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暗黑兔骑士
作者:舞阪洸
插画:伊藤べン
扫图:阳子よう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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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校"赤沙之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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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钢铁暗黑兔骑士——加布莉艾拉·利比耶拉·森纳
#2 翔天黑翼的女儿——加布莉艾拉·利比耶拉·森纳
#3 我的忌日——黛列依·杜纽·戴比亚诺斯
#4一定会帮你复原——爱芬蕾雅·法乌比·赛毕里西斯
#5首度交锋——瑶子篇
#6首度交锋——艾格拉篇
#7「枭亭」三姐妹
#8超附录·白兔女学院剑骚记(序章)
#9钢铁白兔骑士团petit剧场(漫画)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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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钢铁暗黑兔骑士——加布莉艾拉·利比耶拉·森纳
1
巴斯提亚大陆的艾卦洛尼地区,有一支只以女性组成的骑士团。
以绝世实力与美貌而闻名的这支骑士团,正式名称为「守护女神爱雅拉妮所恩宠的圣少女骑士团」,不过几乎没有人会使用这种正式名称。
这个地区的居民,怀着畏惧、敬畏与憧憬的心,依照她们特别的头盔外型,以这个名字称呼这支骑士团。
「钢铁白兔骑士团」。
以克塞库斯盆地当成据点,统治该盆地与周围山岳地区的钢铁白兔骑士团,请大国贝提斯大公国担任庇护国并且与其结盟,对周边各国造成无法忽视的影响力。
然而。
直到不久之前都夸称拥有上千名团员的白兔骑士团,在某个事件的影响之下,导致目前的团员人数减半。
不只如此。
连团长职位也处于空缺待补的状态。
至今都是由前任副团长列芙莲希雅·雷布罗纽·史齐皮亚诺斯,以代理团长的身分率领整个骑士团。
不过这也只到昨天为止了。
在新团长总算定案之后,如今骑士团将要朝着崭新的历史踏出第一步。
2
「打扰了,团长,团员们赠送的各种贺礼已经送达了。」
急救分队队长雅娜·海帝尔·托斯卡鲁,与抱着大篮子或大箱子的部下们一起进入团长室。
「啊,不好意思,雅娜小姐。」
雅娜露出柔和的笑容回应新团长。
「真是的,您已经是团长了,所以必须要直接叫我雅娜才行吧,加布莉艾拉团长?」
是的,钢铁白兔骑士团的新团长,是去年才加入骑士团的一年级生——加布莉艾拉·利比耶拉·森纳。
回应她的加布莉艾拉,脸上隐约带着忧郁的表情。
至少看起来没有因为接任新团长而高兴。
「说得……也对,可是直到昨天都对各位最高干部加上敬称,现在却要我直呼名讳,这门槛太高了。」
「嗯,或许如此。」
「列芙莲希雅小姐也说『你直接叫我名字不用加敬称了』……但是我不敢随便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
加布莉艾拉说完之后微微叹了口气。
与加布莉艾拉相反,雅娜则是嫣然一笑。
「面对列芙莲希雅小姐,总之我以过渡期为藉口,会以『副团长』这个职称称呼她,但要用『急救分队队长』称呼雅娜小姐,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如果不习惯的话,也可以用『安娜』这个通称喔?」
「这样啊……请让我暂时使用这个通称好了。」
雅娜再度浅浅一笑,转身看向部下。
「啊,那个放在那里。对,那个放那里。」
雅娜旗下的急救分队队员,将搬来的大篮子与大箱子堆在团长室的一角。
「雅娜小……安娜,不好意思,害急救分队多了这个无谓的工作。」
「没关系,不用介意,毕竟您似乎在庶务分队不太受欢迎。」
听她这么一说,加布莉艾拉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不过您放心,我会在暗处的暗处辅助团长的。」
加布莉艾拉给了雅娜一个白眼?
「没办法请您在亮处辅助我吗?」
「这就不太方便了。」
加布莉艾拉只能苦笑。
雅娜的部下向队长说:
「队长,这是目录。」
「辛苦了,你们回去吧。」
「属下告辞。」
急救分队的队员们,在恭敬点头致意之后离开团长室。
不过加布莉艾拉没有看漏,她们的眼中浮现出一种好奇的色彩。
嗯,也对,刚加入的一年级生忽然变成团长,对大家来说应该是晴天霹雳吧。
真的是她?
用这种家伙没问题吗?
虽然已经习惯列芙莲希雅小姐不按牌理出牌的作风,不过再怎么说,这次实在太乱来了吧?
团员们会这么心想也是在所难免。
不过,依然有同伴与干部愿意协助她。
也还是有学姐认为,如果是她的话应该足以胜任。
所以加布莉艾拉必须排除团员们的疑问。
必须回报团员们的信赖。
自己会是一名称职的团长。
将会带领钢铁白兔骑士团更上一层楼。
她必须亲自证明这点。
虽然这是颇为艰困的任务,但是加布莉艾拉已经下定决心了。
绝对不会表现出懦弱的一面。
无论如何都要努力到最后。
她不愿意害推荐自己的列芙莲希雅期待落空。
因为加布莉艾拉非常喜欢副团长。
「加布莉艾拉团长。」
雅娜的声音使加布莉艾拉回神。
「嗯,雅……安娜,有什么事吗?」
「这是礼品目录,请问要确认里面的物品吗?」
「啊,好的。」
「那我就念过一遍。」
「麻烦了。」
雅娜打开目录,以了亮的声音念出上头所写,要送给新任团长的贺礼项目。
「耶琳之森的香木制成的梳子。黑色。」
「高级纸张装订而成的记事本。黑色。」
「东方大陆高级丝绸制作的连身裙。墨色。」
「东方大陆高级丝绸制作的内衣一组。墨色。」
「刀匠盖吴斯打造的双刃剑。黑色剑柄。」
「刀匠村正打造的短刀。黑色剑鞘。」
「黑皮长靴。不用说当然是黑色。」
从目录抬起头来的雅娜,以有些无可奈何的表情看向加布莉艾拉。
「虽然还有很多……不过所有贺礼都是黑色!」
「大家都好差劲!」
雅娜再度低头看向目录,并且发出佩服的声音。
「哎呀,这可不得了。」
「咦?什么东西?」
加布莉艾拉不由得探出上半身。
「克修希卡、艾格拉、瑶子和蕾欧诺拉几位大队长联合送了一份贺礼,这肯定很值钱。」
雅娜念出目录记载的其中一项贺礼。
「白银打造的铠甲与兔耳头盔,漆黑涂装,并且施加了不反光处理。」
大幅向后倒的加布莉艾拉,发出近乎惨叫的声音。
「真是的,这根本只是在挖苦我吧!」
虽然加布莉艾拉露出非常不领情的表情,但是雅娜心想,这套漆黑的铠甲与头盔穿在她身上肯定会非常合适。
钢铁暗黑兔骑士完
#2翔天黑翼的女儿——加布莉艾拉·利比耶拉·森纳
1
这是加布莉艾拉·利比耶拉·森纳年幼时的事情。
当时,加布莉艾拉年仅十一岁。
在这个时候,担任钢铁白兔骑士团副团长的母亲依然健在,加布莉艾拉和父母过着三人家庭的生活——当然也有佣人。
加布莉艾拉的双亲对女儿的教育非常重视。
因此,即使这个中级贵族的家庭不是非常富裕,加布莉艾拉依然得以进入有许多名门贵族子弟的学校就读。
这间学校,是有许多孩子特地从贝提斯大公园的首都前来就读的名校。
由于加布莉艾拉的家就位于学校所在的都市,因此她从家里通勤上学。
另一方面,许多贵族子弟是从其他都市前来就读的。
这样的孩子们,大多是家里买当地的房子给他们居住求学。
加布莉艾拉就是在这间学校认识她的。
不,或许应该用遭遇这个词比较恰当。
因为对于加布莉艾拉而言,遭遇这名女孩比较像是一场灾难,会有种想要敬而远之的感觉。
2
这名女孩名为朵伊燕妮·杜诺·马克西米列奴斯。
高挑又拥有一头火红长发,外型非常抢眼的她,是贝提斯大公国高级贵族里名门中的名门,应该可以列入前三名的豪门贵族,马克西米列奴斯家主流家系的女儿。
对于马克西米列奴斯一族的家长而言,让女儿受到最好的教育是理所当然的。
甚至可以说是义务。
年满十一岁的朵伊燕妮,从自家所在的首都搬到这裎求学。
身为大贵族女儿的朵伊燕妮,是一名充满自尊、自信与干劲,而且才华洋溢的孩子。
同时也是自我中心,经常瞧不起别人的孩子。
既然是大贵族的女儿,这也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3
加布莉艾拉与朵伊燕妮就读的学校,学生人数没有很多。
虽然每年有所不同,顶多也只有一百几十人的规模。
学校的占地面积相当大,却称不上辽阔的程度,两层楼的石砌校舍也没有很大。
以外观来说,应该类似江户时代的平民私塾「寺子屋」。
不过这里是贵族子弟就读的地方,规模与寺子屋比起来当然是又大又气派,但是基本上依然归类为私塾。
由于是这样的学校,因此有很多服侍学生的随从,学校特地准备了一间独栋的随从待命室。
学生大多是高级贵族的子弟,要是被绑架将会引发天大的骚动。
除了随从之外,几乎所有家长都另外雇用护卫士兵,保护子女上下学的安全。
加布莉艾拉也不例外,上下学都会有两名护卫陪同——但是她没有随从。
另外一边,朵伊燕妮则是有十几名护卫列队保护。
这样的人数差距,可以说是森纳家与马克西米列奴斯家的财力差距,不过这方面暂且不提。
即使是护卫,也没办法进入校内。
校内的警备工作,由校方准备的警卫兵执行。
不过,随从就可以进入校内。
每天在学校待命室等待朵伊燕妮放学的人,就是当时已经成为朵伊燕妮侍女的玛琪米莉耶。
即使是风吹雨打的日子,她也会陪伴朵伊燕妮上下学。
玛琪米莉耶会在待命室等待朵伊燕妮下课——这段期间,她会自己阅读随身携带的儿童读物——朵伊燕妮回来之后就一起离开学校,与正在校外待命的护卫士兵一起回到马克西米列奴斯家的别馆,这就是她每天的生活。
小时候身高就鹤立鸡群的玛琪米莉耶,虽然年龄与朵伊燕妮相同,却总是被周围的人误认是成人随从。
朵伊燕妮每天放学之后——大致会在中午结束——会走固定的路线前往待命室。
不会因为心情而改变路线。
抬头挺胸、背脊伸得笔直,以堂堂正正的态度翻弄裙摆走过来。
玛琪米莉耶很喜欢欣赏朵伊燕妮的这副模样。
光是看到这副模样,就有种自豪的感觉。
某天,朵伊燕妮从校舍沿着小径走到独栋的待命室时,她的身旁伴随着一个孩子。
一名看似懦弱的金发女孩。
朵伊燕妮不时和身旁的这名女孩说话。
虽然玛琪米莉耶这里听不到她们交谈的内容,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朵伊燕妮只会与自己欣赏的人交谈。
既然身为马克西米列奴斯家的千金,想攀关系的人当然络绎不绝。
然而朵伊燕妮虽然还是个孩子,却拥有能够辨认对方是否只是在拍马屁的眼光。
玛琪米莉耶总是对她的这个才华佩服不已。
既然这样的朵伊燕妮会和那个女孩交谈,就代表那个女孩受到朵伊燕妮的欣赏,然而在玛琪米莉耶的眼中,那个女孩不像是这么高明的人。
玛琪米莉耶试着要看清楚这名女孩的长相,不过她走路时微微低下头,看不到她的脸。
只有那头美丽的金发,令玛琪米莉耶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名女孩正是加布莉艾拉。
4
实际上,朵伊燕妮很欣赏加布莉艾拉。
首先她所欣赏的地方,就是不会对自己阿谀奉承这一点。
即使还是个孩子,朵伊燕妮对环绕在自己身边的情绪也很敏感。
想要巧妙利用年幼朵伊燕妮的牛鬼蛇神络绎不绝。
大人们会觉得,只要让这个孩子亲近自己,或许能够在将来派上用场,至于孩子们则会觉得,只要和这个家伙成为朋友,肯定会在将来派上用场,大家都是各怀鬼胎接近朵伊燕妮。
除了自己家系里的人,她身边尽是这样的人。
可是加布莉艾拉没有接近她。
不只如此,甚至有点对朵伊燕妮敬而远之。
如果是与马克西米列奴斯家正面竞争的大贵族,或者是相关家族的子弟,还可以说情有可原,但是森纳家并非如此。
询问过才知道,森纳家只是一个贫困的贵族。
这样的话,她应该会率先前来示好才对。
加布莉艾拉这种态度,对朵伊燕妮而言十分新鲜。
由于好奇心涌现,朵伊燕妮主动找她说话。
虽然加布莉艾拉应对时展现出恭敬的态度,似乎没有因为朵伊燕妮找她说话而明显感到开心。
这又是一种新鲜的反应。
从加布莉艾拉的角度来说,这样反而近乎是一种承担不起的光荣。
因为要是和马克西米列奴斯家的干金走得太近,从马克西米列奴斯家竞争对手的子弟来看,就会变成「敌人的朋友也是敌人」这种结果。
对于派系斗争或争权夺势毫无兴趣的加布莉艾拉,只希望独自在这间父母努力让她就读的学校里安静求学。
不过,课业成绩也是朵伊燕妮注意到加布莉艾拉的原因之一。
像是古文、历史与书记这方面的课程,加布莉艾拉的成绩非常好。
有时甚至凌驾于拥有好几名优秀家庭教师的朵伊燕妮之上。
不过像是辩论、外语和体育等课程,朵伊燕妮的成绩她就望尘莫及,可是对凡事都要得第一才肯罢休的朵伊燕妮而言,加布莉艾拉就算是不愿意也会受到她的注目。
对加布莉艾拉感兴趣的朵伊燕妮,后来开始试着考验加布莉艾拉。
她试着派自己身边的几个跟班捉弄加布莉艾拉。
有时会因为做得太过火而将她弄哭。
虽然加布莉艾拉当时会哭着逃离学校,不过隔天就会若无其事前来上课。
这也令朵伊燕妮惊讶。
这种事情重复好几次,朵伊燕妮终于认同加布莉艾拉,并且停止捉弄她的行为。
加布莉艾拉是一个难得不会对自己拍马屁的孩子,而且聪明又禁得起打击,这样的评价已经在朵伊燕妮的心目中定型了。
这无疑代表朵伊燕妮对她的评价,足以将她列为自己少数的朋友之一,可是以加布莉艾拉的角度来看,这终究是一种承担不起的光荣。
5
这是某天放学后的事情。
离开校舍的朵伊燕妮,正与加布莉艾拉一起走向玛琪米莉耶等候的待命室。
由于没有人在待命室等侯加布莉艾拉——护卫会在中午过后来到校门口迎接——原本她打算直接回去,朵伊燕妮却发挥一如往常的任性作风,硬是将加布莉艾拉带来这里。
「聊一聊吧,陪本小姐一起过来。」
即使是这种状况,加布莉艾拉也只有一种想法。承担不起的光荣。
「所以,朵伊燕妮小姐,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与朵伊燕妮并肩前进……以立场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加布莉艾拉走在她的身后。
朵伊燕妮的跟班们,纷纷跟在两人的身后。
「加布莉艾拉,你的姿势很差。」
一开口就讲照种话?加布莉艾拉很想这么吐槽。
但是她没有真的吐槽。
「而且,你的表情一脸穷酸样。」
请不要多管闲事!加布莉艾拉很想如此回嘴。
但是她没有真的回嘴。
「像这样低头走路,司掌幸运的守护神就会抛弃你了。」
守护神确实抛弃我了。
被朵伊燕妮这么棘手的人物盯上,只能以不幸来形容。
虽然这么想,加布莉艾拉可不能说出这种话,只能对她挤出抽搐的笑容。
「这、这样啊……」
「当然,走路时不能低头看脚边,必须抬头挺胸,笔直看着前方才对,以本小姐的状况,与其说是看着前方,不如说是抬头挺胸仰望天空前进,看到本小姐这种堂堂正正的态度,守护神肯定会忍不住将目光留在本小姐的身上。」
以这种方式走路,应该只会被地上的东西绊到摔倒吧?加布莉艾拉在内心思考。
不过像是这样的事情,她当然是连撕裂嘴巴都不敢说出口,只好敷衍回应。
「恩,真是了不起。」
「或许你家确实很贫困。」
多管闲事!
「不过就算这么说,要是连表情都变得一副穷酸样,你的人生也会变得贫困潦倒。」
请不要多管闲事!
「如果想让自己的人生过得端正一点,就要随时注意让自己拥有端正的姿势、端正的表情与端正的走路方式,因为本小姐欣赏你,所以才会对你提出这些忠告。」
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加布莉艾拉的火气整个冲上来了。
当时还是孩子的加布莉艾拉,不像现在这么能够忍辱负重。
即使如此,她没有将微微涌现的这股愤怒马上发泄在朵伊燕妮身上,真不愧是加布莉艾拉。
就算在这时候生气,要是吵得不可开交,将会影响到自己的立场。
不只是自己,也会影响到家族的立场。
对于加布莉艾拉这个孩子来说,这种程度的损益计算不成问题。
即使如此,被对方说成这个样子,实在令加布莉艾拉不甘心。
给朵伊燕妮一点颜色瞧瞧吧。
这样的想法,在加布莉艾拉的心中沸腾高涨。
6
当天晚上。
加布莉艾拉在自家的房间里,看着写在羊皮纸记事本上的项目陷入沉思。
题外话,虽然纸张在当时的社会已经颇为流通,依然是高价品。
并不是贫穷贵族的女儿可以随手拿来使用的东西。
不提这个。
写在纸上的项目如下所示:
·加布莉艾拉每天都以相同的路线,在住家与学校之间来回。
·路线大多位于住宅区内。
·途中有一条小河,必须走木桥渡河。
·桥距离河面约一亚路特。
·小河的水量没有很多。
·这里原本就很少人经过,加上朵伊燕妮小姐等人是在清晨过桥,几乎不曾在桥上与他人擦身而过。
·护卫与随从绝对不会走在朵伊燕妮小姐的前面,总是由朵伊燕妮小姐带头前进。
·现在是初夏,水不会很冰。
「还是用这个吧。」
加布莉艾拉决定要实行的作战内容了。
7
几天后。
加布莉艾拉一大早就前往实行作战的地点。
她所前往的地点,是小河上方架设的一座古老木桥。
准备工作已经在这几天完成。
再来只要等待朵伊燕妮一行人经过,进行最后一个步骤就行了。
加布莉艾拉是一名拥有出类拔萃的智慧、耐心与细心的孩子。
来了!
躲在桥头暗处监视的加布莉艾拉,发现朵伊燕妮一行人的身影。
一如往常的上学时间。
加布莉艾拉跑回桥上,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人之后进行最后一个步骤,然后一溜烟逃离现场。
虽然很想目睹那一瞬间,但要是留在现场,就会有被发现的危险。
加布莉艾拉丝毫不想冒这种险。
何况加布莉艾拉推测,计划失败的可能性不到一成。
自己是否在场,并不会影响到成功的机率。
既然这样就没必要冒险。这是加布莉艾拉的见解。
沉着冷静,不像是小孩子的思考模式。
在逃走的加布莉艾拉与现场保持足够距离的时候,朵伊燕妮一行人刚好正要上桥。
8
一行人由朵伊燕妮带头过桥。
在带头的朵伊燕妮经过桥的正中央时。
「啊!」
朵伊燕妮的身影随着这声小小的尖叫消失了。
护卫与随从大吃一惊。
脚底随即传来好大的水声。
他们连忙冲上前一看。
天啊,桥面居然开了一个洞。
从洞口看向下方,可以看见小河的河面。
「朵伊燕妮小姐!」
「摔下去了!」
士兵与随从们马上接连从桥上跳下去,抱起就这么坐在河里动也不动的朵伊燕妮,并且抬到河岸。
幸好河水没有很深,水也没有很冰,朵伊燕妮就只是全身湿透而已。
尽管如此,忽然落河全身湿透的朵伊燕妮也受到相当大的打击,向学校请了好几天的假。
不提这个。
士兵们马上调查桥面,寻找是否有人躲在附近。
虽然没有看到可疑的人物,但视他们在桥面的横板上,找到有人动手脚的痕迹。
「有人拆下一部分的桥面,换成无法承受人体重量的薄木片。」
这是护卫士兵做出的结论。
虽然无法查明这么做的目的——如果目的是杀害,这种陷阱也太粗糙幼稚——然而确实有人想要对朵伊燕妮不利。
或许是马克西米列奴斯家的竞争对手,设计这种陷阱想要让她当众出糗,尽管也有这种推测,事实却是不得而知。
从这次的事件之后,无论朵伊燕妮再怎么不愿意,护卫士兵都会走在朵伊燕妮的前面。
事件发生时随侍在朵伊燕妮身旁的玛琪米莉耶,对此极为愤慨激昂,并且在心中发下毒誓。
可恶的家伙,居然敢羞辱朵伊燕妮小姐,要是抓到凶手的话,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用最残酷的手法宰了他!
就像这样。
9
在这之后,玛琪米莉耶与凶手不晓得近距离碰面交谈多少次,甚至还共同行动而且并肩作战,可是玛琪米莉耶终究没能察觉到这件事。
题外话,后来的加布莉艾拉,之所以会在那时的那里想出并且执行那样的作战,不提她本人是否还记得这段往事,但是当时的这段经验,想必有着潜移默化的效果吧。
翔天黑翼的女儿完
#3我的忌日——黛列依·杜纽·戴比亚诺斯
1
黛列依有些困扰。
最近爱芬蕾雅追问得越来越频繁。
她追问的事情是关于黛列依的往事。
「小爱都说出自己的出身地了,你也讲一下自己的出生地吧?」
爱芬蕾雅逼问。
然而。
要是说出自己的出身地,就得一起说出自己之前的经历了。
这实在……难以启齿。
以黛列依的立场,她很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往事。
因为没有风光到足以对外人说明。
白兔骑士团里知道她往事的人,只有一起参加入团测验的榭莉诺丝·诺艾儿娜德姐妹,以及薇妮席雅三人。
她们三人知道黛列依的往事,爱芬蕾雅却不知道,这似乎招来爱芬蕾雅的不满。
「原来对你而言,我们还不算是你的同伴。」
听爱芬蕾雅这么一说,黛列依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
好了,真的是这样吗?
黛列依躺在床上,裹着一条薄被思考。
周围传来安稳的熟睡呼吸声。
这是住在同一个房间的游击小队队员……同伴们的声音。
是……同伴吧?
不只是榭莉诺丝、诺艾儿娜德以及薇妮席雅。
包括爱芬蕾雅。
包括加布莉艾拉。
包括蕾奥琪莉。
包括朵伊燕妮。
包括玛琪米莉耶。
也包括目前不在场的姬恩。
在黛列依的认知里,她们已经是同伴了。
也不能老是隐瞒下去。
当时的光景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2
这是我成为黛列依·杜纽·戴比亚诺斯之前的事情。
当时的我,十五岁。
和大我五岁的哥哥一起工作。
我们处于要工作才有饭吃的处境。
父母在我还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我和哥哥相依为命,为了活下去不惜做出任何事情。
像是偷窃。
像是恐吓。
像是强盗。
甚至,像是杀人。
我是在十二岁的时候第一次杀人。
悄悄潜入以肮脏手法赚取暴利的赌场,在偷走赌场当天收入逃走的时候,被店里的三名保镖追上了。
我被他们又打又踹,在心想继续被打将会丧命的瞬间,身体自然而然开始行动。
回过神的时候,三人已经倒在地上,我的手上则是握着一把染血的短剑。
受到的打击与感到的后悔没有想像中强烈,我至今依然清晰记得这种感觉。
从那之后,我下了好几次杀手。
也杀了好几个人。
为求温饱。
为了活下去。
我似乎在这方面拥有天分,在磨练战斗技巧累积各式各样的经验后,我不知不觉已经超越哥哥,习得足以只身应付一群精悍男性的身手。
有一次哥哥说:
「开始接暗杀的委托吧。」
我没有讶异。
而且毫无抵抗就接受了。
「继续这么漫无目的活下去,我们只能在社会的底层匍匐挣扎,并且在最后曝尸荒野,不过如果从事暗杀工作,赚钱的效率就会比至今好上许多,赚够钱后再金盆洗手,这么一来就能过着正常的生活,到时我们也可以过着和普通人相同的生活了。」
哥哥的这番话也是我毕生的心愿。
3
哥哥会从某处找到委托。
虽然哥哥的战斗技术并不高明,但是他在这方面的嗅觉堪称一流。
找到委托人,进行交涉,决定费用,领取成功的报酬。
虽然有些工作比暗杀还要危险,哥哥都能顺利完成。
我第一次进行暗杀工作,是在我十四岁的初冬。
和哥哥一同潜入对象家里,举起剑朝着熟睡对象刺下去的时候,我的内心并没有罪恶感。
这个世界就是吃与被吃,被杀的家伙才是蠢蛋。
我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
即使内心这么心想。
即使内心如此断定。
当天晚上我依然无法入睡。
无法闭眼,不断在床上翻身的我思考着一个问题。
无论时光再怎么流逝,我应该会一直从事这种工作……
从那天之后,我再也无法熟睡了。
无论何时入睡或是入睡多久,我的睡眠都很浅,早上起床时的感觉与清爽无缘。
直到那一天的那个时候来临为止。
即使如此,我还是继续工作。
从未失败,完成所有接下的工作。
未满二十岁的暗杀者兄妹,不知何时开始在台面下的世界受到瞩目。
到了我十五岁的夏天。
成为我命运分歧点的那一天来临了。
4
当时的我,和哥哥位于大平原的某座都市。
从十四岁初冬接下暗杀工作至今,已经经过一年半的时间。
即使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工作,不过这几年以来,我和哥哥已经累积了足以舒服度日的积蓄。
或许我才会这么想。
我想休息一阵子。
几天前,我向哥哥提出这个想法。
哥哥露出为难的表情简短回应一声,隔了一阵子才继续回应:
「这个话题改天再聊,我今天会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
哥哥轻拍我的头两、三下之后,离开我们投宿的旅馆房间。
哥哥总是对我这么好。
父母双亡之后,那段吃尽苦头的年幼时光。
哥哥总是把聊胜于无的食物先拿给我吃。
希望我不会感到贫苦。
虽然好几次因为身体的饥饿而受苦,我却从来没有感到精神上的贫苦。
因为。
无论何时。
哥哥都会陪伴在我的身边。
我想要帮上哥哥的忙。
想对哥哥报恩。
我能够从事这个工作至今,就是因为这样的想法支持着我、激励着我。
所以要是哥哥说「必须继续做下去」,我就无法反对。
5
「高兴一下吧,黛列依。」
哥哥回来的时候心情很好。
难得看他这么激动。
「我接了一件大案子。」
「大案子?」
「没错,只要这次能够成功,应该就可以金盆洗手,再也不用做这种令人作呕的工作了,这次的成功报酬就是这么高。」
成功报酬很高,就代表对象是个大人物。
暗杀的危险性也必然提升。
我不认为聪明的哥哥会忘记这个道理。
「完成工作之后金盆洗手,找个城市落脚,我想想,到时候跟你一起开间店应该不错。」
哥哥开心的模样令我感到意外。
因为他平常是一个更为沉着的人。
何况……
成功报酬高到只要成功就足以金盆洗手,世上真的有这么大的委托吗?
而且是交给刚入行的我们?
「哥哥,成功报酬有多少?」
哥哥说出的数字是让我无法置信的金额。
如果是这样的金额,确实就可以金盆洗手开店维生了。
我不是不能理解哥哥的喜悦之情。
可是……
「哥哥,愿意开出这种成功报酬的大案子,为什么会发给我们这种新手?」
「并不是只发给我们。」
「咦?那么,换句话说……」
「没错,除了我们之外,雇主还雇用了好几名暗杀者,并且只有成功的人能够领取报酬。这次的委托就是这种模式。」
原来如此。
既然这样,就可以理解对方找上我们的原因了。
并不是要重金聘请我们这种新手。
雇主是期待其他的暗杀者。
换句话说,我们是备胎。
是候补。
或许会被当成声东击西的棋子。
然而。
只要能够成功,无论是备胎遗是候补,肯定都能够得到报酬。
因为对雇主而言,支付的金额不会因为谁成功而改变。
「之后就算从事这行多少年,应该也不会再有这种一获千金的机会,黛列依,干载难逢的好机会降临了。」
说出这番话的哥哥,眼神里浮现出热意。
这么吸引人的饵挂在面前,当然不可能不上钩。
我点了点头并且询问:
「所以哥哥,这次的下手目标是谁?」
哥哥说出的名字令我惊愕。
原来如此,既然目标是这个人,会悬赏重金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次暗杀的目标,是萨尔纳图斯·雷尼卡努斯·克瓦多洛斯将军。
没错,就是榭莉诺丝与诺艾儿娜德的父亲。
只不过当时的我,完全不知道这两人的存在。
6
之后,我和哥哥着手收集萨尔纳图斯将军的情报。
调查目标对象的日常生活、行动范围以及生活习惯,是暗杀工作之中不可或缺的要素。
因为事前调查的详细程度,可能会影响暗杀的成功率。
即使是先抢先赢的工作,要是在这个阶段投机就无法成功。
如果失败,就代表自己的死。
调查结果如下。
他是贝提斯大公国中很有分量的将军,在办公的时候,身边总是有许多士兵或旗下的将领陪同。
要在这时候袭击,是一项不可能的任务。
至少我和哥哥办不到。
那么就只能在私人空间,或者是私人时间下手。
我和哥哥找到了唯一有可能趁虚而入的机会。
萨尔纳图斯将军平常大多在首都贝提乌斯的自宅办公,但是他在别的都市也有居所。
而且,克瓦多洛斯家把还年幼的子嗣安置在这间别馆。
别馆所在的都市距离首都大约二十里卡,我们查出将军在休假的时候会前往别馆,而且这时候的护卫人数没有很多。
由于将军不会经常前往别馆,可能会被其他暗杀者抢得先机。
不过即使目标人物遇刺,我和哥哥也没有任何损失。
就只是从明天开始,继续回到原本的工作轨道努力赚钱罢了。
比起速度,成功率更加重要。
我和哥哥是如此判断的。
「所以要在半路下手吗?」
听到我这么询问,哥哥摇了摇头。
「不,不是在半路,而是在别馆里下手。」
「为什么?在路上袭击不是比较容易吗?」
「就算护卫会减少,也只是比他在王宫的时候少,身为大公国的将军,身边肯定有着相当人数的护卫。」
「可是,即使在别馆也会有护卫吧?」
「如果是在别馆,就容易对水源下手了。」
「啊……」
我理解哥哥的意图。
「要用那个吗?」
「好不容易花大钱买到那个东西,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哥哥在最近透过黑社会的管道,与进行毒药与药品买卖的下级贵族取得接触。
当时他买了好几种毒药与药品。
进行毒药与药品买卖的下级贵族是谁?这就请各位自行想像了。
不提这个。
「虽然毒性不强,却是无色无味而且迟效性的毒,我们将这种毒放进水源,即使里面的人中毒,看起来也只像是生病而已,应该不会引发太大的骚动。只要让护卫失去战力半天到一天左右,事情就好办许多。」
哥哥是这么说的。
现在回想起来,这和加布莉艾拉使用的那个手法一样。
只不过在那时候,即使被对方得知下毒的事实也无关痛痒。
而且让对方知道下了毒会比较有效。
但是以这边的状况来说,要是被发现我们下毒就糟糕了。
所以现在的问题,在于我们是否能在不为人知的状况下潜入水源处下毒。
虽然我对自己的战斗能力挺有自信,但是我对自己的潜入功力更有自信。
在警备森严的状况下,不被任何人发现就潜入萨尔纳图斯将军的寝室,可以说是难如登天的任务,如果只是要在不为人知的状况下潜入水源处,我就拥有能够完成任务的自信。
「好,哥哥,就这么办吧。」
几天之后,我前往萨尔纳图斯将军的别馆附近,静心等候潜入贝提斯首都的哥哥和我连络。
7
将军的别馆位于街上高级住宅区的一角,不过这里的建筑物与占地面积,比我预料的还要保守许多。
既然是贝提斯大公园功绩屈指可数的大将军,我原本以为会在这里盖一问高级贵族规格的豪宅,所以我有些意外。
周围都是地位颇高的贵族或士族所拥有的住家,因此这个区域经常有士兵巡逻。
加上这里没什么行人也没有商店,没办法在这里闲晃。
即使如此,我还是大致掌握了卫兵的人数、巡逻路线以及巡逻的时间。
就这样经过半个月左右。
哥哥出现在我投宿的旅馆房间。
「要来了,黛列依。」
哥哥以紧张的表情通知我。
「大概四、五天之后就会出现,不过……也必须要他在路上平安无事才行。」
是的,将军应该会在前来的路上遇到刺客袭击。
并不是只有我们被雇用而已。
我不知道,而且也不想知道有几组暗杀者被雇用,肯定有几组人马会在半路下手。
要是他们成功行刺,我和哥哥就只能乖乖退场。
不过要是他们以失败收场,接下来就轮到我们了。
「如果他们刺杀失败,别馆的警备也会变得森严吧。」
哥哥这么说着。
我也抱持相同的意见。
「所以,我们要先潜入别馆。」
要是在路上遭受袭击,消息肯定会直接传回别馆。
我和哥哥决定预先潜入,在别馆等待将军一行人抵达。
虽然只能携带最底限的乾粮,但是我和哥哥早已习惯好几天不吃东西。
不知道是幸或不幸,不过已经习惯了。
隔天深夜,我和哥哥成功潜入萨尔纳图斯将军的别馆。
8
即使规模比高级贵族的豪宅来得小,与一般住家比起来也宽敞许多,要藏身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警备也没有预料中森严。
于是在三天后。
一名紧急使者冲进宅邸,屋内开始慌张起来。
看来,将军一行人似乎在前来的路上遭受袭击了。
我也得知袭击以失败收场,将军依然平安无事。
我马上展开行动,在水井与储水区下毒。
「将军遇刺」的消息引发宅邸内部的混乱,下毒工作轻松完成。
这么一来,宅邸内部的警备将在今晚瘫痪。
由于乍看之下是传染病,因此派遣紧急使者对外通报状况异常,并且要求紧急支援的可能性应该不高。
不久之后,驻扎在市内的军队马上派遣卫兵前来增援。
别馆周围的警备森严得连一只小猫都溜不进来,但是我们已经布好局了,
毕竟这边早就已经潜入宅邸内部。
不只潜入,还已经下毒完毕。
外面再怎么戒备森严也和我们无关。
虽然逃离的时候可能会花点工夫,不过屋内的卫兵肯定已经中毒无法动弹,只要应付外面的卫兵应该没问题。
不,一定要逃离。
要是没有冒这种程度的危险,就无法得到丰硕的果实。
就这样在当天接近傍晚时分,将军搭乘的马车抵达别馆了。
只不过,躲起来的我们当然没看到他抵达的样子,不过我们从宅邸内部的动静察觉这一点。
我和哥哥一直躲在别馆用地的一角,静静等待下手的时机来临。
9
晚餐时间结束又过了一阵子,宅邸内部开始出现异状。
不过在当时,只有我和哥哥知道这是异常状态。
好几个人因为身体不舒服而倒下。
虽然这么说,也不是真的卧病在床。
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药效拿捏的精准程度,甚至让当事人与周遭的人都如此认为。
此外,即使没有引发身体不适,毒药也会对服下的人造成确实的影响。
身体的反应速度与判断力会变得迟钝。
这就是这种毒药的特征。
中毒之后会口渴,因此又会喝水——而且是有毒的水,所以等待猎物的可说是双重陷阱。
在凌晨时分,宅邸内的卫兵已经全部惨叫连连。
时机来临。
我和哥哥开始行动。
目的地是将军的寝室。
即使将军没有中毒,在这个时间也肯定位于寝室。
因为注意力散漫而在宅邸内部摇摇晃晃的卫兵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摆平。
我和哥哥很快就抵达将军的寝室。
虽然房门前面也站着两名卫兵,但是他们还来不及发出声音,就被我和哥哥打倒在地。
我站在厚重的门前,试探房内的气息。
从房内,我只感觉到一个人的气息。
看来寝室里似乎没有配置卫兵。
这是当然的。
将军应该做梦都想不到,刺客居然会来到这种地方。
我右手握着短剑,左手缓缓放在门上。
以眼神向哥哥示意。
哥哥静静点了点头。
我和哥哥推开门,入侵将军的寝室。
在我们面前的是……
10
「嗨,欢迎光临。」
「你们的动作挺快的,我稍微开了眼界。」
在房内的是和我年龄相近的女性。
是两名穿着紧身皮衣、拥有相同长相的女性。
「怎、怎么可能!将军呢!?」
惊讶的哥哥压低音量叫喊。
我则是对另一件讶异。
为什么会有两个人在!?我在门外只感觉到一个人的气息,难道我没察觉到另一个人?这是不可能的,对于隐藏自己的气息以及探索他人的气息,我拥有绝对的自信。然而……
拥有相同脸蛋的其中一人开口:
「将军不在这里,他在另一个房间就寝。」
「不过,没想到暗杀者这么年轻,我有点惊讶。」
不只是长相,连声音都很像。
我和哥哥甚至忘了动弹,只能呆呆站在原地。
脸蛋与声音如出一辙的两人。
她们就是榭莉诺丝与诺艾儿娜德。
11
我很快就从惊讶中回神。
目标对象萨尔纳图斯将军不在寝室的原因,眼前两名少女似乎早就知道会有刺客袭击的原因,以及明明有两人却只感觉到一人气息的原因,我完全没有头绪。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种事情的时候。
我连忙搜索室内的气息,甚至也搜索室外的气息。
面前的两人很明显没有喝到下毒的水。
这么一来,就代表还有其他人没有中毒。
如果早已预料到会有袭击,肯定会安排没有中毒的人当成伏兵。
要是被许多身体无恙的卫兵包围,要逃离简直难如登天。
即使如此。
无论是房内或房外,都只有这两人的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
我非常困惑。
虽然困惑,却硬是切换自己的思绪。
没错,现在不是思考这种事情的时候。
虽然没有伏兵的理由也不得而知,要是没有伏兵的话最好。
因为只要打倒这两个人,就可以从容离开这里了。
(哥哥。)
我轻声呼唤哥哥。
哥哥因此回神。
(逃吧。)
察觉到我的意图,哥哥也点了点头。
大概是感觉到我和哥哥的杀气,长相完全相同的两名少女赫然起身,对哥哥看都不看一眼,朝着我直冲过来。
12
两人是赤手空拳,相对的,我拥有短剑。
可是我却被逼得只能防守。
我在房内到处窜逃的时候,哥哥想要加入战局,不过两人轻易闪开哥哥的攻击,而且她们对我展开的攻势丝毫没有减缓。
两人的动作契合到一种可怕的程度。
我和哥哥也擅长以默契联手进攻,可是两人的动作远远超过这种水准。
不用任何暗号或呼声,甚至不需要以眼神示意,两人宛如一人,一人又宛如两人的她们,朝我进行排山倒海的攻击。
这就是她们两人在战斗上的特长。
大概是同卵双胞胎才可能实现的,正如字面所违的一心同体。
我领悟了。
领悟到当我在房外探索气息的时候,只在室内感觉到单人气息的原因。
两人的气息同步到一种异常的境界。
从那个时候开始,两人就已经将这种罕见的特性发挥到极致。
榭莉诺丝与诺艾儿娜德这两个人,要是能够确保足够的战斗空间,即使对手是瑶子小姐,如果只比空手搏斗的话,或许可以打得不分高下。
不过由于主城的走廊很狭窄,当时她们还没发挥特长就被摔出去了。
这一点暂且不提。
我终于被她们两人架住。
双胞胎之一抢走我的短剑,将剑尖抵在我的脖子,并且静静朝哥哥说:
「好啦,你想怎么做?还要抵抗吗?」
「哥哥,快逃!」
听到我压低声音的这声叫喊,哥哥……没有翻身而去。
甚至还扔下武器当场坐下。
「哥哥,为什么!?」
我和哥哥曾经有个约定,在事态紧急的时候,即使抛弃对方也要逃命。
两人一起被抓或是一起被杀,是最愚蠢的结果。
明明从以前就这么说定的。
「不要太大声比较好,不然卫兵可能会听到声音赶过来。」
以短剑抵住我脖子的女性静静说着。
我只能紧咬嘴唇,把要说的话吞回肚子里。
13
另一名女性以皮绳绑住我的手脚。
她的绑法相当特殊,我完全动弹不得倒在地上。
藏在身上的武器也全部被没收了。
我没有为此感到屈辱。
我认为要是遇见比自己高强的对手,这一天迟早会来临的。
而且在这个世界上的某处,肯定存在比自己高强的人。
这两个人虽然年轻,应该是将军直属的护卫。
她们的身手就是如此高强。
既然已经像这样暗杀失败还被逮捕,我应该无法免于一死。
以我现在的立场,即使现在当场被杀也无从抱怨。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
在世界底层匍匐求生的人,到最后依然无法出人头地,我重新体认到这样的道理。
被迫体认这样的道理。
因为这一对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双胞胎女性。
我相当坦然接受现状。
很神奇的,像是懊悔、怨恨或是依恋之类的情绪,没有从我的心中浮现。
「虽然很希望你们给我一个痛快,我想应该没办法如愿了,不过我和哥哥都不知道幕后的指使者,即使我这么说,你们也不会相信吧?」
拥有相同长相的其中一人——没有以短剑抵着我的那个人——咧嘴露出笑容。
这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个人当然是诺艾儿娜德。
「也对,我不会让你轻易死掉的,我第一次拷问你这种年轻女孩,所以我从现在就很期待。
要用什么方式拷问呢?无论是用什么方式拷问,总之肯定会把你剥光。等到剥得精光,再让你露出非常非常丢脸的模样,到时你就因为屈辱、羞耻和剧痛挣扎哭喊吧。」
即使是我,想像到自己将会受到无止尽的痛苦折磨并且缓缓挣扎至死的模样,心情也不禁黯淡下来。
……剥得精光这件事暂且不论。
双胞胎的其中一人一直维持不怀好意的笑容,想要继续说下去。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家伙的性格真的很差劲。
不不不,虽然当时的我这么心想,不过现在完全连一丁点都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喔!
「虽然看起来这个样子,我和姐姐终究是萨尔纳图斯将军的女儿,你们两人的处置将决定在我们的一念之间,无论进行什么样的拷问,即使最后闹出人命,也不会有人干涉我们。」
我差点跳了起来。
只是我已经被剥夺身体的自由倒在地上,实际上跳不起来。
哥哥似乎也非常惊讶。
睁大眼睛看着两名少女。
这两名少女是目标对象……萨尔纳图斯将军的女儿。
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应当惊讶的事实。
这样就能理解她们位于将军寝室的原因,她们拥有此等身手也能令人接受。
就算如此,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面前的事实。
无论这两人是将军的女儿还是普通的护卫,都和被抓住的我无关。
我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哥哥似乎正在思考,要用对方的立场破解目前的僵局。
他在这方面的脑子动得比我快。
哥哥跪伏到地上。
「请留下她……留下我妹妹的一条命!既然你们是将军的女儿,而且有权决定我们的处置,那么可以请你们考虑一下吗?」
拥有相同长相的两人,以相同的表情看向哥哥。
「放她离开会有什么好处?还是你要我们白白放过她?」
哥哥抬起头对她们说。
当时哥哥的表情——只有下定决心的人会拥有的威严,像是放下一切的清澈双眼——清晰留在我的记忆之中。
我至今依然无法理解。
当时的哥哥,为什么会露出那种抛开一切的表情。
「我会说出所有我知道的事情。」
「只有这样?」
「何况,要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话?」
「不只这样。」
哥哥坐在地上仰望两人,以瞪人的眼神说出这番话。
「我会把我的命给你们,这就是我说真话的证明,请你们放我妹妹一条生路。」
两人视线相对,并且点了点头。
「也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既然是两人一组的暗杀者,只要其中一个人死了.就等于没办法东山再起。」
两人同时说:
「「那我们可以考虑。」」
声音完全重叠,听起来就像是只有一个人在说话。
默契与战斗的时候一样好。
「请向我保证,只要我交出生命就会放妹妹一马,你们肯定做得到。」
「保证?你会不会想得太美好了?就算你没有交出生命,我们也彻底掌握着你们的生杀大权唷?」
没错,她说得对。
我和哥哥的生命掌握在这对长相相同的姐妹手中。
哥哥一瞬间说不出话。
「不过要是我想逃,我肯定逃得掉。」
「肯定逃得掉?你真的这么认为?」
「你以为我们不会做任何安排吗?」
这方面她们也说得很对。
没有服毒并且在这里埋伏的两人,不可能没有采取应付刺客的手段。
哥哥变得垂头丧气。
两人的话语从他的头上洒落。
「所以我们可以稍微考虑。」
「你会怎么实践你的诺言,将会决定你的生命对我们而言的分量。」
哥哥再度抬起头。
「是吗,那么……」
接下来,哥哥详细说出接下暗杀委托的经过。
虽然不知道幕后指使者是谁,不过只要是关于仲介者的情报,我觉得哥哥已经全盘托出了。
做出这种背叛的行为,将再也无法在黑社会找工作。
不过今后应该也没有机会了,所以无妨。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要不要相信是你们的自由。」
双胞胎默默俯视着哥哥。
哥哥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把剑。
我拼命抬头压低声音喊:
「不,哥哥!」
我扭动身体,希望能够爬到哥哥的身旁。
哥哥转头看向我,并且……
忽然笑了。
悠然笑了。
泰然笑了。
啊,上次看到哥哥这种笑容,究竟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要是得牺牲哥哥才能让我活下来也没有意义!」
收起笑容的哥哥静静摇了摇头。
「黛列依,我一直企图利用你,看到你的格斗和暗杀技巧随着你的成长逐渐精进,我暗地里非常高兴,我觉得只要和用你,我就可以活得轻松自在,我这个人的内心就是这么卑劣,所以至少在最后,我想为了你做一些哥哥该做的事情。」
「没那回事,哥哥,我一直记得,在爸妈过世,我们年纪还小就得相依为命的时候,就算自己再怎么饿,哥哥都会先把食物给我吃,我是因为哥哥才能活到现在的,哥哥想利用我的话就尽管利用吧!」
哥哥再度摇了摇头。
「我没有你那种天分,将来我很明显会成为你的拖油瓶,像这次也是我的错,我应该调查得更加详尽,我们迟早都会面对这种命运的,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不是两人死在这里,就是用我的命来拯救你,我们只有这两个选择。既然这样,结论当然就不用说了吧?反正一样是死,我想要为你尽一些心力。」
「不,不是这样的,哥哥!」
「黛列依,要是你能捡回一条命,你就金盆洗手吧,要用光明正大的方法赚钱,过着光明正大的人生。你和我不一样,走到哪里一定都吃得开。」
「哥哥!」
哥哥无视于我的叫喊,转回去面向双胞胎。
「好了,你们就好好衡量我生命的重量。」
「「我知道。」」
哥哥以右手握住剑柄将剑高举。
接着以左手掌捏住靠近剑尖的部分,然后他一鼓作气……
「哥哥,不——————!!」
将剑挥下。
14
下一瞬间,哥哥的脑袋与身体分家掉在地上。
切面喷出大量的鲜血。
鲜红的色彩一直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一直、一直、一直。
要是坐着的时候失去脑袋,一般来说身体都会向前倒,或者是受到反作用力往后倒,但是哥哥的身体动也不动。
就像是依然维持着意识,以相同的姿势继续坐在原地。
也因此,哥哥喷出的大量鲜血,洒落在哥哥面前双胞胎的头上、脸上、全身。
两人同样动也不动。
任凭哥哥的血溅在身上,伫立在原地没有动作。
这是极为恐怖又凄惨,却有些超脱现实的光景。
我说不出话,只能不断凝视这一幕。
血雨终于停止,哥哥的遗体静静倒在地上。
就像是做完该做的事情而感到安心。
「你的生命,我们确实收下了。」
「这样的重量,足以拯救你的妹妹。」
双胞胎的其中一人,解开束缚着我的皮绳。
15
手脚重获自由的我,缓缓起身与两人对峙。
「好了,依照我们和你哥的约定,你自由了。」
「想逃的话我们不会派人追你,所以你要怎么做?」
我以混浊的眼神凝视两人,像是自言自语般开口:
「其实也可以和你们同归于尽帮哥哥报仇,但要是没有胜算还抱持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开打,顶多只能打倒你们其中一人。」
「打消这个念头,你觉得你做出这种事情,你哥哥会开心吗?」
「要是你死了,你哥哥的所作所为就会化为乌有喔?到时他就真的是白白浪费了生命,这个道理你懂吗!?」
「你是因为哥哥和我们而捡回一条命的,你不应该浪费这条命吧?」
我没有回应,只是抬起头默默凝视天花板。
天花板被哥哥的血染成鲜红。
我的身体。
我的精神。
都完全无法动弹。
我只能低着头,任凭泪水不断涌出。
「失去哥哥……我就没有归宿了。失去哥哥,我就没有活下去的目标了。现在的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既然这样……」
其中一人这么说着。
「就给你一个目标吧。」
我缓缓抬起头。
「要不要和我们做朋友?我从以前就想要结交同年纪的同性朋友了。」
「也对,家里只有哥哥,和我们玩的朋友都是男生。」
「我的名字叫做榭莉诺丝·塞雷尼克斯·克瓦多洛斯,请多指教。」
「我的名字叫做诺艾儿娜德·诺耶拉·克瓦多洛斯,总之请多指教。」
「……啊?你们……在说什么?」
我无法理解她们说的这些话。
因为……
「我是来暗杀你们父亲的人啊?」
「啊,对了对了。」
其中一人脸上露出若有所指的笑容。
肯定是榭莉诺丝。
「记得……你叫做黛列依吧?话说在前面,前来暗杀父亲的兄妹刺客,因为行刺失败而死亡,两人都死了。」
「也对,要和黑社会断绝往来的话,这么做会比较令人放心。」
「接下来的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会由你自己决定,如果你没有归宿也没有目标,总之要不要先成为我们的朋友?」
我陷入混乱。
我无法理解她们为何要说出这种话。
「怎么可能……你们是杀了我哥哥的仇人……要我和你们做朋友……」
「不行吗?」
「不是行不行的问题……我可能会趁你们熟睡时刺杀你们啊?」
两人彼此相视,并且耸了耸肩。
「总之,那时候的事情就到那时候再说吧。」
「拥有想要摸黑刺杀我们的气概,又拥有真的足以刺杀我们的实力,我们很想和这种女孩于做朋友。」
我的混乱达到顶点。
「先不提你想怎么做,总之先吃点东西,毕竟有点饿了。」
「你下手行刺之前,一直是不吃不喝的状态吧?」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是呆呆站在原地。
「不是要用吃的东西骗你上钩,由你自己决定自己该怎么做。」
我哭了。
只有在这个时候,因为心中感到无比悔恨以及一点点的开心,哭了。
打从出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对我使用这么温柔的话语。
而且对方是我想暗杀的目标对象的女儿。
流着眼泪的我心想。
我这种人和她们的级数差太多了。
在黑社会的垃圾堆里挣扎求生的我体认到,我和身为大将军女儿的她们差太多了。
我觉得如果是她们,我愿意成为她们的部下。
所以我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然而。
「不行不行,就算是现在,我们的部下也已经多出太多了,我们想要的是身手高强的好朋友喔。」
「没错没错,在面临紧急状况的时候,比起一百个无能的部下,一个有能的朋友有用得多啰。」
「我们已经亲眼见证你的实力了,既然有这样的实力,即使不当暗杀者也不会有生活上的问题,我们会提供让你发挥实力的场所与手段。」
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就只是听她们的话,和两人坐在餐桌前面一起吃晚餐。
后来听她们说,我在用餐时一直掉眼泪。
不过我自己完全不记得。
当天晚上,我睡在她们准备的房间里。
这是一间没有守卫,也没有上锁的房间。
「想逃就逃。」
虽然榭莉诺丝这么说,但是我没有逃。
应该说我没办法逃。
因为直到隔天接近中午,被她们两人叫醒为止,我一直睡得不省人事。
虽然床单与被子都很单薄,可是我记得当时睡得很舒服。
开始从事暗杀工作之后,那是我第一次睡得那么熟。
这就是我——暗杀者黛列依忌日当天发生的事情。
过了不久,继承人因病过世的贵族家系——戴比亚诺斯家将我收为养女。
虽然是养女,但是我这种卑贱的人居然能成为贵族的女儿,要说是难为情还是惶恐,总之我的心境复杂得难以形容,因为是榭莉诺丝与诺艾儿娜德从中牵线,所以我也没办法拒绝,只好放开一切任凭她们摆布。
就这样,黛列依·杜纽·戴比亚诺斯诞生了。
16
爱芬蕾雅瞪大眼睛看着我。
「吓到了?」
唔……爱芬蕾雅轻声回应:
「有一点……吧,原本就觉得应该有些隐情,没想到居然这么惊人。」
「即使嘴里这么说,爱芬蕾雅你自己也有一些隐情吧?」
「这……你觉得呢……」
由于爱芬蕾雅露出困惑的表情,因此我摇了摇手。
「不用不用,不是我说出秘密之后爱芬蕾雅也得说,我没有那个意思。」
「是吗……?」
「等你想说再对我说吧。」
「可是,你……」
「我是想和爱芬蕾雅说,所以才会说出来。」
「这样啊。」
「这样就行了。不过啊……」
我让双手交叠在脑后,抬头仰望天花板。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主城的休息室,旁边有好几名穿着锁甲的团员坐在石地板上,或是打开折叠式的凳子坐下休息,不过这里的游击小队队员只有我和爱芬蕾雅。
「我到现在还搞不清楚,榭莉诺丝和诺艾儿为什么要我……要我这个前来暗杀父亲的家伙成为朋友。」
「也对,那两个人真有趣。」
「这样叫……有趣吗?」
看到我歪过脑袋,爱芬蕾雅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这还用说,当然是榭莉诺丝和诺艾儿认同你的实力,认为你拥有足以一直来往下去的价值,这种判断居然是在自己父亲的暗杀未遂事件里头做出来的,那两个人真是有趣到没得相比啊。」
「是……这样吗?」
我还是无法接受这种说法而歪歪头。
「话说回来,小爱有一件事情猜不透。」
「什么事?」
「榭莉诺丝和诺艾儿,为什么就像是预料到你和哥哥会行刺而等在那边?」
「啊,这件事吗……」
我搔了搔脑袋。
「我刚才不是有提到,哥哥跟某个下级贵族买了毒药吗?」
「嗯……确实这么说过。」
「在哥哥与对方数度接触的过程中,让人有一种最近或许会有重要人物遇刺的感觉。卖方察觉到这一点,似乎有在暗中打听我们的事情,毕竟以对方来说,应该会在意自己卖出去的毒药会用在谁身上,因为对方与黑社会也有联系,所以就推测出我们的下手对象是谁,并且将情报泄漏给克瓦多洛斯家,这个贵族家系似乎与克瓦多洛斯家来往密切的样子,所以应该可以说……我们的运气不好吧?」
「是喔……」
我像是感到害羞般笑了几声。
「不过后来,我遇见那个下级贵族的相关人士,狠狠修理对方一顿。」
与其说是狠狠修理一顿,不如说是把她打得半死。
「嗯?那个人是……」
「之后被对方在食物里下毒报复,害我被整得七荤八素的。」
与其说是七荤八素,不如说去了四分之三条命。
「……难道是薇妮席雅?」
我收起笑容,以认真的表情叮咛:
「爱芬蕾雅,我觉得你也不要惹火薇妮比较好,你也不愿意每次用餐的时候,都要担心自己的餐点里头被加了什么东西吧?」
「这样的话……就会食而无味了。」
「恩,你说得一点都没错。」
我回想起当时被薇妮下毒,躺在地上边吐边挣扎的惨状。
虽然毒性微弱不足以致命,但是我一整个星期都动弹不得。
那种体验真的不是开玩笑。
当时我也曾经心想。
既然她们认识薇妮,应该也可以用她的毒药逼我和哥哥自白才对。
榭莉诺丝与诺艾儿娜德没有这么做的原因……我果然还是搞不懂。
「话说回来……」
爱芬蕾雅探出上半身看着我的脸。
「你对小爱说的这些往事,也要对大家说吗?」
「这个嘛,该怎么办呢……」
我的脑中浮现出在这里结识的同伴脸蛋。
爱芬蕾雅。
加布莉艾拉。
蕾奥琪莉。
朵伊燕妮。
玛琪米莉耶。
虽然现在不在骑士团,不过姬恩也是。
「这就由爱芬蕾雅决定,爱芬蕾雅想讲就讲吧。」
「慢着,这么重要的事情可以交给外人吗?」
「爱芬蕾雅不是外人,是同伴吧?」
「同伴是吗……好吧,小爱会保密一阵子,因为小爱抢先听到你连加布莉艾拉和朵伊燕妮都不知道的秘密,这样颇痛快的。」
「嗯,那么……其他同伴那边,我会找机会告诉她们,反正我也觉得迟早要让她们知道。」
我再度让游击小队众人的脸蛋浮现在脑海。
以榭莉诺丝、诺艾儿娜德与薇妮席雅为首,这群可靠的同伴们。
我觉得如果是她们,就能够带着我前往崭新的世界。
我想去那里看看。
想欣赏至今我所不知道的世界。
想经历至今我所不知道的体验。
想品尝至今我所不知道的兴奋。
想受到至今我所不知道的喜悦而颤抖。
所以,我打算从今以后继续和这群同伴走下去。
我的选择……是对的吧,哥哥?
我的忌日完
#4一定会帮你复原——爱芬蕾雅·法乌比·赛毕里西斯
1
休碧纽察觉到了。自己的主人——爱芬蕾雅·法乌比·赛毕里西斯——并未入睡。
大概是放弃就寝,爱芬蕾雅起身钻出被窝,静静离开房间。
休碧纽是自律魔术傀儡,只要主人提供的魔力没有断绝就不会停止活动。
像爱芬蕾雅这种高阶魔术士,光是在休碧纽身旁什么都不做就可以提供魔力,因此即使是在休息的时候,休碧纽依然能够察觉到爱芬蕾雅的行动,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题外话,休碧纽在进行激烈活动时,就会增加魔力的消耗量,以这种状况——比方说在进行战斗——来说,就必须特别提供大量的魔力。
相对的,只要积蓄足够的魔力,就算爱芬蕾雅不在身边,依然能进行某种程度的活动。
休碧纽的特性就暂时说到这里。
沿着山岳斜坡建造的古尔·麦约鲁要塞主城,团员们的居住区域位于山中的坑道里。
现在是深夜。
在水平坑道深处的起居室,游击小队队员们正裹着薄薄的棉被入睡。
因为白天的工作很费力,疲劳的大家都睡得很熟。
如果是平常的话,爱芬蕾雅也不例外。
然而在今晚……就只有今晚,爱芬蕾雅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
2
休碧纽也跟在爱芬蕾雅的身后溜出起居室。
循着主人的气息走在阴暗石板走廊的途中,她遇见两名正在巡逻的团员。
发现有一个比普通人小一圈的人型影子在黑暗中接近,团员猛然绷紧身体。
不过在休碧纽主动打招呼之后,两人就让全身放松下来。
「夜巡辛苦了。」
「原来是休碧纽啊。」
「别吓我们啦……」
「三更半夜在这里做什么?」
「总不会是在散步吧?」
「没有啦,因为主人起床了,所以咱在找她。」
「啊,这么说来,刚才也有和爱芬蕾雅擦身而过,她说她睡不着,要散步吹点晚风。」
「在担心主人吗?」
「与其说是担心,不如说咱一定要把主人照顾好才行,因为已经和前任主人约好了。」
「前任主人?」
「休碧纽,这是什么意思?」
「啊,这个话题改天再聊,咱先去找主人了。」
休碧纽快步离开现场,被留下来的两名团员彼此相视微微耸了耸肩。
3
爱芬蕾雅的魔术傀儡休碧纽,不会因为距离远了点就找不到主人。
休碧纽娇小的身躯轻盈跃上阶梯。
她站在城墙上的走道,靠着城墙心不在焉仰望夜空的爱芬蕾雅,察觉到休碧纽的存在而转身过来。
爱芬蕾雅所穿的衣服——骑士团配给的睡衣——裙摆随着夜风微微拂动。
万里无云的夜空浮着两轮满月,银色的月光洒落大地。
由于月光太强,甚至难以辨识周围星斗的光辉。
四周充斥着不像是夜晚的明亮光芒。
「休碧纽……」
「怎么了,主人?」
爱芬蕾雅缓缓将头转回去,并且再度仰望夜空。
「像这样同时出现两个满月的夜晚……就会忍不住想起来了。」
「这样啊,原来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
「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
爱芬蕾雅叹出长长的一口气。
「明明从那之后已经过了十年……却一直忘不掉。」
「虽然不是什么一定要记得的事情,却也不是想忘就忘得掉的。」
「你啊……有时候讲话真是一针见血。」
「拜托,咱活的岁数比主人还多唷?」
「嗯……也对,说得也是,因为你是由师父创造出来并且赋予生命的。」
爱芬蕾雅的回忆回溯到当年与师父、休碧纽和兄妹们快乐生活的每一天。
当时的休碧纽比现在还要大上许多。
4
爱芬蕾雅在懂事的时候,就已经和师父住在一起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出身地,不知道父母是哪里的谁,也不知道自己和师父住在一起的原因。
爱芬蕾雅只知道这个名字是亲生父母取的,除此之外的事情,就算询问师父也得不到答案。
「我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养育长大,这样就够了吧,爱芬蕾雅?」
所以对她而言,他不仅是教导魔术的师父,也是自己的父亲。
师父的名字叫做季欧·比·艾尼耶斯。
师父底下,有另外两名与自己相同境遇的孩子。
一名年纪比她大的男生,以及一名年纪比她小的女生。
「你们是兄妹,所以要和平相处。」
师父总是对我们三人这么说。
爱芬蕾雅与另外两人,也把彼此视为真正的兄妹。
季欧将住处盖在森林深处,过着远离尘世的生活,不过他是拥有浩瀚魔力的伟大魔术士。
他抚养的三个孩子也拥有成为魔术士的天分。
与其这么说,不如说季欧收养了拥有魔术士天分的孩子比较正确。
年幼的三人在师父的教导之下,魔术的造诣越来越高深。
爱芬蕾雅不知道自己正确的年龄,也不知道季欧的年龄。
虽然过着远离尘世的生活,不过师父看起来没有很老。
依照爱芬蕾雅的推测,大概是四十岁出头。
不过据说高阶魔术士的实际年龄,有时候会与外表相差甚远,也可能比预估的还要老(或是年轻)。
另一方面,三个孩子里年长的男生大概八、九岁,爱芬蕾雅大概六、七岁,最年幼的女生比爱芬蕾雅小一、两岁,大概就是这样。
三个孩子的年龄应该与外表差不多。
师父加上孩子兼徒弟,四人在森林深处过着和乐不为人知的生活。
住在这里至今,大概已经经过三、四年了。
正确来说,住在这里的不只四个人。
除了四人之外,还有一具魔术傀儡和他们共同生活。
魔术傀儡名为休碧纽。
制作者是季欧·比·艾尼耶斯。
除了魔术士的才能之外,他还拥有傀儡师这种罕见的才能。
5
「由利乌斯、爱芬蕾雅、莎拉,天亮了,该起床了。」
在森林小屋某个房间里面,睡在三张并排小床上的三个孩子,一如往常被休碧纽温柔的声音叫醒。
如果季欧对三人而言是父亲,那么休碧纽就是代替母亲的存在。
休碧纽开门走进房内。
休碧纽穿着像是侍女服的荷叶边服装,身材不仅高佻而且丰满,完全就是完美成熟女性的形态,实在无法从她现在的外貌想像。
「唔……早安,休碧纽。」
「早~~」
「早安~~」
三个孩子揉揉惺忪的睡眼,在床上坐起上半身。
休碧纽走到窗边,打开紧闭的木窗。
耀眼的朝阳射入室内,三人眯细眼睛。
以支撑棒固定木窗后,休碧纽转过身。
「好啦各位,早餐之前的魔术修行要开始了,赶快换好衣服到外面吧。」
「好~~」
睡眼惺忪钻出被窝的三人脱光身上的睡衣,换上平常所穿的便服。
还年幼的三人不会意识到男女有别。
「休碧纽,师父呢?」
爱芬蕾雅一边换衣服一边询问。她这么问是有原因的。
其实季欧这三天的身体状况欠佳,一直躺在床上修养。
这段时间都没有进行修行。
然而今天早上休碧纽说要进行「魔术修行」,那就代表季欧康复了。
爱芬蕾雅想要确认这一点。
「季欧大人今天已经起得来了,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过已经恢复到足以教导各位魔术的程度。」
「这样啊,太好了。」
不只是爱芬蕾雅,由利乌斯与莎拉也松了口气。
等待三人穿上短裤与贴身薄上衣,休碧纽带着爱芬蕾雅等人来到屋外。
接下来则是为了帮自己换装而回到小屋。
三人走到户外之后,迎接他们的是魔术士季欧·比·艾尼耶斯。
微卷的银色长发颇为抢眼,虽然身高不高,却有着结实又强壮的体格。
今天早上的他,穿着宽松的上衣与窄管长裤。
「你们看起来还很困。」
季欧站在小屋前方沐浴着朝阳的空地上,对他们露出笑容。
「去洗把脸吧,回来再开始修行。」
「是。」
三人在后院的水井打水洗脸回来,换装完毕的休碧纽已经站在季欧的身旁了。
在进行魔术修行时,休碧纽给人的感觉会完全改变。
脱下类似侍女服的荷叶边服装,休碧纽身上所穿的东西只有细长的黑色布带。
这些布带包裹她的全身。
她身上就只有这些布带。
从布带的缝隙之中,看得到休碧纽修长的四肢。
即使休碧纽看起来就像个普通人,不过只要专注观察,就会发现她手肘与膝盖的关节部分,是以半圆形的物体包覆着。
反过来说,只要穿上长袖衣服与长裙,普通人应该不可能看出她是魔术傀儡。
现在的休碧纽不只是身上缠着黑色布带,手上还拿着一把大镰刀。
那把镰刀正是她的武器。
以黑色布带包裹身体、握着大镰刀伫立的休碧纽,看起来就像是司掌死亡与定罪的守护绅安狄米欧尼舒亚。
她是为了保护魔术士主人季欧·比·艾尼耶斯而存在的。
休碧纽不只是战斗能力远远凌驾于一般等级的士兵或佣兵,只要持续接受季欧提供魔力,就可以不知疲惫为何物持续作战。
高强的魔术士季欧,以及他所操纵的高强魔术傀儡休碧纽。
两人联手攻击的精妙之处,在于不用交谈也足以让彼此的意志相同。
「小爱也想操纵休碧纽。」
爱芬蕾雅曾经对季欧这么说过。
当时的季欧,抚摸爱芬蕾雅的头回答:
「爱芬蕾雅应该还办不到,必须继续修行提升魔力,不然就没办法操纵休碧纽了。」
「小爱会努力,总有一天,小爱一定会得到足以操纵休碧纽的魔力。师父,到时候可以把休碧纽送小爱吗?」
「哈哈哈,没问题,爱芬蕾雅,要是你得到足以操纵休碧纽的魔力,而且休碧纽也认同你是主人,我就把休碧纽送给你。」
没人知道这是季欧的真心话,还是单纯的玩笑话。
不过爱芬蕾雅以当时和师父的约定为动力,直到现在都承受着艰苦的魔术修行。
6
季欧对三人说:
「好了,那就开始。」
休碧纽站在他的身旁,表情看起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每次看到这样的休碧纽与师父,爱芬蕾雅就会暗自心想。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自己要站在休碧纽的身边。
因为这将代表爱芬蕾雅得到了足够的魔力。
代表即使无法和师父并驾齐驱,也已经得到了足以成为独当一面魔术士的魔力。
爱芬蕾雅的年龄,已经足以令她体认到自己是孤儿了。
没有父母,没有故乡。
体格娇小,与同年纪的孩子相比也没什么力气。
这样的自己没有足以维生的力量。
幸好爱芬蕾雅拥有魔术的天分。
所以她认为必须孤注一掷,不,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为了活下去,自己必须将师父的教诲完全吸收,并且在将来学习到超越师父的魔术。
这就是爱芬蕾雅现在的目标——不过颇为远大。
「今天就简介风系魔术。」
季欧咏唱了数种咒文,在三人面前使用魔术。
三人也咏唱季欧的咒文使用魔术。
魔术是一种拥有体系的学问。
所以只要是拥有天分的人咏唱咒文,就能使出相同的魔术。
例如最基本的风系魔术,就是引发锐利的旋风斩杀对方。
这种魔术俗称「镰鼬」,咒文的基本型如下所述。
「耸立之盾,荣耀之矛,势如破竹的激昂之风,化为旋风化为疾风宣泄怒意吧,旋刃斩牙!」
只要拥有天分的人集中精神咏唱这段咒文,都可以使出镰鼬。
虽说如此,每个人使用出来的效果并不相同。
想像力、创造力、经验、判断力、魔力多寡,以及与守护神之间的适性,都会大幅影响施展魔术时的效果。
这些要素之中,想像力、创造力、经验与判断力,都可以藉由修行提升。
至于魔力,也可以藉由修行提升到某种程度。
不过,只有与守护神之间的适性,即使再怎么锻炼也几乎无法变更。
即使魔术是一种拥有体系的学问,也只有这个部分超脱法则,魔术原本就是藉由咒文,将守护神的力量引导到现世造成的超自然现象,因此也是无可奈何的。
题外话说到这里为止。
这里想表达的意思是,即使咏唱相同的咒文,身为师父的季欧与身为徒弟的爱芬蕾雅等三人,使出的魔术威力也有着很大的差距。
季欧的镰鼬,可以轻易砍倒直径粗达半亚路特以上的大树。
要是认真起来的话,应该可以砍倒直径一亚路特的巨木。
爱芬蕾雅至今只能砍倒四分之一亚路特粗的树木。
而且季欧不只是能将镰鼬笔直射向前方的树木,还能展现出迂回从后方砍倒树木的技巧。
能够轻松展现这种轨道的季欧,以及只能笔直射出的爱芬蕾雅,两人之间会有这种差距,可以说是在于想像力与经验的差距。
虽然超越师父的这个目标,至今依然只是梦想中的梦想,但是为了尽量接近师父的水准,爱芬蕾雅非常努力,简直是拼命努力。
每天从早到晚,爱芬蕾雅都努力背诵咒文并且咏唱。
7
修行不只是咏唱咒文使用魔法,也会进行模拟战斗。
三名徒弟将以魔术战的方式挑战季欧与休碧纽,不过这是非常困难的修行。
首先,三人联手使用魔法也敌不过季欧。
除此之外,还有休碧纽担任季欧的前锋。
在对手是魔术士的状况,休碧纽能够发挥的战力简直强到犯规。
因为她不只是拥有高强的近战能力,身为魔术傀儡的她,对魔术的抵抗力也高得恐怖。
如果要以魔术打倒休碧纽,或许需要等同于季欧的魔力。
对三人而言是不可能的。
这么一来,三人的战斗方式就被限定了。
由一人应付休碧纽,另外两人应付季欧,不然就是两人应付休碧纽,另一人应付季欧。
由于魔术对休碧纽无效——季欧也有展开强力的抗魔防御结界,徒弟们的魔术等于派不上用场——因此三人是以武器战斗。
无论如何,他们都不是三人能够战胜的对手。
这项修行的要点,在于体验与魔术交战的感觉,同时累积殴打、挥砍与拳打脚踢这种肉搏战的经验。
如今的爱芬蕾雅即使身为魔术士,也不会抗拒使用直接交剑或对打的战术,小时候的这项修行算是影响深远。
今天的模拟战斗,是以由利乌斯对抗季欧,爱芬蕾雅与莎拉对抗休碧纽。
「那就开始吧,由利乌斯、爱芬蕾雅、莎拉。」
季欧宣告模拟战斗开始,以黑色布带缠住全身的休碧纽对三人低头致意。
「我会一如往常手下留情,请各位放心。」
即使不可能打赢,爱芬蕾雅也希望能和全力以赴的休碧纽交战看看。
这样的日子究竟是将会来临还是永远不会来临,爱芬蕾雅不得而知。
「要上了。」
由利乌斯如此回应。
爱芬蕾雅与莎拉随即向前狂奔。
以风之魔术推动自己的身体,像是在空中飞舞疾驰的两人,一口气进逼到休碧纽的面前。
两人高举手中的剑用力挥下,同时在此时发动刚才疾驰时咏唱的镰鼬咒文。
如果只是以镰鼬打向休碧纽当然没有效果。
两人在魔术上稍微施加一点工夫,将镰鼬设置于挥剑轨道的前方,在挥剑的同时发动咒文。
这么一来,剑就等于受到镰鼬的牵引,使得挥剑的速度猛然提升。
休碧纽一如往常,以手中的大镰刀将两人的斩击架开。
是的,如果是平常的话,她可以轻易架开。
然而,今天不同。
她好不容易挡下莎拉的剑,却没能挡下爱芬蕾雅的剑。
因为风之魔术使得剑速比平常来得快。
爱芬蕾雅的剑钻过大镰刀,朝着休碧纽的身体砍去。
成功了!
爱芬蕾雅认为自己这一剑将会命中。
可是。
剑没有砍在休碧纽的身上。
「爱芬蕾雅,刚才那招很有趣。」
咦?
仔细一看,爱芬蕾雅的剑缠着好几条黑色布带。
布带宛如拥有自我意识一样缓缓摇曳扭动,其中一部分的布带缠住爱芬蕾雅的剑。
布带解开的部分,看得见休碧纽洁白光滑的人工肌肤。
原来如此,这是休碧纽的战斗用魔法道具!爱芬蕾雅第一次看到她使用在战斗上。
爱芬蕾雅之前就经常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休碧纽在模拟战斗的时候,还要刻意换上这种布带呢?
既然是为了修行而换装,就代表那是某种魔法道具——大概是施加抗魔术防御的防御用道具——虽然爱芬蕾雅已经预料到这一点,她没想到布带居然可以这么用。
「光是能够让我用上这个,就足以认定你合格了。」
在休碧纽说完露出微笑的瞬间,缠在她身上的布带扩展开来。
感觉就像是巨大的黑鸟展开双翼。
扩展开来的布带一鼓作气朝着爱芬蕾雅与莎拉袭击。
「啊!?」
不只是剑被夺走,爱芬蕾雅与莎拉的身体也被布带绑住。
手脚失去自由的两人直接被吊在半空中。
混乱的莎拉放声哭喊,但是爱芬蕾雅不一样。
因为嘴没有被封住,所以还能抵抗,自己可是魔术士。
她脱口而出的咒文是炎之咒文。
并且紧接着咏唱风之咒文,让显现出来的火焰随风延烧。
火焰沿着缠住爱芬蕾雅的布带扑向休碧纽。
「啊?」
下一瞬间,休碧纽被火焰笼罩了。
正确来说,应该是缠在她身上的布带烧起来了。
令人意外的是,布带本身对魔术并没有防御力,因为爱芬蕾雅的魔术而熊熊燃烧。
缠住爱芬蕾雅与莎拉的布带也被烧断,两人的身体重获自由。
成功了,必须趁胜追击……
单脚跪在地面的爱芬蕾雅,拨掉缠在手脚上的布带起身时,休碧纽已经进逼到她的面前了。
「爱芬蕾雅,刚才的应对也很好。」
缠着身体的布带被烧掉大半,使得休碧纽如今近乎全裸。
而且,还留在身上的布带正熊熊燃烧。
身披红莲之火的半裸休碧纽散发出来的壮烈之美,爱芬蕾雅至今依然无法忘怀。
「但你趁胜追击的速度稍微慢了一点,要是在我攻击莎拉的时候攻击我,就是最佳表现了。」
莎拉在摔落地面的时候没有做好防备措施,加上受到休碧纽的袭击,如今已经昏迷不醒。
必须抓准这个时机进攻,这是休碧纽对爱芬蕾雅的教诲。
像是看休碧纽看得入迷而僵在原地的爱芬蕾雅,受到休碧纽一招犀利的突刺。
爱芬蕾雅按住腹部,低声呻吟之后当场倒下。
季欧与由利乌斯的魔法战也已经结束了。
即使再怎么放水,季欧依然得到压倒性的胜利。
「好,今天早上的修行就到此为止,你们三人表现得都很好。你说对吧,休碧纽?」
「是的,主人,他们表现得很好。」
8
被魔术或武器打伤的部位,都由季欧以治疗咒文治好了。
三人脱下脏掉的衣服,以井水将脸和身体洗干净,并且抱着衣服回到小屋,在自己的房间换上衣服。
每天早上,都是由休碧纽打点所有人的伙食。
三人走到客厅一看,换回一如往常荷叶边侍女服的休碧纽,正在把早餐排列在餐桌上。
季欧已经就座了。
「你们过来坐吧。」
「是。」
休碧纽将早餐摆好,季欧以右手拿起盘子,举到自己的面前。
「那么,开动吧。」
「我要开动了~~」
四人开始用餐时,休碧纽就会悄悄退到后方,站在客厅角落等待四人用餐结束。
身为魔术傀儡的她不需要进食。
虽然是清淡的早餐,不过对于爱芬蕾雅而言,能与师父及两名兄妹一起用餐,是令她感受到幸福的时光。
在用餐的过程中,季欧会回顾今天早上的模拟战斗,并且提供各种建议。
大致上都是指出必须修正的问题点,或者是传授提升效率的思考方向,不过今天的季欧很难得称赞他们。
「爱芬蕾雅与莎拉的构想十分有趣,像那样自行思考钻研,让既存的魔术更容易并且更有效施展出来,对魔术士而言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你们今后要记得继续钻研,努力向上不要放弃。」
爱芬蕾雅与莎拉开心露出笑容。
「由利乌斯今天也很努力,最近即使是进行相同的咏唱,魔术生效的时间也比以前提早,而且持续时间延长不少。」
由利乌斯害羞地露出笑容。
四人与一具傀儡的每一天,都像这样安详又温馨。
可是,这天不同。
只有在这一天不同。
是与平常不同的特别日子。
而且。
四人与一具傀儡安详又温馨的日子,从这天之后再也不复返了。
9
首先察觉的是休碧纽。
「主人!」
她的声音难得充满紧张感。
专注与三名徒弟交谈的季欧,像是恍然大悟般抬头。
他脸上的温柔笑容逐渐变得紧绷。
看到季欧缓缓起身,爱芬蕾雅不由得咽了口气。
她第一次看到师父露出这么严肃又险恶的表情。
季欧体内洋溢出来的紧张感充斥室内,甚至令由利乌斯、爱芬蕾雅与莎拉感觉喘不过气。
季欧轻声自言自语:
「没想到居然会追到这里。」
「主人,您意下如何?」
听到休碧纽的询问,季欧轻声一笑。
看起来宛如自嘲的笑容。
「对方也不可能坐下来和我们谈的。」
「是。」
季欧转身面对三人。
「你们不可以走到屋外,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以出去,知道了吧……」
被季欧的锐利目光射穿,三人像是冻结一样僵在原地。
甚至无法回话。
休碧纽脱下刚换上的侍女服,再度在身体缠上黑色布带……不,这次她缠的是黑色皮带。
如果布带是修行用的战斗服,那么这正是休碧纽实战用的战斗服。
「休碧纽,走吧。」
「是,主人。」
季欧打开客厅的门走出屋外时,爱芬蕾雅感觉似乎看得见他背上释放出斗气。
全身缠着黑色皮带的休碧纽跟在他的身后。
爱芬蕾雅、由利乌斯与莎拉三人,只能以目光追着两人的背影而去。
这是爱芬蕾雅等人最后一次看见的季欧身影。
10
惊人的魔力正在屋外肆虐。
疯狂席卷。
感觉整个世界都要被卷走了。
三人感受到这样的恐怖。
这就是师父的全力。差太多了……
至今和三人交手的时候,大概只发挥两到三成的实力。
这对于爱芬蕾雅来说是深具打击的事实。
可是更令她受到打击的,就是季欧正在交战的对方魔术士,魔力也是强得超乎想像。
大概与季欧旗鼓相当。
这样的魔术士居然有两人,而且同时位于此处。
强大魔力的余波涌了过来,小屋微微颤抖。
即使小屋没有直接被魔术命中,或许也会就这么变得粉碎。
必须要逃走才行。
但是季欧要他们不准动。
要他们不准离开这里。
不,即使师父没有这么吩咐,爱芬蕾雅应该也无法动弹。
身体宛如罹患重病发抖,膝盖抖得几乎无法支撑体重,甚至无法正常呼吸。
不只是爱芬蕾雅,由利乌斯与莎拉也一样动弹不得。
害怕?在害怕?自己会害怕?不对!
如果身体只是因为害怕而无法动弹,爱芬蕾雅认为这样好上数倍。
爱芬蕾雅无法动弹的原因不是害怕。
是因为悔恨。
因为感受到悔恨与丢脸。
自己渺小幼稚到一种绝望的程度。
得到师父的称赞就得意忘形自恃甚高,这么渺小的魔力就想得到休碧纽!?太愚蠢了!
虽然爱芬蕾雅因为懊悔、丢脸与凄惨的情绪而差点落泪,但是她后来开始被另外一种感情支配。
愤怒。
对幼稚的自己感到的激烈愤怒。
对不晓得真正魔术的自己感到的愤怒。
对没有教导这种魔术的师父感到的愤怒。
受到这种情绪驱使的爱芬蕾雅深深吸了口气。
身体的颤抖停止了。
吸入的空气传到肺部深处了。
感觉血液总算是走遍全身。
好了,现在要怎么做?
爱芬蕾雅看向两名兄妹。
由利乌斯与莎拉,依然像是冻结般僵在原地。
不行,他们还无法正常行动。
爱芬蕾雅陷入烦恼。
要遵守师父的吩咐,乖乖待在这里?
还是不听劝阻,前去窥视两名高强魔术士的战斗?
可是。
「……啊!」
似乎太迟了。
爱芬蕾雅察觉到,两股强大魔力交击造成的震撼,正从小屋周围急速远离。
爱芬蕾雅连忙冲出客厅,翻身滚到小屋外头。
刚才那么强大的魔力,已经剩下细如针尖的感觉。
远离的速度简直比骏马还快。
大概是以魔术驱使自己高速离开。
爱芬蕾雅在小屋前面用力跺脚。
大笨蛋!他们在自己犹豫的时候跑得远远了!已经追不上了……
爱芬蕾雅叹了口气,放松肩膀的力量。
难得有这种大好机会。
确实,季欧使用极限魔力的场面,或许今后再也没有机会目睹了。
好想见识师父认真发挥全力的样子。
爱芬蕾雅当然完全不认为季欧会输,只是深深懊悔自己错过师父以强力魔术击退强敌的那一瞬间。
等到超乎想像的魔术交击造成的影响消失,身体与精神受到的沉重压力也减少了。
好不容易得以动弹的由利乌斯与莎拉,以无力的双脚跌跌撞撞走出小屋。
小屋前面已经感受不到魔术士交战的气息了。
这场战斗还在远处进行吗?
还是已经分出胜负了?
如果是后者,那么季欧应该会回来。
如果是前者,那么季欧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从对手的强大魔力推测,即使是季欧或许也会觉得棘手。
可能会花上不少时间。
爱芬蕾雅等待着。
等待着师父回来。
与由利乌斯及莎拉,在小屋前面持续等待。
可是。
即使已经日正当中,师父与休碧纽还是没有回来。
11
这是怎么回事……?
爱芬蕾雅开始不安。
爱芬蕾雅从来没有想过季欧会输,但是他到了这个时间都还没回来,就代表……
有好几种状况会导致这种结果。
第一,或许季欧受伤了,休碧纽正在为他治疗。
第二,或许休碧纽受损了,季欧正在为她修复。
第三,或许季欧输了。
可是……第三点不列入考量。
爱芬蕾雅马上否定这种可能性。
另一种可能性。
就是季欧理所当然获胜,对方却逃走了。
以这种状况,季欧会如何判断,并且采取什么行动?
比方说……
要是继续留在这里,或许总有一天又会遭受袭击。
下次的对手或许将不只一个人。
对此厌烦的季欧,下定决心离开这个地方。
带着休碧纽离去。
留下爱芬蕾雅他们三人。
……慢着,开什么玩笑!
爱芬蕾雅认为这是最有可能的结果。
得去找他们才行。
「由利乌斯,莎拉!」
她以充满决心的表情转过身,两人像是被吓到一样缩起脖子。
「怎、怎么了,爱芬蕾雅?」
「小爱要去找师父他们。」
「咦~~?」
「这……这样很危险的,爱芬蕾雅。」
「可是,都这个时间了他们都没回来,不是很奇怪吗?」
爱芬蕾雅将自己想像的状况告诉由利乌斯与莎拉。
「啊!确实有可能。」
由和乌斯点了点头。
「师父就是因为讨厌这种交战,才会隐居在这种森林深处。」
「没错吧?」
「我不要,师父,不要丢下我们啦……」
莎拉的脸上已经开始落泪了。
「所以要去找他们,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说、说得也是,既然才经历过那么激烈的战斗,应该没办法马上行动,毕竟要留在原地等待消耗的魔力恢复。」
「没错,要是师父用尽魔力,休碧纽应该也会无法动弹,所以要早点出发,要是师父恢复的话,或许就会直接离开森林了。」
「知道了。」
由利乌斯牵着莎拉往前走。
「分头找比较好,反正应该已经没有敌人了,我带着莎拉一起找,爱芬蕾雅也比较希望自己找吧?」
身为魔术士的三人由于平常总是住在一起,所以即使距离远了点,也可以察觉彼此的存在。
即使分头进入森林,必要的时候也可以马上会合。
「也对,小爱沿着战斗的痕迹找,以防万一,你们就从另一个方向找,晚点见。」
还没等他们回应,爱芬蕾雅就跑进森林里了。
12
森林里有着壮烈的战斗痕迹。
简直令人以为曾经有巨龙在这里肆虐。
各处的树木都拦腰折断,地面被挖开,岩石不是粉碎就是融化。
这正显示出季欧与敌人的魔力有多么庞大。
目前的爱芬蕾雅绝对无法模仿、绝对无法抗衡,这就是高阶魔术士之间的恐怖战斗。
这就是季欧发挥真正实力的表徵。
对于季欧而言,平常的模拟战斗果然等同于儿戏。
即使沿着战斗的痕迹穿梭在森林,爱芬蕾雅也因为悔恨与丢脸而差点再度哭出来。
最后,战斗的痕迹忽然消失了。
咦?怎么回事?是在这里分出胜负了吗……看起来并非如此。
环视四周,没有任何人在场。
没有季欧的气息。
不只是这里。
森林各处都感觉不到季欧的气息。
刚才有提到,共同生活的三人可以察觉彼此的存在,这一点也同样适用于季欧身上。
爱芬蕾雅不可能找不到季欧。
只要他还在森林里。
难道,师父已经离开森林了?还是……用尽了所有的魔力?
爱芬蕾雅的内心被不安囚禁。
不只是季欧,连休碧纽的气息都感觉不到,她的不安感更加提升。
总之他们肯定在交战过程中来到这里,所以在这附近仔细寻找看看。
爱芬蕾雅比刚才还要慎重前进。
避免看漏任何关于季欧与休碧纽下落的线索。
在周围专注搜索的爱芬蕾雅,很快就发现了几具尸体。
原本以为是袭击季欧的敌方魔术士尸体,然而考量到尸体有好几具,应该不是爱芬蕾雅推测的人。
何况这些尸体都很老旧。
腐败得不像是在这两天死掉的尸体。
损坏程度还很严重。
腐臭扑鼻而来。
爱芬蕾雅以手捣住嘴角向后退。
这是什么?好恶心。
这个时候的爱芬蕾雅不知道有一种禁忌咒文可以使唤死人,很难想像这里曾经发生什么事。
等等再问由利乌斯。
爱芬蕾雅如此心想。
如果是魔术相关知识比自己还要丰富的他,或许会知道一些线索。
为了连络由利乌斯,爱芬蕾雅决定发射闪光弹。
只要由利乌斯与莎拉发现爱芬蕾雅射向空中的闪光,就可以寻着她的魔力找到这个地方。
爱芬蕾雅集中精神咏唱咒文。
「光弹之射手!」
释放出来的魔术化为白色光球,散发光辉飞向空中。
这样就行了,由利乌斯与莎拉很快就会……嗯?
某处的某个东西起了反应。
对爱芬蕾雅的魔术起了反应。
隐约……感受得到细微的魔力。
师父!?不,不是……这是……
爱芬蕾雅加快了脚步。
为了寻找这股细微的气息,爱芬蕾雅大步奔跑。
爱芬蕾雅很快就找到气息的来源。
那就是。
在草丛后方,背靠着巨木根部闭上眼睛的她。
「休碧纽!」
13
爱芬蕾雅全速跑近。
刚才感觉到的细微魔力,是休碧纽对爱芬蕾雅的魔术产生反应而释放的。
然而,她的魔力却微弱到简直只能以残渣形容。
休碧纽的眼睛微微张开。
知道她没有完全损坏,爱芬蕾雅松了口气。
不过。
站在休碧纽面前的爱芬蕾雅将眼睛睁得好大,并且用力咽了口气。
爱芬蕾雅的战斗服——那些黑色皮带——完全用尽,因此是全裸的。
虽然不知道以全裸形容傀儡是否恰当,总之她身上一丝不挂。
赤裸的休碧纽手脚前半段——双手手肘以下的部位,以及双脚膝盖以下的部位——都已经不见了。
「爱芬蕾雅……」
休碧纽的声音一如往常充满温柔语气。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休碧纽!?」
爱芬蕾雅蹲下来,轻轻朝着休碧纽的身体伸出手。
她知道,休碧纽体内的魔力已经即将耗尽了。
「不会吧!?怎么可能……」
休碧纽的魔力耗尽,就代表季欧……代表她的主人季欧,处于无法提供魔力的状态。
或者是所在位置远得无法提供魔力。
但是季欧不会丢下休碧纽自己逃走。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这样的话……
「季欧呢!?师父呢……」
休碧纽回应时的语气极为平淡。
「我想,应该已经死了。」
「骗人……怎么可能……骗人……」
这是已经预料到的答案。
是已经想像得到的结果。
可是爱芬蕾雅她……
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的爱芬蕾雅她……
在下一瞬间放声呐喊。
「骗人!你骗人!不可能会这样!」
「我先被打坏了,所以没能目击最后的战斗,不过从主人停止供应魔力的现状来看,我认为这样的推论是正确的。」
「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骗人!」
就像是不想听休碧纽说话,爱芬蕾雅捣住耳朵持续大喊。
「爱芬蕾雅,不可以用这种态度!」
休碧纽的斥责声直接在爱芬蕾雅的脑中响起。
「啊……」
爱芬蕾雅总算让双手离开耳朵,并且抬起头来。
在这个时候,由利乌斯与莎拉拨开草丛跑近两人。
「怎么了,爱芬蕾雅!?」
「找到什么了吗,爱芬蕾雅……」
转过头的爱芬蕾雅,表情悲伤得几乎随时要哭出来了。
两人在休碧纽的身后停下脚步,朝着缓缓转回去的爱芬蕾雅视线看去,并且在看到惨状之后说不出话来。
「由利乌斯和莎拉也来了吗?来得正好,我的魔力也差不多要耗尽了,希望你们三人能把我接下来说的话听进去。」
即使休碧纽如此呼唤,三人也只是发不出声音伫立在原地。
「你们可以当成这是我的主人,也就是季欧的遗训。」
遗训。
已故的人所留下的教诲。
休碧纽的这句话让由利乌斯得知季欧已经身亡的事实。
眼泪从他的眼中滑落。
不知道遗训代表什么意思的年幼莎拉,只是露出诧异的表情凝视休碧纽。
休碧纽的声音变了。
不是一如往常的温柔声音,而是低沉的声音。
就有如季欧本人的声音。
14
『要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就投靠我认识的贵族吧,我已经拜托那边照顾你们了。这名贵族是凯特洛斯的安部罗瑟家之主,亚柏莱穆·艾普洛斯·安部罗瑟。他当年曾经向我拜师学艺,只要报出我的名字,他应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到时你们就带着休碧纽一起走……虽然我很想这么说,很遗憾休碧纽不一定还能动作。如果她已经无法行勤,就必如请你们前往西部海岸地区兰达·威斯提纳一趟,你们要去那里绝对没问题的。』
说到这里,休碧纽暂时停顿下来环视三人,接下来以她原本的声音说:
「我已经几乎没有余力了,接下来我就简洁扼要地说明。」
休碧纽宛如挤出最后的力气,继续转达季欧的遗书。
「你们三人听好了。」
现在她发出的声音是休碧纽一如往常的声音。
温柔又伟大的魔术士,养育爱芬蕾雅长大的亲人兼师父兼救命恩人的季欧声音,已经再也听不到了。
「你们无论到哪里都要和平相处,魔术士的必备条件是持之以恒的努力、钻研以及创意巧思,随时都要动脑,尝试多少次都不要放弃,要在自己的路上笔直前进。和你们三人共同生活的这几年,对我来说真的是悠闲安详的时光,年轻时过着嗜血人生的我,对自己的生活方式感到厌恶而辞职退隐……我觉得在最后的最后恢复成正常人了,这一切都是多亏了你们的存在,我非常感谢你们。谢谢你,由利乌斯。谢谢你,爱芬蕾雅。谢谢你,莎拉。」
「师父……」
爱芬蕾雅泪如雨下。
由利乌斯也是。
莎拉一样。
爱芬蕾雅一边流泪,一边诅咒着只能掉泪的无能自己。
「虽然很想再陪你们修习魔术……不过,差不多该道别了。」
休碧纽的话语唐突停止了。
爱芬蕾雅像是回过神来抬头一看,休碧纽已经闭上眼睛。
不只是背部,头部也靠在树干上,静静、静静地临终了。
宛如只是在熟睡的安详表情。
这也是当然的,因为休碧纽没有死去。
只不过,要是今后再也没有接受魔力供给,她永远不会再度清醒。
永远不会动。
这是匹敌人类死亡的漫长沉眠。
15
「不!休碧纽!」
爱芬蕾雅抱着休碧纽放声哭喊。
「醒醒,快起来啦!」
虽然爱芬蕾雅拼命摇晃休碧纽的身体,但是休碧纽当然不会因为这样就清醒。
身为傀儡的休碧纽和死亡无缘。
她只会在两种状况停止活动,那就是身体损坏得无法动弹,或是魔力的供给中断。
虽然现在的休碧纽手脚受损,并非受到致命损伤。
她是用尽魔力而无法动弹,这也是她的主人季欧再也无法提供魔力的铁证。
既然魔力用尽,那么爱芬蕾雅在怎么拍打摇晃,休碧纽依然不会恢复动力。
只要没有进行魔力供给,休碧纽将再也无法动弹。
即使脑中理解这一点,爱芬蕾雅也无法接受这件事。
因为不想接受,所以哭了。
哭泣。
哭泣。
只能哭泣。
究竟哭泣了多久?
即使再怎么哭泣,爱芬蕾雅的泪水也未曾干涸。
由利乌斯也是。
莎拉一样。
三人一直哭泣。
同时失去季欧与休碧纽——爱芬蕾雅心目中的父母——对三人造成的打击沉重得无法估计。
终于哭累的三人,瘫坐在休碧纽再也不会动弹的身体旁边。
泪水已经干涸了。
三人和休碧纽一样,就只是背靠树干呆呆仰望天空。
太阳已经准备西下了。
天空从东方开始逐渐昏暗,夜幕即将要笼罩整个天空。
看得到树梢浮着两轮银色的圆月。
光辉灿烂的满月。
而且是同时出现两轮满月!
就像是得到神启,一道电流穿过爱芬蕾雅的脑髓。
两轮满月并排浮在夜空,是每年仅有数次的景象。
然而却在今天出现了。
爱芬蕾雅听说过,满月的月光拥有增强魔力的效果。
不过,当然不会适用于任何地方与任何人身上。
但要是能够好好运用……
爱芬蕾雅拭去泪水站了起来。
由利乌斯与莎拉以朦胧的泪眼看向爱芬蕾雅。
「爱芬蕾雅,你想……做什么?」
「小爱要帮休碧纽补充魔力。」
「这种事情……!」
由利乌斯会惊讶也是难免。
他知道。
要多少魔力才能启动休碧纽,他心里大概有个底。
那是对他们而言几近不可能的庞大魔力。
「不……不可能的,爱芬蕾雅。」
「就算不可能小爱也要试。刚好今天晚上有双满月,一定有办法的。不,小爱要成功,小爱,一定,绝对,要让休碧纽,再度启动。」
爱芬蕾雅的气魄、气力与气焰,由利乌斯再度受到震慑。
他哑口无言。
总之……就算失败,应该也不会造成什么更坏的结果,顶多就是爱芬蕾雅用尽魔力倒下而已,如果是这样的话,到时再由莎拉治疗。
真要说的话,莎拉擅长的是恢复系的魔术。
如果这样能让爱芬蕾雅释怀,那就放手让她去做。
由利乌斯站起来,牵着莎拉的手向后退。
「试试看吧,爱芬蕾雅,你或许办得到。」
由利乌斯丝毫不相信自己说出的这番话会成真。
即使无法启动休碧纽,或许至少可以让她再度开口说话。
而且在自己三人之中,爱芬蕾雅是与休碧纽最亲的人,要是成功的话,或许就可以再度听到休碧纽对我们说再见,我们也可以向她说再见,可以好好做个道别了。这样就行了,这样就很足够了。
他是如此心想的。
16
该怎么形容爱芬蕾雅接下来的奋战模样?
宛如鬼神?还是宛如女神?
爱芬蕾雅咏唱咒文、哭泣、呐喊、愤怒、祈求,摇乱自己的秀发,拼命灌注魔力。
「起来、起来、起来!休碧纽,醒醒啊!快给小爱起来!」
「这……这是……」
由利乌斯感觉得到,正在爱芬蕾雅体内激发活化的魔力提升到至今从未感受过的境界。
虽然还是远远比不上季欧,不过至少肯定已经超过爱芬蕾雅至今能使用的魔法极限。
这是双满月释放之银色月光的威力吗?
还是爱芬蕾雅思念休碧纽的爱情引发的奇迹?
详细状况不得而知。
真相依然隐藏在百里雾中。
以结果来说,休碧纽清醒了。这是唯一的事实。
17
「嗨,爱芬蕾雅,辛苦你了。」
张开眼睛的休碧纽,首先说话的声音就不一样。
语气也不一样。
不是一如往常的温柔声音和语气,而是相当轻浮又粗鲁的声音和语气,不过当时的三人没有冷静到会对此抱持疑问。
「成功了!」
明明应该疲惫至极,爱芬蕾雅却跳到了近乎半亚路特高的半空中。
「休碧纽!」
由利乌斯与莎拉也相互拥抱,任凭喜悦的情绪爆发出来。
「嘿咻……」
休碧纽发出像是中年大叔的声音之后站了起来,却完全站不稳。
因为即使已经能够动弹,休碧纽膝盖以下的部位也都损毁,所以没办法站稳。
一般来说,像是休碧纽这样的魔术傀儡会具有自我修复的机能。
只要得到充足的魔力供给,即使身体稍微损坏,受损的部位也会自行再生,不过以爱芬蕾雅现在的魔力来说,要进行完整的自我再生是不可能的。
「没办法,就让全身配合现在的身体,何况以爱芬蕾雅的魔力也没办法维持原本的体型。」
休碧纽启动了自我修复机能。
不是让失去的手脚再生,而是让躯体配合变短的手脚进行变化。
爱芬蕾雅、由利乌斯与莎拉瞪大眼睛,专注凝视休碧纽变形修复的过程。
休碧纽的变化程序结束了。
新的身体高度大概只有原本的一半。
胸部的隆起与腰部的曲线也没了,甚至连脸蛋都有所改变。
原本的休碧纽拥有温柔成年女性的外观,但是现在的休碧纽,比较像是拥有强悍表情的倔强少女。
化为少女体型的休碧纽,挺起缩小的胸部说:
「今后要是爱芬蕾雅没有提供魔力,咱随时都会死掉喔?」
「啊,嗯,当然,我随时会提供魔力的,休碧纽。」
「不过话说回来,休碧纽,你不只是声音,连讲话的语气都改变了,这是配合你现在的体型吗?」
听到由利乌斯这么问,休碧纽回答:
「不只是基于这个原因,还因为咱现在的动力来自于爱芬蕾雅的魔力。换句话说,爱芬蕾雅现在是咱的新主人,所谓的傀儡,在各方面都很容易受到主人的影响,像是个性或语气等等。」
「所以休碧纽,也就是说,你的语气会变成这么轻浮,全部是为了配合你的主人爱芬蕾雅……吗?」
听到由利乌斯这么问,休碧纽轻轻以鼻子哼了一声。
「与其说是配合,应该说是自动变成这样的,既然咱的语气变得轻浮,就代表爱芬蕾雅本身是个很轻浮的人。」
由和乌斯与莎拉转头相视,并且噗嗤一声笑出声音。
「对,不错,很适合爱芬蕾雅。」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傀儡,爱芬蕾雅。」
「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所以……」
休碧纽插嘴:
「咱现在胸部这么平坦,也是主人的错。」
「哈哈哈哈!」
「呵呵……」
由利乌斯笑了。
莎拉也笑了。
「所以我说,为什么要笑这件事啦!」
爱芬蕾雅脸上也露出苦笑。
或许季欧已经不在人世了。
尽管还无法相信师父已经死了,但是既然休碧纽曾经完全停止动作一次……就代表师父已经不在了,即便还活着,应该也不会再度出现在大家面前。
爱芬蕾雅重新体认到这一点。
可是休碧纽回来了。
虽然体型变得比原本娇小许多,但是她还在这里。
只有她留在这里。
和三人一起留在这里。
现在只要这样就够了……吧?然而休碧纽,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自己一定会让你的身体恢复原状。
「好啪,总之先回到小屋吃晚饭,你们三个都饿了吧?放心,我的厨艺和之前一样没变……应该没变吧?」
爱芬蕾雅、由利乌斯与莎拉,都以破涕为笑的表情点了点头。
就这样,爱芬蕾雅如愿以偿得到了休碧纽。
以意料之外的形式。
以期望之外的形式。
之后他们三人与一具傀儡启程前往西部海岸地区,接受安部罗瑟家的收养。
所以爱芬蕾雅也是以未曾预期的意外形式成为贵族的女儿,这一点与黛列依相同。
爱芬蕾雅之所以会对黛列依的往事感到某种同情与共鸣,或许和这一点有关。
那么,爱芬蕾雅和由和乌斯及莎拉道别之后,为什么会和休碧纽一起来到艾卦洛尼地区……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在这里暂且不提。
18
在主城城墙上的通道仰望双满月的爱芬蕾雅,一边回想当天的往事一边对休碧纽述说,不过已经说完了。
说完漫长往事的爱芬蕾雅深有所感般轻声呢喃:
「真是惊涛骇浪的一天。」
「嗯,一点都没错。」
「结果,我们还是不知道和师父交战的魔术士究竟是谁……」
「虽然知道是和季欧关系匪浅的对手,但是终究不知道对方是来自哪里的谁。反正会使唤死人的家伙并不多,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也对。」
休碧纽至今也陪伴在爱芬蕾雅的身旁。
依然是当时的娇小体型。
这无疑反映出爱芬蕾雅还没履行承诺的事实,以及爱芬蕾雅还没实现誓言的现实。
再度仰望夜空光辉灿烂的两轮满月,爱芬蕾雅缓缓转身看向休碧纽。
「休碧纽。」
「什么事,主人?」
「小爱会遵守承诺的,休碧纽。总有一天我爱芬蕾雅,伟大魔术士季欧·比·艾尼耶斯的爱徒爱芬蕾雅·法乌比·赛毕里西斯,一定会让你的身体恢复原状。」
「呵呵,咱会不抱期待耐心等下去的,主人。」
一定会帮你复原 完
#5首度交锋——瑶子篇
1
这是白兔阁之乱结束一段时间之后的事情。
游击小队的六人,也就是加布莉艾拉、蕾奥琪莉、姬恩、爱芬蕾雅、朵伊燕妮与玛琪米莉耶,正聚集在钢铁白兔骑士团古尔·麦约鲁要塞主城的休息室。
现在刚好是午后的休息时间。
其他的游击小队队员,也就是榭莉诺丝,诺艾儿娜德姐妹、黛列依与薇妮席雅,因为正在进行其他的工作,所以在这里看不到她们。
身穿兔耳头盔加上白银轻镗的六人,打开凳子之后坐成一圈,正在热中聊着某件事情。
今天是雨天。
嵌着铁格子的小窗外头,是一片烟雾蒙蒙的灰色世界。
室内的石砌地板与墙壁没有粉刷,加上没有任何装饰,也算是另外一片灰色的世界。
传入耳中的,只有敲打地面与城堡外墙的雨声。
室内除了六人之外,还有好几名团员正在休息,不过她们的交谈声被滂沱雨声盖过所以听不见。
在这个只有雨声响起的单色世界里,姬恩首先打开话匣子。
「瑶子小姐告诉在下了,虽然刚开始她板着脸迟迟不肯说明,不过最后还是被在下问出来了。」
随即朵伊燕妮像是对此有所反应般探出上半身。
「这边也已经听艾格拉小姐说了,艾格拉小姐倒是很干脆就说出来。」
「那么,就来分享彼此听到的往事,首先由这边……由瑶子小姐的往事开始,那么加布莉艾拉,麻烦了。」
「咦?由我来说?」
「因为在下不擅长讲故事。」
姬恩轻轻摇了摇手,朵伊燕妮随即挖苦她:
「毕竟猴子会用的辞汇太少了。」
「别管这么多啦。还有,爱芬蕾雅,不准笑得这么夸张!」
姬恩以愤慨的表情瞪向朵伊燕妮与爱芬蕾雅。
加布莉艾拉露出苦笑探出上半身。
「嗯~~那就由我来说吧,标题是『首度交锋·瑶子小姐篇』,我会以瑶子小姐的角度述说这段往事。」
另外五人鼓起一阵零碎细微的掌声。
不过玛琪米莉耶的鼓掌,一看就知道是敷衍了事。
2
「我在十四岁的时候,开始进行武者修行之旅。」
听到我这么一说,坐在我面前的姬恩发出讶异的声音。
「十四岁?这么年轻就获准进行遥远异乡之旅?」
「并不是那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我以平淡的语气继续说明:
「在我的祖国,年满十三岁就会接受名为元服的仪式,已经被视为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了。」
与姬恩一起聆听的加布莉艾拉,也露出佩服的表情说:
「十三岁就独当一面,好早。」
「这在祖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我不会觉得很早,何况这边的年龄计算方式不太一样,以这边来说已经等于十四岁了。」
「就算这样还是很早。」
姬恩维持佩服的表情。
「也对,我离开祖国之后才首次理解这一点。先不提这样的风俗习惯,我接受完元服仪式,就想要见识一下不同的世界。我的祖国是一个小岛国,走到哪里都住着相同类型的人,剑术也一样,无论是哪一个流派,基础部分都没有太大的差异,讲得极端一点就是大同小异,我想要和居住在不同世界的一流剑士过招,大概是因为我十四岁就已经习得自己流派的所有精髓,才会这么想和其他的流派较量。」
我说到这里稍微停顿,并且轻声一笑。
笑着仰望半空的我,眼前浮现祖国柔和温暖的风景。
离开祖国已经五年了。
这段岁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有时候会忽然很想回去。
回到四处都宛如造景庭院的风景,极东的小小岛国。
然而,我如今依然在这里。
「随便你,只要你提出申请,随时都可以办理退团手续。」
虽然那个女人曾经对我这么说,但是我不知道为何依然留在这里。
以巴斯提亚大陆的艾卦洛尼地区为据点的钢铁白兔骑士团。
号称世界上最强最精锐,只以女性组成的骑士团。
我继续待在这里。
留下来的理由……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3
我将浮现在脑海的风景与藏在心中的乡愁一扫而空,并且继续游说。
「和两名同志一起离开祖国的我,首先渡海前往东方大陆,在那里开始我的武者修行之旅,大概在那里周游了半年左右,之后就搭乘船只往南抵达中央大陆,我在那里也待了半年多。和我一同前来的两人之中,有一人在那里和我们道别,接着我和另一名同志,两人沿着内陆一直往西方前进,在抵达艾卦洛尼地区的时候,距离我们离开祖国已经两年了。」
「两年!」
听我述说的加布莉艾拉与姬恩瞪大眼睛。
「不需要这么惊讶吧?」
「不不不,很令人惊讶。」
「会吗?」
我微微歪过脑袋,并且继续说下去。
「来到艾卦洛尼地区才知道,钢铁白兔骑士团的名声在当地响亮无比,据说这是一支只以女性组成的骑士团,而且里头有无敌的最强剑士与魔术士,非常能够刺激到我的自尊心。」
我再度浅浅一笑。
「因为这两年的武者修行之旅,我未曾尝过败北的滋味。」
「这真了不起。」
「不愧是瑶子小姐。」
两人如此应和。
「不过我只是没输过而已。有时候我并没有赢,在我遇见的高手之中,应该也有人看我是弱龄女子而放水,不过当时的我,深信自己的剑与自己的居合剑技是最强的,所以当我听说只以女性组成的骑士团里有一名无敌的最强剑士,我实在无法忽视她的存在。事不宜迟,我马上拜访钢铁白兔骑士团的根据地,目的当然就是要和最强的剑士过招。」
4
「当我抵达第一堡垒,申请和骑士团最强的剑士交手的时候,我受到众人的嘲笑。只要看我的穿着,马上就知道我来自异乡,还是一个不知道钢铁白兔骑士团的实力,想要出人头地才厚脸皮前来的土包子……她们大概是这么认为吧。不过在几名团员表示不需要最强剑士出场而和我交手,却惨败在我的手中之后,在场的所有人脸色大变。派使者前往主城的她们,还对我说出『更强的人马上就来了,可别吓得跑掉啊!』这些话。」
「哈哈……」
听我叙述的两人露出苦笑。
「也就是说,艾格拉小姐在这时候登场了?」
姬恩提出问题。
「不,她没有。」
「咦?不是吗?」
「出现的是另一名剑士。艾格拉队长在当时才刚升为二年级生,即使身手再怎么好,也不能出现在这种代表骑士团的场面。」
「是喔……」
「和您过招的剑士是哪一位?」
「她现在已经退团了,你们应该不认识,是一位叫做穆妮秀的学姐。」
「结果是?」
「以我的二胜一平手收场。」
「喔~~!?」
「即使是三年前,除了艾格拉小姐以外,原来还有人能够与瑶子小姐打得不分高下啊……」
「确实是打得不分高下,不过既然是二胜一平手,综合来说算是我赢了。集结而来的干部们开始骚动,因为白兔骑士团的团员居然输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乡下丫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听到这里,两人再度露出苦笑。
「结果当时虽然是二年级生,却已经是号称骑士团最凶……啊,不对不对,号称骑士团最强的艾格拉队长就出马和我交手了,不过那时的她当然还不是队长。」
「结果呢?结果是谁嬴了?」
「结果吗……」
我闭上眼睛,回想当时的状况。
虽然已经是三年多前的事情,我依然清楚记得当时的状况。
应该说,那不是我想忘就忘得掉的往事。
虽然说出那个结果会令我有种懊悔的感觉,不过即使我不说,她们总有一天也会知道。
我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开口。
「那场对决的结果是……」
5
「好啦,瑶子·淳·白鹭小姐。」
这名女性说出这句话。
目光锐利、表情看起来像是会吃人的这名女性,脸上戴著名为眼镜的道具。
由于这种道具在祖国相当罕见,因此我有深刻的印象。
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她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刚开始甚至令我以为她就是我的对手。
她是这么说的……
「我是魔术士,所以没办法以剑向你讨教,相对的,我们将派出最终兵器。要是她输了,你就可以尽管宣称自己打赢了整个白兔骑士团。」
我默默聆听她的这番话。
「不过,这毕竟关系到我们骑士团的名誉,所以希望你也可以提出相应的赌注。」
「要我用什么当赌注?」
听到我的问题,这名女性以非常随便的语气说:
「这样好了,就请你用生命当成赌注吧。」
我以锐和的目光一瞪,她就连忙摇了摇手。
非常刻意的举止。
「当然,我们不会只要你赌上生命。这边派出和你交战的叫做艾格拉,那个家伙当然也会赌上生命。换句话说,交战时任何一方丧命都不能有怨言,至于在分出高下之后,赢家有权对输家提出一个要求。这样如何?」
我露出大胆不敌的笑容点了点头。
「无所谓。反正到头来,要是没有这种觉悟,我就不会进行武者修行之旅了。」
「感谢。那么在比赛的过程中即使受伤,以最坏的状况来说则是丧命,也不能对此有所怨言,关于这一点,我们这边会提出切结书,可以请你也在切结书上签名吗?毕竟我不希望在之后闹出纠纷。」
「好的。」
在这个时候,我是这么心想的。
打算假借比试的名义将我灭口?以为只要杀了我,之前的胜负就可以一笔勾消?我实在是被小看了。
我露出浅浅的笑容,在心中摩拳擦掌。
虽然不知道你们视为王牌的剑士多么有本事,但是我要彻底摧毁你们的如意算盘。艾卦洛尼地区最强的骑士团?我今天就会拆掉这块招牌。
当时的我有点生气,不禁大意起来。
同时,也期待能与对方视为王牌派出的剑士交战。
这应该是因为我还年轻。
在这个时候,我已经中了对方的计了。
这里所说的对方当然不是艾格拉。
至于是谁……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6
设置在内院的剑技场……虽然这么说,也只是以绳索随意围成的一块区域而已。我就在这里和我盼交战对象对峙。
此外,负责担任裁判的那名女性也在场。
「那么,瑶子·淳·白鹭小姐,在开始之前我要再度确认一次。」
裁判对我和艾格拉宣布。
刚才逼我签下切结书的戴眼镜女性就是裁判。
「比试以实战方式进行,其中一方因为受伤或死亡而无法继续战斗,或是遭受到可能造成致命伤的打击,就视为分出胜负,是否足以造成致命伤,由参战者和我进行判断,如果认为我这里做出对自己有利的判定,瑶子小姐不用客气提出异议。」
还真是亲切。
「好啦,到目前为止有什么问题?」
「如果是没有造成致命伤的伤害……比方说,判断其中一边的剑已经砍断了对方的手或脚,那要怎么处置?还是说只要没有实际造成伤害就不算?」
「在攻击命中手脚的时候,即使没有实际造成伤害,也不准再度使用该部位……这种做法如何?换句话说,要是右手遭受打击,之后就不准以右手持剑,不过出血或疼痛造成的影响就只能无视了。」
原来如此,是相当接近实战的对战形式。
这也是我期望的形式。
「知道了。」
话说回来,对方穿着保护上半身的轻镗与兔耳头盔。
相较之下,我则是身穿道服与袴。
裁判看向我身上的打扮,并且进行最后的确认。
「瑶子小姐,真的不用穿铠甲吗?」
一开始她就劝我要穿铠甲,因为会影响行动,于是我拒绝了。
即使在这里询问,我的答案还是一样。
我不想穿那种碍手碍脚的东西战斗。
如果是一对一的战斗,我无须担心会被对方的攻击命中,没有必要穿上那种笨重的东西。
何况便于行动才是保命之道。
「没那个必要。」
「你会死喔?」
交战对手面无表情说出这句话。
从她的表情与态度,感觉不到丝毫的气势与力道。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衡量对方的实力。
我暗自绷紧精神,表面上却这样回答:
「多管闲事。」
「那么,就死吧。」
……让人反感的女人。
「有本事就试试看。」
「不要因为我的剑没有开锋就放心了,要是挨了我一剑,你那身单薄的衣服一点用都没有喔?你还是穿上铠甲比较好,这是忠告。」
「我才要告诉你,别因为身上穿着铠甲就放心了。那种程度的铠甲,在我这把刀的面前只等于一张白纸。」
我和对方隔着裁判互瞪。
「哈哈哈,真羡慕你们年轻人这么有精神。」
裁判无视于两人的互瞪,在旁边开心笑着……让人反感。
而且,这个家伙似乎也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
不过这种事情无关紧要。
当时的我只注意着对方。
将精神集中在艾格拉身上。
要说这是我的天真……我也无法否定。
「虽然这么说,也不能老是一直互瞪,差不多就开始吧?」
7
艾格拉右手提着一把出鞘的剑。
与其他骑士团员使用的剑比起来,她这把剑的剑身细上许多。
正如她所说,剑没有开锋,所以没办法砍断东西。
不过即使剑身比较细,要是真的挨上一剑,身穿道服与袴的我将免不了骨折。
肯定会再也无法战斗。
要是头部被打中,或许会没命。
虽说如此,对方也处于相同的状况。
即便以锁甲保护上半身,头上戴着轻型头盔,还是有许多空隙可以进攻。
或者也可以攻击没有铠甲保护的部位。
只要手脚各砍断一条——虽然这么说,也不是真的砍断——就算再怎么不愿意,对方也得承认自己再也无法战斗。
我以左手握住刀鞘,将左手拇指放在刀锷,以右手缓缓握住刀柄。
「就是这个,这一招很有趣。」
交战对手这么说着。
我和穆妮秀交战的时候,她也有在场旁观,所以已经亲眼确认我所使用的居合招式了。
相对来说,我不知道对方的剑技与风格。
通常这将会造成战斗上的不利,不过以我而言未必如此。
因为在对手出招之前,战局就已经分出胜负了。
对手在拔剑之前就会被我砍中。
这就是我的本事。
不会演变成刀剑交击无数次的硬战。
胜负只在一瞬间。
我对我的剑技抱持绝对的自信。
「这一招,名为居合。」
「居合啊,很适合当成首度交战的时候,用来吓唬对方的花招。」
……真是让人反感的女人。
「我已经看过你的招式,但是你还没看过我的剑技,这样不太公平,要我在开打之前露几招给你看看吗?」
我马上拒绝。
「没有这个必要,何况我的招式没有肤浅到看过一次就能破解,虽然我认为没必要看你的招式,但是如果你想看我的招式,我可以再让你见识一次居合。」
「没有必要,那种小伎俩看一次就够了。」
……差劲透顶的女人。
原本我想要稍微手下留情,但是我改变主意了。
我要认真使出全力应战。
结果可能会导致对方受伤,最坏的下场则是丧命,但是与我无关。
我任凭斗气充斥全身,与对手进行对峙。
如今回忆当时就能够理解了。
当时的我果然缺乏冷静。
与其说是中了艾格拉的计,不如说是在无意识中,踩进背后那名女性早已布下的陷阱。
对方的斗气也高涨到我伸手可及的程度。
担任裁判的女性向后退,并且高高举起右手。
「准备好了吧,那么……」
裁判的右手往下挥。
「开始!」
8
对方没有动。
这也是当然的。
既然看过我的居合,就不可能贸然向前进攻。
对方如果不来,就由我主动出击。
我的右手依然轻轻握着刀柄,用左手握住刀鞘,左手拇指随时保持能够拨动刀锷的状况,向前踏出第一步、第二步。
脚底没有离开地面,以滑动的方式接近对手。
我的剑术不会像这边的人们一样有跑步的动作。
必要的时候当然会用跑的。
虽然会用跑的,却不会使用双脚轮流离地的那种跑法。
而是使用滑步。
宛如在水面滑动。
我逐渐朝目标接近过去。
相对于我逐渐逼近,对方提起右手的剑,以双手握住剑柄,将剑尖正对着我摆出架式。
这种做法不能挡住我的攻击。
我在内心嘲笑对手。
看过居合的人,经常会觉得只要挡下第一招就有胜算而采取这种架式,不过这么做没有什么意义。
居合拔刀术的真正价值,并不只是在于速度。
速度加上自由,才是真正的价值所在。
何谓自由?
拔刀的角度,也就是砍向对方时的挥刀角度,其实是可以自由控制的。
只要在拔刀的时候调整刀鞘角度,就可以使出水平横砍、斜砍、从正上方笔直下砍或是反向斜砍,自由自在。
换句话说,等于可以随心所欲攻击对方的任何部位。
而且还可以随着对方的反应进行改变。
站在封方的立场,就等于会面临神速而且变幻自如的攻击。
没有人接得下这一招。
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例外。
我和对方的距离逐渐拉近。
五亚路特、四亚路特、三亚路特。
逼进到这个距离,我缓缓拨动刀锷。
不过,时机未到。
还不能拔刀。
对方的剑先动了。
是突刺。
我是这么判断的。
左手将刀鞘往后拉的同时。
我以右手拔刀。
左手拉刀鞘的动作,正是居合的精髓。
因为将刀鞘往后拉,所以即使右手没有动作,也可以让刀身出鞘。
明明右手没有拔刀,刀却会出鞘。
「看不见拔刀的动作」就是这么一回事。
对方想要使出突刺的右手,将会成为牺牲品。
我稍微放低重心,让刀随着拔刀的力道,从斜下方朝对方的右手砍去。
我的刀当然是没有开锋的比试用刀。
就算没有砍断,要是对方以身体承受我全力使出的这一刀,将会因为骨折与内脏破裂而造成致命伤。
要是命中脑袋,则会因为头盖骨凹陷骨折与脑部受创而当场死亡。
居合的招式就是如此危险。
光靠金属打造的护手,不可能挡下所有的冲击。
我感受到一股确实的手感。
手骨应该受到重创了。
即使能够免于骨折,直接受创的右手也会麻痹,暂时陷入无法使用的状态。
甚至连剑都握不住……慢着,她手上有剑?
不知何时,对方已经改为左手持剑了。
怎么可能!?那么,她为什么要伸出右手……
在我察觉这是诱饵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对方左手的剑,朝着我的左胸伸了过来。
我太大意了。
认定第一招就会分出胜负的我,完全没有防备对方的反击。
我看到对方咧嘴露出笑容。
「好啦,你死了。」
对方的剑尖从我左乳房的正中央贯穿,直达心脏。
「唔!」
因为剑没有开锋,实际上当然没有真的刺进去,至少我感受到一股连心脏都被刺穿的冲击与屈辱。
对方居然会牺牲右手挡住我的攻击,实在超乎我的想像。
她的战法简直就是切肉断骨……应该说断骨穿心才对。
担任裁判的女性迅速举起右手。
「艾格拉失去右手,瑶子阁下则是心脏被刺穿,我判定这场比赛由艾格拉获胜,你意下如何?」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默默咬住嘴唇。
「喂,怎么啦?极东岛国的土包子,连『我输了』三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这个女人……差劲透顶……啊。
对方以抵在我左胸的剑尖画圈圈,压住我的乳房。
「你……你在……做什么……唔!」
「打输的人在抱怨之前,应该有其他的话要先说吧,嗯?」
对方以左手让剑尖画圆,并且加强力道抵住我的左乳房。
「啊……等一下……不行……」
「我听不到喔?现在的我只听得到『我输了』这三个字。」
对方接下来像是在按按钮一样以剑尖轻戳。
「啊……呜……住手……啊……」
「喔,你的叫声意外可爱,请务必用这么可爱的声音说出『我输给艾格拉大人了,对不起,居然挑战地上最强的钢铁白兔骑士团,我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笨蛋,不会再犯了,请原谅我』这番话吧?」
差劲差劲差劲,这个女人是史上最恐劲最低级的坏女人。
我沉溺在耻辱与屈辱之中继续挣扎。
「好了好了,艾格拉,到此为止。」
要是担任裁判的女性没有阻止,我或许会一直被对方玩弄凌辱,直到最后乖乖跪地求饶。
所以,我在内心非常感谢在这时出面打圆场的裁判。
只不过我后来才体认到,我连一丁点都不需要向她道谢,不过这是之后的事情。
「不提这个,艾格拉,你的右手还好吗?」
「一点都不好。」
对方总算让剑尖离开我的左胸回答:
「大概断了。」
「断了!?」
「是的。」
这么说来,对方的气色比刚才差很多。
处于脸色苍白的状态。
「有一种像是麻痹的刺痛,整条手臂热得像是有火在烧。」
「喂,治疗班!」
听到裁判这么一喊,身穿白衣头戴兔耳帽子的几名女性飞奔而来。
「啊~~这个……」
前来诊疗的女性发出佩服的声音,然后笑着拍打艾格拉的手臂。
「哇哈哈哈哈,这果然断了,看!看!看!哈~~!」
「好痛好痛好痛,不要拍得这么高兴啦!」
「不过真厉害,一般来说,怎么可能隔着护手就打断手臂?那位异国小姐真是了不起。」
就算这样,我还是输了。
输给名为艾格拉的这个女人。
「你……艾格拉小姐,你从一开始就打算牺牲右手吗?」
听到我以颤抖的声音询问,对方若无其事回答:
「如果只需要牺牲一条右手臂,这已经很划算了吧?应该说,我也想不到其他能挡住你第一招的方法了。」
即使是以真剑决战,她应该也会面不改色使用这个战法。
而且肯定会以右手被砍断为代价,刺穿我的心脏。
这个家伙……不只是差劲透顶,而且还是最凶恶、最强的女人。
我深刻体认到这一点。
9
「原来如此。那么就是因为这场比赛,瑶子小姐才会加入白兔骑士团吧?」
「为了向艾格拉小姐还以颜色?」
听完往事的姬恩与加布莉艾拉提出问题。
我用力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
并且狠狠丢下这番话回答。
「那么乱七八糟的危险女人所在的骑士团,我怎么可能会想要加入?」
「咦?」
「咦~~?」
两人睁大眼睛。
「我原本打算在认输之后尽快离开。」
「咦咦咦~~?」
「当然,我不愿意就这么乖乖认输,而是想要找个地方重新修行,择日再来向艾格拉挑战。
不过在那个时候,我满脑子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令我不愉快的地方,要我入团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这样,您为什么会留在骑士团?不只是留下来,现在还成为尽责的干部。」
加布莉艾拉以讶异的表情询问。
她会讶异也是在所难免。
因为连我自己都讶异无比。
「我当时完全被摆了一道,只不过……」
我缓缓仰望上空,叹出长长的一口气。
「无论是输了比赛还是被骗,应该都是因为我还不够成熟。」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10
「后来,瑶子小姐就对我和姬恩说出她不得不加入钢铁白兔骑士团的经过,不过以顺序来说,还是先听完艾格拉小姐那边的往事。」
等到加布莉艾拉说完,朵伊燕妮用莉点了点头。
「那么,就由本小姐来游说『首度交锋·艾格拉小姐篇』。」
#6首度交锋——艾格拉篇
1
这是白兔阁之乱结束一段时间之后的事情。
游击小队的六人,也就是加布莉艾拉、蕾奥琪莉、姬恩、爱芬蕾雅、朵伊燕妮与玛琪米莉耶,正聚集在钢铁白兔骑士团古尔,麦约鲁要塞主城的休息室。
现在刚好是午后的休息时间。
其他的游击小队队员,也就是榭莉诺丝·诺艾儿娜德姐妹、黛列依与薇妮席雅,因为正在进行其他的工作,所以在这里看不到她们。
身穿兔耳头盔加上白银轻铠的六人,打开凳子之后坐成一圈,正在热中聊着某件事情。
今天是雨天。
嵌着铁格子的小窗外头,是一片烟雾蒙蒙的灰色世界。
室内的石砌地板与墙壁没有粉刷,加上没有任何装饰,也算是另外一片灰色的世界。
传入耳中的,只有敲打地面与城堡外墙的雨声。
室内除了六人之外,还有好几名团员正在休息,不过她们的交谈声被滂沱雨声盖过所以听不见。
加布莉艾拉与姬恩说完之后,朵伊燕妮以不输给雨声的音量说道:
「那么继瑶子小姐篇之后,接下来就进行『首度交锋,艾格拉小姐篇』吧,本小姐一样会以艾格拉小姐的角度说故事,请各位在听的时候心里有个底。」
玛琪米莉耶以大大的双手手掌用力拍打,安静的休息室响起清脆的掌声。
朵伊燕妮轻轻举起右手示意玛琪米莉耶停止鼓掌,接着马上开始述说。
2
来叫我的是克修希卡队长。
记得当时的她,似乎刚受命晋升为中队长。
我就是被编入克修希卡队长的中队。
「艾格拉。」
在走廊被叫住的我停下脚步。
转身一看,身穿白银镗甲的克修希卡队长,以从容不迫的脚步接近过来。
还是一样很有「男子气概」。
每次看到她都会为她心醉。
不过这种事情,就算嘴被撕裂也不能在她本人面前说出来。
「怎么了,克修希卡小姐?」
「来了一个怪女人。」
「怪女人?」
克修希卡队长所说的「怪女人」当然就是瑶子,不过在那个时间点的我,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是一个穿着从未见过的衣服,使用从未见过之剑术的异国女子。她前来要求与团员比试,虽然已经有好几名团员出马,不过大家都在转眼之间就被打倒。」
「这可稀奇了。所以您叫住我的意思,就是要我去对付她?」
「不,穆妮秀小姐会出马。」
「既然由穆妮秀小姐出面应付,我想应该就轮不到我上场了。」
以剑技来说,穆妮秀小姐和我几乎不分高下。
比试形式越接近实战,我就会掌握更高的优势,不过在平常的剑技较量之中,每两场我都会输她一场。
「我也是这么认为……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希望你可以去旁观她们的比试。」
「既然您这么说,就代表您会担心?」
「我刚才有看过其他团员出面时的比试,那个异国女子会使用一种令人无法捉摸的招式,我认为用剑很难应付那种招式。虽然这么说,我也不方便用枪应战,既然对方要求进行『光明正大的比试』,这边也应该以剑技应战,这是列芙莲希雅小姐的想法。」
列芙莲希雅小姐和玛丽缪儿小姐,在当时已经双双成为副团长了。
正式来说,玛丽缪儿小姐是副团长,列芙莲希雅小姐则是副团长候补……但我真的无法喜欢那个人。
不,与其说是无法喜欢,不如说我不会应付那个人。
「真没想到会从那一位的嘴中说出『光明正大』这四个字。」
「我说你啊……」
克修希卡队长露出惊愕的表情,并且压低声音像是要讲悄悄话般嘱咐:
「别把话讲得这么直接比较好喔。」
「你们说我怎么了?」
背后传来列芙莲希雅小姐的声音,使得克修希卡队长跳了起来。
我转身往后方看去,挂着微笑猫咪表情的列芙莲希雅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的背后了。
不只是笑容,能够不发出一点声响接近过来,这一点也很像猫咪。
她还是一样毫无破绽,而且令人不得大意。
「列芙莲希雅小姐您好。」
克修希卡队长挺直背脊,行以白兔式的敬礼。
「请问有何吩咐?」
「我是来找穆妮秀的,不过克修希卡,你还是一样是个好男人啊,我快爱上你了。」
这个女人无论是撕裂嘴巴或是撕裂身体或是粉身碎骨,依然会面不改色讲出这种事情,所以才会令人伤脑筋。
不过,克修希卡队长是个「好男人」的这个意见,我也非常赞成。
克修希卡队长的脸开始扭曲,变成又哭又笑的表情。
「很荣幸能得到您的夸奖,不过我并不是男人。」
「这我当然知道了,克修希卡。胸部这么英挺美丽的你,当然不可能是男人了。每次和你一起洗澡,我就会想要摸你的胸部,真是伤脑筋。」
关于这方面,嗯,我也有相同的看法。
「这、这是我的荣幸,可是……」
克修希卡队长看起来受到很大惊吓的模样。
「下次我可以摸摸看吗?」
「咦?不,这就,那个,有点……不太方便……」
「艾格拉,你也想摸吧?」
居然把我也扯进来!?
就算这么想,我还是点头表达肯定之意。
因为我觉得,摸克修希卡队长的胸部应该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不,比起用摸的,其实我……
「其实我更想捏捏看。」
「喔~~!好主意!下次我们一起捏克修希卡的胸部吧,无论是捏的人还是被捏的人,一定都会很舒服的。你说对吧,艾格拉?」
「我没有异议。应该说,到时绝对不会只有捏捏而已。」
克修希卡队长以抽搐的表情缓缓后退,想要和我以及列芙莲希雅小姐拉开距离。
「哈哈哈,开玩笑的啦,克修希卡。」
当时列芙莲希雅小姐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我吗?我是认真的,所以保持认真的表情也无所谓。
「不提这个,要是让瑶子小姐等太久,或许会惹她生气,穆妮秀已经前往第一堡垒了,你们也快点过来。」
列芙莲希雅小姐回到正题。
未曾听过的这个名字使我歪过脑袋。
「瑶子是?」
「就是那名对白兔骑士团下战书的女性,从东方进行武者修行而来的剑士,她自称是瑶子·淳·白鹭。」
「真怪的名字。」
「不只是名字。」
说到这里,列芙莲希雅小姐的表情和眼神难得变得认真。
「她还会使用未曾见过的奇怪招式,使用的剑也和我们所知道的剑不一样,她没有把自己的武器称为剑,而是称为『刀』。」
「刀……吗?」
我曾经听说过,这似乎是居住在极东的武士使用的武器。
「换句话说,那个叫做瑶子的女性是武士?」
「似乎如此。武士很不错喔,真希望白兔骑士团里也有一个武士。」
列芙莲希雅轻轻低语,不过马上就抬起头。
「不,这是我的自言自语,总之快点过去。」
在列芙莲希雅小姐与克修希卡队长的带领下,我来到进行比试的第一堡垒内院。
3
很意外的,穆妮秀小姐与瑶子的三个回合,以对方二胜一平手收场。
前来参观这场比试的我,领悟到来自遥远异国的这名剑士拥有恐怖的身手。
既然连穆妮秀小姐都嬴不了,再来就会轮到薇妮妲小姐、克修希卡队长或是我上场,不过因为克修希卡队长擅长的武器是枪,在这里不方便上场比试。
对方希望能以剑技对决,要是这边用枪,无论结果是胜是负,对方都可能会抱怨。
如果由薇妮妲小姐上场应该不会有问题,可是万一高级干部上场之后输了,那么白兔骑十团真的将会被瞧不起。
至今累积的名声将会一落千丈。
所以,这个担子终于落到我身上了。
「拜托了,艾格拉。」
「好的,由我来比,不过列芙莲希雅小姐。」
「什么事?」
「那个女人的身手非常厉害,或许我也赢不了她。」
「喂,~艾格拉,身为白兔骑士团最凶最恶的剑士,我可不希望你说出这种丢脸的话喔。」
「您刚才说我……最凶最恶?」
「咦?我怎么可能讲这种话?我是说最强,最强。最强而且最爱。你虽然身手不凡,耳朵却不太灵光喔。」 (注1)
……真受不了这个人。话说,最强最爱是什么意思!?我完全搞不懂。
「比试之前我会下点工夫,所以你务必要赢。」
(※注1:日文的最凶与最强音近,最恶与最爱音近。)
「下点工夫?这不是光明正大的决斗吗?」
「比试本身当然是光明正大,我是在比试之外的地方下工夫。」
「比试之外的地方是指?」
「这个啊,比方说要对方签切结书,然后切结书的一角,会悄悄写上一些对方不会发现的项目之类的。」
这个人还是一样擅长耍这种小伎俩。
如果要比耍心机,没有人能够出其右。
只不过三年后,我们白兔骑士团来了一个比列芙莲希雅小姐还要擅长耍心机,从内心到整个肚子甚至整颗脑袋都黑漆漆的家伙。
4
「艾格拉小姐的这个意见,本小姐深感赞同。」
「朵伊燕妮小姐,您好过分……」
「小队长说得没有错吧?」
「姬恩,你也好过分……」
「小爱投艾格拉小姐一票。」
「爱芬蕾雅,你一样过分……」
「啊,爱芬蕾雅,可以稍等一下吗?」
「咦?小队长有哪里不满吗?」
「不是那么回事。一、二、三、四、五……加上榭莉诺丝、诺艾儿娜德、黛列依与薇妮席雅的不在场投票,所以艾格拉小姐得到九票!」
「朵伊燕妮小姐,您太差劲了~~!」
「那、那个,朵伊燕妮小姐,我比较偏向弃权……」
「咦?蕾奥琪莉,你不投反对票吗!?」
「啊啊啊,咦~~?啊!对喔对喔,反对,我反对!」
「已经来不及了,蕾奥琪莉,因为你投下宝贵的弃权票,所以反对票是零。换句话说,艾格拉小姐的意见已经被认定是『既定事实』了。」
「咦咦咦咦咦~~?」
「何况就算蕾奥琪投反对票,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毕竟团员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投赞成票了。」
「爱芬蕾雅,你好差劲好过分~~」
「那么,结论就是加布莉艾拉比列芙莲希雅小姐还要擅长耍心机,从内心到整个肚子甚至整颗脑袋都黑漆漆。本小姐要继续说下去了。」
「到底是从哪里得出这种结论,我完全搞不懂!」
5
「总之,下工夫或是布局这方面的事情,就交给列芙莲希雅小姐负责了,我这边就尽力而为吧。」
如此回答完毕,我就站在比试会场准备与瑶子进行比试。
设置在内院的剑技场……虽然这么说,也只是以绳索随意围成的一块区域而已。我就在这里和我的交战对象对峙。
负责担任裁判的列芙莲希雅小姐,站在我们中间向瑶子说:
「那么,瑶子·淳·白鹭小姐,在开始之前我要再度确认一次。」
瑶子默默聆听。
虽然瑶子的表情看起来极为冷静,不过我觉得她似乎有些浮躁。
真是如此的话,或许就能采取某些有效的手段。
我让脑袋忙碌运转,思考要怎么应付对方的剑术。
在这段时间,列芙莲希雅小姐也继续说道:
「比试以实战方式进行,其中一方因为受伤或死亡而无法继续战斗,或是遭受到可能造成致命伤的打击,就视为分出胜负,是否足以造成致命伤,由参战者和我进行判断,如果认为我这里做出对自己有利的判定,瑶子小姐不用客气提出异议。好啦,到目前为止有什么问题?」
瑶子马上开口:
「如果是没有造成致命伤的伤害……比方说,判断其中一边的剑已经砍断了对方的手或脚,那要怎么处置?还是说只要没有实际造成伤害就不算?」
列芙莲希雅小姐回答:
「在攻击命中手脚的时候,即使没有实际造成伤害,也不准再度使用该部位……这种做法如何?换句话说,要是右手遭受打击,之后就不准以右手持剑,不过出血或疼痛造成的影响就只能无视了。」
「知道了。」
话说回来,我穿着保护上半身的轻镗与兔耳头盔。
相较之下,瑶子只穿着宽松的布制长裤,以及胸前开叉的上衣。
无论怎么想,我都觉得这种穿着在比试时是不利的因素。
列芙莲希雅小姐似乎也在担心这一点,于是向瑶子进行最后的确认。
「瑶子小姐,真的不用穿铠甲吗?」
瑶子以瞧不起人的表情立刻回答:
「没那个必要。」
讨人厌的家伙。
大概是对自己的身手拥有相当的自信,不过她的态度和语气实在令人火大。
列芙莲希雅小姐明明是担心她才特地询问的。
我也给她一句忠告好了。
「你会死喔?」
「多管闲事。」
嚣张的态度。
看来极东的山猴不知礼仪为何物,但是我不一样。
我知道要向对手保持礼仪与敬意。
所以我很客气地回了她这句话。
「那么,就死吧。」
「有本事就试试看。」
这个家伙真是无药可救。
她以为这么肤浅的挑衅就会让我上钩吗?
何况自恃甚高也要有个限度才对。
必须率直接受别人的厚意。
我在读以温柔的语气与诚恳的态度对她说:
「不要因为我的剑没有开锋就放心了,要是挨了我一剑,你你身单薄的衣服一点用都没有喔?你还是穿上铠甲比较好,这是忠告。」
「我才要告诉你,别因为身上穿着铠甲就放心了。那种程度的铠甲,在我这把刀的面前只等于一张白纸。」
这家伙没救了。
虽然不知道是基于什么原因,她似乎在生气。
亲切如我好心提出这样的忠告,她却好像没有听进去。
容易生气的女人很难应付。
由于瑶子瞪我,所以我也无可奈何瞪回去。
在这种时候,先移开目光的人就输了。
我以右手提着出鞘的剑,维持姿势与瑶子互瞪,这段时间我依然在思考。
思考如何应付瑶子的那一招。
我的剑比普通的剑来得细,不过既然对手没有穿铠甲,无论是突剌还是挥砍,都能轻易给予致命的一击。
不过也要打得中才行。
没错,我的剑是否能够打得中她?
这是最大的问题。
列芙莲希雅小姐忽然笑出声音。
「哈哈哈,真羡慕你们年轻人这么有精神。」
她一如往常没有任何紧张感。
「虽然这么说,也不能老是一直互瞪,差不多就开始吧?」
6
瑶子以左手握住刀鞘,将左手拇指放在刀锷,以右手缓缓握住刀柄。
是与穆妮秀交战时展现的独特架式。
「就是这个,这一招很有趣。」
我目睹穆妮秀小姐和瑶子的交战,有用自己的双眼确认过她的招式。
不过光是看过一、两次就要破解那一招,似乎是一件难事。
她充满自信回答:
「这一招,名为居合。」
居合吗……
我在看到的瞬间,就知道那是可怕的招式。
她直到最后一刻才会拔刀,无法计算攻击间距。
拔刀的速度也非比寻常。
攻击时的自由度也很高。
胜负就在一瞬之间。
会在一瞬间确定。
只要能防住迅速无比而且变幻自如的第一招,我就会有胜算……但是老实说,在这个时间点,我还没想到战胜瑶子那招居合的方法。
不过我不能让她看见我的怯意。
要是展现出怯意,我在这个时候就等于败北了。
我刻意试着摆出强硬的态度。
「居合啊,很适合当成首度交战的时候,用来吓唬对方的花招。」
我知道瑶子的脸色稍微改变了。
看到这样的她,我试着再下一城。
「我已经看过你的招式,但是你还没看过我的剑技,这样不太公平,要我在开打之前露几招给你看看吗?」
瑶子的眉角向上扬。
「没有这个必要,何况我的招式没有肤浅到看过一次就能破解,虽然我认为没必要看你的招式,但是如果你想看我的招式,我可以再让你见识一次居合。」
我不知道她是和我一样在逞强,还是真的这么心想,不过至少瑶子肯定已经被惹火了。
这么一来……或许有机可乘。
我继续尝试挑衅。
「没有必要,那种小伎俩看一次就够了。」
瑶子的脸色明显变了。
喔?生气了生气了。
看来瑶子似乎想要杀了我。
这实在……呼呼呼呼,有趣,就是要这样才对。
这么一来,她将会全神贯注使出第一招。
因为她认为我不可能破解。
这么一来……
我决定实行刚才想到的战法。
我和瑶子让全身充斥斗气进行对峙。
列芙莲希雅小姐向后退,并且高高举起右手。
「准备好了吧,那么……」
列芙莲希雅小姐的右手往下挥了。
「开始!」
7
我没有主动出击。
先攻只会让我成为她那招居合的牺牲品。
首先要让她主动出击,然后……
瑶子右手依然轻轻握着刀柄,向前踏出第一步、第二步。
脚底没有离开地面,以滑动的方式接近过来。
嗯,很有趣的步法。
因应她逐渐逼近,我提起右手的剑,以双手握住剑柄,将剑尖正对着她。
我知道瑶子看到我的架式之后正在心中窃笑。
很好,就是这样,就这么靠近过来拔刀吧!
瑶子接近过来。
五亚路特、四亚路特、三亚路特。
惊人的斗气压制我的身体。
瑶子以左手拇指拨动刀锷。
后来听她说,这个动作叫做「开鲤口」。
可是她还没拔刀。
我先动了。
准备伸出右手,以手握的剑朝她的身体突剌。
察觉到我有所动作,瑶子也动了。
她稍微放低重心,左手将刀鞘向后拉,并且在同时以右手拔刀。
那就是居合的精髓吧。
这也是看不见她拔刀动作的原因。
到目前为止的道理连我都懂。
但是实际上,我没有自信能接下她这一刀。
所以在这一瞬间,我下了这辈子仅此一次的赌注。
刻意放开突刺的剑,以左手接住。
右手直接朝对方突刺出去。
就像是握着一把透明的剑。
瑶子让自己的刀随着拔刀的力道,从斜下方朝我的右手砍来。
一股连头盖骨都不禁麻痹的强烈冲击袭击我的右手。
断了……吗?
真是惊人的威力。
我深感佩服。
并且在同时确信将会胜利。
因为我的右手是诱饵。
我以换到左手的剑,朝着瑶子的左胸突刺。
如果是突刺的速度,我不会输给她的居合。
认定已经胜利的瑶子躲不开这一刺。
我的剑尖抵达瑶子的左胸。
「好啦,你死了。」
剑尖按进瑶子柔软的左乳房。
如果是真剑就会刺进去,甚至贯穿心脏。
即使不是真剑,只要毫不放水全力突剌,她的身体应该会被震到后方。
不过我没有做得这么过分。
这终究只是比试。
所以我让剑尖在中途停止。
「唔!」
瑶子的表情因为惊愕与屈辱而扭曲。
哈哈哈哈,痛快。
不过右手也很痛。
列芙莲希雅小姐迅速举起右手。
「艾格拉失去右手,瑶子阁下则是心脏被刺穿,我判定这场比赛由艾格拉获胜,你意下如何?」
瑶子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咬住嘴唇。
这时候就应该雪上加霜。
「喂,怎么啦?极东岛国的土包子,连『我输了』三个字都说不出来?」
瑶子低着头让身体颤抖。
呵呵呵,稍微玩玩她好了。
我以抵在瑶子乳房的剑尖画圈圈,试着用力按了两、三次。
瑶子睁大眼睛抬头。
「你……你在……做什么……唔!」
「打输的人在抱怨之前,应该有其他的话要先说吧,嗯?」
我以左手让剑尖画圆,并且以更强的力道抵住她的左乳房。
「啊……等一下……不行……」
瑶子含着泪水扭动身体抗议,我无视她的这种反应。
「我听不到喔?现在的我只听得到『我输了』这三个字。」
我以抵着瑶子左乳房的剑尖,有时用力按有时轻戳,给她不同的刺激。
「啊……呜……住手……啊……」
直到刚才都冰冷无情的瑶子表情因为耻辱而扭曲,脸颊也染成粉红色。
这真有趣。
总觉得莫名有一种想要欺负她的冲动。
「喔,你的叫声意外可爱,请务必用这么可爱的声音说出『我输给艾格拉大人了,对不起』居然挑战地上最强的钢铁白兔骑士团,我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笨蛋,不会再犯了,请原谅我』这番话吧?」
「这……这种话……」
看到瑶子紧咬牙关忍耐,我继续动起左手。
以抵着瑶子左乳房的剑尖又按又敲又戳。
「怎么样怎么样~~」
「啊、啊啊啊……」
「感觉怎么样啊~~」
「啊、啊、啊……」
「不然这样呢?」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哈哈哈,这真好玩,我打从心底觉得好玩,超好玩的,我笑个不停,怎么样怎么样啊~~!」
瑶子的身心都被耻辱与屈辱支配,不只是脸,连耳根都变得通红,她拼命忍受我的羞辱,却也不禁持续挣扎。
不行。
太危险了。
我没想到世界上有这么好玩愉快又开心的事情。
看来我会上瘾。
我朝着瑶子的左乳房区域,使出密集细微的突刺。
突刺、突刺、突刺、突刺、突刺突刺突刺突刺。
没有穿铠甲的瑶子,左乳房直接承受刺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下来,我以剑尖抵住她左乳房的顶点,以左手臂高速振动。
没有穿铠甲的瑶子,左乳房直接承受振动。
「啊,啊啊啊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抬起头的瑶子紧闭眼睛咬紧牙关,严重浮现出像是泪水的液体,上半身整个往后仰并且微微颤抖,膝盖也是不断抖动。
该不会快要跪下来了吧?
这个高傲又自信心过剩的女人屈服于耻辱、无法承受快感而跪地求饶的模样,或许非常值得一见。
才这么心想。
「好了好了,艾格拉,到此为止。」
列芙莲希雅小姐出面制止了。
接下来才精彩啊。
我毫不掩饰向她投以不满的表情,随即列芙莲希雅小姐看向我的右手询问:
「不提这个,艾格拉,你的右手还好吗?」
因为太好玩而忘掉的痛楚苏醒了。
「一点都不好。」
我心不甘情不愿让剑尖离开瑶子的左胸,并且回答:
「大概断了。」
「断了!?」
「是的。有一种像是麻痹的刺痛,整条手臂热得像是有火在烧。」
「喂,治疗班!」
列芙莲希雅小姐呼叫急救分队的队员。
在旁边待命的几名队员随即飞奔而来。
「啊~~这个……」
帮我诊疗的范恩斐妲发出佩服的声音,发出非常开心的笑声拍打我的手臂。
「哇哈哈哈哈,这果然断了,看!看!看!哈~~!」
「好痛好痛好痛,不要拍得这么高兴啦!」
虽然有人说我是骑士团里最凶恶的人,不过由我来说的话,范恩斐妲这家伙应该才是白兔骑士团最危险的角色。
范恩斐妲无视于我的抗议,转身向瑶子投以微笑。
「不过真厉害,一般来说,怎么可能隔着护手就打断手臂?那位异国小姐真是了不起。」
即使得到范恩斐妲的称赞,瑶子丝毫没有高兴的样子。
她以颤抖的声音问我:
「你……艾格拉小姐,你从一开始就打算牺牲右手吗?」
「如果只需要牺牲一条右手臂,这已经很划算了吧?应该说,我也想不到其他能挡住你第一招的方法了。」
即使是以真剑决战,我应该也会这么做。
应该说,我也只能钟么做,
瑶子的居合就是如此高超的剑技。
真希望能再和这个家伙比试一次。
不,别说一次,几次我都愿意。
当时的我,打从心底率直这么想。
8
「该……该怎么说呢,艾格拉小姐简直是魔鬼。」
姬恩说完摇了摇头,蕾奥琪莉也害怕到身体颤抖。
「这种做法应该说是魔鬼,还是禽兽……」
「最凶的评价看来也有包含这个成分在内了,小爱决定今后绝对不会违抗艾格拉小姐。」
爱芬蕾雅双手抱胸频频点头。
「各位,我觉得不要随口就说出这么正直的感想比较好……」
加布莉艾拉以不安的表情环视休息室,不过室内已经没有其他团员的身影,所以她松了一口气。
「休息时间快结束了,到时我们也得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赶快把剩下的部分说完吧。」
朵伊燕妮再度开口。
9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那么瑶子小姐是在当时接受艾格拉小姐的推荐,所以加入了白兔骑士团吗?」
朵伊燕妮提出问题。
我摇了摇头。
「不,并不是。」
「那么,是瑶子小姐为了向艾格拉小姐还以颜色,所以主动申请入团?」
换爱芬蕾雅询问,我再度摇了摇头。
「不,也不是这样,后来的瑶子向我们道歉赔礼之后就打算离开,叫住她的则是列芙莲希雅小姐。」
10
「以上就是关于艾格拉小姐与瑶子小姐的第一场战斗,本小姐和爱芬蕾雅向艾格拉小姐打听到的经过。」
等到朵伊燕妮说完,姬恩发出佩服的声音。
「虽然是同一件事,不过换个视点就像是不同的事情了。」
「说得也是,艾格拉小姐与瑶子小姐是怎么看待对方的,这是非常耐人寻味的事情。不过……」
朵伊燕妮转头看向加布莉艾拉。
「艾格拉小姐没有告诉我们瑶子小姐入团的经过,但是加布莉艾拉,你有从瑶子小姐那边问到吧?」
加布莉艾拉微微点了点头。
「嗯,有的。」
「所以是什么情形?」
爱芬蕾雅催促着。
「当时……」
加布莉艾拉将瑶子告诉她的往事说给同伴听。
11
瑶子小姐和列芙莲希雅小姐,在第一堡垒的其中一个房间相对。
「列芙莲希雅阁下,您找我有什么话要说?如果刚才的谢罪还不够,我可以在所有人面前跪地磕头,要是您叫我切腹,我也已经有所觉悟……」
列芙莲希雅小姐开心笑了几声,并且挥了挥右手。
「没那个必要,瑶子小姐。因为你已经是我们钢铁白兔骑士团的一员了。」
「…………………啊?」
「哎呀?怎么露出这么意外的表情?」
「咦?因为……咦?一员是……怎么回事?」
「哪有怎么回事,你在和艾格拉比试之前,不是有在切结书签名吗?」
「嗯……是的,所以呢?」
列芙莲希雅小姐拿出那张切结书,并且拿到她的面前晃了晃。
「这张切结书有一条是这么写的:『要是输了这场比试,我瑶子·淳·白鹭将无条件加入钢铁白兔骑士团』,不是吗?」
「咦咦咦咦咦~~~~!?」
瑶子小姐大概在原地跳了半亚路特那么高。
「我、我没看到这一条!」
「真是的,来,请看这里,这里。确实有写吧?而且也有你的签名喔?如果你没有看到这一条,该负责的应该是没有看清楚切结书内容的你吧?」
「唔……不……那个……可是……怎么这样……不会吧……」
列芙莲希雅小姐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说:
「瑶子小姐是东方国度的高洁武士,既然已经在切结书上签名,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做出反悔或无视的举动。」
瑶子小姐全身失去力气,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12
讲到最后,瑶子小姐以眉头深锁的表情与沉重的语气,对我们这么说:
「从这段往事可以得到一项苦涩严苛的教训:『世上最强的并非刀剑或枪杆,而是脑袋、嘴皮子和笔杆。』加布莉艾拉,你要牢记在心。」
「天啊,原来瑶子小姐入团有这种内幕……」
朵伊燕妮像是无计可施一样摇了摇头。
「关于入团的这条项目,似乎是以小到要瞪大眼睛仔细看才看得到的文字,写在切结书的不起眼小角落。」
加布莉艾拉轻声说完,姬恩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这样很过分,几乎已经算是诈欺了吧?」
随即爱芬蕾雅说出正直的感想。
「虽然包括艾格拉小姐还有范恩斐妲小姐,白兔骑士团有好几个人被分类在最凶恶的范围里,但是小爱觉得列芙莲希雅小姐才是最凶恶小组里的老大。」
其他五人也不由得不认同这样的看法。
加布莉艾拉被所有人公认是最凶恶角色的列芙莲希雅断定「你才是最凶恶的家伙」,则是过一阵子之后的事情。
首度交锋完
#7「枭亭」三姐妹
1
身穿窄管长裤与皮上衣,背着一个大背包的爱思卡·拉迪亚,目前正站在店门口。
她在加入钢铁白兔骑士团时自称为爱思卡·蓝迪,不过这时候的她依然还是「爱思卡·拉迪亚」。
她身上的衣裤与鞋子,整体来说都是又脏又旧,看起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真是的,总算能回到店里了。」
爱思卡所说的店,就是她与伙伴共同经营的「万事通服务处」。
虽然说是合伙经营,不过开业资金都是伙伴准备的,爱思卡就只有提供劳力而已。
以这个意思来说,伙伴可以说是老板,爱思卡则是执行专员。
爱思卡花了七天完成这次委托的工作,如今刚回到大平原南部某座都市的自己店里。
低矮建筑物并排的喧嚣市区里,一栋古老双层楼木造建筑的一楼。
这里就是她们的店——枭亭。
「本店接受任何委托枭亭」
外头挂着一块这种木制招牌。
不过,这块招牌是写给没人介绍就自己找上门的普通客人。
如果是台面下的各种工作,就必须靠关系或是推荐才会接受委托。
爱思卡伸手拉开木门,安装在门上的服务钤随即琅琅作响。
打开门进入店内,正面就是服务柜台,两侧并排着好几个小房间。
这些房间是等候室。
由于有事前来委托的客人,有些人不愿意被其他人看见,因此在轮到他们之前,会安排他们到房里等候。
用来谈生意的房间,位于走廊的更深处。
坐在柜台后面目光锐利的娇小女性,听到服务钤的声音时抬头。
留着娃娃头发型的这名女性名为爱妮丝。
爱妮丝是孤儿,不知道自己实际的年龄。
「爱妮,我回来了。」
「爱思卡姐,欢迎回来。七天不见了?还是八天?」
「七天啦。不过话说回来,你的眼神还是一样凶恶,爱妮。像你这样的女孩为什么会坐柜台,真令人搞不懂。」
「啊~~?」
爱妮丝抬头瞪向爱思卡,并且忽然举起右手。
接着她的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下挥,发出咚一声沉重的声响。
低头一看,柜台插着一把小刀。
「有意见的话我可以洗耳恭听。」
无懈可击的白眼。
确实如爱思卡所说,不是柜台小姐该有的眼神。
爱思卡耸了耸肩回:
「啊~~没有没有,我没有任何意见和抱怨。」
「爱思卡姐能理解就好。」
爱妮丝再度低下头。
似乎是在阅读她放在大腿上的那本书。
顺带一提,这个时代的世界还没有发明活版印刷,全部的书籍都是手抄本。
因此所有书籍都是高价品,不是一般民众随便就买得起的东西,不过最近为了争取一般民众的市场,已经开始出现低价的通俗书了。
「你在看什么?」
「最近出的艳本。」
「居然是艳本!」
所谓的艳本,里头尽是一些非常煽情的故事或非常煽情的图画,该怎么形容好呢?简单来讲就是色情书刊。
「很棒幄?看的时候阵让人脸红心跳!等我看完可以借你看。」
「顺便问一下,是什么样的内容?」
「年轻可爱的王子陛下,和保护他的英俊骑士大人……」
「居然是那一类的!我绝对不看!」
「怎么了,爱妮?有客人?」
柜台后方传来声音。
「不,琳达姐,是爱思卡姐回来了。」
「爱思卡!?」
柜台后面的门打开,一名年轻女性探头出来。
优雅的金发与秀丽的脸蛋,这名女性正是爱思卡的合伙人,也是这间店实质上的店长,琳达秀陶托·林德浩姆·隆迪穆。
「欢迎回来,爱思卡。」
「我回来了,琳达。」
「看来你顺利完成工作了。」
「嗯,算是。」
「我想听一下详细的报告。」
「收到,没问题。」
放下行囊,爱思卡跟着琳达秀陶托进入深处的房间。
爱妮丝若无其事低头看向大腿上的书,并且开始专注阅读。
前情刚好进展到年轻骑士拯救掉进河里的王子,骑士脱下王子湿透的衣物,在炽热的火堆前面以肌肤相亲的方式为王子保暖的桥段。
2
「辛苦了。」
听完爱思卡的报告,琳达秀陶托露出微笑说出这句话并且低头致意。
琳达平常大都是板着一张脸,难得看她露出这种表情,说不定是在打什么奇怪的主意……
爱思卡脑中的警报器轻轻响起。
「话说回来,爱思卡。」
「什……什么事,琳达?」
「工作刚好到了一个段落,这是个好机会,要不要找个地方出游放松一下?」
「咦?」
这是怎么回事?琳达这家伙非常奇怪?
爱思卡露出怀疑的表情,以视线仔细打量琳达的全身。
「你有什么企图?」
「居然问这种问题?」
琳达秀陶托夸张地抬头看向天空,明显露出悲伤的表情,并且刻意叹了口气。
「爱思卡,我好难过,为了疲惫归来的你,我贴心提议要放假出游,你居然怀疑我另有企图?算了,既然这样就进行下一个工作……」
「啊~~别这样别这样。」
爱思卡向琳达秀陶托伸出右手并且用力张开。
「我已经充分感受到,充分理解到琳达的用意了,你关心我的这些体贴心意,让我高兴到快要哭出来了,我很乐意享受这段假期。」
「你能够感受到,琳达就很开心了。」
琳达秀陶托将双手合在胸前露出满面笑容,上半身左右摇晃。
诡异,太诡异了。
爱思卡脑中的警报器发出比刚才更大的声音。
不过要是我拒绝的话,她大概就会火冒三丈,总之既然她要带我出游充电,那我就奉陪吧。
「所以,你说要找个地方出游,是要去哪里?」
「我想想,找个可以悠闲泡温泉,并且享受美食的地方怎么样?」
「这……当然求之不得。」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也带爱妮一起去,三个人好好放松一下。」
「咦?不用开店吗?」
「毕竟最近一直在忙,而且也存了一点钱,休息一旬日左右应该不会遭天谴。」
总觉得今天的琳达背后简直充满慈祥的光芒。到底怎么了?
虽然爱思卡十分质疑,不过能泡温泉放松身心也不错。
应该说非常欢迎。不提琳达是否有其他的意图,难得她提出这个建议,就抱着感恩的心收下这段假期吧。
3
旅行地点决定是中央湖了。
中央湖南岸的都市裘拉索鲁,有一座面对湖面的大型露天温泉,三人决定在那里泡温泉,并且享用美味的水产。
过了两天,三人暂时歇业,请认识的人帮忙注意宵小,然后兴高采烈从都市出发。
爱妮丝因为可以免费进行温泉旅行而雀跃不已,不过即使已经出发了,爱思卡还是无法打消心中的疑问。
三人雇用一辆马车沿着北国街道北上,朝着裘拉索鲁前进。
其实三人都擅长骑马,也可以直接骑马过去,不过这次是一旬日的休假没必要赶路,于是她们决定坐马车悠闲敔程。
她们在清晨离开自己所居住的城市,在路上的城镇住宿一晚,在隔天下午进入裘拉索鲁。
旅馆没有位于裘拉索鲁市内,而是靠近露天温泉的旅馆街。
虽然称不上是高级旅馆,不过规模算是十分气派,至少不会因为旅客太多而必须与陌生人同房。
「事不宜迟,我们去泡露天温泉吧。」
在房内放下行李,琳达秀陶托就马上提议。
「从湖面西下的夕阳似乎很漂亮喔。」
「哇,我要去我要去!我非常期待泡温泉唷。」
爱妮丝相当亢奋,几乎是迫不及待。
不过爱思卡不一样。
「怎么了,爱思卡,一副不太愿意的样子?」
「没啦,不是这样……」
「那么是哪样?」
琳达太温柔了,反而很诡异……这种话就算撕裂嘴巴也不能说。
「总觉得最近有点累。」
爱思卡只能以这种方式瞒骗。
「所以我才说要来温泉吧?」
「也对。就泡一泡温泉,把工作的疲劳和旅行的汗水冲洗干净。」
「就这么办,就这么办!」
因此,三人朝着中央湖湖岸的大型露天温泉前进。
4
「这真的很壮观,对吧?」
站在露天温泉浴池前面的爱妮丝,环视四周发出感叹的声音。
顺带一提,在这个时代的这个世界,丝毫没有男女澡堂要分开的概念,所以这座露天温泉也是男女混浴。
虽然这么说,如果光着身子泡温泉,大概会令女性游客退避三舍,所以男女都必须穿着浴衣入池。
这种前开式而且材质很薄的浴衣,只要沾水就会变得完全透明,不过就算是变透明也不算裸体所以不成问题,不是裸体也就没什么好害羞的。以上就是经营露天温泉的裘拉索鲁市所使用的说法。
于是爱思卡、琳达秀陶托与爱妮丝三人,都是穿上以要带固定的及膝浴衣。
「视野很棒,最重要的是浴池这么大,泡起来一定很舒服。」
听到爱妮丝的那番话,琳达秀陶托点头同意。
现在是晚夏即将进入初秋的季节,吹过湖面的风干凉清爽,不过只穿着一件薄浴衣站在浴池会有点冷。
「泡汤吧。」
等道琳达秀陶托说完,三人在靠近湖岸的地方坐进浴池。
让热水过肩之后,温泉的暖意宛如缓缓传进五脏六腑,真的很舒服。
爱思卡伸直手脚放松全身。
啊~~这么舒服,就别管琳达在打什么主意了。
她开始有这样的想法。
「这么大的浴池会让人想游泳对不对?应该说,我要游泳啰?这种碍事的东西就脱掉!扔到一旁!全裸?就是全裸!呀呼~~」
兴奋程度达到顶点的爱妮丝忽然脱掉浴衣,光溜溜在浴池里游泳。
「仰式~~蛙式~~自由式~~」
游到浴池另一头的爱妮丝,大喊「潜水~~」之后就把头浸入水中。
「爱妮真有活力。」
琳达秀陶托边说边笑开怀。
「喂,琳达,可以不管那个家伙吗?」
「呵呵,没关系吧?反正又没有造成任何人的困扰,男性游客还很高兴喔。」
「真的可以吗?算了,既然琳达说没关系,我就不计较了。」
爱思卡躺在浴池水位比较浅的地方,放松全身的力量仰望黄昏的天空。
排列成队的鸟群正飞向染成暗红色的西方天空。
湖面反射着西下的夕阳光辉闪闪发亮。
对岸辽阔森林的翠绿颜色变得朦胧。
啊~~~真的好久没有这么悠闲了。
爱思卡感觉渗入自己体内的血腥味都被融化洗净。
不过只是错觉,渗入体内的血腥味不会只是泡个温泉就能洗净。
爱思卡能从充满血腥的境遇之中抽身,可以说都是因为琳达秀陶托的协助。
因为她提供资金支援,爱思卡才能改头换面过着全新的生活,不,应该说全新的人生。
恩,我很感谢琳达。
虽然琳达秀陶托使唤人的时候毫不手软,总是令爱思卡忙得不可开交,但是爱思卡感谢她的心意没有任何虚假。
这样的琳达秀陶托,以细微的声音呼唤爱思卡。
「爱思卡。」
爱思卡维持仰躺的姿势,有气无力地回应。
「什么事?」
「保持这个姿势听我说,好几个方向都有男人往这边看过来。」
「因为琳达是美女,所以才会引他们注目吧?」
「我刚才那番话挺认真的。」
琳达秀陶托的提醒使得爱思卡绷紧表情。
「是怎么样的家伙?」
「这个啊,虽然距离太远看不到脸,不过不像是普通的旅行者,身体锻炼出来的线条还有投过来的视线,都和普通人不一样。」
爱思卡维持仰躺的姿势感应周围状况,但是以这样的姿势,无法将琳达秀陶托所说的那些人纳入视线范围之内。
虽然这么说,要是起身环视的话,就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爱思卡决定放弃试探对方的状况。
「既然琳达这么说了……应该就是这么回事,你心里有底吗?」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大概五个吧?」
这么多!
爱思卡不禁想要吐槽。
不过,做这行也是在所难免,她换了一个想法。
「其实……」
在琳达秀陶托这么说的时候,认为她终于要说实话的爱思卡先做好心理准备。
「最近我察觉周遭的气氛不太平静,所以试着调查了一下,结果确定有一群人在打听我们店的事情。」
「等一下,也就是说,这次的温泉旅行是引他们出来的诱饵?」
琳达秀陶托甜甜一笑。
充满气质又优雅的笑容。
「我们可以舒畅享受温泉,又能把诡异的家伙引出来,真是一石二鸟。」
不,不不不,这样我们根本就没办法舒畅享受吧!
「所以,我想在今晚就对他们下手。」
「这样确实是最简洁俐落的做法,只是……」
结果无论去哪里做什么,还是没办法脱离血腥……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爱思卡坐起上半身。
「好吧,琳达,动手吧。」
「那么,我去和爱妮丝说一声。」
说话的琳达秀陶托屈着身体在热水中移动。
原本以为好不容易可以放松一下,结果还是老样子吗……这就是命运,就是所谓的人生吗……
爱思卡惆怅叹了口气。
5
旅馆基本上只提供住宿服务,所以三人上街寻找地方吃晚餐。
她们穿过城门,前往大小餐厅并排的美食街。
如今太阳已经下山,美食街各处都架设着篝火。
每间店前面,各有好几名服务生朝着大街上的行人招揽生意。
琳达秀陶托前往自己看上的店,与店外的服务生询问价钱,在得到满足的折扣之后进入店内。
像是这方面的协调工作,交给琳达非常可靠。
如果是动手动脚的工作,爱思卡有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人,但是她不擅长这种交涉、协调与讨价还价的工作。
现在经营万事通生意的时候,也是由琳达秀陶托负责交涉与签约,爱思卡负责现场执行——偶尔会找爱妮丝帮忙——这就是她们的定位。
但是这绝对不代表琳达秀陶托在实战里派不上用场,
琳达秀陶托的战斗能力,与爱思卡相比毫不逊色。
要是光靠爱思卡与爱妮丝无法应付的场合——这种场合不多——琳达秀陶托也会投入成为执行部队的一员。
看来今晚将会被迫演变成这样的状况。
三人走进店里坐到位子上,以炭火烧烤着接连送来的菜色。
这间店的卖点,在于得由客人自己把点来的食材烤来吃。
烤肉与烤青菜就已经很好吃了,当天从中央湖捕捞的鱼贝类更是极品。
在大平原,很少有机会能吃到新鲜的水产。
三人接二连三烤着中央湖捕捞的鱼虾贝类,并且不断送入口中。
短短一个小时,三人就把点来的食材解决掉了。
「啊~~吃得真饱!」
爱妮丝将衣服腰带放到最松,并且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
「你是孕妇吗?」
听到爱思卡这么说,爱妮丝就一如往常眯细眼睛瞪向她。
「有什么关系?很少有机会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水产喔?」
「这我承认,不过你吃太多了,等等可能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我只要四半刻左右就可以消化掉了。更何况,在露天温泉看到的那些人似乎没什么了不起,只要有琳达姐和爱思卡姐,完全不成问题吧?」
「爱妮,你经常会小看对手,这是你的坏习惯。」
「咦~是这样吗?」
「没错,何时何地都不可以小看对手,不可以瞧不起对手,不可以鄙视对手。」
「但是我不是在小看他们喔。」
「你的肚子吃得这么鼓,就是你小看他们的证据。」
「唔~~」
爱妮丝不服气地鼓起脸颊。
「爱妮,爱思卡说得对。」
琳达秀陶托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
「爱妮,我承认你的本事很好,以你这么轻的年纪来说是顶尖的,不过我和爱思卡在这一行做了很久,所以很清楚一个道理,光是拥有好本事是没办法活下去的,无论是我还是爱思卡,都看过好几个身手很好的同业死于非命,而且看到不想再看了。粗心的人,瞧不起对方的人,以及过度自信的人,这种人都是容易早死的类型。」
「………………」
「我们已经等于是一家人了……不对,我觉得我们是真正的姐妹,所以爱妮,我不希望我的妹妹出事。」
「等一下,琳达,你说我们是姐妹……那谁是大姐?」
琳达秀陶托以「事到如今还问这什么问题」的表情看向爱思卡。
「就是你吧?」
「不对不对,是琳达吧!」
「说这什么话,你是姐姐,是我们三人之中的大姐。以资历来说也应该是这样吧?」
在黑暗社会打滚的资历被拿出来提,爱思卡就难以招架了。
因为她从小就进行暗杀工作至今。
「算了,其实也无所谓,何况真要说的话,琳达比起姐姐更像是妈咕噗!」
脑袋挨一拳的爱思卡趴在桌上。
「很痛啊,真是的。」
爱思卡边抬头边摸着被打的侧头部,并且朝爱妮丝叮咛:
「虽然我没有把你当成妹妹,但是我和琳达一样不希望你死。所以爱妮,这是我的忠告,不要小看对手,不要瞧不起对手,行动的时候必须慎重再慎重。」
「……我知道的,爱思卡姐,琳达姐。」
爱思卡朝着爱妮丝的右手拍去。
「好痛!」
「不要一边说知道了,一边还伸手想拿烤肉串!」
「呜~~我知道啦,不会再吃了……」
爱妮丝以左手摸着刚才被打的右手背,不过马上指着肉串问:
「那么,我想把这个当成宵夜,可以拿回旅馆吗?」
琳达秀陶托与爱思卡只能露出苦笑。
「你真是一个贪吃的家伙。」
「因为,吃东西是最幸福的时光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拿回旅馆吃吧。」
「太好了~~!」
爱妮丝开开心心收集着剩下的肉与青菜。
6
从餐厅回到旅馆的归途。
三人经过正要关闭的城门,以不太稳的脚步走在黑暗的夜路上。
「咦~~是这个方向吗~~?」
「应该是吧~~?」
以气氛来看,三人似乎有些醉了。
通往城外旅馆的路上依然有些许人影,不过要是离开路面,四周就变得漆黑一片,而且也看不见人影。
唯一的光源,只有走在前面的爱妮丝手提的防盗灯笼。
只不过,其实她们三人的夜间视力都很好,这只是在演戏。
就在这个时候。
前方涌出了人影。
「是谁?」
爱妮丝以灯笼的光线照过去,一群蒙面男子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
「你们是枭亭的人吧?」
「是的话怎么样?」
「就要让你们死在这里。」
男性们同时拔出了剑。
银色的剑身反射灯笼的光,发出暗沉耀眼的光芒。
「爱妮,熄灯。」
听见爱思卡的叫喊,爱妮丝连忙吹熄灯笼里的蜡烛。
在这一瞬间,好几根点火的箭飞过来刺进地面。
火焰箭燃烧产生的光芒,使三人的身影清晰浮现。
「看来准备很周到。」
回过神来才发现,不只是前方,连两侧与后方都被包围了。
袭击者的人数,乍看之下也有二十人以上。
但无论是爱思卡琳达秀陶托还是爱妮丝,脸上都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看来所有人都上场了,应该也不用演戏了。」
琳达秀陶托以无畏的声音说着。
「留两、三个活口,其他杀掉也无妨。」
「那么,就由爱妮负责留活口。」
「咦~~我也想把所有人杀光。」
「那么,琳达。」
「真拿你们没办法,我知道了,拷问用的俘虏由我来保留。」
爱思卡与爱妮丝相视而笑。
「所以……」
「不用客气了?」
「「大开杀戒吧!」」
两人朝着前方的敌人突击。
7
不到四半刻就分出胜负了。
袭击者之中,有十六人遭受到反击而丧命。
琳达秀陶托逮捕了三个人。
大概有三、四个人逃走。
即使是三人对二十几人,她们依然不把这样的人数差距放在眼里,并且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就某方面来说,爱思卡与琳达秀陶托很强是理所当然的,然而娇小纤瘦的少女爱妮丝,用起短剑的实力也是强得非比寻常。
被敌人的血染得全身鲜红的爱思卡与爱妮丝,回到琳达秀陶托的面前。
「辛苦你们了。」
「琳达姐,我玩得很开心,这是最适合饭后消化的运动了。」
旁边的爱思卡露出苦笑。
「你啊,刚才太拼命了。」
「总之也没关系,我这边俘虏了三个人,到时就算杀掉其中两人也无所谓,能够毫不留情拷问他们,真令我开心。」
「天啊,他们真可怜,如果是被琳达拷问的话,还不如被我们杀掉比较幸福。爱妮,你说对不对?」
「一点都没错,所以我和爱思卡姐算是救了他们。」
「说得真好。」
「哎呀哎呀,看来我被你们数落得很惨的样子。」
琳达秀陶托露出慑人的笑容,等于是向躺在地面的三人宣判死刑。
「好啦,那我就开始询问啰,把雇用你们的幕后指使者招出来,不过请尽量到最后一刻再告诉我,这样我会玩得比较开心。」
「喂,爱妮。」
「爱思卡姐,什么事?」
「我们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比较好?」
「好像是喔,就到附近散个步……不对,到附近调查看看有没有线索吧?」
「就这么办,就这么办。」
爱思卡与爱妮丝不忍正视琳达秀陶托名为「询问」的「拷问」,随便编个理由就离开现场。
8
大约经过四半刻,两人回来了。
确认俘虏躺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爱思卡微微叹了口气。
琳达真是心狠手辣。自己的做法虽然也很残忍……还是比不上她。
「爱思卡,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比起我现在想说的话,我更想知道你问出了什么情报。」
「他们把幕后指使者的名字告诉我了。」
「啊,是喔。所以是第几个?」
「第三个。前阵子委托我们的那个贵族。」
「为什么那个家伙要派人袭击?那次的任务不是顺利成功了吗?」
「所以才要杀人灭口吧?」
「他认为我们会把工作内容泄漏出去?我们真是被小看了。」
「不是那么回事。他应该是担心在将来……我们可能会拿这个秘密当成把柄勒索吧?」
「哈,这就真的是小看我们了。」
「琳达姐,现在要怎么做?」
「爱妮想怎么做?」
「要是找我们麻烦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是不是应该趁这个机会让黑社会知道一下?」
「爱思卡呢?」
「也对,我觉得斩除祸根会比较好。」
「有道理。那么,就烧掉吧。」
琳达咧嘴一笑。
与她优雅又有气质的脸蛋完全不搭的漆黑笑容。
「就让那个贵族,连着他的豪宅烧得干干净净吧。」
爱妮发出「唔嘻嘻嘻」这种奇怪的笑声。
「对吧?对吧?可以吧?我会大开杀戒喔?会把所有人杀光光喔?会杀了挖了砍了剁了剥了之后分尸挂起来喔?」
瞧这个家伙乐成这样。
爱思卡露出苦笑。
原本应该已经和血腥生活说再见的我,结果无论走到哪里,还是得用这种方式过生活。
她不讨厌这种生活。
不过,还是想以更为不同,更为光明正大的方式活下去。这样的想法、愿望与希望,开始在爱思卡的内心某处萌芽。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这种想法,将会在最后引导爱思卡走上全新的人生,不过这是一阵子之后的事情。
「附近可能还有把风的人马,我们就趁着今晚出发。」
琳达秀陶托的这番话,使爱思卡与爱妮丝用力点了点头。
9
八天后。
高原都市的某贵族住处被彻底烧得精光,从烧尽的瓦砾里也找出多具遗体,然而并没有找到凶手。
题外话,因为这时的报复戏码,使得琳达秀陶托与爱思卡开始和奥凯亚诺斯有所接触。换句话说,这次的温泉旅行,正是爱思卡与钢铁白兔骑士团结缘并且分不开的契机和远因,不过这个时候的爱思卡是好没有这种预感。
「枭亭」三姐妹完
#8超附录·白兔女学院剑骚记(序章)
l
「喔~~有了有了。」
身穿白兔女学院制服的姬恩·吉安,环视聚集在操场一角的一年级学生们并且摩拳擦掌。
白兔女学院是一间文武双修的著名女校。
由于很受欢迎,因此许多学生想要就读,入学测验的门槛很高。
姬恩顺利通过困难的入学测验,在昨天参加了开学典礼。
然而。
不能因为开学典礼结束就雀跃浮躁。
虽然与开学典礼只隔一天,但是今天要举行实力测验。
以这种场合来说,所谓的测验不是笔试。
虽然白兔女学院号称文武双修,不过着力点比较偏重于「武」。
在学校的制度里,武艺优秀的学生会受到比较好的照顾。
学生将在这场测验较量武艺,以成绩排名分班。
名列前茅的学生会被编入「前段班」。
所谓的前段班,不只是班上的设备好、宿舍豪华、伙食美味,能够领取的奖学金也比较高,总之会有各式各样的好处,不过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会比后段班的学生来得有地位。
换句话说,同学年的测验排名,会使同学之间产生等同于学姐学妹的阶级关系。
除了学年排名之外,学校也有所谓的全校排名,只要在全校名列前茅,甚至能与学姐拥有同等的地位。
正因如此,所有学生在每次的实力测验里,都为了取得好成绩而努力。
尤其这次是一年级的第一次测验,所以新生们更加努力。
这次的测验结果会当成分班的依据。
班级编制至少在第一学期结束之前不会变更,要是在这里被分入后段班,第一学期将会有着各种落寞的回忆。
不过关于个人排名,也有可能在测验以外的状况进行调整。
排名比较低的人,可以向排名高的人挑战。
要是挑战成功,就能晋升到对手的名次。
要是输了,自己的排名将会倒退十分之一。
换句话说就是这样。
学年排名第一百五十名的学生B,挑战排名第一百二十名的学生A,要是挑战成功,学生B就晋升到第一百二十名,要是输了就退到第一百六十五名。
另一方面,受到挑战的学生A,即使赢了也没有任何好处,不过输了就得和第一百五十名的学生交换名次。
由于存在这种机制,排名较差的学生总是充满斗志,名列前茅的人也不能太过自满。
不过,挑战权不是可以无限制使用的。
由于一个学期只能使用十次,所以不能以「赢了就算赚到」或是乱枪打鸟之类的轻率态度提出挑战。
这方面暂且不提。
为了今早进行的第一回实力测验,一年级的学生几乎都集结在操场上。
顺带一提,白兔女学院的制服是宽领上衣、背心加上开叉裙子的设计,不过放眼望去,众人的制服在细节上有着明显差异。
原因在于学校允许学生改造制服,至于允许改造的原因,则是为了让学生方便携带武器。
由于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有排名比较后面的学生提出「挑战」并且开打,因此所有人总是把自己的武器带在身上。
有人佩带在腰间、有人提着、有人背着,虽然各有不同,大多数的学生是以剑当成武器。
其中也有学生使用剑以外的武器。
擅长格斗技巧的姬恩就是其中的代表,她没有佩剑。
2
今天的测验是五人一组的团体战。
必须征求并肩作战的同伴参加测验。
不过姬恩是从他乡只身前来就读的学生,学院里没有她认识的人。
姬恩必须从现在开始寻找并肩作战的同伴。
「好啦,应该找谁呢……」
姬恩以品监的视线环视四周,随即与另一名用相同视线环视周围的女学生四目相对。
两人打量着彼此的身手,就这样过了几秒。
虽然看起来不太可靠,不过那个家伙挺有本事的。
这是姬恩对这名学生的评价。
姬恩举起右手打招呼,随即对方也微微低头致意。
就像是姬恩认同对手的实力,对手似乎也认同姬恩的实力。
无须开口,交涉就已经成立了。
「在下是姬恩·吉安,直接叫姬恩就行了。」
「我是加布莉艾拉·利比耶拉·森纳,请叫我加布莉艾拉就好。」
自称的女学生指着她身后的另外一人。
「她是蕾奥琪莉·雷蒙提斯,和我一起进入这间学校的朋友。」
「叫我蕾奥琪或是琪莉都行,请用喜欢的方式叫我吧。请多多指教。」
姬恩迅速以视线扫向另一个人,推测她的实力。
嗯,这个人似乎也不错,没问题。
「在下才要请你们多多指教。」
加布莉艾拉与蕾奥琪莉的腰上都佩带着剑——不过当然是仿造的假剑。
是非常普通的长剑。
不过姬恩身上没有称得上武器的武器。
加布莉艾拉对这一点提出质询。
「话说姬恩,我看你身上没有带剑,你是用哪种武器战斗?」
姬恩朝着加布莉艾拉伸出右拳。
「在下的武器,就是这个!」
「换句话说,你擅长格斗技巧?」
「没错。手脚就是在下的武器,还有头也是。在下的脑袋很硬喔?」
加布莉艾拉与蕾奥琪莉露出苦笑。
「在下手上还是有安装护手。」
姬恩高举右手卷起袖子。
「对手用剑也没问题的,因为上衣会造成阻碍,开打的时候在下会脱掉。话说回来,加布莉艾拉……」
「怎么了吗?」
「今天的战斗是五人一组吧?我们还得再找两个人才行,怎么办?」
「说得也是,就到附近找找……」
说到一半,她身后响起一个放声大笑的声音。
「哎~~呀哎呀哎呀,这不是加布莉艾拉吗?你的脸还是一副穷酸相。」
唔,是朵伊燕妮小姐。
加布莉艾拉的脸扭曲成奇妙的表情,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
下一瞬间,加布莉艾拉露出像是抽搐的笑容转身。
那里站着一名拥有燃烧火焰般的红发、身材高佻的女学生。
虽然才高中一年级,这名女学生的身高已经很高了,不过她身后随侍着一名更高的女学生。
即使是与排球或篮球国家代表队相比也毫不逊色。就是这样的身高。
两人都将大剑背在背上,使得她们变得更加抢眼,不过最为抢眼的,就是红发女学生将裙子剪短到不能再短的程度。
擅长格斗的姬恩已经把裙子剪得很短了,不过她的裙子比姬恩还短,已经是超级迷你裙的状态。
她实在搞不懂用剑的人为什么要把裙子剪得那么短,稍微跳起来就会被别人看光光了吧?
姬恩心里抱持着这类的问题。
不过加布莉艾拉知道原因。
她只是想要抢锋头而已。
姬恩抱着诧异的心情问:
「加布莉艾拉,你们认识?」
「嗯,算是,小学的时候有来往过。」
加布莉艾拉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朝着红发女学生低头致意。
「好久不见了,朵伊燕妮小姐。」
「好久不见,加布莉艾拉,很高兴看到你活得这么好。不提这个,没有朋友的你,一定因为找不到人组队而在伤脑筋吧?本小姐可以大发慈悲让你入队喔?」
「这样啊……其实,我已经先找到一个人组队了。」
加布莉艾拉一边回应一边指向姬恩,随即朵伊燕妮发出惊叹的声音。
「天啊!这间学校连猴子都可以就读吗?!真是令本小姐吃惊。」
姬恩以食指笔直指向朵伊燕妮。
「在下不是猴子!是人类啦!这个人真没礼貌!」
「天啊,不愧是白兔女学院,听得懂人话的猴子都跑来就读了。」
「加布莉艾拉,我可以打她吗?可以修理她一顿吗?」
「别这样,姬恩,冷静冷静。」
加布莉艾拉把姬恩拉到比较远的地方,然后对她说悄悄话。
「要是惹她不高兴的话,在很久很久之后会发生非常麻烦的事情,所以请你尽量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
「什么?那个家伙这么可怕?」
「朵伊燕妮小姐所在的马克西米列奴斯家,今年捐赠给白兔女学院的金额,肯定有在前三名之内。」
「她是有钱人!?」
「而且也有权有势。」
「这样啊~~,那就和她做个朋友吧。」
姬恩的想法意外地很能变通。
回到原处的姬恩低头说:
「在下是姬恩,吉安,请多指教~~!」
「本小姐是朵伊燕妮·杜诺·马克西米列奴斯。猴子小姐,请多指教。」
虽然姬恩有些不满,但还是依照加布莉艾拉的忠告把这句话当成耳边风。
「她是本小姐的随从,玛琪米莉耶·吉唯艾。」
玛琪米莉耶挺胸简短回应:
「玛琪米莉耶,叫我玛琪就行。」
块头好大~~
个子娇小的姬恩必须仰望才看得到玛琪米莉耶。
她的身高大概超过两公尺。
虽然朵伊燕妮的身高已经很高了,玛琪米莉耶的身高远远超过女高中生的等级。
而且她的裙子也很短,与朵伊燕妮并肩站在一起时,那股魄力非常吓人。
感觉就像是误闯巨人国一样。不对,应该说误闯女战士族?
两人的魄力(与裙子长度)令姬恩无法招架。
「这样就刚好五人了。」
加布莉艾拉说完之后,朵伊燕妮露出有些质疑的表情歪过脑袋。
「也对,五人,不……」
「请问怎么了吗?」
「我在想,四个人加上一只猴子算不算是一组………」
「在下还是决定要打下去啊啊啊啊!」
「好了,冷静冷静,请~~冷~~静~~!」
加布莉艾拉与蕾奥琪莉一起架住姬恩。
朵伊燕妮露出开心的笑容。
「总之就这样,只要校方不过问,这边就用这样的组合了。可以吧,加布莉艾拉?」
原来如此,这样的组合似乎很有趣。加布莉艾拉如此心想。
虽然很久没见到朵伊燕妮和玛琪米莉耶,但是不用确认也知道,两人的身手高人一等。
这边的姬恩看起来也十分能干。
蕾奥琪莉同样没问题。
先不提自己,加布莉艾拉认为这种组合十分有胜算。
「那么,大家到集合地点吧。」
朵伊燕妮一声令下,五人开始朝着宽敞操场一角的指定地点移动。
3
各自组队的一年级学生齐聚在这里,合计有五百人。
众人面前设立着一座讲台,一名女学生走到台上。
她穿的当然是女学院的制服。
戴眼镜的这名女学生,她锐利的眼神充满一股震慑众人的气息,一看就令人认为绝非等闲之辈。
这也是当然的。
她正是在白兔女学院学生会担任总会长的女学生,是连教师与职员都无法忽视的存在。
「啊~~测试,测试,今天是晴天霹雳。」
晴天霹雳……那今天真不是一个好日子。
姬恩不由得在内心吐槽。
花了一些时间确认麦克风状况的她,不疾不徐开口:
「呃~,昨天的开学典礼我也有致词,所以我想大家应该都认识我,不过还是为昨天没来的学生再讲一次,我是白兔女学院学生会总会长,三年级的列芙莲希雅·雷布罗纽·史齐皮亚诺斯。」
列芙莲希雅的声音在放大之后从喇叭播放出来,喧嚣的现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各位应该从老师那边听过测验内容的说明了,所以我不再重复。正如各位所知,以学生会为首的学姐们,会担任这次测验的裁判,因此我想说的只有一件事,请你们好好取悦我们,我以这句话代替问候。那么,希望一年级的各位能有精彩的表现。」
学生会总会长列芙莲希雅走下讲台,场中某处传来叹息声,接着则是响起掌声。
「不愧是学生会总会长,挺有一套。」
朵伊燕妮瞪向空无一人的讲台。
「不过,本小姐总有一天会夺下这个位子,今天就是迈向这个目标的起点与第一步。各位,要是被其他队伍抢先了,本小姐可是不会放过你们!」
这番话真是惊人。姬恩如此心想。
然而听起来并不像是单纯的大发豪语,就是这一点有趣。
姬恩开心到无法形容的程度。
从今以后,可以在这间著名女校过着战斗的每一天了。
战胜对手就是往上爬的捷径。
虽然已经进入这间著名女校,可是对于平民出身的姬恩而雷,在这间学校往上爬,是她将来出人头地的唯一方法。
砰!姬恩以双手交击发出声响。
「交给在下吧,在下要拼了!」
加布莉艾拉与蕾奥琪莉也有相同的想法。
既然好不容易就读白兔女学院,要是没能战胜就没有意义了。
只要持续赢下去,肯定就能发现某些与至今不同的事物。
既然决定要做,那当然要赢。
加布莉艾拉将这股决心藏在心中,朝着姬恩点了点头。
「好啦,那么各位,我们上吧,首先要拿下学年排名的榜首,还有A班的名额!」
「喔~~~~!」
4
随着测验开始的炮声响起,第一回实力测验拉开序幕。
拔剑的加布莉艾拉、蕾奥琪莉、朵伊燕妮、玛琪米莉耶,以及赤手空拳的姬恩,朝着围在旁边的竞争对手们缓缓踏出一步。
就这样,加布莉艾拉等人快乐又激烈的校园生活开始了。
超附录·白兔女学院剑骚记(后续……并不存在)
#9钢铁白兔骑士团petit剧场(漫画)
后记
第一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请多指教。至今都很捧场的读者们,感谢各位的支持。我是舞阪。
是否有读者看到标题之后,心想「喔?又有新系列要开始了?」而拿起本书?您中计了(笑)。哎呀,当初只是不想加上「短篇集」三个字,在思考有什么方案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一个点子。
加布莉艾拉明明是白兔骑士却那么黑→那么直接叫黑兔不就行了?
就样,「暗黑兔骑士」诞生了。我提议使用这个名字时,看编辑的表情不是很能接受,但我硬是闯关成功(笑)。如果您是不小心搞错而买到这本书,请您务必顺便欣赏正传的剧情,我们长相甜美并且有点(?)黑心的加布莉艾拉,该怎么说,感觉就像是打造出女主角的新形象,所以看起来很过瘾(笑)。
黛列依与爱芬蕾雅,以及艾格拉与瑶子等四篇外传,是以刊登在法米通文库网站
「FBonline」的短篇润饰而成,除此之外的两篇加布莉艾拉外传、一篇爱思卡外传,以及愉快的附录「白兔学院」是全新撰写的内容。
关于加布莉艾拉的两篇外传,我配合书名为她写了两段很黑的故事,封面的那套镗甲就是参照内文内容绘制的。
白兔学院的构想是由编辑提出的,他真是一位顽皮的人(笑),因为似乎会很有趣,我就试着写量侣了,要是获得好评就会独立出来成为另一部作品……骗你的。不过,弄假可能会成真,积非也可能会成是,所以想继续看下去的读者,欢迎填写回函寄到编辑部。
这部分暂且不提。
从九月、十月到十一月上旬实在很辛苦。从事这一行至今,我第一次有种「这次或许会撑不住……」而感到挫折的感觉,不过似乎总算撑过来了,于是十一月与十二月将会接连出书。
十一月会出版的是「根绝狗牙之剑4」 (富士见奇幻文库)与「蓝馆杀人事件(上)」(幻狼奇幻小说系列),十二月出版的则是「蓝馆」的下集。
说穿了,一切的元凶在于「蓝馆」写得太长没办法一本完结,所以紧急更改为上下两集,不过真要说的话是我自作自受,没办法怪罪别人这点令我很不甘心(这样会不甘心!?)。
不过现在回顾当时的状况,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得及交稿,十月这个月我写了大约五百张稿纸,除此之外还同时进行「FBonline」短篇的修饰、「狗牙4」的作者校稿、「蓝馆(上)」的作者校稿等工作,而且十一月上旬还在『GA Magazine』刊载「剑士护卫」的短篇,这肯定是有某种又小又能干而且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帮我忙。又小又能干而且别人看不见的某种东西,谢谢你!
那么,以目前的时间点来说,今年的工作遗剩下一本,那就是预定在明年二月发行的「剑士护卫5」。现在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应该没问题……吧。应该吧?
那么,接下来是闲聊时间。
回过神来,已经是冬天了。
北方大地开始看得见雪的脚步,轻井泽的滑雪场则是已经开张营业了。今年冬季有空去滑雪吗?在这之前,还得先把车子的轮胎换成雪地轮胎,或许应该要换一组全新的雪地轮胎了?似乎很花钱。
说到单眼数位相机。
虽然买了,几乎没有拿来使用,何况我连使用的机会都没有。每天都窝在家里(或秘密基地)写稿,就算想用也没办法用。到附近也好,真希望可以去一个能让我想拿起相机的地方。
说到Jubilo磐田。
他们总算确定可以留在J1了,真是的~~,慢着,不能因为顺利留下来就这么高兴,就现实问题来说,以现在的球队状况,并不是只要以留在J1为目标就行,总之得处理守备上的问题。
本季的失分居然比确定降级的干叶或大分还要多,这太扯了!希望他们能递补选手强化守备,总之我认为高大又有实力的中后卫是不可或缺的。
话说已经是第二十年了。这是什么数字?其实是我出道至今的年数。看向出道作品「公主战士」的版权页,出版日期是l992年12月20日,实际的发售日我已经忘了,不过应该是十号左右。也就是说,在这本「暗黑兔骑士」发售的时候,舞阪洸的作家资历已经满十九年,而且进入第二十年了。真没想到我可以持续写作这么久,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都是多亏了各位读者为我加油打气至今,请容我在这里重新表达谢意。
至今非常感谢各位&今后也请多指教!
最后关于「白兔」今后的预定……目前还没确定。下一本是春天左右,再下一本终于就……
我觉得大概就是这种感觉。行程确定之后,会在舞阪杂货店或是mixi的「钢铁白兔骑士团社群」
透露消息,请各位耐心等候。
那么,接下来就在二月的「剑士护卫5」 见面吧。(注:以上皆为日方进度)
二〇〇九年十一月吉日 舞阪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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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只用了兩小時多一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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