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乱家族日记6[日日日][录入完结]


========================================================
作者:日日日
插画:x6suke
译者:李惠芬
录入:glshiliu
扫图:Ozzie
校对:glshiliu
发布于轻之国度-轻小说论坛:
http://www.light-kingdom.com
未经许可,不得转载!谢绝转载至SF轻小说频道
========================================================










==================目录====================
番外
第一乱 延续至明天的意图
第二乱 十字架˙乡愁
第三乱 浴血的太阳
第四乱 哈密瓜面包大作战!
番外/未来灾厄
卷末特别附录/狂乱家族日记RADIO
后记

[ 本帖最后由 glshiliu 于 2008-2-29 09:06 编辑 ]


番外/爱别离苦
一片惨不忍睹的荒野。
无论动物或植物,所有生命全都当场气绝身亡,漂荡在混杂着不断从地面喷出的水蒸气中。死亡的景象无限延伸至四面八方,仿佛连地平线那一端都充斥着如恶梦般的惨烈景象,狂风呼啸而过地扮演着音效角色,发出如野兽咆哮的怒吼声。
将在此与她告别。
“真是个胆小鬼!”
没错,被她一语中的。她的话一向一针见血,所以才会活得如此辛苦。她一直都被自己与生俱来的正义感所束缚,动弹不得。
“白昼夜晚已死,滂沱的雨夜也死去,万物已走到尽头亡由自己口中流泻出来的声音,仿佛在隐瞒些什么似的有点可笑,而且听起来像是个藉口,这也害她到了最后依旧声名狼藉。
她本身的个性也很不坦率,那一点都不可爱的生存方式简直令人倒胃口。
“一切到此结束了。憎恨频频呼唤着恨意,争夺又不断产生出争端,血液也渴望尝到鲜血……我已经——不愿一再重复这些事了。”
“难道——”她用力抓着对方的衣服,眼神中厉芒一闪。被紧抓着几乎快要破掉的衣服,以及她自身的衣服,全都淌着赤红的鲜血,她们的身体与心灵跟周遭环境一样,变成了一片凄厉可怕的荒野。
她凭藉着某种东西活下去。也许是曾经待在这里的那段期间,如美梦般的回忆;也有可能是敌人;或是对自己的憎恨。她是个必须支撑某种东西才能够站起来的孩子,即便如此,仍然比如果没有人在后面推一把,别说站立了,连走出去都不敢的自己还要坚强许多。
“你不会觉得很不甘心吗?不会愤恨难平吗?就算——你恨到想要把我杀了也没关系……”
“憎恨汝?”听到她的话后,困惑地笑了笑,而自己倒认为那个笑容很讨人厌。“为何?我又没有恨汝的理由。”
“可是我——”她手握着拳头,歉疚地低下头。“都是因为我,大家都是因为我而死的。我恨自己,恨如此软弱的白己,所以我恨透了人类,恨透了如此悲惨的命运。”
她嘶哑地说着,并转过身背对对方。
“汝去哪儿?”对方问道,但她没有反应,只是怒不可遏地往前走。
“汝要前往何处?”她又重复问一遍,并对着哀戚的背影叫喊:“求求汝不要走!如果连汝都失去,那我就真的不晓得该如何是好了。求汝别走,不要留下我一人。”
“……”她越过肩膀转头看着对方,喃喃地抛下一段话:“我其实一直都很讨厌你,而且从以前就一直认为,跟你流着同样的血液,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上
这句看似斥责的话语,听起来却无比柔和。
“你总是我行我素,玩世不恭,行为举止又那么轻浮不正经——我却一直好羡慕你。我活得这么认真努力,但为何备受疼爱的人是你——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我都是在怨恨的哭泣中度过的。”
打击对方后,她难得露出笑容说:“不过,事实上,因为你个性柔软再加上从容不迫的态度,才能一直在底层支持着我们,我如今已经完完全全明白了。不让别人知道你内心真正的想法,吊儿郎当的生活方式是有必要的。而且,这么做并不容易,而你就是用这种跟我截然不同的方法,一直默默守护着我们。”
她依然保持着动人的表情,轻声呢喃﹒名可是我,只能战斗下去亡
“席格努斯……”虽然叫着她的名字,但已不具任何意义,因为她再也不会停下来。
“对不起,我不会松手,而且也停不下来了。因为我已经——忍无可忍 一她再度转过去,迈向无情的荒野,而她的背影—〡有如幻影般虚无。
“我要前去杀了死神,以及所有的人类。”
最后,一句轻声呢喃:“再会了,姐姐 。”

第一乱 延续至明天的意图

2063年11月6日 记录者 乱崎凰火
〔当月课题/我最重要的人。〕
* *
拜托,连续二天都由我负责写日记吗?真不晓得还有什么可写的。真受不了,反正再怎么抱怨也没用,就随便写一写吧!
无论什么事,过量都是不好的。啊——我指的就是这个当月课题哦。无论是人类或动物,其实都是非常脆弱的,所以若太过重视或爱得太深切,反而有可能会毁了对方。
知红——啊,就是那个死神三号的本名,当她还是小朋友的时候,曾经央求养育她的双亲让她饲养一只猫咪。虽然是由我跟知红轮流饲养那只猫,不过就如同刚刚我所写的,她偶尔会抱得它喘不过气来、梳毛梳得毛都快掉光了,或是让它吃太饱、太过在意它……最后就变成了(——审查—t手跟脚都(——审查——)然后(——审查——)……那真的非常可怕,简直就像是(——审查——)南国料理一样。
※注:那些变态形容词会带给弟弟妹妹们不好的影响,所以直接删除了。银夏
总而言之,不断拚命地给予对方爱情,竭尽心力地去疼爱对方并不等于“珍惜对方”,请务必理解这一点。有时在一旁默默地守护对方,也是相当重要的。无论憎恨或爱,过多的感情其实就跟暴力如出一辙。这是我透过斑斑的事件领悟出来的道理。
所以我说凶华啊,设定这个当月课题的就是你吧?因为我请雹霞做了笔迹鉴定,所以应该没有错。凶华,我猜得出你为何要每位家人写出“最重要的人”,不过每个人珍惜他人的心情都不一样。表达的方法、爱情的密度或力量,也各有不同,所以请你了解,也会有像我一样,不把那些感情表现出来的人啊!
……唔?刚刚才发现,我对凶华说的大道理比小孩们还多呢。我说凶华啊,这样很累耶,拜托你成熟一点吧!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肉体上(笑)。
▋▋▉(血)
※由于父亲相当变态地倒在日记本旁边,所以我便带他回房间治疗。银夏汁
—摘录自大日本帝国灵异现象对策局公认特殊作战执行家族 乱崎家的日记——
凶华做了一个梦。那是小时候的梦。生活在位于大日本帝国脚下的地下帝国香格里拉,被当成崇高的神明般养育长大的凶华,没什么机会跟其他人聊聊天、谈谈心事,她总是绷着一张脸,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让她可以打发漫长的无聊时间。哀伤或痛苦,只要不停持续下去,总有一天会变成习惯;相反的,喜悦与幸福也能够习以为常。
打从一出生,凶华在地下帝国的地位就比任何人都优渥崇高,对于生活在人人称羡的酒池肉林中,也被她视为天经地义。
这就是那时期的梦吧?凶华呆呆地想着。
仔细想想——明明正处于梦中,却能够自觉到“这是梦”,这令凶华不可思议地歪着头。梦境还真是栩栩如生。梦中的凶华是个十岁左右的小朋友,坐在充满南国风情、高高在上的宝座上,穿着装饰华丽的衣服,正无所事事地托着腮。
“……”
明明是梦,身体却能够照着自己的意志行动。十岁的凶华伸出手,拿了一颗摆在附近的苹果,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下去,苹果的酸甜立刻溢满口中。看来连五感也还在,苹果的香味是她怀念已久的故乡味道。
身体的感觉几乎跟现实一样,这让凶华感到些许疑惑,不过,反正身体可以自由活动,干脆就到处去探险一下吧!她想。在香格里拉的时候,凶华被当成活神仙供奉着,几乎不曾自由地到处走走逛逛,因此有好多地方老早就想去看一看。
“等等!”她的手突然被抓住。凶华讶异地看过去,发现不知何时在宝座的旁边,竟然站了一名少女。
幻彩原色的衣服衣不蔽体,露出衣服外头的深蜜糖色肌肤上,到处刻着奇怪的刺青。更奇怪的是,她明明是个女孩子,却缠着男用丁字裤。
“Q比!”
看到她后,凶华叫出这个外表可疑到一来到日本,肯定立刻会被警方逮捕的少女名字。她是在地下帝国里,唯一能够与凶华彼此敞开心房谈天说地的同年好友。
她的名字是Q比˙咚。实行锁国政策的地下帝国居民中,有一族被称为“旅艺人”,那一族的人能够出国到大日本帝国等地走走看看,也可以拿到在地下帝国中没看过的贵重物品或资讯情报,而Q比咚就是那一族里的小姑娘。
Q比其实话说得结结巴巴,但此刻面对凶华说起话来却是有条不紊。
“啊,抱歉,你还没发现吧?因为外表是这个样子 一Q比对着一脸惊讶的凶华浅浅一笑,说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名字。
“人家是敖德萨˙艾哦!姐姐。”
敖德萨˙艾是两个月前大闹游乐园的魔族女工。魔族是个没有肉体的精神生命体,在被称之为魔界的异世界中,那是个以吞食人们梦境赖以为生的族群。
凶华跟她一样同属于魔族。正确说来,就是这个名叫席格努斯的不明肉体,被前任魔界女工凡妮莎艾德拉冈占据,成为现在的凶华。魔界女工凡妮莎˙艾德拉冈因为某种罪行被消除记忆,放逐到这个世界 一凶华”则是目前人格上被赋予的名字。
“凶华”这个人格就是带有这种虚无飘渺的感觉,若在哪天突然消失不见也不奇怪。当肉体的席格努斯觉醒进而支配主体意识时,凡妮莎的记忆就会苏醒,并将凶华的人格逐出身体——
因为自从游乐园事件以来,就不曾见过敖德萨,如今竟会在这里遇到她,凶华觉得非常惊讶。不过,凶华也听说雹霞曾在某个偶然的机会遇见过敖德萨。
凶华凝视着与自己同样都是十岁左右的小朋友——Q比——敖德萨后,再度坐回宝座,怅然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本姑娘凶华现在忙得要死,如果还想追杀我的话,改天再说吧!唔,差不多再七万年以后就可以了。 ”
“呵呵呵呵……不是啦,我不会再找姐姐打架了啦!我已经厌倦那种又痛又可怕的事了!”
敖德萨现在的外表是Q比,她摇了摇蜜糖色的指尖,一脸得意。
“目前状况似乎有些混乱,我就顺便解释给你听吧!精神生命体的魔族是处于由敖德萨˙艾统治的魔界,以及姐姐所居住的人间的中间地带——可以在这个梦境的世界里自行活动哦!现在我就是侵入姐姐的梦中,活化姐姐的自我意识,所以才能像这样子自由说话。”
唔——凶华模棱两可地接受敖德萨的解释。总而言之,她已经了解魔族似乎能够侵入别人的梦中。若要详细追究下去也无妨,不过,大概连敖德萨本身也搞不太清楚吧?
一言一行都像是幼儿般的魔界女工敖德萨,露出得意的微笑,并往坐在宝座上的凶华走去。
“再顺便跟你说一下,现在话说得这么溜的是敖德萨艾,我只是借用了这个女孩的外表而已。不过,这是怎么样的一个梦?这个女孩又是什么东东?”
“……赖得解释给你听了。反正,这里是本姑娘凶华的故乡,而这小姑娘是本姑娘凶华以前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你了解这些就够了。”
“哦,原来这里是姐姐的——”
看来魔族虽然能够侵入梦境,却无法完全掌握梦里的内容。听到凶华适当地说明后,敖德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好奇地望着四周的景象。不过,宝座的四周都被薄薄的绫罗绸缎给围起来,所以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嘿嘿,这里真是充满异国风情呢!敖德萨˙艾觉得好好玩唷!真的好厉害,没想到姐姐是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被养大的。”
正确说来,凶华并不是敖德萨的亲姐姐,不过敖德萨却完全把凶华当姐姐看待。没有任何姐妹的凶华,对她那非亲非友的态度感到很新鲜。
凶华盯着她,吊着嘴角问道:“然后呢?在别人的梦境里聊天打屁很好玩吗?魔界女王。还是说,因为你实在太软弱无能,所以被魔界开除?既然如此,我家的洗衣机刚好坏掉了,那我就赐给你洗衣服的职务吧?时薪七十元左右,如何?”
“姐姐一点都没变,真爱惹人生气呢。敖德萨˙艾要发脾气了唷!”
敖德萨˙艾闹别扭地嘟起嘴,无意义地在宝座上的凶华身边绕来绕去说道:“哼!哼!姐姐竟然用这种态度对我,亏我这个可爱的妹妹冒着生命危险跑来警告你呢!”
“警告?”
敖德萨从放在宝座附近的石台上头的水果篮中拿出一颗苹果,凶华则轻蹙眉头:[这就是那个吗?你最近跟我们家雹霞所说的也是同一件事吧?听说发生了‘猎杀魔族“—”
前些日子,乱崎家的三男雹霞在现实世界里遇到敖德萨,而她也交待雹霞把这件事转告给凶华:平冢雷蝶把被放逐于现实世界的魔族,一个个抓来吃了——
敖德萨咬了一大口苹果,把苹果籽朝凶华一吐,接着说:“嗯,的确有这件事。其实那时候敖德萨˙艾假装消失不见,然后偷偷跟在雹霞侄子身后,所以才能把我带来姐姐这边。敖德萨˙艾能够像现在这样侵入姐姐梦里,也是因为还记得当时姐姐梦境里的模样啊!”
她一边得意地表示,一边又朝着凶华吐苹果籽。凶华以香蕉大剑一挥似地弹开苹果籽后,用力往敖德萨的小腿一踢。
“好痛哦?”
“你这个乱吐苹果籽的肮脏鬼……然后呢?你知道我跟那个猎杀魔族的平冢雷蝶一起行动,所以才会再度出现给我警告吗?”
“呜……”
敖德萨一边摸着被踢到的地方,泪眼汪汪地回答:“难道不行吗?姐姐必须回到魔界再度与敖德萨˙艾分出胜负,且让你输得五体投地才行,所以绝不能让你被她吞下肚子里去嘛……”
“你说的吞——是什么意思?”
凶华这才注意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向这个复杂难懂的“妹妹”问道。
“这到底是什么东东?虽然我多多少少能够理解,但魔族只是拥有精神生命体而已吧?能够那么轻易就被吃掉吗?”
“唔,这个嘛——”敖德萨含糊地随口附和:“虽然之前没有这个例子,但不表示不可能吧?诚如姐姐所说,魔族只是个精神生命体,有如灵魂般的物体,拥有意志的力量而已,而且是个比具有实际肉体的人类还要暧昧不明的生命。所以有时会不小心被其他魔族给吸进去,主要就是指吞噬魔族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指——平冢雷蝶会做这种事吗?”
原来她也是个魔族啊!从平冢雷蝶那异于常人的外表来看,的确不难想像。
看凶华一脸严肃,敖德萨点头如捣蒜地回答:“嗯,所以姐姐也要小心一点。姐姐身体的平衡度,比你自己所认为的还要微妙哦,若一个不小心——肉体就会失去控制,而被其他魔族吃掉哦!”
“……”
凶华不发一语,她希望别再发生这种事了。上次游乐园事件发生时,凶华的肉体失去控制,害凰火遭遇到极大的危险,所幸没有任何人死亡。不过这次可就不敢保证了。绝不能让自己伤害凰火与孩子们——那些最重要的家人。
“这么说来——”
凶华不喜欢烦恼这烦恼那的,所以立刻摇摇头甩掉忧虑,并开口问道:“为什么平冢雷蝶要吞噬魔族呢?吃完之后会变成怎样呢?还有,好不好吃啊?我可以吃掉你看看吗?”
凶华若无其事地说完后,敖德萨马上大步往后退。
“哇哇哇哇!不要吃我!求你饶了我吧!敖德萨˙艾要大叫了唷?”
又不是真的想要吃她,而且也不晓得吞噬的方法。不过,敖德萨也未免怕得太夸张了。看来,此事对魔族来说真的非同小可。
陷入恐慌的敖德萨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虽然自己也似懂非懂,但仍把知道的全说出来:“唔——虽然目前还不晓得平冢雷蝶的目的为何,但一般来说——被魔族占据的人类不会老化,所以只要不断地持续吃掉魔族的人,就可以长生不老吧?”
“等等!”凶华尖声喊道,敖德萨为此吓一大跳,讶异地问道:“怎么了?”
“你刚刚——说什么?”
“咦?就是说,平冢雷蝶主要是想藉由吞噬魔族来达到长生不老的目的吧?”
“不是啦!谁要管那种事啊!”凶华一脸凝重,好似预言世界崩坏的神官一样,喃喃自语道:“被魔族占据的人类,真的——不会老化吗?”
“哦,这是真的啊!魔族会将人类的梦境转换成能量,那个能量能够抑制人类老化、提升身体的能力与治愈能力,换言之就是能够长生不老,长生不老的人类作梦时又会给予魔族养分——然后,就像是永久机制一样,成为完美无缺的生命,若没有受到强大力量攻击,应该就不会死亡吧?”
“所以说——”凶华的声音悲叹不已:“本姑娘凶华的肉体——永永远远都不会成长吗?”
“嗯,难道你都不觉得奇怪吗?姐姐的外表一直都是小朋友,不会长大啊!”
“本、本姑娘凶华当然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是,我被魔族占据是在婴儿时期,之后还是有成长一些啊?”
“这倒是一个奇怪的谜团……我想,这是因为姐姐的身体跟一般人不一样吧?不过,最后长到小朋友的大小后就不再成长了……”
听到敖德萨的话后,凶华难过地倒抽口气;她的外表确实成长到十岁左右便停止了。她想到这个事实后,又悲凄地问道:“那么——连胸部也不会再长大了吗?”
“嗯,姐姐可是永远的幼童美少女哦!是洗衣板哦!又扁又瘦的矮冬瓜哦!”
“……”
“啊,也有很多人喜欢这种贫乳少女吧?”
看到凶华一脸世界末日般的绝望表情,敖德萨不由得开口安慰她。
想不到凶华竟然如此轻易就被打败。只要是以魔族的身分占据这具肉体,自己就永远不再成长了吗?然而,只要一离开身体,肉体便会失去控制——唉,总觉得有股强大的意志在阻碍凶华成长。她甚至幻想到天神与神佛的热血反驳:“我警告你,我们可是罗莉控唷!”那幅讨厌的画面。
凶华甩掉那幻想,哭丧着脸紧紧抱住魔界女王。
“那、那这样的话,有没有什么能够只让肉体成长的办法呢?敖德萨。就算没有,反正魔族会任意操纵肉体,也就是说只成长一部分——具体来说就是咪咪!让我的咪咪长大啦!”
“这个嘛……”
属于精神生命体的敖德萨无法体会贫乳的烦恼,所以大感惊讶。
“嗯——应该很难吧。因为老化是直接关系到死亡的,所以肉体会本能地去回避。虽然操纵成长贺尔蒙并非不可能,但效果应该有限吧?”
说到这里后,她突然迅速抬起头。这时,直到刚刚还很悠哉的气氛倏地改变,变成有如充满警戒心的野兽一般。
“敖德萨?”凶华看到态度骤变的她,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
魔界女王的脸色顿时铁青,紧闭双唇没有答腔,她的肩膀微微地发抖,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样。
“唔,反应比我想的还快呢,敖德萨艾会很困扰唷!”她低声呢喃,不去理会凶华的问题,迳自朝向虚空放声大喊:“斯亚!现在马上关闭姐姐的梦!我感觉到了!”
对于敖德萨异常的变化,凶华觉得奇怪地伸出手:“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姐姐,抱歉,因为没有时间了,所以就先说明到这里吧!”敖德萨严肃地盯着她后,搂着她的肩膀轻声说:“猎杀魔族的女人是平冢雷蝶吧?”
敖德萨仿佛在畏惧什么似的,严肃的语气跟平时轻浮的感觉很不相称。
“虽然她看起来是魔族,但其实并不是。”
“你说什么?”
凶华无法理解她说什么所以眯起了眼睛,敖德萨声音颤抖地说:“她可是非常可怕的,几乎能将人类与魔族的历史以及未来,把一切搞得天翻地覆的怪物啊!姐姐,你千千万万不要相信平冢雷蝶,求求你了。虽然这话有些不中听,不过——魔族里有人在暗处协助雷蝶,敖德萨˙艾就是被那些家伙追杀,如今也是——”
话说到一半便停止。整个空间、整个世界瞬间扭曲,才一眨眼的工夫,所有的东西全都碎裂,变成无数闪亮的碎片爆裂四散。梦境刹那间被关闭起来,黑暗立即一涌而上。
“对不起——这已经是极限了,再会了,姐姐!”
连刚刚还在说话的敖德萨也弯曲变形,眼睛里的一切全都旋转成螺旋状,渐渐溶化消失——
凶华凝视着这个景象,大声喊出这句一定要说的话:“敖德萨,谢谢你的警告!”
“唔?”魔界女王一脸茫然地低声呢喃:[ 这是第一次被姐姐称赞呢……”
她就这样于眼前消失。
一片漆黑——填满了凶华的意识。
◆ ◆ ◆
一睁开眼,立即回到现实。
“……”
凶华在鸟哭岛河滨饭店昏暗的单人房里幽幽地睁开眼,眨一眨眼睛并静静坐起来。抓了抓睡得一头乱的头发,看向四周后才轻轻叹气。
在漆黑的夜里,只看得到模糊的轮廓。一个人睡在面对化妆台,大到夸张的床上。凶华拿开棉被走下床来到窗户边,拉开窗帘眺望星光灿烂的鸟哭岛。
晚餐的时候,谜样的美女跟平冢雷蝶不约而同说到“未来灾厄”的话题,之后,因为时间关系,大家就暂且解散回房休息。虽然她想了很久,但到现在仍摸不清头绪,实在很烦恼。
凶华就这样抱着一堆烦恼昏昏睡去,接着就梦到刚刚那个梦。
“换言之。”
慢慢理清思绪后,凶华终于有了头绪。
魔族的敖德萨侵入了刚刚的梦境,后来因为发生某种异变——才使梦境被迫中断,凶华才不得不强制性地睁开眼。
虽然被迫醒过来,但意识仍然懵懵懂懂。凶华有很严重的起床气,所以总觉得身体懒洋洋的,她百无聊赖地仰望着夜空后打算再去睡回笼觉,便转头望向那张大床——
“……”
窗户的另一头,在郁郁苍苍的树林间突然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勇猛的鬃毛,健壮的四肢,威风凛凛地伫立在月光下。
凶华揉揉眼睛,歪着头喃喃自语:“那是……帝架?”
这么晚了,它来这里做什么?凶华因为有点担心,就这样穿着睡衣出门。
◆ ◆ ◆
“是吗?”
夜半深更,连草木也酣睡入眠。鸟哭岛上的夜晚只有浪声与草木微微晃动,帝架拖着褐色皮毛缓缓移动着。夜晚带有些许湿气的微风轻轻吹拂,包围着四周充满南国风情的树木,也跟着隐隐摇晃。
“那么,就是说完全不晓得斑斑的行纵?”
风被帝架庞大的体形挡住,一只灰色鸟正以人类的方式奇妙地站着。那只鸟一脸深深的歉意,微微张嘴回答:“是的。斑斑打倒饲育员后,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吾人虽然立刻追了出去,但已经看不到它的纵影 ]
过去曾支配大日本帝国最西端的大草原地带,通称“大草原”的褐色皇帝血脉,它们身为动物们的国王,并且拥有其他动物所没有的特殊能力。
第一个是能够与所有飞禽走兽沟通的能力。
其二则是能够令所有飞禽走兽无条件服从它们的“命令”。
“唔……”
帝架不去看那只名为伯爵的灰鸟,只是抬头仰望夜空。即便那双深邃的瞳仁没有在想事情,看起来却像是有许多思绪在它的眼中奔驰着。
“斑斑它——竟然会这么做。”
“是的,它还说:伯爵这个没用的家伙,不准跟来!”
帝架在故乡生活的时候,身为监察官的伯爵经常跟在身边,虽然它的性格马虎随便,但帝架仍给予相当的信赖。
刚刚因为平冢雷蝶突然出现,以及前来鸟哭岛避难而被搞得人仰马翻,所以都还没跟许久不见的伯爵好好聊聊。因此这两只动物才会在没有任何人打扰的深夜里,静静地说话。
“可是伯爵,我辈有个疑问上
帝架微倾着头,将视线移向羽毛被风吹得如波浪般起伏的伯爵。
“阁下若跟斑斑在同一间动物园里,为何不早点出来见我辈呢?而且我常常跟斑斑聊得很起劲,但直到阁下出现在我辈面前为止,我辈都没察觉到阁下就在动物园里 一
“呃。”
伯爵突然紧张得手足无措,把头撇向一边后,明明是只鸟却学人吹起了口哨。
“这个嘛,这是因为——吾人要变成斑斑的胡须。”
“胡须?”
接着伯爵又立刻如波浪鼓似地摇着头,怯懦颤抖地说:“没没没没没事,什么都没有,吾人什么都没有说唷!如果不小心把事实说出口的话,吾人一定会被那个泼妇一口咬死的——没没没没事。”
伯爵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说完后它看向帝架:“现在最重要的是那头野兽逃亡至镇上了——若不尽快找到它的话,就会被那些野蛮的人类追捕,然后用枪射杀它也说不定。”
“那些野蛮的人类——是吗?”
听到帝架冷笑的语气,伯爵为难似地转了转眼珠子后说道:“伯爵我完完全全明白,那些愚蠢的家伙以及凶恶的人类是沙克大人最重要的朋友!正因如此,吾人才要赶紧找到沙克大人,把斑斑逃亡的事跟您说啊!”
“哼!”
帝架无精打采地叹了口气后,再度抬头眺望高挂夜空的明月。没有任何空气污染的鸟哭岛,岛上的月亮熠熠闪耀的光辉令人迷醉,仿佛那是某个巨大怪物的双眼般。
“斑斑它为什么—⊥它摇摇头,垂下目光。“不,现在重要的是斑斑去了哪里?虽然想去找它,可是我辈现在在遥远的南国孤岛上,实在也束手无策。再说——去找它的话,对它会是件好事吗……”
“别管好不好的,再不找到那头无情猛兽把它抓起来的话——不晓得它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伯爵说着让斑斑听到一定会咬碎它的话,并啪答啪答地拍动翅膀。看来,它对斑斑有着极度的怨恨,说话也充满恨意。虽然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但帝架决定不去探究,再把令人忧心的疑虑说出口:“况且现在——若那个叫做平冢雷蝶的人所言属实,那整个世界可能都有人变成动物的事件发生。所以,这时就算有人类发现斑斑,也不会造成什么骚动吧——如今,最应该担忧的是我等的能力。”
帝架盯着伯爵,突然开口:
“跳舞!”
“嘎?”
伯爵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像是被线操作一般,下一秒钟立刻跳起难看的舞蹈。它挥动翅膀、嘴里不停嘎嘎叫,遵从帝架的命令不停舞动着。
“哎呀呀?”
“停!”
下达命令后,伯爵马上失去平衡跌倒在地。接着它一脸错愕地仰望帝架,喙没意义地一开一阖。
“就是——刚刚那个吗?”
“唔上帝架沉吟,歉疚地扶起伯爵,并向它解释:“身为监察官的阁下可能也不晓得吧?我等褐色皇帝血脉,能够令所有动物遵从我等的命令。当然,如果下令对方去死的话,对方也会毫不犹豫地遵守这个命令。虽然这对于较具理性的人类不易产生效果——”
如果伯爵是人类,就可用苍白来形容它此刻的脸色。帝架看着气血尽失的伯爵,继续说道:“可是如今,地面上的人类全都快要变成动物了。斑斑——虽说它被放逐,但仍旧是不折不扣的褐色皇帝血脉。它如果对世界上所有的动物下达命令,要它们‘听令’——”
帝架静静地陈述这项事实。
“下一秒,世界就会被斑斑所支配了。”
“……”
伯爵听得哑口无言。因为它并没有设想到这一部分。不过,这实际会发生的未来,却极有可能发生。当然,单靠斑斑一头狮子要让全世界的动物都听到它的命令,确实不容易,但若控制广播局什么的,将声音传达出去,传送的速度将会格外迅速吧?
“斑斑……”
不会的,帝架立即摇摇头。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对方不是别人,而是斑斑啊!难道它会希望成为这个世界的支配者吗?帝架怎么也不认为斑斑拥有如此狂傲的野心。
然而——
帝架的心中仍感到惶恐不安。最后在那间动物园里所见到斑斑,它脸上愤怒的表情,帝架永远不可能忘记。它不晓得斑斑竟然会如此愤怒。坦白说,帝架又了解斑斑多少?帮助它、守护它、教导它许多的事情——斑斑只是一味地付出而已。
帝架又再度摇头,盯着伯爵说:“反正,在这座孤岛上的我们,什么也不能做。虽然我辈很担心斑斑,但想做什么是它的自由。我辈若要去阻止——才真的是太狂傲了吧?”
接着它就这样转身背对岛上的树林,准备回饭店。新婚旅行时架设过多的防卫装置,似乎因为不需要而被皮耶尔丢弃了。
帝架仿佛说给自己听似地喃喃道:
“我辈既不是国王,也不是褐色皇帝。世界的支配者全都在彼此憎恨、互相杀戮,不——不对。在那个时候,褐色皇帝血脉便已灭亡。伯爵,在那场唯独只有我辈残留下来的褐色皇帝厮杀中,褐色皇帝血脉就已经走到尽头了。”
没有任何伤痕的褐色皮毛随风摇曳,强韧的四肢迈步向前。
“再也没有比倡导霸权,互相争夺还要空虚的事了。地球并非任何人的,斑斑一定也了解这一点吧!”
忆起它的好朋友,那头满身伤痕的狮子,帝架的双眼亮起一股强烈的意志。
“毋需担心,伯爵。无论我辈或斑斑做了什么,世界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沙克大人——”伯爵脚一蹬飞了起来,停在帝架的头上轻声说道:“您变坚强了。很抱歉,吾人还以为您知道斑斑逃走后,内心一定会产生更大的动摇。沙克大人——您变成熟了。”
“……”帝架没有搭话,只露出虚无缥缈的表情,过了一阵子后才叹气道:“如果对疼痛迟纯就是变坚强,忘怀过去就是成熟的话,那我辈果真是变得既坚强又成熟了。”
帝架自嘲似地说完后,发现在它前面——定眼一看,在鸟哭岛河滨饭店的入口处,凶华正盘着手站在那里。也许是刚醒来吧,她一脸惺忪,目不转睛地盯着帝架。
“帝架。”
“母亲。”
帝架一喊后,凶华打了个哈欠并嘟哝道:“虽然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但要是一味忍耐,可是会爆炸的哦!”
语毕,乱崎家的母亲潇洒地挥挥手后便消失不见。
帝架睁大眼睛伫立在原地。
夜空里的巨大月亮依旧闪耀着光辉。
◆ ◆ ◆
“请不要阻止我!请不要阻止我!请不要阻止我!那是神赐给我的奇迹啊!放手!请你放开我!请让我到那个世界去啦啦啦啦啦!”
大日本帝国里的人类渐渐变成动物。发生半兽人事件的时候——为了抑制半兽化而服用中和剂的人类里头,如今尚未兽化的人类已经少之又少。
整个城镇呈现无数动物到处走来走去的奇异光景,没有兽化的人类也因为害怕这般有如世界末日的景象,而关在家里足不出户。即便打开电视也没有任何画面,新闻报纸也已停刊。所有的资讯来源全都被中断,有人因为看到人们变成动物的景象,进而发疯发狂也不足为奇。
唯独——
“哇啊啊!哇啊啊!可爱得不得了的动物们全都在那里啊!往右看也是动物!往左看也是动物!天堂!这里肯定就是天堂,我肯定已经往生了才会上天堂吧!那也没关系!这样的天堂我求之不得啊!放开我!”
少女——罪木静——兴奋得乐不可支,表情也有些错乱,双颊红润渴望飞奔到被动物支配的城镇,对这个异常状态并不觉得混乱或害怕,只是单纯被喜悦所包覆,行为举止变得愈来愈怪异。
拚命压制住她的男人——正与暴走的静缠斗的男人——是明明在室内却仍戴着墨镜的多加墓,他的本名为多加墓真仓。多加墓被斑斑打倒身受重伤,目前在家里疗养,当静以动物园的工作人员代表身分来探望他时,刚好遇到镇上全被动物挤得水泄不通的状况,他们无处可去只好一起躲起来——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这里是多加墓努力工作所租来的独栋套房。窗帘被紧紧拉上,每天望动物兴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静,也已到达临界点。她爱死动物了,所以目前的情况她比任何人都还要兴奋。静毫无警戒地想要冲出外面,却被多加墓死命挡了下来。
“小姐,你冷静一下啊!如果不掌握住状况随便贸然行动,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啊?”
“状况?目前这种‘镇里头满满都是动物’的状况不是最棒的吗?光是这样,我就有足够的理由冲出去了啊!啊,好想摸一摸哦,好想抱一抱哦,被动物们团团包围住的我,永远幸福地生活下去,是我从小最大的梦想啊!”
大喊大叫的静打开窗户想要跑出去,多加墓慌忙地抱住她,再用力把窗户关上。
“所以才要调查为什么镇上全都是动物啊!随便到处乱冲乱闯很危险的。”
“……”
静忽然沉默下来,并用成熟的眼神,向上看着紧紧抱住自己的多加墓后又低下头。
接着叹了口气,用娇弱的声音说了一句:“多加墓先生,好色。”

“什么?”
多加墓远远躲开发出怪声的静,不知道是为了要抒发怒火,还是单纯地只是因为不小心抱住她而感到后悔,他跪在地上不停用头撞击地面。看来,多加墓是精神错乱了。
接着他又抬起头,把歪斜的墨镜重新调正,多加墓怒气冲冲地命令静说:“总而言之,我不可能将因为担心而来探望我的小姑娘弃危险于不顾!你就给我冷静地待在这里!我什么也不会做的!”
命令完后,多加墓走在整理得还算整齐干净的灰暗房间内,并伸手拿起床边的电话。这里是他的卧室,多加墓已经把静留在这里两天了,虽然期间也有打电话联络静的家,却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打都打不通。
除了静的家,还有警察局以及灵异现象对策局等,多加墓将所有他知道的电话号码都打过一遍,却全都打不通。完全不晓得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静看来已稍微冷静一些,她拉开一些些窗帘,一边偷看着窗外一边小声地对多加墓说:
“多加墓先生,我肚子饿了。有没有什么吃的?”
“真是个健壮的小姐啊……”
时值正午时分,多加墓的肚子也有点饿了。可是,商品流通很明显已经完全停止,多加墓预购的食物也有限度。总有一天,食物就会被吃光光了。
虽然想到这里就不禁感到忧心忡忡,但迫于无奈而把未成年少女关在家里,又让她饿肚子的话,这教多加墓有何脸面对世人?不行,就算多加墓的身分不是多么高尚,但至少要守住身为人类最后的骄傲。
他走到厨房,拿了几个饼干面包以及罐装茶后又回到卧室,多加墓沉重地坐在静身边,深深叹了口气。
现在到底是怎么了,又是为了什么原因会演变成这种地步。
“啊,我要吃果酱面包。”
她不客气地拿了面包后,抬头看着表情阴郁的多加墓,不解地歪头问道:“多加墓先生,你怎么了?看起来很没精神……你的伤很痛吗?”
“咦?啊——”
多加墓无意识地用手指划了划被斑斑攻击的伤口,医生说这伤势只需在家疗养即可,并不严重,也不会特别痛,也能够自由地活动。
多加墓手拿着上头写有“给予足够钙质的牛奶面包”回答道:“这伤啊,没什么大不了的——目前这种状况才该令人忧心吧,小姐。”
“别叫我小姐。”静拉开罐头拉环,表情认真地说:“叫我小静就可以了。”
“……”
为什么这女孩对他的态度好像很亲昵的样子?最近的女孩子都像她这样吗?多加墓边想,边觉得会有这种想法代表自己也老了吧?他不由得感到有些忧郁。
还是先别管这种事了。
“我,不擅长跟女孩子说话。”
多加墓一边咬着面包,一边小声地喃喃自语。静似乎没有听到,所以歪着头问:“你说什么?”
“算了——至少比令她害怕还好一点吧。小姐……不对,是小静。”多加墓吞吞吐吐地喊着这个名字,并喝了口茶。
“虽然你已经镇定下来,但是难道你不害怕吗?我觉得有点丢脸——我因为无法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形,而感到相当恐惧。”
“……”静怅然若失地噘起嘴,绷着脸说:“真是的——怎么这样啦,大家都把我说得好像是冷血动物一样。”
她发脾气地接着说:“小圣、桃草姐,甚至大姐也是——啊,她们都是我在学校的好朋友。她们好像都把我当成面无表情或冷静的角色般,简直认为我就是个冷血无情的家伙嘛,多加墓先生。”
“啊?”
多加墓边吃面包边困惑着: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聊这种事?
静并没有察觉到,只是不高兴地闭上眼睛。“我也会想很多事,也有害怕的事——像现在我的脚仍颤抖个不停。可是,难道我非要表现得那么害怕才行吗?小圣跟桃草姐遇到危机时只会慌慌张张什么也做不了,而大姐也不是永远都那么沉着冷静,如果我不振作一点,大家就会慌张失措地东跑西窜了!”
她一脸认真地断言:“所以我的性格才会变成这样,这也是情非得已。可是,我偶尔也会感到疲累,遇到可怕的事也会想逃走,对讨厌的事也会想撇开不理,若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我也会想要大喊大叫,手忙脚乱地蹲在地上大哭啊。这样你懂吗?”
“是的,真抱歉。”
感觉像是被说教了,所以多加墓下意识地向她道歉赔罪。静看到他这模样,轻轻笑了起来,双手盘在胸前并伸直双脚。
“算了,这些事跟多加墓先生说也没有用。不好意思,没想到我对目前的状况也会感到惶恐不安呢。”
静吐了吐舌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
“可是—〡真的有好多动物哦!喂,多加墓先生,难道不能看一下下就好吗?”
“忍着点。”
“啐!”懊恼地咂舌后,静专心地吃着她的食物。这女孩怎么会那么喜欢动物啊?平常总是一副沉着的口吻与表情,见到动物却瞬间精神错乱。
多加墓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便说出心中的疑问。
“对了,小姐。”
“是小静。”
“小静,我有件事想问你。”他低声间道:“桃草家的小姐——桃草爱智大小姐,是你认识的人吗?”
◆ ◆ ◆
“……”
静对于多加墓口中说出的名字感到相当惊讶,接着她战战兢兢地歪头:“不只是认识的人——刚刚也说过,她是我的朋友。怎么了吗?”
“啊,那真是失礼了。”
多加墓听到她这么说,立刻调整姿势,端正坐好双手贴在地上,轻轻向她行礼。静对于多加墓突然转变的态度大感惊愕。
“怎么了吗?”
看到静一脸困惑,多加墓挺直背筋后,一改先前的口气说:“真是非常抱歉。若我知道这件事,就不会让您吃如此便宜的面包了。我应该要自我介绍的——本人替桃草组工作,名叫多加墓真仓。桃草家的小姐——啊,不对,本人自幼就认识爱智大小姐了。”
“咦?咦?咦?”
连扮演“冷静角色”的静也显得有些慌乱,她傻傻地开口,打断多加墓的话。
“请问——”静强烈的好奇心压过了恐惧,她问道:“多加墓先生,你是流氓吗?”
“该说是流氓还是黑道呢?反正就只是个小啰喽而已。”
多加墓连语调也跟着丕变,他把手放在胸前露出微笑。
“本人在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就一直是个无所事事的不良少年。年轻时做了不少的蠢事——这个啊——”
多加墓拿掉墨镜,用手画了画双眼间一道深深的疤痕。
“不小心受到重伤,几乎丧失视力。当时像本人这种地痞流氓,就算死在路旁也不会有人同情我的,但桃草组老大是个相当重情重义的人——他无微不至地照顾这样的我。”
多加墓眼里淌着泪水,手撑着地面呻吟道:“所以为了桃草组的老大,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当然,爱智大小姐也是老大最重要的掌上明珠——本人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大小姐的幸福。所以说——”
他感动到把脸皱成一团,多加墓握着静的手呜咽地说道:“小静,既然您是爱智大小姐的朋友,那您或许也晓得,爱智大小姐从小就非常不幸,无论走到那里,人们都因为她是黑道的女儿对她敬而远之,所以她一直都很寂寞——”
“等、等一下!请镇定一点!”
看到多加墓感动得热泪盈眶,静完全被搞糊涂了。
“请、请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觉得很奇怪,并指出一个事实:“难道多加墓先生是桃草姐组里的小啰喽——啊,真不礼貌,我该怎么称呼好呢……”
“不要紧,叫小啰喽就行了。本人就是像路边石子般的小啰喽,而且也是人渣——”
没想到多加墓竟是个消极的男人。
虽然对他不为人知的一面感到为难,但静仍沉着地一字一句问道:“那么,多加墓先生,那你为什么要在动物园工作呢?”
没错。如果他真是桃草组里的小啰喽——成员,会这样在动物园里工作实在太奇怪了——不,既然桃草组已经解散了,那他也失去可以服侍的地方,走投无路的他迫于无奈,只好到动物园里工作——
当她这么想时,多加墓有些欲言又止,最后才认真地盯着静说:
“这说来话长,也罢,反正都已经是这种情况了——我跟小静既然在同一条船上,看来也不用再对你隐瞒什么。”
多加墓看了一下在外面走来走去的动物们,之后又摇摇头解释道:“小静,你冷静地听我说……事实上,这次的事件,原因也许要归咎于我们桃草组的残党。”
“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静一脸讶异,多加墓重新戴上墨镜遮住眼上的伤痕,继续说:“我不晓得这件事您知不知道〡—前一阵子,因为某个事件桃草组整个崩溃了,而身为黑社会大老的黄樱组无情地撇过头去,甚至把所有的工作全都抢走,我们这些桃草组的成员,有些被别组拉拢过去,剩下的则做鸟兽散。”
他不甘心地咬牙,握着拳头:“里头有些人——那些无路可去的成员聚集在一起,策划要再度复兴桃草组。包含我约有十个组员,拿着组里开发的新型迷幻药,决定要在别的地方另起炉灶,并且展开行动。”
接着多加墓压低声音:
“老大——组长、身为继承人的爱智大小姐,还有其他策动着桃草组的干部们,全都被黄樱组肃清整顿——”
他咬牙切齿地道出这个残忍的事实:
“他们被迫服用新型迷幻药,全都变成了动物上
“动物……”静的表情大变,瞄了窗外一眼后问道:“就像是——外面那样吗?难不成……”
静紧张地低声说:“目前这状况……”
镇上的每个人全都变成软弱无力的小动物,这个兽化现象的原因是——
“没错,我想桃草组的新型迷幻药就是主要原因。”
多加墓立刻承认,并说出真相:“因为桃草组造成了半兽人事件,所以被肃清整顿以儆效尤,如您所知,桃草组因此彻底崩解。可是,包含组长,那些不服处置的桃草组残党,试图将新型迷幻药重新改良,制造出感染率更高的药,然后再藉由贩卖来大赚一笔,用这张王牌来个大逆转,重新复兴桃草组。”
他咂舌后,又垂下头不屑地表示:“然而,那个有洁癖的黄樱组却不准许这件事发生,他们用迷幻药把组长跟爱智大小姐变成动物,企图彻底击溃桃草组的残党。因为被他们威胁并抓住弱点,束手无策的我们只好潜入动物园里成为工作人员,并把爱智大小姐他们——变成动物的那些好伙伴——虽然很可怜但还是把他们送入栅栏里生活。可是,我们根本不晓得要怎么照顾动物啊。”
“啊,这么说的话——”
静惊讶得睁大了双眼。
“怪不得突然增加了那么多的工作人员与动物……咦?等一下!”
脑海里突然冒出的想法,让静脸色铁青苍白,她向多加墓问道:“难不成行踪不明的桃草姐——还以为她跑去哪里了,原来她就在我工作的动物园中的某个栅栏里头吗?”
“是的,她就在小静称作斑斑的那头白狮子栅栏里。”
“斑斑的……”
静像是想起来似地望着远方,并叹息地喃喃自语:“是那个孩子……”
多加墓对哀伤的静投以歉疚的眼神后,淡淡地接下去说:“虽然我们隐藏身分,但仍在秘密工厂将已改良的新型迷幻药进行量产——在一星期之前终于完成了,我们开了载满迷幻药的四辆卡车,准备带组长以及爱智大小姐离开动物园。”
包着绷带的胸膛擦了一下,轻微的痛楚令他皱起眉头。
“可是,本人因斑斑受到重伤,也不晓得桃草组残党的行踪——而且,因为那个迷幻药,害得人类全都慢慢变身成动物……”
最后多加墓气力尽失地垂落肩膀,喃喃说道:
“怎么会搞到这种地步呢?桃草组,不对,是人类——会变成怎么样呢?”
“……”
静不发一语,沉痛地垂下目光。胸口被莫名的不安所盘据,几乎想要破口大叫的恐惧涌了上来。
人类一个不剩地全变成动物,总有一天,文明将会彻底崩坏。
食物已绝、城镇荒废、人类从世界上彻底毁灭。
究竟——这是何种惩罚?
“……”
喀答!喀答!
砰!
“这是什么声音?”
奇怪的声音。像是在抓什么东西似的,令人胆寒的声响。静不安地环视周遭,多加墓也警戒地蹲起马步。
喀——
“嗄——”
身体变得僵硬,慢慢靠近多加墓身边。多加墓像是保护似地将静瘦弱的肩膀抱过来,他感受到静脸上渗出的冷汗,担心地问她:“小静,怎么了?”
“多、多、多——”她全身宛如电击般颤抖个不停,心脏怦怦怦地剧烈跳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背后慢慢渗出紧张的汗水。“多加墓先生——外、外面!”
静话说得含糊不清,气血尽失地不停指着窗户外面。“那——”
多加墓的喉咙也立刻发出声音,嘶哑地喃喃道:“那些是什么啊!”
多加墓不禁勃然大怒,但并不是在气谁,只是单纯地因为恐惧使得他咆哮怒吼:“开什么玩笑?喂!为什么——”
他的视线前方,薄薄一片的玻璃窗外。
聚集在那里的是充满明显恶意,并不停不停地猛烈撞击玻璃窗——那些无以计数的动物用锐利的爪子用力乱抓,企图闯进屋内。
◆ ◆ ◆
尖锐高亢的悲呜。
那是人类的声音。
这时,坐在斑斑头上的小艾突然弹跳起来,并猛然往叫声传来的方向奔驰而去。
“小艾?”
斑斑感到不解,正打算起身追她时,同时——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什么?
它全身的白毛竖立,伤痕有如灼热般疼痛。这个异样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斑斑警戒地仰望四周,瞠目而视。
“什么?”
那是一片异于这个世界的可怕景象。
因不明原因的异变而变成动物的人类——眼神中丧失了正气,除四处咆哮外,还群起暴动。商店全被破坏,植栽被踩得稀巴烂,树木也被连根刨起倒在地上。
悲鸣、怒吼、破坏声——四处响起的暴动声震耳欲聋。暴动,没错,动物们发生严重暴动。它们眼露凶光、高亢咆哮、一碰到什么东西立刻张牙舞爪,并将尾巴用力一甩,打破所有的东西。
这是人类的本性吗?
不对。
精神错乱?饥饿到了极限——抑或是因为过于恐惧而发了疯?
还是都不对?
不对,似乎那里弄错了?这太不正常了。就算人类再怎么残暴不仁,也不可能在一瞬间变成如此凶猛狠毒。况且,他们的眼神宛如没有任何意志与理性的机器一样。饥饿达到极限的动物并不会出现那样的眼神。没有任何的欲望与目的,只是一味地破坏眼前事物的模样——那并不是动物。
“……”
但现在不是困惑的时候——因为小艾不见了。
斑斑搜寻着突然跑出去的小狮子,一看到她出现在视线前头,斑斑便立刻急起直追。大人与小孩,一旦跑起来,斑斑的脚程肯定是压倒性地快速。它立刻追到小艾的身后,并认真地叫喊着:
“喂!小艾!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
喊到这里时,斑斑立即察觉到。
“吼——吼!”
小艾的样子也很不寻常。她稚嫩的双眸充满血丝,嘴角不停流出唾液,虽然在奔跑,但全身却剧烈地颤抖。
“小艾?”
糟了。小艾也跟其他动物一样,逐渐丧失正气。斑斑并没有任何的改变——大概只有由人类变成的动物,才会产生这般奇怪的异变吧?
小艾这时转过头来,像是在拚命忍耐着什么似地大声喊道:“王八蛋!头——头快痛死啦!”
“小艾?”
斑斑叫道,小艾则一脸虚弱地看着它。
“斑斑,不行了,我变得好奇怪——拚命想要破坏一切,明明知道不可以,而且也听到静正在呼救,身为老大的我怎能变成这副德性——”
“静?老大?”
人类的悲鸣断断续续地持续着。仔细一看,正前方——随处可见的一间普通房子,那房子里的玻璃窗上爬满无数的动物,正猛烈敲打攻击,企图侵入房内。玻璃产生龟裂,动物们的狂吠大人震动了墙壁——玻璃内侧,房间里的男女害怕得不知所措。
人类。很久没看到那些人类了,他们甚至看起来有点眼熟。那是世界七大动物园的饲养员——静以及多加墓?
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了,不过,静是人类,但她在那座动物园里对自己非常照顾,虽然不至于感受到什么恩情,但也不忍心见她被动物们咬得四分五裂。
而且——
“静!你等一下!我来救你了!”
小艾露出拚命三郎的表情,往那间被狂乱所支配的房屋冲去。看来小艾与静认识——小艾曾说过她原本是人类吧?也许静是她还是人类时候的朋友吧?斑斑心想。
总之,状况不妙。这骚动很危险。
斑斑愤恨地咬着牙,用尽所有力量大声喊道:“镇定!停下来!”
那些龇牙咧嘴、企图攻击静他们的动物,听到这句话后身体瞬间僵硬不动。接着它们无力地趴伏在地上,一脸混沌的表情。它们那副气力尽失的模样,仿佛失去了生存的目的。
静总算是得救了。
才刚松口气,斑斑乐观的想法立即被打碎。
“什么——”
狗、猴、羊、豹、河马以及狐狸——徘徊镇上的动物们,争先恐后地往前方——不,好像往静与多加墓的方向。一看到人类的身影便忙不迭地冲过去。不过,这是为什么?为何它们会突然变得如此凶猛?
总之,得做些什么才行。
虽然不晓得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再这么下去,一定会变得无法收拾。人类毁灭,只有动物的世界,这样一来,大家终于可以自然地生存下去——
不行吗?难道这个被人类所扭曲的世界,再也无法回到最自然的面貌了吗?
“停下来!给俺停下来!”
斑斑一边大喊,心中却浮现出另一个想法。
必须要有一个国王。
必须要有个足以收拾这个混乱局面,抑制暴动的国王。不能让它们再如此狂暴、互相伤害下去。必须要有一个——拥有绝对统率能力的国王才行。
“沙克——”
斑斑嘴里说了另一头狮子的名字,却又立刻——气愤地摇摇头,深红色的瞳孔里已有了重大的决定。
沙克、沙克——
斑斑已经晓得自己应该怎么做。既然无法依赖沙克,那么,要稳定这个混乱场面就只有一个方法。然而,斑斑对这想法却惧怕得全身痉挛,担心自己是否真能这么做而犹豫不决。
然而——
看到在与身体里迸发出来的破坏因子,跟解救朋友之间进退两难的小艾,斑斑终于下定决心。
事态已刻不容缓,不能再犹豫不决。
希望大家——大家都不要再互相伤害下去。
“听令!”
斑斑大声喊道。以褐色皇帝血脉足以渗透他人的声音——扯开嗓门,声音覆盖遭到破坏与骚乱的城镇每一个角落。
“听令!听听俺的声音!听令!”

沙克——
好可怕。实在好害怕由自己口中说出这句话。自己在很久以前便失去向谁宣告这句话的权力,被狠狠丢弃于万丈深谷中。不过,因为命运的捉弄——如今竟给予自己如此重大的任务。
既不是已毁灭的褐色皇帝。
也不是自为正统皇帝继承人的沙克。
拥有褐色皇帝不该有的纯白色皮毛与深红瞳孔,身体刻满条条丑陋伤痕的失败作品。
“大家听令!俺就是国王!”
斑斑嘶吼咆哮的声音清亮高亢,虽然这道声音——听起来有些许哭声。

[ 本帖最后由 glshiliu 于 2008-2-29 08:51 编辑 ]


第二乱 十字架˙乡愁

2063年11月7日 记录者 千花(夜行性)
〔当月课题/我最重要的人。〕
* *
晚安。虽然夜已深却仍然睡不着,因为我在等可以帮助入眠的温牛奶热好,于是来写一写日记。
有一句话说:爱可以拯救地球,但有时我会怀疑,那是真的吗?这意义我也懂,听起来应该也没有错,却始终觉得有点不对劲——有种异样的违和感。
所谓的爱,大概只能给予自身周围约十个人左右吧?不但要有相当的余裕,还要对自己的生活也很满意的时候,这时才会想到去重视身边的其他人吧?
至少我在姬宫家的时候,除了自己之外,每个人都很讨厌,有时也厌恶自己这样自私的心态,心想干脆消失算了。
如今,我身边多了家人与学校朋友等重要伙伴,这时我才终于恍然大悟,不被任何人所爱,将很难主动去爱别人。一旦受到某人珍惜,并得到对方的爱情,自己的身体中就会储蓄这份爱,再将自己满溢的爱分给其他人,爱不就是这样的模式吗?爱与金钱是一样的,要有相当的勇气才能把这些分送给其他的人。
爱与金钱实在非常相似。金钱虽然能够丰裕我们的生活,同时也会产生许多争端。我偶尔会这么想,或许人发明金钱这个概念,根本就是大错特错。若非如此,姬宫家也许就不会为了金钱而蚕食他人了。
可是,金钱与爱也有绝对不同的部分。
爱虽然跟金钱一样,不,也许产生的争端比金钱还多,但是我——从未想过“若没有爱这个感情该有多好”的负面想法。
虽然爱不一定能拯救地球,但绝对救赎得了人类。况且——因为拥有想要珍惜某人的心情,而变得更加喜欢自己了。
如果喜欢身边的十个人,而那十个人又分别去喜欢其他的十个人,以此类推不断循环下去——最后,也许有一天世界就会被满满的爱所淹没。所以,我会尽可能用力去珍惜周围附近所有触碰得到的每个人。
那么,今天就先去睡觉吧!
希望大家都能有个美好的夜晚。
—摘录自大日本帝国灵异现象对策局公认特殊作战执行家族 乱崎家的日记——
(这就是新型迷幻药的副作用。)
俯瞰整座城镇的高楼大厦屋顶上,站着一个奇怪的物体。
不对——那并不是单纯的物体,而是全身上下包覆着绿色装甲,穿着黑色连身衣的怪人。身体线条看似纤瘦的少年或少女,头部鲜红的复眼相当引人注目,外表看起来宛如一只螳螂。
这个奇形怪状的生物正不爽地盘着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因破坏与骚乱而一片狼藉的街道。
(这原本由平冢雷蝶藉桃草组为媒介,要求盖柏克开发的新型迷幻药,究竟是为了什么理由与目的而被制造出来?)
“……”
对于脑中所响起的冰冷声音,绿色怪人默不作声不予回应。
响彻大地的怪声、尖叫声、人们奔逃乱窜的姿态。破裂的墙壁、崩塌的建筑物。若这个世界上真有地狱的话,那么肯定已经蔓延到这个地方了。
怪人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何,又是为了什么样的理由会变成这副模样,也不想去了解。反正,有种疯狂因子在那里骚动着,就连怪人也无法理解那是什么。
(你有在听吗?哈密瓜刑警。)
“我才不是哈密瓜刑警亡怪人初次开口说话,愤怒地反驳:“我的名字叫梦蝶!”
终于说出来了,怪人像是满意似地叹口气,但脑袋里那古灵精怪的声音却完全不甩他。
(那么,从今天起你就改名为哈密瓜刑警。这名字比较可爱啦!可爱,还是帅气呢?反正听起来好听的名字人生才能一帆风顺,这是个相当简单的理论。要不要我举个例?你听好哦,如果是叫猪粪秃丸这个名字——)
“算了,不用解释给我听,就叫我哈密瓜刑警吧!”
对那劈里啪啦说个不停的长篇大论,哈密瓜刑警只好举双手投降。哈密瓜刑警不擅长也不喜欢去思考。
“别管那个了,博士。平冢雷蝶制造新型迷幻药的目的是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放弃思考了吗?你放弃思考了吗?我最最最最讨厌这样轻易地认为“因为我的头脑很笨,所以不想去思考”就放弃的行为了。)
唠叨完后,被称作博士的声音极度无情地表示:(算了,这种愚蠢的个性也很可爱啦!下属跟情人最好都是笨蛋。)
“……”
被直接点破是笨蛋的哈密瓜刑警默不作声,但声音却没发现,依然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唉,你又要放弃思考了吗?这样不行哦。虽然语言并不能描述所有的事,但不靠语言的话就什么也不能说啊!难得有人愿意将封闭在美其名为心牢中的思想与信条,毫不吝惜地全都告诉你,你就必须好好听进去,理解之后再去实际活用才行啊!)
这些话一点也不有趣,声音却呵呵地大笑起来:(总而言之,虽然说话要圆融,但下属还是笨的最好——刚刚我的那些发言全都是为了说明制造新型迷幻药所埋的伏笔,所以可别对大家说哦,哈密瓜刑警。你难得有这种思考能力,如果不好好活用就太浪费了。)
“……”
这个人怎么每次都会说一长串这么复杂的东西啊?
深深叹口气后,博士低声说:(哈密瓜刑警——我曾向你解释过“未来灾厄] !这件事吧?)
“嗯,就是外星入侵略地球,听起来像是胡说八道的预言吧?”
哈密瓜刑警怀疑地喃喃自语后,声音却不改认真地答道:(没错。吞噬宇宙所有星球的外星人,即将侵略这个地球——这就是“未来灾厄”。平冢雷蝶相当忧心这个迫在眉睫的最恶未来,而且是在以前她还被称作死神二号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与“未来灾厄”对抗的准备了。)
“平冢雷蝶吗?”
哈密瓜刑警曾见过她几次,总觉得这女孩子给人双眼空虚无神,一副昏昏欲睡而且脑袋空空的感觉。她的确有股难以形容的危险气息,而且相当神秘。
(没错。她以军备为主轴,提出各种对抗“未来灾厄”的计划,并实际进行。譬如像是上次的半兽人事件中,商店街不是一个翻转,瞬间变身成对空装备十足的武装都市了吗?那也是其中一项计划。这整个武装化的都市——称之为“我们的城镇是个大刺猬”的计划。)
“这名字还真逊。”
声音依旧把他不屑的口气当成耳边风。(那个新型迷幻药也是对抗外星人的特殊计划——“国民综合火力演习的子弹计划”中,将所有人类变成强而有力的军队,这就是本计划的目标°)
“将所有人类——变成军队?”哈密瓜刑警眼睛向下俯瞰,怒视着凶猛暴动的野兽们:“与其说是军队,还不如说全都是动物吧?”
(只用眼睛去理解事物就是大笨蛋的证据哦,哈密瓜刑警。)
“又来了……”
(现在人类之所以变成失去理性的动物,是因为桃草组的残党将盖柏克所开发的新型迷幻药,再度改良而成的结果吧?)
声音如机械般地淡淡表示:(平冢雷蝶氏要求新型迷幻药的功效,大致分为二种:首先,只要被迷幻药感染的人类,一旦感应到θ3这个特殊周波数就会瞬间半兽人化,亦即同时瞬间变身。因为若是随意地进行变身,会陷入一团混乱。)
哈密瓜刑警点点头,博士又冷酷地接下去说:(第二,利用同样特殊的周波数,能够控制半兽人们的思想,依照她的意思行动。也就是形成半兽人军队或是人形化。完全听命于她,既不会感到恐惧也没有半点犹豫的战士——因为若不能成为这样的军队,就无法与外行人匹敌。)
在那次的半兽人事件时,那些半兽人的动作看起来确实像是被什么操作似的,而且他们也因为某个暗号而同时变身,博士所言与事实相符。
声音静静地说着最后的条件。
(第三个就是高度的战斗力,亦即强化身体的能力。既然成为一支强而有力的军队,若软弱无能的话就都玩完了。变身成拥有高度基础体力与运动能力的半兽人,也是为了强化身体能力这项目的。)
“……”
再仔细想想,那群半兽人的姿态与行动,的确很适合组成军队。完全听从命令来行动,强而有力的生物。所有的人类均变成如此精悍的军队,足以对抗外星人的“国民综合火力演习的子弹计划”。
(可是,刚刚我也已经提过,桃草组的残党改良了那个新型迷幻药,也改变了原有的性质。感染速度异常快迅,人类也不是变成半兽人,而是完全兽化——而且,还是变成软弱无力的小动物,这样实在很糟糕。)
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胆怯或困惑,依旧同样冰冷。
(或许这是因为桃草组的残党,判断半兽化的新型迷幻药药效不完全,才会改良成现在这个样子。从这药力快速的感染力,以及被感染者的无力化来看,也许目前才是最好的状况吧!)
老爱喋喋不休的博士又补充道:(对迷幻药的消费者而言,便宜的价格与容易得手,以及摄取迷幻药之后的恍惚感才是重点;而对于扩散迷幻药的那一方来说,将迷幻药更快速地浸透更多的人,才是最优先的考量。再说,人类若遭到感染产生无力化,即便中毒者发疯发狂也不至于酿成太严重的暴动——正因如此,才会变成弱小的小动物,这个改良型的新型迷幻药,应可说是最为理想的吧?)
然而,声音又再度低声说:(原本那个新型迷幻药能够让感染的人类变成精壮军队。可是,根据我的推测,这个药却产生了副作用,因为解放兽化人类他们内心的破坏因子,才会演变成现在不可收拾的情况。如今只要出现在他们眼里的,一律都要摧毁。特别是那些兽化人之外的——服用上次的中和剂仍维持人类姿态的那些人,就是最佳目标。)
“现在可不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时候啊——”哈密瓜刑警也不禁慌乱起来,激动地表示:“不快点阻止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啊!没有兽化的人类全都会被杀害——”
(说得没错。)
“你说得真轻松。我、我现在要带剩下来的人类去避难。”
冷酷无情的声音,对连忙想要从大楼飞奔而下的哈密瓜刑警说:(等一下!只有你一个人行动是没有多大用处的。倒不如赶快把这情况传达给在鸟哭岛上的平冢雷蝶——)
声音一瞬间发出杂音后,便突然断了音讯。
“博、博士?你怎么了?”
(没事。)
哈密瓜刑警尖叫道,声音则静静地回答:(没问题的,哈密瓜刑警。只是……刚刚听到咆哮声。)
声音冷不防露出难得的兴奋感。
(对了,刚刚怎么没有想到呢?目前能够抑制住这个混乱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虽然需要花点时间,但这样就已足够了!)
声音把哈密瓜刑警放在一边,迳自下了结论,并下令道:(哈密瓜刑警,现在立刻前往鸟哭岛!)
◆ ◆ ◆
料理即是艺术。在准备或整理这个艺术时,需要很多的时间与精力。当然,并非愈重视这个步骤做出来的品质就会愈高,不过,若只是随随便便地处理,肯定无法完成一个优秀的作品。
“对了,凰火先生。”
从他平日愣头愣脑的动作,很难想像做菜时竟会如此迅速,皮耶尔一边俐落地准备料理食材,一边用好似女孩子的表情看着他。
早晨。早早就起身的凰火主动来厨房帮忙,现在正以熟练的动作清洗盘子。
“有件事一直放在我心上。”
他仍以奇妙的敬语说着有点困难的话。这期间,手上的菜刀也如同魔法般迅速地动作,立即将蔬菜变成另外一种模样。他几乎没有看自己的手,这俐落的刀法简直就是无意识的行动。
他咚咚地把菜切得漂漂亮亮,并一一装饰在已准备的盘子上。干嘛连单纯的沙拉都做得如此精致?反正我们家又没有执着美食的老饕——凰火内心暗忖。
“什么事?”
河滨大饭店的厨房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没有半个人。静谧无声,只有早晨安笃的气息轻轻拂过肌肤。规规矩矩穿上围裙的皮耶尔,晃了晃招牌的麻花辫,微微地蹙眉问道:[请问,那个平冢雷蝶小姐……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物?”
“雷蝶——吗?”
听到令人意外的名字,凰火一瞬间感到困惑。难不成皮耶尔因为昨夜雷蝶的晚餐诱惑,对她产生兴趣了?万万不可。绝不能让那个可恶的女人,污染如天使般纯洁单纯的皮耶尔。皮耶尔跟优歌都是凰火心目中的绿洲。
凰火其实想歪了,皮耶尔的疑问中隐含着更严重的问题。
“是的。那一位——自称是灵异现象对策局的局长吧?”属于前灵异现象对策局研究部的皮耶尔,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这么说来——本人过去在局里工作时,的确听说过平冢雷蝶这个大名。在今年四月,因特殊人事命令被任命为研究部部长的人,据说就是平冢雷蝶小姐。”
“四月,你的意思是?”
刚好是在凰火进行“和乐家族大作战”的稍早之前。从那之后,凰火就一直处于休假状态,也没替局里做事,所以并没有接收到关于人事异动的报告。
皮耶尔轻轻点头道:“是的。不过——那位部长几乎不曾在局里出现过,所以本人也是初次拜见到她本人。只是,那位部长的工作方式跟其他人一样,虽然偶尔也会有反常的行为——不过,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利用数分钟完成几盘丰富华丽的沙拉后,他尝了尝从刚刚就一直在炖煮的热汤。犹豫地歪歪头后,加了一些看似盐的调味料到热汤里。凰火这时察觉自己的手停了下来,所以又再次开始洗碗—〡他很佩服皮耶尔能够一边说话一边做菜。
“本人在局里称为行动部队的支援人员,不过局里也有其他处理武器、弹药等补给或开发的职务,所以只让我们做一些泡泡茶或扫扫地之类的工作而已——跟废物没两样的研究部里,也曾听过许多关于平冢小姐的传闻。”
他一脸认真地盯着凰火。
“凰火先生,听说平冢小姐就是那个死神二号,这是真的吗?”
“……”
凰火默认后,他立即移开了视线。
“本人在局里还算是菜鸟所以不是很清楚,但——死神二号,就是在过去造成局里极大的伤害,几近灭国的恐怖分子。那样的危险人物为何会成为研究部部长,甚至弄到如今对策局局长的位置呢?”
关于这一点,凰火也满腹狐疑。这个机关并不会屈服于她的暴力威胁。再怎么说,这都是伟大的大日本帝国皇帝所直属的国家机构,怎么可能会雇用大量杀人且破坏国家的恐怖分子当职员,甚至还被选为堂堂的支配者?
凰火陷入苦思之中,皮耶尔这时却像是想到什么似地开口问道:“对了,凰火先生——副局长花山先生,目前仍安好吧?”
“所谓安好的意思是?”听到熟悉的名字,凰火用视线询问这问题的意思。
“是的。”皮耶尔点点头,眉尾下垂地说道:“很久以前,当本人还是厨师时,花山先生对我相当照顾——现在也会偶尔透过电话报告一下目前近况,聊聊天什么的……”
童稚的脸庞,产生不安的阴影。
“可是,最近花山先生突然音讯全无。花山先生他是一位充满侠义心肠的人士——若平冢小姐真的是死神二号,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吧?所以,他会不会因为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而惨遭残酷无情的对待呢……”
看到停下手边动作,不住黯然叹息的皮耶尔,凰火的表情也同样起了变化。
如父亲般养育凰火成长的灵异现象对策局副局长,爽朗豪迈且富有冷静沉着的正义心肠,拥有大块肌肉的花山严一郎,竟然会断了定期联络?难道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错不了。仔细一想,警告自己平冢雷蝶就是死神二号的并非别人,正是花山严一郎。既然知道这件事,他不可能没有任何行动。无论是直接或间接,肯定会使出各种手段来对付雷蝶。
这样的他竟会失去消息——实在很难不去臆测他已遭到不幸。
“……”
失去联络的还有死神三号以及前任局长。先不提已退休的前任局长,竟连死神也杳无音讯,实在令人难以想像。总觉得——忐忑不安。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伙伴,竟在不知不觉中一个个消失不见?
一定要查出他们的消息不可,说不定他们已经遇到相当危险的状况——
“凰火先生。”看到凰火面无表情,皮耶尔担心地间道:“虽说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但至少曾经与他共事过——本人也察觉到局里发生的异变。似乎有个棘手的阴谋正在秘密进行中,这阴谋会不会造成大批人类死亡或是痛苦呢?”
那一瞬间,他那运用自如的指尖轻颤了一下,突然鲜血直流。看来是不小心被菜刀切到了。凰火立刻握住他的手确认伤口,幸好伤口不是很深。
“凰火先生。”皮耶尔不觉得伤口疼痛,但语气却悲痛地说:“虽然本人也晓得这种想法很天真,世界上也不全是美好的事,不过——本人还是希望……”
生物兵器的国王小声地表示:“最好大家都能够和平相处。”
他那直勾勾盯着凰火的双眸,热切又真挚。“就如同您的家人一样——虽然聚集了各种不同的人、野兽以及生物兵器,但却是感情非常融洽的一个群体。这个群体很有可能盖过地球上所有的一切。如此一来,没有任何争端,和平安详的世界就不再只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嗯——我们就努力朝这个目标迈进吧!”
凰火敷衍地说,并用手边的布当作临时绷带包扎他的伤口。皮耶尔立刻恢复原有的情绪,再度下厨做菜。
“先生或许能够创造出一个前往和平世界的路标,至少——本人因为碰到先生,才能得到救赎。”
话声刚落,他突然抬起头。
“平冢小姐。”
他的视线前端——厨房的门口,平冢雷蝶用毛巾包裹着全裸的身体,站在厨房门口。或许她刚起床,所以一脸要死不活的模样,而且也似乎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凰火本能地保持警戒,但皮耶尔却突然从旁制止了他。
“您早,平冢小姐。您昨晚睡得可好?”
“……”
雷蝶嘴巴咕咕哝哝,用不像是人话的语言回应,她用颜色奇妙的瞳仁看着皮耶尔说:“洗澡——”
懒洋洋的声音,凰火一瞬间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不过,皮耶尔仍柔声柔气地笑道:“您想晨浴吗?这方法对消除睡意应该很不错哦。离开厨房后向左,到了走廊的尽头右转后一直向前走,就能看见本饭店的大澡堂了。需要本人带您去吗?”
“唔——”
雷蝶摇摇头,虹色的长发跟着左飘右摆,她以极度缓慢的动作离开厨房。她晃来晃去的,看来是在寻找澡堂的位置。
雷蝶本想就这么直接走到走廊上,但一瞬间她又越过肩膀转过头来。
“谢谢一
喃喃说完后,她又缓缓地漫步离去。
“……”
沉默降临。凰火提心吊胆地看着两人,但皮耶尔看到他这样子,反而觉得奇怪地笑了起来。
“不要担心,凰火先生,世界上不可能有万恶不赦的坏人的。至少——那个平冢小姐会向别人道谢,就表示她一定是个好人啊!如果疑心病太重,就会错失那些优点了。本人觉得凰火先生自从来到这岛上,就一直处于紧张的情绪,这样本人会很担心的。”
看到他和蔼的笑容,凰火也发觉自己的表情确实有点僵硬。这可不行,因为总是把守护家人的事放在第一位,反而把自己搞得神经紧绷。
“虽然目前有一大堆事需要操心,像是平冢雷蝶小姐因特殊的人事命令当上部长、花山先生与其他人下落不明,还有平冢小姐所说的外星人入侵一事。因为情况紧张,才更应该沉着应对才行,况且,也必须要让内心放松一点才好。”
不好意思,说得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皮耶尔腼腆地笑了笑。凰火的心情也有点改变,觉得似乎有人拉了他一把。
正因为危机近在眼前,所以更不许有错误的判断。
必须正确判断出,何为邪恶何为正义。
“你说的没错。谢谢你了,我逼得自己太紧张了。”
凰火表达&sz11n谢后,皮耶尔笑咪咪地回答:“不会,有困难时应该互相帮忙。”
“——这两个大男人看起来挺开心的嘛!”
这时凶华一声不响地突然出现,不知是否因为低血压还是其他原因,她不爽地说道:“喂,你们这两个,感情好我是没话说啦,但可不许再发展下去啰!”
“你一大早就在说笑啊!”
“啊,您误会了,本人并有没那个意思。”
“……西仓,你紧张的话反而很奇怪,请镇定一点。”
鸟哭岛的早晨就是这种和平安逸的感觉。
◆ ◆ ◆
平冢雷蝶每天都要晨浴。入浴的时间很久,之后的早餐也要一口一口慢慢享用,尽可能愈晚去她工作的办公室愈好。并没有什么特殊理由,纯粹觉得麻烦而已。
身为灵异现象对策局局长,有一大堆芝麻绿豆的小事要处理,所以这个职位相当繁忙。虽说已把一大半实际的业务交待给代替花山的副局长,却依旧忙得焦头烂额。雷蝶并不是勤奋工作的那种人,事实上,她原本的职务是死神,所以还比较喜欢脑袋空空地跟人家大战一场。
“唔,好困哦。”
打了个大哈欠,慵懒地揉着眼角。
雷蝶在宽敞的更衣室里解下毛巾,这时才想到她并没有准备换洗的衣服。因为雷蝶背上的两只大翅膀,害她能穿的衣服有限,所以在更衣室一角准备好的那些浴衣都没办法穿。现在再回房去拿也很麻烦——该怎么办呢?算了,淋浴之后再披上毛巾回房去就好了,刚睡醒的模糊脑袋只能想出这种办法。
“……”
她突然发现,更衣室里还有其他人的衣服。似乎是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人也想享受奢侈洗晨浴的时光。会是谁呢?若是优歌——因为那孩子很可爱,所以很愿意帮她刷刷背。雷蝶微笑地想着,昨天给自己吃饼干的那个女孩子。
她悠哉地想像着,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那套换洗衣裳——
“——”
雷蝶的表情因惊愕而瞬间变得扭曲。
“咦?”
当她看到放在换洗衣服最上层的东西后,雷蝶惊讶地瞪大双眼。她的肩膀颤抖,一股热气窜至脑门,心脏剧烈地怦怦跳着。
这是?
这个是——
“……你在做什么?”
一抹声音冷不防地由身后传来,那仿佛故意将银铃般清脆的嗓音弄哑般的音律,令忘记警戒四周而呆愣原地的雷蝶,听到这声音后突然跳起来,戒慎恐惧地往后看。
“啊!”
“……”
一脸诧异表情站在那里的是,脸庞俊美得有如艺术品般的少年。他有着匀称的体格,以及湿漉漉的银发。
他的名字是——应该是乱崎银夏——乱崎家的长男。
“为——为什么?”
说到这,雷蝶才发现自己全身一丝不挂,慌忙用手遮住所有能遮的部位,并频频向后退。而后又因为发现到一个令她惊愕的事实,全身微微颤抖着。
“为什么——你会在女澡堂里?”
没错,这里是不折不扣的女澡堂,但银夏却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里。他在搞什么鬼?难道他有特殊癖好,喜欢到女澡堂洗澡吗?还是说自己睡糊涂了,所以不小心把男女汤弄错?
“啊,对不起哦,若在一般的情况下,应该会吓一大跳吧?”
他一边说,站在全裸的雷蝶面前却一点也不觉得害羞,仿佛对方是同性般动作自然地拿起毛巾一边擦拭着身体。
“我这个人啊,虽是男儿身却有着女儿心哦。所以当我住在这种地方的时候,常常会在没有任何人打扰的早晨里一个人入浴。”
“哦——”
用毛巾包裹身体的雷蝶,终于理解了目前的状况。这么说来,银夏应该是性别认同障碍者( gender-identity-disorder ),所以会认定自己其实是女人。除此之外,他也只是个普通人类——因为他跟其他狂乱家族的人相比,算是比较正常的,所以并未深入去调查,不过听说是他的黑道父亲从小就逼他要当个男子汉,却造成反效果才害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黑道?
“…… ”
突然,有个推测闪过她的脑海,愈想就愈觉得所有的事实,都是在补强那个推测。
黑道、性别认同障碍、放在他衣服上的那个,看似老旧又廉价的十字架。
“请问,这个是……”
雷蝶指着简单朴素的十字架,并抬头看着以她的位置来说,银夏相当高的脸。银夏一边穿着衣服,一脸迷惑地歪头说﹒一这个怎么了?很稀罕吗?”
“……”
雷蝶一脸严肃地凝视着他的脸。这么说起来——似乎曾经在某处见过他,她不明白,也许是自己弄错也说不定,但雷蝶还是开口问他,做最后的确认。
“请问,也许你并不想说——你的本名是什么?”
“……”
银夏有些为难,似乎厌恶嘴里说出这名字似地低声道:三只樱银一。”
“—”
雷蝶想:是吗?以前并不晓得他的名字,就算在资料上发现“黄樱”这个姓,作梦也不会想到那个人就是“他”。那一段过去——对雷蝶而言,那是早在很久以前便被抛弃的记忆,只是回忆而已。
原本理应如此,但如今两人竟会再度相遇,又是怎样的缘分呢?
“……替彼岸花浇浇水土在最后的最后,雷蝶像是找到了什么依靠,突然吟唱起一首简短的手鞠一歌(注1)。
银夏只沉默一秒钟,接着立刻怀念似地接下去唱:
注1:手鞠歌,拍球时唱的儿歌。
“黄泉路上骇人凄凉。”
“手牵手便毋需害怕。”
雷蝶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而银夏也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刚刚那轻浮的态度已然消失,转变为严肃的表情;或许这才是少年真正的表情。敏感又脆弱,雷蝶清楚记得这特殊的空气。
“两人一起替花儿浇水吧!”
他们轻声吟唱到这里后,便动也不动地待在昏暗的更衣室里。
两人不发一语地相互对视,现场充满令人心痒难耐的紧张情绪。
这场意料外的相遇——在两人心中下某种决定之前,突然——
“银一?”
更衣室的门喀啦地开启,一个白发少女——千花露出脸来。
“你在这里啊?帮我一起叫醒大家吧,睡迷糊的狮子根本帮不了我——”
千花害羞地说着这个蹩脚的藉口,至少可以争取多一点跟银夏在一起的时间,不过,当她看到雷蝶与银夏两人后,立刻僵在原地。
“……”
她感觉到这里似乎是他们的两人世界,不许有外人介入。
“银一……与平冢?”
雷蝶看了看脸色苍白,搞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形的千花,以及同样激动混乱的银夏后,再也按捺不住地奔了出去。
“喂——”
雷蝶避开连忙伸手阻止她的银夏,毛巾跟着飘扬,穿过呆站在原地的千花跑开。
“—”
她察觉到银夏叫着自己的名字,但并不是“平冢雷蝶”,因为拥有这名字的少女已经死了。没错,所以自己现在是雷蝶,自己是——
“我就是——我。”
自己可是平冢雷蝶。
“我。”
她仿佛生病般,身体不停颤抖着。在内心底层,一名不是平冢雷蝶的少女正在大喊:我在这里!平冢雷蝶害怕的不得了,像是发疯一样,不明所以地拚命往外奔逃。
◆ ◆ ◆
此地挖了一个大洞。
无论是大地、树木、岩石亦或是杂草,所有东西都被挖掉了。仿佛用汤匙把巨大风景挖掉一部分般,鸟哭岛的一部分清清楚楚地被削了下来。
“……好久不见了,伯伯。”
过去曾有一座天空之城,漂浮在这座鸟哭岛的正上方。这一座神秘建筑,利用一块能将所有一切飘起来的石块,漂浮至高高的天空上,这正是去渡去彦博士直至临终前都一直在使用的研究所。
“我到处找了找,却只找到这种花而已。”
八月份时,当他们在孤岛漂流、蜜月旅行进行到尾声的时候——因凶华的奸计而坠落的天空城贯穿大地,留下再也无法修复的巨大凹洞。地表裂开、瓦砾四处飞散——周围状况惨不忍睹,所幸研究所的一部分建造得相当坚固,才能够悻免于难。
目前,受命要去查明兽化事件的原因,与进行中和剂量产的盖柏克博士,与过去曾为去渡去彦助手的巨大猴子——新白色七号共同修复这间半毁坏的研究所,并再度重新使用。若是他的话,只要稍微修一修,又能一如往常地继续做研究吧?
“……”
亲眼目睹天空之城坠落以及去渡病亡的优歌,面色沉痛地站在萧瑟的风中。
正面是洗得干干净净的坟墓。不知道是谁在这座刻着“去渡去彦”的墓碑上,供奉了鲜花素果。他的尸体在天空之城坠落的地点被发现,皮耶尔亲手将他慎重地埋葬在此地。仔细一瞧,除了去渡的墓碑之外,还有几座刻有类似新白色七号之类的碑铭,那几只应该是当时被雹霞所杀的巨猴吧?
“那次之后——发生了好多的事哦。”
长发静静地飘舞着,优歌一个人把刚刚在森林里采来的花,献于坟墓上。
她不晓得扫墓的方法,但仍恭敬地双手合十,闭上双眼,替死去的博士祷告:“伯伯,在天国有人陪着你吗?应该——不会再寂寞了吧?这样的话就太好了……”
优歌心想绝不能流眼泪,所以冷静地微笑说:“我过得很好哦!”
然而,她想起跟去渡离别时的伤痛,所以忍不住悲从中来。去渡一生都被自卑感所支配,孤独寂寞地死去。临终之前,至少能感到些许幸福吧?
优歌想着,为了替他祈祷冥福而低头良久。
“……”
“去渡似乎是笑着死去的唷?”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优歌睁开眼睛。
从太过庞大而无法看清全貌的天空之城一部分——直接被当成出入口的洞穴中,盖柏克博士露出脸来,他正以摸不清内心真正想法的奇怪笑容接近优歌。之前被某人敲碎的钢盔,也重做了一顶戴在头上。
“盖柏克先生。”
优歌用手理起被风吹乱的头发,抬头望着笑得莫名其妙的博士。负责监视他的雹霞也跟在盖柏克博士身后走出来,双手盘在胸前。他接获一个残忍的命令,若盖柏克博士有任何异样举动,就立即将其捕获或击毙。
对于这种事似乎毫不在乎,没有任何畏惧的盖柏克博士嘻嘻笑着。他那飘忽不定的表情上,浮现出稍纵即逝的感情。
“好羡慕哦!”他小声地自言自语:“好羡慕,真的好羡慕哦——敝人是真的由衷这么想唷,去渡。你以看似满足且幸福的笑容死去,对敝人我来说应该是天方夜谭吧?”
白袍晃动着,他那蓝色的碧眼透过浏海的缝隙盯着墓碑说道。
“持续研究、追究再探究,永无止尽的好奇心,如螺旋般循环下去——发现新漩涡、疯狂研究与新连结,正是敝人在下我,科学家的人生啊!”
盖柏克博士当场蹲下来,像小孩子般歪着头,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也许敝人——连吞下最后一口气的那一瞬间,都还在计算公式,忙着解决新的谜题,不停不停地继续更多的研究与创造吧?所以——敝人真的很羡慕你哦,去渡。”
不论他的声音或表情看起来有那么天真无邪,有如孩童般突然知道朋友搬到远方似的,一脸的困惑、哀伤以及茫然。
“盖柏克先生。”优歌担心地喊了他的名字,而盖柏克博士只是傻愣愣地喃喃自语:“海尔妹妹死了,去渡也不在了。”
既空虚又可怜的语气。
“敝人,变成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接着他就像是在说母语般,自言自语地说了好一阵子优歌听不懂的异国语言。当优歌觉得困惑不解时,具有翻译机功能的雹霞,立刻将内容翻译给优歌听。
“他好像是在做祈福或是冥福之类的祈祷。”
雹霞静静地看着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很渺小的背影。
“还说什么真好玩之类的——差不多就是这样。这家伙虽然有个天才脑袋,但其实就跟小孩子一样嘛!”
雹霞感到有点讶异,他跟盖柏克博士一样,虽然有个大人的身体,但内心其实还是小孩一样天真单纯。优歌觉得有趣地笑了出来。
顿时又有些在意,她抬头望着身材高大的雹霞问道:“对了,雹霞——研究设施的情况如何?可以使用吗?”
“唔,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照盖柏克博士所说,应该没问题了。修好后,就可以进行研究兽化现象的原因并量产中和剂,不过,因为人手不足,所以才想加入新白色七号进来。”
雹霞话刚说完,盖柏克博士像是安心似地站起来。这时的他并无刚刚那种哀戚的感觉,反而又回到往常轻浮的态度。
“呵呵,竟然在墓前祈祷,这真不像是一个科学家会做的事啊!那么——现在要做什么?现在已是正午,敝人我的肚子也饿得呱呱叫了。我们回饭店去吧,十三号,还有那个优歌妹妹。”
“不准叫我十三号。”
雹霞厉声纠正,盖柏克博士耸了耸肩回答:“好啦好啦,雹霞。真受不了——组织这个心理程式的是海尔妹妹,看来她的神经质也直接影响你的脑袋瓜了呢!真是有够吹毛求疵。”
(真抱歉,我就是那么神经质,盖柏克。)
冷不防。
听到这一句淡然却又冰冷如利刃的声音。
刹那间,盖柏克博士的钢盔突然像是要爆炸似地猛烈震动,此时,有条像是天线般的东西从钢盔上长了出来,优歌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了好一大跳。那天线释放了如紫色般的电波,转到那个声音的方向后停下来,发出尖锐的声音。
不过产生那条天线的本人——盖柏克博士听到声音后紧张的不得了,双手啪答啪答地乱挥,狼狈又恐惧地大叫道:“什么?这声音是应该早就死亡的海尔妹妹!难不成那个女人从十八层地狱里复活了吗?哇,哇,恶灵退散!应该在这里的去渡灵魂啊!为了敝人的安全着想,快用幽灵的力量,想办法搞定海尔妹妹的恶灵啊!”
(到底谁才是恶灵啊?这男人还是一样那么没礼貌!)
险峻又低沉的声音——如同合成的机械音般,听起来跟雹霞的声音很类似。优歌觉得很奇怪,她观望四周寻找声音的主人。
(而且,请你别做跟科学无关的发言,盖柏克。你口口声声说的幽灵或灵魂什么的,只是如同被录在CD里的音乐一样,用魔法或诅咒,将残存在这世界的那些残渣固定起来,将拥有自我意识的生前记忆严密的——)
“哎呀!听到这个无聊沉闷的长篇大论,就知道一定是海尔妹妹啦!哇呀!”盖柏克发现到那个利用天线说话的生物,立即激动地转过去扬声大叫:“哇呀呀呀!”
站在那里的是一名异样人物。
看似少年又似少女的流线体态、绿色装甲、鲜红复眼。
“什——”盖柏克博士凝视着好似螳螂又像人类儿童般的生物,慢慢挨近后用手摸一摸,微倾着头傻愣愣地问说:“海尔妹妹——从以前就觉得你很不像人类……果然没错!”
(为了慎重起见,我可要警告你,这是名为哈密瓜刑警的生物兵器,并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人啦!)
被称之为哈密瓜刑警的怪人将手放在胸前,动作优雅地弯腰行礼。
(好久不见了,盖柏克˙凯萨盖酷斯。今天也完成了伟大的科学研究吗?)
“还真像海尔妹妹的风格呢,好久不见了。”
不知何故,盖柏克博士一副提心吊胆,惶恐不安的样子。不过,他的恐惧立刻被求知欲所动摇,冒失地摸着哈密瓜刑警并问道:“嘿嘿,以生物兵器为媒介来传达讯息吗?那海尔妹妹本人现在在哪里呢?”
被称为海尔的女性轻声叹气:( 这种事无所谓啦!真受不了——你跟小时候一样,一点都没变呢!)
“补充一下,敝人跟海尔妹妹从小就认识了,可怜的敝人从小就一直都被这凶巴巴的女人欺负唷?”
“这种资讯我们并不需要上雹霞把话题接上正轨。“重要的是,你是谁?那个哈密瓜刑警之前就遇过所以我认识他—〡你叫海尔,难道是那个海尔博士吗?”
雹霞问道,海尔立刻透过绿色怪人回应:(嗯,没错——由于那起半兽人事件,你总算想起我了。不过,关于我的回忆应该不怀念也不喜欢吧,难道我们不用先来个再会的拥抱或亲吻吗?)
果然依旧是一副冷淡又严肃的口气。
接着她环视所有在场人员,并提出一件事:
(对了,褐色皇帝血脉也在这座岛上吧……盖柏克?赶快让我见它,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她宣示着,鲜红的巨大双眼同时搜寻着盖柏克博士。
(若你胆敢拒绝的话,我就会让你遭受到二十五根的惩罚。)
“补充一下,所谓二十五根的惩罚就是被拔二十五根的头发,小时候敝人就被海尔妹妹这个惩罚,弄哭过好多次呢!”
“……这种资讯我们并不需要。”
◆ ◆ ◆
帝架正茫然发着呆。
狮子属于夜行性动物,白天也几乎都在狂睡,但最近都很浅眠,所以无论白天黑夜帝架都处于恍神状态。思绪被覆盖一层薄薄的云霭,似乎特意要让思绪放空,什么也不去想。
最近经常忆起故乡的事。
对幼年时期的他,几乎等同于世界的大草原。漫无边际的草原上,摇曳吹拂的微风、炫眼夺目的阳光——奔驰草原的动物们,以及老是飞来飞去很讨厌的昆虫们。
那里是大家的天堂。
而幸福的天堂,竟在一夜之间变成惨烈的地狱。
大车原上的支配者,身为百兽之王的褐色皇帝血脉,因自相残杀导致灭亡。帝架已经不晓得到底是谁先亮起利爪并龇牙咧嘴,甚至最后鲜血四溅地倒地身亡。
残存下来的只有自己。
父亲、母亲、手足兄弟,全都在那场厮杀中死去。
“……”
由于内心痛苦到几近崩溃,因此主动盖掉当时的可怕记忆。自己的个性并不坚强,只是习惯了忍受哀伤与痛苦,并且麻痹自己。
他马上阻止自己回忆褐色皇帝的事。
现在也许斑斑正在某处痛苦着——常架也同时阻止自己思念斑斑。
帝架此时趴在地上,哀声叹气。
“唔?”
此处是鸟哭岛河滨大饭店里的餐厅,茫然地盯着餐厅里电视荧幕的凶华,像猫一样抬起脸来。整个餐厅只有她跟帝架两个,优歌他们跟着盖柏克博士去天空之城坠落的研究所,其他人则帮忙皮耶尔煮饭打扫之类的。凶华虽然也会稀奇地主动说要帮忙,不过她笨手笨脚的家事本领,恐怕反而会变成灾难,所以大家便婉拒了她的好意。
帝架虽然也帮忙用抹布擦擦东西什么的,但或许因为它现在的表情实在低落,所以被命令赶快专心恢复精神。
它现在应该很颓废吧?本以为忍一忍就没事的,却被家里的人看出来。
斑斑生气地与他断交,同时也等于——失去过去与褐色皇帝故乡有联系的朋友,所以帝架的身体比它所想的还要沉重。
当感到茫然无措时,总会向它伸出援手的好朋友,如今竟成了它烦恼的原因——对于现在的窘境,帝架悲叹着自己竟然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算什么百兽之王?算什么统领所有动物的帝王?连这种问题都克服不了,兀自烦恼着,这样如何能成为动物的支配者呢?
帝架在老早之前便对白己彻底绝望了。它只是抱着破碎的自尊心,以及对痛苦麻痹的身体,努力地保护自己的家人,不愿再度失去他们。
一直到死之前,自己都会像这样子活下去吧?并不期望能够得到什么,只求别再失去他们便心满意足了。
“有人的脚步声呢。”凶华心不在焉地喃喃道,并将抽完的烟往烟灰缸里捻熄。“优歌他们回来了吗?就快要中午了——”
帝架也注意到了,虽然它仍在郁郁寡欢的情绪里,但也立刻抬头张望着。若是优歌他们的话——脚步声也多了一点。难道又有什么不请自来的闯入者吗?
餐厅的门被开启,几个人影也现身出来。
优歌、雹霞、盖柏克博士,然后是——
“嗨!”
还有一个人。那人双手盘在胸前,睥睨着整个餐厅,凶华发现到安静杵在那里的绿色怪人,立刻开口说:“你是——”
又稍微想了想。
“你是,那个谁啊——好像有见过的样子。报上名来吧!”
“你还是这么一副讨厌得要人发火样子啊!”
巨大鲜红的复眼怪人,怒瞪着凶华抱怨。那个怪人确实是在上次的半兽人事件中,曾露过几次脸的生物兵器。
“啊,我记得了,是那个哈密瓜刑警嘛!好久不见!每次有事情发生时,你总是来迟一步耶!真不愧是哈密瓜刑警!你可别忘了自己的任务哦!”
凶华乐不可支地大叫着,反观那个被称作哈密瓜刑警的怪人,则是一脸不爽。
“总有一天一定要让你哇哇大哭!”
接着立刻摇摇头,顿时变成另一个声音:(很抱歉——打扰你们愉快的谈话。)
“……”
看到哈密瓜刑警态度瞬间变得矫情做作,凶华觉得大感意外。刚刚那个嚣张到不知是少年还是少女的哈密瓜刑警,感觉倏地改变,变成冷静沉着的女性声音。
(改日再向大家解释——首先,能否请各位家族成员以及平冢雷蝶来这房间?我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这口气跟刚刚全然不同。那个音色,尤其是——气息。那一瞬间似乎有人取代了哈密瓜刑警,并且声音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你是何方神圣?”
凶华低声问着对方来历,那个人态度从容,并冷静地回答:(我的名字叫海尔˙希诺,大家都称我为海尔博士。)
接着她将食指贴着嘴角,自称海尔博士的女性,第一次用类似人类的声音拜托他们:(不过,在这里,请各位称呼我为哈密瓜刑警。因为——若我还活着的事被传了出去,有人肯定会吓到作恶梦的。)
她一脸认真地表示:(而且,现在也不是跟可爱的儿子开心重逢的时候。)
◆ ◆ ◆
“呵呵呵,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凶华利用“行动电话”——不需以声音为媒介,即可进行交谈的特异功能,立即呼叫家人以及雷蝶来到餐厅,海尔博士没给他们发问的时间,立刻开始说明。
海尔博士似乎极度不想让凰火知道自己的存在,所以全交给哈密瓜刑警来说明,她只是偶尔在旁边偷偷地补充。
虹色头发配上蝴蝶翅膀,有如异形般的灵异现象对策局局长——平冢雷蝶望着眼前的哈密瓜刑警,用她一贯睡眼惺忪的表情说道:“嗯,总括来说,就是除了被投予中和剂的一部分人类之外,大都已经兽化成动物。目前还无法掌握兽化的规模到哪里——不过,若置之不理,很快地大日本帝国甚至是全世界的各国,都会被卷入这股现象里。”
她无意义地甩了甩上头有朵花的手杖。
“不仅如此,他们还会因新型迷幻药的副作用产生凶暴化,并将触手可及的人类或建筑物破坏摧毁,相当危险。”
雷蝶叹口气后,接着说:
“还有、还有,有只看不下去这个状况的褐色皇帝血脉——这个,名字是——”
“斑斑。”
帝架说出这名字后,她妖艳地微笑道:“谢谢啰。那个斑斑对着兽化人类不停地大喊:‘听令’,随后将他们纳入它的支配之下。”
加上海尔博士的补充说明,各种重要的资讯顿时出示在家人面前。
新型迷幻药的真正目的、对抗外星人的种种作战方法。
以及——褐色皇帝血脉的特殊能力。
所有的事情呈现复杂的连锁效应,引发出混乱异常的局势。
“换言之——”雷蝶闭上眼睛,呼出糖分过多的叹息:“再这么下去,整个世界就会纳入斑斑的支配唷!”
“我可以问问题吗?”怅然地在一旁默默聆听的凰火,举手问出心中疑问:“那个褐色皇帝血脉的能力,据刚刚所说就是‘声音’吧?听到大喊‘听令!’的声音,动物就会乖乖遵从那个命令——”
“的确是这样没错。”
帝架代表大家回答道。由自己来解释褐色皇帝血脉的能力,会比任何人都快得多。
“譬如说,如果肚子饿的话,即便没有人命令我们,也会主动去寻找食物吧?同样的,觉得困时就会去睡觉,口渴就会去找水喝。那是出自于‘本能’的命令,既然我们是动物,就绝对逃不了这个本能。”
它晃动着尾巴静静表示:“我们的声音能直接影响那个‘本能’,在吃喝拉撒睡的基本本能上,再加上新的命令。好比说如果命令对方‘跳舞’,就算自己不晓得为何而跳,也会持续地舞动下去,而‘听令’的道理也是一样——就如平冢大人所言,听到命令的动物会毫无疑问地归顺在它底下,让它支配。”
“可是—〡”凰火眉头深锁,问出最重要的疑虑:“那真是很可怕的能力,问题全出在‘声音’上吧?但声音传达的范围有限,就算全世界的人类都变成动物,斑斑也不可能把声音传达给全部的人听吧?所以我觉得世界不大可能会被斑斑所支配——”
“不对不对,说起来讽刺——”雷蝶像是自暴自弃地喃喃道:“人类被人类自己所构筑的科学文明给绊住了啊,TV、收音机、扩音器——只要使用足以网罗全世界的通讯系统,就能轻易地将声音传遍地球上的各个角落;只要占据一家广播局,受害程度就会加剧啊!”
“……”
凰火也许没有考虑到这一层,所以一瞬间连他都不晓得该说什么话——表情讶异地望着雷蝶。
“我也不是看不起它,不过——斑斑不是动物吗?我不觉得它能够轻易地使用机械文明的利器啊……”
“若只是原来的动物,也许是如此。二常架一脸严肃地向大家说明一件事实:“若是伯爵的话——啊,伯爵就是那只鸟,是我辈以前的好朋友。它在照顾它的动物园里,曾经跟一只已兽化的人类小狮子谈过话。”
帝架望着停在房子的观叶植物上,正在整理羽毛的灰鸟。
“据它所说,兽化人类似乎还存有身为人类时的记忆。如果兽化人类中有人曾在广播局工作过呢?又或者,有人熟知通讯技术呢?若斑斑命令他们‘说出将声音传至整个世界的方法’,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个方法教给它吧?”
“太可怕了。”雷蝶点点头后,懒洋洋地抬头看着天花板,同意地说:“被新型迷幻药所污染的人类,人格并没有完全被破坏。只有在听到θ3这个特殊的音波时,才会变成忠于命令的军队,要是中断也会立刻恢复自我意识……看来,真的惨了。”
“那这样的话——”优歌抬头看着身旁的千花问道:“大、大家全都会被那个斑斑所支配吗?”
“对啊,很有可能变成这样。”
千花也一脸黯淡地点头回应。她们出生于被旧例与执念纠缠不放的姬宫一族中,对于被支配或是服从等字眼相当敏感。
“那样真不妙呢!”雷蝶晃了晃翅膀后叨念着﹒{在‘未来灾厄’即将到来的时候,人类怎么能够被动物支配呢?虽然我也想看看,动物所支配的大自然世界是什么样子,但时间点却弄错了嘛!在凶猛可怕的外星入侵略地球之前,一定要重整人类的局势才行啊——”
“……”
整个餐厅静谧无声。这并不只是关乎人或是镇内的小事情而已,而是攸关整个世界、地球存亡的问题。虽然聚集在此的每个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却无法轻易解决这起重大事件。
动物被斑斑所支配,等同于人类世界的灭亡。
虽然仍对“未来灾厄”这个外星人侵略地球的预言心存怀疑,但若是事实,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动物们的乐园、自然的世界,虽然在某个意义上算是理想的地球,但对自宇宙而来的侵略者,几乎半点抵抗能力都没有。
该怎么办?帝架嘟嚷着,并思考解决这状况的对策。
“……你们在烦恼什么啊?”
这时候,凶华一头雾水似地歪着头问道。每个人的视线均望向她,她点起烟,紫色的烟雾袅袅上升,凶华享受地眯着眼说:“嗯,本姑娘凶华真的被搞糊涂了,有没有人来解释一下啊?好像是世界被叫做斑斑的动物所支配——这样到底有什么了不起?”
“凶华?”凰火错愕地看着吞云吐雾的凶华。她大大地吐了口烟,用一副在这世界上她最伟大的表情说:“真是的,你们这些人也用用头脑嘛!应该说,你们真是太老实了。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得如此可怕,那骇人的程度也应该更上一层才对。危机就是娱乐,而恐惧就是余兴节目啦!神的嗜好就是闲来无事搞搞这种玩意啦!”
凶华啪地一声站起来,有如独裁者般单手举起宣示道:“那么,本姑娘凶华在此教你们一些简单的道理吧!如果,又洁白又漂亮的T洫被血沾得满江红—〡请问,应该要怎么处理?”
凶华不怀好意地咯咯笑着,看到家人一脸迷惑后才解释说:“很简单,重染即可!用这附近便宜的洗衣粉漂白一下,就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换言之——”
她理所当然地表示:
“斑斑若支配这个世界的话,我们反过来支配它就好了呀!”
凶华直指着帝架,帝架则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
“你的意思是……”
“咯咯咯,开怀大笑吧,我亲爱的家人们!那家伙可是能够丰富你们人生的娱乐性哦!超级厉害的本姑娘凶华,替你们想到一个很棒的主意哦!”
乱崎家的母亲双手抱胸,像是一个正在打什么鬼主意似的调皮小鬼。那种诡异的表情——迄今发生过几次的大骚动之前,她的脸总会浮现出恶魔般的笑容。
“事件程度既然已达到地球规模,怎么还能畏首畏尾的呢?你们这些大笨蛋!游戏的舞台就是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比这个还要奢侈的游戏哦!唔——这真的是最棒的飨宴啊!”
宴会——凶华的疯狂提议通称。不过这次的事件,似乎不是他们一家人所能解决的,他们无论做什么,感觉均力有未逮——
正当帝架陷入思索时,看起来像是用尽全力转过头来的凶华,已经狠狠地瞪着它。
“帝架啊,这次宴会的主角就是你了。”
“?”
看到它对这句话露出狐疑的表情,凶华笑容满面地说:“无聊的忧郁老是在头脑里打转也于事无补。若觉得不爽就应该爆发出来!痛苦的事,就让热闹的骚动抛到千里之外吧!要怎么叫七岁的孩子领悟人生而且一忍再忍呢?大呆瓜!本姑娘凶华今年虽然已经二十岁,但依旧玩心不减啊!”
但帝架张开大口时,同时凶华也发出哄堂的巨响:“没有时间了!你们给我速速去准备!出外靠朋友,其他人也过来一起帮忙吧!”
接着,她看到瞠目结舌的雷蝶后,好似猫咪一样地笑了起来。
“……虽然你这个人不能信任,但乱崎家的家训就是,能利用的全都来者不拒!你可要好好地牢记在心,无论你想打什么鬼主意都是白忙一场的!只要乖乖待在一旁看着即可!”
凶华大大地挥了挥手,并扯着嗓子大喊:“这个作战计划的名称是:‘政战即是圣战,人类与动物何者才是世界的支配者SHOW’!”
于是,荒谬的计划即将展开。

[ 本帖最后由 glshiliu 于 2008-2-29 08:54 编辑 ]


第三乱 浴血的太阳

2063年11月8日 记录者 是本姑娘凶华
〔当月课题/我最重要的人。〕
* *
各位今天也精神饱满吗?本姑娘凶华可是神采奕奕哦!从这个月份开始,如各位所知,这本狂乱家族日记增添了当月课题的部分。因为我想要确认,各位之中有哪个人认为,本姑娘凶华是最重要的人。重复,因为我想要确认,各位之中有哪个人认为,本姑娘凶华是最重要的人。剩下的家伙我可没兴趣!
因为最近你们这些家伙,老是轻忽独一无二绝对存在的本姑娘凶华,而且跟我说话总是爱理不理的。特别是凰火,你这个四眼田鸡!我管你是什么三流的神明或宗教,只要是故意不理本姑娘凶华,就会造成人类极大的不幸哦!
那么,本姑娘就来重新检视这本日记,统计一下各位“认为本姑娘凶华最重要”的程度如何,并赐死给最后一名的人,敬请期待!
首先是优歌:因为你有称赞本姑娘凶华所以合格,可以活下去了。
雹霞:完全没说到本姑娘凶华的事,气死了!死刑。
银夏、月香、千花还有帝架,既然写的都是“家人是最重要的”,就等于也认为本姑娘凶华很重要,所以算是勉强合格。可以活下去了。
那么,最后是凰火。总之,别以为你的身体能够完好无缺!以上。
○……这日记怎么那么恐怖啊?我说凶华,别再说这种想要知道被谁喜欢,这样孩子气的话。就算你不搞这种事,我想大家都是喜欢你的……大概吧……唔,喜欢喜欢,我们大家一起来替可爱的凶华写下爱的真心话。父亲笔。
○我最喜欢妈妈了!优歌。
○我喜欢妈哦!大概吧!这样可以吗?雹霞。
○猫咪最可爱了!很寂寞吧?我好喜欢猫咪哦!千花。
○LOVE。 日用基η。
○LOVE哦!帝架(口述笔记˙凰火)。
○……非人类的英语二连发!文明开化的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我当然也是最爱你的哦,母亲!银夏。
○呵呵呵!呵呵呵!谢谢大家!妈妈为各位廉价的同情感到非常开心!我要闹得天翻地覆!母亲笔。
—摘录自大日本帝国灵异现象对策局公认特殊作战执行家族 乱崎家的日记——
心中一直有个秘密。
有件事一直隐瞒着它。
“沙克……”
斑斑回想起,这个紧紧揪着胸口如利刺般溶也溶不掉,一直刺痛自己的记忆。每反刍一次,斑斑的心情就会绝望得想要放声大叫。
不对,那是不对的。
怎么会变成这种情况?
◆ ◆ ◆
斑斑常常洗澡:虽然不太喜欢自己的味道被洗去,但因为刻划在全身的伤口经常会化脓,或因为小小的动作绽开,若不定期清洗,细菌会趁隙侵入身体导致发炎生病。
有过这种经验的斑斑,下雨过后都会在变成钵状的大水洼里清洗身体。除了它之外,也有其他动物会来喝水或洗澡,大家可以在这里自由自在的行动。这个没有区分肉食性、草食性、大人或小孩的休憩场所里,大家一律平等地生存着,所以几乎没有发生过任何流血冲突。
不过,只有这天例外。
认为其他都是劣等动物,自以为身娇肉贵的贵族们出现在这里。
“喂——在叫你啊!”
绝不能忤逆栖息在山丘的贵族,由于它们非常清楚,其他动物绝对会本能地遵循它们所下达的命令,所以总是高傲地对其他动物颐指气使。
只要一看到它们出现,原本悠悠哉哉休息的动物就会一哄而散。不晓得自己听到它们的声音后,又会被迫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所以对它们总是退避三舍。不过,斑斑却完全不把它们当一回事。
贵族?真是笑掉人家大牙了。虽然看似拥有了不起的奇怪能力,但对身为同族的自己却不管用,而且,平日不擅于打架的它们,其实根本就弱不禁风。
自己跟沙克也是同一族的。
虽然皮肤与瞳孔的颜色不一样,但跟它们还是同一个种族。
如此一来——如果沙克当上国王,它既不会讨厌自己,说不定自己还能够再度与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们一同生活。它对贵族特权什么的兴趣缺缺,却很渴望一出生便已失去的同胞情谊。
“干嘛?”
然而,像这样聚集在水洼边的它们,看起来并没有那种温柔。轻蔑的眼神、不屑的轻笑,以及隐藏在声音里的恶意。
斑斑走上水边,甩掉全身水花,并瞪着它们。
“有什么事?同胞。”
很显然,它们并不把斑斑当同胞看,而斑斑也不把它们的轻蔑视线当一回事,揶揄地开口。这么做当然很快就惹恼它们。
“竟敢说我们是同胞?”
“可恶,你这个不祥的孩子,明明已经被放逐了。”
“我们才不认为你是我们的同胞。”
听到它们冷漠残酷的指责,斑斑的心比预期的还要难受——但它天性倔强,表情依然不为所动。
“俺才不稀罕你们的认同!”斑斑哼地轻笑:“俺才要拜托你们呢,一、二、三、四只——如果不聚在一起,就不敢放肆的胆小鬼,一想到是俺的同胞就觉得真是丢脸啊!”
斑斑嘲笑地回道,这令它们立刻戒备起来。
这一群家伙还真没用,斑斑想。它们肯定打从娘胎出生后,就未曾被任何人看轻嘲笑过,过着不知疾苦的幸福生活吧?沙克的忍耐力还比较强,无论自己说了什么,它都能够轻松地微笑以对。
沙克比这群家伙优秀好几百倍。
当斑斑这么想时——体格最健壮的狮子率先踏出一步。
“喂,你别搞错了,我是不知道那个笨蛋对你说了什么——”
“……”
那个笨蛋?它指的是沙克吗?
虽然它真的很蠢—〡但岂能容它们这样嘲笑。
“给我听清楚,你早在很久以前就被褐色皇帝血脉驱逐了,所以不准你对我们的弟弟出手。不准再接近它,也不准看它或跟它说话——听清楚没?”
它的脸凑在眼前,强硬地警告斑斑。
“给我滚出这个大草原——你这个迷惑沙克的不祥之子!”
“都是因为你,沙克才会鬼迷心窍!皇帝的孩子竟然会跟这种下贱的家伙来往,真荒谬!想到就让我想吐啊!”
“滚出去!不准接近沙克!快点给我滚出去!”
它们气势凌人地咆哮着,那副模样就像是发现天敌的小动物般,卑贱得可悲。
或许它们心中其实怕得要死,觉得过去被扔下深谷的斑斑,就像个怪物一样可怕。对可怕的东西敬而远之,对肮脏的东西视而不见,只是一味地远远逃开——这样的动物竟会是皇帝血脉?
斑斑的内心顿时苏醒过来。即便它曾对自己的同胞——褐色皇帝血脉——有小小的期待。既然被称作皇帝——不是应该心地善良、温柔和善,跟其他动物不同,是个优秀伟大的生物吗?
不过,斑斑搞错了。那天真的妄想,简直是笨得可以。
反正——它们也只是普通野兽罢了。对于自身有害的东西会排斥、恐惧、躲避……
没错。
它都忘记了。
自己不就是只因为皮肤与瞳孔颜色不同,就被扔下万丈深渊吗?
被这些家伙。
这些家伙——
这种懦弱之辈——
“咯咯咯上斑斑笑着,并冷眼瞪着那些还在嘶吼咆哮的狮子们。“喂,你们这些家伙——真的那么怕俺吗?”
“……”
它们立即停止吼叫。这句话是禁止的,这对于骄傲自大的皇帝们,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怕死了吧?你们把刚出生的俺毫不留情地扔下深谷”害俺遍体鳞伤——俺一定恨死你们了吧?没错,俺的确憎恨你们!”
被水浸湿后的伤痕鲜明骇人,它们震慑于斑斑的气势而频频退后。
“搞什么啊—〡”看到它们一脸困惑,斑斑有如厉鬼般地大笑道:“你们这群家伙处处刁难俺,也只是因为想要俺知难而退吧?这样做也没有错啦——谁晓得像俺这种没有教养的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来啊?比起你们这些连食物都要人家双手奉上,娇生惯养的少爷们,俺可是从小就猎食其他动物的野兽哦!”
带着自虐的口气,斑斑大声吼叫:“避开像俺这种污秽的生物才是明智之举!没错,高贵贤明的皇帝——聪明的话最好别跟俺扯上关系!”
斑斑露出它那夺走许多野兽性命的猛牙利爪。“那个笨沙克——即便被父亲责骂还硬要接近这样的俺,你们会感到不安也情有可原,连俺都由衷认为,沙克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呢!”
由于刚刚才洗完澡,斑斑没有戴上假胡须,所以才能说出这些话——不小心脱口而出。气愤的心情操控着情绪,才会不小心说出绝对不能说的话。
愿望与憎恨、自虐与恶意,混合这些情感的禁句。
“因为它太奇怪了,所以哪一天也许会爱上像俺这种家伙哦!然后——如果它当皇帝的话,俺也许会生下它的孩子。如此一来——那孩子就会像俺一样有着白色肌肤、红色瞳孔,这样很有趣吧!那样的未来——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吧?”
狮子们被斑斑的恫吓给吓瘫了。
“若真是如此,下次就换俺把你们推入深谷了!喂!俺可要警告你们,掉下深不见底的深谷可是痛得快死了哦,哈哈哈!”
斑斑扬声大笑,带着封印在内心底层的恨意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
刹那间以为是同胞,却因为不接受自己而对它们产生的失望心情。
不允许白己跟沙克一起的恐惧。
于是,从小累积已久的愤怒与憎恨一涌而上,斑斑愤怒地威胁它们。它被黑色情感所支配,不过,从口中倾泻出的却是哀伤的叫喊。
“喂,你们晓得吗?总有一天沙克会替俺建立一个王国!把你们一一击退,建造一个人人平等生活的王国哦!因为俺要它做的,就是如此伟大了不起的皇帝啊!”
它龇牙咧嘴,全身的白毛耸立,发出悲鸣般的吼叫:“哈哈哈!若真是如此,那可就太有趣了!不对——是一定要设法朝那个方向发展才对!俺会设法帮助沙克成为皇帝!到那时候,要将你们一举歼灭!一个个把你们推落深谷中,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哇!”
褐色皇帝血脉们大声惨叫,落荒而逃。真是难看,斑斑嘲笑那些令它看了就讨厌的身影,一会儿又觉得空虚——斑斑竟当场难过得哭了出来。
它并不想说这些话的。
若能被承认并接受它是褐色皇帝血脉就好了。
只要它们表示歉意,自己不会在意的。
既然它们避开自己——那自己也要远离它们。
于是乎,造就了日后不幸的开端。
◆ ◆ ◆
刚出生没多久,斑斑就因为皮肤与瞳孔颜色而被丢入深谷之中。
不配做为皇帝的孩子,大家都认为它是不祥的孩子。
斑斑无法释怀,且对自己被抛弃的理由非常愤恨难平。然而—〡它想,也许将自己生下来、连长相都不晓得的双亲,它们所感受到的不祥预感,已经发生了。
这是因为,扣下造成褐色皇帝血脉灭亡扳机的人,正是斑斑。
褐色皇帝灭绝。
大日本帝国最西端被称为“大草原”的大草原地带。这个依旧由食物炼与清爽微风所支配的大地,染上一股奇异的空气——血的腥味,浓郁的死亡气息。
鸟儿的鸣声战战兢兢,其他动物也小心翼翼地屏住气息。各地均窜升着混杂白蚁与砂粒的旋风,一抹异样的氛围。
那一天是个连太阳都隐隐散发出诡异光芒,酷热难耐的日子。
“沙克——”
自从自己赶走沙克的兄弟之后,就再也没见到它的身影,这令斑斑相当担心。
难不成它被杀害了吗?因为斑斑说了不该说的话,造成褐色皇帝的兄弟们手足相残,并把它大卸八块——这冷血的一族,既然能够毫不犹豫便将自己抛入深谷中,对于它们认为没有需要的生物,肯定也不会手下留情的,斑斑不安地想。
沙克有可能已经遭到毒手,也许再也见不到它了。一想到这里,斑斑痛苦得身心俱裂。它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烦躁的心情令斑斑食不下咽。
然而,斑斑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决定立刻朝贵族们所栖息的山丘上走去。
大草原正中央,同时也是权威的象征。跟自己这些野兽不同,那是被选出来的支配者的居所——
斑斑对于那个地方充满各种想像。那一定是自己所想不到,无比美好的世界。地上铺着闪亮耀眼的宝石,到处准备着美味佳肴,以及种种想像不到的美好光景。
不过,当斑斑屏住呼吸,偷偷潜入的时候,见到的却是一片血迹斑斑,如地狱般的骇人景象。
整片大地躺着如残破抹布般面目全非的尸体,支配世界的百兽之王—〡褐色皇帝血脉一旦死去,也不过是团肮脏的肉块罢了。到处聚集着被尸臭引来的苍蝇,兴高采烈地在这些尸体上产卵。
斑斑忍着恶心的感觉,边走边揣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它不可能会懂的,斑斑觉得这简直就是可怕的玩笑。它感到头昏脑胀,胆战心惊。
它当场能够理解的是,所有褐色皇帝都已死亡—〡这个最可怕的事实。高贵优雅地生活在山丘乐园的贵族们,如今变成了死尸,毫无尊严地躺在地上。它们应该是互相残杀吧?其中不乏相互咬断对方的颈子而断气,死法相当壮烈。
“沙——沙克呢?”
总有一天,自己不祥的身体将被赦免,被褐色皇帝血脉所接受—〡与沙克一同过着幸福的生活。它曾经做过如此愚蠢、痴心妄想的美梦。不过,所有的愿望以及梦想,都被眼前的死亡地狱所击溃。
褐色皇帝血脉已彻底灭亡,它们龇牙咧嘴、张牙舞爪地啃咬着彼此。
那么,沙克呢?那个没用、迟钝又笨拙的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这时,斑斑的全身感到如电击般的猛烈冲击,身体内的神经不停在颤抖,某种信号正猛烈地送入脑中。
刚开始,它以为那是恐惧的感觉。
不过它旋即察觉到,那是压倒而至的愁怅。伤痛与哀戚的情绪,从身体深处一涌而出,无法抑制住这情感的斑斑,动也不动地伫立在那边。
此时,自远处传来了一阵远吠声,那是既寂寞又哀痛的咆哮。
斑斑立刻晓得,这悲愤恸哭的声音属于沙克。它正在嚎啕哭泣,边哭边伤痛地嘶吼着。泣诉着这浴血的世界,声声嘶吼,愤恨地抗议。
“沙克……”
斑斑不禁流下眼泪。远方——全身染得赤红的沙克,面向故意闪着耀眼光辉的太阳,拉开嗓门竭力大喊。
斑斑看到它的那一瞬间,立刻恍然大悟。
只剩它存活下来。在这自相残杀的地狱里,只有一头狮子保住了性命——斑斑想,这不是比死亡更加不幸吗?
它永远忘不了,当时沙克那撼动大草原的悲吼。
浑身浴血,沐浴于尸臭之中,不断哀痛悲叹的身影,此刻仍深深刻在斑斑的脑海中。
当时它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心痛得紧紧揪在一起。
斑斑什么都不要,它不想再听到这种伤痛的咆哮,也不想再看到那样落寞的身影。
斑斑只希望能够帮助它,别再悲伤哭泣了。
明明下了这样的决定,为何如今自己却不在它身边呢?
明明已对天发誓,就算每个人都离开它,自己也一定要留在它的身边啊!
◆ ◆ ◆
大日本帝国是世界上领土最大的国家。
西边是非洲大陆的一部分,东边则包含了北美大陆这广大的版图,大日本帝国长年支配着这个广大的版图,以优秀的军事、贸易、外交坐拥世界中心的宝座。
这个泱泱大国其首都称之为帝都,位于日本列岛的正中央,也就是昔日被称为东京的土地上。
“俺曾经梦过几次国王的梦。”
帝都里划分了几条街道,街道上有国会大厦、警政署等重要机关,属于国家的中枢地带——汇集在心脏部位的街道称之为中央街。
专司警察无法处理的异常或怪异事件的国家机关——灵异现象对策局,本部大楼位于中央街的东部,比其他国家机关稍远的地方,看似之后才兴建的这栋建筑物,巍峨地耸立着。
“自从知道俺是褐色皇帝血脉的继承人,就梦过好几次这个梦。终有一天,俺这身白色皮肤与红色瞳孔会被接受,并重回褐色皇帝群中,为身为王之一族感到自豪骄傲〡—”
斑斑站在制高点,狂风呼啸的屋顶上。
满身伤痕的白色肌肤与红色瞳孔。斑斑独自站在那里。
“被狠心扔进万丈深渊中,全身受到重伤,没有任何人可依靠,如野兽般自生自灭——由于俺一直过着这种孤独的生活,所以,俺其实非常羡慕沙克它们,看起来活得幸福又快乐。”
它不可能毫无意义地出现在这里此时此刻—〡斑斑准备对所支配的动物们下达命令,命令它们将自己的声音传至世界各地。由于在这个灵异现象对策局里头,也有尚未兽化的人类,所以威胁他们服从命令后,可立即达到事半功倍之效。
这里设置了能将所有对策方案,顺利传达至全国各地的通讯设备,斑斑打算利用这些机器将它的声音释放出去。一旦将大日本帝国纳入它的麾下,下一步就是征服全世界。虽然不晓得兽化现象扩散至何处,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不单只是大日本帝国国内,总有一天地球上的所有人类都将变成动物。
斑斑将支配它们,并建立一座动物乐园。
希望能将跟自己一样,受到虐待伤害的动物减至最少。
“所以,俺所想像的国王,是个和善温驯、幸福快乐、一点烦恼也没有,最伟大的生物!”
害怕到浑身发抖的灵异现象对策局职员,正在斑斑的身边安置某个机械。这个安装了一堆计量仪器与按钮的机器上有支小型麦克风,只要朝着那支麦克风说几句话,就会直接将内容传送至全国各地。
真是轻而易举。斑斑由衷佩服人类世界的文明。
然而——人类为了这些便利生活所付出的代价,就是伤害地球以及地球上的所有生物。斑斑同情这个跟自己同样变成瑕疵品的星球,它不禁幽幽长叹,叹息中隐含了困惑与恐惧。
“不过,事实上——”
不能躇踌犹豫,也不能胆心害怕。
自己的决定不会有错,这是防止任何人受伤害的唯一方法。
因为比任何人都了解伤痛有何等的痛苦,所以它再也无法忍受,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国王的生活似乎——并不是那么愉快呢!”
斑斑讽刺地冷笑,并且下了重大决心。
有只小狮正挨在它身边蹲着——那是小艾。前几天,斑斑为了帮助小艾保护多加墓与静,对所有的动物宣示自己是国王,并命令它们服从自己。结果却变成连小艾也失去自我,一脸的空虚茫然,表情稳重。
好空虚。即便用这个异能使其他动物服从自己,也没有任何意义,它还是空虚寂寞。
突然好渴望见到沙克。
“……”
一瞬间,冰冷的寒意袭击全身,但斑斑决定不去探究,一步步走向通讯设备。
“那么——俺就来当曾经梦见过的那个国王吧!”
接着,斑斑竭尽所有的感情,朝向广阔的虚空扬声大喊——传送给在这个世界上不断增加的,凶猛暴动的动物们:
“听令!”
“拒绝!”
“什么?”
斑斑惊讶地嘴巴一开一阖,并不停四下张望。刚刚它确实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凄厉的尖叫声。
“咦?”斑斑困惑地频频眨眼后,又再度放声大喊:“听、听令!”
却又立刻——
“拒绝!”
果然又听到拒绝它的声音。
“喂!在那边鬼吼鬼叫的白色家伙,听到声音就快点回答啊!”
看到斑斑大惊失色的表情后,那声音干脆直接跟它对话。对于这出乎意料的状况,斑斑虽感到有些狼狈,但又立刻搜寻声音的主人,并怒瞪道:“什、什么?是谁在哪里说话啊!”
斑斑警戒四周,压低身躯怒吼:“胆、胆小鬼!快给俺现身出来!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说谁是胆小鬼啊!只不过是大一点的猫就自以为了不起!本姑娘凶华才不会懦弱地夹着尾巴逃走呢!你前方不是有一栋高楼大厦吗?那里就站着一名足以表现这世界神秘的美少女,快睁大眼睛给我仔细瞧瞧!”
斑斑听闻后往前方一看,便看到一名以大力金钢般的站姿,并直指着自己的猫耳少女。刚刚那声音就是这个小朋友的吗?
更重要的是——
“……”
空中漂浮着奇怪的东西。
“喂,为什么我非得做这种事不可啊?”
“哎呀呀,忍耐一下嘛哈密瓜刑警。海尔博士要我们全力帮忙啊!”
说着以上类似对话的怪人一绿一黑。斑斑还记得,沙克来动物园的时候,曾经看过黑色的那个东西,不过想不起他的名字。黑色的那个奇妙地漂浮着;绿色的那个则是轻轻挥动着有如昆虫般的翅膀,停在半空中。
而他们手中拿的,是一幅超级巨大的竖幅标语。
上头写着几个大字:
“第一回十地球支配者总选举”

“那是什么东西?”
斑斑觉得莫名其妙地眯着眼睛。虽然它不晓得那是什么,但总觉得这气氛感觉很诡异。斑斑因为惊讶而默不作声,而那穿着一身不相称的女性套装,不知为何斜挂着上头写着“人类代表”布条的猫耳少女,双手盘在胸前,笑呵呵地表示:
“哈哈,吓了一大跳吧!”
“……”
“看来你是吓到说不出话来了。”
少女摇摇尾巴,一副大获全胜的样子。她太自大了,斑斑应该只是因为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一时间无法反应吧?
斑斑边想边瞪着她问道:“你是谁?”
听闻后,她觉得讶异地皱起眉头:“拜托,你竟然不晓得本姑娘凶华?动物界的常识到底是怎么了?不管了,既然你问起,我就大大方方的自报名来吧!本姑娘凶华是‘第一回十地球支配者总选举’的人类代表!你就是动物代表——斑斑,我没说错吧?”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斑斑频频摇头,对那我行我素的女人说:“俺并不晓得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就解释给你听吧!雹霞!哈密瓜刑警!放下第二幅竖幅!”
她一下令,漂浮在半空中的两名怪人立刻放下竖幅,下方立即出现一幅写有“说明现状十”的竖幅标语,分秒不差的完美演出。
“那么——”凶华满意地看着那幅竖幅标语,并歪着嘴角表示:“我说斑斑啊,你了解这个世界目前的状况吧?人类都变化成野兽,而且还变得凶暴无比,破坏一切的东西。你因为担心这种状况,所以准备把所有的动物全都纳入自己的支配底下,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本姑娘凶华完全能够理解你的做法。”
“……”
斑斑听到她所说的,表情瞬间警戒起来,这个一身愚蠢打扮举止怪异的少女,到底是谁?
斑斑这时突然想起来,跟那黑色怪人一样,它的确曾经在动物园里见过这名少女。
也就是说,她跟沙克有关系啰?
察觉到这层可能性后,斑斑表情顿时变严肃——凶华则闭起眼睛说:“原来如此啊,这想法的确很伟大,本姑娘凶华的确对你另眼相看了。不过——若真由你来支配这世界的话,那些动物真的能够幸福吗?”
“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她这番挑衅的话,斑斑脸色大变。但凶华却不为所动地张开双手宣告:“没错——的确只有褐色皇帝血脉,才能够解决目前的状况。让那些变成暴乱发狂动物的人类镇定下来,冷静地听从命令,这确实需要你的‘声音’。”
她说的没错。褐色皇帝特殊的声音,能够直接影响动物们的本能,这股神秘的咆哮,能够使它们不由分说立即遵从它的命令,而这能力正是解决目前状况的唯一对策。
“不过,如你所知——褐色皇帝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
斑斑的眼里冒出炙热怒火,狠狠瞪着凶华。不过,不晓得她真的是名了不起的人物,或是太过迟钝,脸上完全没有惊慌的表情。
反而还一副兴高采烈的口气,低声对它说:“反正动物们都是要被支配的,那干脆——给优秀的人来支配吧?”
“这是什么意思?”
斑斑再度问出这句话后,凶华一副“正合我意”的表情对它说:“也就是说——能够带给自己更多幸福的国王;能够替自己着想的国王。由自己心甘情愿主动想去遵从的国王来支配,动物们才能幸福不是吗?”
“……”
斑斑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觉得这言论再正确不过。最好由适合当国王的人来下达命令并遵从;不过,另一头拥有这资格的褐色皇帝,并不打算当国王,反而变成人类的家畜——
……
不对,难道它——突然想当国王了吗?
既然如此,自己就理应退位,并心甘情愿地跟随它。
不过,看到斑斑也深表同意的表情,凶华像是要打击对方似地幽幽说道:
“你所希望的是一个没有人类,只有动物的世界吧?不过——世界若变成这样的话那可就头大了。所以,无论如何本姑娘凶华都希望能夺回人类的世界亡
“……”
危险的气氛令斑斑半眯着眼,凶华则露出诡异的笑容。
“我方代表——帝架,希望的是由人类所支配的世界。因为它认为,比起只有动物的世界,如同昔日一样由人类所支配的世界,才是最完美的结果上
“怎——”这句话像是往斑斑头上重重一击,它退后几步,并激烈地提出反驳:“怎么可能!不可能的!沙克它……”
斑斑内心一角仍相信沙克没有完全丧失身为皇帝的骄傲。认为被人类扭曲的世界才是对的,并甘愿做为人类的家畜——它实在不愿这么想。
然而,斑斑这微小的愿望却瞬间被粉碎。
“不对,不管你怎么狡辩,这都是帝架真正的想法哦!”凶华指着斑斑,并低声郑重宣示道:“你跟帝架的想法是对立的!”
接着她摇摇手,凶华兴奋地说道:“因此,现在开始以全国的动物为对象,进行世界规模的动物选举!世界最终的支配者,是人类还是动物?”
“选举?”
听到这荒唐可笑的发言,斑斑露出讶异的表情——凶华喜不自胜地露出整排的白牙,哈哈大笑着。
“没错,就是选举!选出最少不满的未来,举行选举就是最有效的一种方式!我方要向动物们展示,若由人类来支配世界将会得到多大的利益,同样的,你也一样。最后,得到最多动物们支持的代表,就能成为世界的支配者!”
竟然能够这么轻松地讲出如此荒谬的事情。
斑斑些许胆寒地倒抽口气,凶华则为了解释给它听而补充:“啊,对了对了,因为你是动物,所以不跟你说明白,不会晓得选举是什么东西吧?算了——不过你去问那边那些兽化人类便会了解啰。”
她抛下这些话后,又桀骜不驯地微笑说:“安心吧,本姑娘凶华会给一无所知的你足够的时间,去了解何谓选举,以及做足准备的。”
接下来,她又直指着斑斑,一个人在那边大吼大叫:“就给你一星期!一星期后就要举行选举,决定究竟是动物还是人类能够成为地球的支配者!若结果是你高票当选,到时本姑娘凶华就会认同由动物来支配世界!相反的——若当选的是帝架,你也不能有任何异议!”
最后,凶华背对着斑斑,转过头像猫咪一样地娇笑说:“至少要列举出让每个动物都开心的政策。所以——你可得要当心,拟定这种皆大欢喜的政策,人类可是会强到让你头皮发麻哦!”
然后斑斑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凶华潇洒地离去。
史上第一回的人类VS动物总选举即将展开。
◆ ◆ ◆
有一对男女站在离那不远处的建筑物阴暗处,悄悄偷看着凶华与斑斑对谈的画面。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我总是感到一股不祥的气氛 一
他们是罪木静与多加墓真仓——他们被突然发狂的动物攻击,为了保命漫无目的地东逃西藏。前一阵子,因斑斑的咆哮,动物们突然沉静下来,他们也才能大难不死。然而动物们依然在镇上徘徊不去,说不定哪天又会突然遭受到攻击。
他们无路可去,也没有东西可以裹腹,甚至没有可依靠的人。
如恶梦般的现实,让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味地向前逃。
当他们躲在建筑物的缝隙间,利用堆积的废材与大型垃圾隐藏起来,懊恼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做的时候,却在中央街道上一栋引人注目的大厦屋顶上,发现斑斑的身影。虽然完全听不到他们在屋顶上说了些什么,但他们却感受到一股诡异的气氛。
连沉着镇定的静也神情悲痛,长长叹了口气。对于超级喜爱动物的静而言,突然遭到动物攻击,简直是晴天霹雳。
她一边想——多加墓则自言自语地说道:“小静,你看得到在那栋大楼屋顶上,斑斑的脚下吗?”
“什么?”
恍神中的静听到这句话,讶异地皱眉头望着多加墓。多加墓墨镜的里头,那几乎没有视觉功能的瞳孔正瞪着天空。
“如您所知,我双眼几乎失明,看得到的东西有限——不过,刚刚有一只小狮子把我们从那群发疯的动物中救出来……现在那小狮子应该也躺在斑斑脚边—〡如果我记得没错,那只小狮子应该就是爱智大小姐变成的吧?”
“桃草姐?”
静似乎也想起来了,所以眯眼望着大厦惊讶地失声大叫。
“啊——啊,那真的、真的是在斑斑栅栏里的小狮子啊!绝对是它没错!”
“真的吗?”
虽然多加墓不清楚动物们的长相,既然静这么肯定那就不会错了。当时——正当他们被动物攻击时,有一只小狮子拚命地冲过来,似乎想要拯救他们。多加墓认为,那孩子的瞳孔应该跟其他失去正气的动物不一样。
“爱智大小姐……”
多加墓想起那位有情有义的桃草组组长,以及在他身边老是一脸无聊透顶表情的桃草爱智。多加墓的口袋里藏了颗糖果,从以前就很想送给她,但他却不晓得该如何跟女孩子说话,最后只好把糖给丢了,一直没有送到她手上。
一直放着糖果的口袋中,如今却有个坚硬的触感。
“……”
多加墓把那个东西拿到眼前端详。
那是一把黑得闪闪发亮,又重又沉的手枪。
“多、多加墓先生?”
静吓得大声尖叫,但多加墓却不予理会,迳自走了出去。他朝着用已经成为废物的拒马所围起来的另一头,亦即斑斑所在的那栋高楼大厦方向走去。
“你、你要去哪里啊?还有,那、那个不是手枪吗?”
可想而知,身为一般人的静对于这种武器并不常见,所以吓得睁大了双眼。静脸色发白、浑身颤抖,伸出手想阻止他,多加墓却朝她浅浅一笑:“这里暂时很安全,您就先在这儿躲一会儿吧。我要——用这个,把大小姐给救出来上
“救、你的意思是……”听到多加墓这么说,静担忧地说:“我也很了解你担心桃草姐的心情,可是那实在太危险了,动物们说不定又会群起暴动,你很可能会死掉啊,多加墓先生?”
静担心地抓住他的手。对于静一直治愈他、救赎桃草爱智的那份纯洁温柔之心,多加墓的内心充满感激——但他却摇摇头:“我也知道很危险,不过——”
多加墓摸着被斑斑弄伤,仍在隐隐作痛的伤口喃喃道:“我实在无法忍受,极度危险的斑斑现在就在爱智大小姐的身边。就算要我牺牲性命都要保护那个孩子,这是组长赋予我的使命。”
多加墓熟稔地握着枪杆,轻轻甩开静的手后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我不会让斑斑伤害爱智大小姐,对她为所欲为的——”
接下来,令凶华、斑斑以及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不确定因素——桃草组的杀手,多加墓真仓秘密地展开行动。

[ 本帖最后由 glshiliu 于 2008-2-29 08:56 编辑 ]


第四乱 哈密瓜面包大作战!

2063年11月15日 记录者 帝架(口述笔记˙乱崎凰火)
哎呀?“当月课题”已经被删掉了吗?看来母亲也玩腻这把戏了吧?不过,现在倒是改成在纸上的一角写着“┐征求!处刑凰火的方法” 、上这种危险的征求布告。真受不了,这两人也该坦率地好好相处了吧!
也罢,每个人表达爱情的方式都不尽相同——呃?好痛,别拉我辈的尾巴啊,父亲。
别管这种事了吧。
兽化事件结束之后,我辈终于去见斑斑了。
因为它对这件事仍余悸犹存,所以表情显得有些黯淡,但精神还不错,我辈也就放心下来。事件解决之后,斑斑目前正担任类似警察一样的工作,取缔镇上增加的动物们,并予以指导。
当时母亲所下的那个决定,一开始时,连我辈也担心会不会有问题。光是世界各国的首脑阵营们,会不会答应这件事就是一大疑问,也担心这个彻底颠覆人类组织的行为,究竟可不可行?
看来我辈是杞人忧天了。人类比我辈所认为的还要柔软,与世界进行的谈判也相当顺利,令我辈不禁吓了一大跳。这次的事件令我辈深深地感受到,世界能随着希望而改变。
自从失去同胞,离开故乡后,我辈就成了静止的状态。
为了不再失去任何东西,战战兢兢地面对一切。为了不漏接任何细微的小幸福,只好拚命地虚张声势,尽可能地滞留在原地,卑微地生存着,希望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如今,即便只有一点点也好,希望能够改变我辈这种胆小如鼠的个性。世界既然能够改变,相信我辈也可以。停滞不前并非一件好事,我辈终于了解到这一点。
我辈再也不怕受伤害了。反正跟斑斑相比,我辈受的伤根本不足挂齿。我辈决定要勇敢地突破那些重重苦难,就算身心会因此流血受伤,还是能够一步步地朝向幸福迈进。
啊,对了对了,父亲,我辈今天去见斑斑时,发现了一件惊人的事,事实上斑斑它——唔?父亲已经晓得了吗……难不成没发现的只有我辈一个吧?
我辈的修行仍尚嫌不足。
—摘录自大日本帝国灵异现象对策局公认特殊作战执行家族 乱崎家的日记——
它们已在那团浴血的太阳下,互相残杀的那一天全数死去。虽然肉体仍在,但我辈的心与魂魄已经远远离去,只剩一个彷徨无依的灵魂,冷眼旁观这个世界罢了。
我辈已经厌倦因停滞不前而否定未来一切的可能,以及做任何事都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受伤害的行为。以为自己无法承受那些哀伤与苦痛,好像只要稍微受到一点打击,自己就会粉身碎骨似的。
弱懦无能的我们,这种卑微的生物,世界为何不放过我们呢?
世界、天神抑或是命运——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难道要我跟那些同胞一样,痛苦的死去吗?
还是会大声斥责,既然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就必须坚强地活下去?
“……”
帝架回忆起,当初在人类的城市里与斑斑再度相遇的那一天。
当时——看到跟自己一样停滞不前的斑斑,自己不是曾想过,希望能够改变它的状况吗?
而看到与自己一样停滞不前的帝架,斑斑又是怎么想的呢?
◆ ◆ ◆
它们会再度相遇纯粹只是巧合,几乎想都没想过。帝架简直不敢相信,它当时只是一时兴起,想去动物园走走——竟然会遇到怀念已久的老朋友。
“斑斑……”
“沙克?”
记得当时两头狮子发现到对方后,互相叫着彼此的名字。斑斑因头上被几只鸟占据,所以一脸不爽,但看到帝架的那一刻着实吓了一大跳。
对帝架来说,斑斑是能够治愈内心伤痛的好朋友,同时也会让它想起它试图忘记,尽量不去忆起的那段——褐色皇帝被毁灭的回忆。
对斑斑而言也是一样吧?它们再度相遇的那一刻,斑斑口口声声说它是在作梦,帝架费了一番唇舌说服它,这是现实而非梦境时,斑斑才灿烂地笑了起来。
它一副泫然欲泣、哀伤难过的表情。
“太好了……”
斑斑呻吟着,原来它很担心自己。
而且庆幸自己还活在这个世上。
斑斑重新看到同胞们全被杀死,栖身之处被破坏殆尽的帝架,由衷替它感到高兴。能够再度看到那张笑容便已心满意足。幸好,自己活了下来。
虽然所犯的罪孽不会被赦免,但已经有足够的勇气,接受所有的一切坚强地活下去。
帝架暗自想着。
既然斑斑能够让它展颜欢笑,那帝架又能为斑斑做些什么呢?自己从以前就一直造成斑斑的困扰,总是替它惹了不少麻烦。
应该如何报答它的恩情呢?或是,赎罪。
帝架希望能治愈斑斑,除了它身上的伤痕,当然还有内心的创伤。
这跟刚刚那些毫无关系,只是纯粹想为它这么做。
直至目前为止,自己都一直受到这头满身伤痕的狮子大力帮忙。
这次轮到自己了,帝架由衷地这么认为。
帝架非常渴章能再见到斑斑。
如今——它到底身在何方?
◆ ◆ ◆
褐色皇帝血脉所居住的山丘变成一片血海后,无家可归的帝架彷徨地到处走来走去。斑斑当时虽然陪伴着自己,但因为帝架害怕某天连斑斑都会死在自己的獠牙与利爪之下,所以离开了斑斑。
最后,斑斑遍寻不着帝架,它们也因此断了联络。
从那天起—⊥常架几乎像个野兽般苟延残喘地活着。
某天,灵异现象对策局派来一位使者,要求帝架参加家族作战计划,它也因此初次踏入人类的城市。当时它颓废得几乎放弃了自己,觉得做什么都无所谓。不过,如今能再次赐予它曾经亲手毁灭的家人,这令帝架雀跃不已。
这次,就算要赔上自己的性命,也不想再失去这些家人了。
刚开始它的确对所有事情都意兴阑珊,不过,当它初次遇见雹霞时,触碰到他软弱的内心—〡啊,说不定他也跟自己一样,帝架想。失去家人,不然就是渴望着某人的感情,那样真的好可悲啊。
一名缺少感情的军人——凰火。
于地下帝国中被侍奉为至高无上的神明,却不曾体会过人类温情的凶华。
身心扭曲成人偶与鬼,在姬宫家过着生不如死的优歌与千花。
身心乖离,被双亲所抛弃的银夏。
制造成生物兵器,遵从着杀人命令的雹霞。
连月香、相信甚至连帝架也是一样,每个人都希望能有自己的家人。所以大家才能和乐融融地相处在一起,深爱彼此并竭尽所能维护目前的关系。
不过——即便想抛开那些回忆,悲伤的过去却依然紧追不舍。
千花与优歌为了抵抗姬宫家的宿命,最近终于展露出灿烂的笑颜。
雹霞也补上欠缺的那一块记忆,虽然是个不堪回首的往事;不过,他也因此发现到最重要的人,积极地向前看。
无论是凰火、银夏或月香应该也是一样。为了守护目前的生活,为了能在未来开怀大笑,努力不懈地与过去奋战到底。
然而——反观自己。
自己裹足不前拚命忍耐着,故意视而不见,只是一味逃避。
“斑斑……”
帝架呼喊着朋友的名字。它现在也一定在誓死奋战吧?
只有自己仍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这不禁令帝架感到懊恼不已。
◆ ◆ ◆
其他人都在做各种准备,筹备着必要的东西,为了这次的选举而忙得不可开交—〡为了不打扰他们,优歌乖乖待在号称“待机室”的地方待命着。
前几天,凶华宣布举行前所未闻的人类VS动物总选举。
她单方面地向斑斑扔出挑战书,并半强迫地决定选举日期后,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从那天起,兽化现象迅速扩散至世界各国,各地均发生严重的恐慌。
优歌觉得这情况实在太骇人可怕,大批人类为这件事痛苦害怕着,真的好可怜,所以她希望能够尽早顺利解决这个事件。
然而——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照凶华的说法来看,这次没有任何一样事情是优歌可以帮得上忙的。
“帝架。”
因此,优歌朝着跟自己一样闲得发慌,茫然趴在地上的帝架走去,并坐在它温暖蓬松的背上。她的脸蹭着帝架的背,优歌擅长享受这皮毛柔软的触感。又蓬松又温暖,常常令她不自觉就睡着了。
不过,优歌此时却一脸认真的表情,向趴在地上的帝架问道:“帝架……我问你哦,你应该……不喜欢跟朋友吵架吧?啊,不过与其说是吵架,其实也只是选举吧——看起来应该是这样子的。再这样下去,你们就会变成敌人了哦!”
“……”
帝架没有答腔,表情忧愁且不发一语。自从宣布举行人类VS动物总选举后,它就一直闷闷不乐,若有所思的模样,而且也很少开口说话。
优歌有些担心地用力抓住帝架的背说:“我说帝架啊,如果不喜欢就直接说出来啊,妈妈也一定会谅解你的。因为,一般来说都会讨厌这个样子的,完全地讨厌啊!跟好朋友互相仇视这件事,若不喜欢就要说出来,不用硬逼自己忍耐的!”
“这次的宴会——也就是总选举……”帝架开口说话,用一脸恍惚的表情回应:“我辈的能力——就跟斑斑一样,目前必须要有这个能使其他动物遵从的能力才行。如果我辈坦白说出不愿意这么做,一切努力就会付诸流水了,姐姐。”
“可是,话虽如此……”
优歌将全身重量压在帝架身上,并将脸埋入它的皮毛之中。这么做的话,帝架的体温以及心脏的鼓动就会直接传过来,令人感到相当安心。
永远都那么沉着冷静,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依旧稳如泰山,就算霸占它的身体也不会多说半句话,来者不拒的帝架——优歌受到它万般宠爱。只要遇到难过的事,优歌就会坐在它的背上哭个不停,哭累了就直接睡在它柔软的皮毛中。
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忍受着所有的事,并温柔贴心地对待他们一家人的百兽之王。对于帝架忍受着苦痛的表情,优歌实在看不下去了。
直到现在,都一直受到可靠的帝架帮助。
这次该换自己帮帝架扫去它的烦恼了。自己的力量不大,学校里的功课也没那么优秀,而且也没有其他特殊技能——想做些什么的这种强烈想法,这存在感确实地在心中萌芽。
在姬宫家时从没有过这种振奋的心情。梦想被践踏、希望被抹灭,优歌就像一个人偶概括承受一切。
不过,自己已经不再是孤独人偶的姬宫零子。身为乱崎家的优歌—一帝架的姐姐,有义务替它做些什么。
“不能只是一味地忍耐啊,帝架上优歌的表情有些愠色,眉角向下叨念着:“因为帝架很坚强,便默默把所有的一切吞进肚里去,可是——就算你不这么做,也不会有人责备你啊!帝架,你可以再任性一点哦!不要只替大家着想,应该要把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你也有资格实现自己的梦想啊!我不想再看到因为忍耐,而一脸痛苦的帝架……”
她讲着讲着就快要哭出来了,优歌用帝架的胡须擦去快要掉下来的眼泪。
帝架也许发现到优歌的眼泪,它表情黯淡地抬头看着她:“唉——”
它叹了口气,冷静地说道:“没想到我辈竟会被姐姐说可以再任性一点—〡这句话应该说给姐姐听比较恰当吧?”
“是、是这样吗?”优歌不禁感到困惑,随即又一脸认真地皱眉道:“那这样的话,如果我变得任性,那帝架也就不许再忍耐了哦。我问你,帝架,你跟那头白色狮子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那头狮子会那么凶狠地大骂帝架呢?”
优歌想起在动物园里发生的事。当时,那头全身都是伤痕、名为斑斑的狮子,对帝架说了一堆像是“你已经变成人类的家畜了吗?”之类过分的话——有如淌血般难受的声音。
优歌边想边问着帝架,而帝架只是苦笑着:“无论如何都必须说出来吗?”
优歌点点头,摇了摇手指,命令它说:“嗯,因为我已经变成完全地任性了。如果帝架不跟我说的话,我是不会放开你的哦!”
“这样真糟糕,呼吸会很困难的。二帝架微笑,并低着头娓娓道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多严重的理由。如姐姐所知,我辈是拥有足以统领所有动物能力的褐色皇帝血脉末裔。斑斑虽然毛色不同,但也同样是——”
它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温柔地遥望着虚空。“不过,连那些皇帝也因无聊的争吵而毁灭殆尽了。只是因为雌狮子、食物或地盘的问题,又或者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宿怨或愤怒——我等的自制力一下子就崩溃,凶狠地互咬对方。那种愚蠢至极,轻易就被眼前欲望或感情挑起战争,这样的生物根本就不配成为世界的支配者。不过——斑斑似乎不这么认为。”
经它这么一提,优歌察觉到,帝架的确比任何人都厌恶战争。优歌第一次遇到帝架时,它也正在努力说服着杀意高涨的雹霞。战争的空虚,杀戮的悲哀,它的体认应该比任何人都深切吧?
亲爱的同胞全数死去,只剩孤独无依的百兽之王。帝架比任何人都渴望拥有家人,因为不想要再失去他们,所以它才会像这样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忍受所有的一切。
声音中透露着失落,帝架继续慢慢说道:“况且,斑斑非常憎恨人类。所以当它看到我辈跟家人在一起时,以为我堕落为人类的家畜,而气得勃然大怒。理由就是这么单纯。认为世界应该由动物来支配的斑斑,以及认为应该与人类共同生活的我辈,彼此的想法冲突——再加上某些因素,才产生了这次的总选举。”

帝架说到这里后,温柔地笑道:“姐姐,我辈的确是在忍耐。可能的话,真不想跟斑斑竞争。不过——我辈很清楚,我等褐色皇帝并没有支配世界的能耐。最自然的方式,就是由人类来统治这个世界,毋需反对,只要在这和谐的世界里生活下去就好了。若强迫扭曲成动物的世界,这样反而有违自然吧?”
最后,它补充说道:“若人类全变成动物,失去自我而受到斑斑支配——我辈就不能再与姐姐及其他家人一起生活。你们是好不容易,如同奇迹般再度赐予我辈的家人啊,我辈不想再度失去你们……”
“帝架……”优歌听到这些话高兴地紧紧抱住它,小声地在它耳边呢喃道:“那么,至少你要跟我保证,等到一切都结束后,一定要跟斑斑重新和好哦!因为褐色皇帝血脉只剩下帝架与斑斑不是吗?这样的话,重新和好会比较好。如果连斑斑都跟你绝交,那帝架就完全失去故乡的一切啰!”
“唔——”
帝架稍微恢复了精神,声音爽朗地回答:“我辈会努力的。斑斑是我辈的好朋友,能够跟它和好如初是再好不过了。不过,目前它似乎非常生气……如果现在我辈要求它原谅我,与我辈重修旧好,可能会被它咬得半死吧!”
“嗯,好像是这样耶。”
优歌看它终于恢复往常沉稳的神情,总算放心下来,不过——却又觉得不行。她想了一想后,好像提出什么好主意似的,一脸认真地宣示:[这,这样的话,那由我来保护帝架!如果你快要被咬的话,我会马上跑过来救你的!”
“什么!”
帝架讶异得说不出话来,它抬头看着优歌,优歌立即满脸通红,垂着眉角频频摇头:“啊,对、对不起—〡其实我根本一点用也没有,真是不好意思!”
“不——”
帝架难得笑了起来,口气威严,但声音听起来却有些开心又有些认真,似乎已抛开了忧郁。
“谢谢你,姐姐。”
◆ ◆ ◆
清澄的青空上,闪烁着一阵阵白色的火花,并配合着廉价的音乐,“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寒酸。
斑斑浑身透着一股空虚的感觉,如同上个星期站在灵异现象对策局本部大楼顶上的感觉。
不对,它的模样跟前几天有些不同。
就是那丛灰色的胡须。
虽然现在才要伪装性别并无多大意义,但既然已完全跟沙克敌对,并以国王的身分支配全世界,即便只是伪装也好,也必须用自豪的胡须来武装自己。
利用一些适当材料化妆成王者,亦可藉此隐藏自己怯懦的内心。
“……”
微风只是轻轻拂过,身上的伤痕就会感到疼痛,而斑斑却忍受着这样的刺痛,直勾勾地盯着正前方。
即便是现在,它也不认为被褐色皇帝所放逐的自己,有资格成为国王。
不过,若要变回由人类所支配,接受这个歪曲的世界,倒不如由自己来统领大家。
沙克——
其实,斑班只希望能够待在它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不行。”
它摇摇头,沙克与自己已经分道扬镳。它舍弃贵为皇帝的骄傲,选择站在人类那一边,堕落成为家畜。自己怎能对那种卑贱的生物有任何期待——
不对。
事实上并非如此。
并非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
自己只是纯粹怨恨沙克被人类抢走而已。憎恨人类的情绪,以及无法原谅沙克的心情,全都是为了这个理由。
过去,它对自己形容过的美好未来。由它所支配的动物王国—〡待在它身边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那简直可悲到了极点。表面上说得头头是道,其实只是因为无法原谅沙克没有站在自己这一边,成为人类的手下罢了。
斑斑心知肚明。
不过——
这样的心情,这样的哀愁,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抒发。
“你在发什么呆啊?已经要开始了唷!”
冷不防传来的声音,让斑斑抽离这懊恼的思绪望向前方。眼前站着一名跟一星期前同样穿着女性套装,胸前斜挂着“人类代表”布条的猫耳少女——凶华。她旁边则站着一名戴着眼镜、手臂上戴着“选举管理委员会”臂章的男人,严肃地待命中。
凶华的正前方有一个附有麦克风的讲台,扩大的音量撞上四周大楼引起回音,震撼着大地。
“……”
斑斑调整心情,并怒视着凶华。此时此刻已经回不了头了。现在脑海中只需专心一致地打赢这场愚蠢的选举,制造一个完全没有人类,纯粹只有动物的乐园。
听起来像是边看着电视,随便做出来的音乐停止后,只听见凶华的声音。
‘喂,我说斑斑啊,你有没有好好学习何谓选举啊?’
“……不用你鸡婆,赶快开始吧!”
斑斑的附近也装设了麦克风,音量同样大声。听到斑斑挑衅的话,凶华挑了挑眉后,闭上眼睛说:
‘哼,那么就如你所愿吧!首先——’
“啊,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
‘干嘛啦?’
可能是讨厌斑斑掌握了谈话的主导权,所以凶华不悦地盯着它。斑斑无视凶华不爽的表情,说出从刚刚就一直悬在心头上的事:“你叫做——凶华是吧?俺不管你是不是人类代表,但不过沙克现在在哪里啊?”
没错,就是沙克。斑斑一直没看到它的身影。那个单纯的老实人,说不定是被眼前这个霸道的女人用甜言蜜语给利用了。
“你向俺提出异议时,是因为沙克也有支配世界的权利吧?若沙克不在场,话多说也无益……反正,若沙克没有亲口说出它希望由人类来支配世界的话,俺是不会相信你的。”
‘这个嘛,你说的也没错啦!’凶华难得会如此干脆地同意它的话,并望向身边的男人说:‘那么现在就请另一人——不对,是一头吧,请另一头主角登场!你可得睁大眼睛给我看清楚了,斑斑,那家伙现在就在这里啊!就在那男人——凰火的身体中!’
“什么?”
被称为凰火的眼镜男表情顿时僵硬,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紧张地问道:“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应该是——骗人的吧?帝架怎么可能会在我的身体里呢?”
凶华对他的疑问置之不理,豪迈地举起单手来:‘没错!利用人类聪明才智研发出的最新科学技术,把帝架折成小小一点点,偷偷藏在这男人的体内!不过,只要本姑娘凶华一喊出那个名字,帝架就会立刻变回原来的大小,冲破凰火的身体帅气地登场!’
“给我等一下,凶华!这是开玩笑的吧?听起来有点可怕,不像是在开玩笑……”
凰火紧张地叫嚷着,但凶华冷默到令人感到一股寒意,她一脸严肃地喊出那个名字:‘可以出来了,帝架!如同那个怪模怪样的异形一样,冲破凰火的身体出来吧!’
“哇啊啊啊啊!我不要因为演出这个小角色就命丧黄泉啊!”
味啦!
凰火凄厉地惨叫后,从他的身后,屋顶门口出现一头很熟悉的狮子。勇猛的胡须、健壮的四肢,安笃的双眸看到全身僵硬的凰火后,歪着头间道:“父亲,您在大吼大叫什么?”
“……”
凰火瞬间失去血色,冷冷地看着抱着肚子,在地上笑得滚来滚去的猫耳少女。
“凶华?”
“哈哈!哇哈哈!哇哈哈哈哈!你真是蠢得可以了!上当了上当了!怎么样啊凰火,谁叫你要对心爱的妻子爱理不理,这就是本姑娘凶华的反击!”
凰火抓住凶华的头,用惊人的握力把她吊起来并半眯着眼说:[ fi雨你停止毫无意义的游戏,这对心脏很不好哦!”
“喵——这只是凶华小小恶作剧的喵。连这点程度的玩笑也开不起,心胸狭窄的男人,干脆在路边给陌生人一刀刺死算了喵!”
“别想用那种恶心的语气唬弄过去!”
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时,沙克——帝架——走到他们的面前,威风凛凛地看着它。
“……”
“嗨!”
斑斑对帝架达观的神情虽然有些怯步,但它早已习惯在帝架面前逞强,所以又口不择言地骂它:“俺已经警告过你好多次——你的脑袋蠢得可以,很容易就会被像俺这样的坏家伙骗得团团转啊!”
深红的瞳仁直盯着帝架,尾巴摇啊摇地继续说道:“再这样下去,你过去朝思暮想的国王宝座,就会变成俺的啰!”
“若你真的想成为国王——想当就去当啊!”
帝架终于开口说话,像在确认什么似地对斑斑说:“如果这是阁下的希望,老友啊,无论如何我辈都会尽全力支持阁下的。”
“……”
一听到它称自己老友,一股暖流瞬间涌上来,斑斑讨厌自己的心像个娘儿们一般优柔寡断。
真正所希望的、自己的愿望。
虽然并非自己成为国王,不过照现在的状况看来,这才是最恰当的办法吧?
“沙克上最后,斑斑像在做垂死挣扎般地喃喃:“难道你不想当动物们的国王吗?你只需在一旁观看,等到大家都变成动物之后,就能支配它们。如此一来,动物们也就不用一味地讨好人类——”
“我辈并非在讨好人类。二常架眼神锐利地瞪着斑斑,并警告它:“而且——事先声明,我辈并不认为自己是人类的家畜。”
这是它们在动物园分别之际,斑斑丢向它的话。
舍弃了褐色皇帝血脉的自尊,堕落为人类的家畜——
帝架静静地摇头,并坚决说道:“我辈与人类是一家人,感情和睦、互相依靠的团体,并不是谁支配谁的这种关系。人类与动物——我等能够和平共存,难道阁下不晓得这个道理吗?”
“……”
共存,并肩而行,且一同生活。
“这样根本行不通。”斑斑垂下头,仿佛忍受痛苦般地眯着眼睛说:“俺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对人类有任何期待。扭曲这个地球、驱逐所有的动物,把世界搞成这种样子的人类,根本不值得信任。如果能够和睦相处——人类能够温柔到可以互相共存,就不会变成如此有违大自然的世界了。”
斑斑呻吟着,大口深呼吸后——视线离开帝架,重新瞪向凶华。
“俺不会再拜托你了,赶快做个了断吧——俺已经看腻人类那张脸了。”
◆ ◆ ◆
人类VS动物,地球支配者总选举——这盛大且几近愚蠢的竞争规则,其实非常浅显易懂。
首先,先由双方代表进行演说,发表各自的理念与意见。其演说内容会透过灵异现象对策局的通讯网路来发送,传送至身为兽化现象被害者的人类,以及原本就是动物的野兽耳朵里。
代表演说的是帝架与斑斑——由能够与所有生物对话的褐色皇帝血脉来传达,全部的野兽都能够听得到。最后,听完它们的演说后,哪一方最能打动自己的心房,就追随它——就是这种感觉。
当两头褐色皇帝同时发号“听令”的命令时,动物们就要听从自己所尊崇的那一方所下的命令。所以这次的演说最重要的一点,就在于是否能立刻打动那些动物。
‘不过——’
从灵异现象对策局本部大楼延伸出来的缆线,与斑斑的一样,能够将声音释放到世界各地的通讯机前,手握麦克风的凶华精神奕奕地大声喊道:‘如果全世界的野兽,不论是动物或人类,都为了听哪个家伙适合做为支配者而一涌而上,那场面一定会很混乱吧?因此——只限定在声音传达得到的本中央街内部,以在这里的动物们为对象来进行选举!’
“哼……”斑斑面露狐疑地低声问道:“俺是无所谓啦,不过,你会不会私底下动了什么手脚?像是命令在这个镇上的动物们要支持人类代表什么的。”
‘这是什么蠢话啊!自尊心高到连世界最高峰都比不上的本姑娘凶华,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呢?’
凶华歪着嘴角,盘着手,傲慢地笑道:“而且,你这一个星期不是都一直待在这个屋顶上吗?既然站在这个全镇最高的大楼,遥望四周的动静,那就应该晓得,本姑娘凶华并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动作吧?”
斑斑的确认为毋需到处去查看,所以一直待在这个地方待命。当然,这期间在它支配下的动物们,也教授它一些关于选举的知识——
况且,凶华说的也没错,动物们若有奇怪的举动——譬如说,事先受到帝架的某种命令等等,如果有这种行为,它应该能够立即察觉到,因为在这里能够清楚地望见镇上每一个角落。
虽然斑斑了解这一点,但心中仍冒出一丝微妙的感觉。
那种感觉是什么,总觉得——令人起疑。凶华那异常自信的态度,动摇了斑斑的警戒心。
‘哎呀,反正先来决定胜败的关键吧!’凶华指着在地面上彷徨无依的动物们说:‘等到人类与动物的双方代表演说完毕时,就要同时下达过来集合的命令。动物们全都集合到自己希望遵循的支配者大楼前,谁聚集的动物最多,谁就成为世界的支配者!’
“简单易懂,俺了解了。”
换句话说,聚集起来的动物数,就是一般选举中所说的“票数”。得到最多票数的,就是这次选举的优胜者——即可成为世界的支配者。
依循大自然的规则,由动物来支配世界。这才是世界应有的姿态,斑斑梦想中的乐园。如今,因不明原因人类全变成了动物,说不定能趁机将人类所扭曲的世界回归正道。
接着再建造一个只属于动物的王国,然后再慢慢说服沙克——或许就能跟它重修旧好了。
斑斑紧紧拥抱这虚幻的希望,直视前方。
“那么,就由俺先来发表选举演说吧!”
胜负显而易见,这时的斑斑充满信心。因为它在这一星期中,拚命想出来的政见内容,具有相当的分量与力量。
然而——
◆ ◆ ◆
斑斑所发表的演说内容,完美无缺到简直不像是出自动物口中。
它条理清晰地阐述自己的意见,恳切的声音偶尔会颤抖,内容不外乎到目前为止,动物们是如何地被人类荼毒,而野兽的生活又是如何有趣云云。
斑斑并指出在目前无法保证能够重新变回人类的时候,重新过回人类的生活已是天方夜谭的事实;动物的世界没有公司与学校的事实。它一一道出这些问题,并向拥有投票权的动物们大声疾呼自己的政见。
“嘿嘿……”
不过,身为人类代表的凶华,表情依旧沉重冷静,表情看来简直是胸有成竹。
看到凶华桀骜不驯的表情,连斑斑也讶异地眯起眼睛,但在它探究凶华谜样的自信以前,便已演说完毕。
‘动物代表的意见到此为止——’
斑斑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政见发表,可想而知并不会有人拍手叫好,但很明显的,奔流的空气开始有了改变。可见斑斑的演说,深深打动了动物们的心。突然变成动物,又流落街头,惶恐不安的它们准备追随斑斑。斑斑不愧为褐色皇帝血脉,与生俱来便拥有统率群众的特殊能力。
凶华仍坐怀不乱,悠悠哉哉地抽着烟,她脑中只想着:为何斑斑在演说时将第一人称的“俺”改成了“我”,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
这时,SD大小的分身——小小凶华来到凶华脚边,天真地大喊:“凶华大小姐!”似乎有事要向她禀报。
凶华为了不让斑斑听到,所以偷偷听完小小凶华的报告后,摸了摸她的头,带着满意的笑容走上讲台。附带一提,她坐在凰火替她准备的摺叠椅上,听着斑斑的演说。也就是说,凰火是她的助理。
先别管这种事了。
‘怎么了?这次该轮到你了吧?’
斑斑胜券在握地表示。凶华挥挥手要它别着急,捻熄抽的烟后,先测试一下麦克风。
‘喂!喂!’
然后她向帝架招招手,摸着它的头并集中精神。凶华暂时借了它的发声器官,说着所有动物均通用的褐色皇帝语言。如此一来,那些拥有投票权的动物们,就能理解凶华所说的话。
凶华完美地接下去,一字一句说出她的政见。
但这跟斑斑所表达的大相迳庭,简直已经不像是演说了。
‘各位!如果你们支持本姑娘凶华的话,就让你们食物吃到饱哦!’

空气顿时凝结。
听到凶华的发言,斑斑惊讶地瞠目结舌。
“什么?”
‘突然间变成动物,想必大家都不知道如何觅食,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了吧?这样的话,本姑娘凶华将给你们一大堆吃都吃不完的食物哦!’
那根本不是演说。
简直就是——贿赂!
‘那么,各位观众!’
凶华以一副既像暴君又像有钱大老爷的模样,兴致高昂地宣示:
“拥有‘投票权’的各位——本姑娘将让大家享受美食吃到饱!”
◆ ◆ ◆
“乱崎凶华!请投给人类代表的乱崎凶华!”
大约是抬头看的高度,以两片羽翼漂浮在半空中的平冢雷蝶,从她手上的篮子撒下一大把散装的哈密瓜面包。她努力对各地的动物们露出应酬似的甜美笑容,相信就算语言不通。也能够令动物们感受到她的诚意。
“请把神圣的一票投给乱崎凶华!”
那些兽化动物们立即表现出野兽的本性,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奔向雷蝶所发放的食物。她发完一群后,又啪答啪答地飞到另一群去发放面包。
发放面包时,还跟着大量撒下印有凶华照片,以及“人类代表”字样的海报。这种便宜的诱饵与广告方法虽然简单,却能收事半功倍之效。
对于长篇大论的政见,动物们不为所动。
用理想,用正义也无法感动动物们的心。
对依照本能生存的它们而言,最具效果的就是——能够立刻裹腹的食物。
“受不了,为何我要做这种事啊?”
发完手上的面包与海报后,又回到各栋备有这些物品的大楼上,然后再背着那些食物飞到动物们头上。像这样不断重复地飞来飞去,连雷蝶也累得精疲力尽了。
当她停在电线杆上稍作休息时,眼尖的凶华马上用传遍整个城镇的声音破口大骂:‘喂!雷蝶!不准偷懒,快去给我工作!这可是攸关地球的存亡啊!’
“唔。”
养尊处优的雷蝶虽然眼泪汪汪,却仍用力摇摇头,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人类后,又奋力挥动翅膀。
她竭尽所能地笑脸迎人,并将食物发送给那些动物们。
“人类代表!请投给人类代表!”
同样拥有飞行能力的雹霞、哈密瓜刑警甚至是月香,都在镇上飞来飞去做着同样的事。雹霞与月香不愧为乱崎家的一分子,感觉已经很习惯干这种事,完全不露疲态。
他们完全没有半点罪恶感,这若是真正的选举,绝对是贿赂选民的违法行为。
不出所料——在大楼顶上的斑斑朝着凶华凶猛地大声抗议:“卑鄙!真是卑鄙小人!不是说好要以演说内容来决一胜负的吗?”
‘哈?凶华完全不知道的喵!我们好像没有规定不能发送食物吧喵?’
凶华用谜样的语气慵懒地敷衍过去,她最擅长像这样让人气得火冒三丈的事。斑斑立刻用震耳欲聋的声音怒骂道:“可、可是,选举时明明就不能以金钱或点心等东西来贿赂啊——”
‘反正,这次的选举又不是以日本法律为基础的喵?’
凶华咯咯咯的笑声,听起来有如恶魔般奸笑,雷蝶不禁同情起斑斑。不过她马上摇摇头,重新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全力以赴。
“人类,请投给人类——”
在她内心一角其实也觉得,像这样卑鄙无耻的人类干脆去死一死算了!可是——抱歉了,纯洁天真的动物们。即便人类的本性如此,但还是会在这个地球上生存到最后一刻吧?因为他们实在太奸诈狡猾了。
◆ ◆ ◆
‘如果支持由人类来支配世界的话,本姑娘凶华保证大家拥有衣食无缺的生活!安全的温床!以及生了病立即给予治疗!’
凶华一次次提出利益交换的“政见”,而镇上的动物们双眼透露出兴奋之情,并将从空中撒下来的哈密瓜面包大口大口地吃掉,好填饱饥饿的肚子。
大家应该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吧?真是可怜——优歌边想边与千花在地上发着面包。虽然在地上发食物的效率,不比直接从天上撒下来快,但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
‘具体来说,就是好比天堂般,一日三餐好吃好睡的悠哉生活啦!各位觉得如何?是要选择动物代表所主张的,残酷的弱肉强食生活,还是选择由人类代表所提出,如此优渥的条件呢!坚持无谓的自尊,每天过着辛苦的日子,那是头脑不清楚的大笨蛋才会这么做啦!’
“啊,姐姐。”
“怎么了?优歌。”
优歌望着走在旁边的千花,她也一脸厌烦的表情,听着凶华的“演说”。凶华还是那副老样子,该说她卑鄙狡猾呢?还是爱耍小聪明?
优歌有一件事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她一边分面包一边问她:“妈妈跟动物们保证绝不会让它们饿肚子,不过,我怀疑——真的没问题吗?真的有办法发送足够的食物给它们吗?虽然我们因为中和剂的关系还没变成动物,但其他人已经开始慢慢变成动物了——”
“唔,也许吧!”
千花也模棱两可地点头回应。
“像是做农业或畜牧等工作的人也已经不在了,而且动物的数目大幅增加——需要大于供给,反而会变成僧多粥少的窘境。”
千花重新言简意赅地解释给优歌听,她认真地表示:
“没错,要确保动物们有足够的食物可吃,根本不可能。”
“什么?”
优歌困惑地抬头,望着凶华所在的高楼顶上——虽然在这里看不到她。
‘那么,就遵从人类代表的意见,接受人类的世界吧!如此一来,你们再也不会受饥饿之苦!终于可以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
很明显的,千花的话与凶华所保证的内容,大异其趣。
优歌不解地歪着头问:“咦?奇怪?可是妈妈怎么说得那么振振有词呢?”
“我跟你说哦,优歌。”千花露出令人屏息的动人笑容道:“那只是好听话。”
“好听话?”
千花开门见山的说法,令优歌哑口无言。千花对着纯洁天真的优歌露出苦笑,并一边适量地发送面包:“随便想一想就知道,猫咪所提的‘政见’根本不可能实现;不过动物们不可能看穿那只是猫咪的一派胡言。因为,像现在这样免费发送食物,也是收集了大日本帝国所有的库存,最后储备的食物——它们不可能会明白的。”
没错,凶华拜托雷蝶,请她跟对帝国拥有举足轻重影响力的蜜莉欧大小姐接洽,将帝国为以防万一所储备的食物开仓赈灾,这就是为什么现在优歌她们会在街头,像是发送面纸般发送面包的原因。
“可、可是,这样不好吧?撒谎是——完全的坏行为啊!”
优歌把心中想法说出来,千花却轻轻地挥挥手。
“虽然你的这种想法很伟大,不过,有时要视情况而有所变通。依目前的状况,最重要的并不是老实地说出真相——譬如说,撒点小谎或什么的,赢过这次的选举,重新取回人类的世界啊!”
“……”
优歌虽然也了解这一点,不过,总觉得——
“可是,斑斑好可怜哦!”
“对啊,不过——这也是斑斑所主张的弱肉强食吧?”
千花讽刺地微笑着,再度把面包发给饥肠辘辘的野兽们。
“人类代表,拜托拜托!”
“拜托拜托!”
依旧无法释然的优歌,乖乖跟在姐姐的身后。
◆ ◆ ◆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拿开麦克风,凶华满意地盯着斑斑瞧。斑斑则全身颤抖,露出猛牙不满地低声呻吟。
凶华嫣然一笑,双手盘在胸前问道:“怎么啦?表情怎么那么恐怖?”
“这种要人的把戏——”
斑斑并没有使用通讯器材,而是直接对着凶华大声喊道:“无效!重选!你这个奸诈狡猾的家伙!”
“吵死人了。”凶华皱起眉头,脚咚咚地踏着地面,并向斑斑表示:“错看这次选举规则的是你斑斑吧?本姑娘凶华可是完全没有违规唷!我是考虑到这是能够受到动物们支持的最好方法,才特别去进行的啊!”
“所以俺才说——”斑斑呻吟着,并用足以震撼大气的声音狂吠道:“你这个、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做这种事难道不觉得丢脸吗?”
“还好……不会啦!”接着,凶华挥挥手,认真地表示:“只要能赢,没什么不可以的啦!哇哈哈哈哈哈哈!”
“……”
这种姿态—〡这种人类强词夺理且运用下流手段得到胜利的姿态,斑斑不知在想些什么,低着头小声嘀咕道:“笨蛋——俺真是个大笨蛋!人类不可能会以正当的手法决一胜负的,俺应该晓得的啊—”
这时,它的双眼散发炙热的杀气,狠狠望着站在凶华背后的帝架。
“沙克……你真的认同这种狡猾生物是你的家人吗?这种卑鄙、可恶的生物,有资格受保护吗?沙克,你应该只是被这些家伙蒙骗了吧!”
“……帝架冷静地对一脸称心如意的凶华歪着头说:“……这次真的有点太卑鄙了,母亲。”
“咦?你干嘛被说服啦!”
看到凶华竟意外地慌了起来,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帝架不禁露出一脸苦笑。接着,它再看向斑斑,静静地表示:“不过,他们之所以会使出这种卑鄙手段,也是为了守护他们自己和他们家园的和平而已。这样的伙伴——若成为自己的家人,应该再可靠不过了,不是吗?”
帝架充满威严的声音对斑斑说:“斑斑,由动物所支配的世界已经过去了,属于人类的世界——如今这个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了。所以生活在属于人类世界的大自然里,是我等唯一的未来啊!”
“不会的——”斑斑怒目相对,前脚用力踩着屋顶怒骂道:“这种忘了自尊的生存方式——”
“至少这样的未来才是最稳当的!”帝架打断斑斑的话,大声吼道,以它的个性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那声音,听起来悲恸凄凉,揪人心肺。
“斑斑 一已告终结的血脉末裔,呼唤着满身伤痕的狮子说:“我辈这一族,就是为了守着自尊这个虚荣,才会招致灭亡的!”
“……”
斑斑倒抽了口气,帝架则是将一直隐藏起来,最脆弱的部分摊在台面上。
“我辈不希望再有这种事发生。也许阁下又会——责备我辈是胆小鬼吧?”
“沙克。”
低声呢喃,被帝架之言动摇的斑斑,视线朝上望着清澄的虚空。每个人均目不转睛地盯着斑斑,望着它仿佛正在努力思索事情的表情。
猛然间——
“……”
突然不见斑斑踪影。
连凶华的好眼力也捕捉不到那快如疾风般的速度。瞬间消失的纯白色狮子,下一秒——着地在临近的大楼墙上,用三角跳(注2)跳在鹰架上,跳过几栋大楼飞奔而来。
“哇!”
凶华想摆出防御的姿势,但为时已晚。斑斑落在凶华的身后——在能够感受到对方呼吸的近距离着地。
“斑斑?”
帝架的毛皮竖起,惊讶地大声叱喝。凶华无法转头看在身后的斑斑,因为她晓得斑斑尖锐的獠牙正抵着自己的颈子。随便乱动的话,就会被喀嚓一咬,立即身首异处。
“你们能够保证吗?”
斑斑悲鸣地大喊,震动的牙齿每每碰到凶华的脖子,就令她吓得冷汗直流。太大意了,她太小看褐色皇帝血脉的身体能力了。而且,狮子这种动物原本就是由雄狮负责防卫外围攻击,由雌狮子担任狩猎工作。近距离地朝向猎物施展它们的利齿,对雌狮来说易如反掌。
帝架想到这一点立刻面向斑斑,并恫吓着要它住手,斑斑则迳自对凶华大喊:“你能保证吗?保证永远不会背叛沙克?发誓不会再让沙克伤心难过?”
因为是近距离,所以能感受到野兽的呼吸。凶华的头发被凶猛又温热的风吹得飘起来。凰火立即想要拔枪制止,凶华却摇手阻止了他。此刻若拔枪刺激到斑斑的话,马上就会香消玉殒了。
注2 三角跳(或称墙上跳)是一种在电子游戏和电影中常见的挑曜动作,即“在墙上跳跃”。
斑斑是认真的。听到刚刚的演说时凶华就这么想,斑斑它的心——其实尚未腐败,是很和善的家伙。正因如此,才更令她想要拯救斑斑—
无数条显目的伤痕,色彩斑斓的狮子低声表示:“那家伙——沙克,失去了家人,曾经一度崩溃过,俺希望别再让它尝到那种痛苦了。俺真的——不想再看到它那么悲伤的模样,俺不想再听到它悲怆的咆哮上
“斑斑?”
帝架听闻后感到大吃一惊,凶华虽然不知道它指的是什么,却能了解斑斑的声音中,为帝架竭尽全力的心情。
因此凶华手扠腰,以大无畏的表情向它保证:“我保证!”
她看着背后的斑斑,盯着那深红的瞳孔说:“本姑娘凶华绝不重蹈褐色皇帝的悲剧!帝架可是本姑娘凶华的儿子,既然确定它会比世上的任何人都还要幸福快乐,那你就安心吧!况且——”
她调皮地补充说:“你也不用那么悲观,本姑娘凶华早就替你们这些动物设想好了!”
“这是什么意思?”凶华的话虽然令斑斑困惑,但它全身满溢的杀气已经和缓下来。
接着,凶华张开双手,有如演说似地继续高谈阔论:“大日本帝国从今以后,准许所有动物自由自在的行动!并新增一条,不准再用动物园或宠物店隔离动物,可以在这里尽情地在大地上生活的法律!斑斑啊,你觉得如何?”
“什——”
听到这荒唐无稽的发言,斑斑惊讶得张口结舌。
凶华却没有察觉,一股脑儿地说出之前便已想妥的计划:“不过,镇上为了身心障碍者或外国人所建设的设备并不会改变,只是有必要将马路或建筑物整修成可使动物们行动自如的场所——这种小事,只要肯花时间跟金钱,要实现其实并不困难哦!”
凶华满意地抬头看着斑斑笑道:“虽然世界的支配者是人类,但我会尽己所能,让动物与人类共同生存的。反正——虽然本姑娘凶华身为人类代表,但我又不是真正的人类,本姑娘凶华可是至尊无上的神明哦!所以只有人类生存的城市,简直无聊透顶嘛!”
“可、可是……”斑斑的语气已和缓下来,只是困惑地问道:“这种事——有可能办到吗?而且,反对的人应该也有很多吧……”
“反对?如果有人敢反对的话,就骗他们——若是反对,就重新把你变成动物哦!那就不会有间题了。哈哈哈哈哈!反而那些人又不晓得,这次兽化现象的原因是什么,因为当情况乱成一团时,世界就已经变成这副模样了啊!”
凶华双手盘在胸前,笑得跟猫咪一样。
“如何?这样的话,你也没什么不满了吧?OKOK,那就全都交给本姑娘凶华即可。有我就搞定!因为本姑娘凶华可是天上地下、全知全能的哦!”
凶华骄傲地挺起胸膛,斑斑则是一脸迷惑地愣在原地。
“这种像是作梦般的好事,真有可能办得到吗?人类与—〡动物共存?”
斑斑呻吟似地喃喃自言,内心有些动摇。
突然间,屋顶上的门被打开。
这是最糟糕、最不幸的一刻。此时出现一名意外的闯入者,这令凶华、凰火、帝架,当然还有斑斑——出乎每个人的意料之外。
那家伙慌慌张张地开门,一言不发地就亮出手上那个坚硬的东西——手枪。
“—”
枪口对着反应慢了一步的斑斑,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砰!砰砰!
虽着震耳的枪声——鲜红色的血液如盛开的花朵般血花四溅。
◆ ◆ ◆
(俗话说,天才与白痴只有一线之隔,但这两者似乎同时存在你脑中,真是不可思议呢!盖柏克。)
“咦?意思就是说敝人是天才的白痴吗?还是说虽然白痴却很天才呢?”
一架飞机不自然地漂浮在乱成一团的中央街上空。飞机并不是在飞行,也不是滑翔,而是以无重力的状态静止在天空中。
这架用附近现有材料组合而成的飞机,长相非常难看,为何这个如金属垃圾的铁块会漂浮在半空中呢?仿佛那条没人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接线脱落似的,不时传来机体即将破裂的轰隆声响。
(这架飞机——是以什么原理漂浮的呢?这个浮游状态看起来真像唬人的把戏,又不是在画漫画,请你遵照航空力学的原理来制作吧!)
“就算你这么说——”
虽然飞机座舱又窄又小,内部却设有足以把人骗得一愣一愣的按钮与杠杆,完全看不到一般飞机里应有的设备,不仅如此,还大剌刺地装设了自爆装置等一堆无谓的按钮。
(啊……)
从设置在这里的喇叭,传来冷淡的女性声音—〡那是海尔博士的声音。
(我老是在想,这实在太浪费你那天才般的头脑与才能了。只要将这飞机的浮游原理公开给一般大众,人类的生活将会更丰富便利吧?)
“咦?是这样吗?”恰如其分地操作着飞机的外国人——用钢盔遮住半边脸的盖柏克博士,感到意外地张大了口。[ 这种程度随便一个人就能发明出来了吧?不会?真的假的?为什么为什么?大家做研究时都在偷懒吗?”
(这种话最好别在公众面前说,否则会招来许多敌人挞伐的。)声音静静地警告他后,又低声说道:(算了,乱七八糟的话题就先聊到这里,我拜托你的事应该有确实在进行吧?盖柏克。)
“是的是的。”
没错,盖柏克博士并不会那么无聊地漂浮在这个地方。这一个星期里有皮耶尔与巨大猴子——也就是新白色七号当他的助手,他绞尽脑汁地追查席卷整个世界,造成兽化现象的原因,并尽速量产中和剂。
(迷幻药流出的通路,源自于桃草组残党一辆坠落河川中的卡车——混入河水并溶解于大海,挥发之后混入空气,再撒播到世界各地。)
监视桃草组残党的哈密瓜刑警,亲眼看到满载着新型迷幻药的卡车坠落河川。判定感染路径是水后,再采样不同地区的水进行调查,目前已经约略查出迷幻药的性质。
接下来就换盖柏克博士大显身手了。原本新型迷幻药就是盖柏克博士所研发,虽说被稍作改造但性质几乎没有改变,接下来只要净化水源,再将中和剂散布于全世界即可顺利解决。
“啊,对了,刚刚选举中大家所发送的面包里头,也渗入了中和剂——不过靠人力发送还是有限度的吧?”盖柏克博士仿佛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所以现在才像这样,将飞机固定于天空中,将已压缩的中和剂天女散花般地撒下去。散布的中和剂会立刻形成厚厚的云层覆盖整个世界,接着会下大约二天的雨,淋到雨的兽化人就会立刻变回原来的样子唷!”
(我说你啊,有没有发觉自己说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呢?你刚刚所说的话中,包含了三项现今科学办不到的事哦!)海尔博士佩服地说道。
“海尔妹妹?”
听到她这么说,盖柏克博士像小孩子般歪着头有点听不大懂,喇叭则马上传出一阵苦笑。(算了——这次的兽化事件总算告一段落。一想到今后的事,虽然不能高兴得手舞足蹈,但至少可以安心一下了吧?)
“唔,若世界被那只名叫斑斑的狮子所支配,说不定会引发什么大动乱吧,所以凶华小姐好心地给敝人一星期的时间,所以来得及制造出中和剂,所以仔细想一想,这次的选举真可说是一石二鸟之计呢!”
他们轻轻松松地聊天,忽然间,海尔博士发出疑问的语气:(奇怪?)
“怎么了,海尔妹妹?”
盖柏克博士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拿开钢盔用肉眼紧盯着喇叭看。海尔博士当然不在那里,所以这么做也没有任何意义——她紧张地表示:(盖柏克,大事不妙了。)
海尔博士冷淡地道出一个事实:(刚刚收到哈密瓜刑警的通讯,凶华小姐他们所在的那栋大厦上—似乎发生什么严重的事了。)
◆ ◆ ◆
桃草爱智死命地奔上楼,她当然是以人类的姿态奔驰着。从天空落下的雨滴里似乎含有中和剂,所以一淋到雨后便立刻奇迹似地变回人类的模样。
就读私立五重必杀学园的爱智,不仅是学园里的老大,也是桃草组的女继承人——拥有这般异于常人头衔的少女,有一头电棒烫头发。
身体轻快地移动着,并向附近的店家随便抓一件衣服穿上,一边感受怀念已久的人类手脚感觉,一边拚命向前奔跑。
“呼、呼。”
她在阶梯上跑得气喘吁吁,有点后悔刚刚为何不搭电梯就好了。不过,反正也即将到达屋顶,索性放弃搭电梯的念头,继续跑下去——
“斑斑——”
前一阵子的半兽人事件,将镇上搞得鸡飞狗跳的桃草组,实际上已经崩溃了。身为黑社会大老的黄樱组不但不管他们的死活,连努力开发出的新型迷幻药也不被认同,甚至还以肃清为名,让他们服用过多迷幻药,使得爱智与身为组长的父亲,以及组里的干部们全都一一变成动物。
爱智变成的小狮子也被关在世界七大动物园里。她虽在半兽人事件时服用过中和剂,但似乎不能完全中和掉所服用的麻药。
幸好她事先服用过那个中和剂,才能比其他人更快地恢复成人类模样。了解这件事后,爱智拚命地飞奔到斑斑与凶华所在的那栋大楼去。
她有股不祥的预感。斑斑与凶华似乎为了什么在争吵不休,而且,即便像这样在阶梯上奔驰,身为黑道家族的爱智,也能清清楚楚听到那熟悉的声音—〡令人闻之色变的冷冽枪声。
斑斑。
被枪打中的难不成是它?拥护所有的动物,发表全世界只属于动物的那头狮子,会因此遭人类枪杀也是可想而知。
不过,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爱智在那座动物园里被称为小艾。她因为突然变成动物而不知所措,害怕地躲在稻草堆发抖,而一直保护自己的就是它——斑斑。
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她仍记得温柔亲切的斑斑。那头满身伤痕的狮子给人一种朋友,又
或者类似家人的感觉。
所以——
“虽然不晓得那个人是谁,若胆敢射杀斑斑的话,我一定不会饶过他的!”
她一边大喊,一边跑到屋顶上楼梯间的跳台——门的附近。
“桃——”
那里站着一个个头娇小、很眼熟的少女。
“桃、桃草姐?”
“小静?”
那少女名叫罪木静,在学校时她们总是腻在一起的好朋友,爱智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而感到大吃一惊,但现在没时间理她了。
“抱歉——等下再向你好好解释!让开!”
她推开僵直在原地的静,并用力一踹把门踢开。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手持手枪,因爱智出现而一脸讶异的多加墓真仓。他是桃草组雇用的属下,专作肮脏事,是冷酷无情的杀手。爱智因为从以前便一直害怕这个男人,所以当他以动物园饲养员的身分出现在她面前时,才会吓得躲起来——
开枪的是这个家伙吗?那被射中的是——
“大小姐?”
“混帐王八蛋!”
爱智大声骂道,并用回旋踢踢掉多加墓手上的枪。也许因为曾经变成狮子,动作轻盈到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
爱智的双眸里冒着熊熊怒火,她愤怒地高耸着肩,连珠炮似地怒骂道:“喂喂喂!多加墓!谁准你开枪了呀!你这家伙可是桃草组杀手耶!没有我的准许,你怎能随随便便开枪!”
“爱——爱智大小姐!”多加墓浑身颤抖,仿佛吓傻似地将手伸向她:“您、您没事吧?本人还以为爱智大小姐被那头斑斑给抓去了——”
“什么?我被斑斑抓去?”
爱智放声大叫,由于太过气愤眼前变得一片空白。难不成几乎眼力尽失的多加墓,跑到这栋大厦的目的,不是因为变成小狮子的爱智,而是为了庞大身躯的斑斑?所以多加墓才会突然袭击它。
恍然大悟的爱智,愤恨地往多加墓的侧脸用力揍一拳:“你搞错了啦!斑斑是在保护我啊!想都不想就贸然行动——混帐!斑斑!”
她很清楚,多加墓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这么做。正因如此,她才会如此不甘心。种种孽缘相互重叠,才会造成如今这么严重的情况。
“混帐——斑斑!”
爱智用力推开多加墓,她总算看到目前屋顶上的情况。
没想到斑斑并未被枪打中,只是失魂落魄地呆愣在原地。
“斑斑?”
幸好没事——桃草正想这么说时,表情却突然僵住。周围的空气凝重,一股沉甸甸的氛围,令人感到呼吸困难。
斑斑小声且颤抖地喃喃自语:“沙克?”
在她的身边,躺着一头受到子弹攻击而血流如注的狮子。
◆ ◆ ◆
偶然的机会下遇见了它,只要一转身,它一定都在自己身边,而且不知不觉占住自己的心房——对于被丢进贵族的垃圾场,生活在骨之谷里如同野兽般的自己而言,沙克是自己这一生最重要的存在。
孩童时期,沙克差点就被斑马给踩扁了。当初若没出手拯救那个小朋友的话,如今——自己会变成怎么样呢?
也许就不会像现在,尝到如千刀万剐般的痛楚。
也许会如野兽般依本能活着,什么也不去烦恼,就这样老死去。

然而——
“沙克……”
斑斑原以为自己会对开枪射击帝架的人类感到气愤难耐,立刻龇牙咧嘴地扑向对方,一口将他咬死——它就是这种狰狞的生物。
始于抱持着凶猛残酷的感情,一遇到什么事,马上就会被无情的杀意所支配,不由分说地扑向对方——
一般来说,应该是如此。如果是平常的自己,应该会这么做才对。
可是斑斑却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它的内心正痛苦地放声悲鸣,胸口紧紧揪成一团,虚无的深红瞳仁,目不转睛地望着躺在地上的帝架。
“为什么……”
帝架倒在血泊中,全身到处是弹孔,鲜红的血液汨汨流淌,它那庞大的身躯横躺在大楼顶上。凶华脸色苍白地不停大声呼叫,凰火则赶紧进行急救措施——有没有效果就不得而知了。
帝架已奄奄一息,不知是否仍有意识?
为何……会发生这种事?
“沙克——”
斑斑记得当多加墓向自己开枪时,斑斑冲过来撞倒了它。在千均一发之际,它冲了过来。
为什么?
自己对它说了那么过分的话,而且彼此是敌对状态,它却愿意舍身救自己。
为这么这个家伙——
“为什么?沙克。俺不明白。沙克,俺又没有——”斑斑挨近帝架身边,不顾一身雪白的毛会被弄脏,虚弱地问道:“又没有拜托你救俺啊……”
明明那么懦弱、那么迟钝、那么地不中用——
明明是那么笨拙的沙克——
“沙克、沙克。”
斑斑泪眼婆娑地望着即便在这种危险状况,表情仍稳重安笃的沙克。看到从它身上冒出来的鲜血,那惨不忍睹的模样,斑斑再也无法装做不在乎,难过地放声大哭。
无论是动物的世界、王国还是帝架变成家畜等之类——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全都不重要了。
单单只要沙克不在,就感到非常痛苦,若它因此而死亡,自己肯定会受不了。
斑斑像天真的孩子一样,脑海中只想着这件事。
它再也说不出任何狠话,柔弱地在斑斑耳边轻唤:“沙克——不要——俺不要,沙克为什么—〡”
它终于不再逞强,大声地扬声嘶吼:“你为什么要救俺!为什么?”
“因为——二帝架微微睁开眼,露出虚弱的微笑——它应该连那种多余的力气都没有才是。帝架用嘶哑又温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对斑斑说:“因为已经说好—-rK水远远——跟斑斑做朋友啊……救阁下是天经地义的啊——”
几百年以前的约定,它竟还牢牢记着。
“而且——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啦!”
它眯着眼,说着以前常说的一句话。那句话过去曾经安慰过斑斑伤痕累累的心,既温暖又充满了回忆。
“比不上阁下所受的伤。”
“……”
斑斑落下豆大的泪水,并把头靠在它身上。帝架的鲜血不断流出,在地上形成一团可怕的血池,让斑斑只能无声地恸哭。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吧?为何自己会害它遇到这么痛苦的事?
在那场无谓的杀戮中残存下来,世界上唯一同族血脉的同胞。
沉淀的空气形成一道漩涡,有如无数的利剑,毫不留情地刺痛着斑斑全身。斑斑愧疚地频频道歉,在帝架的身边哭到全身发抖。
“沙克——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但帝架已经没有反应,只是闭着双眼痛苦地喘息着。
有谁能够——
斑斑朝着天地哀求地大声哭号。有谁能够——就算要拿走身上的任何东西也无妨,身体再多几道伤痕也无所谓,老天爷啊,有谁能来救救沙克?
它不应该受到伤害的,这样实在太残忍了!
锵!
此时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
“大家似乎很困扰的样子。”
一股异样的威严感令众人回头探寻,那里站着一名身着奢华打扮的少女。
“飘然现身,一口气解决所有问题。”
那少女拥有一头长得惊人的乌黑秀发,她的美貌足以令所有人屏息喟叹。她头戴镶着奢华宝石的头冠,玉手挥舞着附有利刃的刀扇,身穿一袭古意甚浓的十二单衣。
刺着月牙形状的美丽容颜微微一揪,谜样的少女嫣然笑道:“谁中枪了,我来替那家伙疗伤吧!”
她的口气听来虽然轻松惬意—〡但那令人胆寒的声音,仿佛紧紧烧烙进脑髓般,冷冽又炙热,不禁令听者的灵魂感到战栗。
斑斑下意识怒瞪着她,吼出惊人的声音质问道:“你这家伙到底是谁?”
“哎呀?且慢且慢,汝毋需紧张,我只是恰巧路过,人畜无害的美少女而已。”
爽朗地自我介绍后,华丽的十二单衣以及过长的黑发流泻在地面上,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纹样。
美女轻蹙柳眉,将手中的刀扇掩着樱唇道:“哼,看起来很痛的样子。我说帝架,汝可不能死啊!常言道:男人靠气魄,女人靠柔美,人妖就靠荒唐的言行。唔,这句话好像跟这些扯不上关系吧?总而言之,你就忍耐一下吧!”
她懒洋洋地说了一大堆,并将掌心按在帝架的伤口上。突然间一道奇异的红光凝聚在伤口上,眼看那些子弹一颗颗弹了出来,伤口也立即愈合。
“呃—〡”少女治疗到一半就停下来,香汗淋漓地喘着气说:“累死了。喂,那边那只白色的,别光站着发呆过来帮我一下!”
“咦?”
虽然不晓得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她看起来不像是敌人,而且正在治疗帝架的伤。斑斑边想边走到她身边间道:“喂!你正在替沙克疗伤吗?”
“看就知道了吧傻瓜!别说废话。我有点累了,借用一下汝那多余的生命力吧!”
她笑了笑,手指轻轻触碰斑斑的额头,斑斑立刻感到自己的头顶上产生一股奇妙的热能,感觉体力从根部被一点一滴地抽出来。
“这是——什么?”
“不用害怕,这只是类似输血的动作而已……咦?”
治疗中的少女突然抬起头,凶华与凰火则是一脸狐疑地低头看着她。
谜样的美女幽幽一笑,不为所动地反间道:“有问题吗?”
“虽然你的外表比前阵子在鸟哭岛见到时还要小,但你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很耳熟上
凰火诧异地说出心中的疑问。“你该不会是——月香吧?”
“……”
被称为月香的少女,听到这个令人怜爱的名字,暧昧地沉默半晌后,释放出微微的磷光并轻轻叹息道:“嗯—〡”
接着她不管凰火的质问,自顾自地摸着帝架的身体,经过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才终于喃喃地说:“重要的东西受到伤害,无论经历过多少次都不可能会习惯。因为忍受不了痛楚、苦痛、哀伤,所以才会想要逃之夭夭,这种想法应该是万物的天性吧?”
声音是如此甜美温柔。
“不过,帝架啊,你也曾经勇于面对那些痛苦吧?也曾经坦率地将自己的心意表达给重要的朋友,即便身心俱疲,仍不厌其烦地保护对方吧?我为这样的行为起了个名字——汝超越了‘停滞不前的自己’ 一
她一脸真挚地望着凰火。“光忍耐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倒不如不畏伤害起身而行,说不定一切会有所不同。我真的——很佩服汝的勇气 一
那声音听起来有些哀伤、有些自责。“我也已经下定决心不再逃避了。好不容易终于战胜过去的雹霞、优歌,连帝架也超越停滞不前的现在,大家都尽了全力——只有我又懒惰又胆小,我也该无畏受伤,勇往直前吧!”
接着有如神谕般,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汝等想知道真相吧?那我就回答汝等心中所有的疑问好了。一千年前的‘阎祸’究竟是什么,还有为何我们会聚在一起成为家人 一
看到两人默默地不发一语,月香微笑地将视线移回帝架身上。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帝架的伤势吧?这些事等下次有机会再一次说清楚好了……大家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嘛,它这样是死不了的,幸好帝架的身体很强壮上
她轻抚着躺在地上的帝架,意味深长地说:“对了,汝是斑斑吧?汝啊—〡”
她像是突然发现到斑斑地叫出它的名字,斑斑点头回应。这时月香兴奋地说道:“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啦,褐色皇帝血脉虽然看似已回天乏术——但只要汝愿意的话,依然为时未晚哦!”
“咦?你指的是……”
突如其来的话让斑斑搞糊涂了。褐色皇帝灭亡的事实几乎已经无法挽回——难道有办法阻止吗?难不成真有这种方法能让奇迹出现?能够不再让帝架抱持让血脉灭亡的罪恶感吗?
“办法相当简单 一月香调皮地用手上的扇子敲敲斑斑的头:“你可以不用再伪装自己了。”
伪装的胡须就这么被拨了下来。

[ 本帖最后由 glshiliu 于 2008-2-29 08:59 编辑 ]


番外/未来灾厄

“红——”
这种感觉令人怀念。被强壮又可靠的人抱在怀里,轻轻地摇来摇去——嗓门虽大却很舒服的声音,如此一来,自己就能安安稳稳地进入梦乡。
“红、知红!”
刚刚才打了个盹儿,摇晃身体的动作突然变得激烈,视线猛烈地上下左右晃动,仿佛一个不小心,魂灵便会被摇得飞出身体似的。
“哇!哇哇……等、等一下啊,别摇了!”
死神三号从酣甜的好梦中清醒,两眼啪地睁开。她刚刚似乎是呈现昏迷的状态。总觉得—〡记忆朦朦胧胧,似乎是因为某种原因才造成现在这种状况?
“知红!你终于醒啦!”
脑海仍旧混沌的时候,眼前立刻出现一名令世人见之丧胆的男人。豪迈粗犷的下颚,以及如战国武将般满脸的落腮胡。他的眼光锐利、炯炯有神,一副会把人给吃掉的凶恶模样。
啊——
“呃上
“怎么了?为什么你又昏过去了?放心吧,是我,花山严一郎啊!”
“因为一醒来时就看到父亲,把我吓了一大跳。”她呻吟着,并试图让僵硬的身体坐起来。
“父亲?”听到自己脱口而出的称谓,突然感到有些讶异,脑筋逐渐开始运转。
对了——她为了营救花山而潜入灵异现象对策局的本部大楼,曾经跟“蜘蛛”有过一番激烈的打斗,突然镇上的人一个个变成了动物,然后……
然后呢?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隐隐约约想不太起来。在变成动物的初期时,还保有自我意识,但后来好像因为某种原因而完全变成了动物。如今却根本想不出来自己现在在哪个地方?又在做什么?
不过,总算达成了拯救花山的目的。这个养育自己的亲人,也许有办法挽回死神二号——平冢雷蝶——所支配的灵异现象对策局,职称为前灵异现象对策局副局长的男人,也许就是因为将他拯救出来,才会造成现在这种情况。
“不过,太好了,幸好父亲平安无事上她安心地叹口气,重新望向花山——
“啊!”死神突然顿时全身僵硬。因为面具不知掉到哪里去,暴露在阳光下的素颜逐渐泛红。看到死神的模样花山歪着头,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了?知红,为什么突然这个表情!”
“你这个大变态!”

咚!砰!
因为西洋刀跟手榴弹都不在手边,所以她只好用拳头狠狠揍过去。连铁板都会被死神的神力给揍得凹下去,花山当然也被揍得弯腰当场倒地。
“好痛……你突然发什么疯啦?知红!”
但他马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并气愤地抱怨着:“而且,你竟然说我变态?这是对恩重如山的父亲该说的话吗?我怎么可能有那种下流无耻的性癖好呢!”
“这是全裸的人该说的话吗?你这个大变态!大笨蛋!暴露狂!”
死神疯狂地大喊大叫,花山则用穿着衣服时,听起来便很威严的声音向她解释:“嗯,我的确是没穿衣服啦,不过……”
“再见了,永别了,变态父亲,感谢你至今养育我的恩情——为了让你不再活得那么丢脸,知红会尽量给你个痛快,好让你死得不那么痛苦啊啊啊啊!”
死神不顾花山的解释用力地掐住他脖子。这是死神对堕落成变态暴露狂的父亲所拥有的最后怜悯,但看来花山并不喜欢,死命的抵抗。
他一出生就是长这副德性,而这对初次看到男人裸体的死神来说,却是极大的刺激。浑身肌肉的男性躯体,加上浓郁的体毛,这简直就是严重的性骚扰,一团性骚扰的大肉块。
“等一下啊!你冷静一点,我没穿衣服是有原因的啦!”花山好不容易从残酷的绞刑逃脱,以令人无法直视的全裸身体继续解释:“我们刚刚还只是动物吧?那个时候穿的衣服早就都脱掉啦,所以我绝不是因为感到被人看有快感,才赤身裸体的啊!”
“啊——”
对了,他们曾经变成动物,动物大都是赤身露体的,没理由要穿衣服,而他们刚刚才从那个状态变回人样——
唔?
“……”死神忽然感到不安,迅速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啊,幸好我有穿衣服。”
“所以你可要感谢我哦,因为我把掉在那边的衣服先给你穿了。”
花山露出自以为是的表情,但死神仍然杀气腾腾。
“既然帮我穿上衣服,那也就是说——父亲,你看到我的身体了吧?你看到尚未出嫁的少女裸体!哇啊啊啊!我要揍到你失去记忆!飞吧飞吧记忆!去死去死吧记忆!”
“知红!等一下,别什么事都用暴力解决啊!”
花山赶紧逃出死神魔掌,拿起某个兽化人遗留下来的小衣服穿上。虽然很不想随便捡掉在路上的衣服穿,但总比光着身体走在大街上好得多。
“唉!”死神总算收起羞耻心,长长地叹口气并观望四周的景象。周围全都是跟自己一样,陷入混乱而不知所措,一丝不挂的人类,这幅脱离现实的光景实在很糟糕。
“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不习惯穿他人的衣服而皱着眉,死神一脸纳闷地问着花山。这么说来——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冷静地跟他谈话了。
“唔,我也被搞糊涂了。”必须抬起头才能看得到他的高大身躯,粗大的手指摸着下颚说:“似乎是因为某种原因,使得每个人都变成了动物,而如今又迅速变回原来的样子——也许是这场雨把我们变回人类的。”
小到称不上是毛毛雨的淡淡雨丝,从覆盖着天空颜色怪异的云朵缓缓降落。这场雨看来的确不是大自然的产物,感觉很不寻常。
花山望着邻近的建筑物,发挥一如往常的行动力。
“总之,我们不能就这么呆愣在这边吧?好不容易才克服重重关卡逃出那间地牢,我们必须立即重整旗鼓,阻止平冢雷蝶的阴谋。知红,有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可以当我们的藏身之处?可能的话,我想先联络到乱崎家以及前任局长——”
“好,这个嘛……”死神想了想后,点头回答:“灵异现象对策局若真的有心,就会立即着手调查—我目前是住在饭店里的。总之,请你先到那里吧,那里可以打电话,也可以暂时避避雨上
淋了雨水的长头发又湿又重,死神拉着花山的手往前走。
“往这边走。目前这种情况,想必连灵异现象对策局也一团混乱。虽然暂且没空理我们,但我们也不能因此袖手旁观吧?”
“嗯,你说的没错,那我们走吧——麻烦你了,知红。”
“哪里哪里,这点小事微不足道,只不过是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情而已啦!”
死神娇笑着,跟小时候一样抱着花山健壮的手臂,这画面就如同一般的父女一样。
◆ ◆ ◆
虽然兽化事件因盖柏克博士施放雨云散布中和剂得到顺利解决,但堆积如山的种种问题仍旧留在原处,人们一一克服这些难关,经过两个星期,如今总算回到普通的生活。
“呵——”
重伤大愈后,几乎不留半点伤疤的乱崎帝架,嘴上带着稳重的笑容,一边望着人们正在修理到处被凶暴化动物所破坏的建筑物,一边悠哉地散着步。
那次事件之后,镇上的模样一点一滴的在改变。在人类VS动物总选举最后——凶华正一一实现向斑斑保证过的事。
虽然数量还不是很多,但已经有一些动物在镇上自由地走来走去——也常常看到有人会拿东西给那些动物吃。变成动物的那段期间,人们因为得不到食物感受到了饥饿的痛苦。许多人因此对动物们有了感情,能以同理心相待。
凶华如同往常一样,发动强权逼迫政府修改法律,全面禁止将动物做宠物饲养或关入动物园等隔离的行为,并修改出让城镇上的人们保护它们,以及人与动物共存的机制;不过,也有很多试办错误的情况,造成许多人困扰。
帝架对向它打招呼的大象点点头,走在街道上往目标前进。
今天帝架决定要去找许久不见的斑斑。它因为帝架舍命救自己而大受打击,最后看到斑斑时,它一脸悲痛地频频向自己道歉。
帝架并不在意这件事。以前—〡差点被斑马踩死时也是斑斑救了它,能够在褐色皇帝互相残杀的杀戮中活下来,也全靠斑斑所教授的战斗技巧。
所以这只是彼此彼此罢了。
没有所谓谁亏欠谁,帝架所希望的是——能〢次跟它像过去一样亲密地来往,如此而已。遭受命运无情的打击,在兽化事件也得不到回应,兀白痛苦沮丧落寞的斑斑,帝架希望能替它加油打气。
孩童时期总是大力帮助自己的狮子。
从那时起,就一直是支撑自己的好朋友。
帝架由衷珍惜这位满身伤痕的同胞。必须跟斑斑重修旧好—〡这是它向优歌保证过的。
“应该是这里吧?”
斑斑跟帝架约在中央街的大型医院。这是为了让千花加入乱崎家,让凶华伪造DNA的地方。从那天到现在,已经过好长一段时间了。帝架想,自己应该也成长了一些吧?
不想再失去任何人,因为害怕受伤害而远离苦难,逃避争端。为了避免重蹈褐色皇帝血脉们的悲剧——拚命压抑着自己的感情,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
不过,家人们已经准许它,不必再活得如此卑微。
重新来过吧!重新回到与斑斑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就算失败也无妨,反正还有很多时间。比起趴在地上什么也不做,一步步地开始改变自己及整个世界,还比较有意义。
“嗨!”
当帝架这么想时,突然有个声音叫住了它。定眼一看,一头再熟悉不过,拥有深红色瞳孔的狮子,从医院的自动门走了出来〡—斑斑出现在那里。
看到它的外表,虽然帝架感到有些不一样,但仍轻轻点头打招呼:“斑斑 一
“嗯,我们边走边聊吧!”
听它这么一说,帝架挨近它身边一起往前走。没有任何目的地,只是默默向前走着。
“啊。”
“?”
斑斑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又欲言又止地闭上嘴巴。怎么了?它的样子好像有点反常,该怎么说呢?它身上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伯、伯爵它——”斑斑似乎有些紧张,低着头问道:“对了,伯爵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啊,你问它啊,它彻底发挥了一遇到危险就躲得远远的特质,所以在选举途中便落跑不见了亡
“它果然是个令人火大的家伙。”
斑斑苦笑地摇摇尾巴。它的心情似乎还不错,而且跟平常一样,若无其事地跟自己说话。帝架对于能够像现在这样跟它闲话家常,比任何事都令人感到开心。
那次选举结束之后,帝架不晓得斑斑的心境是否有所改变;不过,它似乎也跟这个城镇一样,逐渐产生变化。虽然感觉斑斑对于走在人类的世界里,还是有些微的抵抗,但仍尽它所能地一步一步慢慢前进。
帝架看着斑斑的侧脸,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它歪着头纳闷地想并接着说:“而且伯爵在事件结束之后马上就回来了,因为拿它没辙,只好让它睡在我辈家里。那家伙虽然只是一只鸟,但吱吱喳喳地吵得受不了。”
“吃掉它算了,反正很碍眼。”
“不行——再怎么说,它也是一个老朋友了。”
它们边说着这种吓人的话题,一边信步走着,最后来到盛开着紫色花朵的山丘上。依品种的不同,有钱人家的庭院里也会种植这些价格昂贵的花,但此处开满的却是包装得再漂亮也卖不出去的杂种花。
无论有没有血统证明书,像这样繁花盛开随风摇曳的美景,就已美得令人不禁喟叹。虽然冬天的脚步愈来愈近,但草原上仍是一片碧绿,太阳光反射在婆娑流动的河川上,耀眼夺目。
两头狮子站在原地,眺望着美丽景色。
斑斑鼻子凑近了与故乡味道相似的草皮后,再望向一丛丛盛开的花朵,浅浅微笑着。
斑斑做出跟它外表不相称的可爱动作,有所求似地看着帝架。
“……”
“……”
看到帝架不解地歪着头,斑斑马上生气地看着它说:“喂,沙克——你没发现到吗?”
“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啊?帝架不晓得斑斑在说什么,所以不停地眨眼睛,而斑斑则看似害臊地突然用力踢了一下掉在脚边的空罐子。
“我是说,你看看,我是不是变了?”
斑斑突然反常地称自己为“我”而不是“俺”,并闭着眼说:“就是我的外表啊,你没发现吗?看清楚一点啦!”
听它这么一说,帝架更是不解地歪着头,最后才终于点头说:“啊,伤痕减少了。”
“不是啦,虽然伤痕的确减少了,可是——还有其他更大的变化啊,就是……”唉,斑斑疲倦地叹口气,慢慢抬起头来。它看起来似乎很生气,虽然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但帝架不气馁地继续努力。
斑斑盯着傻呼呼的帝架一阵子后,以人类的动作咂舌道:“啧,算了啦——对了,那个医院替我除掉明显的伤疤,而且还治好了一直没去医治的伤。”
“唔,原来是这样,所以斑斑才会在医院里啊上
帝架了解地点头,对着依旧叹着气一脸疲惫的斑斑笑道。似乎在操什么心,不过,只要不认输就一定有希望。
它一边想,并把心中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唔,不错啊,变得比较漂亮啰〡〡斑斑 一
“咦?真的吗?呵呵。”
由于斑斑实在太高兴,所以当场转了个身,耀眼的太阳光反射在斑斑纯白的皮毛上,真是美不胜收。时间已久或大片的伤痕无法去除掉,所以身上仍是一道道的伤疤——即便如此,斑斑仍高兴得手舞足蹈。
一看到身上的伤痕,再怎么不情愿,都会想到自己曾被推入深谷的痛苦回忆吧?帝架想,也许斑斑对于自己的身体一直感到很自卑。
用现代医学除去一些疤痕,斑斑也变得开朗了些。
“谢谢你的赞美,我实在太高兴了 一
看到斑斑脸上的微笑,突然觉得有一瞬间—!心头跳了一下,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总觉得它跟平常不太一样。
因为不晓得自己为何会这样而感到有些纳闷,但帝架决定不去深究,也朝斑斑笑了笑。
这时,斑斑突然安静下来,陷入一阵沉默。帝架有点担心,但斑斑立刻又认真地看着它说:“就是啊——
斑斑马上低着头,以紫色花田为背景说道:“对了,那次选举的时候,有一个叫做月香的人对我说,有个方法可以避免褐色皇帝血脉灭亡。”
“什么?”
这句话令帝架大感意外,张大眼睛不解地望着它。
斑斑点点头,望向远方继续说道:[ 这个嘛,当初褐色皇帝之所以会自相残杀——也许是因为我的缘故。那时候我被褐色皇帝放逐才遇见沙克,而且也曾威胁你兄弟说要赶走它们。”
“不对——二常架摇摇头,阻止斑斑再愧疚下去。“如果我等的关系会因这点小事就爆发冲突的话,那根本就不会长久。斑斑,你不必将把血脉毁灭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斑斑并没有亲手杀死褐色皇帝,比起来,对自己的同胞张牙舞爪的帝架,才真的是罪孽深重吧?
没错,斑斑没有杀害任何一个同胞。
话虽如此,但斑斑还是哀伤地闭起眼睛:“唔,可是,我还是一样有罪吧!所以—〡我才希望能够赎罪,如果有避免褐色皇帝灭亡的方法,我真的很想试试看上
“可、可是,不管怎么想,褐色皇帝都会终结在我辈这一代吧?自相残杀后存活下来的,只剩下我辈跟阁下两头狮子。若非雌狮子就无法繁衍后代,而其他种族的狮子血统又不纯正……难道说,你在哪里有看到存活下来的雌狮子吗?斑斑?”
“真是个大白痴!”
斑斑认真看着提出疑问的帝架,并轻轻赏它一计猫爪。突然被斑斑揍了一拳,这让帝架一脸困惑地歪着头。
“好痛。”
“唔,会痛吗?那你应该清醒了吧?好好看清楚眼前的我!你还没注意到吗?我警告你,笨也要有个限度,别太过分了!注意看清楚啦!”
“?”
就算话已经说得那么白,帝架依然什么也看不出来,不晓得斑斑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斑斑终于耐不住性子,满脸通红地大叫道:“我是说头啦!你看清楚我的头!”
“哦,好……啊!”
帝架仔细一看——刚刚斑斑的头就已经这样呈现在它面前,是帝架太迟钝了所以才没注意到,它大吃一惊,斑斑头上竟然没有半根胡须。
帝架看到它这个样子后,因联想到某个结论而深感惊愕。
“斑斑,你是因为什么压力而秃了吗?”
“狮子哪会秃头?不是啦!我是——”
斑斑气冲冲地踏着地,并瞪着帝架大声宣示:
“我是雌狮子啦!就算不用我说,也早该察觉出来了吧!”
“……”
帝架仿佛听到古代还是外星人的语言,沉默地不发一语,仿佛结冰般,动也不动地愣在原地。看到它这副模样,斑斑恶狠狠地——又有点害羞——深红的瞳仁中燃烧着某种感情,扯着嗓门大喊:“哎呀,我也明白啦,一直以为是雄狮子的家伙突然变成了雌狮子,当然一时间无法相信,但这是真的啦,我没骗你哦!”
斑斑扯着嗓门大叫,由于太过愤怒,显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听它这么一说——它,不对,是她的身体骨架确实比帝架还小,声音也较高听起来很可爱,不过——
“什么!”迟钝的帝架此时才惊讶地放声尖叫,嘴巴张得连下巴都要脱臼了。“怎么可能?斑斑竟然是雌狮子?”
听到它笨得可以的发言,斑斑又一脸倦容地问道:“喂,你真的现在才注意到吗?半点怀疑都没有吗?”
“完全没有,我辈真的半点都没察觉出来上
“……”
“斑斑?”
因为害怕惹它不高兴,所以帝架胆战心惊地侧头叫唤,不过,看起来斑斑只单纯地感到讶异而已。它深深叹口气后笑了笑,放弃似地自言自语:“算了,这样才像沙克嘛……”
“可是斑斑,你为什么要伪装性别?我辈被你吓得心脏都快停了。”
“这个嘛——原因有很多啦!”
她没有说出那些原因,只是娇羞地看着帝架。奇怪的是,一知道斑斑是雌狮子后,便突然觉得她很可爱。帝架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望着斑斑—〡这位老朋友从未有过的表情。
为了逃避自相残杀的回忆而来到这个镇上,因缘际会再度遇到斑斑,又听到这晴天霹雳的告白。
这个世界真令人难以预料。自从同胞们相残死亡后,偶尔会有自杀的念头——活下来真好,帝架有了新的体会。
只要有那些亲爱的家人,以及这位不可思议的老友存在的一天,自己的人生,肯定会不断供给许多惊吓与骚动吧?
想到这里,帝架又无可奈何地浅浅一笑。
人生、万事——狂乱不止。
这样似乎也不错。
“那你觉得如何?”
“什么?”
看到进入了悟境界的帝架,斑斑认真地开口询问。不过,就算问它:你觉得如何?它似乎也不明白斑斑在问什么。
斑斑红着脸,鼓起最大的勇气告诉它:“我是说——为了不让褐色皇帝毁灭,你懂我的意思吧!快给我弄明白啦!你这个大笨蛋!白痴!糊涂虫!”
“咦?为什么要那么生我辈的气啊?”
帝架被搞糊涂了,而因为被骂到臭头,脑袋不禁痛了起来,它无奈地垂下尾巴。
“而且——褐色皇帝?啊,对了,如果斑斑是雌狮子的话,那雄狮与雌狮就能够生小孩,血脉也就能永续——”
说到这里,迟钝的帝架终于也察觉到斑斑话中涵义。接着它夸张地大喊,用几乎足以震裂悠闲的山丘、河川流水声的声音尖叫道:“什么!”
接着又频频摇头,身体猛烈地向后仰。
“就、就算你这么说,这样很伤恼筋耶,斑斑!我辈直到刚刚还以为你是雄狮,突然提出这种要求,我辈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斑斑也红了脸,又回到它天生爱逞强的性格,露出凶猛的獠牙怒吼道:“你、你这个没用的家伙!而、而且这也是为了避免褐色皇帝灭族唯一的方法啊,你这个臭小子!”
斑斑拚命想要跟它解释,帝架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逃之夭夭了。果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吧?至少——要多给彼此一点时间——考虑的时间。
不过,斑斑仍不死心,立即起步追在它身后。
“别逃啊!这个没用的家伙!胆小鬼!竟让我一个人说出这么害羞的话,你却自顾自地逃跑!我不会饶过你的,给我站住!沙克!”
“请放过我辈吧!等我长大一点再来谈这种事吧!还有——对了,还要跟我辈的家人商量才行!”
“这种事由你自己决定不就得了!你不是皇帝吗?不是堂堂男子汉吗?”
两头狮子在山丘上跑跑跳跳,又叫又骂地偶尔还发出咒骂与惨叫声。踩踏的花散落满地,无数花瓣在天空中翩翩起舞。
晴空万里,舒畅慵懒,适合散步的十一月好天气。
仿佛又回到孩童时期,帝架与斑斑精神奕奕地在草原上开心地奔跑。它们什么也不想,只是紧紧咬住活着的喜悦。
这不就是它一直朝思暮想的幸福吗?帝架想。
“站住!沙克!你这个没用的臭小子!”
“抱歉!请再给我辈一点时间——斑斑!”
不过,照目前这个状况,必须先逃开斑斑的追捕,冷静下来再好好考虑才行。照自己的性格,冷静思考未来的事情。
一切的烦恼都先抛诸脑后吧!
此时此刻,帝架只想头也不回地向前跑。
◆ ◆ ◆
接受了与动物们共同生活这个荒谬的条件后,镇上终于又恢复往目的平静。也许能够逐渐回到地球最原始的形态,动物与人类共同生活在一起的世界。
话虽如此,人类自己一点都没有改变,所以今时今日人类依然无法成为神明,一边困惑一边生活着。
“不行不行,暂时还不能松一口气哦。”
睽违两星期,终于步出借住的饭店,死神与她所窝藏的养父—一化山严一郎稍微进行变装后来到街上。先不管死神只用太阳眼镜掩饰自己烫伤的伤疤,光是花山的体型就够引人注目了。他戴上变装用的无度数眼镜,伪装成一般的上班族,然而,世上不可能会有长相如此可怕的上班族。
反正,如果灵异现象对策局真有心要追捕他们,这种程度的伪装应该很快就会被识破了。不过,对于兽化现象,局里也尚未处理完毕,所以现在不会有空出来找寻他们的,甚至没任何的风吹草动。
幸亏如此,花山才会提议去乱崎家一趟,他们两人打扮成这副怪模样,纵使相当引人侧目仍自顾自地往目的地前进。
“你说的没错一
听完死神的话后,花山深深地点头表示同意。
“在击破平冢雷蝶的阴谋、灵异现象对策局回到正常的状况之前,我们必须一直战斗下去。虽然尽可能不让凰火他们卷入这场争端,不过总比被雷蝶利用的好 一
“……”
这个男人跟往常一样,所有行动均建构在正义之心上。死神三号并没有如此伟大的使命感,不过,目前这种不明所以的状况实在很糟糕。虽然她很喜欢把世界闹得天翻地覆,不过却讨厌被某人操纵在掌心上起舞。既然对方是身为死神二号的平冢雷蝶,更不容许这件事。
不过,唉——死神三号双手叠在脑后,大大地叹着气。
她实在不想跟乱崎一家的人——尤其是凰火与凶华——打照面。
“唔……”
两人的步履停在此处,不过却跟死神三号的逃避心理无关。走在前头的花山突然停下来,死神三号因有些讶异,所以也站在他旁边纳闷地歪着头。
“父亲?”
“……”
他的沉默令人感到惶恐不安,死神三号耐不住性子,像小孩般拉着花山的衣角:“父亲,你怎么了?”
死神三号跟着伫立在原地的花山视线看去,望着远处的上空。
一瞬间,有东西从空中掉落下来。
那东西啪答啪答地掉下来,很显然那并不是雨水,不过,要具体形容也很困难——那是个奇妙的不明落体。
那东西一个个冲破了天空薄薄的云层,一个个坠落至地面。
看起来像是颗蛋,昆虫的蛋,不过大小跟一个人类差不多。有无数条血管攀爬在如宝石般剔透光滑的表面上。而且有如心脏一般,整体怦怦怦地鼓动着。
那落体明明是从万丈高空坠落而下,却完整的扎到柏油路上,丝毫没有损坏或变形。地面产生剧烈震荡,人们的尖叫声此起彼落,冲击的力道也将建筑物上的玻璃窗震得破碎四散。
“那个是——”
连发问的时间都没有,眼看那些“蛋”一个个地产生龟裂,随之溅出具有黏性的液体。不仅如此,还发出鲜血般的腥味,那味道跟人类或动物有些许不同——残存的味道后劲很强,好似昆虫的体液一样——
思忖到这里时,那个“蛋”顿时绽裂开来,从中生出了某种东西。
“父亲!”
死神三号立即反应,打算与从“蛋”中飞过来的那个东西进行肉搏战。但对方动作有如迅雷般快速,根本摸不清情况。不过,很明显对方带有浓厚的杀意,朝他们飞过来。
死神三号使尽全身力气,朝接近花山的不明物体用力一踹。那触感很恶心,感觉不像是这世上该有的东西——连身经百战的死神三号,也不曾碰过如此奇怪的触感。
被死神踢掉的不明物体,一个个掉落至地面。
“什——”死神三号保护着在这种状况下还能保持镇静的花山,呈现战斗姿态破口大喊:“这些恶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从“蛋”里出生,且刚刚被死神三号所击退的,是外表有如昆虫与人类的合成体,恶心骇人的生物。
那生物用茫然的瞳孔看到死神三号后,立即发出哄堂的呐喊疾速向她冲过去。而同样从“蛋”里出生的昆虫人类四处奔窜着,不断在各处发出尖锐的叫喊与骚动。
这如梦般惨烈的光景,仿佛世界走到了尽头。
“难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吗?”
死神三号了解到这一点后,竟不感到害怕,反而舔了舔嘴唇,兴致勃勃地表示:“呵呵呵呵!哈哈哈哈!这正合我意啊!父亲——你可要紧黏着我哦!”
没有武器,也不需要武器,死神三号赤手空拳地冲了出去。
在死神三号的正上方—〡“蛋”从染得鲜红的云块,一个接一个不断地掉落下来。闪电映照得全镇一片明亮,雨丝也不停地落下。
似乎有种危险的事情正要开始——
这个地球上前所未有的可怕灾厄。
◆ ◆ ◆
有如绵花糖般软绵绵的声音。
‘对了,雷蝶妹妹,全部的人都变成了动物,我才能第一次像这样自由地在宅邸里走来走去呢!那只熊是执事人员,那只狸猫是厨师—〡每只动物都是由某个人变成的,真的好好玩哦!’
她应该是这世界上,唯一打从心底觉得兽化现象很有趣的女性,雷蝶从液晶荧幕看着身穿类结婚蛋糕礼服的蜜莉欧,脸上挂着应酬似的甜美笑容。
已预先把大量的中和剂让蜜莉欧服用,所以她才能在全世界的每个人都变成动物之际,还能惬意地在那边说风凉话。
‘呵呵呵,最近真的有好多刺激好玩的游戏,真是太开心了!对了——雷蝶妹妹,下次要做什么?我从现在就开始期待了,晚上高兴得都睡不着觉呢!’
她兴奋得双颊红扑扑。对于认为这世界无聊透顶的这名女性而言,几乎将人类文明摧毁殆尽的兽化现象,只是她打发时间的娱乐罢了。
想到此就令人感到非常不爽,雷蝶隐藏内心的情绪,微笑应道:“这个嘛,敬请期待。”
‘呵呵呵,说的也是,若所有事情都预先知道,那会很扫兴的。’
看来这次的兽化现象,也不在雷蝶的预料之中。
虽然可以不去追究责任——她拚死拚活地解决事情——反观蜜莉欧,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真令人火大。
这事就先不去计较了,毕竟她是珍贵的资金来源,权力的象征,所以一定要小心重视——
“蜜莉欧大小姐。”雷蝶静静地问道:“也许是我多心了——不过,不解宫这里,有没有因兽化现象而遭到严重损害呢?”
那一瞬间,原本笑容满面的蜜莉欧表情突然揪成一团,因为她比任何人都厌恶听到这个名字。
世界最强的超级财阀,不解宫。位于中枢位置的她——不解宫的蜜莉欧——轻蹙眉头,以与刚刚的声音大相迳庭的轻声细语说道:‘这个嘛,要问家里的执事才晓得。’
她像小孩子般移开视线,含糊地应答。
雷蝶很清楚,她只是个对一切一无所知的傀儡罢了。不过,只要不利用那个发言力和权威,她仍旧非常有魅力。
每次谈话都会像这样被搞得心浮气躁,但回头想想会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看到蜜莉欧露出嫌恶的表情,雷蝶感到有些得意,笑着说:“算了—〡若为这点小事就摇摇欲坠,那就不叫不解宫了。那么——蜜莉欧大小姐,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一
雷蝶这么说是为了结束话题。
听到她的话后,容易寂寞的少女——蜜莉欧——神色紧张地说:‘咦?别这样嘛,再陪我说说话啊!’
穿着一身过于隆重装扮的蜜莉欧伸出手,死命动着没用的脑袋,找寻可聊的话题。
‘这个嘛,对了,雷蝶妹妹,今天院子里的花开了哦!’
很明显这是她硬扯出来的话题,雷蝶也只好无奈地附和道:“花开了吗?那真是太好了,是什么样的花啊?”
‘咦?啊,这个嘛,嗯——是紫色的。’
她结结巴巴地想找出适当的词汇,最后却哀戚地摇摇头。看来她并不晓得那是什么花。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住在不解宫里养尊处优的少女,怎么可能晓得悄悄开在地上的花叫什么名字呢?
蜜莉欧表情有点为难,不好意思地说:‘反正就是——很漂亮啦!真的很美哦,真想让雷蝶妹妹也看一看……还有“蜘蛛”……’
听到她脱口而出的名字,雷蝶颔首回应。“是的,之后我会将蜜莉欧大小姐的话传达给‘蜘蛛’。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蜜莉欧露出满意的表情,两人又可有可无地闲聊一阵子,像是三点时的那个点心味道很特别,或者处事完美的执事竟在走廊上跌倒等等,都是些没营养的内容。
雷蝶依旧舍命陪君子。做为深宫寂寞公主聊天的对象,恰如其分地回应附和。无法与任何人交谈,被隔离在这种地方,一定活得相当痛苦。雷蝶也记得这种感觉,虽然很想把当时的记忆抛到天涯海角——
雷蝶无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看到墙上的时钟后恭敬地低下头。
“时间已经到了,那么今天就先聊到这里。”
‘唔。’蜜莉欧安静下来,双手握在胸前并盯着她看:‘雷蝶妹妹。’
“有何吩咐?蜜莉欧大小姐。”
听到雷蝶的回应,她突然—〡不解宫,绝对称得上是这个星球的支配者,一脸严肃地说出这个老掉牙的台词:‘雷蝶……我们要一直当好朋友哦。’
雷蝶深深地弯腰行礼,摇摇背上的翅膀答道:“是的,蜜莉欧大小姐。”
雷蝶不晓得这句话是出自于真心,还是跟平常一样只是场面话,反正,也没有知道的必要,她懒得思考自己的事。光想别人的问题就一个头两个大了,再考虑到自己的事,脑袋瓜会爆炸。
‘嗯,那么再见了。’蜜莉欧露出开朗的笑容,并以绵花糖般的声音说:‘保重啰,雷蝶妹妹,下次再见。’
“是的,再见,蜜莉欧大小姐。”
说完,液晶荧幕的画面立即切断,声音也跟着结束。
瞬间涌上的寂静—〡雷蝶站在原地,无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与蜜莉欧谈话完毕,胸口总会感到无比的虚无或空虚,那是什么呢?又为什么会有明明确实地向前进,却又绕回到原地,迷失方向的感觉?
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什么目标,像是没有尽头的螺旋般,无止尽地一直走下去呢?遗落了重要的物品,却拾起多余的东西——
“唔上雷蝶摇摇头,念着往常的咒语来激励自己:“不要紧的,不要紧的,不要紧……”
这时突然—
(错了——)
传来一阵尖锐的合成音,她认得这个声音。雷蝶回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通讯室入口处的绿色怪人—哈密瓜刑警,背后则站着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气息的“蜘蛛”。
那是什么——一股莫名的紧张感,光靠声音就足以震碎空气。雷蝶严正神色,用充满异样色彩的瞳仁盯着他们。
“怎么了?真难得你们两人会一起出现。”
(……)
哈密瓜刑警—〡不对,现在应该是海尔博士吧?一个冰冷的女性声音说道:(很可惜,并非不要紧 。)
“这是什么意思?”
总觉得——
这一刻雷蝶也察觉到了。应该说是昆虫的感知能力,或不祥的预感?有某股黑压压的势力从正上方压下来。
海尔博士淡淡地向她陈述这项事实:(方才装设在卫星轨道上的监视摄影机——数台机器同时发生爆炸,并炸得粉碎,原因不明,不过——)
沉默了半晌后,她说出显而易见的事实:(监视摄影机具有自动回避机能,以防突如其来的破坏,而数台机器同时爆炸的可能性也几乎—〡)
“够了 ]雷蝶低声阻止,并眯着眼睛问道:“废话少说,那结果是什么?”
(我以为你应该会晓得已
看来,兽化事件的影响尚未完全消化的时期—〡最恶的事态已经到来。雷蝶叹息着,静静等待她的说明。
海尔博士以缺乏感情的声音,理所当然地表示:
(未来灾厄。)
雷蝶耸耸肩,不以为意地喃喃说道:“那些外星人动作还真快呢!”
那么,现在应该要怎么做呢?雷蝶抬头看着缥缈的虚空叨念着。
感觉有如绝望的威吓感,从遥远的宇宙冲破弱不禁风的天花板与天空飞了过来。
分不清幻觉还是现实的氛围,令雷蝶皱起了眉头。

“哈啾!”
又打喷嚏了。好不容易才把感冒治好,却又因裸睡而复发。
现在可不是感冒的时候——有没有人可以给我糖果吃啊,雷蝶暗想着。
“加油加油,人类真是费了好大的心力,才得以存活下来啊!因为好不容易才从动物变回原来的模样啊!”
雷蝶虽若无其事地喃喃自言,表情却忧郁地揪成一团。
望向窗外,仿佛下雨般,无数颗的蛋不断从天空落下。

[ 本帖最后由 glshiliu 于 2008-2-29 09:02 编辑 ]


卷末特别附录/狂乱家族日记RADIO

千花“各位听众大家好,电波干扰、电波干扰、电波干扰,狂乱家族日记RADIO今天也让各位的心疯狂一下!”
银夏“耶!”
帝架“耶耶!”
优歌“咦?这是什么?大家这是在做什么啊?在黑漆漆的房间里,还戴着面具!”
千花“好了,优歌妹妹也快过来这边吧。面具有三种:秘密结社型、正义之士型、可爱的熊宝宝型。”
优歌“那我要熊宝宝的……哎呀,不是啦,姐姐每次都用可爱的东西敷衍我!真是太卑鄙了!快告诉我,大家到底在做什么啊?”
千花“你别那么害怕啦,优歌。这是因为责编胡乱下令不得已的理由,所诞生出来的卷末特别附录的世界,这跟平常由破坏与狂乱所支配的《狂乱家族日记》截然不同,里头没有暴力、恶斗,是个闲闲没事干的世界。
帝架“因为跟上集的第五集相比,下集的第六集实在太短了,所以在截稿前责编突然要求多写这一篇附录。那家伙每次总是对小说家跟插画家予取予求,害他们生不如死,简直跟恶魔一样可怕!”
千花“住口!”
砰!
优歌“姐姐竟然使用暴力?帝架?帝架你没事吧?天啊,在本篇中几乎变成主角的帝架,竟在附录的一开头就倒下去了?”
千花“呵呵呵呵……竟敢说责编的坏话,就算别人肯原谅,我这个乱崎千花也不会绕过他的啦……”
雹霞“对了,这么说来,如果不是责编的话,千花也就不会出现在《狂乱家族日记》里头了。听说参加‘Entame大奖’比赛时,千花在原稿上连个影子都没有呢!”
千花“没错没错,我是因为家族里女性角色太少了,来个巨乳妞吧需要明确的‘敌人’角色才登场的……唔?怎么从刚刚就一直用删除线把危险的台词给删除掉呢?”
雹霞“无论是本文、后记或是卷末附录,基本上责编都是个伟大的神明,所以必须删掉会惹责编不高兴的台词。以权力构造来说,就是读者↓责编↓插画家↓小说家。”
优歌“把我们诞生出来的爸爸,排名好低哦!”
银夏“(啪啪啪地拍着手)够了够了,前言说太多了,现在来说些有意义的话题吧,不然会在废话连篇中就结束了哦!”
千花“说的也是,那么要认真一点。(砰砰)喂!优歌妹妹,你干嘛恍神啊?怎么可以被这种愚蠢的后记搞得那么紧张?读者批评说,最近的《狂乱家族日记》太严肃了实在很无聊,不然就是以前的故事比较刺激有趣,等等!所以要更严肃!更严肃!”
优歌“那些几乎都是否定的意见耶……”
雹霞“话说回来,下次登场的主角是‘未来灾厄’的外星人。”
月香“……(首肯丫”
千花“谈话的主导权竟然被生物兵器跟水母给夺走了?因为我一直都跟主角擦身而过,所以才打算在附录中大显身手好引起人家注意啊!”
雹霞“(无视)责编说‘本系列在此也可告一段落了,所以希望总结以前的故事,并谈谈今后的发展’。后续发展应该是与外星人的大对决吧?那个像虫一样的外星人。”
优歌“……(正在读《狂乱家族日记》第六集的原稿)哇,好恐怖哦!完全就可怕得不得了!光听到外星人这三个字,就觉得好像既可爱又很白痴,好像会一口就把人类吃掉的样子耶!”
雹霞“不过……这个,可以说出来吗?”
帝架“我辈看到一整片的花田。”
雹霞“(无视)……其实也不用那么害怕那个外星人啦!”
千花“这是什么意思?”
雹霞“这个嘛,我不晓得能不能讲?虽然平冢雷蝶跟海尔博士两个,看起来好像都莫名地害怕那个‘未来灾厄’的外星人—〡”
优歌“唔,对啊,虽然不晓得那个人是谁,但她们好像也很怕那个黑头发穿着和服的大美人呢?”
帝架“(终于恢复意识)……姐姐,你还没发现那个女人的真面目吗?我想连读者们都已经察觉到了吧?聪明的人在第二集时应该就—〡对吧,月—〡”
啪啪啪啪啪!
月香“……(替天行道0”
优歌“帝架,你太笨了,这世界上有即便知道也千万不能说出来的事实啊!”
银夏“像是上司的另一面、滞销的宠物流向以及生孩子的方法之类的吧?”
千花“对了,我好像也是这样,大家的个性跟在本文里头似乎不太一样呢!”
雹霞“因为这是假想空间……本文里原本是没有这场座谈会的。先不管这个,该回归正题了吧?”
千花“请。”
雹霞“‘未来灾厄’的外星人,似乎没那么厉害的样子呢?”
优歌“是这样吗……一般来说都是很可怕的……”
雹霞“我指的不是这个。因为出现在狂乱家族日记中的恐怖强敌,已经多到快烂掉了上
优歌“……(专心阅读已出版的《狂乱家族日记>> )唔。”
千花“的确是这样呢。非狂乱家族的强敌,或是世界危机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冒出来 一
优歌“难不成又要变成我们的家人?”
银夏“优歌妹妹,禁止毒舌哦。本书卖的就是你天真纯洁的印象啊!”
帝架“这场座谈会是虚构的,与本文中实际登场的人与事实绝无关系 一
优歌“总之,到目前为止,真的出现好多可怕的人哦!”
银夏“在第一集出现的千花也很吓人呢(正在重读第一集)哇,你们看看,千花的台词:‘没错,尽可能下流地、让人觉得很过分地凌虐……进而毁掉乱崎优歌吧!’”
千花“讨厌啦!快忘掉第一集的内容!快忘掉啦!”
优歌“‘好可怜哦!可怜到想要掐死你!’”
千花“讨厌讨厌讨厌,不准欺负人家啦!”
雹霞“够了够了(砰砰!)我知道大家都很开心,但不要再欺负姐姐了。”
千花“一点都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呀……真想死掉算了……”
雹霞“总而言之,若把书中出现过的敌人一一列举出来的话,首先是鬼之一族,姬宫千子上
千花“呜……”
银夏“(正在读)第二集是,唔,啊,是生物兵器新白色七号 一
优歌“那是在鸟哭岛上的猴子呢。”
雹霞“嗯。光靠那些家伙,应该就可以打倒‘未来灾厄’了吧?”
优歌“唔……好像是耶,以体格上来说,猴子好像比较强壮上
银夏“(正在读)第三集是死神三号上
雹霞“哇!”
优歌“在第六集的最后,是死神:号与花山面临外星人的到来……但总觉得,这两个人搭在一起,看来比外星人还恐怖呢……”
雹霞“如果不理他们,应该命鄙臼毁灭吧,还仃,那个死神三号好像每次在书的结尾都在跟某个人战斗似的?虽然在决战之前就结来r。”
银夏“雹霞,嘘!小声一点,如果一旦开打,死神三号又不一定会把敌人全部歼灭。而且,这本书是《狂乱家族日记丫又不是《狂乱死神日记》!”
雹霞“话说得真白上
优歌“啊,第三集的时候也出现了魔族的人。有敖德萨˙艾女工跟她的随从斯亚。虽然我在本文里是设定不认识这些人的,但这里是假想空间所以没关系吧?”
月香“……(可以吧!)”
银夏“反正那些强敌不论有形无形,都一个个跑出来了。第四集是平冢雷蝶以及操作生物兵器与巨型炮台的盖柏克博士。”
优歌“哈密瓜刑警呢?”
雹霞“还有哈密瓜刑警……那第五集跟第六集是谁?是斑斑吗?第一次吵架就败在它手下了,如果实际战斗的话,应该会很强吧?”
银夏“但斑斑让以忧郁气质掳获人心的帝架弟弟,留给大家胆小鬼的印象,所以在某种意义上,它是最重创狂乱家族的角色吧?”
优歌“(正在读)……哇,帝架,一定要好好回应女孩子的心意才行啦!”
帝架“我辈竟然被最不懂男女情爱之事的姐姐责骂……”
雹霞“言而总之(砰砰!)各位不要再起内讧了,具体来说,我不懂为何大家会那么怕那种外星人。”
银夏“会不会是有什么秘密?像是合体后变成巨大怪兽什么的。”
帝架“啊,哥哥的想像属于B级。不过说也没错,也许有什么内情吧?因为书里不断强调,那些外星人是《狂乱家族日记》系列迄今遇到的强大强敌!恐怖无比的敌人!想当然耳,一定具备以对于‘家族’这个概念来说,完全敌对的性质吧 一
雹霞“家族的大敌竟然是外星人,总觉得有哪里搞错了。对了,也许是从家族敌对概念创造出来的吧,不过,这又是什么跟什么啊?”
喀啦。
凰火“咦?大家聚在一起做什么?房里那么暗,而且每个人又戴着面具。”
优歌“啊,是爸爸。爸爸!”
凰火“……优歌,我很高兴你会向我撒娇,不过你现在戴着面具怪吓人的。咦?躲在一角哭个不停的是千花吧?还是自缚灵呢?”
千花“呜……因为,严格来说,姬宫千子跟乱崎千花完全是两个人,当时姬宫千子这人格已经死了,诞生在这里的是全新的乱崎千花,也就是说,那个穿着哥德萝莉服装的千子完全是另一个人,所以我觉得好丢脸哦……”
凰火“千花?”
帝架“父亲,你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姐姐她现在为了治疗过去的心理创伤,正以理论来武装自己。”
凰火“我有点被搞糊涂了……”
啪—
凰火“这是一个叫皮克里的人寄给你们的信 一
优歌“皮克里?”
帝架“那是责编。以斯华西里语来说,就是具有恶魔意义的假名……唔?那是什么?父亲。看起来好像是信封……”
凰火“我也不晓得,不过里头应该没有夹杂爆裂物或炭疽菌等危险物品,所以可以在这里直接打开来。那么我先离开了,因为还要去煮饭。晚餐时间到时会来叫大家吃饭,莫名其妙的游戏也就要结束啰!”
优歌“好的。”
雹霞“啊,对了。父亲,母亲呢?通常进行这种活动的时候,就算不叫她,她也一定会出现的,不过现在却没见到她的人 一
凰火“我也不晓得,不过《狂乱家族日记》里偶尔没有那个吵闹的家伙,不是也很好吗?那么,我要先离开啰!”
喀答。
优歌“对了,已经傍晚了。我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今天的晚餐吃什么?”
银夏“不晓得,反正既然是父亲做的那应该没问题吧?看来,父亲也变成家庭主夫了……不过,因为母亲什么家事都没做,父亲也只好免为其难了。”
雹霞“唔,父亲做的菜很好吃,第二名是偶尔才会下厨的银夏,第三名是千花,优歌还在学习中,而母亲的则是黑魔术。改天我也想下厨煮道菜来看看。”
优歌“啊,那下次一起来做看看吧!因为爸爸说使用火很危险,所以坚持不肯让我一个人进厨房,就算想练习也没办法。”
雹霞“嗯,可以啊。啊!不过我听说,若是味觉白痴的话,煮出来的菜也不会好吃的。我没有什么味觉,什么都吞得下去上
银夏“对了,你在第四集时把优歌给吃下去了吧!”
优歌“呀!”
银夏“优歌?”
优歌“呀!呀!呀!好暗、伸手不见五指!愈动就被吞得愈进去!好暗哦!”
银夏“啊,难不成那是心理创伤?因为不小心又想起拚命想要忘记的回忆吗?”
优歌“哇!哇!我不要被吃掉……哇!不要啦……”
千花“呜,无论逃到何处,过去都会紧巴着我不放。逃不掉了——我这一生都会背负着姬宫千子这个名字……”
银夏“不妙,大家都忧郁起来了。不要躲在角落里,一起开开心心聊天吧!”
雹霞“换句话说,我们家中有许多人都得到心灵创伤。”
月香“……(正因如此,才更需要家人)”
帝架“对了。哥哥,皮克里责编送来什么东西?从刚刚就一直奇妙地放在那里。”
银夏“啊,我忘了。嘿嘿嘿,人类本来就会犯这种错嘛!”
帝架“请你别学狂乱的作者,在截稿前忘记写后记时常说的藉口。”
银夏“唔,这是什么啊?纸吗?上面好像有写字……这里太暗了所以没办法看。刚刚好,千花,请你开一下那边的电灯开关。”
千花“灯光……光明……都跟我无缘……我是生存在黑暗之中的鬼之一族……”
银夏“哇嚓,快要崩溃了,那么优歌麻烦你了。”
优歌“呜……我做什么都不会,就算有人拜托我也做不好,呜呜,所以,所以—”
雹霞“……我去开好了。”
啪—
帝架“嗯,总算亮了起来。好刺眼。那为何要戴面具?房里这么暗,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
银夏“这时候别管有没有意义。现在来看一下……”
雹霞“责编信上有写什么吗?像是‘书上的日文弄错了。’、‘书上的日文用法不对。’还是‘拜托,日日日真的懂日文吗?’之类的……”
银夏“这不就是作者平常收到的信吗?收件人可是我们哦!等等,我来念看看……”
雹霞“优歌、千花,差不多该复活了,气氛太黑暗了。”
千花“有女朋友的人给我住口!你是在取笑暗恋别人的我吗?”
帝架“哎呀呀——姐姐,把怒气发在别人身上,很难看哦。”
千花“那是什么意思!别把我当成傻子了!每个人都在热恋中!为什么连生物兵器跟狮子都能够谈恋爱,只有我都得不到对方的反应!”
帝架“还好啦!这成就怎么也比不上姐姐的恋情。”
雹霞“没错没错,不可以放弃希望哦!”
千花“呀!气死人了!谁要你的同情!反正我是一登场就掐住妹妹的脖子,第二集还绑住心爱的人,第三集受不了银一女装打扮而暴走,第四集击败校园老大,被大家拥戴为大姐这种奇怪设定的悲情女啊!而第五、六集又几乎没有出现——”
优歌“姐姐……”
千花“啊,优歌,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别用那种温柔眼神看我!不要看自私自利丑陋的我!不要看老爱嫉妒优歌妹妹出场的画面那么多,这么卑鄙的姐姐!”
月香“咯咯咯,可是拥有这种嫉妒、挫折等之类人类负面的情感,我认为正是千花的优点哦!”
千花“竟然连水母都在同情我了!死了算了!我要吃猫咪煮的菜自杀啦!”
砰砰!
银夏“够了够了,大家冷静一点。尤其是千花,大口深呼吸。”
千花“银一……”
银夏“重要的是这个,责编送来的东西,感觉气氛挺诡异的……”
雹霞“这是什么……下集预告?”
狂乱家族日记/下集预告A
〔未来灾厄篇——最终章〕
〔人满为患的, 外星人,危害世界各地〕
〔轻松打倒死神三号,连雹霞也无法匹敌的最恶外星人‘强欲王’〕
〔凶花的猫耳消失,破坏神席格努斯再度苏醒〕
〔狂乱家族四分五裂、敌对仇视!〕
〔离世界末日——尚有一星期〕
千花“这是什么东西?”
银夏“比预料的还要严重耶,真的假的?若是真的,岂不是很危险?”
雹霞“啊,等一下,还有另一张下集预告。”
狂乱家族日记/下集预告B
〔未来灾尼篇——最终章〕
〔色法在陆地主呼吸的外星人、来坐喷射残在空中罢来罢去的机器外星人,以及色限繁殖的超可爱外星人,不断冒以来的变态外星人将恶搞地球!〕
〔轻松打倒死神三号,里并不想支配地球的‘强欲王’〕
〔最恶的破坏神席格努斯就是可爱到爆的两少女,超级色敌的人妖,朵朱达妹妹!〕
〔猜谜对决加上003PL/IV大对抗!为了拯救地球,跟序古人玩游戏拚胜负的狂乱家族!〕
银夏“咦?这是什么意思?”
优歌“嗯,就是跟平常一样,将非常严肃的问题,用非常荒唐的方式来解决吧?”
雹霞“说得真白。”
喀答。
凰火“各位,已经结束了吗?来吃晚餐啰!”
优歌“好的。”
千花“虽然现在还没释怀……算了,反正无论发生什么事,狂乱家族也还是那副死样子,造成无聊的骚动啦!”
银夏“没错。那么,今天的座谈会就到此为止!大家去吃饭吧!”
月香“……(空腹。)”
雹霞“……奇怪?差点忘记了,结果母亲并没有出现耶。”
帝架“的确是这样。也罢,偶尔也该让我等的母亲休息休息。没日没夜地大闹,肯定也有觉得累的一天……”
和乐融融的谈话声中,家人们消失在门的另一端。
影像突然一个反转,映出一张猫耳少女大大的脸。
凶华“电波干扰、电波干扰、电波干扰,狂乱家族日记RADIO今天也让各位的心疯狂一下!
各位玩得开心吗?附带一提,本姑娘凶华被设定为摄影师,将刚刚那些画面全都拍摄下来了。如忍者一样与墙壁同化!”
她百无聊赖地让肩膀喀啦喀啦作响,并打了个大哈欠。
凶华“啊,不过,一直看他们表演也好无聊哦!算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这次本姑娘就安安分分地待到结束吧!总而言之——”
她笑得跟猫一样,把脸贴在摄影机上。
凶华“请各位静静等待《狂乱家族日记 柒》——未来灾厄篇:最终章!将为各位奉上到目前为止最愚蠢荒谬的大骚动!哇!好期待好期待哦!该搞什么把戏呢……干脆让那些笨蛋外星人来到地球后,乖乖遵守地球的法律吧!也就是生存在地球上的绝对法则,如神明般的审判,本姑娘凶华的法律!喂!凰火!你们这几个臭家伙!竟敢不等本姑娘凶华就自动开饭!”
听到大家说:“开动了!”之后,凶华立刻丢掉摄影机,而影像也开始转动,持续拍摄空无一人的乱崎一家房间。
凶华啪答啪答地跑远,留下的是跟往常一样,狂乱家族们安逸又狂乱的热闹谈笑声。
Thank you

后记

各位乖宝宝快过来!这些是日日日哥哥给大家的话,对日常生活完全没有任何帮助哦!
今天请牢记本公式。
【女孩子的头发‖怪物属性】
这对考试一点帮助都没有。而且这公式在各位的人生中也可有可无,所以读完后两秒应该就会忘光光吧?通通不见了。
总而言之,本作品《狂乱家族日记 陆》是日日目的第十五本书,既然写了那么多篇小说,当然也就创造出各式各样不同的女孩子。好比说猫耳少女、杀人鬼、怪物或是水母,不但有超爆笑有趣的变态女孩,也有在读者与责编期望下所诞生的萌少女,当然也有普通女孩,总之,登场人物多到都已经不晓得谁是谁了。
既然描写过无数的女孩子,日日日也从中领悟到某些法则……啊,这是个超级无意义的法则,不用太过期待。
这法则就是上述所说的【女孩子的头发‖怪物属性一,换句话说,也就是“描写女孩子的头发也等于是描写动物身体的一部分”。
【例⊙/马尾是动物的尾巴!】
马尾。在后脑勺把头发缠成一束的发型,《狂乱家族日记》中,鹰缘切子就是这发型的代表。从
发型名称应该很容易了解,指的就是马尾巴。主要描写偶尔会左右甩来甩去,走路时会晃来晃去,受到惊吓时还会竖立起来的动件,简直就跟动物的尾巴一模一样。依角色的不同,还可分类为猫、狗以及马等动物属性。
【例o/两条马尾是动物的耳朵!】
两条马尾。把头发扎成两条的发型,狂乱家族日记中乱崎千花就是这发型的代表。既然都叫做马尾,那也就是尾巴吧?这么想就太肤浅了,基本上两条马尾的发型是动物的耳朵。主要描写垂落下来,偶尔还会啪啪地拍动、被拉扯等动作。依长度不同可分为猫、兔子或狗,不过都其实无所谓啦。
【例Θ/麻花辫是蛇!】
麻花辫。在屈指可数的发型中,日日日最偏爱这个发型。出道作品的三个系列中,分别在第二集里头出现过麻花辫的角色,不过别说是读者了,似乎连责编也没有发现到……其他还有三个系列的角色是被设定有所关连的,闲闲没事干的读者可以去寻宝看看!
若把麻花辫形容是“盘踞在头上的蛇”这种感觉,就很容易了解吧?主要是描写卷在脖子边,有时会像镰刀一样刷地甩出去,或在背后摇来摇去的动作。依角色不同,能将麻花辫描写成具有自我意识。
再附带一提,当麻花辫解开时会整个散开来,能够表现出非常可爱的感觉,而这里头的概念也就是“重生” 一变身”的概念——明白吗?这也就是麻花辫蛇蜕的感觉,画面相当美丽动人。
不过,这里指的麻花辫是绑成一条的辫子,日日日称这种发型称为“一条麻花辫”,特别加以区别出来,但不能编成两条或三条麻花辫。如果是多条麻花辫,就会失去蛇般的美感,流为普通的装饰而已,麻花辫即死亡!麻花辫只有一条!这点非常重要!纯属个人意见!
其他尚有“长直发是鲸鱼或企鹅的鳍(能够大块摆动) I、“短发是动物的背(可以摸一摸,很可爱; ]等的法则,各位读者在看小说时请注意女孩子们的发型,也许会发现“啊,真的跟动物耳朵一样会动来动去呢!”如此一来,就会增加极微小的读书乐趣哦!
以下是谢辞。
总害得你操心这操心那的的责编K。每次的工作都无法尽善尽美,真是抱歉。我也会加倍努力,希望能够一点一滴地有所进步。
下集的主角是狮子哦!对老爱提出这种乱七八糟要求的日日日,从不露出臭脸,依然为本书画出最漂亮插图的插画家xGsuke老师,这次封面的小小凶华也可爱到爆!
接着要感谢的是校润者、设计师、业务员以及其他对狂乱家族大力帮忙的各位,真的非常感谢!
最后是购买《狂乱家族日记》的读者们。一年前只是写完三百张原稿的《狂乱家族日记丫如今能够发展成如此庞大的故事,全都要感谢各位读者的热情支持。无论故事发展到哪里,希望读者都能一直欣赏到最后。
狂乱家族日记还会持续下去,下次想写外星人的故事,或是各种不同的短篇集。第五、六集的故事有些严肃,所以下回的故事将会非常愚蠢荒谬!真的是蠢到不行哦!敬请期待下一集的《狂乱家族日记》!
二○○六年六月某日 日日日


[ 本帖最后由 glshiliu 于 2008-2-29 09:03 编辑 ]


楼上那几个求TXT得是灌水还是啥的,我TXT早就发布2天以上才放着在线版的,现在还和我求TXT

最后2章别问我,我啥都不知道......光看这最后部分我已经决定PASS这本书了
2
0

請選擇投幣數量

0

全部評論 58

  • 1
  • 2
  • 3
前往
10000
yonghengdelu 侯爵
很狂乱很快乐,感谢楼主,期待下一卷

15 年前 0 回復

潇潇竹影 王爵
新番的动画挺欢乐,小说也很有意思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这一本...

16 年前 0 回復

zhyfa 伯爵
感谢LZ录入地说,辛苦了,这下不用买书可以省钱了

16 年前 0 回復

苗苗 平民
斑斑啊  哈里波特里面荣恩的宠物老鼠也叫斑斑啊

16 年前 0 回復

humingqi 子爵
何时才可以看到7阿,我等了很久拉。我得狂乱a

16 年前 0 回復

junko721hk 平民
呵~呵~呵!
支持你啊楼主
thank you呀!

[ 本帖最后由 junko721hk 于 2008-6-7 10:55 编辑 ]

16 年前 0 回復

541740 騎士
"人类代表"是重点- -恩重点

16 年前 0 回復

tigerzaft 平民
动画看得我笑翻了,凶华大人最高

16 年前 0 回復

lawyerself 騎士
嗯嗯~~!谢谢LZ分享~~!

16 年前 0 回復

yck103 勳爵
不错啊, 谢谢楼主的分享, 支持一下

16 年前 0 回復

Thorwolf 子爵
呵呵 现在的效率不错啊   这么快就录入6了  支持你啊楼主

16 年前 0 回復

fuou1031 平民
六都入好了,十分期待啊

16 年前 0 回復

4810404 王爵
郁闷啊 为什么这么好的小说都没有人顶呢 现在连动画也有的了说

16 年前 0 回復

h22 騎士
这本是校园版??????
先回去看看再说.......

16 年前 0 回復

chepingyue 侯爵
这个都出6本了啊,看了动画准备补一下小说~

16 年前 0 回復

s461352 子爵
被动画引来了
第一集就如此劲爆真厉害
很有团长味

16 年前 0 回復

huanghphp 伯爵
我至今还坚持认为,这个家族就是个sos团
动画很不错,强烈推荐

16 年前 0 回復

gzn1984 騎士
不知道这片有没有经常出没正统科幻/奇幻领域的朋友,因为四月新番的缘故浏览了这个。。。。。。看完第一章之后就有种感觉——这个至少在创意上和尼尔盖曼他们鼓弄出来的那个《好兆头》简直异曲同工。恶魔之子即将降临人间,却又因为种种机缘体尝人间烟火。。。。。。目前还没有看完,不知道租者本人若是看了《好兆头》会作何评论。

16 年前 0 回復

rahab 王爵
說實話 這部有點看不下去
但還是要感謝樓主辛苦錄入

16 年前 0 回復

  • 1
  • 2
  • 3
前往
glshiliu 子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0 粉絲
0 關注
12 發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