奇怪的东西。
  《千万不要按!》
  上面贴著这张纸,并附有一个红色按钮。
  哪个世界会有这种附按钮的树?
  “好……我要按罗?”
  友纪发抖的手指,轻轻碰到了那个又圆又红的按钮。
  “呃,它不是写了不要按?而且好像绝对不能按的样子。”
  这不管怎么想都是恶作剧。应该会有陷阱或什么的吧?肯定没好事。
  即使如此,友纪却还是一副跃跃欲试,很想按的样子。
  “这时候还是应该——”
  友纪踏著宛如打拳击的步伐,我还以为她要使出刺拳,结果——
  “不对,不如用……”
  她又用拇指弹了一下鼻头,摆出中国功夫的架势。
  “啊……!讨厌!相川!我到底要怎么按才好啊……!”
  看来友纪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按了,她正在摸索各种按法。
  “连续点击三下就行了吧?”
  我开始嫌麻烦了,所以就叹出声音随便回答她。反正这只是恶作剧吧。
  “是,是传说中选取整个段落时用的终极按法吗!我知道了!”
  友纪马上心跳加速地去碰红色按钮。啪啪啪,她连按了三下——什么都没发生。
  只有宪宪搴搴的风吹树叶声。
  “……搞什么啊。”
  就在友纪垂头丧气时,一个脸盆直接打中她的头——这果然是陷阱?
  可能是刚好砸中痛处,她难过地“呜呜呜~”叫出声音,整个人还泪汪汪地站都站不稳。
  这时……又来了第二个脸盆。这次好像也砸中了痛处,她终于倒了下来。
  “相川……”友纪伸手向我求救。
  看到她这副模样——我爆笑出来。
  “你好过分喔,相川。”
  被我看到这副丑态,友纪似乎很害羞,脸变得红通通的。我伸了手想扶她。
  这时候——第三个脸盆又来了,同样直接砸在友纪的头上。顺带一提,这次似乎也砸到了痛处。她按了三次,所以就掉三个下来?——这陷阱还真听话。
  “友基?喂喂喂,友基?”
  我抓著她的肩膀摇晃,但没反应。我心想不会出事吧,就替她摸了脉搏,看来她没死,只是昏了过去。
  还真的有人会被脸盆砸昏啊。真是的——好奇怪的恶作剧。为了要叫醒友基,我拍了拍她柔软的脸颊。
  于是友纪的眼睛突然睁开,但这可不是她恢复了意识。
  友纪的体内跑出幽灵般的东西,让我不由得嘴角抽搐。友纪体内寄宿著一具麻烦到极点的幽灵,那东西称作魔装兵器。启动它的条件——就是让友纪陷入昏迷。
  而现在,启动的条件确实藉著脸盆达到了。
  “确认母体异常。术式限定解除。”
  那具幽灵的外型很诡异:右半身是赤裸的男性,肌肉发达,肉体轮廓如雕刻般清晰构成左半身的物质则像火焰,烟雾似地不停摇曳。
  “龙与神之子们,聚于吾之双手吧。”
  友纪可爱的嘴唇正在开阖。平时元气十足的声音,现在却变得语气冷淡。
  “第一诵唱确认,术式解放。”
  魔装兵器对友纪的话产生反应,并发出声音。不妙,这下大事不妙了。
  正如兵器这名词的意义,这具幽灵相当凶恶。我得在友纪的咒语结束前阻止她。
  “友基!友基!”
  我叫了她好几次,摇晃她的身体。
  “遵从王之声,聚于吾之双手吧!” “第二诵唱确认,旋风准备完成。”
  空气变成绿色,往友纪身上集中。
  黑暗中,以友纪为中心,刮起了如萤火般闪耀的风。
  一炸裂吧,暴徒式气流(注:原文作“ヘリオンストリーム”,“ヘリオン”源自《机动战士钢弹00的兵器AEU“暴徒式”系列兵器“ストリーム”则源自初代钢弹中德姆的“喷射气流攻击”=ジェット·ストリーム。)。”“最终诵唱确认。发射旋风。”
  聚集的绿色空气如爆炸般扩散而开。
  狂暴的风,仿佛数干条鞭子般胡乱抽打著池边。
  如缣鼹般产生的绿色旋风扫过,剥下大树的树皮、割去杂草,还在墙壁上留下刮痕,砍断了铁丝网。
  我和脸盆一起被弹飞,重重撞在环绕游泳池的围栏上。绿色的风也切碎了围栏,我的身体撞破围栏,一直滚到游泳池畔。
  我该怎么——阻止她?
  绿色的风毫无顾忌地肆虐著。墙面留下了风势刮裂的痕迹,围栏看起来随时会倒。风这么强,要靠近友纪并不容易。我压低身子,在游泳池畔甸甸前进。穿著婚纱匍匐前进,这种事平时绝对体验不到吧。
  我好不容易爬到能扑向友纪的位置,但是要怎么做?假如我不能立刻阻止它,又会被吹跑。可是我非得设法阻止。
  就在我觉得连思考时间都很宝贵时,有个声音传来:
  “要我教你阻止的方法吗?”
  那是男性的声音,他从背后嘀咕似地说出那句话。
  我回头一看,却只有影子。
  “你是谁?不,这不重要。请你务必教我。”
  “哎呀呀——你竟然愿意相信我这种可疑男子的话?真懂得随机应变啊。”
  “要不要相信,等我听了以后再决定。”
  这是哪来的声音?我试著去找却还是找不到。这可不是在我脑袋中响起的声音,我感觉到,那声音一直在我背后——是谁?
  “你有个道具可以阻止她。只要你把它拿给可爱的她!——噗!”
  伴随喷溅声,有液体唏哩哗啦地落在我背上。
  “呜!医生说过——我不能觉得女孩子可爱……”
  原来那家伙是我见过的大叔?意思是说——
  我从西装外套里拿出之前在这里买的,那枚镶有小宝石的戒指。
  “这么说来,你之前给我这个戒指的时候不是有讲过?将来会有用到的时候——”
  “有…有吗?你在说什么啊——”
  “你一开始就知道了。都穿帮了还装傻,让人感觉超火大的。”
  “相川步同学,你有特异功能吗?都可以去当侦探了。只见过一次的人,你竟然就能从声音认出。”
  那是因为你太特别啦。还有谁会被医生说不能做那种事啊?
  “回到正题吧,我该怎么做?”
  “这个戒指是用来控制力量的,只要戴到身上就可以了事。”
  “原来如此。另外我有件事,无论如何都想问你——”
  “嗯?”
  “为什么你知道情势会变成这样?你会预言?”
  “啊……这很简单啦。这个陷阱!——噗!呜!医生说过我不能破梗……”
  好吧,把这奇怪的家伙放一边,快点让事情结束吧。
  我握紧戒指冲向友纪。被叫成变态也无所谓,我扑过去,打算压到她身上。
  半透明男子的右手宛如拥有实体,痛殴著我。绿色的风撕裂我的身体。
  我尝到手臂的肉被削掉的厌恶滋味,但我还是扑向横躺在树根的少女。
  当我只差一点就要到达时,又被吹回原来的位置。这次行动我只换来受伤的结果。我趴在游泳池畔,伺机而动。
  ——该怎么做?那名可疑的男子似乎听懂了我心里的话。
  “要帮忙吗?”
  背后传来他嘲弄般的声音。那男的好像觉得我解决不了,这种态度让我很反厌。
  然而遭绿风侵袭的墙壁,被挖出了窟窿,传说之树也伤得快要倒下了。再不快点连墙壁也会倒塌,要复原就麻烦了。而且更重要的是——要是有人来这个地方,八成会有性命危险。虽然我是僵尸不要紧。
  “拜托你了。”就在我回答的瞬间,影子将我拖进地面,简直就像下面有个洞,我栽了进去。
  下个瞬间——不知为何,我整个人就垫在友纪底下。
  看起来,我应该是从影子里移动到了另一片影子。这是跟夜之王同样的能力?那家伙用的是烟雾,而这家伙是用影子。这男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从背上感觉到友纪的体温,一面也将戒指套进友纪手指……虽然我没特别注意,不过那根手指是左手无名指。
  我只做了这个动作,绿色的风便停住了。
  可是魔装兵器还在,他就像一株长在友纪身上的冬虫夏草。
  我对只有右半身的男人保持警戒,并喊著友纪。
  “友基,友基……”
  我捏她脸颊、塞她鼻子,但她仍然没恢复意识。
  “呼噜呼噜……一只丰。”
  “你已经睡著了啦!还在梦中数羊!”
  “啊!刚刚吐槽的人是相川!”
  “喔——你终于醒啦?”
  “我记得……有脸盆。呜哇啊啊啊!这…这是什么——死神吗?”
  友纪站起来,被魔装兵器奇特的外形吓得拔腿就跑,她在树的周围绕圈子,不过后面的魔装兵器,仍然以同样的间隔紧跟著她。
  “冷静点,那家伙……就像是你的守护灵啦。”
  “我的……”
  握拳摊手、握拳摊手,配合著友纪的手部动作,那个半透明的右手臂也做出相同动作。看来她好像可以控制。
  “我变得可以使出白金之星(注:漫画《JOJO的奇妙冒险》中的替身名称)了……”
  “呜喔——!不对!……那是你的力量啦。”
  “……我可以帮他取名吗?”
  “嗯,不错啊。总比没有名字好。”
  “还是要用——西洋乐团的名称来取名吧?”
  “不,应该没这种规定。”
  “那就叫维涅葛雷特(注:Vinaigrette,意指法式油醋酱)吧。”
  “你取的是法国调味酱的名字——!”
  友纪身体没动,只活动维涅葛雷特的右臂。
  “你不要小看法国调味酱!”
  她大概是想吐槽我吧?友纪用维涅葛雷特的透明右臂揍了我一拳。
  ——这一拳轻易地贯穿我的胸口,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通风孔。
  “哇!抱歉,相川!威力居然这么强!”
  “没什么,你别在意。顶多只有婚纱被弄脏而已,不会痛的。”
  我用双手压住喷出的血。
  还好已经变晚上了。只要在夜间,这种通风孔很快就会复原。
  “我会尽量少用的!抱歉!你没事吧?”
  “别担心。虽然这家伙是放进你体内的东西……可以恢复原样吗?”
  “我……我试试看。”
  友纪一闭上眼睛,魔装兵器就像被吸尘器吸入般缩回友纪体内。这下总算可以放心了。
  “对了,那枚戒指。”
  “相…相川……这枚戒指。”
  友纪看著戴在无名指的戒指,满脸通红。
  “你千万不能拿下来喔,这个是用来——”
  控制维涅葛雷特的。在我如此说明完之前——
  “结…结结结结结结结婚戒指!”
  气氛变得——愈来愈怪了。
  “这下我知道相川你穿著婚纱的理由了——啊!该不会是相川你叫我来这里……所以信也没有亲手给我吧?因为见面的话会泄漏秘密。”
  这是哪门子说法?看来友纪在脑内描绘的剧情,是我把她叫来这里,打算举行类似婚礼的仪式吧。
  你别脸红,连我都要害羞——糟糕,难道我也脸红了?要是这样,误解的循环又会加速。
  “相…相川——我……”
  友纪先拿下戒指,再套在右手的无名指。然后,她眼神坚定,以绝不后悔的语气——
  “抱歉,虽然我很高兴,可是在高中毕业以前——呃……不过,我今后确实还是你的新娘,
  但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听好了,友基——”
  “不…不要再说了!这样会很害羞啦~!”
  她打断想开口解释误会的我,用双手捣著脸猛摇头。
  “呃,友基。我是说!——”
  没完没了。我为了让她冷静,把手放到她肩上。
  “相川!你要亲我还太早了!太早啦——!”
  她双手乱挥把我推开。
  友纪连刚刚收起来的维涅葛雷特力量都现出来了。被推开的我,飞过损毁的围墙——然后摔进游泳池里。



本帖最后由 キュゥべえ 于 2011-8-22 21:02 编辑



  第四话 “想死的就给我站出来!”

  等我回到教室,织户看了我身上破破烂烂的婚纱说道:
  “现在只有你能当变态了吧?”
  他在大庭广众下撂了这句话,我终于成了这附近有名的变态。
  我说自己是在楼梯跌倒滚下楼,又刚好弄翻水桶才变成这样。这种藉口会有人信,大概是因为虚弱体质的我乎时就常昏倒吧。
  虽然我平时会昏倒,是因为太阳太刺眼害的。
  可是,我当然不可能穿著浑身是血且破破烂烂的婚纱继续工作,因此我又独自在学校里走动了。
  我反而觉得浑身是血的新娘(男)看起来更像妖怪,还比较适合我们的店。
  那么——瑟拉好像还在扮著花子工作。
  照她的说法,她似乎很想尝试在那种类似咖啡厅的地方工作。织户则说只要能和瑟拉在一起就好……所以就一起留在教室了。
  友纪和三原、平松,以及安德森去多功能大楼看戏剧社演戏了,我只好一个人闲晃。
  春奈怎么样了?她还在卖CD吗?
  打算去看看状况的我,正走在往旧校舍的路上。
  我又遇到那个喝酒少女了——她一手拿著照理说已经被没收的酒瓶。
  这边的活动,受学生欢迎的程度比一般游客更高,现在却只有一个女孩子在玩。是大家已经玩腻了?
  这个活动叫“打倒主任!”,板子上画的魔王头被挖空,露出的是教务主任的脸。
  一次一百圆,付了钱就可以拿水球砸站在板子后面的主任,他还真肯为活动付出。
  假如被玩的人发现是谁站在板子后面,可能会没人敢挑战,因此主任脸上还戴了一付画著可爱眼睛的眼罩。
  “再来!继续来吧!热情还不够!—啪!”
  水球啪啪啪地砸上图板。像小动物般可爱的女孩,正斜斜拿著酒瓶灌酒并丢出水球。
  “你是付了多少钱玩啊!”
  我不由得出声叫她。
  “她付了一万圆喔。”
  负责收钱的国文老师一脸笑容地说。
  “她付太多钱了吧!而且还在喝酒,要警告她才对吧!”
  我忍不住吐槽了国文老师。
  “你义来丫——相川,那是水啦。”
  “你喝过吗?”
  “咦?没有啊,因为她说是水嘛——”
  “继续!再来!再来!热情不够!”
  主任的脸遭到水球定点攻击。
  我把小女孩的酒瓶抢过来。
  “啊!这个!不行啦!”
  “受不了,你从哪里拿的——”
  “这是为了庆祝才喝的,所以没关系!笨蛋——!”
  “庆祝?你的烦恼已经解决了?”
  “呵呵呵呵。我已经解决罗,还我啦~”
  她放声大笑,还拿起水球丢主任。看来她心情挺好的。
  “拜托我的时候要叫哥哥。还有小孩子不可以喝酒。”
  “这是普通的水……哥哥还我啦~”
  “如果不是酒我就还你。”
  我为了确认是不是酒,一口气将酒瓶往嘴里倒。
  呜!这真的是酒嘛!这小鬼居然在暍这么烈的东西!
  “嘎~!”我发出怪声,目光对上了眼罩已经移位的——主任眼睛。
  “相川——!”
  当主任的呐喊声让我耳朵嗡嗡作响时……喝酒少女逃走了。
  幸亏有看到全程经过的国文老师缓颊,我才免于停学处分。
  下次再让我遇到那个喝酒少女,我非得让她尝尝拳头的滋味,否则绝不罢休。
  我一副怒气冲冲的神色,拖著脚步走著——
  “步。”
  有阵可爱的声音叫住了我。这强大的声音令我不自觉地嘴角松缓,甚至扭腰摆臀。
  在那里的人——是身穿雪纺洋装的优。
  “优,兔女郎装的店员工作已经结束了?”
  她微微点头。现在她明明可以表达感情,但或许是出于习惯,面无表情的样子依然没变’
  “春奈随便抓人代替我了。”
  “那个笨蛋——还在田径队的社办?”
  我本来想立刻过去教训她,但是优摇了摇头。
  “她本来跟我一起四处逛的——却走散了。”
  “那你就跟我一起逛,顺便找春奈吧?”
  优用力点头,伸出手来。她希望我牵她的手?
  “要牵手吗?”
  优的声音果然很可爱。我牵起她的手当作回应——嗯,前半段时间和春奈逛过了,这次换成和优两个人逛吧。
  我看著导览手册,寻找还没逛过的活动。
  喔?户外有魔术表演,过去看一下吧。
  从校舍通往体育馆的中庭里,聚集了一些人群。
  话虽如此,人也不是很多,看起来似乎也见识不到精彩的幻术。算了,毕竟这是学园祭。
  一望之下,能看见一个像衣柜的大箱子,有个貌似一般游客的男子正要钻进里头。
  魔术表演好像正要开始。
  大型扩音器以高分贝播放著表演魔术时,不可或缺的那首音乐,接著是一连串不问断的鼓声。
  表演人员转动箱子,强调自己没有动任何手脚和机关。
  然后——伴随著“当——”的声音,箱子打开了。
  里头只剩下刚才进去的男子衣服。
  这表演比我想的还厉害耶,简直像蛇蜕了一层皮下来。
  在现场响起掌声之前,优动了动可爱的嘴唇:
  “这一定是盖洛博士制造的人造人(注:出自《七龙珠》)搞的鬼。”
  那个要厉害多了吧!虽然被塞鲁吸收掉生物能量之后,确实会变得像那样啦!现场掀起笑声与掌声,只有优面无表情。
  难得有尽情高兴也没关系的机会,明明笑出来也无妨,优却没有笑。
  接著,魔术师准备了其他箱子。又选了男学生进到里面之后,这次变的魔术是要将箱子中间那一段切断,往旁边挪开。
  不管任何人怎么看,这都像事先串通好的。原来这就是人气不高的理由?
  当观众有点扫兴时,看了表演的优却佩服似地说:
  “真不愧是逆A钢弹的哥哥(注:即《(倒A特殊符号)钢弹》系列的机体“逆X”,有肢体分离机构,使本机九个部分能分离进行全方位攻击)。”
  他又没有变得四分五裂!
  之后每次进行魔术时,优就会说出——
  “用了超能力魔美的瞬间移动能力,或许就有这种效果。”
  “如果是塔尔锡(注:游戏《快打旋风4》的角色,会喷火跟瞬间移动),这所有现象就讲得通了。”
  诸如此类的喃喃细语。不知为什么,优讲的这些话大受好评,让本来很无聊的魔术秀盛况空前。
  “谢谢!多亏你让我看得很开心!”
  甚至有人这么对优说。
  其中最感谢优的人,就是以这场魔术秀当表演项目的魔术同好会。我和魔术同好会的众人都笑嘻嘻的,但是优依然没有表情。她明明动感情也无所谓,表情却没有任何改变。会是因为她过去一直压抑厩情的关系?
  我希望能设法看到优的笑容。我想著这件事,牵著优的手走在中庭。
  一穿过中庭,体育馆那边就传来了歌声。
  应该是乐团在演奏?
  “步,我有个请求。”
  优可爱的声音摇荡了我的脑海。
  她这种可爱的说话方式,让我的脑子变得像一片花田,结果大脑传出的电流命令害我——
  “怎~么啦?”
  害我回话时,音调抖得跟鲁邦三世一样。
  优仍面无表情,轻咳一声说道:
  “我也想参加卡拉OK大赛。”
  卡拉OK大赛。照学园祭的简章来看,晚上八点开始在体育馆,将举行两小时的卡拉OK大赛。
  原来体育馆传来的歌声,足卡拉OK大赛啊?
  话虽如此,学校里并没有卡拉OK设备。
  这项活动单纯只是播放CD中卡拉OK版的曲目,让人拿麦克风唱。
  正因如此,一般民众不能参加,而且一定要事先向实行委员会缴交卡拉oK版本的CD。
  优为什么会想参加这项活动?
  不对,这说不定是理所当然。
  因为到今天早上以前,优还不能发出声音。
  能出声的时候,会想唱歌也是理所当然。
  “不行吗?”
  我的心揪了好大一下!这下不妙!被纯洁无垢的美丽碧眼这么看著问“不行吗?”,无论任何事我都会答应。
  “那我们明天去卡拉OK?”
  明天刚好是星期天,就在放假时大闹一番吧。顺便把友纪和织户找来,春奈一定也会想——
  春奈。对喔,优发得出声音,现在就换春奈不能出声了。
  我真的很想跟优一起去卡拉OK;可是——春奈的瞎闹也不能少。如果要去,我希望大家一起去。
  优应该也这么想吧?
  “我想在人多的地方唱歌。”
  这么积极的发言让我很震惊。 .
  我一直以为优是内向清秀的大小姐。
  所以没想到她竟然会想在大庭广众下唱歌。
  “为什么?”
  “我希望我的声音——能尽量让多一点人留下印象。因为我迟早——又会变得发不出声音。”
  “优。”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是,优的眼中并没有平时那种落寞的光芒,有的是决心与焦虑的神色。
  的确,目前的状况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而且有可能明天优的能力就回来了。
  我既不能放著春奈不管,也想要优再多笑一点。
  大家都可以欢笑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来临?
  这下该怎么办?在运动场唱可以让很多人听到,不过体育馆正在举行相同的活动,想听卡拉OK,大家会选择可以坐下的体育馆。
  可是,我想尽可能满足优的愿望,让许多人来听她的演唱会。
  ——演唱会?
  对了,还有这招啊。
  “优,我们来办活动吧!”
  “办什么?”
  “演唱会啊!”
  “可是……要怎么做?”
  “相反地,到时候不管聚集来多少人,你都不能中途反悔喔?你有心理准备了吗?’
  优用力点头。确认她的心意之后,我折回魔术秀的表演场地。
  “可以打个商量吗?”
  我向开始收拾的魔术同好会搭话,说明来龙去脉。
  然后呢……我一表明想借刚才他们用的高分贝扩音器,他们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接著我拿出手机。
  拨打的对象是——最近我刚拿到的号码。
  “嘿!我是吉田!我是吉田友纪!”
  “友基,我有事要拜托你。”
  “啊,相川!相川竟然会打电话给我——我还满开心的耶!什么什么?无论什么事尽管说!”
  “我想取得运动场的使用权。因为老师对我的印象不太好,所以我不方便开口。平松和三原也跟你在一起吧?”
  平松或友纪给老师的印象都很好,大概一下子就能得到使用许可。
  “喔!我们正在看灰姑娘耶!”
  “……看戏的时候不要讲电话啦。”
  “谁叫打来的是你啊……”
  “总之,可以拜托你吗?”
  “收到——!你想做什么?”
  “办户外演唱会。”
  隔著电话,友纪大概想像出我窃笑的表情了,她放声大笑。
  看灰姑娘还大笑,这对话剧社很失礼吧。
  想让许多人听自己的声音。为了实现优的这个愿望,我正在找某个人。
  学园祭已经快结束了?咖啡厅也几乎都关了。
  哪里?在哪里?我绕了校舍一圈,都没遇见类似的军团。
  他们应该是大阵仗移动,我还以为马上就会找到,却始终遇不到。再不快点学园祭就要结束了。
  你到底在哪里啊,“可爱(星星)辉罗罗”!
  在前往旧校舍的路上,我发现了某人。那是双手高举素描簿的一名少女——素描簿上写著这样的文字。
  “往拉斯维加斯”
  “你干嘛在找人搭便车啊!”
  我的吐槽魂没错失这个良机。
  那是个身穿手甲与钟甲的娇小少女。
  她是魔装少女,拥有栗色头发与像猫的眼睛。奇怪?她脖子上挂著的魔力吸引机上哪儿去了?她发现那是问题发生的原因,所以丢了?
  “步 你在做什么?”
  “在这里碰见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
  “什么事?”
  “你也帮优做首歌吧。”
  “早就有了”
  “咦?”
  “她有一首歌是由叶片女填词 我谱的曲子 也收录在CD里”
  那首演奏曲有歌词?
  “你说了我才想到。好,优,你就用这首歌办演唱会吧。我去准备东西,优先开始练习吧。”
  “嗯,我会练习的。”
  “一张 十万圆 多谢”
  “不要跟自己人收钱啦!”
  优要和春奈一起练习唱歌,便定进旧校舍了。我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那家伙。
  “喔——你竟然会打给我,真稀奇啊。”
  电话那头是织户。不知道他是不是炒面炒太久已经累了,声音很疲倦。
  “妖怪咖啡厅呢?”
  “刚结束。怎么了?”
  “抱歉,我要找星川辉罗罗——”
  “啊?刚才她跟瑟拉小姐在——啊,她现在来了,要我拿给她听吗?”
  “拜托你了。”
  连保留键都没按,大约五秒钟后:
  “是我——”
  听见那威严的声音,让我有点慌。不过我还是拿出勇气把事情告诉她。
  “可以请你来开演唱会吗?”
  没错,要是这家伙来开演唱会,应该可以聚集不少人。她大概是现在这所学校里,揽客能力最强的人了。
  “没心情。我要挂断罗——”
  “这样啊,那我只好拜托瑟拉了。”
  “你——你这浑蛋该不会忘了吧?瑟拉芬的人气如果街上去——”
  “等于是在对身为上司的你,还有首领千金找碴对吧?就算这样,既然你都拒绝开演唱会了——
  “换句话说,你是在威胁我?”
  “我只是单纯地想听你的演唱会。”
  “别小看我了。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鬼话?把事情说来听听吧?说不定我可以看情况——”
  于是我告诉娑罗室来龙去脉。优现在是可以说话的状态,正想要唱歌。她希望可以让很多人听到她唱歌。
  而我为了优,想帮她张罗一切。
  我把心意传达出去的结果是——
  “我明白了。请务必让我帮忙。”
  她很干脆地答应了。
  “真的?”
  “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的不幸遭遇,我也听说过。要是我能帮上忙——”
  “你果然是傲娇啊。”
  “别…别开玩笑!这全是为了让我们的首领复活!”
  “好啦,不过——谢谢你。”
  “嗯。”
  就这样,剩下的只要等准备齐全就行。
  我心里正涌上兴奋雀跃的心情。
  优或春奈都一直在压抑这种感觉?这么一想就能理解,压抑感情是件多么辛苦的事了。
  娑罗室要办演唱会,光这个消息就让运动场变得人山人海。
  她真的很受欢迎。
  话剧表演好像也结束了,穿水手服的友纪与平松,以及在篮球队制服上面外搭制服的三原与安德森,还有——那个织什么的,都在最前排疯成一团。
  我换上制服,与穿著雪纺连身裙的优、身穿钟甲配手甲的春奈,以及穿红裙打扮成厕所花子的瑟拉四人,在朝会司令台后面设定曲目。
  当然春奈也想参加娑罗室的演唱会,但你现在出声就大事不妙了。
  照明灯光集中在一点,照出了偶像。扩音器传出足以让整座运动场都听见的高分贝音量,歌曲开始了。
  娑罗室站在司令台,拿著麦克风。
  “想死的就给我站出来!”
  高姿态的舞台叫嚣词。
  “辉罗罗——!萌死我们吧——!”
  受欢迎的好像就是这种口气。顺带一提,刚才喊什么二明死我们吧”的、就是刺虾头的眼镜男,你不足讨厌娑罗室吗?
  优看到台下气氛高涨到极点,一直显得很紧张。
  “唱歌练习得怎么样?”
  “没问题——春奈她们录CD的时候,我有练习过。”
  这样啊。优一定是从还不能出声的时候,就一直想唱歌了。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时肩头明显起伏著,手则像按著心脏似地放在胸口上。
  原来连优也会这么紧张。
  “不用担心,海尔赛兹大人唱得很好。”
  瑟拉朝优露出一抹微笑。那是绝对不会对我展露的柔和表情。
  “这种时候在手掌写三次,人’,然后吞进去好像就会比较好喔。”
  “正二与玛莉?”
  这么说来,正二与玛莉是会如此安抚人的妖怪没错。
  “把手给我——”瑟拉牵起优白皙的手,好像在帮她按摩。
  “这是缓解紧张的穴道。这样多少轻松点了吧?”
  “谢谢——我没问题。”
  “我一直从内心期待——能从海尔赛兹大人口中听到这句话。”
  我也有同感。而且能够在优没戴手甲的手上按摩,也让人很厌动。
  “我也想 唱歌”
  “铁定不行吧?你就安分点啦。”
  春奈露出不悦的表情,啪啪地敲了敲便条纸。
  然后,可爱女辉罗罗的曲子开始了。
  那曲子并不是流行乐的可爱曲风……而是英语歌词的摇滚乐。
  她外表明明是走可爱路线!
  春奈眼睛发亮,她好像非常想跟著音乐动起来,便从司令台后面一路冲到观众区。
  那家伙根本没打算压抑感情啊。
  曲子结束,在观众一阵鼓噪之后……娑罗室向上拨了头发,甩去闪耀的汗水,并走下司令台。
  “来吧,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我们的神啊,请尽情享受吧。”
  娑罗室向优单膝下跪。
  所谓的吸血忍者,就像足优制造的种族。既然如此,把她形容成神应该也没错。
  “步——”
  “你害怕?”
  优摇摇头。
  “没问题——我会努力的,你看著。”
  她是没有露出笑容,但我觉得那声音里夹杂著喜悦。
  想必我偷笑得很明显吧。娑罗室默默地一巴掌从我后脑勺拍下去。
  “你在干嘛?”
  “你该感谢我。会挨打是感情好的证据。”
  没认识到一定程度,是不会随便动手没错啦。
  “那你想跟我咸情变好吗?”
  “少自恋了,下流胚子!”
  我吃了娑罗室的拳头,并抬头看著司令台。伤脑筋,我真搞不懂这个人。
  身穿白色雪纺洋装的银发少女,正在调整麦克风高度。
  这群观众来看的是娑罗室,但优出场时热情也没有褪去。
  就在优如天使般的歌声正要响起时——
  天上降下了豪雨。
  突然的集中性暴雨,让众人慌忙跑向校舍。
  灯光消失,黑暗袭向运动场,尖叫声此起彼落。
  “哇啊啊!这下糟了!”
  我赶紧让友纪和安德森去撤收扩音器等等的设备。
  原本在运动场聚集的人陷人大恐慌,全都跑去避雨了。
  “辉罗罗!我们往这边走!”
  “呃,我倒没关系。”
  娑罗室让亲卫队牵起手,同样被带往校舍。
  只剩下我与优、春奈,以及瑟拉四个人。演场会就此结束——没办法,我们拿天气也没辄。
  “是春奈。”
  在几乎要起雾的豪雨中,优低声而悔恨般地唤了这个名字。
  “嗯?”
  “是春奈动了感情的关系。”
  优白皙纤弱的手在颤抖。
  她应该非常期待这场演唱会。
  连紧张的感觉,都让她高兴得不得了吧。
  这样的优——总是一直自责的善良少女,现在却瞪著春奈。
  被雨打湿的银色长发落寞地垂下。
  “春奈,你该不会——很羡慕优能开演唱会?”
  春奈用力摇头。她的呆毛就算被雨淋湿,还是晃来晃去。
  “我也想听阴沉法师的歌”
  便条纸上书写的文字渗入雨水,看得不太清楚。
  春奈只是很单纯地在享受学园祭,如此而已。
  优是在无法抑制开心的感情时,遇到了不想见的人。
  春奈的情况则是台风。她不希望在期待已久的学园祭碰上的东西,就是这场豪雨。
  “要是春奈能压抑感情,雨一定也会停。”
  优的蓝眼睛,仿佛在向我倾诉。
  优意识到自己在讲什么,甩乱了一头银发说道:
  “对不起。我没有说这种话的立场。”
  是她自己夺定了春奈的感情。
  竟然还要春奈压抑,真是太不知分寸了。她大概是这么想的。
  “我能体谅您的心情,海尔赛兹大人——这……”
  瑟拉不置可否,将淋湿的头发向上拨,哽住了话头。
  “可是——我……可是——对不起,我……”
  面无表情,情绪不外露的优显得很混乱。
  如果春奈能压抑感情——是吗?
  “抱歉,优。”
  “步……?”
  “春奈这家伙如果是打从心里高兴,而且闹著玩的时候也有好好遵守规矩或礼节——我就没
  办法开口要她压抑感情……想笑的时候,只要笑就好了。”
  “步——”
  瑟拉睁大眼睛。也许我真的没办法让她理解自己说的话。
  “所以,抱歉。虽然我希望能让你做想做的事……”
  “谢谢。”
  “咦?”
  “因为我觉得……步在我不能出声的时候,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优依然面无表情,脸色一直没改变。但我觉得,她好像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我一直以为,你会把海尔赛兹大人奉为至高无上的存在。”
  瑟拉平静而凛然的声音,并未带有任何压迫感。她的眼中似乎充满希望,为什么她会这样看著我?
  “优对我来说,确实是很重要……但即使如此,也不代表春奈就不重要。当然——”
  你也一样。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前,瑟拉将食指放在我的唇上。
  “你的说明总是不清不楚又难以理解……但不用说我也明白。”
  还是老样子,关于这方面的想法,我好像早就被瑟拉完全看穿了。
  春奈则露出有些复杂的表情。
  我虽然老是被你要得团团转,但我并不讨厌你。
  对吧……春奈,你也是吧?
  “步说的话 从头到尾都很恶心耶?”
  “我现在马上就让你变得哭笑不得!”
  我双手捏著春奈嚣张柔软的脸颊——这时候……突然刮起了强风。
  这阵从侧面吹来的风,让人连眼睛都张不开。
  春奈娇小的身躯快要被吹走,抓著我的衣服。
  尽管状况变得像是叫TM Revolution的音乐影带,我仍勉强站稳脚步,以免被风吹跑。
  瑟拉的红裙翻飞,里面是漂亮的黑色——呜!我看到脚掌了。看来我不会被风吹走,而是会被人用脚踹飞。
  ——司令台晃了一下,并不是台座在往旁边挪动。
  而是司令台已经单脚悬空,感觉随时会翻倒。
  站在台上的优抓著麦克风架,我则立刻抓稳悬空的司令台脚。 —
  “唱吧”
  风吹得衣服呼呼作响。春奈将一张便条纸——宛如在法院审判完以后,向记者团高举“胜诉!”那样,她伸直了双手,把那两个字亮给优看。
  “咦?”
  优眼神发愣,春奈又将便条纸举到她眼前。
  “我也想听阴沉法师的歌”
  那是春奈刚才给我看过的便条纸。
  春奈与优望著彼此。
  “可是——雨这么大。”
  优摇摇头。只剩我与春奈、瑟拉,运动场很冷清。这时——
  “呀呼~”
  “呀呵~”
  被风吹著的一对男女满脸HIGH翻天地现身了。
  “超好玩的!其实我很爱台风耶!”
  穿水手服的少女正转来转去,她的想法仍旧很蠢。
  “你会淋湿喔,友基。”
  “嘿嘿~”友纪露出淘气的笑容后,轻轻将裙子向上掀。
  “就是想到会有这种状况,我制服里面穿的还是泳衣啊!”
  不管里面有没有换掉,一样会感冒吧。
  “那你呢?”
  旁边的刺帽头男子,不管怎么看都跟台风不对盘。
  剠帽头在雨中会变成一团乱,而且眼镜也看不见前面吧?即使如此——
  “差不多该让我参一脚吧?”
  他用力举起大拇指向自己,露出一丝笑容。虽然还是很思心,不过看到他的眼镜被雨淋得湿透,我没露出任何不满笑了出来。
  “说得对。差不多该让我们加入了吧?”
  一只大手牢牢抓稳了司令台的脚。高大青年站在那里,像是在帮我掩护。
  他是安德森,有对蓝眼睛的帅哥。
  “我看到友纪跑掉,所以就跟过来了。”
  接著是三原。你里面穿的是无袖背心,会感冒吧。
  “……你们几个……这样会感冒喔?”
  接著连平松都来了。她好像担心裙子被掀起,所以一直用双手压著,而绑成两束的头发正随风摇摆。
  “你们真是一群蠢蛋耶。”
  “大家都不想被你这么说吧,真思心。”
  花子的衣服已经被雨淋得透明,我从瑟拉身上移开视线。
  我的心跳加快,是因为看了瑟拉开放的模样?
  ——不,不对。我只是喜欢这些家伙。
  光是跟他们在一起,我内心深处就会涌上兴奋期待的情绪。
  “优,光这些人不行吗?”
  “咦?”
  “这样也许没办法让许多人都听到你的歌,但我想让他们听你唱。可不可以?我想在他们面前,炫耀一下你的歌声。”
  “快唱 你想让我做的特训白费吗”
  “……我明白了——我要唱。”
  “这样才对嘛。”
  “嗯!”
  优表情认真地点了个头,那是我过去听过的声音中,最有精神的声音。
  就这样,优的演唱会开始了。
  她的歌声,是不输给风雨的美妙声音。
  ——一只被染成银色的老鼠
  今天也到处逃窜
  这首歌是流行摇滚曲风,听了简直令人想不到,这会是优想唱的歌。
  她的声音果然很棒。我专心听著优的歌声,入迷到甚至不在意自己站在暴风雨中。
  有一天老鼠停下脚步
  从第一次相遇的那天起
  她的命运改变了
  平松与三原抬头看著优,只顾打节拍。
  织户和平松则是蹦蹦跳跳,投入得不得了。
  安德森——却不知为何在哭。他应该不是被雨淋的,那怎么看都是泪水。这首曲子也没有这么感人吧?
  命运一直茌老鼠心中
  那是为了活得比昨天更坚强
  瑟拉抱著胳膊闭目聆听,她在杂音中可以只听到优的声音?
  所以老鼠茌夜晚的街上歌唱
  黑暗中也能见到光明
  春奈——春奈也和瑟拉一样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为了压抑高涨的情绪,她用手甲包住的手放在胸口。
  这时——雨停了。春奈是为了优、为了这场演唱会,正拚命压抑感情,让自己变得毫无心情波动吗?
  所以老鼠茌夜晚的街上欢笑
  在一切变为虚假之前
  在最后副歌的部分,娑罗室的亲卫队也赶到了运动场。
  既然雨停了,只剩强风,学生们也陆续回来运动场。
  这时聚集的人数已经和娑罗室开演唱会时相同,不对——比那时聚集了更多人到运动场。看来连其他摊位的人也来了。
  然而他们来得太晚,优已经唱完了。
  “安可!”
  说安可的不是我们,而是不认识的男学生。
  “再一次!再一次!”
  友纪搞错说安可的方式了。
  没在运动场露脸的娑罗室,把撤走的灯光再度搬了出来。
  穿著雪纺连身洋装的少女站在司令台上,被灯光从左右照亮,银色的头发闪闪发光。
  “我可以|—唱吗?”
  “好啊,再唱一次——这场面正是你所希望的吧?”
  “嗯!—是啊。”
  再一次从头唱起——这次一定要让大家都听见优的歌声。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但是风却越来越强,好像竭尽全力要掩去优的歌声。春奈能阻止的大概只有雨,迎面吹来的风强得几乎令人无法呼吸。
  “灯光!千万不要倒啊!”
  娑罗室喊出声音。狂风大作当中——这次谁都没有离开运动场。友纪和瑟拉也支撑著司令台。
  优拨开遮到脸的银发,抓住麦克风架。
  “我不会输的!”
  观众欢声雷动,仿佛优就是顶级的偶像天后。
  风声与枯叶的摩擦声在周围肆虐回荡。这样的秋声比夏蝉更加喧噪。然而,优绝对没有输给它。
  优并没那么软弱,她不会输给春奈造成的小小不幸。
  在狂风中,在涌现的欢呼声中,唱完一曲的优——
  “谢谢大家!”
  她闭上眼睛呐喊,被雨淋湿的头发闪闪发光。
  “喂——!”怒骂声传来,我们往校舍望去。
  我们的班导“栗须猛”穿著运动衫跑来了。人群四散逃窜,三原和织户急著拔腿就跑,瑟拉与春奈则开心地跟在后头。我牵著优的手,带著一脸贼笑追在他们后面。
  “你们别闹了,都给我进去校舍!”
  这声音,宣告了演唱会的结束。
  我在鞋柜前把水拧干。
  安德森和我打赤膊坐在地上,织户则不知为何沿著墙壁转来转去,难道他想变成奶油(注:引自1899年出版的英国童话故事《小黑三宝》。故事里曾有四只老虎不停在树下打转绕圈圈,最后变成了奶油)?
  “你觉得织户在干什么?”
  由于这画面很奇怪,我试著问了旁边的安德森。
  “他应该正在从全方位观赏湿掉的制服吧——我懂他的想法。”
  “安德森,还好你是普通男生。”
  “相川……”
  “嗯?”
  安德森端正的脸孔,在这个时候显得很认真。
  他简直像个下定必死决心的战士——看著他认真的眼神,甚至会让我觉得神清气爽。
  “我希望你帮我跟优克莉伍德传话。”
  听了他这句台词,我的表情应该显得有些严肃吧。
  因为,他刚才清清楚楚地叫出了优的名字。
  我应该没跟安德森提过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这个名字。
  也就是说——
  “你不是普通人类吧?”
  “你讲的又跟刚才不一样罗。算了,这些都无所谓——”
  是啊,我希望你是普通男生。这家伙八成也是吸血忍者或其他来头吧?
  “可恶,为什么我周遭就没有普通人类?”
  “你不懂吗?因为优克莉伍德在这里啊——算了,这些也都无所谓。总之,你可以帮我向优克莉伍德传话吗?”
  “说什么?看你想传的是什么话,搞不好我会扁你。”
  “……请她将栘到春奈老师身上的能力——归位。”
  扑通。我的心脏猛然跳动。
  这说词是怎么回事?简直像是——优自己主动将这种麻烦的能力,转移给春奈似的。
  安德森大概从我的表情察觉了我心里的想法,他从我身上栘开视线,转而看著优。
  “优克莉伍德能将力量分给别人,只要她有意,应该可以将自己的力量,完全转移给别人才对。”
  “对——话都是你在说。”
  “这是做过好几次实验,几乎可以确定的结果。可是——优克莉伍德过去从来没这么做过。
  她应该无法让任何人承受同样的痛苦。”
  “听起来很像优的作风。”
  “可是她却做了。我完全无法想像这是为什么,曾有几万人都期望优克莉伍德这么做,她都没有让步,现在她却做出这种事。”
  “……”
  我无法反驳。
  “我向神明许愿——我也想笑着跟步享受学园祭”
  优是说过这种话。拥有神明般力量的她,真的非常期待这次学园祭,期待到自己都向神明祈祷了。
  是为了这个目的,优才会把能力转移给春奈……?
  “那种麻烦的能力,只有优克莉伍德能掌控。再放著不管,可能会引发更大的灾难——不对,说不定已经造成了。”
  “你是指这场台风?”
  “招来的如果只是台风那该多好?相川,我很喜欢这种生活。要是魔装少女再次展开侵略,想毁灭这个世界,我会尽全力阻止。”
  “你基本上是专门防守啊。”
  “是啊,不论是这世界的守护者或冥界人,负责的工作都是防守——可是,这次的问题比那些都重要。要是优克莉伍德的能力造成了毁灭,我们想防也防不了——因为这是命运。”
  “……只要我叫她把能力归位,就能恢复原状?”
  “是啊,她应该有办法。她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这么做——我猜是因为她真的非常想唱歌的关系吧。正因如此,我现在——才会拜托你。甚至还向你表明,我的真实身分是冥界人。’
  ……原来你是冥界人啊!安德森和优,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吗?”
  “我能理解——但我说不出口。”
  “……为什么?”
  “我知道自己非说不可。我也不想让春奈再这样下去。可是——既然优真的可以让能力归位——而她现在却不做,那我就什么都不能说。”
  “你拖得越久,灾害就会越来越大喔。”
  “到时候……我会想办法。”
  “说得——也是。我信任你,你一定要来我们篮球队!”
  “吵死了——”
  安德森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灰尘。
  “啊——等一下,安德森。最后还有一件事。”
  “怎么了?”
  “优不可能自己将能力转移给春奈。”
  “不可能?”
  “因为优是这世上最善良的女孩,而春奈是这世上最笨的女孩。”
  我摆出来的表情,应该自信到连我自己都会难为情。
  “原来如此啊。”
  安德森钦佩般地如此低语。
  暴风雨在学园祭正要结束时突然造访。实际上,这代表学园祭已经结束。
  变得没事可做的学生们回到自己班上,开始准备收拾。
  就在人群也变稀疏的时候,一副理所当然地想要跳出来指挥的春奈,却突然双膝瘫软倒下。
  “喂喂喂,你没事吧?”
  “是闹过头累了吗?”
  我担心地赶到他身边。附近的瑟拉与友纪他们也过来围着春奈安德森的表情凝重。
  “什么极限?”
  “这表示不管在这世界或那个世界,能完全承受优克莉伍德魔力的人就只有一个“肚子已—经饱了却被人逼著一直吃牛排,身体也是会垮的。”
  听完他的解说,我烦恼著该如何是好。
  要是我希望优把力量归位,她应该会照做。可是——
  “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小姐。”
  友纪低下头。
  “拜托你!请你让师父恢复原状!你可以办得到吧?”
  看来对友纪来说,春奈在她心里的重要程度不只是师父这么单纯。
  “这种事有可能吗?”
  瑟拉以惊讶的表情看著优。
  友纪,莫非你——刚才听到我和安德森的对话了?
  “……我可以。”
  优的声音里,满怀著歉疚的心意。
  瑟拉横眉竖目地眯著眼睛,加重了语气开口。或许这是她第一次瞪著优。
  “意思是你明明能救正在痛苦的春奈……但你却没这么做?”
  没错,换句话说……就是这么回事。
  因为春奈的魔力吸引机,使得能力转移了。优当然不可能自己把能力转移给春奈。
  就算如此——优却没有把能力归位。
  她是为了在今天享受学园祭。
  “瑟拉。”眼看瑟拉就要激动起来,我抓住她的肩膀。
  “我知道。请不要用你那思恶心的手碰我。”
  她像是在挥东西似地碰我的手。不知道是否因为天气冷,瑟拉的手有点颤抖。
  “只有今天——就这一天,我无论如何都想和步开心度过。”
  我和瑟拉都明白她的想法,明白到心痛的地步。我们知道优肯定会这么说。所以不管是瑟拉或我,都没有表现得更加惊讶或愤怒。
  “总之,请你从师父身上把能力拿走吧!拜托你!”
  “没问题……我本来就打算这么做。”
  优闭上眼睛。
  “步,趁我还能说话时,我要把一直想告诉你的话——先说出来。’
  “好啊,什么事?”
  优看了看友纪与瑟拉的脸色,然后踮著脚将嘴巴靠近我耳边。
  “——谢谢你。你总是支持著我,真的——很感谢你。”
  优这么说著,而且害羞地——笑了。那是我所见过最可爱的笑容,这张美好的笑容甚至让我想现在马上抱紧她,在澳大利亚的观光区大声呼喊爱——下次看到这个笑容,会是什么时候?
  或许我看不到第二次了吧?光是这么想,我就——
  “那么,春奈。你过来这里——”
  春奈像是刚出生的小鹿般,手脚不稳地站起来在便条纸上专注写字。
  第一张。上面的字相当大。
  “啊?”
  翻到第二张。字一样相当大。
  “别开玩笑了!”
  然后是第三张。
  “这魔力是我的 所以我绝对不给”
  你给我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啦,蠢女孩!
  我从后面抱住春奈,硬把她带到优那边。
  “来,你开始吧。”
  优轻轻点了头,牵起春奈裹著手甲的手。
  接著她以熟练的动作,把手甲取下戴在自己手上以后,便将额头贴在春奈的额头。两人的距离近得快要碰到嘴唇,春奈脸红了——就说要你别动感情啦。你未免也太天真烂漫了吧。
  然后——一道蓝光扩散开来。春奈身上冒出干冰似的蓝烟。在场只有少数人知道这是魔力的烟雾。
  闪亮的银发轻轻飘动。
  春奈周围飘荡的烟雾渐渐被优吸收。四处发亮的红宝石色光芒,则是春奈原本拥有的魔装少女魔力。
  过程只有数十秒左右就结束了。
  “这样子——师父就没事——”
  友纪精神奕奕的一句话,在这里中断了。
  友纪总是很在意的肚子上头,插著一把菜刀。她往前倒下,呼吸短暂急促、显得相当痛苦。
  随后,她右手无名指戴的戒指被抢走了。
  干出这种可恶行为的家伙——是栗须猛,我们的班导。
  “喂,你干什么—!”
  这时我发现班导的脖子上,挂著那个魔力吸引机。
  从优与春奈身上冒出的蓝烟,正朝著班导的方向飘去。
  这当中可以看到红宝石色的光芒——蓝烟中,有红宝石色的光芒。
  只有春奈身为魔装少女的魔力,正朝著大叔的方向流去。
  收集到红宝石色光芒的栗须露出笑意。
  “呵呵呵呵呵呵呵。”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已经不是大叔的声音了。
  眼看著他的身高越变越矮,服装也产生变化。
  发生——什么事了?
  “嘿嘿嘿嘿~终于恢复了!耶——耶——!”
  出现在那里的是个小动物般的女孩,身穿白色歌德萝莉风服装。
  是之前那个——喝酒少女。原来如此,自称栗须的少女并不是栗须的女儿,原来就是“栗须猛”本人?
  “你!你是——!”
  春奈大喊。她一发出声音就赶紧用手捣住嘴巴,但头痛似乎并没有发作。
  能力好像已经栘转完毕了。优满脸通红,倒了下来。
  我立刻放开春奈,把优抱住。
  我试著用手摸了她的脸。
  好烫——她体温好高。就像早上的春奈,优正在承受发烧的折磨。
  即使如此,优仍是一副平静的表情。
  “春奈,你认识她?”
  “怎么可能不认识!你猪头啊!”
  春奈活力十足的呐喊声真是久违了。
  “帮个忙,跟我们说她是谁。”
  “那家伙——啊——不对……那个人是……思——克莉丝(注:原文作“クリス”,舆“栗须’的日文发音相同)。她是人称最强魔装少女的克莉丝老师,是大师的老师!’
  这是连春奈都能记住名字的大人物?她明明连大师的名字都记不住。
  被我们叫成“没个性”的班导大叔,真面目看来是魔装少女。人称“最强”啊?事情发生得实在太突然,只会让人觉得落差过大。
  “春奈,你先帮友纪止血吧。我……有话要跟这家伙说。”
  我依然抱著优,春奈则帮倒地的友纪处理肚子上插著的那把菜刀。
  “嘿嘿嘿~有个性果然很好!——相川。”
  她突然叫我的名字,别说是回应,我连声音都出不来。
  就像昭和时代的电视影像会闪动一样,身穿白色歌德萝莉风服装,像小动物似的女孩身影一晃,下个瞬间,她就来到压著伤口咳嗽的友纪面前了。
  “对不起喔,当我外表还是栗须大叔的时候,不这样是绝对赢不过吉田的。”
  光听这种说话方式,就不能说她“没个性”。
  “呃——呃,这个……”友纪显得很困惑。不对,我想任何人都会困惑吧?
  无精打采的大叔,要是突然变成了可爱得跟小动物一样的女孩,谁都会困惑的。
  班导——不对,“魔装少女”克莉丝伸出右手,张开五指,带著充满自信的表情,口中高速地念念有词。
  于是——在场所有人同时倒下。
  除了我与春奈、优以外的人类,包含瑟拉、娑罗室、友纪与安德森,所有人都倒下了。
  “怎么可能!你竟然连魔装链器部没用,就可以使用大范围记忆操作!”
  春奈这句话,让我了解到克莉丝刚才做了什么。她施展了魔装少女的能力,除了拥有魔装少女力量的我们以外,所有人都被她消除了记忆。
  “怪了怪了~?相川真厉害,明明是男的,还可以当魔装少女耶。”
  “你才奇怪,你到底是大叔还是女孩子?”
  她的身体又晃了一下,像小动物的小女孩瞬间移动到我这里说:
  “呵呵,现在的模样,才是我克莉丝的真面目哦。”
  “我在这次学园祭遇到你好多次,为什么你那时候已经变回真面目了?”
  “因为我的体质,只要一暍醉就会变回原形啊。”
  “所以你才一直在喝酒吗……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变成那种大叔的模样又为什么要来当我们班上的班导?”
  “你愿意听关于我的事?——这个嘛,大概是一百年前吧[—我为了拿到韦莉耶的统治权,就去挑战女王啦。”
  一百年前——我以前听春奈说过。
  “你就是在韦莉耶发动叛变的家伙?”
  “对对对。你学过韦莉耶的历史?你在我上课的时候明明就都在睡。”
  “不,我不是很清楚。”
  “事到如今都无所谓了。我呢,就算对手是女王,也有自信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喔!不过,
  结果却是惨败,而且还受了剥夺个性与力量的诅咒,在世界各地被通缉。”
  原本是魔装少女——这样啊,难怪她会记得应该被我操作过记忆的动物化事件。因为记忆操作对魔装少女不管用。
  “所以呢,我一直在等待。对没有寿命限制的魔装少女来说,被诅咒变成这种上了年纪又老是会累的身体,还无法受到别人注意……简直就像地狱一样啊,但即使如此,我还是不死心地继续等。会选择这里,是因为我觉得这里可以遇见很强的魔装少女啊,谁叫这个地方的美迦洛等级高嘛。”
  美迦洛的等级高?安德森说过,这里之所以聚集了奇怪的家伙,是因为优在这里。
  优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东京的?夜之王会在这里,是因为优在这儿吧?我想吸血忍者会聚集这么多人,也是看准优在这里。如果奇怪的魔装少女会来这里,是因为美迦洛的等级高,那么追本溯源——都是因为优在这里?
  如果是这样——下次真想听听看美迦洛……也就是冥界那边的讲法。
  “你想利用魔力吸引机,从强大的魔装少女手中抢走魔力?”
  “对对对!然后——我就遇见春奈了。”
  “没想到——你竟然是叛徒!你竟然是恶魔男爵!”
  春奈的呆毛变得一触即发。
  “恶魔男爵?我?不是喔?你弄错了~”
  她伸展著娇小的身躯,像是为了让自己随时都能采取行动,同时又开心地继续说道。
  她认识恶魔男爵?——我记得恶魔男爵是大师的朋友,也是叛变的主谋。
  “春奈非常优秀,即使在我所见过的魔装少女当中,我认为她也是首屈一指。毕竟她轻轻松松就做出了吸收魔力的道具。”
  对喔,春奈说过她借了学校的器材,来制作那个魔力吸引机。
  想完成这件事,需要的不是学生,而是老师的帮忙。春奈说的在这世界助她的人,原来就是我们班导。
  “只要有这个魔力吸引机,我认为我也可以取回魔装少女的力量—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春奈连不需要的东西都吸走了——那就是优的能力。”
  “好厉害喔!——你的直觉真敏锐。”
  “真不巧,我的体质很容易接收到这种电波。”
  “所以我差点又放弃了,才开始暍闷酒——”
  原来她一直喝酒就是为了这个因素。
  可恶,假如把那个日子过得懒洋洋的老师,想成“都是某个像小动物的女孩过生活的方式”,那会多可爱啊。正是因为那副大叔的外表,我才会抱怨他都不工作或觉得他很烦——然而那如果全足这个像小动物的女孩在苦恼——事情就另当别论了。我彻底被她迷倒了!她那些举动不是全都很可爱吗!
  “——我在游泳池旁边,亲眼看到了有趣的画面。”
  “游泳池旁——”
  她讲的,该不会是友纪被脸盆砸到那时候?
  “你想得没错。爱丽儿的魔装兵器居然会在吉田体内,真是万万猜不到……然后我知道了这个戒指的功能,这是调整、控制魔力的道具。只要凑齐这两样道具,我想我应该可以恢复以前的力量。所以我马上要春奈把她已经不需要的魔力吸引机让给我,剩下的就是等吉田露出破绽,然后——结果就是这样。”
  她揪著裙摆,脚步轻快地转了一圈。
  “恭喜你——我先这样讲一句,算够意思了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是复仇吧。谁叫我百年来的怨恨都还没消除。”
  换句话说,她想打败诅咒她的韦莉耶女王?既然克莉丝的目的和大师相同,或许我该为她加油。
  只不过——
  “你可以把春奈的魔力还她吗?”
  “不~要。现在还她,我又会变回大叔耶。”
  “啊?别开玩笑了!快把魔力还我!”
  “你要用蛮力抢?”
  他咧嘴笑了。
  看别人为所欲为还要默默忍下这口气,也会让我很不爽。
  讲这些之前,这家伙早就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
  她在大叔的状态下,伤害了友纪。
  假如捣蛋的是像小动物般的女孩,大概还可以原谅——不过,当时这家伙是个大叔。
  我脾气没有好到能原谅大叔干下的蠢事!
  “春奈,即使说是最强的魔装少女,她终究只是三刚最强吧?”
  “对啊,现在是大师最强!”
  “要上吗?”
  “嗯,我们上吧,步!”
  感觉隔了许久,才又看到春奈的笑容。
  当我把头转回栗须……不对,转回克莉丝那边的瞬间——
  我的后脑勺被抡到了墙上。顺带连手脚都被扯断:心脏也废了。
  “等等!你什么都没说就……”
  “我问你哦,你认为想一直保持最强,需要的是什么?”
  她一副开心的表情。那并非天真无邪,而是充满了狂妄气息。
  “就是在出手时毫不保留。对不起喔,都是因为你不好,居然反抗我——我要直接消灭你罗。”
  “消灭——我?你办得到这种事?”
  要是办得到,那夜之王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刚才那样的表达方式不太好,我是问,我可以把你甩到连时间都没有的漆黑空间吗?”
  啊,原来如此。什么!这可伤脑筋了!
  ……这样我不到一天就会想死吧。
  这时一直面无表情,不发一语呆立不动的优,跪到了地上。请你原谅”优口中说出这句话。
  听到这句话,我居然觉得——唉,就算她不把春奈的魔力还回来,好像也无所谓了。而春奈也——
  “随你吧。”
  春奈发出如此的低语。克莉丝全身不停地颤抖。
  哇,好可怕的言灵——这次就饶了你们吧,可是——
  她一脸微笑地把话说到这里——随后就拔下我的头——
  “你们要知道没有下次喔。
  我心里涌上一阵寒意。这声音让人厩受到毛孔全开的恶寒。
  好吧,虽然我变得只剩下一颗头。
  她随手甩掉我的头,“嗯~”地一声伸了懒腰。
  “总之——我需要来个复健……就先杀了这一带最强的家伙吧。”
  她留下这些犯罪预告,身影“唰”地一闪就消失了踪迹。
  ——可以预见的是,克莉丝的复仇行动,又将掀起新的波澜。而且说不定会发生撼动世界的大事件,那种事对我来说无所谓。
  但是——那家伙夺走了我重要的人——身上最重要的东西……
  要是不取回春奈的魇力,她大概又要情绪低落了。
  我再也不希望看到她哭泣的睑。
  收拾到某种程度以后,我们回家了。讨厌收拾的春奈,还有想看综艺节目的优她们都先回去了,我一个人寂寞地踏上归途。
  月亮是满月。月光与太阳不同,是我的朋友。在月光下,我就能发挥完整的僵尸力量。
  不知是否进入台风眼范围,还是台风已经消失了呢?雨已经完全停止,只吹著梢强的风。
  抬头望著月亮的我,在走出校门时与织户分开了。
  我沿著四线道的马路,走在宽阔的人行道上。
  马路上没有奔驰的车辆,也几乎没有行人。学园祭的收拾工作,应该还没有结束。国文老师代替突然失踪的导师来我们班上,他让我和织户先回家。这是因为——优等生平松说:
  “……相川和织户……他们收拾得很认真。”
  多亏有她帮我们说话。虽然我并不是不想帮忙,但也真的够累了,所以便接受了她的好意。
  顺便去一趟墓地再回家吧。学园祭虽然很开心,还是发生了很多事。就先到便利商店再——
  “变态——大人。”在应该没有任何人的小巷里,有阵美丽的声音叫住了我。
  我听过那声音,不对,那声音我听过好几次。
  “什么事?……瑟拉。”
  我回头答话。有个马尾美女在那里。
  她身穿针织高领衣,配上开襟毛线衣,下半身并不是厕所花子穿的红裙,而是牛仔裤。
  “我——因为这次的事,变得无法理解海尔赛兹大人了。”
  她抱著胳膊,将柔软的胸部搁在手腕上,显得一脸困惑。
  “我很了解优。”
  “她是这个世上最善良的人。应该是这样,而且我跟她相处时也是这么想。但是——她看到春奈很痛苦,却完全没设法帮忙。不对,如果帮了以后又会让她自己痛苦的话,那我觉得不帮才是对的,可是——”
  “可是这并不像优。”
  “对。就我所知,海尔赛兹大人是个象徵自我奉献的人。”
  “那你变得讨厌优了?”
  我这么一问,就被戳了眼睛。
  “没人说过这种话吧?”
  “优没有牺牲自己,让你没办法接受吗?我不会像你那样想。我猜,她大概也有想要任性的时候。这是仅限于今天一天……不对,仅限于学园祭期间的任性。瑟拉,我啊,很希望优能找回感情。换成以前的优,八成是没希望吧。但如果是现在,她已经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我觉得她取回感情的那一天,迟早会来临。所以——”
  这时瑟拉——又用她修长的食指抵在我嘴唇上。
  “我知道了,你的意见我完全同意。换句话说,你的意思是这样吧:海尔赛兹大人或春奈想做的事,你都愿意替她们善后——”
  “没错,你真厉害。”
  “也可以算我一份吗?”
  “当然。如果你有想做的事——”
  “我要参加的不是她们那边,而是跟你一起善后。”
  这样啊,看来这样似乎比较适合瑟拉。倒不如说她想做的事,就是为了别人而付出。
  “好吧。那以后也要拜托你了。”
  “嗯,变态先生。”
  “把我的称呼换回来啦!”
  我和瑟拉彼此大笑。这样和瑟拉一起大笑,是很稀奇的现象。
  这时候——
  “你们的感情还是一样好嘛——让我有点嫉妒喔。”
  穿水手服的娑罗室单手拿著包包,朝我们定了过来。
  原本在笑的瑟拉,也马上转为严肃的表情。
  “你家在这边?”
  “怎么?我要去便利商店也有问题吗?”
  她眼神锐利得像是马上要砍过来。
  “这样啊,真不好意思。”
  一算了,没关系——我有话要跟你说。”
  “跟我说?”
  “那我就先告辞了……”
  瑟拉似乎是觉得待在这里不舒服,轻轻点头示意后就走了。
  “我知道你是梅儿·舒特珑的丈夫,所以我现在——要夺走你的吻。要是你不想成为我的丈夫,就死守住自己的嘴唇吧。”
  娑罗室这句话让瑟拉甩乱了马尾猛然回头,惊愕占满了她的脸。
  “娑罗室,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是啊,当然知道……瑟拉芬。你以为我是谁?”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意思就是——我爱上你了。”
  ………………啥?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会害你。”
  她的嘴唇正在靠近,我全身僵住了。
  光是看到眼前柔软的嘴唇,就让我心跳的节拍疯狂加速。
  “娑罗室!”瑟拉揪住娑罗室的肩膀猛拖。
  “你想来碍事?”
  “娑罗室,这男的哪里吸引你啊?”
  “是啊,你没理由会喜欢我。”
  “——你这家伙难道要我亲口说出来,我喜欢你的臀部曲线,喜欢得不得了?……你真变态。”
  “是为了这种理由?”
  “人会喜欢上另一个人的理由,是很渺小的。”
  “没想到你会笨成这样。”
  “这跟你没关系吧?瑟拉芬,我看你是——”
  娑罗室说到这里就收了口。
  然后她从包包拿出装了水的宝特瓶,再把包包扔掉。
  黑色披风出现了,她的眼睛染成红色。
  她该不会要在这里——跟瑟拉开打?我这样的猜测落空了。
  “瑟拉芬!”
  娑罗室大喊。在声音传到之前,瑟拉已经闪身跳向旁边。
  ——刮风了……又是风?今天的风尽会找麻烦。
  风刮起柏油,吹断护栏的栅栏,往我们这里扑来。
  我,只有我——动不了。
  “傻瓜!”
  娑罗室朝我喊道。在声音传来之前——我就被空气吹散了。
  声音劈哩啪啦地响起,我全身的骨头都跟著粉碎,内脏也遭到破坏,让我呕出血来。
  “好厉害——两个人都躲开了耶。”
  那家伙拍著手现身——刚刚发动攻击的人是——
  身穿白色歌德萝莉风服装,像小动物的女孩。
  ——克莉丝,才刚消失踪影的最强魔装少女——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这浑蛋!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娑罗室发出这番惊叹之语,让我蹙起眉头。
  “娑罗室……你认识这家伙?”
  我勉强挤出声音问她。
  “我有说过吧?之前我挑战过她,这家伙就是——传说中的鬼怪。”
  这家伙是传说中的鬼怪?——意思是说,瑟拉在考验中必须打倒的对手,就是这家伙?
  打倒被人奉为最强的魔装少女,就是瑟拉的考验?
  克莉丝承受著娑罗室如刺般的视线,她笑了。
  “我不记得耶——你有和我玩过吗?算了……来玩吧!你是这附近最强的人吧?——星川辉罗罗小姐。”
  被人叫出自己在学校用的名字,娑罗室的眉毛抽动了一下。
  这么说来克莉丝离开时,的确讲过要杀了这附近最强的家伙当复健。那个人——就是指娑罗室?
  “你能动吗?”她低声问道,我没有任何回应。因为我伤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娑罗室紧(盯著克莉丝不放,啧了一声。
  “娑罗室……”
  “瑟拉芬……你可以把这家伙带走吗?他很碍眼。”
  刚才还说爱我的美女,现在却嫌我碍眼了。
  “这么恶心的东西,我一点都不想碰。而且这是我的考验。”
  瑟拉披上黑披风,翡翠色眼睛转为深红,嫩叶顿时在四周飞舞。即使秋意已浓,瑟拉还是取来一片像夏天般青翠的树叶,将它变成剑。
  “你还是一样,就只会抗命。从你以前的个性根本无法想像。”
  娑罗室将宝特瓶的瓶口对著柏油路,哗啦哗啦流下的水,便在她手中化成一柄水剑。
  “我要上了。”
  先行动的——是瑟拉。她迅速绕到侧面,身手快得连僵尸的眼睛都看不见。
  “秘剑,飞燕斩!”
  很好,克莉丝的眼睛没有跟上她。一个魔装少女既没变身,又没有魔装链器,照理说就跟普通女孩没两样。春奈的体能顶多像职业摔角手,如果克莉丝也和她差不多——
  喀!——瑟拉的飞燕斩,会先虚晃一刀,随后才反手下真正的杀著。剑却在使出虚招时就停了。
  “速度有八十分,其他大概四十分吧……嗯~好弱喔。”
  克莉丝的手碰到瑟拉的肩膀,下一瞬间——瑟拉的手臂被扭断了。
  惨叫声响遍四周——克莉丝朝著睁大眼睛的瑟拉,毫不留情地高举手掌。
  水之手裏剑子弹般地弹开克莉丝手臂,速度比刚才卷起的风更快。
  瑟拉身旁冒出大坑洞。简直像巨大铁球从高楼屋顶砸下来的结果。
  瑟拉将断臂接上肩膀并随著走避。看来吸血忍者也能把断臂接回去,真不愧是不死族。
  “哇!好厉害……刚才的攻击连我都没看见耶,了不起——”
  看来克莉丝毫发无伤,朝我们逼近一步的她,依旧满脸开心的表情。
  “瑟拉芬!”
  “好!我知道!”
  瑟拉站起身,闭上眼睛。娑罗室似乎想拉开距离,便越过了护栏,往对面车道跑去。
  “吾等剑之精髓,实非秘剑!”
  娑罗室攻击性的声音响起。
  “如树叶飞舞之剑,亦即——”
  我听见瑟拉沉静的声音,随后——
  “飞剑,百鬼渐杀!”
  那两道声音,重叠了。无数的树叶与水滴朝克莉丝铺天盖地而来。这数量岂止上百,数千柄剑正袭向克莉丝。
  看到这场面的克莉丝却是微笑以对,高举著手。无数的剑现在——正同时袭向身躯娇小的少女。
  一阵风卷起,令数百支剑砸向地面或墙壁。然而,光这样还无法防御。
  这波全方位的攻击——无法防御。大师虽然曾经挡下过一次,但那次只有瑟拉一个人发动攻击。在我形容成数干柄剑的攻击中,瑟拉的树叶量还占不到三分之一。娑罗室使出的百鬼渐杀在数量上赢太多了。
  那些剑开始插进克莉丝的左手,她踏著轻快的脚步,卷起风来防御,而无法靠这样闪掉的剑,便全部依序插进她的左臂。
  这家伙——她知道躲不掉,所以就舍弃了左臂。
  等怒涛般涌上的水与树叶攻势已歇,克莉丝便用右手,将左臂上插得像剑山的那些剑全数拂落,简直跟拂去尘埃一样轻松。
  她的左手——根本毫发无伤。
  那里面有什么机关啊!未免也太强了吧!
  “刚才的运动真不错——可以再来一次吗?”
  “该死的怪物。”娑罗室反感地咬牙切齿。
  好,我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
  瑟拉——看来还要花不少时间吧。原来如此,她们不能像僵尸一样马上就接回去。
  “步……”瑟拉低声叫我。
  “怎么了?”
  “我的血——不够。这样下去,我……会死。”
  我心头一慌——不会吧?
  “你不是已经把手臂接回去了?”
  “以我的血,不够把手接好。使用百鬼渐杀时,几乎用尽我所有的血液。”
  “吸血忍者的攻击会耗血?”
  “对。娑罗室也用了大量的血转化成能力——她应该没办法打太久。’
  “穷途末路了吗……只要有血就行吧?那就喝我的。”
  “除了夫妻以外,喝异性的血会……”
  会违反吸血忍者的规定?我对这句听腻了的话叹了口气。
  “我们是一家人吧?”
  “可是嘴对嘴这种行为——”
  “那不接吻就好啦。”
  “吸血时没有注入药物……会非常痛哦?”
  原来如此,她每次在吸血前接吻,就是为了注入止痛药?
  “我反而希望痛一点啊……因为我是变态。”
  瑟拉闭上眼睛,咬住我的脖子。
  我感到全身脱力——总觉得很舒服。麻烦你以后务必也要吸我的血。
  娑罗室正在以水之剑发动攻击。
  但是不管怎么砍,克莉丝都毫发无伤。不对,是在砍到的瞬间伤口就消失了。
  这浑蛋老师比我还像僵尸啊。
  娑罗室以独特的步伐,持续避开克莉丝的攻击,她轻轻向后一跳。这后退的步伐大了点——克莉丝并没放过这一瞬间的机会。
  克莉丝在娑罗室脚著地前,就迅速用小手抓住娑罗室的脸,将她的后脑勺砸向地面。
  然后她又像点火柴似地,抓著娑罗室的头在地面高速拖行。
  喀喀喀喀喀喀……娑罗室的身体呈水平状,像韵律体操的彩带般摆荡摇晃。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真笑声以及工地现场削岩般的声音响起,四线道马路的其中一条车道,正逐渐染成鲜红。
  娑罗室抓住那只小手,用水之剑刺穿对方身体,但是没用。
  接著娑罗室被强压在柏油路上,那阵风吹过,又形成了巨大的坑洞。坑洞中心只剩娑罗室。
  “——瑟拉,好了吗?”
  “最多只能治好手臂。再一下就——”
  娑罗室踹开克莉丝,拿起水之剑摆出架式。她的水手服满是血迹。
  我想马上冲过去,娑罗室却大叫:
  “你们快逃——”
  “娑罗室……”
  “我就算死也会保护你们——拜托你们,快逃!”
  既然赢不了这家伙——那牺牲自己就够了。她的想法我很能理解。
  “不,交给我吧。娑罗室和瑟拉你们逃——”
  “蠢蛋——至少,让我要帅一下吧——我宰了你哦?”
  我明白。如果是我对上克莉丝,连一秒的时间都争取不到。而且克莉丝的目标就只有娑罗室一个,说不定克莉丝打倒娑罗室以后,就会改变心意杀了我们。
  “二十秒。请替我争取二十秒时间。这里——就交给你顶一下了,娑罗室。”
  我背对著满身是血的娑罗室——并且抱起瑟拉,飞快地逃走。
  “这就对了,你判断得好——相川步。”
  我发挥出僵尸的脚程,全速跑回家。
  “步,你竟然丢下娑罗室逃跑,太差劲了!”
  我没空管怒骂的瑟拉。

  我家的位置到学校,步行要五分钟。这段距离——我用十五秒跑完了。呃,因为我们在回家的路上,实际距离应该更短就是了。
  我打开玄关的门,手放开瑟拉。接著——我朝跟伞一样竖著的电锯伸了手。
  “你该不会是想——”
  瑟拉似乎瞬间理解我打算做什么。
  我当场诵唱咒语。
  “人知、王死莱召、乃我旦、玺讨右、艾可燃绥!”
  我穿的学校制服进裂,可爱的粉红色扮装服包裹住全身。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渴望能变身成魔装少女。
  然后我转身出了玄关,飞上天空,回到娑罗室那里。变身成魔装少女的我,回去时比离开要快好几倍。来回花了二十秒多一点吧。
  可是!—娑罗室不在那里。
  “谢谢!你是去拿魔装链器给我的吧?”
  大笑的克莉丝,双手已经染成了红色。
  “娑罗室——星川辉罗罗怎么了?”
  我用低吟般的语气追问。答案——不问也知道。
  “她消失了。粉身碎骨,不留一点痕迹。”
  因此,在听到她的话之前,我已经举起电锯劈了下去。电锯像在表达我的愤怒,发出尖锐的声音。
  电锯削到克莉丝的歌德萝莉风服装。但是——完全没有伤口。
  克莉丝的手碰到我的肚子,我立刻扭身,但侧腹的肉还是被她挖走了。
  “好厉害!我弄错了,原来这附近最强的人是你耶~”
  “多谢你不嫌弃——”
  我本来想抓住克莉丝的手,然后一把掐碎!—
  但是在手碰到的瞬间,我的左半身就爆炸了。这下子连我的心脏也炸碎了吧?
  即使如此,我仍不顾一切用电锯追击。她只用食指和拇指一捏,就挡下了我卯上全力的攻击。
  被踢飞的冲击让我的电锯脱了手。
  “啊,真过瘾。我要拿走米斯特汀罗?”
  看见可爱的少女露出无所畏惧的笑容,我站稳脚步。
  “才不给你。”
  “咦!—可是我的复仇需要魔装链器耶!”
  “你已经夺走春奈一项重要的东西——我不会再给你更多。”
  “啊,对了。拜托你的时候,要叫声哥哥才可以对吧?”
  她笑嘻嘻地把电锯当成沙包丢著玩。
  “我不会给你!绝对不会!”
  我用放开的右手,再次抓住电锯。
  “给我啦,哥哥—”
  她微笑得像个天使,硬要把电锯抢走。
  “哥哥真是拚命,好烦人喔。要我把你送去二次元世界吗?”
  她天真的笑容让我恨得不得了。这是哪门子的怪物啊。该怎么办?怎么对付她才有效?连在她身上留一个伤口——我都办不到?
  “再见罗,掰掰——哥哥。”
  我被打落漆黑的世界里头。
  我还保持著魔装少女的模样——还保持著左半身被炸飞的模样——感觉简直像掉进漆黑的游泳池!—待在宇宙就是这种感觉吧?
  奇怪?可是——为什么电锯还在?为什么没被抢走?
  这是哪里?到底是哪儿啊?
  我闭上眼睛,当我再次睁眼时——我在自己家的玄关前。
  怎么搞的?我实在不懂。
  ——有人救了我?


本帖最后由 キュゥべえ 于 2011-8-22 20:46 编辑



  终章 “我的名字是——”

  就这样,我的学园祭闭幕了。
  戒指被抢走的友纪哇哇大哭,春奈因为魔力被夺走的打击而抱头苦恼,优因为发高烧倒下,瑟拉什么都没说,星期日就此结束。
  到了星期一,客厅是一片我看惯的景象。
  电浆电视上,播放著学园祭时没能看到而预录的综艺节目,优的装扮是钟甲配手甲,正捧著茶杯往嘴里倒。
  她旁边的美女将黑发绑成了马尾,表情凛然地端坐著。
  如果要说跟平常有什么不同——顶多就是家里搬出了电暖桌。
  咚咚。优敲了两下桌子,便条纸上写著她的字迹。
  “早安”=“哥哥早安~!我最喜欢你了!”
  是啊,我脑内的优又变得更鲜明了。都是因为优昨天的歌声太可爱,还让我兴奋到睡不著。
  我应该偷笑得很明显吧,瑟拉居然用力捏了我的鼻子。
  “从远处看你就觉得有些思心了,近看更觉得非常思心,请你快给我消失。”
  冷淡的翡翠色眼眸。
  “步!这个给你!我今天也做了最强的便当!”
  栗色头发的少女从厨房跑到我身边,头上的呆毛也跟著不停晃动。
  尽管天气已经完全变冷了,她还是一身小可爱加短裤的打扮。
  看了这种平常的光景,总让人觉得,学园祭发生过的事情彷佛都是假的。
  接过便当的我,发现春奈拿著另外一个便当。
  那个便当是怎么回事?在我开口问以前,春奈走进客厅。
  “这是我做太多的,你吃吧。”
  春奈红著脸把便当递给优。
  ……她给不出门的优做便当?我虽然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但瑟拉呵呵笑出声音,露出了笑容。
  “春奈,没有我的份吗?”
  瑟拉面泛微笑,以调侃的语气说道。那种态度看起来,并不像是为了帮她自己讨便当——对了,春奈体验过优的能力,也了解到拥有那样的力量有多难受,所以她也变得想为优做些什么了。这个便当,大概就是她的心意吧。
  “谢谢”=“我最喜欢春奈了!”
  “钦,你们——学园祭开心吗?”
  发生了很多事,被克莉丝夺走魔力、暴风雨来袭、连春奈都曾变得要抑制厩情…,不知道大家在学园祭过得开不开心?
  “与其说开心,不如说是有趣吧|——主要是变态的部份。”
  看来瑟拉是很开心。
  “一点也不开心!下次一定要开特警咖啡厅啦!全班部让我来安排!”
  看来春奈开心到连明年都想参加。
  咚咚。桌子敲两下的声音响起。我一看——
  “这是我人生中 最开心的一次。”
  春奈看了优的便条纸又说——
  “嗯——我也很开心。”
  “你几乎都在卖CD吧?”
  “每个人享受的方式都不同吧!那步你觉得怎么样?”
  “我……该怎么说呢………………感觉大家都很可爱——吧?”
  “好恶心!请你快给我消失!”
  瑟拉的声音生气得像是在撂话一样——受不了,我连你这样的态度都觉得可爱。
  “对呀!你快出门吧!喏,阴沉法师也快点吃吧!”
  优打开便当。里面——是豪华得不得了的年节料理。
  好棒的便当啊,如果她那个是多出来的份,那我的……
  虽然,平常我都会把开便当的乐趣留到午休时间,但这次我当下就打开了自己的便当盒。
  “啊,喂!笨蛋!你不要现在打开!”
  慌张的春奈叫出声音——今天的便当,是柴鱼片二整块还没削的肉砖。
  “我这个才是剩下的吧!”
  “唉哟,真是的!”
  我被春奈推往玄关踢到门外,鞋子被甩了出来,连玄关的门都被锁上——伤脑筋,今天就用雕刻刀来削柴鱼吧。
  大家应该都打算照这种生活模式,悠哉地继续过下去。
  但是,我打算——去追克莉丝。
  不管做什么——我都要让她付出代价。
  这个命运,我会设法解决。
  学校在星期一的懒散程度并不寻常。
  结束一年一度的大活动后,教室被倦怠感攻陷了。
  教室里几乎安静得可以说,这就是秋天。
  “——我说啊,相川!佳奈美她~”
  就只有某个少女的精神没有变。
  我望向窗外,担心著娑罗室是否平安,对友纪讲的话只能随口回应。
  “钦,相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有啊。”
  这么说来,我们的导师要怎么办?她该不会又要用大叔的模样来学校吧?哈哈,要是她这么做,我会立刻动手开扁。
  教室铃声响起,友纪露出遗憾的表情。
  “啊——时间到啦!我午休再来喔!”
  “喔。”
  我只能茫然地回话。
  当我一脸出神地,想著要怎么找克莉丝的时候——
  嘎啦嘎啦嘎啦嘎啦……
  “好,坐下坐下~”
  身穿白衣的胡渣男走进教室,让我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这男的会……我本来以为看到这男人出现,最惊讶的人会是我。
  然而,还有另一个人比我更惊讶。
  那家伙失去了刚才的活力笑容,露出茫然自失的表情——喃喃说道:
  “为什么……应该已经死去的首领会——”
  首领?应该已经死去?
  ……不会吧?难道说那家伙,那个要我的男人——就是吸血忍者的首领?
  “别班的人回自己班上去~”
  “友基、友基……”
  友纪呆呆地盯著胡渣男,而我摇著她的身体叫她。
  “啊!相川……”
  “总之你先回教室吧。”
  “喔,噢……说得也对。嗯……哎呀~应该是其他刚好长很像的人吧——”
  哈哈哈哈。友纪发出干笑声,然后迈开大步离开教室。
  我知道她那些举止是在隐藏内心的动摇,但我什么都没对她说。
  等全班都在位子上坐好以后,白衣男子便站在讲台上,专注地望著学生,像是在确认每个人的长相。
  他和我目光相对时,突然露出微笑,然后拿起粉笔。
  “呃——栗须老师突然有急事要回老家,我是代替他的临时导师。”
  他转过身,卷起白衣的袖子。
  “我的名字是——”
  他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横,接著要写一竖时——就吐血了。
  “呜!医生说过,我不能拿粉笔……”
  那你就别当老师了啦!
  “老师?老师!”
  教室里一片哗然,每个人都为了该怎么处理而伤脑筋。
  “啊——我带他去保健室吧,再说我也有点不舒服。”
  我站起来,往白衣男子走去。
  “是变态相川。” “他该不会要在保健室做变态的事?” “不过,相川是个好变态吧。”
  我听到窃窃私语的声音。看来我是因为那件婚纱和人体模型,被大家贴上变态的标签了。
  就算传出了奇怪的谣言,但我并不打算收回自己刚才说的话。
  因为我还有一大堆问题——得问问这男的。
  我把肩膀借给他搭著,在背后的变态呼声下离开教室,并且用有点重的口气问:
  “你——是什么人?”
  白衣男子的脚步很沉,我设法用僵尸之力撑著他,走在没有任何人的走廊。保健室在一楼,在下楼梯的路上,男子回答了:
  “我跟你是同一阵线的。”
  “听起来很可疑耶。”
  我们一阶一阶慢慢定下楼。不知道是他全身无力,还是他故意把重量放在我身上的关系,扶起来非常重。
  “那么,你来这里做什么?我看不出你会向往教师生活。”
  “相川步,学园祭那时候我在你面前现身,是为了确认你对魔装兵器能掌控到什么地步。”
  “……果然,我也这么想。那个脸盆的陷阱——”
  “你想得没错,那是我设的,相川步。”
  就是这家伙把友纪叫出来的。他是来测试那枚戒指的效力,能控制维涅葛雷符到什么程度,还有——我是不是真的能阻止魔装兵器……我就觉得是这样。
  我们进入保健室,里面空无一人。毕竟很少人会一大早就开始生病,保健室医生八成也料想不到吧——这样刚好,我们两个可以单独说话。
  “所以你到底是谁?友纪说你是吸血忍者的首领。”
  “答对了,就是这样。”
  白衣男子一脸笑容地说道,还吐著血坐到床上。床铺发出嘎吱声,我低声继续问他:
  “……你该不会跟我一样是‘僵尸。吧?”
  “不是。优克莉伍德没把我变成僵尸。”
  “那就好。”
  “一百年前,为了让爱丽儿的叛变成功,我和好几百名吸血忍者一起去韦莉耶。”
  爱丽儿——这男的是指大师?我知道她想发动叛变,但吸血忍者的首领和大师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
  “——我和爱丽儿是童年好友。”
  童年好友?对了,我听说制作魔装兵器的人并不是大师,而是大师的青梅竹马。而那个男的——
  “我在韦莉耶——被称为恶魔男爵。”
  他将双肘搁在稍微打开的腿上,十指交拙。这家伙刚才的确挑明了,说自己就是恶魔男爵。
  吸血忍者的首领是恶魔男爵?
  这个奇怪的家伙,就是瑟拉与友基在找的大人物?同时也是春奈景仰的大人物?
  而且——他有能耐直接分到优的血。
  原来如此,所以身为吸血忍者的友纪体内,才会藏著魔装兵器。
  “那你这种大人物,又为什么突然露脸了?”
  “因为克莉丝复活了,我得在她取回全盛期的力量前杀了她。”
  是这样啊,克莉丝说过她也参加过叛变,但输给了女王。
  “等一下,她跟你还有大师,应该是志同道合吧?这不是值得开心吗?’
  “输给女王的家伙会受到诅咒,我就受到了随时会陷入濒死状态的诅咒。”
  他动不动就吐血,是因为这样啊?
  “对了,相川步,有人托我传话给你——你有没有好好担心我?要是没有我就杀了你。”
  “这种不讲理的措辞……该不会——是娑罗室?”
  “是啊,是娑罗室伐底,当她差点被克莉丝宰掉的时候,我救了她。”
  “这样啊,那么救了我的人——就是你?”
  “答对了,正是。我看到你那么拚命要守住电锯,忍不住救了你。我本来想早点帮忙的……但如果不让娑罗室诈死,克莉丝八成会追杀她到天涯海角。因此我一直等到那时才出手。”
  这样啊,那时克莉丝确实说得像是自己已经杀了娑罗室。
  “原来如此,那个漆黑的空间是你的能力啊?我记得你好像可以在影子之间移动。你也用了同样的方法救了娑罗室?——我很感激你。”
  “就算被男人感激我也不会高兴啊。”
  男子抓著头,微微一笑。
  “奇怪?怎么大师看起来不像受了诅咒?”
  “没错,将话题带回来吧——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恶魔男爵深深叹了口气,同时无奈地摇摇头。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替爱丽儿承受诅咒的人……是克莉丝。因为她被当成主谋。”
  “既然她是最强魔装少女,也难怪啦……那这又代表什么?”
  “你还不懂?克莉丝的复仇心——针对的并不是女王。”
  该不会——是我现在所想的那样吧?
  “她的目标是——大师?”
  恶魔男爵得意一笑,回我一句“答对了”之后,又开始猛吐血。
  我也忘了,这家伙被医生警告过,他不能破梗。


  后记

  各位晚安,我是木村心一。呃——该说是光阴似雷射吗……《这样算是僵尸吗?》也成迈 入一周年了。
  这全多亏了购买本书的各位读者,真的非常感谢。
  那么,虽然不见成长的我依旧不成熟——既然现在我底下也有了后辈,也该以专业的态度,致力于这份可以抬头挺胸的工作才对!
  尽管我是希望像这样为自己上紧发条……
  专业的工作态度,具体来说是什么?这问题让头脑不好的我陷入思考。
就在这时候,由于要录制有声书CD,我觉得非去不可,虽然也担心会不会打扰人家,但我还是参加了。
  这次的录制,实在是非常非常棒。
  目前我个人非常关注的水原薰小姐,还有从“我们飞翔吧!” (注:“私たち、翔びます!”,广播节目名称)的时候开始,就让我变成热情粉丝的田村ゆかり小姐,以及只要让她说出“好思心”,其他人都比不上的伊藤静小姐。
  所有人工作时都拿出了最佳表现。
  她们实在是太~可爱了!那就是偶像啊,偶像。
  更让我觉得厉害的人是音响监督先生。音响监督先生很厉害,长相帅气到就算出现在化学超男子里面也不奇怪。
  当我紧张地拿著分到的脚本翻阅时,录制工作就立刻开始了。
  “那么,先试录一集。”
  发声测试……啊啊,大家的声音都太漂亮了——完美。我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沾沾自喜的表情,还用手遮著脸聆听那美妙的声音。
  可是音响监督先生朝我这么说:
  “嗯——瑟拉的声音基本上要再冷酷一点,加上抑扬顿挫会比较好吧?”
  你说……什么……?
  “不,我觉得很完美啊……”
  “嗯——但我觉得再冷酷点比较好。”
  “我觉得这样就好了——啊,不过我们还是请她用偏冷酷的演技试试看好吗?”
  于是重新再来。这次——啊,好棒……比刚才更好。
  “哪种演法比较好?”
  “就用刚刚的——麻烦你了。”
  他就像这样,对角色声音的扮演方式严格下达指示。
  接著是正式录音。完整的跑完一集相互对话的流程。
  我觉得这已经完美得让我没话说,甚至不懂自己为了什么来这里……
  “呃——春奈,第四页第二句台词。”
  他居然说……要重来……明明很完美啊!刚刚明明就很完美!
  该不会……才完整听完一集,他就打算从每页各挑一个毛病出来吧!
  “接著春奈,同样是第四页的……一
  挑的还不只一个——!他觉得可以更好的地方都要全部重录?
  一再稍微提高音调讲快点——”咦?这样挺难的吧?
  “我明白了。”你做得到?
  “这里要有从少年口气冒出女生的咸觉。”那是什么感觉啊!
  “好的,我明白了。”还是做得到?
  音响监督先生不容许妥协,而声优们也都会回应他的要求——只有我一直在想“这做得到吗?”或者“总觉得刚才那样就够了”。
  这就是所谓——专业的工作态度?不容许妥协,受到期待就要回应。
  高水准的录音工作,就像这样进行下去……能登好可爱啊。
  坦白讲,我是想跟女性声优阵容见个面,才去参加录音的。
  我觉得担纲女主角们的声优们,真的有一副很棒的声音,让我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
  不过——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说!我想大声地说!男性阵容也好厉害!
  饰演大猩猩角色的稻田彻先生和愉快的夥伴们,在配喧闹声时简直是爱怎么发挥就怎么发挥!
  第一话。有个桥段是步被春奈害到,落得必须去道场踢馆的下场,当道场门下的弟子正要修理步的时候,稻田先生和愉快的夥伴们就得纷纷吆暍,把声音配进去,却有人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刚才绝对有长州力(注:知名摔角选手)在里面吧?”
  真的假的?我听漏了——接著要录门下弟子们的笑闹声。
  “刚才有阿修罗人(注:《金肉人》中的人物)在里面吧? ”
  这个我也听到了。的确有个模仿阿修罗人的声音。
  然后还要再录一次步与门下弟子战斗的喧闹声……出现了!长州刚才出现了——!
  买了有声书CD,还有未来打算去买的读者,在听的时候请务必找看看长州力与阿修罗人的声音。
  一般是不会仔细去听背景喧闹声的,说不定别的作品也有这种小巧思藏在里面,这是我的新发现。
  为了在小地方也能让买CD的人听得开心,还真是下了很多苦心呢——
  饰演织户的高桥伸也先生的演技,以及饰演步的寺岛拓笃先生疗愈系的声音也都很棒,另外还有功力挂保证的旁白,立木文彦先生!
  请那位立木先生当旁白?一阵鼓噪……
  一只要能请立木先生在最后说,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不管任何结尾都能收得很漂一兄。”
  音响监督先生是这么说的。这是什么意思啊?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明明根本不可喜可贺,却用硬拗的方式收尾了!不过——就是这样……才棒啊!
  连这些幕后花絮一起考虑进去,我真的很希望各位,都能听听这张有声书CD。
  这一天让我深刻体察到,什么才叫专业的工作态度。
  回家之后,我开始做自己的工作。由于时间接近岁末年终,要提前完成工作,尽管我忙得叫苦连天,还足要设法交稿——我写出的稿子还不错吧?
  作为奖励,我收到了こぶいち老师与むりりん老师为我画的插图,他们画图时可都比我忙了好几倍以上。糟糕!这是什么插画!未免太可爱了吧!
  他们有许多其他的工作要忙,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设计新角色应该很辛苦吧。虽然如此,画出来却有这种品质!这也是专业的态度吗?当我收到封面插图时,成品让我不禁“喔”的赞叹了一声。角色头上的小饰品太可爱太可爱了。
  这个设计恐怕是出自むりりん老师吧?こぶいち老师讲究角度而洗练的可爱插图也很棒,他们两位的画工实在棒得没话讲。
  啊……说到画,听说《这样算是僵尸吗?》要漫画化了!
  居然有人愿意将这部搞怪的作品画成漫画,他的心胸到底多宽阔啊?
  ……等等,こぶいち老师与むりりん老师的画可是最顶尖的极品。
  那种可爱,究竟能不能表现得出来呢?当我这么想的时候,さっち老师画的漫画版《这样
  算是僵尸吗?》的草图送到我手上了。
  好强!那个角色定位让人搞不清楚的步,简直就像男主角!
  春奈也活灵活现的,而且瑟拉的胸部看起来更有料了。最棒的是——
  优好可爱啊啊啊啊!比小说版还可爱的女主角们就在这里。
  美迦洛的可爱也和小说版不同,太精采了。希望大家一定也要看看!
  画得真好,不愧是专家。跨媒体制作后,我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不成熟。像他们那样专业的
  工作态度——我也能做得到吗?
  哎呀,责任编辑打电话来了。
  “啊,您辛苦了。”
  “辛苦了。我刚才收到稿子了,谢谢您。内容很有趣。”
  “谢谢您。这样我也算专业的——一
  “那么,关于开头的部分——这边还有点美中不足……另外接著是——”
  电话那端——也有一个毫不妥协的专业人士。好……那我也要像声优们一样,用一句“我明
  白了”把责任扛起来——
  “呃,虽然您这么说,嗯,是没错。”……结果我说不出口。
  除了我以外,《这样算是僵尸吗?》这部作品是由众多专业人士组织而成的——我也会努力成为一个能拍胸脯自傲的专业作家,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最后,我要感谢愿意拿起这本书阅读的各位读者,以及こぶいち老师和むりりん人老师,还有制作有声书CD的Marine Entertainment公司,以及各位相关人员。另外也要感谢绘制漫画的さっち老师,与我的责任编辑森丘大人。
  我的感激之心日益加深,真的真的非常谢谢大家。

  二〇〇九年十二月 木村心一  *开头彩页里春奈所做的曲子,目前并无预定发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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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zero鸣 伯爵
话说只有前几本是自翻,后面的貌似都是台版了,嘛也好···

11 年前 0 回復

草薙護堂 子爵
最强魔法少女终于出场了

12 年前 0 回復

vivden 子爵
总算是看完了,楼主辛苦了

12 年前 0 回復

Acekiller 王爵
終於看完第三卷了
開始看第四卷了=.=

12 年前 0 回復

pl05470865 侯爵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啦,学园祭很有趣啊,最强魔装少女克莉丝复活,恶魔男爵也出现了,战斗将会变得更激烈,期待下一卷~≧▽≦)/~

12 年前 0 回復

john0402 伯爵
第4卷終於算是第二季的劇情了,我是看到封面才知道的
這卷就是校園祭,相川步倒楣節
果然毎個人都知道你不是人可以不被人權法保護呢,招牌也要自己一個人做
最棒的應該是在門口的等身大人象,穿婚妙的步和他的基友織戶真是噁心的存在
這卷福利鏡頭大大增加呢,先有友基水著再有優的兔女郎裝扮
再來輝羅羅在這卷也總算是正正式式的出場了,還要來辦比賽
春奈拿到了優的魔力,而優更可以出聲了,真想聽一聽,優唱歌的一幕太感動了 動畫一定要做到這兒
一方面覺得優太好了,一方面春奈真是麻煩呢
這卷的惡魔男爵也終於出現了,原來妖精小姐的出場真是很少(動畫還要出這麼多次)
拿走了春奈的魔力 真是活該,克莉絲真是強大, 話說她也太慘了 給點錯相 娛成大叔
克莉絲加油

12 年前 0 回復

a1212 平民
之前追了動畫,現在來追小說!
支持翻譯

12 年前 0 回復

Erukidu 王爵
老師光是服裝就勝出一截了說..
在動畫中看到那魔法太驚人了

12 年前 0 回復

an455386 公爵
補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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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年前 0 回復

saberdouglas 騎士
魔法少男V5啊

12 年前 0 回復

hjm19921023 平民
好快好快,本人是小水党,对第二季僵尸什么的才没有兴趣呢

13 年前 0 回復

note3858 伯爵
楼主辛苦了

13 年前 0 回復

yy0909028 伯爵
' キュゥべえ 发表于 2011-8-22 20:26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终章 “我的名字是——” 就这样,我的学园祭闭幕了。 '


这一卷怎么感觉乱七八糟的??第5章跳最后章,说友基戒指被抢了没写,婆罗室和莉丝打的也没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13 年前 0 回復

yy0909028 伯爵
' キュゥべえ 发表于 2011-8-22 20:24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二话 “问人名字的时候,要用斯瓦希里语才有礼貌!” “步——” '


校园总是灵异事件的高发地.……

13 年前 0 回復

zepy 公爵
zombie vol4 nice stuff stuff lol,,, thx for sharing :)

13 年前 0 回復

y3233614 騎士
感谢LZ录入,呵呵,友基很可爱呢

13 年前 0 回復

nv35 騎士
收下了
录入辛苦了,感谢楼主

13 年前 0 回復

sd86254542 騎士
这个只看完了第一卷就再也没看过了

13 年前 0 回復

帘外疏蕉 子爵
最后那个QB。。。不要太点题啊。。。魔法少女什么的。。。

13 年前 0 回復

jg3615207 伯爵
先回了再看~出得還真快~
我也到現在才有空去看!!~

13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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キュゥべえ 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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