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波系彼女[片山宪太郎][第1卷][青文出版社]


第1章 前世羈絆的誓言
下課後,如果被人叫到體育館後面,通常會怎麼想呢?
若對方是熟識的朋友,也許是打算講什麼秘密吧?但當對方是男性,而且又不是熟識的朋友,就可能會透露出一種危險又帶有暴力的訊息。
那麼,倘若對方是女性,又會如何呢?
尤其是突然被完全不認識的女生叫去,那又會如何呢?
大概沒有男生會認為這是危險的事情:相反的,大部份的男生反而會抱著期待的心情,興高采烈地趕去赴約吧?
關於這一點,柔澤十並沒有特別去思考,因為,放在他鞋櫃裡的信只有寫著指定的時間與地點,以及--
「我有話想對您說。」
這麼簡短的一句話而已。
字很清秀漂亮,會讓人認為可能是女生的筆跡,但也僅是如此而已。
再說,就算信是女生寫的,到時候等在那裡的也不一定會是女的。
雖然不理它也沒關係,反正下課後閒著也是閒著,十還是往指定的體育館方向定去。以過去的經驗來看,像这样被叫出去的情况下,十之八九会有一大票人等在那里,之所以还在沒人的地方見面也是为了方便动手吧!毕竟,这种情况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十認為找上門的挑釁就要奉陪到底,這才是不良少年該有的行為。
如果說真有什麼要擔心的,大概就是對方有多少人、拿著什麼武器之類的吧!
但是,十他猜錯了。
體育館後面的大樹是一棵樹齡超過二百年的櫻花樹,在這间學校創立以前就存在了。現在樹枝上的櫻花已經落盡,到明年開花之前恐怕沒有人會去注意它吧?而在樹下等著他到來的,是一名少女。
遠遠望去,十對那名少女完全沒有印象。
那麼,難道是..那個嗎?
連十也察覺到,被女生用這種形式叫出來見面代表著什麼意思,但他又立刻覺得這實在太蠢了。
竟然會有女生對他有意思,不,應該是他竟然會把這個女生當成對象這件事,真的是太蠢了。不過,也有可能話說得太早。
他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除了少女以外沒有其他人。看來不是以她為誘餌,然後其他人躲起來等著看好戲的惡作劇。
不管怎樣,十決定先和那位少女聊聊。
发现十的到来,少女像是有点紧张似的挺直了她的脊梁之后,向十走了过来,少女的身高,比修长的十整整矮了两个头,身材也相当的纤细.
她留了一頭烏黑亮麗的頭髮,但瀏海卻異常地長,因此無法窺視少女的表情。從她制服上的領巾顏色來看,可以知道她和十一樣都是私立櫻霧高中二年級的學生。
與她面對面的十試圖探索腦海裡的記憶,但還是對她沒有任何印象。
先問她的名字吧!
「妳..」
「您是柔澤十大人吧?」
[..恩,是我沒錯。」
聽到少女那麼恭敬的口吻,十感到有點彆扭。
柔澤十大人?
幹嘛叫我“大人”?
少女對著起了戒心的十繼續說著:
「我等您很久了。」
「哦,這樣啊..」
「我一直很想見到您。」
「那個:妳到底是..]

話還沒說完,少女突然半跪在十的跟前。
在十的認知上,通常這是在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才會做的動作。
難道是因為她太緊張而導致身體不舒服嗎?
正當十思考著該不該幫她拍拍背好讓她舒坦一點時,少女保持著半跪的姿勢抬起頭來開口說:
[吾身乃汝之領土,吾心乃汝之奴隸,吾王柔澤十大人,吾願向汝誓言永恆之忠誠。」
接著,少女把臉湊向啞口無言的十腳邊,將她的嘴唇貼在鞋尖上。
十想也沒想,立刻往後跳開。
只不過才日幣九百五十一兀的便宜布鞋,這傢伙竟然親下去了?
什麼奴隸?什麼忠誠?她說的是什麼莫名其妙的話?
[..喂,妳幹嘛?」
「我是十大人的僕人。」
「僕人?什麼意思?」
「就是為十大人做事的人。」
「做事..要做什麼?」
「什麼都做。」
她說的是同一種語言,也聽得懂她說的話。
不過,十認為再交談下去並沒有任何意義。
理由很簡單,因為這名少女的精神波長和自己的根本不搭軋。
於是他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背後傳來少女呼喚他的聲音,但是十假裝沒聽見。
就這樣一心一意地跑出校門後,一路向車站奔去。
對柔澤十而言,這麼狼狽的逃法還是生平第一次。
隔天,在結束第四堂課的教室裡,十打了一個大呵欠。
他早上的課幾乎都以睡覺的方式渡過,所以現在可說是精神飽滿。
十的座位在教室最角落的窗邊。
這個位子從高中二年級的第一學期開始,就自然而然地變成十的固定座位。
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只是因為班上的人都認為把礙眼的人盡量放到旁邊比較好,簡單的說就是眼不見為淨。
而十對這種待遇也沒有什麼不滿,就欣然地接受了。
雖然俗話說不能靠外表判斷一個人,但只要眼睛看得見,難免還是會受到外貌的影響。
以柔澤十這名少年的情形來说,凡是看到他的学生,大部分都会抱着一份警戒心或是厭惡感。
一頭染成金色的頭髮以及粗暴的言行,在在都使人難以接近他。再加上身材又高,體格也不錯,臉上總是一副不屑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喜歡打架的模樣。
當他第一次到學校時,他的外表立刻招惹了一群學長的注意,並且被帶到老師管不到的地方。這個地方是只有一些幽靈社員的桌球社社辦,已經成了聚集不良少年之處。學長命令他加入集團,但對十來說,他只聽到學長要他「認輸吧」。
意思其實也相距不遠。
於是,他就用拳頭代替回答,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打鬥。不知是幸运還是不幸,雖然他斷了二根肋骨,卻也把四名學長打到動彈不得,但這件事並沒有傳到學校的耳裡,大概是因為學長們為了顧及面子,表面上勉強裝作沒事吧!
然而,縱然學校不知道,這件事卻在學生之間傳開了。詳細的來龍去脈越傳越誇張,到最後,十的形象完全走樣了。
萬一惹到柔澤十,他就會像瘋狗一樣撲過來亂咬。這是學校師生普遍對他的評價。
於是,他在一年級時就被班上孤立,即使到了二年級,情況仍然沒變。
在這段時間內,他又惹出了幾次打架風波,更添加傳聞的真實性。因此,他惡劣的風評匣成為學生們對他的認知。
所以,班上把他視為瘟神敬而遠之,他也能充分瞭解。
反正他也沒打算要和同學嘻嘻哈哈地打鬧,也不想參加社團活動。即使受到這種對待,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差別。
相反的,被人孤立倒是意外地輕鬆自在。
班上同學大多去學校餐廳吃飯了,剩下的人待在教室裡三五成群地吃著便當聊天。在這樣的氣氛下,十把視線飄向窗外。
話說回來,昨天是怎麼回事..?
昨天下課後見到的那名少女,到底是什麼人?
就算是惡作劇也太亂來了。
這些無法解決的疑問,連在課堂上打瞌睡時也浮現於腦海裡的某處。
與其這樣,他還寧可遇到的是埋伏,然後大打一場。
算了,把昨天的事情忘了吧..。
就當作是碰到怪女人吧!
決定不再深思下去的十從書包裡拿出午餐。
「啊--!阿十,又是男子漢便當!」
旁邊傳來很高的聲音,十無奈地轉頭過去。
「吵死了,不要對別人吃的東西大呼小叫。」
「那這樣好了,我給你一個迷你漢堡肉。]
「不要,妳這次又想幹嘛?」
「要用醃蘿蔔來交換唷!」
「妳在說什麼?」
「我是說,我喜歡醃蘿蔔呀!」
能夠適當地應付十的這名少女是同班的紗月美夜。
她是極少數不介意十的風評,仍然願意和他來往的人之一。
「你的名字是唸(日文 不会打)嗎?很好記的名字,請多指教喔!阿十]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兩人在二年級編到同一班的隔天。
她是唯一一個在這問學校裡自稱是十的朋友。而對十來說,美夜是很不好應付的對手,因為,其他同學只要被十用斜眼一看,就嚇得連話都不敢說,可是,美夜卻總是用笑瞼迎著
[这个醃蘿蔔真好吃,我很喜歡咬下去脆脆的聲音!]
[..妳不要隨便吃我的菜。]
「我的迷你漢堡肉也很好吃呀!是我最拿手的料理呢!」
被笑容強迫推銷,十拿起美夜遞過來的迷你漢堡肉,緩緩地送進嘴裡。
味道的確不錯,不過,他並不想說出口。美夜似乎也沒有期待得到讚美,昕以沒對十多說什麼。
十的午餐只有飯團而已,因為是自己捏的,所以裡面完全沒有包任何任何东西,之切了几片醃蘿蔔擺在旁邊當配菜。當美夜第一次看到這種便當時就問:「你每天都吃這個嗎?」然後十回答她:「男子漢吃這個就夠了」。
從此之後,美夜就把這個便當稱為男子漢便當。
雖然感覺有點被瞧不起,但因為她的個性就是這樣,所以應該也不是被看輕!
如果說十在班上是最被人排除在外的學生的話,美夜則是完全相反。她和任何人都能爽朗地交談,因為她那燦爛的笑容,以及天生的活潑個性會讓每個人解除戒心。「和班上的同學都是好朋友」這種大言不慚的話若是在形容她,大概也相去不遠了。
更何況她人又長得漂亮,據說曾經被許多男生告白過,不過,她現在奸像還是沒有男朋友,這樣的堅強品行與她受歡迎的程度有著密切關係。
十認為她大概很有博愛精神吧!
連像自己這種壞學生也敢毫不介意地靠近。一開始十只感到困惑,不過現在則已經釋懷了。也許她是因為看到自己被班上同學排擠而覺得可憐,所以才來接近他。十的個性也沒彆扭到對她的行為感到困擾,相反的,還帶有一點感謝。
如果她沒有主動過來找他講話的話,通常十在學校裡一整天都不會開口講一句話。
「妳待在這裡不好吧?」
「為什麼?」
「不是有很多人想找妳一起吃午飯嗎?」
今天我想跟阿十一起吃。」
「..我是沒差啦!」
和紗月美夜一起共進午餐的景象想必會引起周圍的反感,果然,班上好幾個同學,幾乎都是男生,每個人都惡狠狠地瞪著十。
尤其是班長藤嶋香奈子,她瞪十的眼神中充滿了攻擊性,大概在她的眼中,十只是在利用美夜的善良吧!她根本就無法容忍十這種不良少年的存在,所以也可以說是敵視他。而她臉上黑框眼鏡後面的雙眼,似乎燃燒著憎恨邪惡的使命感。不過,她雖然腦筋頑固又死板,卻不是個只知道讀死書的書呆子,只有這一點讓十覺得她不怎麼討厭。
要瞪就隨便他們吧!十兩三口把午餐解決掉。
在美夜才把便當吃完三分之二的時候,他從位子上站了起來。
「哇,阿十,你都不等我。」
「我去廁所。」
輕輕揮一揮手,十走出了教室。
有美夜在他就沒辦法睡午覺,所以他決定出去找個安靜的地方。
屋頂大概有很多人吧!當十正這麼想的時候,突然看到走廊另一端走來的人影,使他停下了脚步.
一名矮個子的少女完全無視其他學生的存在,一股腦地直往這邊走過來。
她正是昨天下課後遇見的那位少女。
十想都沒想地立刻往反方向跑,迅速穿越擠在走廊上的學生,一口氣衝下樓梯。他從小就對運動神經很有自信,幾乎沒有跌倒過,所以,當他以讓其他學生訝異的速度全力衝刺跑到一樓之後,就直接跑到體育館後面。之所以會來這裡,是因為一時之間也想不出能去哪裡,但他們昨天才在這裡碰過面,仔細想想,這也許不是一個好決定。
不過,至少能爭取一些時間吧!
[..那傢伙到底想幹嘛?」
雖然他二話不說拔腿就跑,但這並不表示那位少女會加害於他。
只是因為他不清楚對方的來歷而感到不舒服,再加上十的交友關係幾乎等於零,即使在同年級的學生裡,也大多是他不認識的面孔,至于那名少女是哪一班的,他更不可能知道。
交友廣泛的美夜說不定會知道吧?
等一下再問她..
「原來您在這裡。」
明明沒談過什麼話,但她的聲音卻不知為何,深深地烙印在十的記憶裡。
十一回頭,馬上看見那名少女正往這邊走來。

剛才他是一路全力逃到這裡的,沒想到她竟然毫不費力地就追上来了.
這種與外貌不符的舉動,讓十更覺得毛骨悚然。
「妳、妳為什麼要跟著我..」
「我是您的僕人,也是您的騎士,跟隨著您是理所當然的。」
今天多了騎士的稱謂是吧?本來還以為昨天她講的那些話只是開玩笑的,雖然很希望只是玩笑話,但少女似乎是认真的。
緩緩走近的少女身上仿彿散發出異樣的壓迫慼,讓十再度轉身逃跑。
於是,午休時間就在東奔西跑之間渡過了。
這一天下課後,十決定早點回家,雖然午休時勉強逃走了,但如果繼續留在教室裡的話,那名少女恐怕還會找上門來。 .
「阿十,你是打掃的值日生耶!」
「抱歉啦!」
十只丟下這句話給美夜,就匆忙地離開教室,一直到出了校門才鬆了一口氣。
雖然今天總算成功地擺脫了,那明天呢?
但是那名少女只是怪里怪氣,而十也只是感到很困擾而已。
「對了,忘了問美夜..」
「美夜是哪一位呢?」
「哇!」
不知道什麼時候,真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名少女就走在十的旁邊。
十不假思索地擺出了打架的姿勢,而少女只是恭敬地低著頭。
[请恕罪,我不是故意要驚嚇十大人的。」
十的警覺心已經比一般人敏銳了,竟然沒發現她的氣息。
難道這名少女連氣息都能隱藏嗎?
即使如此,這個結論也不會令人感到太意外。
「為什麼妳要一直纏著我..?」
「因為您是我的主人。」
十心裡想,看來要改變詢問的方式。
必須問一些能讓她正常回答的問題。

[..妳叫什麼名字?」
這只是個非常普通的問題,少女卻像是恍然大悟似地拍了一下手.
就好像她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注意到這件事一樣!
「真是對不起,我在今世的姓名是墮花雨。」
「墮花雨..?」
姓墮花,名雨。
聽都沒聽過的怪名字。
墮花雨拿出自己的學生證,證明那是她的本名。
[..好,我知道妳的名字了,不過,在今世是什麼意思?」
「就是今世我的名字的意思。」
雖然十心想這個人的腦筋有問題,但是他不得已地決定配合她的思考模式與她對話。
不然,話題永遠無法繼續下去。
了..呃。所以說,妳也有前世的名字囉?」
「是的。」
「妳前世的名字是什麼?」
他也不是真的想知道,只是為了讓話題持續下去而已。
十想讓這名少女多講一些,也許就能知道她有什麼企圖。
[很遗憾,我的名字在今世念不出来.]
[啊?]
[我想是声带的关系,现今的世界改变太多,这是没办法的事.]
什麼跟什麼啊?
不過,為了繼續套話,十也不去追究細節了。
「為什麼妳要跟著我?講清楚。」
「就如同剛才稟報的..」
「妳說的話我聽不懂,用我聽得懂的話來解釋,如果沒辦法說清楚的話,就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十用銳利的眼神盯著雨,她卻不為所動,只是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那麼,我盡量簡潔地說明。」
她整整說了五分鐘。
如果這叫簡潔的話,要她詳細解釋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
聽完她的說明之後,十有二個感想。
第一個是他後悔問了這個問題。
第二個是他確定這名少女的腦袋秀逗了。
根據她所說的,十和她在前世是主僕關係。十是偉大的國王,而她則是忠誠的部下,在遼闊的大陸舞台上,十一生波瀾萬丈,而她總是伴隨在他的身邊。此外,她還說了幾個有關於前世的故事,不過十只聽到一半就聽不下去了。
她所謂的前世是距今幾千年之前的古老時代。在那個名字唸起來會差點咬到舌頭的遼闊大陸上,他們兩人活躍的世界裡到處充滿了劍、魔法與怪物等等的東西。光是聽她說的內容就夠頭痛半天了,而十的腦袋也拒絕接收這類的資訊。
別說是理解內容了,就算當成耳邊風來聽也非常吃力。
諷刺的是,這名叫墮花雨的少女,雖然講話的聲音毫無抑揚頓挫,卻字字清晰入耳。當十在聽她說明時,彷彿感覺到有某種看不見的東西正在侵蝕他的身體,使他不禁微微地顫抖了一下。
這下子有結論了。
這名叫墮花雨的少女神經不正常。
她是那種把腦袋裡的妄想完全當成事實,而且还強迫別人也要相信那是事實的類型。這類的人,正是所謂的電波系。
雖然跟她瞎扯浪費了不少時間,不過倒也讓十知道該如何處理了。
「好了,說明完畢。」
結束說明的雨,臉上微略露出滿足的表情,但十卻冰冷地瞪著她。
「妳說的這些妄想就是纏著我的理由嗎?」
「不,那都是事實,我可以對神發誓。」
妳想對哪裡的神發誓啊?
十向少女逼近。
「妳給我滾開!」
[..難道,十大人還沒恢復記憶嗎?」
二開始就沒有那種東西。」
「真令人吃驚,莫非這是某人的陰謀::」
「妳快給我滾!」
十抓住雨胸前的領巾,把她的臉拉到面前。
從瀏海的縫隙裡,雨的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十。
「不要把我牽連到妳自己無聊的妄想!別纏著我,別靠近我,也別再讓我看到妳!」
雨什麼話也沒說,只看著十的眼睛。
經過數十秒的沉默。
十粗暴地放開手,把雨推了出去。
他看也不看跌坐在地上的少女,大步離去。
這一次,後面沒有傳來少女的呼喊聲。


走進公寓的電梯,十按下九樓的按鈕,然後靠在牆邊。
電梯在途中停下,門一打開,一名像是家庭主婦的人想搭電梯,卻又馬上退了出去,大概是看到十一臉不爽的表情而認為很危險吧!最近就算在電梯裡發生殺人事件也不算稀奇,還是不搭為妙。
到九樓後,十出了電梯後右轉,一直走到走廊盡頭的一扇門前,取出鑰匙打開門,沉默地進到家裡。他在漆黑的玄關脫下鞋子之後,直接走向自己的房間,把背包扔到床上,脫掉制服,到洗手台洗臉。因為實在太暗了,於是他打開燈,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之後,對剛才那位主婦的判斷深有同感。
原來如此,難怪會嚇到人..
現在他的表情,就是一副想揍人的樣子,雖然他自認為已經很冷靜了,但心情總是輕易地表露在臉上,這不知算是他的優點還是缺點。為了除去這股厭煩的情緒,他脫下上衣丟到洗衣機裡,裸露著上半身從冰箱拿出一瓶牛奶直接喝了起來,然後拉了一張餐桌旁的椅子一屁股坐下,順手打開電視,電視畫面正播映著談論夏天即將來到的無聊節目。
十把空牛奶瓶放在桌上,讓全身放鬆。
乾脆在這裡睡一下好了。
反正也沒關係。
因為在這個家裡,根本就沒有人會責罵他。
十的父母不知從何时开始就行同陌路了.从十小时候开始,他就觉得这两个人大概只有在他們剛結婚時才是彼此相愛的吧!之後他就經常看到他們兩人在他面前爭吵的畫面,大約是吵到連十都覺得很煩的時候,過沒多久父親就離開家了,父母吵架的原因似乎是他在外面
有女人,不過,其實母親在外面也有男人。
不管哪一方,都沒資格數落對方。
十的父親是完全不會去關心小孩的人,對自己的兒子不疼愛、也不厭惡:而母親則是很誇張地喜怒不定,有時極度溫柔,有時卻嚴厲到可以說是殘酷的程度。十在這樣的教育下,還能順利地成長,他自認為算是很了不起了。因為他不想歸咎於家庭環境,所以曾經相當努力地唸書,也因此,他才能勉強以候補考上市內還算是中等以上的這問私立高中。
然而,他父母對於這件事仍然沒有任何反應,不過,學費有定期繳納,表示他們知道自己的小孩已經上高中了吧!他和父親已經好幾年沒見過面了,而母親也久久才回來一次。
她平常好像是住在情人那邊的樣子。
「住在那邊有那麼舒服嗎?」
他曾經這麼問過母親一次,那時候,母親是為了拿衣服或飾品之類的東西才回來的。一般來說,被自己的小孩問到這種問題,多少都會支支吾吾吧!不過,他母親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嘴角上揚,對他露出像是在笑[这是什麼蠢問題」的表情。他母親在很年輕時就生了他,現在看起來也相當年輕,所以,這種表情更叫人越看越火大。

算了,反正都不重要了.
十總是讓這種記憶沉在內心深處,并且用重物压着,以便让它不会再浮起来,而且这个重物的名字就是“懒得去想”.
他心不在焉地把视线转移到电视上,电视正在播报一连串的社会新闻:有个武装强盗集团攻击珠宝店,把店员全部杀光后逃亡的事件,还有某个打迷幻药的人,持刀进入幼稚园与警方对峙的事件,以及一个被升学压力逼疯的学生,在教室里洒汽油放火的事件,另外,最近几个月来已经杀害好几个人的连续杀人魔事件,又出现了新的受害者,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乱了.
十立刻換到別的頻道,隨便轉了一個綜藝節目后便懒洋洋的站起来,从大量买回来存放的速食食品中选了泡面之后,拿起水壶装水煮沸,他也不是不会自己做菜,在同年纪的男生当中,说不定他还会比其他人更会做菜.
從他小時候起,母親只有在心血來潮的時侯才会煮饭.以比率来说,大约是四天煮一次,其他的时候,想当然全部都是随便买个超市或便利店商品的便当就打发了.等十吃腻了后,就干脆自己下厨.
最近连做菜都腻了,几乎没在下厨,至于午餐的饭团,只是因为那样比较便宜而已,不过,因为他把饭团的形状都捏的很漂亮,甚至让美夜误以为那是十的母亲做的便当.
父母离家后,他知道失去了很多眼睛看不见的东西,说眼睛看不见这句话实在是很狡猾的,因为他认为任何东西只要是看的见的,就会让人去回忆他的形体,但是如果是看不见的东西,那么,就连回忆本身,以及想去回忆的念头就不会再有了.
當他發現自己好像想要擁有什東西的时候,十就回照平常那样,把这股欲望慎重地,严谨地沉入心底深处.
看着综艺节目,他想起了毫无关系的事情.
想起那位少女,堕花雨的事.
强硬拒绝被无聊的妄想纠缠是理所应当的事,十完全没有一丝罪恶感.
只不过,他有一点意外.
感到意外的足他們沈默相對互看的時候,十認為像她那種人的眼睛,通常不是清澈得詭異,要不然就是很混濁烏黑。
然而,她的雙眼卻不是這二者中的任何一種。
不但異常地冷靜,也沒有恐懼的神情,甚至還保持著理性。
有這種眼眸的人卻把愚蠢的妄想掛在嘴邊,這個落差大到讓十對她印象深刻。可是,這並非表示他有可能接受她妄想的餘地。
什麼魔法、什麼前世,對這類奇幻的玩意,十只感到厭惡。
別說去理解了,他連碰都不想去碰。
「算了,不管它...]
这时,开水煮沸了,十把开水倒进泡面的碗里。当他吃完泡面时.已经陶醉在电视节目中了,任何事情都不去多想,这就是十对人生的处理方式.
至于理由,当然也不必想太多。
[阿十,你欠我一个人情。]
隔天早上,美夜在上课之前定到十的座位,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两手交叉在胸前,一副气冲冲的模样。
「欠你人情?为什么?」
「昨天你没扫地呀。」
[喔,你是指帮我扫地这件事吗?」
[没错,如果你拿男子汉便当的饭团来交换.我就原谅你。
「那我给你饭团,以後你都可以帮我扫地罗?」
「我才没有那么好打发呢!」
[不是只要一个饭团就好了吗?]
[要看时价。]
假裝沒聽到美夜這句含意不明的話,十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應該會知道吧?
因為這傢伙似乎真的打算實現她的好朋友百人計劃。
「我問妳..」
話才說到一半,十就發現班上有一半的同學都在瞪著他。
沙月美夜實在太受歡迎了。
所以,她一早和十這種人講很久的話,也難怪會吸引別人的注意。
確定離朝會還有一段時間之後,十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拉住美夜的手往外走,美夜也沒有特別抗拒,便跟著十走到走廊的角落。這時雖然還有人繼續瞧著他們,但已所剩無幾了。
十開門見山地問:
「妳知不知道一個姓墮花的人?她是二年級的女生。」
「墮花..?她的名字是不是雨?」
「妳果然知道她。」
本來還只是在猜像交友這麼廣闊的美夜,說不定連整個同年級的人都認識,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美夜點點頭表示知道她。
「不過,我和她不熟耶!因為不同班,也沒有直接和她談過話,只是因為我翻學校通訊錄時注意到她的名字很特別才知道的。關於她的事,我也只問了和墮花同學同班的朋友而已。」
「她是怎樣的人?]
「思--,大部份都是傳聞啦!」
「無所謂。」
「咦?阿十為什麼會想問墮花同學的事?」
「妳沒必要知道。」
「哇,真不講理。」
「別囉唆,快講。」
「我是這麼隨便的女生嗎..」
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之後,美夜開始敘述。
在這問高中,學校會把錄取成績非常優秀的人編在同一班,也就是所謂的升學班。十三個班級裡就只有一班而已,而且在每一個新的學年開始時,會依照學生的成績是否進步或退步來替換當中的學生,墮花雨正是在這樣的班級裡。升學班距離十的教室很遠,樓層也不一樣,所以幾乎沒有碰面的機會。
那裡就像有一扇看不見的大門擋著,不是十會想去靠近的地方。
「墮花同學的腦筋很好唷!」
根據美夜所說,墮花雨的學年成績好像在前五名以內,但班上同學對她的風評就只有“陰沉的資優生”而已,除了上課中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以外,她几乎不开口和任何人说話,也沒有好朋友,而她本身似乎也沒有想結交朋友的意願。
她就像是把自己封鎖在一個人的世界裡,不起眼、不妨礙別人,只是單純地融入班上,非常無趣的一個人,誰都不討厭她,也沒有人喜歡她,她更不會積極主動地找任何人交談.
綜合美夜的形容,大概就是這樣感覺!
「另外,她好像沒有男朋友唷!恭喜你呀!」
「別亂猜,我只是好奇問一問而已。」
「你對她有興趣呀?」
「就叫妳別亂猜!」
此時,剛好上課鐘響了,於是兩人結束談話,一起回到教室裡。
把級任導師一成不變的交待注意事項當耳邊風的十心裡想。
根據美夜的描述,墮花雨是個存在感相當薄弱的人,但跟她前兩次給十的印象卻有非常大的落差。至少,見過她一次之後,就很難把她忘掉。
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和妄想太強烈了。
難道別人都不知道她的這一面嗎?
是因為昨天的大吼讓她放棄了嗎?今天在下課休息時間和午休時墮花雨都沒出現.
雖然十覺得有一點掃興,不過,也慶幸麻煩總算過去了。如果只是單純的尋仇,他倒不當一回事:但像那種無法理解的事情,還是能避則避。而且一天到晚老是要顧慮某個人,讓十有一種內心被侵蝕的不悅感,假如從此之後可以不再碰面,那當然是再好也不過了。
下課前的班會結束後,十決定早點回家。他向來都把課本全部塞在書桌的抽屜裡,所以背包又扁又平,而且很輕,他用手指勾著背包,不管美夜制止的呼喊聲而走出教室,隨著沒參加社團活動的學生們來到鞋櫃前換上鞋子,走出了校門。
現在是六月上句,天空還很亮,也看得到些許的藍天。十一邊走向車站,一邊漫無目標地望著街景,走馬看花地四處亂看,並沒有特別把看到的景象記在腦海裡。
便利商店的玻璃門上貼著新上市的冰淇淋廣告:書店門口擺放的雜誌.,有點退流行的糖果店前擠滿了一群女學生.,還有邊走邊講手機的人,以及正忙著收發手機簡訊的傢伙。
看著這些人來人往,十把腦袋整個放空。
什麼都不想,這種發呆的感覺真好。不去思考,就只是單純地活著而已,這才是體驗生命的瞬間吧!這樣不知不覺地死去應該是很輕鬆的事,如果可以什麼煩惱都沒有,兩腿一伸就到天堂報到的話,那就太幸福了。
不過,現實中不可能實現吧!
一位巡邏中的警察像看到髒東西似地瞄了十一眼,然後從他面经过,最近重大犯罪案件越來越多,使得警察的威信一落千丈,為了挽回名譽,警方也卯足了勁吧!雖然十的外貌很容易引起警察注意,但他沒做什麼壞事,所以也不需要特別去介意。
警察伯伯辛苦了,十心裡一邊這麼想,一邊打了個大呵欠的同時,不經意地往附近店家的櫥窗望去。
就在這時,他看到櫥窗的反射裡,在自己背後二公尺的地方有一個人影。
十整理了一下意識,和記憶做了個比對。
然後,他的呵欠變成了嘆氣。
[..喂。」
他沒停下腳步,也沒回頭,只是低沉地喊了一聲。
「是的,十大人有什麼吩咐?」
定在後方的少女墮花雨用平靜的聲調回答。
本來還以為昨天已經給她教訓了,但她仍然一樣我行我素。
我不是說過,別再讓我看到妳嗎?
妳聽不懂人話嗎?
在十的腦袋裡浮出許多罵人的詞句,但他一句也沒有說出口。
因為他知道,說了也沒用。
從美夜形容的內容就可以知道,這名少女很不正常。
她絕對是個怪胎。
所以和她說再多的道理,她也一定不會聽進去。
因為像她這種人早就自己擬定了一套規則,而她也遵照著這套規則活下去。
這種強人所難的態度,比不良少年有過之而無下及。
「算妳厲害,竞然能找到我。」
現在的這個狀況,十也不是沒有預先想遇。他知道下课后是最危险的时刻,所以他才可意挑在放学最混乱的时间,挤在其他学生之中走出校门.
堕花雨的回答倒很简单.
[十大人那閃耀如光輝的頭髮,我是不會看漏的。]
閃耀如光輝的頭髮指的是十那一頭染成金色的頭髮吧。
十長得很高,再加上這種顏色的頭髮,的確很醒目。
雖然櫻霧高中的校規並不嚴格,多數學生也只是把头发染成褐色,但却没有其他人染成金色,这是因为大家怕染成金色后会被十抓去修理.
[十大人頭上的黃金光輝,正是國王的證明。]
這是染的啊!笨蛋!十很想這麼罵出來,但最後還是忍住了沒說。
..國王的證明是嗎?
回去後該怎麼做,十並沒有特別去思考,但心裡已經做了某个决定.
隔天早上,班上同學看到十的樣子,引起了一陣小骚動。
十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反應,所以他若無其事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其他同學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卻沒人敢上前來直接找他說話,連正在讀小說的藤嶋香奈子也驚訝到瞪大眼珠,僵在原地。
比平常稍微晚到校的美夜,像是代表全班似地問十。
「你约頭髮怎麼變成這樣?」
「很奇怪嗎?」
「是不會奇怪!但是,把大家都嚇到了,你會不會太突然啊。」
美夜一直盯著十的頭髮看,嘴裡並發出頗有感觸的聲音。
十的頭髮現在變成黑色的了。
昨天在回家的途中,他去常光顧的理髮廳把頭髮重新染過。但是看到打從入學以來就是一成不變的金髮突然變成黑色,不管是誰都會被嚇到吧!
婁他自己今天早上照鏡子時,都覺得很不習慣。
「跟蹤狂。]
「呃?跟蹤狂?」
美夜歪著頭表達她的疑問,然後笑了一下。
「我是不太清楚詳細情況啦!不過,你留黑髮很好看。」
「妳的頭髮才好看。」
[..哇,阿十稱讚我了。]
「只是客套話而已。一
「我說的可不是客套話.」
美夜好像還有些不滿,但這時導師走進了教室,她只好回到自己的座位。
老師見到十時果然也呆掉了。這位擔任導師的中溝老師年紀四十多歲,已婚,向來重視學生的自主性。同時也任職學年主任的他,雖然平常會委婉地要十多注意他的態度,不過,基本上他算是相當容忍十的人。
他心想,十把頭髮染成黑色是好的傾向,過去那個壞學生好不容易有了改過的念頭,現在恐怕不適合給太多的刺激,所以,他決定不去碰觸這件事,開始向全班交待今天的聯絡事 项.
只不過染回來而已,怎麼可能連人的內在都改變?
十乙裡這麼想,但不打算把真正的理由說出來。
這只是用來對付那位叫墮花雨的策略。昨天回家的时候,她说她把金发当成目标之后,十才想出這個方法。
這麼一來,終於可以擺脫她了。
一日一沒有什麼國王的證明,她搞不好會失望透頂吧!
想起来就痛快.
早上的课结束后,到了午休时间,十狼吞虎咽地快速解决午餐,连美夜的呼喊也不理就走出了教室,他没有特别想去哪里,因为只是要在教室附近随便到处晃荡,应该就能遇到堕花雨.一想到当她看见自己时的反映,十就忍不住想偷笑.
然后,她出现了.
她在走廊转交处看到十之后,便一直线王这边走了过来,而十假装没看到她,把视线朝向窗外.
墮花雨一定到十的身邊,就像木偶一樣靜止不動。
「十大人,請問您在找我嗎?」
[...我找妳?」
「我感應到十大人似乎在找我的樣子。」
十也不想追問她是怎麼感應?或是感應到什麼?因此直接切入本題。
「妳看看這個,怎麼樣?」
他一邊說一邊指著自己的頭髮。
[这麼一來就沒有關係了吧?」
「十大人指的是什麼?」
「指什麼..妳沒看到這個嗎?」
「十大人把頭髮染黑了,很適合十大人。」
「不對,我不是說這個,妳看看,我已經沒有證明了。」
「證明?」
「國王的證明啊!妳昨天不是說過了?」
實在很不想自己把話講明,但十仍然耐住性子繼續說:
「妳不是說我的金髮是證明嗎?所以,現在我就不再是..」
「頭髮的顏色與證明有什麼有關係呢?」
[..啊?]
「十大人之所以為吾王的證明在於靈魂,您的靈魂擁有崇高的光輝,在我眼裡是獨一無二的。」

我太天真了。
十對於自己的天真而感到愕然。
這個叫墮花雨的少女,怪胎的程度比他所想的還要嚴重許多。
只要情勢一不對,她隨時都能照她自己的意思修改她的理論。
因為這樣、所以一定會那樣,這種普通的道理對她根本就沒有意義。
「十大人,您的臉色不太好,是哪裡不舒服嗎?」
十已經連逃的力氣都沒了,結果這一天,他一直被墮花雨纏到家門口前。
「最近看你奸像一直都怪怪的,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就算有,也沒必要告訴妳。」
「哇,這種說法很傷人耶!」
「別人的煩惱最好不要多問,妳別管我。」
[这樣隱瞞心事,莫非是為了我好?」
「隨便妳怎麼想。」
看到十這種草率的反應,美夜也只能聳聳肩。
之後幾天,因為那個跟蹤狂女人墮花雨總是如影隨形地跟在十的後面,所以他連一刻的安寧也沒有。不過,她並沒有做出任何舉動,只是跟在後面而已。
十到最後乾脆對她視而不見,而事實上他也只剩下這個方法了。之前試過否定她的妄想、把頭髮染黑、大罵把她趕走,但全部都失敗了。
總不能去找警察吧!
雖然也可以使用暴力叫她滾蛋,不過十對這個方法很排斥,雖然他並不是主張不打女人的人,但是因為對方並沒有加害的企圖,她只不過是跟在背後而已,這樣就訴諸暴力的話,未免太沒有道理了。想到這裡,明明自己向來都自認為是不良少年,卻沒辦法堅持到底,十對這樣的自己感到有點丟臉。
不管怎樣,他只想從墮花雨的手中逃走。
要想辦法解決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女生才行。
快被逼到精神衰弱的十,腦中開始計劃一個陰謀。
當天,他一下課就衝出教室,很稀奇地去找學長們。這幾個學長是校內有名的小混混,為首的井原連續留級過二次,今年已經二十歲了卻還在唸三年級。這批成員總共有五人,全部都被老師們視為學校的污點。自從十到這問學校之後,曾經和他們打過幾次架,目前處於休戰狀態。
找到他們以後,十邀請學長們一起去唱KTV。聽到十要請客,井原得意地笑了,大概 是把十這個舉動當成賠罪認錯吧。他認為最近這個小子把金髮染黑,一定也是表示屈服,既然這個囂張的學弟終於乖乖聽話,也如此有禮貌地招待自己,當然欣然地接受了。
感到滿意的學長們得意洋洋、大搖大擺地把十帶到街上。十讓學長們去挑選要到哪一家唱,自己則不動聲色地留意後方,當他看到墮花雨果然跟在後面時:心中暗自竊喜。
一行人來到與學校反方向的車站前。進入一家K T V的包廂後,十隨意地敷衍學長們的問答、也隨著學長的歌聲節奏拍手。當眾人要他為過去的不敬賠罪時,他也乖乖地認錯,即使被揍了數拳也忍住不反抗。
小不忍則亂大謀,一切都是為了達成目的。
雖然十他們穿著學生制服,但店家仍然把酒端了上來,一方面大概是因為看到他們各個長相兇惡,而另一方面也覺得在這時代學生喝酒是很正常的事。
十慢慢地暍著啤酒,學長們拿出某種迷幻藥給他,但被他婉拒了。這種藥只要嗑三粒就會讓人在一個小時內飄飄欲仙,在現今的社會連小學生都買得到。
以前十曾經嚐過這種藥,結果讓他後悔極了。
這種藥的確能讓人沉醉在夢境裡忘記一切的煩惱,可是當藥效一過,現實中全部的厭惡感就會一口氣反撲回來,而且威力更甚以往。
十死也不會再去碰它了。
現實生活裡已經有太多討厭的事夠讓人抓狂了,他可不想去做那種會讓抓狂加倍的蠢事。
「搞什麼啊?我給你好東西,你敢不要?」
明明只是高中生,語氣卻像中年歐吉桑的井原對十大吼大叫。
即使一股酒臭味直噴在臉上,十也堆起滿臉的笑臉應對。
「對不起,我不敢吃那個。」
「沒種的傢伙!」
學長們大聲地嘲笑他,他也不當一回事。
一切都是為了之後的目的。
十找藉口說要去上廁所而走出包廂,他下了樓梯來到店門口,躲在門邊尋找墮花雨的蹤影.
不出所料,她還在。
她就像是在等人似地站在店家附近的電線桿旁邊。路人經過時難免會對她多看兩眼,但她那副樣子實在太不起眼了,完全沒人有興趣找她搭訕。
時間已經過了六點,從早上就陰沉沉的天空也漸渐地暗了下來。
差不多可以了吧!
避開雨的視線之後,十爬上樓梯。
回到包廂時,他開口向已經有點醉的學長們說道:
「其實,我最近被一個跟蹤狂纏上了::」
正需要一個有趣話題的學長們立刻被他的話吸引過來。
一個很煩人的女生,一天到晚纏著他不放,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其中一位學長拿著裝了啤酒的杯子說:
「那還不簡單,給她兩、三拳不就解決了?」
對於這個意見,其他學長插嘴進來。
「像這種會給人惹麻煩的女人要抓來搞才行,這樣她就會學乖了。」
學長們口沫橫飛地討論,十只是靜靜地坐在旁邊聽。
計劃正如預料般進行。
學長五人的意見很快就達成共識了。
身為老大的井原吐著酒氣說..
「好,那個女的就交給我們,看在可愛的學弟份上,我們會好好教她什麼是社會的道理!]
在聽完十的話之後,學長們藉著酒與藥所產生的興奮感,似乎變得更強烈了。
井原嘿嘿地笑著說,有一個一石二鳥的方法,既能讓我們找樂子,又能解決你的困擾,而十也沒表示反對,眾人把他這個態度視為默許,於是就問了那個跟蹤狂女生是怎樣的人。
簡單地描述墮花雨的特徵後,十又補上一句.
[她今天也有跟來,現在人就在外面。」
五人互看一眼之後不約而同開始奸笑,接著全部站起來一起走出了包廂。十沉默地目送他們離開,內心猶豫著要不要待在這裡喝酒等事情結束,不過,後來他還是把剩下的啤酒留在桌上,定到櫃台付了帳,但沒有定出店外。
他很清楚井原這一群人強暴女人像是家常便飯,而且手段熟練到不會留下把柄讓警方逮到。墮花雨大概會被他們拉去陰暗的地方,然後遭到輪姦吧?
之後會變成怎樣?她會怎麼做?十就不知道了。
他也沒有興趣去欣賞那種悲慘的場面。
十坐在櫃台旁邊等位子的沙發上,因為沒事做,所以拿出香煙叼在嘴裡。這不是他自己的煙,是學長給他的,但他只是叼著沒有點火。十把腦袋靠在牆上,抬頭望著骯髒的天花板,櫃台裡的店員雖然覺得他很礙眼似地看了他一下,但最後打算無視他的存在。
他其實沒有抽煙的習慣,叼著煙只是因為這麼做看起來比較像不良少年,所以就裝裝樣子而已。而一想到不抽煙的理由,他就覺得胸口有一股悶氣湧上來。
他的父母都是老煙槍,所以香煙的味道對他而言只有厭惡的感覺。
櫃台邊的小電視裡正播映著下雨的畫面,氣象報導表一不颱風即將到達。當他和學長們還在包廂裡的時候,外面似乎已經下起傾盆大雨了。
那幾個學長會把墮花雨帶去哪裡呢?
這麼一來,他就能跟那個煩人的女生說再見了。
如果她被強暴,以後就不會再來糾纏十了吧!
麻煩終於解決了,恢復清靜的感覺真好。
嘴裡叼的香煙雖然沒點上火,但仍然散發出一股獨特的煙草味。對十來說,不論哪一種牌子的煙他都一樣討厭。
墮花雨應該有看到我是和學長們一起進包廂的。
那麼,當她被學長們強暴了以後,二疋也會想到為什麼被強暴吧!
應該會知道原因是和我有關吧!
那個電波女會怎麼想?
會不會覺得我背叛了她?
一直強迫別人接受妄想的人會這麼想吧?
櫃台的店員把電視轉到另一個頻道,畫面裡的雨下得更大,跑馬燈的宇寫著氣象局已經發佈豪雨特報了。
十認為所謂的背叛,是雙方的期待在份量上或性質上有差異時才會發生的悲劇。
不管一方再怎麼期待對方,對方卻不當一回事時就會造成這種情形。
受傷的總是期待的那一方。
一直都是如此,一直都是這樣。
在小的时候,十總是被人欺負,被附近的小孩欺負,被學校的同學欺負。
他已經不記得理由了,也不想去記.
老師沒有幫他,沒關係,至少還有爸爸媽媽是站在他這一邊。他相信只要爸爸媽媽知道他被欺負,就會生氣地為他討回公道。於是,在某一天很難得地爸媽都不用忙工作,在家吃晚飯的時候,他把忍耐很久的委屈說了出來。
大家都欺負我。
我要怎麼做?
爸爸、媽媽,我該怎麼做才好?
這是十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吐露自己的心情。
聽完話之後的爸爸媽媽什麼話也沒說。他們應該都清楚地聽到了吧!可是他得到的卻不是他期待的反應,而是明顯地臭著臉,像是聽到小孩無理取鬧似的發言而一臉不耐煩的表情。愕然的他低著頭,兩手在膝蓋上握得緊緊的,不久吃完晚飯收拾乾淨之後,爸爸媽媽各自站起來消失在不同的房間裡。
十一直維持同樣的姿勢直到半夜,直到他又累又睏。
他記得他沒有哭。
他只是覺得不甘心,而且感受到莫大的羞辱。雖然爸爸媽媽只有偶爾才會對他付出關心,但他仍然很愛他們,以後也想永遠愛著他們、相信他們,但是,這種心情卻被背叛了。
於是,他痛恨遭受到背叛的自己,也痛恨自己竟然如此懦弱。
長久下來,可能自己的感覺也麻木了。
被別人背叛不算什麼,反正也習慣了。
不過,他不想背叛任何人。
當時自己嚐過的痛苦,他不希望也害別人去嚐到那種滋味。
那時候的自己應該不希望發生這種事。
想到這裡,十吐掉嘴裡的香煙。
[..我這個笨蛋,到底在幹什麼?」
他全速衝下樓梯,奔出店外。
不出所料,外面正下著大雨,雨勢大到讓視線變得模糊不清,也讓人的心情感覺灰暗,連呼吸都感覺有點困難。他一邊跑一邊張望四周,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尋找混雜在雨聲中的聲音。
他很快就找到了。
學長們似乎圍著某人,正朝向沒人的地方前進。
十一個箭步飛奔過去,順勢把一個學長從後腦勺一腳暘倒。
在眾人回過頭來看的視線中,十看到了墮花雨也在裡面。
雖然她身上的制服有一點凌亂,但應該沒事。
「柔澤!你想幹嘛!」
井原像野獸一樣齜牙咧嘴地對十大聲怒暍。
此時,其他三人立刻包圍住十。
在一旁的墮花雨像是不知所措似地站在原地。
「回答我,柔澤!」
「剛才說的事當作沒發生過吧。」
「什麼?」
話還沒說完,十已經有了動作。幸好對方四個人都嗑了藥也暍醉酒,而十只是淺酌而已,不然一對四對自己太不利了,因此,雙方在動作上就有明顯的差別。
他先一腳踢中酒足飯飽的學長肚子,趁對方彎下腰時,再一拳往下巴揮去,這樣就解決
一個人了。不過,這時另外三個人也分別從左右和後方圍過來打算抓住他,在集團戰中如果被抓住就完了,所以十隨著雨勢蹲低身體,從旁跳開,緊接著一拳打中其中一人的心窩、肘擊另一人的太陽穴,把他當場打暈。
以打架的經驗來說,學長們和十並沒有相差多少,但在體能和精神力方面卻有很大的差異。十可以非常冷靜地運用他與生俱來的優秀體能,所以一日一形成一對一的場面,井原幾乎可以确定输定了。
只要是一對一的單挑,十從來沒有輸過。
也許是藥效的影響,十在井原的眼裡變成了怪物,嚇得他慘叫著後退。
「別、別過來!」
當井原想轉身逃跑的瞬間,十搶先衝過去,分別在他的肚子和下巴各打一拳。
這两拳就讓井原倒地不起了。
四周全是學長們的嘔吐物,但他們的傷並不嚴重。
當十鬆了一口氣時,突然想起還有一人,也就是最初被踢倒的學長。
「柔泽!]
正準備撲過來的學長背後,出現墮花雨的身影,她揮動提在手上的書包,用書包堅硬的邊角,毫不猶豫地打中學長的後腦勺,然後趁對方搖搖欲墜時,又在他的胯下補了一腳。最後一人口吐白沫地昏倒,十連出手都省了。
在五人的呻吟聲和雨聲混雜之中,他們兩人互相對視。
十一把握住雨的手說:
「跟我來。」
「是的。」
一副無所謂的回答。
十在內心苦笑,不過卻沒有不愉快的感覺。
學長們大概在短時間內不可能站起來吧!但經過的路人看到這場打鬥,說不定會跑去報警,最近在路上巡邏的員警多了很多,執法的態度也很嚴格,就算是學生也不會輕易放過。
不想惹麻煩上身的十趕緊在車站前叫了一輛計程車,一路開往自己居住的公寓。
當然,在車內、到了公寓、上了電梯、一直到進了十家裡,兩人都默默不語。剛才兩人在雨中奔跑時,十已經跑得很快了,但雨一點也不疲憊,看不出來她個子雖然嬌小,卻有相當不錯的體力。
他們一路上都沒有撐傘,所以全身上下都濕透了。雖然現在的季節並不讓人覺得冷,但濕答答的感覺很不好受。
十先到浴室拿了二條毛巾,把其中一條扔向雨,另一條則蓋在自己頭上,一邊擦去頭髮的雨水,一邊偷看雨的動作。
她正拿著毛巾擦乾臉上的雨水。十認為要和她好好地談一談,不過在這之前必須先把溼衣服換下來才行。問題是家裡又沒有女孩子穿的衣服,雖然母親房間裡有不少衣服,可是他完全不想去碰。
在制服乾之前,只好拿自己的衣服勉強湊著用了。
這只是單純的舉例而已,如果對方是紗月美夜的話,至少十还会意识到对方是年轻的异性.
但現在在這裡的是那個電波女,他一點感覺也沒有。
十到房裡換上便服後,丟給雨從衣櫥裡隨便挑的一套運動衫和褲子。
「把制服脫掉,穿上那個,我幫妳把制服烘乾。」
他沒有直接拿給她足因為他不想去碰觸到這個電波女。
剛才雖然有牽她的手,但那是緊急狀況。
十一點也沒有鬆懈掉他對墮花雨的戒心。
「謝謝您。」
雨說了這句話之後就當場開始脫衣服。喂喂喂,難道妳沒有羞恥心嗎?還是想說這裡除了妳自己以外,就只剩我在而已?十轉過身不去看她,在算奸時間後才回頭拿她濕掉的制服,連同自己的一起丟進烘乾機裡。
接著應該要泡個茶吧!於是十在水壺裡裝滿水,放到瓦斯爐上點了火。
「妳隨便找個地方坐。」
十對雨說了這麼一句話後,他自己也拉了飯桌前的椅子坐下去。
雖然這個家只有三個人,卻有四張椅子。
「妳坐啊!」
「不,這樣子就可以了。」
十也不想勉強她,所以什麼也沒說地拿起電視的遙控器。
不過這時候如果打開電視,好像有點在逃避現實的感覺,因此他沒按下開關。
十一邊玩弄著遙控器,一邊打開話匣子:
「妳的名字是雨對吧?」
「是的。」
「雨被雨淋,這可好笑了。」
這只是用來穩定情緒,隨口亂掰的話。
十盡可能地避開雨的視線,不去看她的眼睛,因為他覺得自己做了虧心事。
這一次之所以會發生這種事是因為錯完全是在自己。這點自覺他倒還有。
「沒受傷吧?」
「沒有。」
[..對不起,我向妳道歉。」
十把遙控器放在桌上,然後深深地低頭向雨致歉。
池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低頭賠罪了。
[是我叫他们对你出手的,全部都是我的错,你是无辜的,所以,要恨我,骂我都可以,如果你还觉得不够,要打我出气也行,去报警也没关系,我会认罪的,不管你想怎么做,我絕對不會逃避。]
低著頭的十一口氣說了一長串話。
這番話沒有任何虛假,完全是他的肺腑之言。
虽然他出面阻止了事情發生,但并不表示個行動能贖罪。
等待著雨開口的十卻聽到意外的回答。
「我想不出要對十大人生氣的理由。」
難道她沒聽懂我的意思嗎?十抬起頭望向雨的臉。
看到雨的那一瞬間,使他忘了原本想說的話。
小在擦拭頭髮的雨把她那長長的瀏海撥開,露出整張臉孔。
在漫畫裡常有這種橋段吧!
当拿下眼镜,或改變髮型之後,本來不起眼的女孩突然變得可愛極了。
十一直認為這種事情不可能在現實生活中發生。
的确,現實上是有一點不同。
雨長得並不可愛。與其用可愛來形容她,不如用漂亮會來得更来的适当,她的美会诱惑人想目不轉晴地看著她。濕潤的髮絲所緊貼的肌膚就像是沒有血液流動血色,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則是她散發著堅毅眼神的細長雙眸,彷彿能透視人心似地堅強又深邃。
十立刻聯想到雪女。
這位少女擁有迷惑人心的美麗外表、以及連靈魂都能凍結的威嚇慼。
被這副景象震撼到的十,倒吸了一口氣。
雨繼續說..
「我不知道十大人因為什麼原因而決定這麼做,不過,如果這是十大人親自下的決定,那麼,聽從十大人的指示是我的希望也是義務。所以今天的事十大人不需要道歉。」
雨的一番話聽起來不像是在安慰十,也不像是臨時編出來的狗屁道理,而是她心裡真的這麼認為。
平常總是擋住臉的瀏海已經撥開,可以看出她一臉認真的表情,也讓十明白她所說的是真心話。
明白歸明白,卻不表示能夠接受。
「喂,妳知道妳剛才就差點被怎樣嗎?」
「大約可以猜出來。]
[那你为什么不生气?]
[十大人决定的事一定是對的,所以我沒有生氣的理由。」
「連我自己都承認我做錯了啊!」
「十大人趕來救我了。」
「那是因為..」
果然還是無法溝通。
不管人長得多漂亮,電波女就是電波女。
僅管如此,十仍然決定要負起責任。
雖然他認為這可能只能算是一種自我安慰而已。
「妳揍我吧。」
「為什麼?」
「不要問,打就對了。」
「这是命令吗?」
「對,是命令!」
「那麼,失禮了。」
雨伸出手,一巴掌結結實實地打在十的臉上。聲音清脆響亮,如果是女生之間的打架,這一耳光就足夠把對方打倒了。
比想像中來得痛,不過,也讓心裡的愧疚減輕了許多。
[这樣還不能算是一筆勾消,妳希望我怎麼補償,儘管說吧!」
「沒有補償的必要..」
「妳有什麼希望就說出來!這是命令!」
「是。」
雨率直地點頭。
被十強迫做的事她卻沒有一絲的抗拒。
以極其自然的反應表達出那是理所當然的事。
十對雨的這一點感到困惑,但是仍然等著雨即將說出的要求。
不替她做點什麼就覺得心裡不舒服,雖然,這也是自我安慰而已。
雨花了大約十秒的時間思考。
她看著十的臉,開口說:
[..我有一個願望。」
「什麼願望?」
「希望能夠允許讓我跟隨在十大人身邊。」
十接下來的回答,讓他後來不知道後悔了多少次。
但在這個時候,至少在這一瞬間,他也只能這麼回答。
一瞬間心動了。
這傢伙是電波女,很難溝通,而且讓人感到害怕。
他一邊這麼想,一邊回答。
「隨便妳。」
聽到這個答覆後,雨的表情讓十有一種做了正確選擇的錯覺。
沒錯,那八成足錯覺。
人總是在錯覺之中不斷地活下去。
因為有錯覺才能活下去。
這是十遇到墮花雨以來,第一次看到她的臉上出現微笑。
那是她發自內心的喜悅。

第1章 前世羈絆的誓言 完
肥王制作


要想用手机看,等我全部做完后去下载区下.改图的时候我不会做一半去做简体版.即使你转了,还是会乱吗,必须要大改才行.



第2章 困擾的日子
隔天下課後,墮花雨毫不避讳地走進十的班上。
然後她來到座位旁,對正準備回家的十說:
「我來迎接您了。」
[喔!]
把空扁的書包夾在腋下的十向雨點了點頭。
見到這個情景的美夜,好奇地歪著頭,指指十又指指雨。
「你們是什麼關係呀?」
「主僕關係。」
如果讓她們交談太多,可能會惹出不少麻煩,所以十趕快把她們兩個拉開。
美夜會覺得不可思議那是一定的,不過他也沒打算解釋。
再說,要怎麼解釋才好?
會變成這樣是因為自然而然?自作自受?還是因果報應?
[柔泽!]
班长藤嶋香奈子挫挫逼人地向十走过来.
「我還以為你把頭髮染黑是想改過自新了,沒想到你竟然把女人帶進教室..」
[..请等一下。」
十還來不及回嘴,墮花雨便挺身站在藤嶋香奈子的面前。
就像是在保護十的樣子。
「妳是十大人的敵人嗎?」
「十大人?敵人?妳在說什麼?我勸妳最好別和這種男人交往,會惹來很多麻煩的。」
「譬如說?」
「還要譬如呀...反正,會有很多苦頭吃就對了。」
「只要是為了十大人,就算是到地獄我也願意追隨。」
「十大人的壹口悅就是我的喜悅:十大人的心願就是我的心願。我是為了十大人而存在的,
因為我和十大人從前世就有著不可分離的羈絆..」
再講下去就不可收拾了,所以十急忙搗住雨的嘴巴,把她拉離現場。
「掰掰藤嶋、美夜,明天見。」
在班上同學們好奇的視線下,十帶著雨離開了教室。
雖然十答應讓雨跟在旁邊,不過他並不打算去在意她,對他而言,那只是種既然她想跟就讓她跟的感覺而已。
待在他的身邊對雨來說,應該是既沒有好處,也沒有壞處的事吧!
而且,一定很快就腻了。
腻的不是指他,而是雨,她很快就會知道十這個人有多麼無趣。
他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在不久的那一天到來之前,就和她當個朋友之類的也無妨。
本來還擔心身邊帶個女生會不會太招搖了,沒想到竟然沒事。姑且不論在學校內,出了校門之後,根本就沒人會注意他們兩人,一切都很平靜。
既然墮花雨的事情算是解決了,十原本考慮要不要把頭髮染回來,但後來还是作罷。因為,為了女生而改變髮色似乎是一件很遜的事。
至于井原那些學長們從那一天之後也沒多說什麼,大概是把那天的事情當成是十設下的陷阱吧!而且他們也沒打算要報仇,只想躲得遠遠的,這麼沒出息的舉動倒是讓十鬆了一口氣。現在就算在學校裡或是外面遇到,他們也不敢多看他兩眼,早就夾著尾巴逃之天天了。
在定向車站的路上,雨總是默默地跟隨在十的斜後方。是因為她本來就不愛講話?還是单纯地和十没有话题?或是她在等十先开口?还是另有什么企图?光靠美夜对她的形容实在摸不清墮花雨這名少女是什麼樣的人。
十認為她不是壞人。
但可以確定她足個腦筋不正常的人。
不管怎樣,她是很難捉摸的傢伙。
兩人就這麼默不作聲地搭上電車,然後在同一個車站下車。
起初,十還懷疑她是不是故意跟到同一個車站,不過沒想到她也真的住在附近。從她口中問出來的住址,雖然十不熟,但的確是附近某個寧靜的住宅區。
所以她和十都是住在同一個地區。
這樣的話,說不定以前曾經在路上遇見過..
十仔細回想過去的記憶,但仍然沒有印象。十對男生的長相比較容易記住.女生的話,除非是印象特別深刻的,否則往往看過就忘。像現在,除了美夜、雨以及香奈子三人之外,他還足沒有辦法把其他女同學的姓名和臉搭在一起。
可能是因為知道彼此住的不遠,十似乎感覺沒那麼緊張了。雖然他不想和雨太親近,但也沒必要老是冷漠地對待她,用平常心來看待就好了。
由於季節的關係,太陽還沒下山。車站前的商店街有許多小學生正在嬉戲,看到他們一瞼天真无邪、毫無煩惱的樣子,十多少也記得他當時憧憬的事。

他倒不認為當小孩真好。
小孩也是很辛苦的,他自己當過小孩,所以他很清楚。
人們總是說小孩的世界很小,等到漸漸長大成人之後,世界也會越變越大。雖然是這麼說沒錯。
小孩的世界很小,正因為很小,所以很容易被破壞,一下子就崩潰了。
很快的,他們的世界就會結束。
所以,小孩往往會因為大人眼裡微不足道的理由就把自己逼上絕路。這種單純、天真的心境,在逐漸變成大人的過程中也會慢慢消失。
那麼變成大人後又會得到什麼呢?
這個無聊的問題在十的心裡打轉。
眼前這群小學生正彼此追逐玩耍,其中有一位小孩因為沒有看前面,所以不小心撞到十的腳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並以一副害怕的表情抬頭望向十。
大概以為會被臭罵一頓吧!
十的個子頗高,長相看起來也有點兇,他在小孩反應之前伸手過去,輕輕地把小孩扶起來,然後拍拍小孩的頭表示沒關係,接著就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
那個小孩好像有說了些道謝的話,但店家的吵雜聲掩蓋過他的聲音,使他的道謝沒傳到十的耳朵里。
旁的雨不發一語地看著這一幕。
雖然十向來自稱為不良少年,不過在這種時候,他覺得自己有點丟臉。如果剛才他當場暴跳如雷,一腳把小孩踹開的話,那就證明自己真的是不良少年了。但他做不出這種事,所以只能算是個半調子。
以前,他也曾經被別人這樣說過。
某一天十一大早就到學校,本來是想在上課前在教室裡多睡一下,沒想到在校門口竟然和一樣早起上學的藤嶋香奈子碰個正著。
十也是直到最近才知道原來香奈子也住在他家附近,他們上下學都要經過同一個車站,不過他們上學和下課從來沒有遇過,這是因為她刻意避開,為了不和十碰面,她調整了上學和下課回家的時間與路線。
而那一天,他們在很巧的情況下偶遇..香奈子是因為認真上課,而十則是因為鬧鐘沒設定好。他們早起的理由各自不同,卻在校門口遇到了。
[..真衰,一大早就看到你那張臉,今天一定很倒楣。」
「我以前就在猜了,原來妳那麼喜歡我啊?」
「誰、誰喜歡你了!這是不可能的事!」
「抱歉,我說錯了,原來妳那麼討厭我啊?」
「我就是討厭你!最討厭的就是你!」
十用刚睡醒的眼睛看著胀红了脸大声斥骂的香奈子。
「你这么反应过度的话,会被误解喔!」
看著十一边打著呵欠一边这么说,香奈子用眼镜後的双眼赏了他一个白眼。
她双手插腰,用平常说教的语气开始数落:
[我无法原谅像你这种吊儿郎当的人!—天到晚就只会无所事事地浪费生命,抱著做什么事只做到差不多就好的心态,我最不能原谅的就是你这种人!]
「我也没有要你原谅我。」
「不要说一些歪理!」
就像是在责骂不成材的小孩一样,香奈子继续用强硬的态度说
「柔泽,你有没有梦想?将来的目标是什么?]
「没想过。」
一我有一个梦想,我喜欢看书,所以以後我要当个翻译家,把外国的书翻译给很多人看,让他们体会书里的乐趣;也想要把我们国家的书介绍给外国的朋友。我希望我能在活著的时候,用作品让大家多去接触全世界的故事,然後成为大家生活的动力。这是我的愿望,所以我将来要当个翻译家,一定要成为翻译家。」
那还真不错啊,恭喜你啦。
番奈子本来以为十会这么回答她,不过,她听到的却是不一样的回答。
[..你真厲害。」
這不是取笑。只看到十一臉正經地說:
「我不太看書,所以妳說的那種讀書的樂趣我不太能體會,但一定有很多人會感受到吧!還滿讓人羨慕的。」
「你,你是說真的嗎..?」
「我可沒那個興致一大早就開玩笑。」
看起來很睏的十又打了一個大呵欠。
「加油啦~~呵,我好像沒資格說這種話。」
看到苦笑的十,香奈子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她略微垂下雙眼,試探似地問十:
[..你為什麼總是這樣半調子的?」
「因為我是不良少年啊!」
「笨蛋,既然想當不良少年的話,剛才你應該要揍我一頓才對吧?」
「那麼做才是笨蛋。」
「你明明懂道理,又為什麼要變成這樣?」
十記得當香奈子說到這裡時,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很特別的表情。
那個表情很微妙,像是稱讚、又像是貶低他的感覺。
那是十第一次被当面说成是“半吊子”,大概也因為如此,所以那天的對話,十到現在仍記得一清二楚。那時候的對話,讓他發現原來他自稱的不良少年,只是吊兒郎當混日子的藉口而已。他也思考過為什麼自己會變成這樣,思考到後來的結論,就是麻煩,去思考理由的本身就是個麻煩。
雖然想吊兒郎當地混日子是他當不良少年的藉口,不過,他現在卻對這一點產生疑問。
「好人和壞人,哪一種人活著比較輕鬆?」
他問這個問題並不是直t的期待有一個答案。
只不過一直都不講話也很無聊,所以他就隨便找了個話題。
定在身旁的雨面不改色地回答:
「兩種都很辛苦。」
「是嗎?我倒覺得當壞人比較輕鬆。」
他是真的這麼認為,所以才當不良少年。
因為這樣比較輕鬆自在。
「要看程度而定。真正的壞人,他一切的行為都必須貫徹惡的信念,要成為這種人非常地困難,幾乎可以說是不可能,真正的好人也是如此。」
「為什麼?」
「因為一切的行為都要貫徹信念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痛苦?]
[譬如,要贯彻恶的信念就不能有幫助別人的想法,这样子是很痛苦的,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都只能視為敵人,然後一直承受這種痛苦。」
柔澤十在心裡試著去勾劃出典型的壞人形象。
他想到君臨地下世界的黑手黨老大。在電影裡,這種壞人簡直就是邪惡權力的頂端,不過,感覺又和真正的壞人有一些差別。
他們對家人和手下都很好,是善與惡很極端的人,可是,並不是整個心都被邪惡污染了.
[贯彻正義的人也一樣很困難,要捨去私欲只為正義付出一切,這必須要有犧牲自我的精神,最後的結果就是死,這也可說是一種自我毀滅的行為。」
「恩,這麼說也對..」
她的分析倒是颇合邏輯。
雨認真說話的表情讓她看起來很正常。
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她大概也會把電波系的妄想忘得一乾二淨了吧
「無論好人或壞人,要堅持某一方的立場是很困難的事情。」
「那麼,要怎樣才會比較輕鬆?」
「不堅持任何一方。」
[不当好人,也不当坏人?]
有時當壞人,視狀況和衝動再選擇要當哪一方,這樣是最輕鬆的方式。]
「妳的意思是說差不多就好?]
「是的,現今大部份的人也都是這樣生活著。]
看看四周的人,購物中的主婦、和她接洽的店員、急著回家的學生、忙著玩耍的小孩、不忌讳别人眼光而黏在一起的情侶、懶洋洋地踩著腳踏車的警察、在丸子店門口閒聊的老人...
的確正如雨所百,大家都是這樣過日子的吧!
人生很辛苦,所以每個人都本能地選擇最輕鬆的方式來過自己的生活。
十可以理解這並不是把人生當兒戲。
因為,他自己也是如此。
「對了,妳自己又怎麼選擇?」
「我由十大人來決定。」
「我?」
「十大人要我怎麼做,我就會遵從。」
「妳沒有自主性嗎?」
「除了跟隨十大人,我別無所求。」
從她的語氣聽起來,這並不是開玩笑,而是認真的。
連別人的責任都要承擔這一點讓十感覺到很厭煩。
自己一個人就夠麻煩了,怎麼可能還要連別人的責任也擔下來?
「我先跟妳講清楚..」
[如果有一天,我的存在會造成十大人的負擔的話,那時請不用顧慮我,請十大人把我丟棄。」
丁..我會這麼做的。」
「是。」
雨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她的這一點可以說是果斷吧!不知為何,十有點被雨吸引了。
也許那是自己所缺少的個性。
是羨慕嗎?或只是感覺稀奇而已?
「这是題外話。聽說人類如果想成為惡魔,必須連續做一下件壞事才行。這段期間只要做了一件好事就必須重新計算,聽起來似乎簡單,但它其實和悟道一樣困難。」
她突然岔開話題,大概是因為注意到十內心裡的困惑吧!
十倒也沒多想就回應了這個話題。
「會有人想成為惡魔嗎?」
「有不少人誤以為惡魔比人類高級,於是就出現了這種願望。」
「妳懂真多。]
「現學現賣而已,我是從書本上看到的。」
「什麼書?」
「剛才說的那些,寫在人類墮落繪圖第三百零一卷,别册词典中的補充事項。」
[..哪問出版社?」
「應該是同人誌之類的書籍。那是偶然在舊書攤看到的,詳細情況我也不清楚。」
雨還問要不要帶來給十看,十只是沉默地搖搖頭。
不知不覺中,兩人已經走到十住的公寓附近。大概是因為和雨閒聊的關係,今天的路程似乎比平常短了許多,注意力很自然地集中在和她的對話上。
原本以為和她走在一起會更無聊、更痛苦才對。
這種心境有點複雜,但感覺也不會太差。
到了公寓門口後,雨對十說..
「那麼今天我就告退了,十大人明天見。」
說完,雨微微鞠躬並恭敬地退下,十不禁一邊苦笑一邊目送她的背影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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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書包取出鑰匙,她打開了門。
看到玄關的鞋子,她感覺心情有點沉重。
今天好像在家的樣子。
如果不在的話就能馬上回去了。
走到廚房一看,他果然在那裡,手上拿著菜刀不知道在切什麼。
旁邊有一個大空碗,看來是準備做沙拉。
「唷,妳來了。」
「你在煮飯嗎?」
「思,今天比較早下班,反正還有時間,偶爾這樣也不錯。」
隨便找個地方坐吧!他丟下這句話之後,繼續回頭煮飯。
鍋子在瓦斯爐上不知道在燉什麼。
發現她正瞧著鍋子,於是他回答:
「我燉了高麗菜捲哦。」
「哦。」
隨便怎樣都無所謂。她趁飯還沒做好的這段時間動手整理房間。
虽然说是整理房间,但房里其实不脏,东西也没有散乱一地,他平常的个性就是一丝不苟,很勤于清扫,但是为了减缓待在这个房间的痛苦,她还是把打开的报纸折起来,放到摆放杂志的架子里.
房间收拾好后,她又从碗柜中拿出两人份的餐具,整齐地排在桌子上.
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飯終於做好了,兩人面對面就座。
「妳在學校也是這樣嗎?」
「怎麼樣?」
「老是繃著臉。」
「會嗎?」
「我記得,妳以前很愛笑的。」
不知道是哪裡好笑,他掩著嘴笑了起來。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笑,用機械般的動作把料理送到口中。
吃完飯後,他立刻把餐具拿去洗。
他平常真的很一絲不苟。
接著如同平常一樣,兩人走到擺放著電視的客廳,肩並肩地坐在沙發上。
這台電視一直都是開著的。
只要他在家裡就不會把它關掉。
有一次她把電視關了,他馬上發出一聲慘叫,然後往她的肚子重重地踢了一腳。直到她道歉為止他都不肯罷手,自從有了那次的經驗之後,她決定無視於电视的存在.
反正房間裡除了他的聲音以外,有其它的雜音更好。
他聊了一些關於公司的事,然後像平常那樣把手伸到她的大腿上,她只略微抗拒了一下,就默默接受了。
「太晚回去的話,阿姨會擔心吧!」
這句話是催促的意思,於是他脫掉她的衣服,雙手游栘到她的內衣上。
即使在做這些動作時,他仍然偶爾會轉頭去看電視。
他大概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吧!
平常的他都會忘掉。
她知道這是在等待指令。
他把她壓倒在沙發上,身體緊密地結合在一起。
她二日不語,任其擺佈。
雙眼裡映著天花板的花紋,她無意義地望著上方,將意識的韁繩放開。
不管是耳邊傳來他粗魯的喘氣、臉上和身體沾上他的唾液、或身體被挑動的刺激,都讓她的心越來越遠。
她告訴失去靈魂的自己,變成木偶吧!
她已经很习惯了,因此,也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我是不是很可怜...
在半停止的思考角落里她如此地想着.

十的心裡對墮花雨的感覺開始逐漸產生變化。
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他沒什麼朋友,而和她在一起的時間變多當然也是原因之一。
不過,就算答應讓她跟在身邊,一整天下來也會被跟到心煩氣燥。當他煩的時候有可能會遷怒於她,也有可能會想故意把她當空氣,假裝她不存在。
然而,十的顧慮都變成了杞人憂天。
墮花雨這名少女毫無疑問地就是被稱為電波系的人。
對十而言,理應要和她保持距離。
但同時,她卻也有相當不錯的地方。
一些無心之言,真的只是隨口說說的一些無心之言,她都會回答。當十在煩惱時,她也會提出建議,雖然她用的詞語有一點艱澀,但是在聽的時候會不知不覺地認同她的說法。
雖然她的意見並非一定正確,而這種時候,她就會很乾脆地收回之前說出來的主張。
她會很認真地聆聽十的想法,然後點頭。


接下來她又會再說些什麼,而十也會再跟著回應。
本来以为绝对无法和她溝通,但不知從何時開始,竟然可以自然而然地與她交談。原本以为她是会强迫别人接受想法的人,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当然,她还是会讲前世如何如何的妄想(这一点她就不肯让步了).
正如她自稱的,是一名很稱職的隨從。
堕花雨,是个有妄想癖的電波系少女,但腦筋絕對不笨,相反的,雖然有點不甘心,卻不可否認她比自己聰明很多。這是十所做出來的結論。
唯有一点,恐怕是她最失敗的地方,也就是如此聰明的她,竟然會選上了柔澤十這個人这一点.
「妳會煮飯嗎?」
「不會。」
「回答這麼快喔!我不是重男輕女,不過女生還是會煮飯比較好吧?」
「我不會煮飯是因為我的職責不需要去煮飯,這是神的啟示。」
[这是什么理由啊.....不过,我倒是会做一点菜.]
[真不愧是十大人啊.]
听到雨誇張的讚美,十苦笑了一下,突然,他感覺好像有水珠滴在他頭上。
雨立刻從書包裡拿出一把折疊傘,然後撐在十的頭上。
「十大人請用。」
「不必啦,我自己有帶。」
怎麼能像情侶一樣共撐一把傘?因此十伸手到自己的書包裡。
裡面沒有傘。他以為早上有放進去,不過應該是忘記了。
察覺到十的困境的雨又把傘遞了過來,但十將它推了回去。
「不用啦,反正很近,跑一下就到了。」
「那麼,我陪十大人一起跑。」
「不用了。」
雨应该没特別的意思,但是十很介意男女一起共撐一把傘,如果被別人誤會他和雨在交往那就很傷腦筋了。
..等等,會傷腦筋嗎?
被誰看到會傷腦筋?
十在深入思考前就放棄去想,接著,他將書包頂在頭上代替傘。

「我走了。」
「十大人明天見。」
十斜眼看著對著他鞠躬的雨,然後往前跑。
十並不清楚習慣和她一起行動的自己的心情究竟如何。
雖然不討厭,可是,之前自己明明喜歡一個人獨處,這點讓他感到困惑。
這麼下去好嗎?這樣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她什麼時候會膩?什麼時候才會從夢裡醒來?
什麼時候才會從我面前消失?
在毛毛細雨中不斷奔跑的十,心裡想著這些問題。

十很喜欢睡觉,但却讨厌黑暗.
睡觉就等于“什么都不做”,这一点让他觉得很帮.不过看,不用听,不用说,不用触碰,不用闻,不用吃,甚至也不用思考.虽然偶尔会做梦来扰人清净,但只要醒过来就什么都不记得,因此他可以忍受偶尔的做梦,他认为把梦忘记是理所应当的,不然,人一天二十四小时里脑筋就必须一直思考,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十想忘记的事情像山一样高,当他有记不清楚的事情时,就尽量放给它忘记,从来不会有可意再去把它想起来,念书当然是例外.因为那是逼不得已去记的.
基本上,要忘記事情並不需要刻意去做。
老人痴呆一定也是這樣,人老了以後根本不需要大量的記憶。
所以,就慢慢地淡忘了。
把過去遺忘就是過完這艱苦人生的獎勵。
然後就會變得輕鬆自在了。
這大概是神的考量吧!
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變輕鬆?
十在被黑暗籠罩的房間裡這麼想著。
他之所以討厭黑暗是因為當他在黑暗中時,腦袋就會不自主地開始思考。
他不記得母親有多久沒回家了,以前他還會在月曆上標註記號,母親回來的時候也會對她說一些挖苦的話,但這些舉動根本一點效果也沒有,所以後來他就不再這麼做了。
父母都不在、見不到他們的面、感受不到他們的存在,這樣也好。
十天馬行空地想像,這樣的感覺好像自己是從某個地方憑空蹦出來一樣。
胡思亂想很有趣,沒有形狀、沒有定律,一切都是混沌不明,那種支離破碎的心境很有趣。當思考擴散開來,讓自己逐漸融入的感覺也很有趣。
十張開眼睛,不,他並不確定眼睛剛才是不是閉著的,或許一開始眼睛就是張開的,到现在才恢复意识而已.
窗子傳來被水滴擊中的聲音。
傍晚開始下的雨,看來會持續到明天早上。
激烈的雨聲就像是世界在責備自己似的。
沒有人來救我,我也不需要別人來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睡眠中流太多汗了,他觉得嘴唇很干燥,喉咙也有点痛.
他對著黑暗中的白色天花板伸出了右手。
無論手指怎麼動也只能抓到空氣而已,不知道为何,十忽然感觉这样很悲哀,于是,他让伸出去的右手放鬆力氣,無力地垂在床邊。
所以我才討厭黑暗。
害我去想有的沒的,而這些有的沒的大部分都是討厭的事.
就是因为不知道讨厌什么事,所以很討厭;如果知道的話,那又會更討厭。
我討厭這種停不住的思考.
停不住、停不住。
誰來救我...
垂在床邊的右手好像被什麼東西輕柔地包住。
十微微地笑了.
啊--原來是夢。
大概是因為在半夢半醒之間,才會有這種奇妙的感覺吧!這種觸感,像是被誰握住一樣,好懷念的感覺。在小的時候,當母親還好好盡著母親本分的時候,晚上十睡不著時,就經常像這樣子被握住手。
原來我也會依依不捨..
十不經意地將視線從天花板栘向床邊。
「晚安,十大人。」
聽到這個聲音的同時,十從床上彈跳了起來。
他站在床上,立刻反射性地擺出架勢。
十是不相信超自然現象的人。
如果說深夜裡有什麼出現在自己房間裡的話,他認為不可能是幽靈,反而有可能是強盜之类的.
剛才的觸感和聲音都不是在做夢。十跳下床,並跑去開房間門口附近燈的開關。他想著當房間恢復光亮的瞬間就要展開一場惡鬥了,不過,他卻猜錯了。
「妳,妳在這裡幹什麼?」
三更半夜,打擾十大人了。」
眼前低头致谦的是堕花雨.
从她端坐在床边的位置来看,刚才应该是她握住十的手,原本还满心怀念的感触瞬间烟消云散,十只感到背脊一片冰冷。
這傢伙怎麼進來的?她來做什麼?她在想什麼..
在混亂的思考中,十開口問了第一個疑問。
「妳怎麼進來的?」
此時十仍然擺著架勢,因為他對雨仍然有警戒心。
為了以防萬一雨突然翻臉衝過來襲擊時,他才能做好對付她的準備。
現在的雨就算手上拿著菜刀,十應該也不會感到驚訝吧!
反而只會想,啊--果然是這樣!
她趁我不注意時,偷偷打了備份的鑰匙?
她從我的書包裡偷了鑰匙?
原來這才是這個女人的本性?
我本來還以為這傢伙人不錯,結果竟然是這樣子!
感到被背叛的十只覺得空虛更甚於憤怒,這時,雨回答了。
「因為沒有鎖,所以我就進來了。」
[骗人!我明明有锁!]
[不,锁是开着的,应该说,窗户是开着的.]
[....什么?]
十整理了一下思绪.
等等,在這之前要先問一個問題。
「妳從哪裡進來的?」
「從那裡。」
雨說完就指著房間裡的窗戶。
的確,這個窗戶很大,很容易就能進來。
不過等一下,這裡是九樓耶!
她總不可能從公寓外面爬牆進來..
但是這個疑問在說出口之前,十就想到了答案。
這間公寓現在正在進行維修外牆的工程,所以整棟大樓的外牆,都架設了工地用的鷹架,如果利用鷹架,要爬到九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只不過,實在很難相信竟然會有人真的這麼做..
「妳真的是從窗子進來的?」
「是的。」
「爬鷹架進來的?」

[是的.]
[.......爬那个很辛苦吧?]
[有一点.]
在灯光下仔细一看,她的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身旁还带了一个防水的袋子,袋子里大概装了脱下的鞋以及雨伞吧!说不定里面还装了绳子之类的东西.
她的身材虽然娇小,但是运动神经却非常好,称之为出类拔萃也不为过.
但是就算不难,怎么可能会真的爬上来?
一般来说,会正常思考的人绝对不会这么做.
十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以后不准再从窗户进来.]
[是的,那么,明天我开始去学开锁.]
[我不是那个意思......!
雨一脸迷惑,不知道十为什么生气.
这家伙果然是电波系,讲的话她都听的懂却无法理解.
她大概连自己缺乏常识这一点都不知道吧!
十本来打算好好地对她说教一番,但是又觉得满蠢的,所以就作罢.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根据她的回答,不,十已经打消了一大部分对她的好感,不过,他还是形式上问了一下,这时候他虽然放下了准备打架的架勢,但警戒心和懷疑的眼神仍盯著她不放。
雨保持著端坐的姿勢換了個方向,和十面對面相望。
「我感覺到十大人在呼喚我。」
「我沒叫妳。」
「應該是心電感應吧。」
「那是幻聽。」
「這是前世的羈絆。」
「是妳的妄想。」
她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被否定,不過對她卻沒有任何影響。
大概有十秒鐘的時間,兩人沉默地望著對方。她那依舊長得誇張的瀏海因為濕了而幾乎貼住半張臉,看不到她的任何表情。
但是從她的態度看不出有讓步的跡象。
她一定認為自己說的是正確的事情吧!
十知道要說服她是自討苦吃的行為,於是決定讓她早點走人。
和她講什麼常識和社會倫理根本就是對牛彈琴。
「妳出去。」
「是的。」
接到十的命令,她如同以往地點點頭。
當她站起身伸手要去攀爬窗戶的時候,十又再度嘆了一口氣。
[...從大門出去。」
「是的。」
十送她到大門口,也順手打開了電燈。
雨從帶來的袋子裡拿出鞋子穿上後,回頭望向十。
「幹嘛?」
「十大人總是一個人在家嗎?」
「那又怎樣?」
「十大人的父母呢?」
[..不用妳管。」
十發現自己的語氣變得又低沉又冷酷,這不是因為她說的這些話讓他對自己感到可憐。
只不過,他不喜歡別人提到有關他父母的事。
十像是威嚇似地瞪著嬌小的雨。
「對,我是只有一個人!不過,我不需要同情!不用同情我!我沒懦弱到要別人同情!」
在深夜的静寂中,回荡着十的怒吼,声音传遍了房里的每个角落,而雨只是平靜地聽著,
看到她這種態度,十更怒不可遏,正想再對她吼罵一次的時候,雨卻先開口了。
「我知道。」
「妳知道什麼!」
「十大人一點也不懦弱。」
「當然!我很堅強!所以..」
「所以也不害怕孤獨。」
「對!」
「可是堅強和寂寞是不一樣的,十大人。」
[..」
「堅強的人也會有寂寞的時候。」
「那又怎麼樣..」
「我就是為了您而存在的。」
不知何時,反而是十的氣勢被壓倒了。
不,也許一開始就是如此。
雨總是保持著堅毅的神情,像是看透了十的心似地。
然後平靜地說出奇怪的話。
「只要有我在,就不會讓您感到寂寞。」
[..幹什麼?妳想說要我依賴妳這類的話嗎?」
「我就是為了您而存在的。」
這傢伙的執著太不正常了。
也可說是走火入魔。
妳只不過是個電波女,憑什麼對我說教?
雖然想狠狠地罵她一頓,但後來還是沒這麼做。
十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可能是因為那樣做的話,就像鬧脾氣的小孩一樣遜。
被这么一个個嬌小的少女如此看著,他卻連一句話都無法完整地表達出來,這點讓他覺得自己很沒用。
看到十的視線移向別處,雨微微地鞠躬後打開門,外面狂風暴雨似的雨聲與濕氣猛然吹入屋内.
雨向門外跨了出去。
她從袋子裡取出來的折疊傘,被強風一吹,幾乎快要折斷了。
[..等一下。」
十叫住了正打算靜靜離開的她。
留下在原地慢慢回头的雨,十走向浴室.
他拿了一條毛巾回到前门,犹豫了一下后,对雨招了招手.
「妳過來。」
「是。」
雖然心中存著疑惑,雨還是聽從十的指示。
十把毛巾攤開替她擦拭頭髮。
「十大人不需要這樣..」
「沒關係,妳靜靜的不要動。」
他以前從來沒有幫別人擦頭髮的經驗,不過,現在這麼一試,感覺倒也不那麼討厭。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想這麼做。
大概是想做一點反擊吧!
對這個傢伙除了困擾以外,並沒有參雜其它感情,也不可能會有。
「上次妳來我家,也是全身被雨淋濕,今天妳來的時候,應該有撐傘吧?」
「是的,但半路就收起來了。」
在爬鷹架時雙手應該會空下來,不可能拿著東西。
在下大雨的深夜裡,她居然爬著鷹架上來。
「妳是笨蛋嗎?會感冒的。」

「我的身體還算滿健康的,沒問題。而且我喜歡水,也很會游泳。」
還是一樣的平淡語調,卻讓十差點笑了出來。
這傢伙的名字取得真妙,果然和水脫不了關係。
雨的頭髮很長,擦拭起來很費功夫,過了一陣子
擦瞼而與她面對面時,十竟然看到非常特別的表情。
困惑和害羞。
她低垂著眼簾,在一瞬間,臉頰仿彿微微泛紅。
可能她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情形吧!
「雖然現在是六月,頭髮濕濕的一樣會冷喔!」
十輕輕地敲了雨的頭表示擦好了。
这么一敲才发现雨的头发刚好在最适当的高度.
对十来说不管是敲头或摸头,她这个高度刚刚好,但即使如此,也不能真的去摸,接着他從鞋櫃裡拿出一把傘,若無其事地遞給她。
「用這把吧!」
「不,我已經有帶了..」
「你那把太小了,我家的比較堅固。其實,是我老媽喜歡用這種的。」
「那麼,我就暫借了。」
雨接过雨伞,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深夜打擾十大人,失禮了。」
「真是的,妳真的很沒禮貌,以後要來,要规规矩矩地從門口進來。」
「是,我知道了。」
雨再次行了禮後走出門口。
十把門稍微打開,看著她進入電梯。
等她的人影離去,他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從窗戶對著外面不甚牢固的鷹架看傻了眼。之後十鑽進被窩裡,很快地睡著了。
是因為累了?還是因為心情變得比較放鬆了?
池什麼都沒想就沉沉地睡著了。
「啊、啊---」
午休時間時,美夜指著十帶來的午餐驚訝地大叫。
「幹嘛啦?妳在啊什麼?」
「因為你今天不是帶男子漢便當呀!」
「用看的就知道了吧?」
十平常的午餐只是幾個隨便用鋁箔紙包起來的飯團,但今天卻帶了個便當盒到學校來。
[..原來如此,墮花同學真厲害。」
「啥?」
「少女的心意呀!」
「少女的心意?」
[阿十,就算便當有點不好吃,你也要跟她說“很好吃,謝謝妳”才行唷!」
「妳在說什麼鬼話?」
顯然美夜誤會了。
「呃,那個不是墮花同學做的便當嗎?」
「不是,這個是..」
说到这里十頓了一下,但他心想反正也沒必要隱瞞,於是就繼續說下去。
[...这是我老媽做的。」
「阿十的媽媽?」
十點點頭,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有點苦澀。
今天早上起床后,这个便当就摆在他房间的桌上,便當旁邊還貼著一張便条,上面有一个鲜红的唇印以及用毛笔写的“媽媽留”三個字。似乎是母親在他睡覺的時候回來過,而且做了便当。接着又一声不响地离开,看来,她好象只是专程回来做便当而已.
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一個人。
平常根本就不當一回事,只有在心血來潮時才會想要好好扮演母親這個角色。
十本來想把這種便當丟掉算了,但最後還是放到書包裡。他很不爽像這樣偶爾才會突然付出關心的母親,不爽期待這種關心的自己.不爽打從內心感到高興的自己,不爽他竟然很喜歡母親做的便當。
十帶著互相矛盾的感情不知道該生氣還是高興,並打從心底認為親子的關係真是麻煩。
美夜看起來好像還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十完全不予理會便開始吃起便當。
滷南瓜超好吃。
料理裡面有沒有愛和味道根本沒關係,十是這麼認為的。
「哦--,原來不是墮花同學做的啊..」
美夜也打開自己的便當,一邊吃一邊說。
「廢話!再說她幹嘛要做便當給我?」
「因為阿十和墮花同學不是在交往嗎?」
[..我和她?」
真是天大的誤會啊!
耍馬上澄清才行。於是,十一邊用力地搖頭一邊努力地說明。
「怎麼可能!」
[真的?]
[永远都不可能,這種事絕對不會發生,根本不可能發生,這是違反世界的真理,是對神明不敬。」
「否認成這樣,反而更像你在騙人..」
「我沒有!」
十又否認了一次,美夜不知為何才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開心地笑了。
然後她拿著自己的便當走過來霸佔十前面的座位。班上有四分之三的人都去學校餐廳吃飯,所以空位很多,雖然有人不喜歡自己的位子被別人佔去坐,不過,會對班上最受歡迎的人--紗月美夜抗議的就幾乎沒有了。
相反的,大部份的人都會大方地讓給她坐吧!
「那以後我也可以偶爾像這樣和阿十一起吃飯囉?」
「給我一塊炸雞我就會考慮看看。」
「歡迎享用。」
美夜捧起自己的便當遞到十的面前。
十闲手拿起炸炸雞放到口中。
挺好吃的,这句話還沒到喉嚨又嚥了下去,改成問美夜:
[你都自己做便当啊?]
[看就知道了吧?你看,这里有写MADE BY美夜.]
[才没有.]
這麼說起來,十想起一件事。
[..雨那傢伙說過她不會做飯,所以要她做便當更不可能。」
「連這種個人情報你都知道了呀.」
「問她什麼她就答什麼啊!」
「那是只有對你才這樣的。」
「你問我之後,我有跑去問其他人,聽說墮花同學這個人真的是神秘到家了.就連她班上的同學也不知道她有什麼興趣、家裡有幾個人或是住在哪裡呢!而且就算當面問她,她也不會講的唷。」
[这个吗.....]
其實這也不意外。
因為十一開始對墮花雨的印象也以為她有這種封閉的人格。
但實際上,與其說是封閉,不如說是迷宮還比較恰當。
雖然迷宮裡錯綜複雜,不過倒也不是沒有出口。

或者只有對十,才有嚮導來幫他在裡面帶路?
「阿十和墮花同學很談得來嘛!」
[普普通通。]
「要怎樣才能和她交朋友呢?」
[不知道。」
每一個都是十不想回答的問題,所以他就含糊帶過。
美夜雖然嘟著嘴白了十一眼,但沒多久就放棄追問下去了。
只要十一有抗拒的意思就不會繼續深究這一點,美夜和雨倒是十分相似。
她們這種個性對十而言是再好也不過的。
「啊,對了,藤嶋同學很吃驚唷!」
「吃驚什麼?」
「因為她聽說墮花同學是升學班的。」
「也是啦,我剛知道時也嚇到.」
十偷偷轉過頭去,藤嶋香奈子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默默地一邊看著小說、一邊吃著便當。用餐時一定是自己一個人吃似乎是她的習慣,因此在午休時間她也總是獨自一個人。她是涸依照常理行事的人,電波系的墮花雨成績竟然比她優秀這個事實,讓她很不願意接受吧!
以前雨来教室时,香奈子还教训过他:“最好别和那个男生交往”.但最近她的态度却改变为半默认状态.这种态度也许表现出她的心情吧.
不過,只要有發生什麼事,她仍然會板著臉大吼「柔澤!」這點倒是沒變。
「墮花同學和藤嶋同學,好像合不太來的樣子耶!」
「因為她們兩個都很認真,可惜方向剛好相反。」
[相反?]
[一個寫實派、一個浪漫派,大概是這種感覺吧!」
虽然没讲过幾次話,但美夜似乎還不清楚雨有多不正常,好像只是覺得她有一點奇怪而關於這方面十也不想詳細對她說明,只好趕快岔開話題。
「妳好像很愛管其他人的交友狀況,那妳自己呢?」
「我?]
「沒有男朋友或喜歡的人嗎?」
美夜会受到欢迎的原因之一,就是她的私生活很規炬,雖然經常有男生追她,但不知道是不是家教很嚴的關係,從來沒聽說她下課後會到處閒逛,而且她也和十一樣沒有參加社團,幾乎都是直接回家。
「我有點被感動到了。」
「感動啥?」
「我們認識到現在,阿十第一次對我產生興趣..」
美夜的反應也太誇張了,不過,的確正如她所說的。
基本上十欠缺好奇心,完全不會詢問其他人的事情。
為什麼會問這種事?
十試著簡單地分析自己,最近好像很常發生類似的情況,可能是和雨在一起的時間久了。結果,自然而然地問對方私事的這種舉動,就變成了一種習慣。
這算是進化?還是退化?
「我紗月美夜沒有男朋友,不過,有喜歡的人。」
美夜像是發誓似地舉起一隻手如此說著。
「怎麼不去告白?妳二疋可以簡簡單單就告白成功了。一
「戀愛哪有這麼簡單就成功的。就算成功,也是贏得很辛苦的成功,這才是戀愛。」
「聽不懂妳在說什麼。不過,既然有喜歡的人,那就不應該跟我在這裡吃飯吧!」
[这可說不定!]
一說完,美夜不知什麼時候從十的便當裡挾起一塊蘿蔔乾,放到嘴裡輕脆地咬著。
十心里想,这家伙和雨在不同层面上,也一样是莫名其妙的人.
但这种感觉却没有给人不好的印象,这应该是她平时善于待人的关系吧.
[阿十,有朋友真好.]
[干吗忽然讲这个.]
[和朋友在一起很快乐.]
[我喜欢一个人.]
「如果那個人是可愛的女生,一定會比和我在一起快樂二百%吧.
「我的意思是我喜歡自己一個人。」
[喜欢自己?」
「恩..反正妳沒必要知道。」
「像我的話,我就很討厭自己,所以,我才會想和別人在一起。」
這句話從紗月美夜的口中說出來,倒是頗令人驚訝的。
像她那麼開朗活潑、受到大家喜愛的人竟然說她討厭自己。
十把筷子放在便當盒上,和美夜眼對眼相視。他平常和別人交談時,不會去看對方的眼睛。因為,人們都說眼睛會說話,他認為既然已經用嘴巴在講話了,就沒必要再用眼睛去傳達過多的情報。
不過,偶爾也是有需要這麼做的時候。
「在我認識的人裡面,妳已經是很棒的人了,至少比我好很多。我覺得妳是個好人。」
[..謝謝。」
美夜嘻嘻地笑丁。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個笑容和平常似乎有一點不同。
像是勉強擠出來的笑容。
[我也要講,在我認識的人裡面,阿十也是很棒的人唷!]
[客套話就不用了。]
「我就是欣賞你這一點。]
一副毫不遮掩的樣子,反而摸不透美夜心裡在想什麼。
墮花雨也是如此。
或是,女生全都是這樣?
[阿十,下次我們去約會吧?]
「妳自己去。]
[自己一個人怎麼約會嘛!」
「別找我。」
[要不然,換成你來找我。]
這種輕鬆開著玩笑的心情是怎麼回事?
和雨之間,以後也會變成這樣嗎?
那個傢伙竟然說我會寂寞。
简直把我看扁了.
想到这里,十把怒气对准了美夜的便当.
[啊啊!那是我留下來的最後一顆燒賣..]
「少囉唆。」 、
束手無策只能苦笑的美夜,到底是什麼樣的心境?
就算試著去揣摩,但十仍然猜不透。
算了。
反正,女生的心思不是男生能瞭解的,他也不想去瞭解。
十一邊嚥下燒賣:心裡一邊這麼想着。
下課回家的路上一如以往,墮花雨跟在十的身旁。
十的心裡有一點不是滋味,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和她保持距離,但是對方根本就是我行我素,趕也趕不走。十自認為已經是個很不愛動腦的人了,然而雨好像又比他更缺乏思考,還是說,那是她深思熟慮之後的行為呢?他搞不清楚,就算問她,她也都照實回答的這種態度,更讓人摸不清她在想什麼。
再說,有人在三更半夜裡侵入到自己的房間,而且還來到睡著的他的床邊,这就像是把自己的生殺大權交給對方一樣。
至少那天晚上就是如此。事後他冷靜想一想,別說是感到毛骨悚然了,那天的情況就算要報警也不奇怪,因為十有可能被她的妄想所殺害。
十不難想像雨的手裡拿著菜刀,口中唸唸有詞地說著莫名其妙的話,然後慢慢逼近而來的景象。
還是趁早和她一刀兩斷才是上上之策..
雖然想這麼做,一時之間卻想不出有什麼可行的辦法。就算用冷淡的態度去對待她,她也不當一回事,但也不能因為這樣就要用暴力讓她退縮,十絕對不會考慮這個方法。
畢竟,他曾經答應讓她跟隨在身邊。
事到如今還能怎麼辦?
雖然她以前說過當十覺得她會造成他的負擔時,可以隨時把她丟棄,那麼其實十也不用擔心什麼,只要照做事情就解決了,但不知為何他就是說不出口。
簡直就像是在考驗自己耐力的極限。
走下地下鐵的樓梯來到月台以後,或許是這裡的空調比較弱的綠故,讓人感到空氣悶熱不堪。剛才在外面被曬到流汗的黏膩感,此時變得更加強烈.十伸手到口袋裡想拿手帕,卻發現裡面只有錢包。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拉一拉制服前的领口,让空气流进去通风,就在这时,旁边一只手递过来一条手帕.
是一条白色的蕾丝手帕.显然是女生用的.
[十大人请用.]
[不必.]
碰了釘子也看不出失望的樣子,雨只是靜靜地把手帕收了回去。
她的瀏海還是一樣長,但卻顯出不受炎熱的影響似地寧靜表情。從短短的衣袖伸出來的雪白纖細手臂,連一滴汗珠也沒有,她的雙唇緊閉到讓人懷疑她是不是有在呼吸。然而這麼悶熱的天氣竞對她毫無影響。
她这幅摸样令人聯想到傀儡戲裡的木偶,如果有人在她的四肢繫上絲線,當作木偶來操縱的話,大概也不奇怪吧!
或者應該說,她像個有靈魂附身的木偶。
「妳不熱嗎?」
[还好」
「妳喜歡夏天嗎?」
「我對季節沒有喜不喜歡的問題。」
每次都是這樣,和她連這種普通的對話也接不下去。
进了電車後,裡面的冷氣讓人感覺很舒服,除了搭車的學生又多又吵這一點以外,倒還
算舒適。十挑了個車門旁的位子站著,雨也馬上站到他旁邊。
他們兩人的身邊就像是有透明的力場包圍一樣,其他學生都不敢靠過來。柔澤十本來就是校內有名的不良份子,即使頭髮染黑,大家對他的風評依然沒有改變,能避則避,能閃則閃。
車廂裡懸掛著許多報紙的廣告,其中有一張廣告單,刊載著無聊的演藝界新聞與跟蹤狂特集的內容。
那是藝人敘述被跟蹤狂追逐的經驗談。
這個女生也算是某一種跟蹤狂吧..
十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把視線栘到其它的廣告上。反正雨只會靜靜地站在旁邊,也不需要特別去顧慮她,一直以來她也從來不會主動找話題來聊。不過,十也有點好奇,像她這樣靜靜地跟在他身邊時: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在周刊的廣告標題之中,有一個關於連續殺人魔的報導吸引了十的注意。現在這個事件在熱門新聞裡已經掉到第六名,但受害者仍然不斷地出現。不過,電視還是經常邀請一堆學者作心理分析,而最通用的說法則是犯人是個精神異常者。十忘了曾經在哪裡看過一個說法,它指出所謂的心理分析,是一種只存在於相信它的人之間的通用規則。
雖然那大概是什麼八卦雜誌之類的小專欄,但十卻相當認同它的意見。人類的精神不能只用像數學那種既定的方程式來判斷,他也不希望用這種方式判斷。用一定的理論推演至一定的结果,人性哪有这么简单.
他之所以这么想,大概也是因为自己不喜欢自己别人这么分析吧!
「妳覺得這個犯人是一個怎樣的人?」
閒著也是閒著,十指指吊在車廂裡的廣告問雨。
雨讀了一會兒之後帶著歉意的語氣回答.
「我可能說得不準...]
「不用太認真,我們只是隨便聊聊而已。我想知道妳對這個事件有什麼看法。」
[这是一個很殘忍的事件。」
「那當然,沒有理由就被殺死,死也不會瞑目吧!」
「我覺得有理由。」
「啥?妳說那些受害者是因為有理由才被殺的?」
「對不起,我沒說清楚,有理由的是犯人那一方。」
[..殺人是有理由的?」
「是的。」
一妳沒說錯吧?電視也有說,這是隨機殺人的事件,雖然行凶的地點好像有固定的範圍,
但受害者的性別和年齡都不一樣,怎麼想都是犯人隨便挑人來犯案而已,照我來看,一定是不知道哪個笨蛋腦袋秀逗了,用殺人來洩憤,再說,最近這種心理變態的人不是變多了嗎?所以,犯人殺人怎麼可能會有理由,一定是他隨便找人殺好玩的啦!」
雨沉吟了一下十所說的話,然後靜靜地回答..
「殺人的行為會消耗非常大量的體力,而且做太多次,也有極大的風險。」
「所以我才說犯人根本連想都沒想就..」
「受害者是不是都死了?」
「對,全部都死了。」
「那麼,我想犯人應該還是有某種理由。」
「不就是洩憤?什麼理由都沒有就抓狂,然後看哪個人不順眼就把他宰了。」
「沒有理由的話,是不會生氣的。」
「是嗎?這種事很常有吧!」
「就算是沒有道理的理由也算是理由。生氣是一種很累人的情緒反應,沒有理由的話,是不可能生氣的。」
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十一瞬間也同意了她的說法,但馬上又想找話來反駁。
不行,怎麼可以被她說服。
雖然知道是強詞奪理,但他還是這麼說了.
「不過,演員就有辦法做到,他們隨時可以把“生氣”演出來。]
「的確,經過訓練之後是有辦法做到,但在情緒上的負擔是不变的。舉例来说,哭泣这种情绪如果维持一个小时就会消耗很大的体力,笑也是,当然愤怒也是,都一样很累人,如果照十大人所说的,犯人没有任何理由就生气,然后随便挑选被害人来犯案,而且又做了那么多次,这种行为对犯人来说,会变成一种非常大的负担,再加上会被警方追捕,他累积下来的壓力恐怕是難以想像的。」
[..不然,妳說他會有什麼理由?」
「我猜想,恐怕是讓他在殺人時不會感受到壓力的理由。」
「那犯人是不是精神異常的人?」
「精神異常也有他自己的規則,不可能抱著完全失去自我的心態。」
「那麼,妳認為犯人是怎樣的人?」
「大概是認為自己有某種使命感的人吧!」
「讓人想去殺死好幾個人的使命感是什麼?」
[这个我就...]
雨像是不想再說下去似地閉嘴不談。
十把视线从雨的身上移至窗外,因為他們現在在地下鐵裡,外面當然是一片漆黑。
讨厌的封闭感籠罩著四周,視覺情報被阻斷,思考能力卻取而代之開始運轉。
就像平常一樣,雨的分析仍然很有說服力。
精神異常的人最懂精神異常的人心裡在想什麼,大概就是指這個吧!

同樣都是精神異常的人,說不定彼此還會產生認同感。
十認為,犯人是以某一種規則來犯案這一點應該沒有錯。平常看起來沒有危險性的人,就像雨一樣,外表很正常,但不知何時會突然心平氣和地做出嚇人的舉動,不過,在他們的心態上,卻認為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這樣的人就是這個事件的犯人吧!
..結論就是,根本沒辦法從外表判斷誰是犯人。
真是浪費口水的討論。
車窗上映照著雨的身影,此時電車正好轉彎,離心力讓車裡的人都抓緊吊環以免跌倒,她的身高比較矮,要抓到吊環恐怕有點吃力吧。
如果,這傢伙就是這個事件的犯人的話。
那麼,我就是下一個受害者嗎?
或者,這一連串的殺人和對我的效忠是完全不同的心態?
讓女殺人魔服侍的不良高中生..?
十自嘲似地笑了出來。
不好笑的黑色幽默。
笑完之後,十決定把這個事件思考到這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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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舍命原因让他说出这种事情,現在她也不記得了。
好像有一個正當的理由,又好像沒有。
她想,大概是自然地壞掉了吧!
人類在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是完成體了,然後隨著年齡的增長慢慢毀壞。
大家都以為那是成長,可是人生的終點只有死亡,所以根本不是成長。
果然只是慢慢壞掉而已。
在這個世界裡身心逐漸地剝落,慢慢地失去它的功用。
「我有一個使命。」
當他一臉正經地這麼說的時候,她就確定了她的想法是正確的。
曾經那麼聰明的他,現在卻變成這樣。
從他滔滔不絕訴說的內容裡,她感受到一股寒意,但她並沒有打斷他。
他最討厭自己想做的事情受到阻礙。
他足足講了二個小時。
反正就是說了長篇大論的藉口。
她想回家了,所以催促著他做出結論。
「那麼,結果你想做什麼?」
「恩,所以我要去完成使命,因為我不能原諒他們。」
聽著他興奮的語氣,好像是為了什麼事情而發怒。
當她明白一切時,是隔天看到新聞的時候。
她知道那是他做的,對於感到快感超越恐懼的自己,她全身發抖。
啊啊!這是無止盡的地獄。
我竟然在死亡的地方生存著。
真是太美了...
第2章 困擾的日子 完
肥王制作


第三章 叫柔泽红香的女人

從學校回到家的十,一看到玄關的女鞋:心情就沉重起來。
真難得,竟然回來了..
他故意發出很大的聲音踏步走進屋裡,在途中扔下書包。
目標是那個房間,平常很少打開的那個房間。
他粗暴地打開房門,果然,她在裡面。
「喂。」
「唷。]
房裡的人只隨口應了一聲。她顧著在衣櫃裡翻東西,也不回頭看十。
床上已經擺了幾件衣服,化妝台上也有數件裝飾品。
十在房門口等了一會兒,但她仍沒有想回過頭來的意思。
還是這種死樣子,原本想對便當的事說聲謝謝的心情,瞬間就煙消雲散。十無可奈何地嘖了一聲後便走入房內。
「喂,妳看我這邊啦!」
十用力地扳著她的肩膀,想把她硬轉過來的瞬間,卻突然失去了平衡。

用力一扳的结果,竟然感觉不到阻力,反而被对方顺着力道甩开,此时,对方的手肘也撞了过来,他的脸狭首当其冲撞个正着,嘴里立刻尝到了鲜血的味道.但十也不甘示弱,握起他的右拳就往她的脸挥去,可惜挥了个空拳,对方早已弯下身体,顺势又是一记强烈的肘击撞上他的胸口,十摇晃了一下,勉强硬撑了下来.
[这么凶,你想吓死我啊!]
嘴巴上虽然这么说,她的脸上却一点吃惊的神情也没有.
.......对了,我差点忘了.
揉着疼痛的胸口,十想起来了.
她就是这样的人,我的老妈,这个叫柔泽红香的女人.
她可以心平气和地揍自己的小孩,这和一般的虐待根本不是同次元的事情.
倒也不是因为心情不好,责后是她平常一般情绪的表现.
十从来没见过像她这么乱来的人.
红香身上包裹着一件酒红色的艳丽套装,像是刻意要炫耀她那婀娜多姿的娇好曲线,她的长相也十分年轻,实在看不出已经有一个念高中的小孩了,如果和十走在一起的话,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姐弟,但从她刚才那幅爱理不理的态度中,看不出她对久为碰面的儿子有任何一丝的关爱.
[哼?你那是什么头发?你的金发呢?叛逆精神不见了啊?]
像在嘲笑十似地,紅香笑了起來。
她還算是個美人,但這種態度讓十聽起來份外刺耳。
紅香瞇著眼,一臉不屑地繼續說道:
「沒種,一點用也沒有,無聊透頂,你還是一樣這麼不長進。」
「少儸嗉!]
怒吼的同時,十抓住她胸口的衣領一拳打下去。不需要留情,對這個女人留情根本沒用,這點從他小時候就有過慘痛的教訓了。
紅香不院不忙地向十吐了口口水,唾液噴到十的一隻眼裡,使他的動作略頓了一下,抓到破綻的紅香握住十抓在領口的手輕輕一扭,十的手腕關節像要斷掉似地,痛到讓他忍不住跪在地上,不過此時她卻突然豪邁地鬆開手。
十正想站起來的時候,下巴突然從側面傳來一陣銳利的劇痛,在他看清楚紅香手上握的是玻璃煙灰缸前,又結實地吃了一記,這次是她用膝蓋由下往上踢中十的下巴。十應聲向後仰倒,紅香面無表情地定過來往他的肚子用力一踹。
「咕哇!]
被腳跟用力地一踹,幾乎令人暈厥的痛感刺激著十的腦神經。
十哇的一聲把胃裡的東西吐出來,按著肚子倒在地上顫抖。
[你真是有夠髒的,等一下要擦乾淨喔!]
红香冷淡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她对失去战意的十不感兴趣了,于是又继续在衣柜里翻东翻西.
虽然全身痛到发抖,但十只能怀恨地瞪着她的背影.
從以前就是這樣。
十在打架方面從來沒輸過。
雖然不是每次都贏得很輕鬆,至少沒有輸過的經驗。
不過這只限於對她以外的對手。在和別人打架時,不管對方是使用格鬥技、或拿著鐵管亂揮亂打,十都能一個一個打倒,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打不贏她,總是有一種天生就不如她的感覺。
但也多虧於此,和紅香這麼長久的交手,也成為讓十變得很耐打的原因之一。
「啊,對了,我先把話講清楚,我不是擔心你才回來看你的,這點你可以放心。」
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頓,頭依然也不回的她繼續說:
「我只是回來拿個東西而已。」
十拼命地調整呼吸,手放在自己嘔吐出來的穢物上。
若是平常,一定會嫌它髒吧!但現在根本沒空理會這種事。
我對這個傢伙,對這個女人,有很多話要對她說。
就算知道她不會回答,可是還是非說不可。
=舌並
坚頭且

[..喂,臭老太婆。」
「你已經可以動了啊?果然是我生的小孩,不過啊..」
煙灰缸突然飛了過來,十勉強把它撥開,但卻來不及反應接下來踢過來的一腳。下巴再度被踢中,雖然這次硬撐住沒往後摔出去,但十一個不注意,腳踩到穢物而難看地滑了一交,緊接著,紅香又是一腳踹向十的肚子。
逆流而上的胃液燒灼著十的喉嚨,並且從嘴巴溢出滴在地板上。
眼淚也自然地流了出來。
因為不想被看見眼淚,十趕緊轉過身背對著紅香。
[我不臭,也不是老太婆,你这个死小孩.]
江香狞住痛苦呻吟的十的耳朵,硬把他的瞼扭過來面對自己。
「你真的真的太沒用了。像你這種人,隨便去找個女人、隨便去結婚、隨便生幾個小孩,然后平凡过完一生就够了,知道了吗?小十.]
十張口想反駁,紅香卻突然把手指伸進他的嘴裡,并且拉住舌头轻轻往外扯.
舌头的剧痛让十睁大了眼睛,身体不停的颤抖,但红香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很有精神是好事,不过你最好认清楚事实..小孩一辈子都不可能赢父母,连做梦都不可能,你不可能做到,懂嗎?小十,你水遠都不可能做到。]
这些话就像咒语一样.
从小时候开始,红香就像这样一直在十的精神山加深负担,可悲的是,他也只能屈服。
每次和她這個當母親的人發生爭執時,十一次也沒佔過上風,無論是單純的吵架或動粗,反正沒有一次贏過。
明白自己的小孩不會再頂嘴之後,紅香才滿意地放開手。
弄髒的手指則在十的制服上擦乾淨。
「我要拿的東西找到了,所以我要走了,房間記得給我弄乾淨。」
十還來不及看她的背影,她就丟下這句話離開了房間。
又是這樣..
這種感覺,已經是第幾次了?十痛恨自己的窩囊,喪氣地站起身來,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觉.
就在此時,家裡的門鈐響了。
在一瞬間他以為是紅香按的,不過她不可能做這種無聊的惡作劇。
如果是她,一定會做出更驚天動地的事情。
那麼,是誰來了?
有可能的人..只有一個。
忍著身體的疼痛,十搖搖晃晃地走向門口。

在柔澤家的門口,三位女子不期而遇。
一位是打開門後,兩手抱胸堵在門口的柔澤紅香。
另外一一一柱則是發覺到異樣的氣氛,站在虐郧的紗日美夜和墮花雨。
紅香目不轉晴地上下打量著眼前二位少女,那不是品頭論足的眼神,而是像獵人在欣賞獵物一般,在這種視線下的美夜,只感到腳底發麻、冷汗直流,旁邊的墮花雨卻是面不改色、无动于衷。至于她是不是故作鎮定,還是真的膽識過人,這点美夜就無法判斷了。
[..哦,釣到很特別的女人嘛!不對,應該是被釣到才對。」
不知道她是指哪一位少女,或者兩位都是。
紅香頗感興趣地不斷點頭,之後臉上浮現出笑容。
[本來想多聊一會兒的,可惜我有急事,下次有機會再說吧!」
「喂,老太婆!」
三人隨著聲音望去,只看見十手扶著牆壁,勉強撐住的樣子。
見到十這個模樣,美夜馬上把這位陌生女子誤認為是強盜了。
「妳、妳是誰?妳對阿十做了什麼?」
美夜把書包當盾牌擋在前面,紅香僅報以微微一笑。
「先別走!」
十一時之間趕緊用手腕護住,但仍然擋不住攻擊過來的衝擊力,使他向後一彈撞上了牆壁。
這根本不像是女人的力氣。
即使只是比腕力,十也沒赢過紅香。
「學不乖的死小孩!」
紅香伸出手正打算繼續追擊十時,突然又把手縮了回來。
下一秒,一個書包從她的眼前穿越而過。
紅香的視線栘向投擲書包的人。
「妳幹什麼!」
承受視線和質問的,是墮花雨。
「不准靠近十大人。」
「十..大人?“大人”是什麼意思?」
「我們有三個人,妳只有一個人,三對一。」
「喂,先回答問題..」
「紗月小姐,妳有什麼武器?」
突然被這麼一問,美夜搖搖頭。
[你应该带有圆规之类的东西吧?就用那个.]
「喂!快回答我的問題!」
紅香勃然大怒,但雨不為所動,繼續對美夜說: .
「攻擊時請刺胸部以下的地方,致命傷由我來負責。」
「小妹妹,妳不要太過份..」
「女人,妳叫什麼名字?」
[柔澤紅香!」
[我是堕花雨!]
這成了開戰宣告。接著,雨拿起掛在門旁邊的雨傘。
她舉著雨傘把它當作長槍,將金屬製的前端指向紅香.
身旁的美夜還搞不清楚狀況,慌慌張張地在書包裡摸索。
要拿圓規出來嗎?还是應該打電話給警察?
不過,仔細一想,應該不止這二個選擇。
剛才眼前這個女人也說了。
她的名字是柔澤紅香。
那麼,也就是說..
往美夜講出她的推測之前,雨向前踏出一步。
这不是威胁,而是充满了真正的杀意,面对着这样的少女,红香的脸上出现困惑的表情.
[..喂,小十,這個人是怎麼回事?短短的時間內,她就有殺死初次見面的人的覺悟,她到底是什麼人?」
紅香得到的回答是十的笑聲。
因為肚子的劇痛使他無法笑得很大聲,但十仍然盡可能地大笑。
連這個母親也被電波系的少女搞到抓狂了。
對他而言實在是大快人心。
「夠了,可以停手了。」
十說了這句話又用眼神示意,雨隨即順從退下。
即使如此,她仍然沒放下雨傘,只是站著不動。
紅香豎起眉毛,正想逼近雨時,美夜突然闖進兩人之間。
「那個..請問妳是阿十的姊姊嗎?還是親戚?」
[..妳又是誰?」
「我叫紗月美夜,是阿十的同班同學,另外,旁邊這位墮花同學也是同一所學校的朋友.]
說完,美夜看向雨,小聲地提醒她最好趕快說點客套話、道個歉,但雨卻假裝沒聽見。
她只是毫無所懼,一臉凜然地站在原地。
只有十才知道,她把雨傘當成劍一樣持在手上的用意。
這個矮小的少女正以為她自己是騎士。
[...哼,算了。]
紅香也不想再和難以理解的雨糾纏不清,一瞼不滿地穿上鞋子,走向門口。她高挑修長的長腿搭配紅色高跟鞋甚是好看。
凝视着红香那輪廓明顯又美麗的五官,美夜心裡想,这个人大概是模特兒吧
「那麼,下次再見啦!二位小妹妹也是。」
紅香分別向十、美夜和雨各看一眼後,打開門走到走廊。
雖然有話想找她問個明白,但現在有外人在,十只好作罷。
他不想再丟更大的臉了.
美夜還在發愣的混亂之中,雨卻很冷靜地伸手擋住要關起來的門。
她擋住門,對著正朝向電梯前進的紅香詢問:
「妳是十大人的朋友?還是敵人?」
「我是他的媽媽!」
江香像是怒吼似地留下這句話之後,便走進了電梯。
雨朝电梯看了一阵子才把門關起來。
至此,屋里的紧张感终于消失了.
但有一件事,十必須向二位少女問清楚。
「妳們两個來幹什麼?」
紗月美夜與墮花雨這兩人的組合,雖然還不到令人意外的程度,但也很稀奇。
她們兩人都是個性強烈的人,不過,彼此之間的關係仍有點微妙。
「阿十,剛才那位是你媽媽嗎?」
「對。妳們來這裡做什麼?」
「她好漂亮,看起來也很年輕耶!」
「那女人本來就很年輕。告訴我妳們來這裡的理由?」
「她幾歲呀?」
十沒有回答,卻把視線栘向旁邊的雨。
「妳們為什麼會來這裡?」
「我在回家的路上偶然遇見紗月小姐,然後她拜託我一件事。」
「拜託妳帶她來我家?」
「不,她希望我把十大人的住址告訴她。」
十瞄了美夜一眼繼續問:
「那妳怎麼也來了?」


「她的目的曖昧不明,為了十大人的安全,所以我就一起同行了。」
「咦?咦咦咦?墮花同學,這樣說太過份了吧..」
美夜提高聲調想要抗議,但發現十正在瞪她,只好乖乖閉嘴。
這麼一說,十想起了他以前從來沒告訴過美夜自己住在哪裡。
其實不止是她,班上同學也沒有任何人知道。
「我看,妳會來我家大概也只是好奇吧!什麼都沒想就跑來了。」
[这.這種說法也很過份..」
「不然妳說個來這裡明確的理由。」
[...老實說,可能真的是好奇...]
「我就知道..」
看到十一臉沒輒的表情,雨插嘴問:
「要把她趕走嗎?」
「算了,不用。」
如果這時十點頭同意,雨一定會抓起美夜的手把她硬拖出去吧!
這和是不是同行而來無關,只要是對十有害的人事物,她就會毫不猶豫加以消除,這一點從剛才她和紅香的劍拔弩張的模樣,就可以深刻體會。
當時如果沒有阻止,很可能會演變成流血的慘劇。
关于她的这个部分与其说是可靠,对十来说,不如说是恐怖.
現在他的情緒一放鬆,身體被穢物弄的不舒服感又苏醒回来.
嘴巴里也破了好几个洞.
麻煩事一大堆,不過,一票人杵在門口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进来再说吧!你也是.]
對著正在猶豫該不該走人的美夜丟下這一句话后,十走向浴室准备冲个澡.

[阿十的家,我要打擾囉----!]
[不必勉強製造氣氛,隨便找個地方坐吧.]
[....哦.]
简单的冲了個澡,感覺舒坦不少的十把兩人帶到客廳讓她們坐下.
客廳有一個桌腳是用鐵製成的強化玻璃桌,还有一组大沙发半围绕着这个桌子,美夜和雨便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
十像是要消去母親留下的痕跡一樣把窗户完全打开,让房间里的空气流通,接着再叫想动手帮忙的雨坐好,然后去泡了三人份的茶,分别摆在各人面前.
「謝謝---!]
「多謝大人。」
十的脖子上挂着毛巾,坐在兩人正對面的沙發上,按下旁邊的電風扇的微風按扭,擦拭著還是濕濕的頭髮,然後開口說:
「好奇心滿足了沒?」
「剛洗完澡的阿十有點性感哦!」
「茶暍完就給我回去。」
「我怕燙,要暍很久啃,」
「我替妳換成烏龍茶。」
「記得加冰塊哦、」
[..喂,妳忘記我是不良少年了嗎? ]
[哇,糟糕了,堕花同学,阿十要把我们关起来,不让我们离开了.]
「我才不會!」
「所以囉,阿十是好人。]
美夜淺淺地微笑,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
这家伙人也不错,十一边邊想邊瞪了美夜一眼后,站起來。
[十大人,让我来吧!]
[你坐好.]
「可是..」
[这裡是我家,我來就好。」
看著雨聽話地坐在美夜旁邊後,十走到廚房,從冰箱拿出冰的瓶裝烏龍茶。他想既然要倒,乾脆就一人一杯吧!於是他又拿出三個玻璃杯把茶倒進去。
像這樣招待客人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前陣子雖然雨來過二次,但那只能算是意外的事故,對沒什麼朋友的十來說,有朋友來家裡是一件非常稀奇的事情。
坦白說,十不太喜歡別人跑來家裡。若是平常,他一定會馬上把對方趕走,但今天的情況有點不同,因為她們看到了那個老媽,而自己窩囊的樣子也被看得一清二楚,如果現在把她們趕走的話,感覺上只會更增加自己的悲慘。
所以只好先招待她們,也就是緩一緩場面。現在就算想掩飾也改變不了什麼,不過,人類就是一種明知沒有用,也還是會裝虛榮的動物。
男人也是有自尊的。
這種東西女人一出生就有,但男人要意識到之後才會有。
小時候母親就是這樣教導他的,一想到這點,十又嘖了一聲。
冰烏龍茶倒好後,三個人又圍著桌子坐下,但彼此都沒有交談。
他們呈現出等其他人開口的狀態,彼此之間只用視線交會。
十拿起烏龍茶一口氣暍完,然後粗暴地把空杯子放到桌上。
「輪流發言吧!美夜,妳先。」
突然被指名,美夜有點尷尬似地看看四周,然後開口:
「阿十的家很大耶!也好漂亮哦!」
「有嗎?下一個,換妳。」
受到眼神的催促,雨也說話了。
「十大人,您的身體還好嗎?」
「我沒事。下一個,美夜。」
「呃,不是輪到阿十嗎?」
「我不必輪。」
[这樣不公平..」
「不想說就回去吧!」
「我說我說!恩..阿十的媽媽好帥氣哦。」
「妳扣一分。」
「什、什麼?扣分..?」
[就像股票一樣。紗月美夜在我心裡面的股票急速下跌了。]
[我才扣一分就急速下跌了?]
[因为只是中小企业而已.]
「資本是什麼?」
「好感度。]
「商品呢?]
[微不足道的友情.]
看到苦笑的十,美夜也同样露出笑容.
[阿十,你和你妈妈处的不好吗?]
[也沒什麼好不好,從我懂事以來一直就是這樣。]
在十腦海裡最早的記憶,就是被母親毆打的景象。那时候,他被母亲用拳头殴打,小小的身体向后弹飞,撞到可能是叠起来的棉被之类的东西后弹回来,接着又被母亲再打一拳,至於是什麼原因讓母親生氣,他早就不記得了。
那也是他第一次被打到流鼻血。
[...你被虐待嗎?]
「沒那麼誇張啦!」
就像是在笑滿臉擔憂的美夜似地,十爽朗地回答她。
因為某些不講理的原因,遷怒他人而使用暴力這才算是虐待吧!不過,十認為母親並不是這種人。雖然母親有著令人無法理解的人格特質,可是她不是會以虐待小孩为乐的人.
十有著被母親捉弄的自覺。不管他做任何事,母親不但不認同他,還嗤之以鼻地看不起他,不斷地挑釁他。不過,自己無法面對並加以克服的懦弱,才是最讓十自尊心受傷的原因,甚至於,也許母親這樣的行為裡隱藏著對兒子的愛情,這種期待的心理也傷了他的自尊心。但他也知道自己有多麼不成熟。
不過這些事情他不想向別人說明。
「總之,妳就把它當成是我家獨特的溝通方式吧!」
十如此一說,美夜表情複雜地垂下眼。剛剛才親眼目睹紅香對十使用暴力的她,大概很難接受這樣的說詞吧!
[...你會恨你媽媽嗎?」
「會不爽,不過我不恨他。」
「是覺得又困擾、又喜歡的意思嗎?」
[这個嘛,這一點我不做任何回應,到那個老太婆死之前,我這一輩子大概都不會做任何回应吧![
美夜拿起乌龙茶喝下,润润喉咙后正面看着十说:
[阿十,别怪我多嘴,我觉得这种事情要弄清楚比较好.]
[什么事?]
[就是喜欢还是讨厌的事呀.]
[为什么?]
[因为有万一的时候,才不会让自己困惑.]
[干吗突然说这个?万一的时候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先弄清楚優先順序,在做取捨的時候會不知道怎麼選擇唷!」
因為不懂美夜話中含意,十不知如何回答,美夜也不予理會繼續說:
「煩惱是好的,不知道該怎麼選擇的話就盡量去煩惱,不過一定要找出答案才行。把答案和結論都找出來,這樣在有萬一的時候,才會知道自己要選擇哪一個、放棄哪一個。」
「我不這麼認為。」
像是來救十似的,雨插入這個話題。
「就算一直找不到答案,我認為也沒有關係。」
「怎麼會沒有關係呢?這樣的話,花在煩惱上的時間就白費了。]
「煩惱本身就代表了答案。」
「不對,沒有答案的煩惱根本沒有意義!]
「我認為,找出答案或勉強想出一個答案,有時會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會有什麼可怕的事?
十心裡這麼想。美夜也不再開口了。
两人无言地对视着对方,过了一会儿才彼此错开视线.
这两人倒也不是互相看不顺眼,而是她们的本质根本完全不同.
至于自己究竟比较接近哪一边呢?一想到这里,十急忙停止思考.
十每次总在重要的时刻中断思考,是因为嫌麻烦,不过,也许正如雨所说,他也害怕自己真的去想出一個答案。
等到她们两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十故意咳嗽了一声.
「抱歉,這個話題我不太懂。」
於是,今天就到此為止了。
当十站起身来准备送兩人到玄關時,雨突然說.
「大人,我幫您清掃。」
[清扫?]
[地板应该需要擦拭吧!这是身为仆人的我应尽的责任.]
看来她从十身上制服脏掉的地方,判断出屋里有呕吐物了.
的确,那个还来不及处理,不过,自己呕吐出来的脏东西应该自己清理才对,十没想过让別人去清理那個。
「不用了,妳趕快回去。」
[这是命令吗?]
[这是男人的志气.]
[那么,舒我无法听从,这是女人的志气.]
十一時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這個反應也被雨視為默許了。
於是,雨微微一笑地站起身來。
[请问抹布在哪裡?」
[...吊在洗臉台那邊,隨便拿去用吧!」
「是。」
「啊,阿十,那我也要幫忙。」
「妳回家去。」
[这是差別待遇!」
「我不懂妳的意思。」
「要不然這樣好了,我替你做今天的晚飯。」
美夜說完這句話後偷偷看了雨一眼,大概是想起曾經聽十說過雨不會做菜的事吧!不過雨卻完全無動於衷。見到她這個樣子,美夜不知為何燃起了熊熊鬥志。
十已經不想管了,只好嘆一口氣。
[.....隨便妳。」
「那我就隨便囉!」
於是,雨定向洗臉台、美夜走向廚房,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十跟著到廚房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這時打開冰箱的美夜小聲地問十:
「對了,有一個問題我從以前就一直很想問。」
「什麼問題?」
「為什麼墮花同學要叫你十大人啊?」
「我哪知。」
丟下這句回答後,十決定改變壬意,改成去幫雨的忙。
六月中旬,學校也開始忙著準備期末考,雖然十對成績幾乎是呈現放棄的心態,但其他學生就不是如此了。雨和美夜也變得很忙碌,尤其是唸升學班的雨幾乎每天下課後,還有課后辅导.
十撿到這個便宜,樂得一個人下課回家,與其說是高興,倒不如說是自在。
當他回到家脫下無趣的制服換上便服後,就跑出門四處閒晃了。
這一陣子他每天都過得很平靜,只要沒人來挑釁找麻煩.他也没兴趣主动找人打架.
開始他被雨糾纏的時候感覺很不安,但在不知不覺之間,這
种不安感也小时了,大概是习惯了吧!人类的适应力很强,什么都可以习惯,不过,一旦像现在这样一个人走在街上时,还是觉得一个人比较好,虽然有人陪也不错,但是还是一个人比较自由自在,女生很可爱,但是也很麻烦,麻烦是他最讨厌的,所以还是自由最好.
侧眼看著路邊經過的情侶們,十心裡這麼想著。
才六月而已就已經熱得像夏天,太陽也變得很晚才下山,即使是傍晚時分,天色仍然很亮,剛好適合下課後到處去逛。
十決定搭電車到離這裡約二十分鐘車程的鬧區走一走,於是他走向車站。
他避開全是購物回家煮飯的主婦的道路而鑽進小巷子。這種夜晚充斥著烤肉店與居酒屋的巷子比大街道骯髒許多,但平常會經過這裡的人少之又少,只有野狗聚集在散落的垃圾堆旁,如果不怕野狗的話,這種小巷子倒是個很方便的捷徑。當然,野狗對十完全不造成任何或脅,他不理會牠們的低吼,大搖大擺地走在小巷子裡,然後打了一個大呵欠。
就在此時,因呵欠的淚水而模糊的眼裡映入一樣東西。
那是一道從旁邊竄出來的人影擋在十的面前,那道人影堵住狹窄的巷道,大剌剌地往這邊自由來。十本來以為是流浪漢要來找碴,所以擺出了打架的姿勢,但仔細一看才發現猜錯了。
對方看起來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女,雖然穿著便服,看裝扮應該是高中生,在女生裡個子算滿高的,應該有一百七十公分以上,長髮綁成馬尾,手腳結實地恰到好處,表現出很有活

力的樣子,連她的長相也可愛到足以吸引人們的注目。
不過,十對她完全沒有印象。
十回頭望了一下,背後除了一隻野狗之外並沒有其他人在。
這麼說這位少女是針對自己而跑來攔路的。
少女用稚氣未脫的瞼瞪著十。
「你是柔澤十!」
那不是質問或確認的口氣,而是像宣告一樣。
對著還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的十,少女突然有了動作。
[一決勝負吧!]
如同她健康外表的运动能力,她迅速地踢出一腳,這一擊的威力連普通的大人也難以招架,但十上半身向後一仰閃掉了這一踢後,隨即立刻防備下一個攻擊 .
下一擊也是脚踢,如奔雷而来的长腿划破风声直达耳模.她的目标是十的侧头部,十向后一跳才勉强躲过,巷子的空间太狭窄了,要闪躲只能往後退,不過,十不想再繼續退了。接下來的攻擊果然還是踢,這名少女可能練過空手道,她的前踢一直命中十的下腹部,痛是很痛,但十已经做了心理准备,所以还能忍住,接着,少女又一拳打中十略微前倾的脸狭,这一拳带上了身体的重量,打到十的頭有點發麻,不過這也在他的預期之中,因此同樣可以硬撐下來。
這是和母親經常交手的成果,十基本上是很耐打的,
十繼續防備下一波的攻擊,但已經不需要了。
因為少女開始向後退開。
这种只挨打不还手的舉動,似乎使她的臉上出現了一点惊讶与后悔.
十对于这类的麻烦早就有一定程度的习惯,循着她的视线一看,她好象对十嘴角流下的血颇为介意,有一种打伤了人而觉得内疚的感觉.
........她果然只是个普通的孩子.
和那些喜欢暴力的人不同,十从她的身上嗅到了她是正常一般人的味道,一般的人就算是一时冲动,而于人发生冲突时也会有所节制,绝对不会出现失去自我而杀红了眼,所以十才会只挨打不还手,对方一看到他受伤之后,自然就会恢复冷静而停手.十认为这名少女虽然突然袭击他,但看起来却不像疯狂的人,因此故意被她踢中几脚是为了让她恢复理智的行为.
以十过去的经验来看,这样的做法比起采取防御,或一味闪躲的效果都来的好.
拍了拍衣服上被她踢脏的地方,十开口说:
[满意了没?]
[什么?]
[我不管你是想比试还是抢劫,反正我要走了.]
十手挥了挥,正准备通过的时候,少女慌张地叫住了他.
[等,等一下,坏蛋!]
十回头瞪着少女,少女显的有点害怕,但仍然不服输地继续骂:
「不良!畜牲!變態!笨蛋!碎納豆!」
[..最後那個是什麼?」
「是我最討厭的東西!」
看來,只是隨便說出來湊數的。
少女雖然一連串罵了一堆,不過用詞卻不惡毒。
十心想:這也表示這位少女的心地很善良吧!
和她聊一下好了。
「你叫什麼名字?]
「我幹嘛要告訴敵人!」
「敵人..所以,妳和我有仇了。可以告訴我,我和妳有什麼仇嗎?」
「別裝作不知道!你明明騙了我姊姊!」
[...妳姊姊?」
相對於少女的理直氣壯,十這邊卻是丈二金鋼摸不著頭腦。
姊姊?這麼說的話,這位少女就是妹妹了。
那麼,她的姊姊又是誰?
「妳該不會是紗月美夜的妹妹吧?」
[..那是誰啊?」
顯然猜錯了。
如果是美夜的妹妹,她們給人的感覺倒挺接近的。
「不然妳是誰的妹妹?不是我自誇,但我的朋友超少,沒認識幾個人。」
少女懷疑地瞪著十:心想他是不是在裝傻,不過,十面不改色的模樣讓她開始感到有點不安.
她唯唯諾諾地小聲問道..
[..那個,你是柔澤十吧?」
「對。」
「櫻霧高中二年級嗎?」
「對。」
「那我沒找錯人嘛!果然是你!]
[所以说,妳到底是誰的妹妹!]
[堕花雨拉!]
要理解它的意思又多花了十秒左右,然後十終於有了反應。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用眼睛看就知道了吧!」
根本就看不出來。
如果是姊妹的話,應該要更像才對吧!
她們兩個無論足長相還是氣質完全不同,論身高的話,矮小的雨反而像是妹妹。
不過,就算她說的是真的,那又和今天這件事有什麼關聯?
像是要拉回十遲鈍的反應似地,少女逼前一步繼續興師問罪。
「你欺騙我姊姊、玩弄我姊姊!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說完後,少女就威風凜凜地唰地一聲指著十的鼻尖。
若是平常,十會把她的手撥開,可是這位少女看起來實在沒什麼惡意。
雖然她本人鬥志滿滿,但可惜的是她可愛的臉蛋讓整個氣勢漏風了。
結果反而讓十看了更想笑。
就像是見到小孩子生氣的感覺。
「我先聲明,我沒對妳姊姊做過什麼喔!」

[骗人!]
「是真的,我絕對沒對妳姊姊做過任何事。」
「騙人!你一定在騙人!」
[..妳也拜託一下,我怎麼可能會對那個瘋女人有興趣。」
啪!清脆的聲音在寧靜的巷子裡迴響著。
少女的巴掌著實地打在十的右臉上。
平常應該可以輕易就閃開的,但十卻一動也不動。
大概是因為他看到少女的眼眶裡流出了淚水。
「不准..不准你這樣說姊姊!」
抽抽噎噎的少女嗚咽地說:
「姊姊那麼溫柔,頭腦又好,她是了不起的人!以前我迷路的時候,大家都放棄找我了,只有姊姊一直找一直找才找到我!我被欺負的時候也是,姊姊都會來救我!晚上我怕黑,不敢睡覺時,姊姊也會陪我聊天!我心情不好時,姊姊都會聽我說心事、給我很多意見!姊姊是很了不起的人!真的很了不起!所以、所以..」
在十眼中,眼前的少女彷彿突然變小了。
像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东西,而拼命说明它有多重要的小女孩一样.
[所以,不许你那样说姐姐!]
[...抱歉.]
十深深的鞠了个躬.
这是他很少会在别人勉强必恭必敬地表达歉意的赔罪大礼.
「抱歉,我剛才說得太過分了,我道歉。」
十如此率直的態度大概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吧!
少女怔怔地望著對自己道歉的十。
「妳的姊姊有一點奇怪,但我不應該那樣說她。基本上,我這種人也沒資格批評她,所以,我向妳道歉,對不起。]
十拾起頭看著少女的眼睛說了這番話,少女狼狽地向後退了一步。
她似乎覺得有點羞愧,不敢直視十望過來的視線。大概是想起剛才說得那麼激動,現在突然覺得丟臉吧!幸好,巷子裡沒有其他人。
後面在垃圾堆裡找食物的野狗無聊地打了個呵欠。
[...姊姊只是愛做夢而已,她一點也不奇隆。]
愛做夢?妳也真敢說。十心裡這麼想卻沒說出來。
他等著少女繼續講下去。
[如果你没出现,如果你一开始就否定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否定什么?]
[前世的事情!」
「喔..」
不愧是當妹妹的人,連姊姊妄想的內容也很清楚。
「你糟蹋了姊姊的善良,還利用姊姊的幻想玩弄她,我絕對不原諒你!」
「喂,等等,我覺得是我被她利用了才對吧!」
「不管啦!反正一定都是男生的錯!」
真棒的理由。
這種氣魄讓十也只好認了。
不過事情不能就這樣作罷,總是要說清楚才行。
畢竟一切都是她的誤解。
十正要反駁時,少女卻搶先開口,使他沒機會說話。
「部是因為你的關係,害姊姊以為她的幻想是真的,你想毀掉姊姊的人生嗎?」
她的意思大概是指十的存在加強了雨的妄想吧!
這個解釋對十來說就像晴天霹靂一樣,不過,倒也不是無法理解。
站在妹妹的立場,這個的確會造成她的困擾。
「啊,可是,我也很..那個..」
突瞧觉得自己好像變成壞人,十開始結結巴巴起來。
看到十这样的态度,少女咬定他一定是心里有鬼,正想再骂几句时,无意间瞄到了自己手腕上的手表.
然後尖叫一聲。
「啊!糟糕!慘了,遲到了!」
[..什麼?」
「我和朋友有約,現在快遲到了啦!」
「等一下,話才講一半..」
[今天的事總有一天我會找你算清楚!你記住喔,不准再靠近我姊姊,你這個臭不良少年!」
在十回話之前,少女迅速地向車站奔去,很快就不見人影。
看來她並不是事先就埋伏在這裡。八成是去找朋友時,路上碰巧看見十,一時按捺不住就跑來罵人,順便出手教訓一下這個她口中的壞蛋。
像是暴風雨一般的少女。
在不同的方面來說,她也和姊姊一樣,令人印象深刻。
[...忘記問她叫什麼名字了。」
十回想起剛才自己的蠢樣,不禁嘆了一口氣。
另外,他還想到一個問題。

这从一般的角度来看,他和雨的关系的确是很奇怪.
不过,“奇怪”和“不容许”是同意字吗?

隔天,十刻意待教室里等者雨来问个明白,但偏偏在这时候,她反而不见人影.
等半天等不到人,十也等烦了只好站起来,走出教室主动去升学班找她,但没想到竟在途中看到了意外的情景.
在走廊的另一端,堕花雨和藤岛香奈子怒目对视.
说怒目对视其实不太正确,香奈子的眼睛的确像要帽出火来似的,一副在恐吓人的摸样,不过,雨的表情仍然和平常一样平淡.
气氛很凝重,十不知道该不该介入.
在犹豫之前,即使不是故意,但还是不小心听到两人的谈话.
[......这样绝对没有好处!]
[我自己有能力判断利害得失,不过,只有这件事和那个没有关系.]
[你的意思是只要一意孤行就可以了吗?]
[否则还需要什么?]
[我还以为念升学班的人会比较聪明...]
[我也没想到你是这么固执的人.]
[别说的好象把人都看透了一样!]
香奈子两手叉腰,准备和平常一样开始说教时,十抓准时机,故意扯开喉咙大声地打招呼并向她们走过去.
[呦!两个女生在这里聊些什么?在这种地方很显眼哦!]
其实周围没多少人,并不像十说的那样显眼,但香奈子的脸却涨成朱红,瞪圆了双眼看着十.
[你.....刚才我们说的话.....]
[放心,我没听到.]
十举起双手摇摆表示没听到,香奈子安心地松了口气,转身就走.
目送香奈子匆匆离去的背影之后,十问雨:
[真希奇,你也会和别人吵架?]
[她是来给我忠告的.]
[忠告什么?]
[和以往一样.]
[和我往来一定没好事这类的事吗?如果只是讲这个,她的脸未免也太认真了吧!]
雨沉默不語。
如果繼續追問下去的話,她大概會照實回答,不過十不想這麼做。
因為女生之間的談話,男生還是不要牽涉進去比較好。
「先不管這個,其實,我有件事情想問妳。」
「什麼事?」
十想起原本的目的,把話題轉了開來。
昨天的事還是暫時先保留別說好了。
「妳是不是有妹妹?」
「是的,有一個妹妹。」
「果然有..」
「怎麼了呢?」
「妳妹妹和妳長得像不像?」
雨微微地歪著頭,用手指按著輪廓很漂亮的下巴。
[...这個嘛,被說不像的次數比被說像的次數還多。」
為了預防萬一,十又再問清楚長相,果然沒有錯。
雨的妹妹小她二歲,現在是國中一一一年級,名字是墮花光。
「我和妹妹走在一起時,別人經常以為我才是妹妹。]
「很戲劇性的碰面。我再問妳一件事,妳有把我的事告訴妳妹妹嗎?」
「是的,說過了。」
根據雨所說,光曾經在偶然的機會下,看到雨和十一起放學走在一起的樣子。
姊姊,那個男生是誰?
剛回到家的雨立刻受到光的臂一問。
「妳怎麼回答?」
「我說,十大人是我的主人。」
[还有呢?」
「我要當十大人的奴隸。」
難怪,妹妹不生氣才怪。
十只感到一陣無力,很想抱住頭。
僕人、騎士、奴隸、隨從,雨用過很多這類的詞彙,十一直認為這些稱謂並沒有特別的含意,而是雨看當天的心情隨便挑一個來講而已。
向妹妹說明時,應該有比較正常的說法吧...
不過,仔細地想想,十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會比較好。

自己和雨的關係那麼詭異,奸像沒有一種說明,足以說服別人接受他們之間的關係:
朋友?這大概是最籠統的說法吧!
「發生什麼事了嗎?」
見到默不作聲的十,雨擔憂地詢問。
[...没事.]
如果透过雨,或許可丛讓光對他的誤會解開,不過,也有可能越解释越糟.
假如光下次又跑来堵他,到时再和她谈一谈吧!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完整地解释清楚.
另外,為了不再增加誤會,十認為應該暫時避免和雨一起行动才对.
幸好期末考试将近,念升学班的她随着考试的日期越来越近,放学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你们班在期末考結束前,下課後是不是都要留下來課後輔導?」
[是的.]
「恩,這樣啊!」
「如果十大人不要我去,我可以曉課不去。」
「苯蛋,課後輔導就該好好去上。」
「是的,那我就聽從十大人的吩咐。」
全校成績第五名的少女翹課不唸書,只為了和男生一起放学.这种事要是传开一定会成大新闻吧.
于是,十决定在未来一段期间里自己一个人行动,他也不排斥這種結果,反正他本來就認為一個人是最輕鬆、最自由自在的。
不过,这大概是错觉吧!

第三章 叫柔泽红香的女人 完
肥王制作


很遗憾,后面的扫图实在太难改了,除非手打,可惜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而且后面的剧情我不是很喜欢,哈哈.
期待有人能接替我做下去.


第4章悄悄接近的疯狂
当梅雨季节正式来临时,天空总是乌云密布·
每年一到这个时期,她都会因为湿气太重而沉闷郁卒,但今年有特别的娱乐,让她的心情还不错。
他的手法,真的很乾净俐落,
简单到令人觉得有趣又不会有想发笑的惊吓呆滞.然後完成『任务』。
但对於这种刺激的过程,她也开始觉得有点腻了.不过,今天不太一样.
没想到,那个人会成为『猎物』……。
她的嘴角浮出笑容,轻轻地骂了自己一句「我真残忍」,然後拿著相机靠近[猎物』的身边.至於他,反正只要说这是报告需要的摄影记录,他就会乖乖地让开·
先拍一张,
因为刺眼的闪光灯而撇开头的[猎物],注意到她之後,露出一脸惊愕的表情。
这个表情好棒呀!
再拍一张。
这次『猎物』没有把头撇开,而是正面看著闪光灯的光芒。
好像在说些什么似的。
反正一定是一些不值得回答·无聊的内容.
即使如此,『猎物]还是不断地叫嚷.以为她会有所回应.
跟白痴一样·
这副白痴的脸也收录到镜头里了。
[猎物』还在讲个不停。
「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
为什么?因为好玩呀!笨蛋.

「又下雨了…」
一走出隔壁城镇的电玩店,迎面就是从变暗的天空降下来的倾盆大雨。看来在十四处乱逛·打混杀时间的这段期间里,天气已经从原本的乌云密布,转变成最糟糕的状况了。
虽然十并不认为晴空万里的天气最好,不过,十比较讨厌下雨·因为下雨之後·视线会受到限制,那种闭塞感令他非常厌恶·朦朦胧胧看久了,他觉得连意识也会跟著迷糊起来·一切好像都变得暧昧不明。
十只好在便利商店买一把雨伞准备回家,然後恨恨地看著雨无情地滴下来。
人在沉默的时候思绪会转个不停,而在说话时则会把心里想的事情泄露出去,这二者并没有明确的分界点。虽然它们会不断地重复,但是总而言之,人一定会思考著某些东西,它可能是一个道理、可能是过去的回忆、可能是想过就忘的妄想、也可能是音乐之类什么的·
至於十的情况,他大多是属於想过就忘的妄想·虽然他会去思考过去或是以後的自己,但他还是认为,只要现在的自己好就好了。过去和未来随便怎样都无所谓,反正时间一样在过,人一样会老,这种事情想或不想部一样,既然如此,那他就选择比较轻松的方式·
快乐是什么?
就是实现愿望。
轻松又是什么?
就是不要有愿望·
以前十和雨曾经讨论过这种无意义的问答,雨总是口口声声地把跟随十的这件事当成使命,但她的脸上却一点也看不出哪里快乐,可是即使如此,她仍然不厌其烦地跟随著十。
对那家伙而言,快乐到匠是什么?
望著打在伞面上的雨珠,十思考著这个问题·他并不是想知道答案,然後替她实现,这只是无聊之余打发时间的思考而已。虽然十看起来奸像很爱到处玩,伹池的人际关系其实非常狭隘,基本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会找他出云玩,尽管有几个认识很久的朋友,但也称不上
交情很深,而他也没交过女朋友。就算他有和平常人一样的欲望,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样就能交到什么好朋友·
大概是他并不想要值得信赖的朋友吧!就算真的有让十想成为他的好朋友的对象出现,十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对於简简单单就能交到新朋友的美夜那种个性,他甚至觉得有点羡慕·
精神科医生会如何诊断这个连亲生父母都无法完全相信的十的心理呢?
……搞不好·我和那家伙其实没差多少,
十自嘲地笑了起来。这么一想,堕花雨之所以会找上自己.说不定是因为她从十的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令人厌恶的想像……」
这种同病相怜的念头让十打了个冷颤。
覆盖著天空的乌云看来短时间内是不会散去,今晚大概会一直下雨吧!某处传来巡逻车的譬笛声,又发生案件了?像这种日子只能在家里随便看看电视,然後上床睡觉而已·
下了电车的十,决定顺路到车站附近的录影带出租店。这家店采用了会员可以利用租片的红利点数再用来租新片的制度·为了确认自己累积了多少点数,十把手伸到口袋里寻找他的会员卡。
就在此时,他看到通往出租店的小巷子里,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那个人的身体左侧倚靠在墙边,连雨伞也没撑,从制服来判断,应该是和十念同一间学校的女学生。这条连车子也开不进来的小巷子,是只有熟悉这附近的人才会用来当成捷径的通道,因此,四周除了十和那个女学生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了,而附近能听得到的,也只有下
得猛烈的雨声。
她身体不舒服吗?
正当十这么想时,女学生靠著墙壁的身体缓缓地向前倒了下去·她手也不撑直接以脸撞到地面,看到这情况的十慌慌张张地跑过去,「别多管闲事」的想法虽然在脑中一闪而过,但他仍然没停下脚步,没多久他就跑到女学生的身旁。
这种时候应该要叫救护车吧……。
伸手到口袋里要拿手机的十,却突然停住了他的动作·
因为这个倒在地上的女学生的背影,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喂,你怎么了?]
十一边喊一边摇晃女学生的肩随。
没有反应。
半张脸泡在积水里的女学生一动也不动·
看到地上的积水中混杂著某种红色的液体,十吓了一跳,他扔开雨伞,粗暴地抱起女学生的身体,她的手脚虚软蜒力,头也软趴趴地向後垂落·
「喂!」
原本以为她只是昏倒而已·但十扶在女学生後脑勺的指尖,感觉到某种滑溜溜的东西,虽然他很快就知道那是血,但是从指尖传来的异样触憾令他毛骨悚然·那种像气球泄了气似的皱巴巴的感觉,绝对不是正常人後脑勺的触感。
「振作一点!喂,振作一点!]
十像是要把生命力灌输给她似地,不断大声叫喊,并且凑近女学生的脸.
没什么路灯的小巷子里很暗,不过靠近之後总算得比较看清楚了。
大约有五秒钟的时间,十的视觉情报变成一片错乱。
她的嘴角裂开、鼻子扭曲、一只眼睛破烂得不成样子.一半以上的睑变成青黑色.但十却知道这个女学生的名字。
「……藤嶋…]
她就是和十同班、同时也是班长的藤嶋香奈子。
那个厌恶不良少年、总是瞧不起十的少女,在她已经失去光泽的瞳孔里,映著十的身影.
张开的双唇之间只见黑色的空洞,门牙似乎被拔得一颗也不剩,脸颊变形得就像是捏坏的粘土,若要形容的话,有点像是把脸强压在玻璃板上,再从对面看过来的那个样子,另外,从鼻子和嘴里流下来的血,画出数道血迹延伸至下巴,即使已经被雨水冲淡了许多,但她的制服依然被染成一片通红·
从眼珠破雨水滴到也毫无反应的这一点来看,明额地表示她已经死了
……听说尸体很冰冷,可是却感觉不出来。
抱著她让雨水打在自己身上的十·心里这么想著。
在停止的思考恢复正常之前,十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香奈子的脸.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意外·
有人把这家伙、把薛嶋香奈子杀死了!
是谁?
这种从心里涌出来的情感是什么?十并不知道。
是正义感吗?应该不是。还是愤怒或悲伤?好像也都不对·
他和藤嶋香亲子一直处得不好,这种关系将来也不可能会改善。香奈子永远都把自己当成眼中钉,自己也把她当成空气,就只是这样而已。高中毕业後大概不会有碰面的机会,也不会回想到她的存在,所以十认为自己不会为了她的死而感到哀恸。
现在眼眶堆著泪水、眼前一片模糊,一定是因为事清发生得太突然才会这样。
如果真要说明这种情感,也许,说是不愉快感比较适合--对於自己认识的人被不知名的某人所杀害的不愉快感。
她的确足个很罗嗦、令人很不爽的女生,和她也不可能有什么好的交情,但即使如此她绝对不是那种坏到必须被这么残酷杀害的恶人,相反的,她应该是属於比自己更好的好人才对。
是谁杀了她?
像是要抑制十快要失控的感情似地,雨势又变得更大了。
雨声大列连耳朵也隐隐作痛。
自己和藤嶋香奈子仿佛被雨的监牢包围起来,一股闭塞感油然而生.
十瞪著黑暗的天空、就像是那里有著可恨的敌人一样。
……不会…吧!

隔天,报纸刊登了藤嶋香亲子死亡的报导·
以一个连续杀人魔事件里斩的受害者的身份被报导出来
「上次那个女生,那个叫藤嶋香条子的是和我同校的学生耶!]
「哦,是喔?」
他不理会她责备的眼神,只轻轻地点了头。
已经结束的事隋引不起他的任何睥趣了吧!
就像小孩子玩腻了玩具後,马上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一样。
因为知道他是这样的个性,所以她也没再多说什么。
她并不是责怪他杀死藤嶋香亲子的事,反正藤嶋香亲子对她而言又不是特别重要的人,就算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也没有任何关系、
若要从优先顺序来看的话,藤嶋香条子还排不到前面·
只是她认为认识的人被杀了,多少也要谴责一下,这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态度,所以才稍微提一下而已。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是第一次有认识的人因「指令]而成为牺牲品·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让别人看到她生气的一面,她的人性就得到满足了.
这样一来,良心就不会不安了!
啊,不过话说回来,那时候藤嶋香奈子的表情实在很棒……。
「我们来吧!」
他从後面拥抱她,但她却挣脱开来.
「我要回去了·]
「为什么?』
「期末考试到了。」
(你真用功,和以前一样。」
(要是成绩退步的话,我妈会担心、」
[这样不行、这样不行,你要好好念书才对·]
他自顾自个儿地同意後,就碰的一声坐到沙发上看起杂志.
她冷冷地看著他:心里想著·
柔泽十对藤嶋香条子的死不知道会有什么感觉?
藤嶋香奈子的葬礼在火葬场的附设设施里庄严地举行,
包括十在内的同班同学大郭份都有出席,在仪式上各自向她的遗体道别·
四周有好几名穿著便服的刑警不怀好意地盯著十·但并没有过来罗嗦什么.这就是表示虽然十有嫌疑·却没有足够证据的意思吧!
发现藤嶋香奈子尸体的那一天,报警的人不是十,而是其他路过的行人。那位路人是个将近六十岁的上班族,他没向十询问发生什么事就二话不说报警了,大概是因为他看到一名少年抱著满身是血的少女,那一动也不动的样子看了就觉得很可疑吧·这时的十早就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其实,他也没有余力去管那么多·
随後赶来的警察带走了十并列为重要关系人·
接下来的侦讯对十来说是痛苦的时间·
「你和她的交情好不好?」
[普通。]
[普通是好还是不好?]
「不好也不坏。]
刑警对十的冷静抱持著怀疑的态度,因此整整侦讯了三个小时,连无关紧要的小事也问得一清二楚,不管是日常生活的习惯、交友关系、学校的成绩、喜欢的女性类型、甚至连常看的电视节目也不放过·後来警方也询问了校方,得知他在学校的表现亲行不良,但没有前
科、也没有被辅导的经历,所以,虽然单独一个人行动的十没有不在场证明,最後还是将他释放了
似乎是因为从他身上找不到凶器·以及他没有从案发现场逃走这二个原因·
即使如此,他这是会被列在名单里,成为连续杀人魔的嫌疑犯之一吧!
—直到侦讯的刑警问话之前,十并没有把藤嶋香奈子的死和杀人魔联想在一起。对於杀人魔的事件·他只有在新间媒体看过,现在竟然会有认识的人遭遇到这种现实的灾祸,这是十连做梦也没想过的事。
警方当然也联络了十的家人、不过十的父亲以上作繁忙为理由,母亲也推说没空.结果没有人来接十回家。
这种事早在意科之中,十知道後也不惊讶,平静地自己一个人回家了·
[藤嶋香奈子同学在班上担任班长为同学服务,深受同学的信赖…]
级任导师中沟拿著手帕一边擦著眼泪,一边念著悼文·
班上有好几位同学部哭了,美夜也哭了,香奈子的父母吏是哭到崩溃.
十没有哭,他只是绷紧著脸地烧完香,向中沟老师简单说明在警局的事後.马上离开了会场。
葬礼那种非常态的持有气氛让十无法忍受·
就像是刻意让十知道,总有一天不可否认地自己也会死去的这个事实.
明明同学死了·我竟然只想到自己……。
十对自己的自私感到十分吃惊,他突然很稀奇地想去找母亲.如果是她,如果是柔泽红香一定会打他几拳、骂他几句吧!不过,当然不可能真的去找她.更何况·十也不知道她现在人在什么地方。
那么,该怎么办呢?十仰头望向多云的天空.
最近的火葬场已经没有从烟囱冒出烟的景象了·在火化遗体时所产生的烟,会特别处理成不让人的肉眼看见。这是一种关怀,大概也算是改善吧!
看到燃烧的烟会产生死者灵魂升天的错觉,但现在连烟都看不到了,那么该如何解释去世的人的灵魂去哪里了呢?
根本就没灵魂升天这回事,这么想就好了吗?
灵魂终归於虚无,这么想就好了吗?
只要忘记就算了,这么想就好了吗?
在如此胡思乱想之中,十的心里有一个想法慢慢地成型。
隔天,十在上学的路上,到车站的书报摊买了几本周刊杂志·
每室下课的休息时间,周围的同学几乎清一色在讨论考试的事,只有十翻开了杂志。
不管是什么情报都好·杀死藤嶋香奈子的是怎样的人?他又是怎么杀人的?十现在很後悔以前只是把新闻随便听过就算了。翻遍了杂志,篇幅虽小但还是有关於连续杀人魔的报导,受害者的年龄从老人到国中生部有,而男女的比例也差不多各半,是没有特定对象的随
机犯案。从受害者的财物并没有被拿走这一点来看,犯人的目的纯粹只是为了杀人的可能性很高。看完报导之後,能了解的情报就只有这些而已.
已经有十人以上的受害者出现,却只占了小篇幅的报导,这可以说是充份表现出社会的乱象吧!重大的案件在现今的社会上也不是多稀奇的事·
最近的热门话题是有人专门绑架幼稚固儿童,挖去他们的双眼才释放的「挖眼魔].不杀死受害者,但却夺取重要器官再放人的残酷手段,受到了新闻媒体的高度瞩目,受害者也已经超过三十人以上了。有一篇报导表示,由於受害者没有一个是戴眼镜的,所以产生一种
「戴眼镜的小孩不会被绑架」的说法,因此帮自己的小孩配戴眼镜的父母急速增加。另外还有一篇特别报导,刊登了有人在信箱里投入装有小型炸弹的信封,当受害者一打开信箱的瞬间就会爆炸的随机连续杀人事件,这个事件也已经出现近二十人的死伤,关於犯人的线索至今仍未明,报导甚至详细描述一则发生在餐桌上的爆炸,把一家四口全部炸死的案例·报导内容描写得临场感十足。
对於追求耸动新闻的嗜血煤髅来说,像藤嶋吾奈子被卷入的这类事件.可能只会被当作其它众多悬案之一·虽然这种危机感少到可怕,但是十自己也没认真想过认识的人竟会变成案件的受害者·
电视上经常呼吁大家不要以为自己止别人特别·觉得不会被犯人找上门就疏於防范。十从来没想过自己比别人特别,如果真的有人会脸皮厚到认为自己比别人特别的话,十只想得到自己的母亲。不过听了电视的呼吁,似乎大部分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心态吧!
会认真去思考像这样的案件有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人,在现今的社会里有多少呢?
不管多惨的事都是别人的事.
这可以说是和平痴呆症吗……?
当十在思考这些事情时,美夜突然从旁边凑过来看杂志。
「真难得,阿十也会看这个。」
虽然也没想刻意遮掩,不过十故意翻页翻到特种营业专栏.
要赶走女生,这招最有效·
「最近的美层有够辣,都快和艺人差不多了·」
「对呀!啊,你觉得她怎么样?腰好细哦!真羡慕.]
看来这招对美夜照效。
她反而兴致勃勃地盯著满页的裸女照片看·
没办法·十只好把杂志合上。
[这是给我们男人关起门来享受的东西.女生走开.]
「阿十,你是不是在调查那件事?]
[…这样也给你看到了?」
[为什么要调查?」
「只是吃饱太闲而已。」
「阿十很闲的时候,不是都趴著睡觉吗
「睡腻了不行喔?」
「我觉得藤嶋同学喜欢阿十唷!」
美夜冷不防地突然冒出这句话·
十虽然装作很平静,但还是有点吃惊地笑了.
「…无聊·」
「她的心情,我可以感觉得出来唷!]
「那家伙把我当成眼中钉吧?」
「她一直很在意你的事。]
「那只是监视而已。」
「讨厌一个人只要不理他就可以了.但不是讨厌的话·就会一直注意那个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阿十的事.]
「够了,到此为止.]
十把杂志塞进抽屉里,并打断这个话题。
「什么事都没有。我没兴趣,和我也没关系,我才不管那件事会怎样.」
十的这个态度,美夜只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就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用了.
於是她竖起右手食指笑著说:
[有什么烦恼的话要告诉我呦!]
[告诉你能干嘛?」
「到时候就敬请期待了·」
「什么啊……」
十虽然不太笑得出来,不过他还是说出感谢的话。
「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反正先说声谢了·」
下课放学後,十没有马上回家。
他只向美夜说声再见後就跑去校内到处乱逛,慢慢地往某间教室逛过去.
那是他第一次去升学班的教室。
从教室的窗户看过去,只见到一整排的学生安静地在桌上振笔·
要是这时打开教室的门可能会引起骚动,所以十在外面静静地等候。
大约等了二十分撞,敦室的门开了,先走出来的是老师,当他看到走廊上的十时·脸上浮出惊讶的表情,不过倒也没说什么·这也是十尽量让自己的脸色表现温和所努力得来的成果。接著学生陆续出来,十就移动到楼梯上以避开人潮,同时寻找他得要找的人。
眼中出现一个浏海长得烦人、身材矮小、动作敏捷的身影.
「喂·]
一听到十的声音·那个身影果然立刻做出反应。
堕花雨发现十之後,随即靠上前去。
「十人人,请问有什么吩咐?」
「要不要一起回去?」
「和我?」
「我就是来找你的。」
「我很乐意,请让我与您一同回家·]
雨的嘴角微微一笑,高兴地点了点头·
这个情景惹来四捉同学不怀好意的眼光,但雨完全不介意,
对十来说·现在也没空去介意这些事、
「那我们走吧!」
「是的。」
十带著雨走出了学校。
由於大部份的学生都已经放学了,回去的路上显得空空荡荡:
夕阳西下,阳光在柏油路上拉出两人长长的影子。十右手拿著书包,左腋抱著今天买来的周刊杂志,这么明显地抱著一堆书是为了故意让雨看到·接著就能自然而然地引出那个话题.
果然,这个方法奏效了。
「有十人人感兴趣的报导吗?]
看到周刊杂志的雨很难得地主动开口询问·
十出招了·
「有,连续杀人魔的事件。」
十用余光偷看雨的反应,但她睑上的表情毫无变化.
他停下脚步,雨也一样停下站在他的旁边,
周围只有几个用手机讲电话的上班族,以及刚购物准备回家的主妇,这些人里面没有 一个人注意到十和雨。
要在这里吗?
现在要不要在这个地方把那个也许能结束一切的疑问问个明白?
简单地把问答在脑海中跑过一遍之後·十做好了觉悟·
他调整呼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後静静地说:
「我有事要问你。」
[十大人请说.]
「你是不是杀了藤嶋香奈子?」
咬字很清晰,应该可以听得很清楚.但雨却像是没听到似地完全没有反应.
十又说了一遍。
[你是不是杀了藤嶋香奈子?]
难道犯人是堕花雨?
这个怀疑的念头是十抱著藤嶋香奈子的尸体,被大雨打在身上的时候所产生的.
其实十完全没有讲据,只是单纯地浮现出这个想法而已
如果是她、如果是堕花雨也许就有这个可能性.
雨说不定认为藤嶋香奈子阻碍了自己相十之间的关系。
然後,会不会就想要消灭这个阻碍?
十无法确定雨一开始是不是就对香奈子怀有杀机,或许刚开始只是争吵,後来说不定就变成想致对方於死地。茫得以前也曾绑看过她们两人在走廊互瞪,如果那时不是在学校内,而是在人烟稀少的地方,那么按下来的发展就可以想像得到了·除此之外,那时在十的家
里·她和红香对上的那种杀意也成了这个猜测的根据·
她主张的那个什么前世的羁绊被藤嶋香奈子否定了,因此演变成雨恼羞成怒而杀害对方的剧情.
这会不会是因为她的妄想牵动行动理念所造成的悲剧?
当然,否定的理由也有很多。
其中最大的一个理由是,从香奈子破杀害的手法来看.这应该是连续杀人魔做的.
而按照警方和媒体的推测,这个案件的犯人是男性。
不过,关於这一点,十又产生一个疑问。
也就是堕花雨和这个连续杀人魔案件可能有所关联的疑问。
主嫌犯是男性·另外还有一名女性的帮凶。
实际动手杀人的是男性,而聪明的雨则从旁协助。
这也非常有可能吧?
因为证据被里灭才抓不到犯人,如果是堕花雨的话就有可能办到。
在某个地方有个和她的妄想产生共鸣的男性,然後一起共谋把案的可能性.
用妄想把罪恶感正当化,然後若无其事地过日常生活的可能性·
说不定跟随在十的身边,也是为了将来做好杀害准备的可能性.
这种想像让人很不舒服·但只要—想到就一直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所以十才决定要直接质问雨·
与其拐弯抹角地对这位少女套话,不如单刀直人间个清楚还来得有用·
此时刚好有一群主妇经过·博来阵阵开朗的笑声,她们聊著一些无聊的笑话,藉此消除生活上的压力·
等那些主妇走远後.像雕像般动也不动的雨终於开口了
「我没有杀她。」
首先是否定吗?
十不打算接受这个回答。
「真的吗?不过,你为什么回答得这么慢?]
对思考向来很敏捷的她,这样的反应未免太迟钝了.
明明只有短短几个字,却花了那么多时间思考。
难道她心里有鬼?
「十大人问的问题很意外,我有一点惊讶。」
「哪里很意外?是因为我怀疑你吗?I
「我惊讶的是十大人调查藤嶋香宗子的死因这件事。]
这句话似乎有一种想把话题带开的感觉,让十更加怀疑了.
「你不会觉得藤嶋很碍眼吗?」
「不会。」
「…咦?]
这倒是出乎十的意料之外.
「她并不会这成什么阻碍。]
「为什么?」
[因为十大人是这么认为的.」
他原本以为这是敷衍的说词,但雨的语调相表情完全看不出有动摇的迹象.
她维持一贯的平稳语气继积说:
「十大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如果不是十大人的敌人·也就不是我的敌人,而且……]
「而且什么」
「我和十大人的羁绊不是其他人可以随便介入的.]
雨带著无意义的坚定神情,斩钉截铁地这么说、
把这些话左耳听右耳出地听完後,十又继续询问:
「那先扣除掉我的因素,就你个人而言,你觉得藤嶋怎么样?」
「很固执吧!」
「…咦?等等,我想一想,我记得前几天你和藤嶋在走廊对峙对吧?那时候,你们说了什么?」
女生之间的谈话,原本是不应该问的,但十还是问了。
毕竟·一方的当事人藤嶋香奈子已经死了,现在问的话也不会感到内疚·更何况那段对话还可能和她本人的死因有关。
雨并没有逃避十的质问·想也不想就回答了。
「她叫我不要和十大人来往。」
「就这样?」
「她还说和十大人来往的话,对我不会有好处.]
[…她这样说倒也没错。」
「不过,她不是因为担心我才说这些话的。]
「什么意思?」
「她担心的是十大人--她可能觉得我在旁边跟随会给十大人带来困扰。]
这个观察也的确和事实差不了多少,不过·十沉默地听下去.
「另外,虽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但是我想她可能有一点羡慕。」
「羡慕什么?]
「羡慕我陪在十大人身边.]
「你怎么会想成这样……」
「在我看来·她很希望能和十大人多说一些话,可是,她的信念·或者该说是世俗的眼光让她无法这么做,所以在她的眼里,我这样的存在并不是她乐於见列的,而且我和十大人之间的前世羁绊,她也似乎不能理解……」
一本正经的香奈子当然不可能接受雨的那种说法吧!
十拼命地让脑细胞动起来,努力整理他刚刚得到的情报。
[…你真的不会觉得藤嶋很碍眼?」
「不会·」
「你也不会觉得她很烦、或想把她除掉之类的吗?」
「不会。」
雨的态度一点部不像有做过亏心事的感觉。
「虽然现在说了也无济於事,但对我个人来说她并不是个讨厌的人.]
她的态度到底是真的?还是演出来的?
就算但看穿当中的真伪,但却不是十的能力办得到的。
「你真的没有杀藤嶋?]
[没有,我没杀她·」
十相信雨的否认·
这个家伙、这个堕花雨虽然是电波系的女生,但不知为何她绝对不会对自己说谎。虽然她会这么做的理由只是妄想,尽管只是妄想而已,但自己也决定相信她。
「真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
十像虚脱似地松了口气并垂下头·然後又无言地仰头望向天空·
看来是真的·
搞不好真的的真的的真的·这家伙才是犯人。
不过即使是那样,自己也不会报警把她抓起来,这点他自己很清楚.
至於理由嘛·虽然心里也有一点底,但实在不太愿意去多想。
[十大人」
「恩?]
[等一下您有空吗?」
「要做什么?」
「如果有空,要不要来我家?』
自从遇到她之後,这是她第一次提出邀约.
她的私生活一直足个谜,十也只知道她有个妹妹而已
虽然很好奇,不过不晓得她有什么企图·
「去你家要干嘛?」
「有一些关於连续杀人魔的东西想让十大人看.」
「是什么东西?]


「等十大人来我家看了就会明白。]
是装模作样?还是在这个地方不方便说?
十接下来其实没预定要做什么。
所以答应去她家也可以·但总觉得心里忐忑不安。
……要给我看东西,该不会是杀人的证据吧?
要是她突然拿尸体给我看该怎么办?
要是那个男共犯在家里偷偷埋伏,那又该怎么办?
应该不会变成被她带去家里,结果等待著他的是一个陷阱吧?
十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答应了·对於这个案件他想用自己的方式做个了结,如果雨能提供什么情报,听听倒也无妨。
万一到时候真的发生什么事·就到那时候再说。
「好,就去你家。]
「欢迎之更。」
雨露出微笑,像是为十带路般地走了起来,十缩著背跟在她後面,然後把杂志全部丢在路上看到的垃圾桶。
堕花雨的家,位於距离十居住的公寓约五百公尺远的住宅区,根据雨的描述,那是房龄还不到十年的透天房屋,三年前雨的父亲买了这栋房子後,一家人就搬来这个地方了。
正如雨所形容的,十的面前出现一栋还很新的二层透天房屋·正门的入口非常华体·看起来就像是里面有养狗的感觉·但事实上并没有.
因为房子比想像中大,让十有一点怯场。
堕在家似乎不像是到处都有的普通小康家庭.
不过到这里才要打退堂鼓,那就太难看了.
[…你该不会是千金大小姐吧?」
[十大人说笑了。]
说了这句不知是谦虚还足敷衍的回答後,雨把正门推开,跟在後面走的十瞄了一眼贴在门柱上写著堕花的门牌。他们踩著略微倾斜的石板路前进,一直到屋子的大门前。
雨从书包取出钥匙,打开大门。
「我回来了。]
她喊的音量有点大,大概是因为房子太大的关系吧!
雨开了门口的灯,请十把鞋子脱下来,两人正在换穿室内拖鞋的时候.一位像母亲的女子从屋内走出来。
从那名女子的外表看不出来她的年龄,但气质颇为高稚.
[你回来了,雨……这位是?]
「我来介绍,他是柔泽十同学,是我在学校的朋友·」
「哎呀,是这样呀!」
女子的手轻掩著嘴,有点夸张地表示惊讶,这不是演技,而是自然而然的动作吧!
她的眼睛和雨有点相似,但神情很稳重大方.
接著女了露出温柔的笑容,和蔼地打招呼.
[我是雨的妈妈薰子,我们家女儿一定经常受到你的照顾.真是谢谢你]
[哪、哪里,我才是。」
配合著薰子的低头行礼,十也紧张地赶快回敬一个礼。
同时心里也在嘀咕这样的感觉好奇怪。
「我们学校不是快要考试了吗?所以,我找他来家里想一起讨论功课。」
薰子是不怀疑地聆听著雨的说明·是因为相信女儿?还是原本就是这种个性?或者是她对十的第一印象并不坏?
……这下子根本就被当成是雨的男朋友看待了
会被那样误会也是没办法的事。
虽然想解释清楚,不过现在先交给雨处理好了.
她这种和母亲互动的态度,从相遇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正常.
根本就是一股常见的家教很好的女高中生·
薰子很快就接受了雨的说明,然後她表示等一下会拿茶水和点心过来,接著就回到屋子里面去了。
「十大人,我的房间在二楼,请往这边走。」
母亲一离开,雨的态度又恢复成平常的样子。
十跟在雨的後面走上楼梯并问她:
「你在你妈妈面前怎么变得完全不一样?」
「那是为了隐藏在世间的伪装·]
在雨的认知里·表现在十面前的这个模样似于才是真实的自己·
如果她妈妈知道自己女儿的真实面貌,会做何感想?
十边想著这个问题边走上二楼,被她带领到位於走廊尽头的房间。
「请进。」
受到雨的敦促,十踏入房间之中。
这个房间比十的房间大上一倍,在差不多五坪左右的空间里有电视.床·书桌、衣柜和大书柜,连录放影机和DVD播放器也一应具全。
房间内收拾得整整齐齐,很有堕花雨的风格·十并不清楚一般女高中生的房间是什么样子,但可以想像得到雨的房间大概和她们差很多吧!不但完全没有女生喜欢的可爱饰品或流行玩意儿,而且朴素又单调,连房间的配色都找不到任何一处是粉红色的色系,而且,覆盖在床上的白色床单一点皱痕都没有,正可以表现出她—丝不苟的个性。
[书包请随便放,不用客气·」
「恩。]
十把书包搁在墙边.自己也在附近坐了下来,背靠著墙盘腿坐在地板上,有点不安地东张西望·现在他才想到.这是他第一次进到同年代的女生房间里。以前曾经想过,这种机会应该是在女朋友的房里.没想到他的第一次竟然会是在满口前世的电波系少女的房间,人生真是难以预料。
在十感慨万千的时候,雨打开窗户让房间的空气流通。
嫣红的夕阳余晖伴随著不需要再开冷气的凉风,一起吹进房里.
雨打开壁橱的门,搬出一张折叠式的桌子·
然後开始在上面摆放参考书和铅笔盒·
[…恩?你做什么?]
「找在做念书的准备,十大人也请准备您的读书用具.]
「喂,刚才那个只是骗你妈妈的,干嘛真的...]
雨稍微歪著头问:
[…我是想装个样子而己,还是要假戏真作?真的来讨论功课?」
十一脸尴尬地回答:
「你不知道我的成绩吗?要我和你—起念,程度差太多了啦!」
「学校的成绩并不需要在意。]
雨用并非是安慰,而是坚定的语气这么说·
「十大人的价值不足用那种事情可以衡量的.]
「那要用什么?」
「当然是心。」
听到雨毫不害臊地说出这句话,十一时讲不出话来,只好照著她的意思做了。
反正,难得这里有一位升学班的才女。
而且就像地听说的,既可以伪装也可以多少念一点书·
如果连课本都没打开·光一直聊天的样了被她妈妈看见的话,误会可能会变得更大·因此十也打开自己的书包,想把笔记课本拿出来时,才想起那些东西都放在学校。这种平常的习惯·即使考试将近也一点没变、
「那么,请用我的吧!]
在十发牢骚之前,察觉到情况的雨连十的文具也准备好了.
於是,形式上由十向雨请教的考前温习就这样开始了。
这算哪门子的伪装?这样的不满和抱怨在五分钟後塞满了十的脑袋.
不过,那些抱怨也在十分钟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十一直认为学校的上课只有一种模式,不管哪个老师来教都一样,普通好、普通烂,总之上课就是这么一回事,没什么好说的。然而,这个想法现在改观了。
堕花雨教他的方式简直是异常地巧妙·虽然口吻和平常一样,但不知为何听了很舒服,她所说的内容也毫不费力地就记到脑海里,看著她的手指在笔记本上轻轻滑动,流畅地写著字和数学公式的模样,让十几乎看到忘我·
当初被叫去体育馆後面时的那封信,那时候就发现她的字迹很漂亮。
就这样·凡是十在课业上有不懂的地方,雨总是不厌其烦地详细说明.讨论功课也很顺利地进行下去,
……这家伙脑袋真的很好·
看著雨的测脸,十在内心里感叹。
或者,只是因为自己太缺乏知识才会这么认为吧?
这时候的她简直就像是忘了电波系的事,变得再正常也不过了·
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真实的面貌?十连这种蠢到个行的疑问都想不透。
「十大人,您有在听吗?]
[…啊,抱歉。」
「那么,我从头再说明一次·」
既不生气也不失望,雨仍然用著她平静的语调继续解说·或许是受到她这种气氛的影响.十连自己都感到吃惊地一直用功下去。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雨宣布暂时休息.
为了拿母亲所准备的茶水和点心,雨离开座位前往一楼.
剩下自己一个人在房里的十,耸了耸肩并松了口气.
「好像做得太过头了……]
如果不是因为妄想的关系,她应该会过著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人生吧!恐怕,连这辈子都不会讲过一句话,而且彼此也不会认识·
这么一想·还真是奇怪的缘份。
[…不过,毕竟也只是妄想的缘份吧!]
看著打开的笔记本,对於竟然能如此用功的自己感到有点佩服·假如考试成绩有进步,再加上之前把头发染黑的事,导师中沟一定会真的以为十改过自新了吧!虽然这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总觉得不太甘心,不甘心这一切是因为堕花雨的影响才造成的。这么一来,简直就表示被堕花雨纠缠反而对柔泽十有正面影响。
半发呆随意乱看的十把视线停留在书柜上,那里摆著少说有超过五百本以上的书,十一看到那些书的书背就目瞪口呆地张大了嘴、
有少女漫画倒还好·但在漫画书里还混放着一大堆什么亚特兰提斯·失落的姆文明之类的专刊杂志、厚得要死的心灵现象研究学、超能力入门、宇宙人图监、世界奇异杀人大全集、以及动漫画杂志……书籍的种类紧多·却全是奇奇怪怪的诡异玩意儿.
十拿出其中一本,只看了一眼封面上那不知道是啥的动漫画图案,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个封面上用红色的字写著「集合吧!因前世羁绊而结合的战士们」。
就是这种东西在她的脑袋里根深蒂固的吗?
再看看其它的录影带·DVD和软体好像也都是卡通动画。
彷佛发现了她的妄想根源,十感觉背脊有点发寒,
[…那家伙到现在还在看卡通这些东西啊!」
无论动画或漫画,十在小学毕业後就不再接触了,电视他只看综艺节目,书也不太碰,所以对於她这种念到了高中还持续保有的嗜好完全无法理解。
有种像是偷窥到堕花雨不可思议的另一面似地,十觉得有些吃惊又点蠢,不过这种感觉却和厌恶感搭不上线。
大概是因为平时就和她经常相处在一起的关系吧!
这时突然传来有人走上楼梯的声音,十迅速地将书放回书柜上。
趁主人不在乱碰房间里的东西,十总觉得有点心虚。
再问的门一开,装作没事抬头一望的十,想部没想唰地一声立刻站起来.
门口站著的是一名像是有斗气缠绕在身,如恶灵一般充满压迫感的少女.
她的发型还是和之前遇到时一样绑著马尾。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堕花雨的妹妹堕花光,恶狠狠地瞪著十。
[你不但学不乖,还继续纠缠姊姊,而且竟敢厚着脸皮跑到我家来,你的胆子可真大呐...]
[好久不见了·光·]
「别叫得那么亲密!I
和怒喝声同时飞过来的回旋踢被十弯身躲过·
从头上通过的风压可以知道光是认真的·
「你冷静一下,我今天来只是为了讨论功课而已.]
十一边说一边指著摊开在桌上的课本相笔记本,但光的态度并没有软化。
「那只是藉口!你的企图我早就看穿了,反正你的目的一定是想占有姊姊的身体吧!这一定是你想趁机和姊姊变成那种关系的手段!啊啊,你好卑鄙!利用姊姊单纯的感情,你这个恶魔!」
又是一脚踢来,十这次不闪也不躲,只用手掌挡住攻击,把冲击力化解之後,十直接握住她的脚。
变成单脚站立的光当场惊慌了起来。
[你、你干嘛!连我都想占有吗?开什么玩笑!姊姊的贞操和我的贞操,才不会被你这种臭男生夺走!」
见到满脸通红·拼命压著裙子的光,十不禁苦笑·
十松手把脚放开,光一站稳後立刻摆出架势·
看她还穿著制服的样子,大概是刚从学校回来,然後发现门口有陌生男子的鞋子後,就直接跑来这个房间吧!那个热诚和行动力·以及对某种信念的激烈程度,姊妹俩的确都是一个样、
但不管是哪一个人.对十来说都是困扰.
「你……」
[干·干嘛?」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姊姊为什么会挑上我来当她妄想对象的原因?」
听到这个问题的光,脸上出现有点吃惊的表情,然後丧气似地解除架势.
不傀是亲妹妹,即使在冲动时,恢复思考的速度也很快·
连反问都不用,一下子就明白十在说什么了·
「你的姊姊不是很聪明吗?所以,找认为应该挑一个和她更兴趣相投的人才对吧!但她为什么会挑上我?」
就算口口竖声说前世什么的,大概也不会完全没人相信吧!
一定会有人比自己更适合堕花雨才对。
以她的聪明才智竟然会挑上自己的这一点,十觉得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即使问她本人,她也只会回答:这是命运。
对於姊姊的这种做法相判断,身为妹妹的光又会如何解读呢?
就像是突然退烧似地,光用冷静的表情说:
[…原来你一点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
「姊姊会选上你的原因,」
「所以说,她不是只有受到漫画、动画和那些超自然现象杂志的影响罗?」
「废话!那样的话就只是普通的电波系而已了!」
其实十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但讲出来只会火上加油.所以还是忍住别说为妙.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是找?]
「我不知道!」
光一甩头,嘟起了嘴。
「像你这种人想破头最好,活该。]
对光嚣张的态度,十并不感到生气。虽然他平常讲话的口气不太好,但其实很少发怒.
纱月美夜和堕花雨可能早就看穿这一点了,因为那才是柔泽十的本性.
见到拒绝回答、态度又坚决的光,十放弃了继续追问·
「好吧,那只好问她本人了·」
「姊姊不会讲的,应该说她不可能会讲,毕竟姊姊也是女孩子。」
[…女孩子?什么?那是什么意思?」
「你别管!反正你只要赶快从姊姊面前消失就行了!前世的事把它否定掉·这样就没事了!]
「我已经否定过好几次了·」
「那是因为你否定得太不乾脆了!要用力地否定,全力地否定!你一定要很强势地拒绝.说弄错人了,一直讲到姊姊听进去为止!再说你也不喜欢姊姊,反而觉得她很烦吧?那么你就尽管拒绝就对了!」
[这…」
已经来不及了。
十在心里嘀咕,从第一次相遇到现在,他对堕花雨的印象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
最初只感觉困扰,现在虽然一样困扰,但还有其它的……。
「小光,你在做什么?」
像门神一样站在房门前的光·背後出现雨的声音。
雨的手上端著放了茶水与蛋糕的盘子,惊讶地看著两人。
「姊、姊姊!我不是讲过好几次在家里别这样无声无息的吗?]
「我知道·]
雨静静地从光旁边经过,走进房内把盘子放在桌上.
[对了,十大人和小光以前也曾经见过面,对吗?]
「碰巧在街上遇到。」
十只有暧昧地微笑,没有说出被攻击的事。
对著赌气闹别扭的妹妹,姊姊说:
「小光,活泼没有关系,但不可以对十大人无礼哦!」
「姊姊!对这家伙干嘛说他是大人!像他这种不良少年…」
「小光。]
十听起来只是普通地念了一声名字·但妹妹听到的似乎就完全不一样了·
光的脸色变得很苍白,踌躇了一下便勉为其难地点头·
[…我、我知道了啦!」
十心里这么想著:这对姊妹的上下关系还真容易分辨啊。
如果只看身高的话,高个子的光看起来比较强势,但实际上在姊姊面前似乎抬不起头来的样子。在这一点,身为独子的自己虽然无法体会这种姊妹的羁绊,不过十还是有些羡慕。
光不再违抗,只好离开房间,但在关上门的前一刻,她警告十:
[你要是敢碰姊姊一根汗毛,我就会念经拜佛祝你早日切腹自杀!]
「你在说什么啊·』
把光的恐吓当耳边风,十轻轻地挥了挥手。
「我妹妹有给十大人添麻烦吗?」
[没什么,她很好玩。」
十是真的这么认为。不管光对他说了什么,他都很难有讨厌的感觉。
他欣赏活泼的女生。在欣赏女性的这一点上来说,堕花雨根本就出局了.而且可以归入棘手的类型,
那么·为什么两人的距离会变得这么近呢?
「我妹妹在学校里好像很受欢迎的样子。」
一边把盘子里的茶水和蛋糕放到桌上,雨一边这么说·
十喝了一口茶,在品尝著茶的甘涩的同时也笑了·
「看起来的确会很受欢迎,她应该收过很多情书吧?』
「是的·书包里满满的都是情书,我除了在漫画里看过之外,还是第一次见到·]
「真厉害,不过,倒也不难想像、]
即使是以客观的角度来看,也可以断定堕花光是个很可爱的少女吧!
强势的性格很适合她的外型,虽然还在念国中,但发育状况相当好,而且她的脸上还残留著少许的稚气,同年龄的男生不可能视而不见.
「找妹妹的性格很讨人喜欢·遗传了我妈妈美丽的外貌,朋友又多,也很会煮饭,不像我这样一窍不通。连社团活动也参加了好几个,虽然有学空手道,但她本性爱好和平,真的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啊,把她说得这么好是我这个当姊姊的私心了。]
真是失礼了,雨又补上这一句。
会这么说的你也很不错。
十心里这么想著,不过当然没说出口·
只要把那个长得夸张的浏诲修剪一下,换成时髦的发型.看到她的男生对她的态度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吧!阴沉优等生的这种标签立刻就撕下了.
十拿起叉子把蛋糕切开,然後假装不经意地说:
「你那个发型没打算换一换吗?」
「发型?]
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头发,雨露出一脸不解的表情·
「十大人不喜欢这个发型吗?I
「我的感觉不重要,我只是想你这样会不会亏大了。你长得也不错,让脸多露出来透透气应该也满好的。美夜曾说过你很可爱,把脸藏起来太可惜了·」
其贾美夜没说过这些话。把自己的意见装成是第三者的发言说出来,这种做法十并不欣赏,不过·如果把它和微不足道的自尊放在天秤上秤的话,自尊赢了一点点.
因为是十在说话,所以雨很用心地听,但对於发型她似乎兴趣缺缺的样子。
基本上,或许是她本来就对打扮不怎么在意。
利用与生俱来的美貌来让生活更好过,这类的想法她大概不曾有过吧!
「不会.这不是我经过努力而得到的东西,我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去夸耀或难过的.]
这个就是堕花雨对自己长相的态度·
而现在的十已想不出足以改变她这种想法的说词。
可能是不甘心的表情显露在十的脸上,雨又赶忙补充了一句.
「如果十大人要我换发型的话,明天我就去换……]
[…不用啦,就保持这样吧!』
她真实的身份,虽然这么形容有点夸张,不过,那个真实的身份只有自己才知道.维持这样也不坏·於是,十决定这么想·
那是占有欲吗?
闲聊到此结束,两人一边喝著茶,一边继续讨论功课,
完全被雨牵著走的十在不知不觉中,也把精神集中在课业上·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过了六点半了。
不过现在还不能回去,因为,原本的目的还没谈到。
好不容易把应付考试的对策拟定完成的十,切入了主题。
[差不多可以告诉我了吧!你要给我看什么?]
「那么,我现在来准备。]
「准备?]
在十揉捏著脖子的期间,雨把笔记本和课本挪到桌子边缘,清出一个空间,然後打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桌上·
那是一台笔记型电脑。
[...你要给我看的就是这个?」
该不会是想故意炫耀吧?十心里正这么想的时候,雨打开电脑,将整理在桌子旁边的缆线连接起来。
十对电脑几乎没有概念·问了之后才知道那是连接在电话线上。
没在使用的东西雨好像都会收在书桌里·难怪房里的东西虽多,看起来却一点也不杂乱,这全多亏了她的收纳技巧。
[请等一会儿。]
雨开启电脑,开始移动滑鼠.
手上闲著没事的十拿起剩下的茶一饮而尽,清凉的甘涩味喝起来让喉咙很舒服。正当十纳闷著电脑有啥妤玩的时候,雨的操作结束了.
[请看这个·」
说完就把萤幕转向十。
一开始十还看不出来那是什么.
那是一张照片,焦距对得很准.画面非常清晰。十先看看整张图再看看细部.然後,终於看出照片里是们么了。
在那一瞬间,寒意直窜脑门,冷汗也流了下来。
「…尸体?」
雨无言地点头,画面正是惨死的尸体。尸体横躺在地上,下巴像捏坏的黏土一样歪斜.整个睑部丑陋地肿胀起来,但某些地方却凹陷下去,双眼和鼻子也不完整。
那张照片只有拍摄到上半身,不过从服装来看可以知道那是女性。
这种画面让人不想多看,甚至能忘掉内容最好·
为什么雨要给我看这种东西?
[这是两周前发生的连续杀人魔事件当中的受害者.]
「…你说什么?]
十虽然不太清楚,但也知道这种案件的照片通常是不会公布出来的.公开这么惨不忍睹的照片.家属不可能坐视不管。
「根据资料,这位女性二十二岁,在某间出版社工作。]
(等一下·你从哪里找到这张照片的?」
「网路上下载的·」
按照雨的说法,网路上有一个给玩家贴图的纲站.那里贴的大部份部是偷拍的照片.时候也会出现社会案件和意外事件的尸体照。
连[挖眼魔]的受害者幼稚圆儿童的照片也曾经被贴上去过。
两眼被挖去的幼稚园儿童照片,听说在贴图网站里造成很大的矗动。
十完全不懂看那种东西有什么好玩的?但如此看来,雨似乎很常去那种网站逛。
「那里是臭味相投的人物以类聚的地方,这我懂了,不过,你怎么能肯定那张照片是事件的受害者?」
画面中的尸体己经被伤言到连家属也难以分辨的状态了·
「我从头开始说明·」
雨说的内容简单整理之後是这样子的
她很早以前就开始注意连续杀人魔的事件,不过好奇的程度也只是和其它杀人事件一样而已、上次在电车内被十询问之前,她早就对犯人的身份做了许多推测.然後某一天,她在经常浏览的贴图网站里碰巧看到这张照片·
经过调查後她确定了那的确是事件的受害者。
「等等,所以我才问为什么你能这么肯定?你是怎么调查的?]
又不是电影·总不可能以骇客的身份入侵到警方的资料库里吧!
雨继续操作电脑,让半信半疑的十看了另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在同一天也被贴出来。」
在某个意义上,这张比刚才那张照片更让人看不下去。十不由自主地用手捂住了嘴,闭住气无法呼吸,一种近乎於怒气的感觉从肚子里升了上来。
照片里拍的是一位女子穿著随处可见的粉领族打扮,身上没有外伤,衣服也很整齐.
不过·那是最凄惨的画面.
该如何形容才好?
充满在她脸上的绝望和发狂化成泪水与唾液溢流出来、
镜头不偏不倚,清晰地捕捉到她的正面:
也就是说犯人把拼命求饶的她拍了起来。
那种令人不忍看下去、人类绝对不愿意表露出来的丑态,正呈现在照片里·
如果知道会被杀死、如果知道绝对无法活命的话,无论是谁都会变成这样吧!
她一足曾经拼命地、卑微地、竭尽全力地恳求(放过我).
一定不止一次、不断地这么求饶过,
而犯人把她这个模样拍成照片後就把她杀死了、
然後还把尸体拍了起来。
光是想像这些情景,十就想呕吐了。
「真是唾心的兴趣……]
相对的,雨仍然像往常一样平静地继续说明·
「受害者生前的照片曾经在杂志上出现过,所以我才确定那个是她.]
说完,她拿出从杂志上剪下的剪报给十看。
那是一个相貌平凡的女子,对已经看过当事人尸体的十来说.
而他也对於雨始终面无表情持续说明的态度感到很奇怪·这张剪报看了也不怎么舒服.而她也对雨始终面无表情持续说明的态度感到很奇怪.
[…看这种东西,你都没事吗?』
「没事是指?」
「就是觉得恶心或生气之类的。」
「那是因为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
「在前世我经历过许多战场,见过许多难以想像的地狱景象·像堆积如山的尸体、被秃鹫争食而支离破碎的尸体,还见过饥饿的人们互相杀死对方来啃食的丑陋恶斗……」
「……够了·我库、我懂·别再说了。]
雨的思绪像是飞去了别的世界,十赶快从中打断。
两所要表达的大概是说和战场比起来·这种照片根本不算什么.
该说是这种精神构造真方便、还是妄想力果然了得?只要靠幻想就能克服不愉快的感觉和恐怖了吗?或者,她本来就定一直在幻想著那些东西?
自从看到藤嶋香亲子的尸体之後,十的胸口里所涌出来的不愉快感到现在还没消退、
[这种东西有没有办法从贴图的地方查出是谁贴的?」
[很困难,任何人只要去公司或学校·甚至是能使用嗞片的网咖就可以把资料上传过去了.我想,犯人也不可能粗心到在自己的家里上传这些照片·」
[我有个疑问,就当作可以理解犯人拍这种照片好了,不过为什么要把它们放到网路上?这样的举动不是会对犯人造成危险吗?」
「依我的看法·犯人可能是收集狂。」
「收集什么?」
「收集这种『纪念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容易想像犯人会把受害者拍成照片的心态了·
电影里也常有这种桥段。
看著那些所谓的[纪念照』·男子就能感受到杀人的快感。
犯人应该就是这种精神错乱的变态吧!
「收集狂的心埋并不止有收集的欲望而已,还混杂著想展现给别人看与不想给别人看见的矛盾心理,如果全部都被别人看光那就没意思了,所以只给别人看一小部份,好让别人羡慕,大概就是想操纵别人的好奇心和兴趣的这种感觉吧!让别人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有秘密的收藏品·但又摸不清收藏的内容是什么,然後丢出一点甜头刺激对方的欲望,藉以满足自己的优越感。据说,收集狂就是有这种心态。」
十并没有特地收集某种东西的习惯。以前他曾经收集过形状怿异的石头,但也早就扔掉了,不过两说的话这是能够理解。
秘密的收藏品,听起来就有很大的诱惑力·
我有这么棒的东西喔!
但是不会给你们看光光。
感觉很像小孩子在炫耀,可是好像也不无可能。
由於贴图网站也许会因为警方插手处理而产生关闭的危机.所以只能偷偷摸摸的,但网站上对这些照片的回响很大·因此犯人也会感到满足吧!
实在令人作蒙·
一边操作著电脑,雨一边描述著她对犯人的推测。
「从杀害的手法来看,犯人应该是男性。受害者的脸和胸部·甚至腹部和後脑部受到重击,其中,还有人是脖子被类似钢丝的东西勒死的,因此我认为犯人可能使用了某种钝器当武器,而且力量相当大,所以可以假设是一个骨架很宽、身材高大的人,有可能是平常从事
体力劳动的工作、要不然就是拥有格斗的经验。但有一点很奇怪,也就是钢丝的问题,这和使用蛮力殴打致死的单纯方式有一点出入,而使用钢丝也表示绝对不能留下活口的意思。因此,依照我的推论·犯人可能有两个人,一个使用蛮力杀死受害者,万一受害者没断气,另
一人再下手杀害,各自负责这样的任务,只不过,警方似乎认定犯人是单独一人犯案,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他们大概不会想到会有两人一组,并进行一连串毫无利益的杀人行动吧!」
说到这里雨顿了一下,把视线从屏幕移到十的身上.
「关於搜查犯人方面恐怕没办法期待警方·」
「为什么?」
「因为案件太多了。」
几乎只看综艺节目的十也明白雨的意思·
在新闻时段时,总是连日播报著接连不断发生的社会案件。
有双手双脚被斩断·在尸体胸口用鲜血写上「祝你当选」,然後被放在竞选服务处的杀人事件;有被绑架的女性的头被砍下来,还用快递送去死者父母家中的绑架杀人事件;还有在小孩之间颇为流行,像游戏一样可以累积得分的流浪汉连续杀人事件。
甚至有一件不同於其它风格的案件:一家五口看起来像上吊自杀,经过调查後才发现全是披毒杀,然後再把尸体吊起来的杀人事件:
每一个地方都不断发生连续作案的事件,最受瞩目的就是只针对幼稚园儿童的[挖眼魔].除此之外,还有用土制手枪射杀·或喷洒剧毒、骑机车追撞等千奇百怪的手法·
从给予社会冲击度的观点来看,和其它案件比起来,藤嶋香奈子被卷入的杀人魔事件就只能被列入比较平凡的分类了吧!
警方并不是置之不管,但也不会动员全部的警力投入搜查·连新闻媒体也早就没兴趣继续追踪报导这个事件了,而是把注音力的焦点转移到其它更新鲜的耸动社会案件。这都是无可奈何的事。
「这个社会真是疯了,虽然也不是现在才知道就是了.]
「十大人,您想抓到犯人吗?」
[…我?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因为我看十大人好像对这个事件很有兴趣的样子。」
「那是难免的,毕竟同班同学被杀了。不过你说我想抓犯人,那是你想太多了.]
「是吗……』
看著雨的脸上那分不出是认同或是失望的表情,十在心里暗暗称奇。
……我的想法部被看出来了。
堕花雨虽然一脚踩在妄想的领域里,但对十的事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那是她任意捏造的妄想,不过却也不是完全看错·
从浏海之间投射过来的锐利眼神,仿佛能看穿十的内心。
那也表示著她能体会十的心情吗?
「对了,上次你对美夜说过,找出结论并不一定是好事之类的,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受不了被她一直那样盯著看,十改变了话题。
或许察觉到了他的意图,雨用平常的语调回答。
「结论,指的是什么?」
[就是答案吧!」
「那么,答案是什么?』
「别跟我玩佛家问禅的游戏啦!]
「我不是因为达观才这么想的.我认为人生是烦恼,所以人在活著的时候只能算是过程.没有结论也没有答案。]
十歪著头思索,雨又继续说:
「譬如,自杀的人为什么会想死?」
「因为觉得现实很痛苦吧!」
「是的,为了逃避现实的痛苦,所以他们选择死,他们找出了这样的答案,也找出了这样的结论、当找出答案或结论之後.前方就没有阻碍,也就没有烦恼了·」
记得雨在那个时候曾经对美夜说了这么一句话。
找出答案有时会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找出答案的人就没有犹豫,他只能往前走.而他的这个选择和正不正确完全没有关系.因为·他已经找出答案了。」
「那你呢?你又怎么样?」
「我也已经伐出答案了。」
追随柔泽十,这就是堕花雨的答案吗?
十是不是能相信她?
自己说已经找出答案,但又表示那样做有时会发生可怕的事,这样不就矛盾了吗?不过,十没有指责出来,因为他觉得向来总是半调子的自己还想要指责别人,那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至少,堕花雨应该比自己想得更多、烦恼更多吧!
感觉好像有点碰触到了她的内心,可是却不觉得讨厌·
「你曾经想要杀人吗?我先声明,我有。」
「只要是十大人的敌人……I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问你堕花雨个人的想法.]
「我还没有经历过那样的心情,但是……」
[嗯?」
「万一十大人被谁杀了,我会想杀死那个人.]
她冷静地回答,十心里很清楚那不是说谎。
十很讨厌她的这个部份,不过也有点感动·
这个想法先暂时保留。
看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差不多该回去了.十决定在被邀请留下吃晚饭之前先闪人回家.要是变成和雨的父亲碰面那就麻烦了·
「多谢你了,你真的很会教·」
见到拿著书包站起身的十,雨迅速地操作电脑。
当操作结束时,她直视著十的眼睛。
「刚才我以为十大人打算去抓犯人,现在知道不是我就放心了.]
「我不会啦!麻烦死了.」
「十大人英明,应该避免无谓的危险,」
雨不希望十遭遇危险,因为她认为随从的义务就是要让主人远离险地·所以她谨慎言行.尽量不让十和事件产生太多的牵连,然而,她也相信了从十口中听到的否定意思,因此.基本上不会对十隐瞒的她,决定把最後的情报公开。
「我一直很犹豫该不该把这个给十大人看……」
雨让十看了另一张照片。
在电脑画面上,是一个表情痉挛、睑上流著泪水和鼻水的少女.
是藤嶋香亲子。

第4章 完 肥王制作


第5章 秘密情报员
期末考快要到了,这种清况对十来说刚刚好。这段时间学生不太会出去乱跑,在路上遇到认识的人的可能性较低,能避开一些不必要的盘问。
放学回家之後,十换了轻便的服装来到街上·
他不是要到某个地方,上街也不是为了办事,而是要找在街上徘徊的男人·
十决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那天在堕花雨的家中看到那张照片後,让他原本模糊不清的想法变得更加明确.
在雨知道十不打算和那件案子有所瓜葛之後,放下心来给他看的最後一张照片。
那是藤嶋香条子临死之前的脸。
照片里的表情不是连续剧中的演技,而是真正的悲痛。
她不顾形象地哭喊著、痛苦著,那求饶的表情不堪入目。
自己认识的人被逼到做出这种表情的绝路·而且最後还遭到杀害·
十无法原谅将那副模样拍摄下来,做为自己收藏品的凶手·
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他。
十一定要将他找出来,然後把这股怒气宣泄在他身上!他觉得这不只是为了藤嶋香奈子,也是为了自己,为了让自己的心情上能接受·当然,这件事他没向任何人提起过,连雨那边也下了重令,要她这阵子不要缠著自己·当她问起理由时,他只说要和一位女孩见面·然後以「我要约会,所以别来烦我·]为藉口拒绝了雨,虽然雨露出狐疑的表情,但仍点头答应了·
十仍然对她有些许的怀疑,因为她的书柜里,在动画杂志和超自然现象杂志之中夹杂了本「杀人技术大全].
或许堕花雨是共犯,让十看那些照片是为了多少可以牵制他的行动。
也或许这是在警告他,不要再和这件事纠缠不清吧·
像这类的疑惑仍在十的体内发酵著,脑袋里装的事情太多,感觉乱糟槽的.
他觉得要是这件事解决的话,自己的心情和人际关系都能有个了结。
十漫无目的地徘徊在夜晚的街上。
十不过是个普通的学生,没有任何的情报来源,也找不到其他人来帮忙。
他很清楚自己能够办到的,只有门外汉式的单独搜查行动,成果实在很有限·即使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只能依赖偶然和运气,但十还是没有放弃。
但是,由於线索实在是太少了,十边走边思考著是否还有什么事遗漏掉了。他知道几个可能会发生意外的地点,也知道有几个人可能会犯下案子,但是不管是哪个地点或是哪个人·似乎都和这次的案件无关。
凶手是怎样的家伙?杀人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一边回想雨之前说过的话,十试著做推理:凶手应该具有某种使命感吧?凶手是不是有某个不为任何利益而持续杀人的理由呢?如果是的话,那又是什么样的使命感,使他非得杀人不可?十不可能了解精神异常者的想法,所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思考·平常他会在此时停
上思考下去,但这次不一样。
十持续思考著。即使知道於事无补·他仍尝试著追寻凶手的心路历程.
这是在十连著几天寻找凶手找到深夜而感到疲劳不堪时,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芳邻餐厅里喘口气时想到的。在喝第三杯咖啡的时候,他想到自从在雨她家念书之後,就没有再为考试而念书,因此他的心情不禁沉重了起来.为了排解这份情绪,他将目光投向窗外,看见无
数的雨滴就像生物一样沿著玻璃滑落。
梅雨要再过一段时间才会结束吧!两天前也下著豪雨,而且发生了连续杀人魔事件。
但是那个地点和十所调查的场所方位完全不同,这让他的心情更加沉重。
他再次体会到,自己或许在白费力气的这个早就知道的事实·
即使如此,他还是无法放弃·
有个无路可退,像坚持一样的东西存在他心里的某处。
上课时,在他的视线所及之处,有一个已经没有人坐的位子。听说这个学期结束之前,藤嶋香奈子的位子部不会有所变动,学校方面大概是考虑到,人死之後马上就把位子撤走有些无情吧·由於她的位子在教室的正中央一带,即使不想看,还是很容易看得到,这会让人
有种不论喜欢与否,都必须被迫体认到她永远不会再回来的事实。
会这么想的或许只有十了·其他同学看起来并没有非常在意的样子,而美夜在心情上似乎也已经调适过来,因此应该没有其他想要找出将杀害她的凶手的人了吧。
环视著店里的客人·十的心中有个想法。
由於凶手拍摄了受害者的照片,那么便可推论拥有相机的人有嫌疑,但是,现在像十这样没有相机的人似乎算是少数。他问过美夜,结果她普通的相机和数位相机都有,而她也告诉十其他大部分的同学们也部有,因此相机并不构成用来寻找凶手的线索·
有没有能分办出谁是凶手的方法?有没有能够看穿犯人行为模式的方法……。
窗户外面,可看到没带伞的人们快步通过,也有几台鸣著警笛的巡逻车经过.发生什么案件了吗?案件会持续增加,或许是这个世界在构造上有什么致命缺啖的关系吧.还是说·有缺陷的其实是人类呢?
十恍恍惚惚地盯著外面,他品尝著咖啡的苦涩,然後想起一件奇妙的事·
小时候他一直深信著·雨是依照神的旨意而降下来的,这当中必定带有某种含义·他会在平淡无奇的自然现象中,不管前後有没有矛盾而硬加上自己的妄想
,也不管道理上行不行得通,只顾著单纯地舒展想像力的翅膀。
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找出意义,在平凡的小事中制定出规则。
十那时创造出几个专属於自己的规则,并加以遵守。
看到小水洼就必须跳过;漱口要漱二次:穿鞋子从左脚开始…
并不是有人逼著自己这么做,而是自己定出专属於自己的规则.
随著时间的经过而逐渐被遗忘的规则。
在他喝光杯子里的咖啡,咖啡的苦涩感正要从嘴里消失的时候,十自然而然地感觉到自己正专心地思考著·最後连那种感觉也逐渐变得模糊,变得只剩下思考而已,不是十自己在思考,而是思考将自己吞噬·
两天前的那个案件是在雨天发生的·
藤嶋香奈子被杀的那天也是雨天。
这是偶然吗?如果不是偶然,那又是什么理由呢?
的确,下雨的日子比较不容易听到尖叫声,所以适合在路上杀害陌生人·但是理由应该不是只有这样。
在堕花雨的意见当中,有一个要素叫做使命感。
雨天和使命感;自然现象和自己随意制定的规则。
拥有在下雨的日子必须杀人的使命感的这个解释合理吗?比方说,将普通的雨解释成神所下达的命令,这种精神异常和事件的残暴性有没有关联呢?
想到这里,十暂时停止思考并离开了餐厅。这个推论如果正确,今晚应该会有某个人被杀害,他要在那之前找出凶手。
但是,天空就像要在十的那股冲劲上浇冷水似地,没过多久雨就停了.
之後,月亮从云层缝隙里露出脸来·
十一边用带著怨恨的眼神看著头上的月亮,一边走回家。
隔天,十放学回家後,马上跑到家附近的区立图书龙,翻阅这一个多月的新闻,确定了自己的推理并没有错。连续杀人魔事件发生的日子,几乎全部都是雨天。「几乎全部」这一点留下一抹的不安,但应该算是线索吧,
可以确定的一点是,犯人在下雨的日子杀人的可能性很高。
接下来几天一直没有下雨,使他的心情变得更沉重了·
雨天,这一点让他很在意。该不会和堕花雨有关系吧?他觉得这个疑惑变得更浓厚了.
在学校里即使碰到雨,十也变得很冷淡·也不和她一起放学回家。
而只要一桩问及理由·他便会说因为他相女孩子有约。
只要这么说,雨便会乾脆得有点下可思议地退下。
十无法理解这时雨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阿十,你有没有认真地准备考试呀?」
「没有.」
「讲得那么理直气壮……」
「别管我,你顾好你自己就好了、」
对美夜也是这样随便地应付掉。十持续在深夜里寻找犯人.
可是,在知道案件和雨天有关联之後已经经过了五天,而再过两天就要期未考了,状况还是没有改变。这五天当中只有一天下雨,而那天虽然真的有凶杀案发生,但却不是在十搜索的地方·因为他靠的几乎只有偶然而已·所以找不到犯案现场也是理所当然的。
仔细一想,警察也应该早就发现雨天和凶杀案之间的关联性了。
但是把人还是没被抓到。是警方太怠惰了?还是搞不好案情已经有了重大的发展?又或者是十的行动根本就没有任问意义?
在十切身感受到一个人的极限时,胡末考前的最後一天终於到了.
「十大人,今天您也是一样啊?』
「嗯,我跟人有约。」
放学後,面对来教室接他的雨,十尽量冷淡地将她打发掉·
美夜那带著责难的视线虽然剌痛·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因为十对雨的怀疑还没完全去除。
十就像在逃避她们两个似地离开学校,在家里换好衣服後,一如往常地朝街上走去。
明天就是期末考了,期末考结束後再过没几天,就要放暑假了·
十对暑假期间要不要继续搜索一事感到迷惘。要放弃是很简单,但这样真的好吗?虽然这行动一开始只为了让自己好过点,但要是现在放弃:心态上的句点似乎无法就此划下,最後又变成半途而废了。
「结果这些日子以来·找只是在街上闲晃而已啊……]
仰头望向天空,只看到些许的云,根本不可能会下雨.虽然气象报导中说有60%的降雨机率而让十期待了一下,但他似乎被运气抛弃了.
忍住想耍叹气的冲动,十丧著气地继续走在街头·
他的睑上露出苦笑,心想单从靠著毫无根据的使命感一点来看,或许自己和犯人还满像的嘛.
过了晚上十点,街头完全换上夜晚的模样。
十认为这时段比白天时更有活力。晚上一方面是夜深人净的时候,另一方面却又挑逗著人们的情绪,就连空气的成分在白天和晚上也有所差异,白天的空气会带给身体活力,夜晚的空气则会渗进内心深处。
穿越热闹的区域,十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周围的人群。人们大多成双成对地行动。上了年纪的上班族和女高中生、黑人和女大学生·身旁陪伴著好几个女人的巨汉、一眼就能看出干哪一行的男人,带著五个将无知写在脸上的国中女生。这些人当中应该有几个人是真的犯
了罪吧。
或许里面也有杀过人的家伙吧。把那些人摆在一边,坚持要找出连续杀人魔的自己也算是我行我素,相其他人并没什么不同·
其中有几个人用凶狠的视线瞪著十,但十并不加理会.
巡逻中的员警到底有多提心吊胆呢?据说随著重大案件的增加,员警的死亡率也呈等比例上升,就算把枪挂在腰上,他们还是无法安心吧.
就在十想著「身为人民的公仆也真辛苦啊!」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萤幕上并没有对方的来电显示,不是用公共电话就是对方设定成不显示。还是先接看看吧、
「喂?]
电话的那一头博来混杂著剠耳杂音的声音。
[ㄍㄨㄥㄩㄢ']
「啊?你说什么?」
[ㄍㄨㄥㄩㄢ']
相同的话不断地重覆,而且那个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用了变声器一样怪异。
相信诅咒或幽灵的人可能此时会感到害伯·但是十对那类的灵异现象完全没有兴趣·
电话的另一头一定是人类·
「喂?你谁啊?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号码?你说的ㄍㄨㄥㄩㄢ' 指的是什么?]
对方并没有回答十的疑问就把电话挂掉了。
十歪著头盯著手机。
知道十电话号码的人并不算少数。在他刚进到学校和学长那群人斗争时,曾经主动地带著我爱干架、随时骄意接受挑战的意思四处散布自己的手机号码,或是将号码粗鲁地写在黑板上。後来打来的不单只有找他挑战的电话,还有一堆恶作剧的电话,可是嫌麻烦的十还是
没有将号码换掉,因此要拿到他的电话号码应该很简单吧。警方在找他做笔录时也告诉过他·藤嶋香条子的手机里面也有输入十的电话号码。
可是,就算十再怎么对案件进行调查,藤嶋香奈子也不可能从那个世界打电话给他。
刚刚那通电话只是单纯的恶作剧吗?
按照常理来判断的话,也只能那样认定了,可是有个地方让他很在意。
[ㄍㄨㄥㄩㄢ'] 可指的应该是公园吧.
这是什么意思呢?
像是想起什么的十往小巷里看去,他想起这附近有一个相当大的公园,那里枝叶过於茂盛,使得视线不是很好·是个用来动用私刑再好也不过的地方。也或许因为这样,一般人晚上不太会接近那里。
十带著疑惑的心情走进小巷子里。
柬京都有好几个没什么路灯的地方,十之前会定期地巡视,而他擭得的成果也只有赶跑打算拿药卖给小学生的药头而已。这类地方很不可思议地不会完全消失在这世界上,这点恐怕与人心里的黑暗面无法完全清除是一样的吧·
公园的入口处立著一块肮脏的牌子,上面写著:「遇到色狼要大声喊叫]立这种牌子到底有什么效果呢?想到这跟在著名的自杀地点放置「爱惜生命」的牌子一样毫无用处这一点,让十笑了出来。
也顺便嘲笑一下自己,竟然把电话里的只字片语当成提示,真的跑来这里。
事情不会这么顺利的啦……。
可是在那一瞬间·他听到自己笑声以外的声音·十闭上嘴,把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蝉之类的昆虫鸣叫声、猫叫蟹·路上经过的车声·吹过这里的风声,以及混在这些声音之中微弱的人声。十迅速地环视四周,察觉到声音是从公园里传来的、
他想起那块牌子·色狼和强奸犯常在这一带出没吧。
虽然这件事和自己没关系,但十有著无法将这种事放著不管的个性·
他放轻自己的脚步进到公图内,走同树丛并拨开枝叶往里面前进·
之所以会如此谨慎地接近,是为了在强暴处於进行式的时候,从犯人背後将他打倒·
与其将那种家伙赶走倒不如打他一顿,这也算是为了犯人好。
他一边寻找声音的源头一边前进,结果来到一个草皮遭到践踏后制造出来的一个稍微广阔的空间。
那里有一个人影.
……咦?
对那光景与预期不同而感到迷惘的十,在下一瞬间,顿时瞪大了双眼。
不是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公园的路灯透过树木的间隙射入微弱的光线,那里的景象只被照出一小部分而已。还有一个貌似上班族的年长男性,他的脸整片被染红,一动也不动地倒在地上。这样的场景让人做不出「那或许是个恶劣的玩笑,红色的部分其实是油漆一类的东西」之类的乐观联想。
十迅速地移动视线观察犯人,他的身高跟自己差不多,体重则是对方占优势,而且身上大多是肌肉不是脂肪。戴在他两手手指上的金属发著黯淡的光泽,那应该是叫做金属指套的东西吧。
也就是说,对方凭借著体格的优势,靠著臂力将对方殴打致死吗?
十笑了一下·
……难道这家伙是凶手?
多么单纯的人物啊!
这样一看就知道是犯人的家伙,是连续杀人魔事件的凶手吗?
藤嶋香奈子就是披这个家伙杀害的吗?
凡事正经·在意常识·个性极度认真的她·是破这种家伙杀害的吗?
没有意义,这种事实真的很没有意义·
虽然可以二话不说地打过去,但十决定先问他看看·
他的心碰碰地跳著·吵得不得了.
他很担心过度的兴奋会不会让声音发不出来,幸好他顺利地说出口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不用担心了。」
「咦?」
虽然他的回答也很令人意外,但让十惊讶的是,这名男子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冷静。
即使被撞见自己行凶的现场,他的内心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动摇。
倒不如说这名男子看起来很骄傲吧·
「你是一般百姓吧?任务已经圆满达成了,所以不用担心了.]
由於男子靠了过来,十摆出了打架的姿势,
看到他这么做,男子露出了苦笑。
「你看来似乎很困惑·抱歉,让我为你详细说明·」
他们稍微换了个地方,那里有了路灯的光,因此可以清楚地看见男子的脸。
他的年龄大约快三十岁,脸形看起来很轻爽、乾净,可说是位美男子。如果穿上西装打个领带,看起来应该像个菁英上班族吧。
他给人一种钱和女人他都不缺的感觉。
……这家伙是犯人,没错吧?
到刚刚为止都对此深信不疑的十.心中开始动摇了。
男子将手伸向先前脱掉放在脚边的上衣,从里面拿出某个东西.然後轻轻地将那东西抛给十·
十接下的那东西,是一本黑皮制的记事本。
「我是政府的秘密情报员,刚刚正好完成一桩任务。老实说这是机密,不过被看到的话就必须详细说明。里面记载著我的身份,你确认一下,这样就能化解你的误会了·但是这件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知道吗?」
「呃、好……」
十含糊地点头·看了看记事本和男子的脸。
他的紧张感似乎缓和了下来-男子的冷静看起来不像演戏,这么一来,他和那件案子就没关系了吧?这样的话,那边倒在地上的上班族尸体又该怎么解释呢?
那其实不是尸体,而是个木偶罢了。这是某种恶作剧吗?还是电视、电影的拍摄现场?
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焦急。虽然政府的秘密情报员一事有点令人难以置信,但那似乎也不是对方当场掰出来的藉口。
总之先照著那男子的话去做.将记事本翻开来看看.
十迅速地将记事本翻过一遍.
可是,里面全都是空白的。
「请问,这……I
十的话只说到一半·他的头部立刻遭受到一阵撞击而稍微失衡了一下,在感觉转换成疼痛之前,十几乎是凭藉著本能往後跳。似乎有什么东西划过他的鼻尖,风压让他的前发飘起,也冒出了一身冷汗。
一股杀气袭向仍在踉呛後退的十,在它朝十的脸迫近时,他反射性地举起了左臂。
「唔!」
随著体内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和痛楚,脑中分泌出的肾上腺素让十的直识更加清醒。
在地上翻滚一圈後,十离开了树丛,地面的触感由柔软转为坚硬,这一带有路灯照耀著四周。
变广的视野让十稳住阵脚·按著左臂站了起来
「可恶!伤到骨头了……」
男子跟在十的後面,从树丛里走出来,在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半点对刚才攻击成功而感到的兴奋。
他将上衣披在肩膀上,手里拿著十刚刚弄掉的记事本,然後用极为平常的脚步走列十的面前。从充足的照明下,可以看出男子的胸口和嘴角沾染上的红色污垢,其实是飞溅出来的血。因为十在以往的打架经验中看过好几次,所以非常清楚·
「我想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将掉在地上的记事本放进上衣口袋,男人随口说道。
「我就是被政府雇用,专门来消灭你这种人类公敌的情报员-』
听著男子的话,十一边沉淀意识,尽量不去感觉左手臂的疼痛.一边调整呼吸.
他是在将目光移到记事本时,被对方抓到破绽而被袭击的、
那哪是用来证明身份的记事本,根本就是用来奇袭的道具嘛!
一想到自己竟然会蠢到中这种计,十就感到怒火中烧·
「我无法允许像你们这种企图使人类灭亡的邪恶存在,你就当做这是神的制裁吧,我是为了大家的幸福而战的。」
那种眼神、口气、气氛以及思想,让十大致上理解这名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是个疯子。
能够说出有条有理的谎言,将妄想说成事实,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矛盾之处,他就是这种类型的人。
对他而言,记事本想必也是一个事实吧。
在他的跟里,那些普通的白纸就表示政府认证的身分证吧。
他的眼睛闪烁著纯洁到近似诡异的光芒,将十看成人类的公敌。
他的字典里没有所谓的罪恶感,不管杀了多少人,他都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他用既骄傲又深信不疑的口气说他是为了正义而杀人。
这种家伙就是凶手。
十不由得对他唾弃起来。
[你和刚才那个男的是同伴吧?遇到我只能算你倒霉.乖乖地接受惩罚吧!]
藤嶋吾奈子就是因为这家伙的妄想而极杀害。
被这样的家伙,被这样无可救药的家伙杀害·
呼吸恢复正常的十,感觉到情绪的激昂渐渐地传遍全身上下.
然後又一次地呼吸急促。
这次是他刻意的,因为他紧接著就要爆发了·
[……你已经杀过很多人了吧?你知道人死了代表什么事吗?]
「你这是在求饶吗?还是在争取时间,原来只要被逼上绝路,大家做的事都是一样的啊!]
无视男子的苦笑,十继续说下去·
[所谓的死,就是从这世上消失,不存在这世上任何地方,你了解这意思吗?真的了解吗?就算拥有这世上所有的财富和权力,人死了以後就回不来了,绝对无法再回来了。你了解这意思吗?你懂吗?]
十觉得很后悔·
要是当初能多跟藤嶋香奈子讲一些话就好了.
我还满喜欢那个说不喜欢半调子的我的她。
她说的道理,那超级认真的样子我都很喜欢.
要是当初能跟她讲更多、更多的话就好了·
死掉的话·就不能再和她彼此抱怨了·
你那头发的颜色就不能想点办法吗。
柔泽,今天轮到你打扫,不准落跑!
你怎么会这么邋遢啊!
那个老是在抱怨的声音还留在耳边.
「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是她?她啊,藤呜她可是梦想要成为一个翻译家啊!]
「你干嘛那么兴奋啊?」
和情绪激昂的十相反,男子非常地冷静.
[我给予你们惩罚是因为任务,这是为了正义,为了人类。」
[…喔,是这样吗?」
要他谢罪是不可能的,质问他杀人的是非对错也没用·
十豁出去了·逃走·大声呼救或是报警之类的想法都没有出现在他脑中。
左手动不了没关系·
最初的偷袭划破他的额头,现在还会流一点血,不过也没关系。
在他开始行动之前,必须先确认一件事·
「喂,雨!你在吗?]
十吼叫著·试著让声音传递整个公园。
要是盲不相干的人听列这声音过来的话.事情会很麻烦,但现在不是在意那些事情的时候.
「雨,如果你在旁边的话就出来啊!出现在我面前吧!]
周围并没有出现新的人影·
公园再度恢复安静无声·
……和她没关系吗?
这样子,他的顾虑就少了一个了.
「你刚才在干嘛啊?雨怎么了?」
「你认识堕花雨吗?一
「ㄉㄨㄛ' ㄏㄨㄚ ㄩ ?』
对著面露困惑的男子,十贼贼地笑了.
「你说你是政府的秘密情报员?那我也告诉你我的真面目好了,其实我前世是个国王,是那种驰骋於大陆之上,征战世界各地的霸王。炫吧?我在那个天空中交错飞舞著剑与魔法、地上四处横行著怪物的那个世界,狠狠地闹了一场.虽然现在如你所见,我的身份是个普通的高中生,但总有一天我会跟前世一样,征服这个世界,也就是要重掌过去的光荣。堕花雨是跟随在我身边的人·一路与我同行,尽全力为我达成霸业的骑土·上吧,政府的秘密情报员先生,试著阻止我吧。我站在这里等你,放马过来吧!』
男子摇摇头,表示他无法理解。
他看著十的眼神甚至带著一些怜悯。
[…真可怜,你已经疯了·]
「大家都疯了!就是都疯了才没发现,没发现到这个世界到底有多扭曲!I
十的意识开始和嘴巴分离。意识集中到眼前这个男子的身上,嘴巴则是将情感纺织成言语。他的双脚正颤抖著,与杀人魔面对峙带来的恐惧,和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感到的兴奋,同时带给他身体强烈的刺激。刚才力电话过来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这类的问题早就被赶到脑内的某个角落,那些细技末节的事之後再想就行了。
男子丢掉上衣,摆好姿势-他的上半身锻练得非常结实,下半身重心十分安稳.同时还具有轻快的步法,握拳护住脸部的姿势是拳击式的风格。
从刚才的攻击可以知道,这名男子在格斗技方面不是门外汉·
相对地,十没有格斗技的经验,摆出来的姿势也是街头的打架风格。
十一口气冲了过去,因为他已经等不及了。
一分一秒也好,他想早点打倒这家伙。
男子以拳头迎击由正前方逼进的十·左直拳挡下十的动作,右直拳贯穿他的下颚,接著右边的侧身攻击深深地挖进十的腹部,一次漂亮的连续技,可是十没有倒下。痛苦中无意识挥出的一拳被闪过,再次结结实实地吃下一计右直拳,他感到眼睛深处冒出了金星,十踉呛
地以小步伐後退,拉开与男子间的距离·本来以为他会乘胜追击,但男子很冷静地观察著十的样子·
臼齿断了一颗,内脏没事,下巴虽然会痛,但还没伤到骨头……。
分析著自己伤势的同时,十狠狠地盯著男子,
他不是普通地强·因为十的打架经验相当丰富,所以非常清楚男子有多强。体格上的天生优势·经由缎练而学会的动作、再加上这家伙没有任何的犹豫·
只要是人,不营是谁都会在下意识控制力道,但他不会。
对杀人魔的他而言,这是理所当然的。他正打算把我杀了。
在不断增加受害者的过程中,男子的杀人技巧也自然而然地变得更高明吧.他已经习惯了不浪费任何力气,就能有效率地将人殴打致死的方式·
从男子那里挨到的攻击·每一击都能致人於死地·藉著金属指套打出来的一击比想像中更痛,感觉上就像是被铁槌砸中一样。若被打的是一般的高中生,应该早就挂了吧·在最初被偷袭的时候就被了结了。
可是·十天生就很耐打,而且是属於很快就能恢复的类型。和母亲以外的人打架从来没有打输过,虽然他也曾被一大群人围殴过,但他却反过来将对方全数打倒·
母亲曾经说过:你的韧性应该是遗传自我吧。
管他什么理由,十对自己坚强的身体说了声谢谢。
一边在舌头上翻玩那颗断掉的臼齿,十一边将所有的意识投注在男子身上,开始不管其它的事物.耳里听见的,只剩自己和对方的呼吸,以及心脏的声音而已。不去注意公园的景象,将一切的焦点策中在男子的动作上。那令他想吐的头部以及腹部的疼痛也部被赶出意识
之外·
他再被击中三次搞不好就会丧失意识,然後被杀掉,那时一切就结束了。男子没有进行追击,恐怕是已把杀死十的所有过程都计算好了吧。论臂力、技术都是对手占了上风.而且还带著凶器以及丰富的杀人经验。
此时,十不再思考了·
接下来就将一切交给本能吧!发生什么事都不後悔·
十深深地吸一口气到腹部深处後,冉次全力冲向男子.
然後,将那口气朝已做好迎战姿态的男子脸上喷过去.
连带喷出他那颗断掉的臼齿:
牙齿很幸运地击中他的右眼。虽然只有产生一瞬间的破绽,但那已经足够了。十竭尽所能地弯曲他的膝盖将腰放低·然後把蓄积起来的弹力一次爆发,十的头朝男子的下颚狠狠一撞,使尽全身力气带来的威力让男子的身体微微浮空,但是他并未倒地。
他的耐力就如外表所见。看到男子按著下颚呻吟的样子,十迅速取下手表,卷绕在右拳上.
这是母亲以前买给他的。
手表的制造商听部没听过,虽然看起来很俗.但是坚固的程度实在没话说.
几乎是用整块纲铁做出来的手表·
十大大地扭转上半身,将缠绕手表的右拳击向男子的脸部。若是平常·这种门外漠的拳头应该是打不中男子的吧。但只有这一刻,只有在男子下颚剧痛的这一刻有机可趁。喀喀的 声音,从十的拳头博了出来。
从击中的地方来看,他的鼻梁和门牙应该已经断了·
「吾阿阿间阿阿!]
男子的嘴巴随著惨叫大大地张开·十朝那里再补上一拳。
他的牙齿再度碎掉,十的拳头有一半塞进男子的嘴里。
牵著血丝把拳头收回来时,有几根断掉的牙齿还插在手背上。
[嘎、呜、呕呜……]
看著男子按著脸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十再次举起了拳头,但却没有再次挥下·
或许按照常理来看,应该让他遭受到相受害者们相同的命运。可是,不晓得什么原因让他放弃这么做·这家伙就算死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披逮捕之后反正也是死刑,但他就是下不了手.
虽然对自己做不出觉悟一事感到不快,但他还是没办法下手。
没办法之下,十拿出手机。或许应该打电话报警,将之後的处分交给警方去处理吧.要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感觉上挺难的,还是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吧。
十拿著手机,注意力从男子身上移开了几秒。而在那几秒之中,燃著熊熊怒火的男子目光捕捉到十,拳头也早已挥紧,朝著将手机放在耳边的十释放他的疯狂·
察觉到男子动作的十瞪大了双眼,就在那一瞬间,响起了一声沉闷的敲击声,男子摊倒了下去,他的脸重重地撞击到地面,再也爬不起来了·
看著男子在地上痉挛的动作,十慢慢地将视线往上移:
站在那里的,足用两手抓著一块水泥块的堕花雨。
「你、你……」
「十大人·您是否平安无事?」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因为前世的羁绊.]
带著微笑回答後·雨将混凝土块放在地上,使劲地踹了男子一下,让他面朝天空,再用手指硬拉开他的眼睑,确认他的瞳孔·
[他还没死,应该是所谓的晕过去吧。]
在男子要袭向十的时候,她在背後用水泥块朝他的後脑勺一击打下去.
雨毫不犹豫地挥出打死人都不足为奇的一击,她的行动力依然惊人。
她对十的敌人绝不手下留情.
看著有一点染红的水泥块,十不由得倒吞了一下口水·
「这是我在树丛附近捡来的,或许是某个人用於某种用途後,将它放在那里的吧·现在的社会真不安全呢。]
雨用—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表情对水泥块做了说明,她一边说著,一边用看来是她事先准备好的尼龙绳,熟练地将男子的手脚五花大绑。
那样纯熟的手法,在十看来,一方面很让人感到放心·另一方面又令人觉得可伯。
[这条绳子是?]
[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
在将男子牢固地绑好之後,雨确认过他的意识尚未恢复才离开、
[这条绳子基本上是无法以人的臂力扯断的,请放心。』
「谢谢你救了我,可是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神出鬼没也该有个限度吧。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呢?
「是,马上向您说明·」
雨其实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十说他不理会这件案子的说词.
她察觉到十想疏离她,为的是要自己一个人追查案子·
所以她决定故意装仿浑然不知,然後暗中给予协助·
然後今天她听到十大声呼喊自己的名字时,便现身相助·
「那么你就每天都偷偷跟在我後面吗?」
十的精神都放在寻找犯人上,的确不太去注意自己的背後.
如果有人隔著一段距离跟踪他的话,真的很难发现·
「不,不是每天。我只挑可能性高的日子]
「可能性?」
「我只跳案件发生可能性比较高的日子。]
她似乎也用自己的方法,试著对犯人的行为模式进行推理·
而她的推理相十的有著些微的出入。
[案件发生可能性较高的日子,就是有下雨的日子对吧?」
今天没有下雨,可是案件却发生了。
而且,堕花两现在人在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
但她还是用和平日一样的沉著口吻进行说明。
「我一开始也认为犯案与天气有关,看著资料便能如此推想,可是,他在没有下雨的日子仍然会犯案这一点,我怎么也想不透。」
[这只是碰巧的吧。既然这家伙精神异常,那就不会有什么坚持吧.
「这名男子精神异常是无庸置疑的,可是他有相当一贯的行动理念.即使人格扭曲,他还是会有他的规则。」
想了许久之後,雨最後将目光放在气象报导上·
有什么东西是气象报导一定会播报的?
答案是,降雨机率·
「降雨机率?]
[是的,犯人都是在降雨机率超过五十%的日子犯案的。」
[意思是说,只要降雨机率超过五十%,他那天就会杀人?]
「资料上来看,几乎没有错误。」
「为什么要这样……」
「这只是我的想像,恐怕是少数服从多数吧.]
「少数服从多数?」
「他将降雨机率视为投票表决,然後只在超过半数的日子里杀人吧.]
「怎么可能有这么白痴的……」
虽然有种胡搞瞎搞的感觉,但十多少能够接受这个说法。
这名男子一直深信自己是政府的秘密情报员。
举个例子来说,虽然这个例子有点蠢,他要是误以为政府是透过电视上的气象报导来对自己下达指令的话,会怎么样呢?
男子带著认真的表情,盯著气象报导的降雨机率,并期待它超过五十%。
光是想像那一幕,就让十感到微微的寒意。
今天的降雨机率是六十%,可是实际上并没有下雨。
但凶案却发生了·
如此想来,或许重点真的是降雨机率也说不定。
雨的推论虽然有些特别,但也不是没有说服力。
「可是等一下,那如果五十%的时候会怎样?降雨机率50%也很常见吧.]
「从资料上来看,有时杀人有时不杀·]
[…还蛮随性的嘛.]
「跟踪十大人是为了小心起见,但关於那点我也很疑惑。另外也有好几个问题…刚好现在在这里,我们就来逼供吧,」
雨这么说完後,便跨坐在倒在地上的男子身上,抓住他的胸领说:
「喂,快给我起来。我有话要问你。」
她用和十对话时完全不同的口气说著,那是冰冷的质问语气。
见到雨开始用蛮力前後摇晃男子,十慌张地制止了她。
「算了啦·也不是说有兴趣到那种地步·]
[…是这样吗?]
雨带著些微婉惜的表情将手放开。
老实说,十也想从男子口中问得更详细一点.
可是就算听了也於事无补。
藤嶋香奈子和至今遭受杀害的受害者也不可能因此而复生.
能从男子口中听到的,只有听了也不会愉快的事实罢了·
既然如此,他决定把剩下的事交给警方·
[对了,那通电话是你打的吗?」
「电话?」
「我接到一通引导我到这里来的电话……不是你吗?」
「不是我·」
堕花雨不会对十说谎。
那么,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
[…算了,就先不管吧。接下来干嘛?]
如果我们联络警方之後,要怎么说明呢……恩?你在干吗?]
雨手上拿著男子之前丢在一旁的上衣,似乎在找什么的样子·
[有什么不妙的东西吗?]
这名男子就算身上带著毒品之类的东西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雨摇摇头:
[不,似乎没有那一类的东西。」
[这样啊,也就是说,这家伙是天生精神异常罗!]
十决定马上打电话报警。
雨还在翻他上衣里面的东西,但过了一会儿之後便放弃了·
她歪著头,把上衣放回原来的位置,
「好了,搂下来只要将这家伙交给警方就大功告成了!」
想要按下手机的按钮时,十想起自己的左手刚刚断掉了。
要是被雨发现,她一定会大惊小怪的,因此他决定暂时先忍一下.
「十大人·您的伤势如何?]
「没什么大不了的·用不著你来操心--]
「真的?』
「要相信主人的话·」
「我知道了…十大人,我有一个请求。」
「你求我?」
真稀奇,这是两人认识以来,雨第一次提出请求,十凝视著雨的脸。
是我看错了吗?她看起来好像有点害羞的样子。
「反正刚刚你在危急之际救了我,我欠你一笔。好,你说吧!」
「嗯……』
听了雨的话之後,十又开始伤脑筋了。
按照她的说法,今晚出门时被父母问及出门的原因、结果她说要到十的家里准备考试.
总归一句话,是希望十帮忙串供就对了。
无法顺利地从家里溜出,被父母亲抓包是雨的失策·
雨的母亲不拘小节,对小孩总是有些放任·但她的父亲似乎是一位相当严厉的人。
如果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他根本不会接受。
[..这样啊,好啊,如果你爸妈打电话过来,我会随便帮你掰一下的·」
「如果可以的话,找是说如果,待会儿可以麻烦您和我一起回家吗?」
「今晚?待会?你爸爸该不会在家吧?」
「是的·」
「啊,这样啊,是这么一回事啊,这样子的话就…没办法罗。」
看著有点落魄地说著这些话的十,雨很抱歉似地低下头。
老实说,刚刚本来想跑掉的。可是十心想,毕竟他欠雨一份人情,如果这时候逃跑的话,实在太没有男子气慨了。
……什么是男子气概啊?
这种事去问你喜欢的女人·
想起当初给十这个答案的人是母亲,十脸上露出的笑容不知该说是自嘲,还是苦笑
突然,他想起男子的记事本。
「你看得到那个家伙的记事本上写什么吗?]
雨从男子的上衣里取出有著黑色外皮的记事本并翻过一遍·然後歪著头说。
「好像全部是白纸……]
「是啊。」
妄想这种东西仅局限在一个人身上吗?
还是说,想传染给别人的话,与波长有关?
十对这一点不是很清楚,但当雨告诉他在男子的记事本上看不到任何东西时.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堕花雨确实是个电波系女孩,不过和这名男子不一样。
十想不太出来要怎么跟警方说明,後来他决定蒙混过去。
他很不幸地遇到杀人魔,运气很好地获胜了,就这样.
只是,要如何说明他和雨在一起行动呢?
果然,还是只能说是在约会了……。
接下来·他得在雨的父母亲面前道歉吧.然後光大概又会踹他几脚吧.
被校方知道的话,还会被美夜揶揄吧。
他的烦恼一口气掉回日常生活的等级了.
总而言之,事件落幕了。
十这么想着.
他曾这么想着.

第5章 完 肥王制作


第6章表白
宣告最後一堂课下课的钟声一响,从敦室各个地方一同传出松了一口气的声音,那是种让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的解放感。今天是这个学校的最後一掌课,之後只剩十明天的结业式而已,然後就是期待已久的暑假了。
要如何利用多达一个月以上的假朗呢?光是考虑这件事就令人相当开心。正因为假期很少,所以才会心怀感谢,觉得放假是件很快乐的事吧!但如果每天都放假的话,或许就不会这么珍惜了。而在那样的情况下,或许会觉得平日的上课时间反而更珍贵了吧……。
一边想著这些事情,十一边将教科书和文具塞进书包里後就趴在桌上。
各式各样的话题在四周沸沸扬扬,十也听到有人碎碎念著关於明天会发下来的成绩单,但他对那些没什么兴趣。父母最俊一次对他学校的成绩发表意见,是在他刚上国中的时候。
[你跟普通人差不多笨嘛。]
看了成绩单之後,母亲的反映只有如此。父母的放任主义让他觉得轻松却也感受到寂寞.
十一边忍住叼欠,一边用指尖擦去眼角渗出的泪水。就在此时,级任导师中沟来到班上.开始向大家叮咛明天结业式的各个注意事项。
将中沟讲的话当作耳边风,十回想这阵子发生的事情。
故事发展得相当惊心动魄,与其说是紧凑不如说是眼花撩乱,总之每天都很忙就对了。
从与杀人犯对决的隔天开始就是期末考期间,那一阵子他每天都一手抱著佛脚,一手包著石膏准备考试,真的很累人。
考卷发下来的结果让他忧喜参半,之後又紧接著马上开始上课,当十回过神来时,再隔一天就是结业式了。
拜雨所赐,考试的成绩是他入学以来最高的一次,整体来看他虽然还是在平均分数以下,可是级任导师中沟似乎已经很感动了,从要他继续加油的温和语气中来看,老师大概以为十已经彻底改过自新了吧·
这让他的心情有点复杂,但既然没什么坏处,十只好嗳昧地点了头。
至於说到雨的话,好像每一科她的排名都很前面,真不愧是升学班的.即使前一天晚上发生那样的事情,但对她的注意力似乎没有影响·
还是该说这是她平时努力的成果呢?
後天开始就要放暑假了,十决定整理那个许久不曾动过的抽屉。
左手的石膏在一个礼拜前拆掉了,现在已经差不多能跟之前一样自由地活动·虽然伤势复原的速度让医生吓了一跳,但对十而言却是家常便饭,因为以前就算被母亲打得很凄惨,他都只要睡一晚就能复原了。
就算是那种母亲,还是得对她将自己生得这么强壮这一点来感谢她。
十将平常累积的讲义叠成堆塞进书包後,书包变得比平常还要厚三倍。虽然十有考虑要不要将教科书放在学校,但後来还是决定全部带回家。
要是藤嶋香奈子还活著,一定又会被她骂吧。
桌子里面还积著一些体育报纸。十一边躲著仍然在说著各点注意事项的中沟的视线,一边将报纸简单地瞄过一遍·最旧的那一份报纸的日期,是十和雨逮到杀人魔的隔一天。连续杀人魔遭到逮捕的报导并没有占太大的篇幅,因为那份报纸一整面都是日本球员在大联盟
中·两打席连续击出全垒打的报导,杀人魔遭逮捕的版面,甚至比人气搞笑艺人订婚的消息还小。报导只叙述了据说逮捕杀人犯的是一般民众而已,十和雨并未留下可以让人找出自己身份的线索,也没有出面接受采访的打算。
那一天,逮到杀人犯的那个晚上,他们两人虽然报了警,却在警方到达之前先离开了现场。
对十而言,虽然对警方说明事情原委也没什么大小了的,但却被雨制止,理由是如果全盘托出的话,就算没有什么做贼心虚的地方,恐伯警察也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看。
雨还说警方甚至有可能将十视为共犯·确实如她所说,十自己也这么觉得,为了既不是挚友也不是女朋友的同班同学,徘徊在夜晚街头寻找杀人魔的行踪,然後在碰巧发现後顺便将他痛扁了一顿……这样的说词警方应该不会轻易相信,就算最后证明十的清白,应该也会有一阵子必须不停地接受侦讯吧!那并不是件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雨主张将自己说成善意的第三者。既不想从警方手中擭得表扬奖状,也不想得到周遭朋友赞美的十也赞成这个意见·为了防止犯人恢复意识後逃走,两人再一次将犯人五花大绑,把他的脚踝和附近的路灯绑在一起之後才报警·然後只在电话中简单描述公园的位置以及告诉抓到杀人魔的消息而已。
附近的树丛有上班族的遗体,犯人身上也沾了不少溅出来的血.两人认为警方看到这种情况应该会自己判断吧!
之后两人快速地离开现场,并前往雨的家里。
[让她陪找念书念到这么晚,实在非常抱歉.]
一抵达雨的家·她的父母马上出来迎接,而十也道了个虚假的歉,见十低下头,雨也跟著低下了头,说会这么晚回来都是她的错,因为十说会送她回家,结果一放心之下就不小心聊得太晚了。虽然光在一旁用极其怨恨的眼神看著两人,但雨的父母似乎认为他们还算有诚
意,便不再追究,也没有责怪,还笑著请十今後也要好好地与女儿相处。
雨的父亲虽然看起来很严格·但其实性格还满圆融的。听著他低沉、稳重的声音,十很反常地紧张,又低头道歉了好几次·
不知不觉中,十在心中将自己的父亲拿来比较了一下,父亲不管对自己或对别人都很严格,而且非常不服输,即使对象是自己的儿子也不例外。记得年幼时,有一次十说出了一个从朋友那里听到的小知识,而这刚好是父亲不知道的事,父亲因此大发雷霆。虽然他偶尔也
有温柔的时候,但他似乎只是把这种行为当成身为父亲不得已而尽的义务,十从来没有看过父亲笑过。以身为一个生意人来说,他或许很有能力;但是以身为一个父亲来说,他所欠缺的东西可不少。不久後·父亲开始不将目光收在有缺陷的事实上,也就是说,他开始不去重
视十的存在。
以前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彼此的关系与其说是亲子,不如说是同居在一起比较恰当。
十觉得他会让人在精神上有距离感,就算自己想努力缩矫与他之间的距离,父亲也会给人一种以加倍速度拉开距离的空虚感·十虽然不太会与身为母亲的红香相处,可是对父亲的话,可说是相处部还谈不上,甚至到了要用何种心态去面对他都不知道的程度.
相较之十,他觉得堕花雨能在这个家庭成长,可以说是非常幸运的。
就在他决要回想起当时的心情之前,十切换了自己的思考。
体育报纸上的报导也己载著杀人犯的来历
犯人的名宁是贺来罗清,二十九岁,单身.未曾结婚,职业为上班族,在算得上大企业的公司上班。
当然,也不是什么政府的秘密情报员。
再隔天的报纸虽然报导的篇幅更小了,但还有追踪报导·
上大学之後离开乡下的贺来罗清,是个颇受邻居好评的好青年,在公司也特别受到女性同僚的欢迎·学生时代参加了拳击社,到了现在还是个一周会去健身房锻练两次的健康青年。而他虽然拥有看似很有异性缘的外表,其实交友圈相当狭窄,但也不是说他专心埋首於工作,据说他有时也有准时回家之类的朴实一面。
十基於有种类似义务感的感觉持续买著体育报纸,追踪案件的发展。
电视新闻在犯人被逮捕后就几乎没有续报了,脱口秀中也只被讨论过一次·除了体育报纸之外,十没有其它可以获得情报的方式了。
在听到贺来罗清遭到逮捕的消息之後,附近的居民都大吃一惊,但因为这是正常的反应,十并没有特别在意。即使是与他曾经实际接触过的十,都会在一瞬间对贺来罗清是犯人一事怀疑,就算周遭的人部没发现这件事也不奇怪。
侦讯一开始本来一口气进展了许多,但之後就迟迟没有发展.贺来罗清承认一连串的连续杀人案件都是自己犯下的·但也衍生了问题点·
他的杀人动机不明。
正确来说,是没有人听得懂他说的话。他似乎将在十面前说过的那些话,原封不动地讲给警察听,理所当然地,对方压根儿不相信他的说词·
说自己是政府的秘密情报员,目前为止杀了好几个人部是为了任务之类的话。
你的任务是?
保卫地球。
防止谁的侵略?
为了防止异次元人侵略地球,他们披著人类的外皮,假装成人类行动,只有我能加以分辨,因为我受过特殊的训练,所以这个任务只有我才办得到。
据说贺来罗清对负责侦讯的警官说了这些话时,与其说他是在证明自己的清白,不如说是抱著向无知的人类述说真理一股的态度·
他会当一个上班族,是为了瞒过某国敌对组织而选的假身份。
我是政府的秘密情报员,怀疑的话,去问总理大臣吧!
警方最後判断,光明正大地如此自述的贺来罗清,究竟是精神异常还是在演戏,有必要交由专家来做诊断。
[最近流行感冒,要小心保重自己的身体。好了,起立!]
听列中沟的声音,学生们站了起来,十也跟著大家站了起来,他一边想列起立和规律的发音一样.一边向中沟敬礼,随著敬礼结束的同时,教室开始吵杂了起来,学生们也陆续走出教室。
十坐回座位上,继续看著最後一份体育报纸。
小小的标体写著「街头连续杀人魔事件的嫌犯在狱中自杀]。和精神科医师结束短暂问答的那一晚,贺来罗清咬舌自尽,死因是失血过多,以及被咬断的舌头堵住喉咙所导致窒息。
嫌犯在审判前自杀,让事件在一团迷雾中宣告终结。
为什么贺来罗清会自杀呢?十不了解,也不想去了解,是因为察觉到事实吗?还是因为认为逮捕自己的不是警方,而是敌对组织,因而决定自杀也说不定·
搞不好,是因为他终于受到良心的谴责吧?
然而,却永远不会有确认事情真相的机会了.
也不清楚那一夜打电话给自己的人是谁。
结果,最後一堆事情十都不清楚。
十将所有的体育报纸丢进教室角落里的垃圾筒.
[案件的事就忘了吧!想一想暑假要做什么还比较有意义。」
十扛起北平常重上数陪的书包,同样也准备回家的美夜来到他身边.
[唔哇·好厚的书包喔!]
「因为我平日表现良好啊。]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嗯,那个…阿十,明天放学后有没有空?」
「你说结业式之俊吗?」
「没错·」
「没有什么特别的计画,怎么了吗?]
「恩,有件事觉得要找你谈一谈.]
「现在在这里谈啊·」
「场合是很重要的!」
美夜摆出双手合掌低头一拜,十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
不过心不甘情不愿是演出来的,被美夜邀约的感觉其实还不错·
期末考的第一天,因为没时间看医生的关系,美夜看到十自己在左手枕了一块木板并用绷带包起来时·并没有追问细节,只是仔细地重新帮他绑一次绷带·
并且露出担心的表情问道。
「还好吗?」
听她这么一问,十笑著回答:
「我是右撇子.]
不去追问发生什么事,是美夜的一种体贴吧
她的好奇心虽强,但还是有所节制的,
不过,她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明天放学之後,下午一点到视听教室来喔!美夜留下这一句话。
看著她带著微笑回家的身影,十思考了一下。
思考到一半他就放弃了。
「嗯,算了-」
案件处理完了,考试也结束了,麻烦的事大部分都过去了.跟普通学生一样好好去玩吧。不过,在那之前要先去看个牙医。
用舌头舔了舔断掉臼齿的位置,十走出了教室。
走到鞋柜时,雨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十对著这已经习惯成自然的景像苦笑,接著抬起头看了一下微微阴暗的天空.
即使已经七月下旬了,梅雨还是没结束,这样的天气很常见·
明天的结业式会是晴天吧。
十在半睡半醒间听著校长在体育馆的训话,然後从中沟手中接过成绩单,第一学期最后的义务差不多结束了。
在明天开始就是暑假的亢奋情绪中,教室里的每位学生都显得心浮气躁,惟独十呆呆地打了一个呵欠。就算心中明白大部分的学生心不在焉,中构还是认真地说著暑假时应该谨记的事项·
最後一次期待暑假的到来足什么时候呢?
那时候他期待的是什么呢?
到了暑假就可以睡到高兴为止,可以去喜欢的地方,还有……。
发现到自己实在没什么好点子,十一边沉吟一边交叉起双手。
往外面一看,是一片不输给昨天的昏暗天空.简直就像快要下雨似的.
雨啊·雨啊……。
暑假期间堕花雨会做此什么呢?
仍会缠著我不放吗?还是她只有在暑假期间会以自己的计画为优先呢?十不清楚身边有雨陪著是好事还是碍事。就像以前雨曾说过,世上有很多事情做出结论之後会很可怕。
特别是人际关系这种东西,是不能失败过後重新再来的·
人必须背负著那样的失败,过完他的一生。
所以人会变得譆慎,但会变得胆小·
[起立!』
第一举朝最後的班会结束後,学生们听从中沟的口号站了起来.
站在自己的位子,十如此想著。虽然不知不觉间习惯了这样的口号.可是这口号原本是由班长喊的,应该是第二学期才会决定谁来继任藤嶋香奈子的位置吧.到那个时候也会重新更换座位,藤嶋香奈子的位子应该会消失吧,
能够思考死亡一事的,也只有在活著的时候,
想著这些理所当然的事情的同时,十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先冻结起感伤的心情,将它收进心灵的仓库里,有空的时候再拿出来.
他想起美夜放学後有话要跟他说的事,便看了她一眼·她正和朋友众在一起,似乎在讨论放假时的计画。
十将书包吊在桌子旁边的吊勾上,两脚一伸,斜斜地坐在椅子上·
因为还没到约定的时间,所以十决定小睡片刻。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睡得很久,但醒来时教室里已径有一半以上的学生不见了,而且也找不到美夜。
时间则是稍微超过他和美夜约好的下午一点·
「什么嘛!把我叫起来不就好了。」
十一边抱怨一边拿起书包。走出教室。在走廊上,可以看见还有些教室的级任导师话还没说完。十推算雨在的那班升学班也应该还没结束,这样对十来说正好,因为他和美夜有约.
他们约好在视听教室见面。那间教室相上美术、音乐,以及科学的软吏在同一排,平常没有什么人会过去,因此很多不良少年会聚集在那里,也当能在那里看到烟屁股·但是,再怎么说今天才刚放假,那些家伙也不见人影·大概是认为与其刻意留在校内,不如早点回去
随兴去玩还比较好吧。
十顺道上了厕所,然後悠哉地沿著走廊前进。
话说回来,美夜那家伙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呢?
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事的话,比方说……。
[……恩?」
途中经过楼梯时,楼梯间有两个人影映人他的眼帘.
好像是和他同一届的男生和女生。十不认识他们两人,可是因为感到尴尬而躲了起来,并消悄地竖起耳朵,才知道他们两个似乎在进行告白那一码子事、女方那边不晓得说了什么,男方虽然显得困扰,但还是吱吱唔唔地回应著-两个人都满脸通红,那种清纯的感觉让在旁边偷看的十都害羞了起来。
最后受不了这种气氛的十决定离开那里。
虽然他有点在意後来的发展,但结局怎么发展都与他无关.
告白啊……。
一边等著微微泛红的脸颊冷却下来,十一边想著。
搞不好、搞不好……美夜那家伙对我……。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接受还是拒绝?喜欢还是讨厌?做恋人还是做朋友?
烦恼之间,他已走到视听教室的前面。这一带充满著让人不觉得这里是学校的静谧·这个没有半个人影的空间,是用来告白的绝佳秘密场听吧。
为了将心中的期待与不安镇静下来,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本来想敲个门,可是感觉好像很蠢而作罢,直接将手放在门上将门轻轻地推开·
……那家伙特地跑去借了视听教室的钥匙啊!
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吗?
打开门进入致室时,十梢微想了一下。
敦室里没开灯而略显昏暗,
由於是阴天,从窗户外射进来的光不强,但勉强能辨识出人的脸。
十马上就看出来背对他看著窗外的女学生是美夜。
「呦,我来了。」
「……恩,等你很久了,」
美夜转过头来,她的夫清比平常更为认真,让十的心里小鹿撞了一下·
认真的表情,认真的语话,难道说真的是……。
十一边拼命地隐藏内心的动摇,一边定向美夜·
美夜将放在她旁边的罐装茶递给他·
「阿十刚刚睡了—下,应该很渴吧?」
[你不是才喝到一半吗?」
「间接接吻罗!」
[这个词没人在用了。」
口渴的十从美夜手中接过罐子,虽然没有很冰,可是茶的苦涩让他的情绪稍微冷静下来.虽然对美夜有点不好意思,十将剩下一半以上的茶一饮而尽,但她还是笑笑地看著他喝.
将喝完的罐子放在旁边的桌上,十吐了一口气·
教室里只有十和美夜两个人。从开著的窗子传进来的蝉鸣声有点烦人,如果有重要的事要说,还是尽量靠近一点比较好吧,这么想著的十和美夜肩并肩,坐在窗沿上。
此时的气氛和平日不同。虽然美夜处在他伸手可及的位置不是第一次,但四下无人的状况却不曾有过。四下无人,就代表没有人会来阻止.
十斜眼瞄了一下美夜的样子·
这家伙还真是不设防哪!她的人气在同届学生里算是数一数二的,这样的美夜却和自己这样的人独处在这种地方,她到底在想什么啊?她觉得我不会对她怎样吗?还是相反呢?如果是相反的话,是那一回事吗?
因为美夜一直不开口的关系,十只有努力思考.
「你今天有其他约会吗?』
「没有啊。」
「可是,喏,像这种机会,有些男生不是有话跟你说吗?刚好要放暑假了,就很多方面来说现在正是时候吧!」
十自己都觉得这真是一种既绕远路又讨人厌的问话方式,可是正式上场时就是无法简简单单地间出口。这种会让别人以为自己在嫉妒似的问法,感觉上还蛮逊的·
也不知美夜了不了解十心中的痒处,她伸出右手的食指,轻轻地说道:
「老实说,是有人约说放学後想要见个面。有武蜂学长、中内同学还有熊谷同学三人。]
十不太认识他们,但至少还知道这三人都是女生之间最受欢迎的男生。待在教室时,常能从女同学们的对话中听到这些名字。这些男生人长得帅、成绩好又擅长运动,而且也很会待人处事,完全符合受女生欢迎的条件。
十开始想想自己的德行,却突然感觉很空虚而做罢·
「那还是快把要讲的话说一说吧,你之後要和他们见面吧?」
「不,我全部拒绝了·」
「三个人都拒绝?为什么……』
「你不懂吗?」
被一直盯著自己看的美夜反过来一问,十词穷了。
「你不懂吗?」
美夜的视线盯著十不放,又重覆说了一次,
虽然不晓得该不该将视线移开,但十只能注视回去而已.
她的眼睛好漂亮啊!眉毛很好看,鼻子我也喜欢,而且嘴唇看起来好薄、好软喔!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看惯美夜的长相了,重新再端倪一次还是觉得很可爱·
他清楚感觉到:心脏以倍速以上的速度在跳动,自己的血液正冲向脑部。
「阿十,你喜欢我吗?」
看似害羞的脸颊染上一片红晕的美夜说道。
她将轻轻握拳的手按在自己的嘴边,这动作让人感觉她正表达出内心的不安、
要怎么回答呢?
激烈的心跳扰乱着十思绪,让他的想法无法成型。
咦,刚刚美夜说的那个,我被告白了……没错吧?
美夜问喜不喜欢她。
嗯……答案是……我的感觉是……,
看著不发一语的十,美夜犹豫地说道:
[…你…讨厌找吧?」
没那回事。
我对你很有好感·可以的话想要更……。
他本来打算这么说,可是实际上从十的口中发出的,只有无声的空气而已.
……因为我太过紧张而发不出声音吗?
为了冷静下来,十试著将空气吸到腹部深处,然后慢慢地吐出来。
十冒出汗来·是冷汗。
教室里是有点热,即使是这样,冒这么多汗还是很奇怪。
为了缓和一下场面,十勉强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可是脸部肌肉无法依照他的想法动作·
他觉得自己露出笑容了,便勉强地回答美夜。
「那·那、那个·啊啊啊……就就就我…我而·而言……」
他的话无法连贯在一起。
舌头动起来怪怪的·
明明才刚喝过茶,喉咙却渴得不得了.
怎么了,怪怪的,这到底是……。
「好像已经可以了.]
听到这开朗的声音之后,十磅地一声被美夜推倒在地。
十的身体没有任何的抵抗,很干脆地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十想站起来直视美夜.问她为何要这么做,但这些动作却无法顺利进行-手的感觉好钝,脚使不出力气来,心脏的悸动停不下来。
那种蒙胧的感觉,就像在熟睡中突然被挖起来一样·
那种疲劳感,仿佛像是全速狂奔後耗尽一切体力似的·
完全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十对自己突如其来的身体不适感到困惑
.耳边则传来美夜明朗的声音。
「阿十,你往这里看一下。」
顺著这句话,十像求助似地将脸转向她·
就在那瞬间,一股力道僙击而来·震撼了他的脑部。
虽然侵袭着十的痛苦让他大脑深处嗡嗡效响,再加上想吐的感觉对着十侵袭而来,十还是勉强将手硬撑在地上不倒下,.
「嘎……唔……!]
从口中流出的不再是言语,而是变成呻吟和唾液·
由於事先毫无预警,十还没办法迅速地进入状况,
刚刚我被某个人打了?为什么?
寻找犯人的视线最後停在俯视著自己的美夜身上。
美夜单手持著金属球棒,嘴角浮现冷笑。
「阿十,没事吧?你还活著吧?恩,看起来没事的样子,太好了!」
刚刚打我的是……美夜?
为什么?为什么?怎么会?
十无法询问美夜为何要这么做,麻掉的舌头无法照自己的想法动作;
「药效好像发挥作用了,这是我用网路购物买的啃!我不是很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听说是速效型的迷药。这个本来是用来对女孩子恶作剧的,大概是和酒混在一起让对方喝下去的吧。」
迷药?
十能想到的,就只有刚刚喝的那罐茶了,
他当场就用手指去挖喉咙,想要把茶吐出来,但在那之前又来了一次冲击.
美夜将金属球棒柱上一举,朝著十的右手重重地打下去·
[唔啊啊啊啊!」
那种痛苦仿佛将所有脑神经抓过一遍,让十发出哀号。
这次他再也忍受不住,在地上翻来覆去,
身体撞到摆在周围的桌椅,十疼痛地颤抖了起来。
「阿十好像是右撇子嘛!」
美夜还是持续用她那开朗的声音说著·
「喂,你的右手有断掉吗?还没的话,那就要再来一次罗!]
看著美夜再次举超金属球棒,十双手交叉环抱著身体。
看到他害怕的模样,美夜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你还能动啊?那么,再来一次!]
美夜用力地挥舞著球棒。
「看起来还能动耶!那么·再来一次!」
美夜用力地挥舞著球捧。
[……哇,还在动啊?好厉害喔!再来一次!I
第四次的打击·让十右手的骨头完全碎掉。
接近让他晕眩的痛楚打乱思考和呼吸,十只能不停地颤抖。
「恩,接下来这边也得先打断一下。I
维持高举著金属球棒的姿势,美夜不知道想了什么而停下·不久后球棒再度挥下.,往十的右脚使劲地打下去·
她刚刚好像只是在考虑要打左脚还是右脚而已。
美夜无视十的惨叫,重新做了一次确认.
「恩——断了吗?断了没有呢?」
为了确实打断右腿,她又挥下五次的球棒.打完之後·美夜终於满足了.
「这样大概也跑不掉了,暂时结束。」
一边说著「流了好多汗喔!]一边用手帕拧去额头的汗水,美夜观察了一下十的情况·
或许是已经失去在地上翻滚的力气了,十微微地颤抖著,嘴里不断发出呻吟声·
「顺便提一下,这根金属球棒是棒球社的东西喔!他们社办里摆了很多根,找借了一根过来,你放心,之後会拿去还的-我们学校棒球社的管理好糟糕哦,所以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美夜声音的语调与平时没什么不同。
说起话来既不兴奋也不悲壮,就和平常一样地开朗·听著那样的声音.虽然让十产生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梦的错觉,可是痛楚将他拉回了现实·
将左手撑在地板上支撑起身体,十咬著牙转向美夜的方向。
因药物的影响和身体的疼痛让他陷入混乱·而身体的机能也已经无法正常运作了.
十痛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即使是这样,十还是一直看著她。
从十认识她以来,这是第一次像干架似地瞪著她。
「你、你你……]
[你想要听我的事对不对?』
[为……为什……要这……」
[想听的话就要安静下来喔。」
[为为……为……什……么…]

美夜再次将金属球棒全力一挥,朝著十的脸狠狠地打下去。
十再次倒在地板上,血的味道在嘴里扩散开来,吐出来的唾液也被染成红色·
「阿十,现在这里最大的人,是你面前的我。我是最伟大的,所以不听我的话是不行的喔.知道吗?知道的话,就要安静下来唷!」
说完之後,美夜踩过十的身体往教室的入口走去.
接下来要做的事不能有人来打扰。
美夜先将前门镇起来。
接下来,在她的手要碰到後门的时候.後门自己打开了
站在走廊上将门打开的人,是堕花雨.
「堕花同学……」
「纱月同学好,这学期承蒙你的照顾,下学期也请多关照。』
手上拿著书包,准备要回家的雨说话口气和平常一样·
「你在这里做什么?」
美夜迅速地将球棒藏在雨的视线死角内,露出来的笑脸让人丝毫看不出她内心有任何的动摇.
与情绪无关,她随时都能露出笑睑
「十大人有到这里来吗?」
「阿十吗?]
「是的,我问了几个人,他们说他之前朝这方向走过来.]
雨似乎到十的教室去接他的样子。知道人不在那里後.她开始在校舍内寻找.最後,来到了这间教室。
听到两人谈话的十想试著向雨求救,但不论使出多少力气,还是只能发出很小的声音.
虽然想爬过去或是将附近的桌椅弄倒,但身上的痛楚和麻痹让他无法这么做·
教室内很昏暗,待在走廊的雨应该看不到他。
美夜握著球棒的那只手藏在门的後面,将球棒握得更紧以做好随时都能挥棒的准备。
「阿十他刚才还在这里唷!」
「那么,现在在哪里呢?」
「已经回去了吧?鞋柜里的鞋子还在吗?」
「已经不在了·」
美夜似乎趁十在睡觉的时候,先将他的鞋子藏了起来.
金属球棒、迷药、以及视听教室的钥匙,由此看来,她准备得相当周到。
「那么他应该是已经回去了吧·我还有一些东西要收拾,因此向老师借了这里的钥匙。]
「那你和十大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你不能说出去唷!」
「好·」
「我跟阿十告白了
[十大人的回复是?」
「他答应了。]
[这样啊……I
十觉得那声音中带有一点点的失落,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雨沉默不语了一会儿.
[真是恭禧你了。]
说完後,雨的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谢谢你,堕花同学。」
「那么我先告辞了。现在赶一下路的话,或许还能追上十大人。」
说完後,雨便离开了.
目送她离去的美夜,再次确认走廊上没有任何的人後,便将门锁了起来·
然後和刚才一样踩过十的身体回到窗边,微风和嘈杂的蝉鸣声从窗户流入教室内-就算十放大声音呼喊·外面应该也听不太到,而且,现在留在学校的学生数量也不多。
「堕花同学回去了耶!阿十会不会很失望?]
微笑低头看著只能用眼睛瞪她的十,美夜平静地说著·
「我啊,有杀过人喔!总共五个人·像这样,将铁丝绕在对方的脖子上,然後用力地把对方绞死。这很简单唷!这样的话,就算是女孩子也可以杀掉块头大的男人喔!恩,不过在那之前必须先让对方没有抵抗能力才行。铁丝也是用网路购物买的,很方便吧?最近什么东西在网路上都买得到,我等一下再拿出来·顺便用给你看。如果不戴上手套的话·在手上留下痕迹就糟了·可是,能够百分之百杀掉对方啃,恩……]
说到这里,美夜将食指点在额头上,看起来很伤脑筋地苦笑,
[明明都决定好从什么地方先讲了,实际上场的时候总是没那么顺利.,还是会紧张的,我按照顺序慢慢讲,让阿十你听得懂。」
清清喉咙之后·美夜开始述说·
「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家附近啊,搬来一位念大学的哥哥,他是从乡下来的,是一个很朴实的人唷!我们之所以会变成好朋友,是因为有一次我骑脚踏车跌倒,在哭的时候哥哥刚好经过,他用手帕帮我擦眼泪,问我要不要紧·那时他对我非常地温柔,我觉得他真是个好人。之后啊,我便常常和哥哥碰面,应该说是我问他住在哪里後就常常跑去找他玩。不过啊,哥哥在学校好像都交不到什么朋友,看起来很寂寞。所以我和他的感情很快地变得很好,成为他的头号朋友。之俊啊·我们玩了很多游戏,也去了很多地方。哥哥啊,虽然什么
运动都会,不过不晓得为什么,就是不会游泳。即使如此,当我约他去游泳的时候,他还是一定会陪我去,有一次我溺水了,哥哥明明自己不会游泳,他还是马上跳下来救我,最後是附近的大人把我相哥哥救起来的,真的好恐怖喔!然後啊,在我国中一年级的时候,我被哥哥强暴了。那个时候,我好喜欢跟我同届的一个男孩子,他跑步跑得很快,每天都很有精神,我好喜欢他喔!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以前的我啊,比现在还要怕生一百倍喔!
别说是告白了,光是和那个男孩子好好地讲话我都办不到,所以我去找哥哥商量这件事·跟爸爸或妈妈说这种事有点丢人,问哥哥的话应该会告诉我很多事情吧。结果,去找他谈了之後,就被强暴了·那时候非常地恐怖,又很痛,我一直哭一直哭,但是哥哥还是没有停下来。後来问他原因,他才说他在刚进去的那家公司碰到一些很讨厌的事情,然後整个人就变得闷闷不乐了。所以·我其实是讨厌他的,非常讨厌他,但还是没办法·我真的这么想喔!这种事真是无可奈何呀!」
说到这里,美夜微微地笑了一下;
她的表现和平常几乎没什么两样.这代表她的这一连串行动并不是临时起意,也可以说是她已经下定决心的证据吧·
十一边想挣脱身体的麻痹,一边听著美夜的故事。如果能出点声音也好,但从嘴里发出来的只有杂乱的呼吸声,根本无法转化成有意义的句子。
手上的球棒铿铿地敲著地板,美夜仿佛在探究著自己的记忆似地,静静地继续讲下去·
「哥哥他啊,最讨厌反省啊後悔之类的事了!他说一个人只要拘泥於过去就完了,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失败他都能马上言记、他真的是一个会将所有讨厌的事情忘光光的人,马上就忘光光唷!就连他打过我、踢过我、抓著我的头发拖来拖去、强暴我这些事情,他都会忘记唷。有一次啊,他看著被打到流鼻血的我,还问我,美夜,是谁打你的?』嘴里还念著好可怜喔好可怜喔,是谁这么过份·他会自己先打我,然後再来安慰我唷!很怪吧。我因为觉得这样很奇怪,所以就笑了出来,可是,我自己也很奇怪,我觉得自己在笑,可是我的脸没有笑喔!就好像脑中的线路被烧断一样。我不晓得这种毛病该怎么治疗,所以就放著它不管,结果情况越来越严重、有一次哥哥又打我了,我跟他说要是瘀青会被妈蚂骂的,结果就换肚子被踢得很渗很瘩,尤其生理期的时候特别痛·哥哥说他讨厌避孕,只要一跟哥哥提到这
个,他就会踢我,然後再来安慰我,後来我又有某个地方坏掉了,但是不晓得该如伺治疗,就一直放著不管……]
美夜的视线固定在空中,她脸上的笑容没有间断过。
她用一定的节奏拿球棒敲著地板,故事也仿佛配合那节奏一般说得很缓慢。是因为没有融入感情吗?还是只凭著情感在说话?身为听众的十并无法理解她现在的心情,也不了解内容真伪的程度,对於美夜想表达什么他也不清楚·
钟声响了。
广播开始呼吁还留在校内的学生要尽快回家。
如此一来,除了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几乎所有人都离开学校了。
随著校内人数逐渐变少,他觉得教室变得更阴暗了。
仿佛要跟这阴暗对抗似地,十反覆著深呼吸的动作,持续和体内的麻痹战斗。
[然后啊,恩,这是今年的事情·哥哥突然很认真地对我说:“其实,我是政府的秘密情报员.”他身上背负著机密任务,收到指令後他必须绝对服从、当然,虽然我不相信,但还是问了他为什么事到如今才说出这些事情。然後哥哥就说,我突然想起来的!我一直以为他在开玩笑,哥哥开的玩笑通常都不好笑·但我马上知道真相了,隔天的新闻有一则报导说发生了一名高中女生遭到杀害的杀人事件,那时哥哥指著电视画面对我说:“她啊,乍看之下是普通的人类,不过其实是异次元人喔,美夜·”他还很得意地说:“将她除掉的人是我”].
然後我终於完全了解了,我们认识的时间很长,所以很多事都能了解唷!就这一点来说,阿十和我认识得还不算久呢!」
面对徵求他同意的美夜,十只能无声地以视线给予回应.
再次确认了十的无力症状後,美夜继续说下去。
「我不晓得他是因为什么理由而那样做,还是从很久以前就很想那样做,可是我知道哥哥杀了人·而且为了将行为正当化·他开始创造出说服自己的假象,虽然是假象,但对哥哥来说却不是假的。从那个时候开始,哥哥就变成政府的秘密情报员。被哥哥杀掉的人类,也就成了异次元人、如果他讨厌这件事,他应该会忘掉才对,所以对哥哥而言,杀人并不是那么讨厌的一件事吧!杀人是不对的,我当时本来想阻止他,不过用蛮力阻止那件事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决定跟踪哥哥。找本来打算报警,将哥哥以现行犯的身份逮捕,我的手机附有相
机功能,所以也能拍照做为证据.可是.接下来事情的进展却很不可思议唷...]
美夜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地笑了.
她用一只手遮著自己的嘴巴,愉快地笑了。
那种视线仍然固定在空中的笑法·在一旁看著的十觉得那景像微致带著寒意。
现在美夜这个他从未见过的表情,是她的另一面吗?
「那一天哥哥想杀的,是某个地方的五十多岁的上班族,大概是在他下班回家的路上吧。当我赶到现场的时候,他已经被打得乱七八糟了,鼻子整个塌掉,而且还流著鼻水,超惨的·他说了很多话唷!救命啊、我给你钱、要我做什么合可以·神啊之类的。堂堂一个大
人·边哭边说著那些话,他说了好多好多次,最後运抱著哥哥的脚不停地哭喊唷!用他那混浊的声音哇哇地哭喊著·我看了他那样之後,不晓得为什么突然觉得好兴奋!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背脊爬上来,然後直接贯穿我的头喷出去,之後再洒回我全身上下。那感觉好棒!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就像著迷似地不停拍照,拍到记忆体都满了,可是这样还是拍得不够,再用我为了以防万一带来的即可拍继续拍·我拍了好多照片喔!因为那实在太棒了!这可说是一个人内心世界的表露吧?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东西,全部显露出来了!一切的一切,都曝露出来了唷!那真是太棒了,所以那个上班族死去之前,我不停地对他拍照·然後啊,我心里在想,我还想再看,我想看到更多这种场面!想要多看一些,所以就只好请哥哥多加点油了。]
听到这里,十的脑中终於有些头绪了。
但是就算道理串得起来,他的情感却无法接受·
看见十的脸上浮现出的迷惘,美夜的眼睛亮了起来
「对对,就是这种表情·我就是想看更多这种平常绝对不会颠露出来的表情唷!所以我决定助哥哥一臂之力·哥哥他啊,虽然很会打架,可是却不擅长杀人喔!偶尔也会有没杀死的时候,不过哥哥只要觉得自己杀死对方了,他就会离开,不做任何确认·这时候没办法,我只好帮他补下手了·像这样,在脖子上缠上铁丝,然後用力绞死对方。不可以慢慢地,要一口气绞死他。这样的话就能马上杀死人。真的很简单啃!然後再收拾一下现场,不要留下任何可能会成为证据的东西,因为哥哥虽然有点神经质,可是在做喜欢的事情时,他的眼中除了那件事就什么都看不见了。真是需要人家照顾的人呀!有时候事情明明是他起头的,却会做到一半就说不想做了。没办法,我只好帮他多想一些,让他可以持续下去·」
[……天……气……吗……]
十的呢喃声让美夜瞪大了眼睛·
接著啪啪啪地拍起手来。
「好棒喔!阿十猜中了耶!哥哥的行动模式被你知道了。那个是我想出来的啃!为的是让哥哥老实地将杀人当做他的义务。竟然会被你猜中,阿十你也很厉害喔,当初你得到我的提示之后,也是马上就采取行动了呢·]
看见十讶异的表情,美夜笑著跟他说一件事.
「那天晚上,你接到一通电话对吧?那是我打的唷!]
设计公园那场死斗的人,是美夜.
「阿十当初好像在调查那个案子.看起来又很辛苦,所以我就想说帮际一下罗!因为再这那样下去,你难得的暑假就会泡汤.那太可怜了,不过阿十,你虽然往对的方向想,可是只有气象报导是不行的唷!光靠那个基本上是遇不到哥哥的。不是下雨天他就会杀人,那样子太无聊了,规则有稍微改过唷!」
「……降……雨……机率……]
好像热度急速下降似地,美夜睑上的笑容消失了
接著用平坦的口吻说道·
[…咦,你知道了啊?原来有人猜到了啊!阿十你很聪明呢·]
[…不……是…我……是她……」
美夜马上理解到,十口中的她指的是堕花雨。
她不愉快地皱起眉头。
[喔——这好像让我有点不甘心,或者说是吃了一惊?被堕花雨猜到了,对我而言一切都不对劲了·竟然被她那种怪人看出我的行动,好像我也是怪人一样,感觉好差喔,烂透了!]
劈哩啪啦说完俊,美夜举起了球棒.
看到十的身体反射性地做出反应,她笑说:
「哈哈,放心啦!只要乖乖听我的话,我就不会打你.]
「……你……真的……和……贺来……罗……」
美夜用球棒狠狠地朝十的脸打下去·
「不要随便开口说话,我刚刚说过了,这里最大的人是我,是我喔!」
美夜再次强调似地说著那些话,她一边低头看著呻吟不已的十,一边继续说下去。
「对,当然是和清哥哥罗,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可是我还是吓了一跳,想不到阿十竟然在寻找犯人,找还以为你对这种事没兴趣呢·让我有点意外。原因是那件事吧?藤嶋同学死了,就这样?你的理由竟然会是同班同学死掉,好单纯喔!]
十用锐利的眼神抬头看著哈哈大笑的美夜。
他心里在想,搞不好美夜在说的是另一件事情.他希望如此.
然而她本人否定了这个希望·
美夜说的住在附近的哥哥,就是那个贺来罗清.
如同雨所研究判定的,另外还有共犯。和那个靠著义务感与强迫观念杀人的男人一起行动,冷静地处理善後的女搭档。
「藤嶋同学吓了一大跳喔!她对我这么说,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你会这么做?她对我说了这些话晴·藤嶋同学还真是苯啊,当然是因为觉得好玩才做的啊!然後啊,在我跟她说清楚讲明白之後,这次换成向我求饶了。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拜托你拜托你拜托你救救
我。她的表情很棒呢·因为太棒了·我就把照片博到网路上去,在网路上能找到很多了解那种照片价值的人唷!大家都看得很开心,这代表了大家内心深处其实都想看那种东西吧!]
十想起他在雨的家中看到的照片。
当时藤嶋香奈子的表情表现出来的.不只是濒临生命绝境时的绝望而已。
还有被亲近的人背叛所带来的震惊---在知道了同班同学和杀人魔是共犯,而且想要杀害自己的事实之後,她一定大受打击吧·
事到如今也无法确认了,或许她当时流下的泪水中,夹带著对美夜的怜悯。
[那天,让哥哥和阿十在公园见面的那一天,就连我也犹豫了一下。虽然我想让你们两个见面看看,可是到了最後一刻,我还是无法决定该怎么做·要我当个彻底的旁观者任凭事态发展是没问题啦·可是这样就太不负责任了。因为把你们两个人放上天平的人是我啊!我躲在旁边看的时候一直在想,很认真地想:要帮哥哥呢?还是帮阿十?杀掉哪一个?留下哪一个好呢?想了一下,阿十的优先顺序稍微高了一点,所以我决定舍弃哥哥-虽然觉得有点可惜·可是玩也玩够了,而且这种事做久了有可能会破抓·哥哥他完全不懂得那方面的拿捏,所以优先顺序比阿十还要低。」
之前美夜在十家里说的优先顺序,指的就是这件事吧。
如果不先弄清楚优先顺序,在做舍取的时候会不知这怎么选择唷!美夜是这么说的·
美夜舍弃了贺来罗清,选择了柔泽十。
「现在再想看看,我会舍弃哥哥,或许是不想看到阿十被杀也说不定.或许是想像这样藉著自己的手将阿十逼上绝路·虽然让哥哥执行这件事会比较轻松,可是.我现在这么做了之后,开始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唷!这样的场合多么俸啊!多么罗曼蒂克!阿十你不这么认为吗?」
虽然看见美夜对他一笑,现在的十却无法对她露出苦笑.
好几次他试著要站起来,可是手脚的感觉仍然很迟钝。
像是嘲笑他的努力一般,美夜一面看著他一面说下去:
「阿十好强喔·後来竟然赢了哥哥耶!让我吓了一跳,不用我帮忙你就赢了。这是因为你妈妈很强的关系吗?啊,堕花同学会跑出来也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啃·她还真是神出鬼没呢!]
美夜将球棒扛在肩膀上,开始翻起放在她脚边的运动包包·
她从里面取出数位相机,一边单手操作一边说·
「话说回来·哥哥最后做的实在太好了,死得让我不用担心.幸好以前有先跟他说过好几次:『要是被警察逮住,一切就完了·』没有说出我的事情就死去,真是太好了,嗯嗯,这样就行了。」
左手拿著数位相机的美夜,脸上带著笑脸面对十.
「那么,我们差不多该开始罗。」
在听不懂这句话代表著什么意思的十面前,美夜举起了球棒.
彷佛要阻止十缩起身子似地,她从下面朝著他的脸挥了棒·
「晤啊…!」
从口鼻溢出的血流到下巴,十变成仰躺在地上。
[不行喔,不好好把脸露出来的话就不能拍照罗!]
拖著沾满血的球棒·美夜走近十.
「来来,脸朝这边,把脸露出来!」
十呆呆地看著美夜,甚至忘了要摸塌掉的鼻子。
或许因为他那表情透过镜头看起来似乎更有趣.美夜的笑容变得更深,嘴角的微笑也拉到了极限。
「恩,果然相我想得一样·阿十很棒唷.非常地棒。因为你平常酷酷的,所以这种被打倒的模样好漂亮呦!我的猜想并没有错呢!]
「……猜想…?」
[一开始啊,我本来不是刻意的。和你编到同一班时,四周的人都说你很可伯,可是在我看来你是个很寂寞的人·所以就试著和你说一下话·一开始我真的只有那种程度的兴趣而已。虽然自以为是不良少年,但是其实你很乖的,只有这样·不过,跟你说过几次话之後我就在意起来了,老是绷著脸的阿十,到底隐藏著什么样的表情呢?笑的时候是怎么样子?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开始想要看阿十的各种表情。可是啊,最想看到的就是现在这个表情,对眼前的现实感到困惑,不晓得如何是好的表情·接下来会崩溃到什么地步呢?会让我看到什么隐藏的模样呢?我很期待呦!]
十想起刚认识美夜的时候.
明明才第一次见面,就显得很亲切、很蛮横、很鸡婆,可是美夜身上却带百一种感觉,
让人想允许她那么做的感觉·虽然觉得这家伙脸皮很厚,但不知为何却无法对她生气·
十本身也已经察觉到了那个理由。
所以他今天才会来到这里。
没有任伺的怀疑就过来了。
「阿十,你应该喜欢我吧?」
像是很瞧不起人似地,美夜叼呵地笑了·
[阿十,你该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以为我对你抱持的是恋爱的感觉?以为我爱上了你?若是这样,我的演技就太厉害了。虽然我心中想著有一天一定要拍到阿十的照片,可是也早就知道一股的做法会行不通的。阿十很顽固,即使披哥哥折磨成那样,还是抵抗到最後:所
以我考虑过了,为了带给阿十最棒的震撼,只有先跟你走近一点。想破坏,就得从创造开始-如果阿十喜欢我的话就算大功告成了!嗯.辛苦是有代价的。」
看到十愕然的表情,美夜似乎觉得好笑得不得了,因而笑了出来.
就算她是笑著,数位相机仍然紧紧捉著十的表情不放·
和贺来罗清共同犯罪的过程中,她养成这个习惯了吧。
闪光灯一直喀喳客喳地闪着·记录下十的模样·
[会将摄影地点选在学校,是因为我和阿十的回忆只存在於学校里·虽然之前去过你家一次,但那次不算,因为那时有人在旁边碍事。啊,还有,喜欢看穿著制服的阿十也算一个理由吧.]
一边效微地改变著角度,美夜继续她的拍摄·
「你不觉得开始和结束都在同一个地方,是件很美的事吗?只是画一笔的话·就只是单纯的线,但若起点和终点是同一点·那就可以圈起一些什么。圈起来的是回忆,是我和阿十的回忆。」
多次的白色闪光让教室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十因为刺眼的闪光而眯著眼,同时他的身体也颤抖着.
脚在抖·肩在抖,指尖在抖,嘴唇也在抖·
为了释放体内过度升高的压力,他的嘴张得大大地吐气。
「恩?你好像想说话嘛?好啊,说吧·我不会打你的,你要说什么都可以唷·]
会冒出什么样的怨毒语言呢?还是会破口大骂呢?美夜兴奋地等待着.
为了绝对不漏听十任何一句求饶的话语,她竖起耳朵并拿好相机·
仿佛要将美夜充满期待的视线融化一般,十回瞪了回去。
他将体内几乎让血液沸腾的感情转化成语言而吐了出来。
[你这白痴!]
那阵怒吼让整间教室的窗户随之一震。体内的麻痹还没有完全解除.
,他也仍然站不起来,在这样的状况下,只有舌头终於眼从了十的意志·
十将自己的想法·朝著因愤怒而瞪大双眼的美夜宣泄出来。
「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说?要说什么?」
「如果你有困难,觉得痛苦,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不跟我讲!在你变成那样之前,把话说出来的机会要多少有多少不是吗!会有其它办法的,用不著你一个人闷在心里!可是,为什么你都不说出来!」
[…算了吧。就算我把事情告诉你,又能怎么样?我又不是白痴!」
「你就是白痴!」
美夜被十的怒吼和视线震慑,瞬间颤抖了一下。
「不跟我说也没关系!要是你有跟别人讲就好了!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说、说了也於事无补啊!跟谁说都一样!做什么都是白费力气!我爸每天都在工作.根本不关心家里,我妈又非常懦弱,只懂得顺从别人的意思!所以,就算我把事情说出来.还是不会有办法的啊!]
「你不是有很多朋友吗!I
「那只是表面上而已!根本就没有人可以认真地听我说出我的烦恼!]
「那你可以跟我说啊!」
「就算跟阿十说了,对事情也没帮助呀!]
[不要自己随便放弃!你不说出来又怎么知道?」
[那你又能怎么样?如果我把一切告诉你,你又有什么办法?」
「会有的!」
[怎么做?你说你这种人.能做什么事?」
[我可以救你啊!」
「怎么救!」
「我可以听你说话,和你一起想办法!我可以增加你的选择!]
[选择那种东西根本不曾有过!』
「那是因为你已经放弃了!」
「那么你是说我只要求救就好了?只要那样就行了?」
[没错!]
十还是一直冒冷汗,麻痹也还没缓和,喉咙渴得不得了.
可是十还是继续说下去·
即使呼吸急捉、不断地咳嗽,十还是用他最大的力气继续说下去·
「我可以发誓!如果你当初向找求救,我早就帮你了!]
[…笨蛋。你又不是无所不能。]
「对啊,我是笨蛋!可是,笨蛋也有笨蛋的做法·这是能为你做些什么事!因为我是你的朋友啊!如果你很痛苦,如果你有困难,我一定会想要为你做些什么的!」
「……什么嘛…」
「你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住我的心思了,但还是什么都不懂!不只是我!虽然不晓得你是怎么想的,但是大家都喜欢你!就算只是演戏也没关系,你深受大家的喜爱!或许其实有很多方法可以救你的!」
[……什么嘛…事到如今……那种话……」
美夜的肩膀微微地颤抖著,她的表情充满了扭曲。
那是一种想要笑出来,想要生气,可是却都失败的表情。
这种表情正好能表达出地现在的心情吧·
[其实你也希望有人能听你说话吧!所以·你才会做这样的事.对我说那些话吧!]
十一直觉得·美夜的告白带有一种追求忏晦、赎罪的想法。
那大概是十自己期望之下的观察吧!
但是,应该也不算完全猜错。
这是他的想法,也是他的期望·
[或或许你认为已经太迟了,没救了,你已经放弃了,但是根本没那回事!再怎么说.你也才十七岁而已!干嘛自暴自弃啊,混帐!]
[…别一直骂我笨,我也有在思考...]
「那就再多想一点!好好想想!思考一下!想想自己真正想做的是什么!你真的想做这种事吗!」
十继续说著,不留给对方插嘴的余地,那既非有所图谋,也不是认为自己所说的可以打动美夜的心,他只是觉得非说不可罢了。
美夜的右眼流著眼泪,左眼瞪著十,用力咬著自己的嘴唇到快渗出血的地步。
她用那只原本拿著相机的手覆盖住自己的脸,只有鼻子仍重覆著急促的呼吸。
「……说得真好,阿十·」
美夜的声音很小声,就像从牙齿的缝隙钻出来一样·
「听你这么一说,让我在不知不觉间感到迷惑.不晓得要不要放过你唷!你求饶的方式真是高明!」
[你说我在向谁求饶啊……!」
「向我啊!」
彷佛要将十刚刚的话压过似地,美夜大声地吼著.
「我从以前就能很快更换心情喔!就算碰到讨厌的事,我也跟哥哥一样可以马上将它抛到脑外。我的心里有一个垃圾筒,垃圾分类也做得很好!我把它们分为想要烧掉的记忆,想要埋藏的记忆,还有能再添油加醋,回收後再利用的记忆。阿十的话我会把它当做非常棒的
『求饶说辞』记起来。啊,要是刚才有录下来就好了·夏可惜,我搞砸了·」
将覆盖睑的手拿间以後,出现的是美夜已经恢复平静的表情:
就像她所说的,她已经更换好情绪了吧·
刚刚被十的话影响的那个情绪,已经被她加以分类丢进垃圾筒了.
「阿十,你能说那么多话,表示你已经能动了吗?」
美夜尝试性地举起球棒,但十似乎仍然无法动弹。
光是要撑起身体就耗尽他所有的力气了,想要站起来更不可能.
为了保险起见·美夜的球棒还是力了下去。
十脑门挨了一下·他勉强撑过强烈的昏眩感·
他的头痛到好像要裂开似地,现在似乎只剩下他高亢的情绪支撐著他的肉体。
「恩,应该没问题了。那么也差不多该道别了。你要是抱持著无谓的期望会很可怜的,所以我先跟你讲好,我要请阿十死去,请你在这里死去·不用担心,我很有经验的,杀人技巧比一般的女高中生还要厉害,不会有杀不死的情形。但是我杀你的时候·会让你痛苦再痛
苦,在这世界和那个世界的分界线上来来去去的。要好好地痛苦唷!阿十。]
「……这样子做,很快乐吗?」
「恩.]
她轻松地回答著,美夜将球棒靠在墙壁上.两手戴上手套·那皮制的手套是在操作锐利的铁丝时所使用的,接着她从运动包包里拿出
捆铁丝放在桌子上·
在某个遥远的地方响起了雷声·
细碎的雨滴开始落在窗上,宣告著天气正式转坏·
美夜稍微将视线往外头看了一下,碎碎念著要是有带伞出门就好了。
十脑袋里想的,既不是逃跑也不是抵抗·唯一的想法只有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她而已。要这么做就得想尽办法站起来,但是不管花多少力气,脚就是不听话·仿佛根本没有神经通过似地,连碰到地板的感觉都模模糊糊的。冷汗流过额头跑到眼睛里去,但手一直发抖,连想
伸手将汗水擦掉都没办法。
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做?
美夜根本不会等十做好心理准备
[嘿咻!」
美夜戴著皮制手套的手,紧紧握住金属球棒.
她差不多抓到诀窍了,架起球棒的动作相当流畅.
将十的头当成球,使尽全力一挥。
「唔……!」
眼前瞬间一黑,十知道自己左耳的鼓膜破了。他的后脑勺撞到地板,重复着断断续续的呼吸,但他还是拼命地保持清醒·
再怎么强壮,被球棒这样一直殴打也承受不了.
十感受到自己身体的虚弱,背脊流过一阵寒意.
恐怕美夜根本没有考虑过之後的事。
她的计画只到杀死十为止,她根本不在乎在那之後自己会变成怎么样.
这是完全的自暴自弃,完全的自杀行为,所以她没有一丝丝的犹豫·
十已经做好死亡的觉悟了。
「再一次!」
美夜低头看著十胆怯的模样.他注视着被举起的球棒,然后,两个人听到一个新的声音传来。
「打扰了。」
两人视线的彼端,是堕花雨脚踩著窗框,轻盈地从外面爬进来的模样。在美夜说出或做出任何行动之前,雨像一枝箭一样朝她撞了过去,体格上来说雨比较瘦小,但是这么出其不意的一撞让美夜失去了平衡,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倒在地上.
「你这家伙!」
和被人打扰,带著憎恨情绪吼叫的美夜不同,雨只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情感.
她用手肘肘击了美夜的脸颊,然後对著腹部补上一记回旋踢。
看到美夜倒在地上後,雨马上跑到十的身边。
[十大人,非常抱歉这么晚才过来、我花了一些时间寻找入侵的路线.]
十没有问她是如何从窗户爬进来的。
他非常清楚雨有那样的技术和体力,不,应该说是有著那样的行动力.
再怎么说她都是有前科的人。
雨一定是先去找没有上锁的教室·从那里的窗户爬到外面,然後再贴著校舍的墙壁移动过来。外面没有工地用的鹰架,而且下著倾盆大雨,再怎么会爬,往位於校舍最旁边的视听教室移动真的很辛苦·但她漂亮地达成任务了。
「真亏你知道我人在这里·」
「因为我们有前世的羁绊。」
说完之後,雨再补充了一句·
「另外还有一点,纱月美夜既然做出了爱的告白,而且成功·但是她却没有和十大人放学回家这一点让我相当在意·我认为十大人是不会那样做的,纱月美夜也不是那样的人.]
「这样你就能推论出我还留在这间教室?]
「除了这个·还有另外一点,对於贺来罗清是否有其他共犯的疑问·在我心里一直挥之不去。那个共犯恐怕是背叛了他,并且打电话给十大人通报做案现场.而且我觉得,对方这样的行动以及打的算盘应该不只是要利用十大人而巳,我本来以为自己想太多了,但似乎不是这样。只是没想到她就是那名共犯而已。」
逮到贺来罗清的时候,雨曾经调查过他身上的东西,然後,在那里面没有发现相机这一点,让她觉得很可疑.报导中也完全没提到受害人的相片,这是因为即使搜索了他的住所·还是没有找到这类东西的关系。如果不是贺来罗清事前就将照片都处理掉,那么便很自然地
显示出他另有共犯。後来又听到十提及那通令人想不透的电话·让雨更加地确定这项推理·
十本想搭著雨的肩膀站起来,但在看到美夜缓缓地撑起身体后,便打消那个念头。
「你去找人过来。我来拖住她。」
「不,请交给我吧·」
桌子翻倒的激烈声响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美夜一边不停舞动拳头的同时,一边狠狠地瞪著他们两个。
她不用手将嘴唇流出来的血擦掉,反而用舌头将它舔掉後说
[…为什么要妨碍我?我和阿十好不容易可以独处在一起·然后好好地结束,结果都泡汤了!」
「你是在考虑了什么·想过什么、选择什么·为何而悲伤、为何而痛苦、想要追求什么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举动·我对那些过程也不是没有兴趣,不过那不能和十大人的人身安全相比。纱月美夜·我要除掉你·」
「……被除掉的人,是你!]
面对为了保护十而挡在他面前的雨,美夜拔出藏在制服底下的小刀·那小刀整支都做得比平常的小,但要将刀刀剌到内脏则是绰绰有余·美夜很疼惜似地,用手指滑过那接受过无数次的仔细研磨,散发著光芒的刀身,
在十还釆不及阻止及没有任问信号的情况下,两人几乎同时动了·
美夜挥舞著白刀,牵制企图以敏捷动作接近的雨.
在她手中挥舞的刀刀,两次、三次地擦过雨的身体,划破她的制服。
但雨巧妙地利用桌椅之类的障碍物,持续闪避著几乎碰到她肌肤的刀刀。
「虽然你拿刀的方式还不错,可是你还没用那把刀杀过人吧?]
「那又怎么样!」
彷佛在逗弄眼睛布满血丝的美夜一般,雨在她周围移动的同时也寻找著她的破绽·
雨的房间里,夹杂在超自然现象.动画之类的书本中,还有杀人术和格斗技巧的书.
地不可能不曾熟读过那些书。
「很烦耶!你真的很烦耶!]
看着美夜脸上已经浮现焦躁的模样,雨突然踏了地板一下.
她以令人叹为观止的敏捷度一口气踩著椅子冲上桌子,身体一跃眺至空中,然後直接着由那样的冲力,飞踢击中反应不过来的美夜。胸口挨了雨加诸全身重量的一击,美夜往後飞去.撞翻了一堆桌椅、雨也倒在她的附近,但因为做了保护的动作·所以她的下一个行动也
准备得很迅速,她瞬间伸出的手臂,接触到美夜的身体·
在听到滋滋声的同时,美夜的身体在地板上夸张地抖动。
雨暂且维持那样的姿势不动·过了十多秒后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那个是……?]
像是要回答十的问题似地,雨将握在手掌中的黑色长方形物体给他看.
[这个是电击器,虽然是小型的,但威力足以让人轻度昏迷·』
「……亏你会有这种东西。」
「以前生日时家父送我的,他要我随身带著用来防身。」
十在心里想著,若是她那严格的父亲,这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管是刚刚轻盈的动作也好,她备放在身上的电击器也好.都可以看出雨的危机处理能力比十高上好几倍。搞不好,她平常就有接受训练。
堕花雨,直到现在仍然是个深不可测的女孩。
看了美夜一眼,她仍倒在地上没有动静,十对雨伸出了手,
「抱歉,帮我个忙.」
「荣幸之至。]
就在两要握住十的手的时候,她像感觉到什么而回头一看。
原本应该在地上时美夜,已经站在那里了·
即使看见她的手依然握著小刀,雨一时也反应不过来。
[怎么可能……」
雨估计她还不会那么快醒来·但仿佛是嘲笑她的估计一样,美夜缓缓地踏出一步。
然後说了一句话。
「不·准·动!」
这句话彷佛施有魔力一股,雨当场动弹不得。
美夜那撑开到最大极限的眼睛、形状呈现出「笑」的嘴巴、还有那仿佛每一步都加诸全身重量的步伐,这一切的一切以及她的执著,在气势上压倒了雨。已经舍去一切,脑中只想著杀人这件事,并且要将它付诸行动的美夜,已经超越了雨的理解范筹·仿佛被那疯狂逼近的氛围包覆,雨即使看到美夜将小刀平举至腰际,还是动弹不得。
想要闪避的意念,无法从大脑博到身体。
就连她的呼吸也在无意识间停止,而冒出来的冷汗更是驱逐了她的意识。
即使看见美夜冲了过来,雨还是动弹不得,
已经萎缩的身体·毫无防备地被放置在那把凶刀面前。
那声呼喊有如闪光贯穿了她的章识,在下一瞬间,雨的身体被撞到一旁.
在倒地的同时她回过神来,抬头之後所看到的景象让雨倒吸了一口气.
美夜的凶刀深深地剌进十的下腹部·美夜的手被伤口喷出来的血染成鲜艳的血色.她却继续将刀子往更深处剌去。美夜不知道现在她的对手不是雨·而是瞬间跳进来为雨挨一刀的十,因此她只管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刀子向前推。
仿佛她在对时至今日为止的一切,对她所憎恨的一切复仇一样。
「呼——,哈—,呼——,哈——,呼——,哈——。」
美夜的头低低的,像是在确认呼吸应有的方式似地,大口大口地吸气.大口大口地吐气·她的牙齿因为兴奋而喀喀做响,而那震动直接传递了全身。
她成功了吗?她不小心成功了吗?幸好她成功了?还是她不应该成功?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视线像是寻投答案似地往上移去,看到的是十的睑。
即使十不断地冒著冷汗,他硬是以意志力压仰著自己的痛苦。那就是他的表情.
[…满意……了……吗……?」
[…阿十…]
「笨蛋!」
说了这句话以後,十露出微笑·
美夜仿佛大梦初醒地将小刀放掉.
看著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她开始颤抖起来,脸部完全扭曲。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要这样,阿十,不是这样的·不对.这个,相信我,我·我、其实是……]
在她把话说完之前,她的背後传来滋滋的声响.美夜翻了白眼后,身体摊软地倒在地上。雨丢下电击器,抱住十的身体。
[十大人!」
或许是连回答的力气都没了,十只有用毫无血色的脸无力地笑著·
雨让十的身体乎躺在地上後,马上脱去他的制服·开始检查伤势。
虽然小刀还插在他身上,但是也不能马上拔掉。十在他蒙胧的视野中动也不动地盯著拼了命不晓得在干嘛,或许是在进行急救的雨·
他感觉到雨的手在颤抖·
平常总是那么冷静的堕花雨,竟然会慌张到这种地步。
竟然会如此焦急。
「没事的!一定会获救的!十大人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这些话似乎也是雨说给自己听的,对於自己那已经不痛,而且没有任何感觉的身体,十都觉得没救了,但她似乎还没完全放弃的样子。
一边拨开汗湿在前面的浏海·一边拼命地持续进行急救。
拼死命地想要救回十.
「不可以死,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你,今後总算能在一起了!十大人,你不可以死·你不可以死……」
雨似乎在哭。
她泪流满面的样子意外地看起来很像小孩了,感觉比平常更容易亲近。
看著雨失声痛哭的样子,十突然间觉得她很可爱.




第6章 表白 完
肥王制作


第7章 羁绊
他做了一个梦。
那大概是他小学四年级时候的事情。
和平常一样被欺负的十,和乎常一样得不到任何人的帮助.和平常一样地逃走,然後又和平常一样一个人哭泣。
就算回家,母亲看到他在哭也只会嗤之以鼻而已。
所以十决定,在这不甘心的感觉淡化之前,他要继续待在外面.
路过的人一直瞧著他那小小的哭脸。
因为他觉得很丢脸,所以决定小跑步跑到公图去洗脸·
所幸公园里几乎没什么人,而他需要的水龙头也没人在用。
十打开水龙头,将两手掏起的流水泼在脸上。
水龙头的水很冷,而他的泪温温的。
十心想,这就是感情的温度吗?
他想要找手帕来擦脸,却发现自己没带,於是便擦在衣服上·
十一边克制著自己的想法让眼泪不要再流出来,一边在公圆里漫无目的地走著.
他想要想点快乐的事情,可是一直想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这样很悲哀,结果眼泪又快流出来了,因此慌慌张张地想耍想点别的事。
有什么别的事?有什么别的事情呢?
东张西望转动他那小眼睛的时候,他看到有人生在公园的长椅上·
如果对方是他的同班同学的话他就要逃跑,可是坐在那里的是一位小女孩·
小女孩若是没有那个红色的书包,可能会让人以为她在念幼稚图,看起来她大概是一年级的学生吧·
那位小女孩在哭·
掉下来的眼泪沾湿她的手背.揉了太多次的眼睛变得红红肿肿的,脸上流满了鼻水和口水.
十不晓得为什么,想要接近那位小女孩。
悄悄靠近的十坐在她的旁边,不多加思考地伸出手.
这是他第一次摸小孩子的头。
十一直希望有人能对他好.
可是看到有小孩子哭得比自己还伤心.他就想对那位孩子温柔一点.
他不晓得理由是什么。
这也一定不需要什么理由·
被十摸摸头的小女孩,虽然小小的身躯抖了一下,但当她看到那只温柔手掌的主人后.她觉得很神奇,像是要确认这是做梦这是真的一愫,眨了好几次眼睛。
十小小地吓了一跳。
虽然那位小女孩的浏海看起来有些碍眼.但仔细一看她长得还满很可爱的,尤其是她的眼睛更让人印象深刻。
被泪水沾湿的双眼眉起来很漂亮:
被小女孩一直盯著看後,十感到害羞并想掩饰地笑了。
很自然地笑了。
之後发生的事,印象就很模糊了.
女孩吞吞吐吐地说著一些事情·他已经不记得那是抱怨还是丧气话,但十很认真地听著。
他打算陪她直到她不再哭泣为止,於是说了很多话、
包括当时流行的卡通和漫画、还有一些在学校发生的少许决乐的事.
女孩用很认真的表清看著说话的十,
十对自己能够心平气和地回应她的视线而感到很喜外·
过没多久,真心的微笑就回到两人年幼的脸上。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细节的部分一片蒙胧,是他後来随便补上的
这个记忆大概被归类为「快乐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做过那样的梦·
梦醒之後一切就会忘记吧。
到哪里为止是梦呢?还是全部都是梦?
无论如何,至少这是一个纯真的梦。
睁开眼後,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天花板。
他从那独特的味道得知自己人在医院,也了解到自己还活著的事实·他被放置在一张乾净但无病菌的病床上,虽然他想移动身体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无奈之下,只好用眼睛探索四周。
在他视线看过去的方向,他的母亲就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嚣张地跷著二郎腿,嘴里还衔著一根香菸·
[…病房内应该是禁止吸菸吧?」
「你当我是谁啊?」
说完这句话後吐出一口堙,柔泽红香对儿子露出一个微笑。
[恭禧你生还·」
「我没想到你会在我旁边、」
「没办法啊,你是儿子,我是母亲罗!」
[我睡了多久?」
…一天又两个小时十五分……左右吧·」
看著手表做出回答,红香苦著一张脸将烟吐出。
「你啊·不能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哪!不然把你生下来的我就跟白痴一样。」
「我要是死了,你会哭吗?」
「你觉得我不会吗?]
被她一脸认真地反问,十不知该说什么·
[就算你这小于再怎么不成材,你仍然是继承了我基因的唯一一个儿子,没有任何人能取代,绝无仅有的柔泽十,别把这件事忘了·我也不会忘的·」
[…别自顾自地说那种话·」
十能回的也只有这一句而已·
柔泽红香从以前就是这样的人。是个任性的前所未有、像个孩子王的女人。
只是她刚好生下了一个孩子,刚好变成一个母亲罢了,他小时候曾经瞳憬过别人的母亲,也想在红香身上寻找那样的影子,可是他现在不会再这么想了。
虽然很不甘心·十就算苦於应付这个我行我素的母亲,但却不讨厌她。
她能这样待在自己的身边,老实说他很高兴·
当然,这件事就算扒开他的嘴巴,他也不会在她本人面前说出口·
应该是多少顾虑到十吧,红香小心地不把烟吐到他的身上·她愉快地说道:
「你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和一件满有趣的事扯在一起嘛!竟然因为感情以外的因素被班上的女同学剌了一刀,这经验真宝贵!」
[她怎么了?」
[你说的是纱月美夜吗?」
看了十点头回应浚,红香答道:
「死了。」
「……咦?」
「虽然她搞错了,但她以为已经把你杀死了,所以就跟著自杀,有点殉情而死的味道。」
红香显得很意外地盯著十逐渐变僵的表情,然後马上更正自己的说法。
「恩,刚刚是开玩笑的。……表情不要那么恐怖啦。]
「这玩笑太过份了。」
「我承认·」
红香开玩笑似地耸耸肩,将香菸灰弹在携带式烟灰缸内。
「纱月美夜在警察那里。听说剌伤你之後,她向警方自首了.]
[…这样啊!]
虽然不晓得那是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在想像得到的选择当中还算可以吧.
梢梢松了一口气的十·察觉到他还少注意一件事。
「那她咧?」
[这次又是哪个『她』,不要太懒,叫名字啦!」
虽然有点受不了地这么说,红香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她叫堕花雨吧?现在睡在走廊那里的沙发上。]
红香露出苦笑,用手指著病房的门.
「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哪!说什么保护你是她自己的使命·一直不愿意离开你身边,让医生和护士小姐们都伤透了脑筋。我来的时候,还被她搜身,检查我身上是否带有凶器,她好像在怀疑我来这里是为了要给你最後的致命一击·虽然有一个像是她妹妹的人过来接她,不过对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两个多小时前,我才用掺了安眠药的咖啡让她睡著·她虽然娇小·内心其实是名豪杰呢!那样的女人你在哪里找到的啊?」
「听说我们前世就认识了.]
「哈哈,这么猛!]
红香淡淡地笑了一下,将香烟灰抖落·
「说起来我应该要向她道谢吧。要是没有她的急救,我现在大概在办丧事的手续了吧。」
此时,十突然发现红香的眼睛下方有些微的黑眼圈,这对强悍的她来说,可是相当稀奇的疲劳证据·
难道说,她一直没睡陪在我旁边吗……?
不过就算问了,她也不会老实回答吧。
虽然也不算是为了补偿她,但是十还是说出他上次没说出口的话·
他觉得如果足现在的话,就说得出口了,
「…便当·]
「思?」
「之前的便当很好吃。」
「喔哦·那个啊……」
红香不置可否地说道,并吐了一口烟。
一阵舒服的风自窗外吹来,也吹动了窗帘·季节因素让风中带有一丝丝的暖意.不过空气仍然很新鲜,天空飘著一大片淡淡的芒,在云的底下可以看到医院特有的种植树.自然的味道让心情沉淀下来·
十有种好像连时间的流动都变得缓慢的感觉·有种怀念的感觉。
他有几年没有像这样,和母亲面对面闲话家常了呢?
或许红香也有这种感觉吧、
但是她并不打算沉浸其中,
将抽完的菸扔进携带式烟灰缸中,她从椅子上站起来。
「医生说完全复原要两个月,但有三个礼拜就够了吧!谁叫你是我儿子呢.]
一时之间,十不晓得要不要请她留下,但後来还是决定目送她离去。
他早在很久以前,就忘记要怎么向母亲撒娇了。
「啊,对了·」
手碰触到门的时候,红香转过头来。
「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你有看到什么吗?」
「看到什么?」
「你这二天徘徊在生死关头,所以好歹也有看见那个世界的入口吧?我再怎么厉害也还没看过那个。你有看到什么吗?有审判者吗?还是阎罗王?」
「…什么大批没看见耶!我好像走到一半就被赶回来了.]
「什么嘛,真无聊。」
红香看似心里很婉惜地叹了一口气後打开了门。
「那应该就是要你继续活下去吧.]
「应该是要我继续受苦吧。]
「活著很痛苦吗?那就表示你还太嫩了.什么都不懂.]
留下这句话後,红香便离开了病房。
留下的香烟味残留在空气中.
平常今他不快的烟味,今天他并不是那么地讨厌。
似乎对那逐渐消失的味道感到依依不舍,十深深地吸一口气後再次睡著。
这一次,他没有做梦。
红香猜得没错、十的伤势在暑假结束前就完全恢复了。
虽然医生也大吃一惊·但也没快到像超人一样·现在十的下腹部留了条疤,在他死了化成灰之前·那条疤都不会消失。
以後只要看到那条疤他都会想起这件事吧·想起美夜的嘶吼、呜咽.痛苦、憎恨,以及自己什么事都做不到的无力呼·
向警方自首的美夜存经过侦讯之後,被视为贺来罗清的共犯。
她累积的那些相片,也都被作为证据保留。
据说美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淡淡地告诉警方时,她的表情就像已恢复正常一样,可是,却带有一种确实失去了什么的感觉·
被问到为什么要拍摄·搜集受害音临死之际的照片时,她做出以下的回答:
[第一次被哥哥强暴的时候,我哭了,我哭喊著,我向他求饶。不要,救我,放过我·我说了很多次。哥哥那时的脸就像鬼一样,很可怕·我的视线便从他身上移走,然後,那里放著一面我偶尔也会使用的大镜子,当时,我的脸就映在镜子里。那是一张彷佛不像是我自己的·很凄惨的脸,自己身上竟然藏有这样的脸,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因而产生了混淆。我很讨厌那张脸,那些受害者们在临死之前的表情也是那样子的,表情非常地糟糕。我有—种错觉,如果可以从“受害者一方,变成加害的一方,变成将最糟糕的表情.逼出来的一方”,就会有什么东西因此改变吧,一定是这样的,我就这么想著、想著……」
十不知道那是她后来编出来的理由,还是真正的理由·
美夜的母亲一直以为女儿身上的瘀血·是在学校被别人欺负而造成的·也以为女儿常常往贺来罗清那里跑,是为了找他商量学校的事,美夜在家的时候·和在学校时完全不同,是个安静内向到会造成误会的少女。她的母亲对她完全的信任·这种讲法说起来好听,总而言
之,她的个性让她不敢间太深入的问题,就连对自己亲生的女儿也是尽量避免干涉她的事。
这位总是对美夜的事视而不见的母亲在听了警方的说明後,当场哭到崩溃。
十不知道美夜的罪有多重,也不知道她必须要付出多大的补偿,更不想去知道·在报纸上十看到与那件事有关的新闻也刻意略过不读·
就算平静不下来也於事无补。
若判死刑则另当别论,只要她还活著就一定会在某处遇到吧、
抑或,这一辈子再也没机会见面了。
空留了一堆悔恨。但人生这码子事,似乎就得背负著那些事活下去.
新学期开始後,班上的气氛为之一变·
藤嶋香奈子的桌子不见了,纱月美夜的桌子也在放假期间被撤掉。
或许是认为同时出了杀人事件的受害者和加害者是学校之耻吧!校长在开学典礼中完全没提及这个事件,只是反覆劝大家要更认真地生活。
以前和美夜感情很好的女孩子们,似乎想早日将事件,将纱月美夜这个人忘记,因此一直表现出过度开朗的样子。
而之前或许对美夜有好感的男生们在听了整件事後,也像是突然失去兴趣一般,避开和她有关的话题。
那个时候,十对美夜说过,她身边应该有很多可以让她获救的方式。
事实上,那些方法并不存在吗?
事实上美夜才是对的,其实她没有其它的选择吗?
十的想法不过是个天真的理想,美夜才是真正了解现实的人吗?
看著那些快乐地吵闹的女孩们,十的心情有点郁闷。
在老师和学生之间,也有人对被卷人事件里的十表示同情·但他只随意地应付一下而已·虽然说他被卷入事件之中,但感觉上自己在本质上仍是个局外人。
我根本就无能为力·
失去了为数已少的碰友,十在班上变得越来越孤立,但他也不想去在意,只希望能够埋首於日常生活之中·
要说有什么没变·大概就只有堕花雨了吧,
暑假期间她也牺牲奉献地持续为他看护,受了不少护土们的揶抡榆.
结果在十出院的那一天.雨喜极而泣地哭了出来。
即使到现在,十仍不是很清楚她对自己而言,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可是,他真正搞不清楚的,或许是堕花雨这名少女也说不定·
现在他只能这么想了,这当中包含了一半放弃的心理。
九月的天空晴朗到能够一扫他郁闷的心情。天空万里无云,呈现出一片天蓝色·
不知不觉让十兴起了一种,这片天空其实联结著全世界.之类不符合他个性的想法.
星期六的下午,一如往常和雨一起放学的十,在强烈的日光下眯著眼睛问她:
「你比较喜欢晴天还是雨天?」
十虽然认为她会说都还好,不过雨像是陷入沉思一般,沉默了一下後才看著天空说:
「以前我喜欢雨天。因为会有一种好像是象征自己的感觉,光是听气象报导就能让我高兴半天了·不过,当我知道那是一场误会,原本那种不知如何处理的兴奋感到最後只会消失时,我就觉得很想哭。」
十第一次听到她说自己小时候的事。虽然她现在也很娇小,不过或许那时候她更娇小.更爱哭吧。
十不晓得为什么,很容易就笼想像得到那模样·
坚强的双眸被泪水沾湿的年幼少女。
「所以即使是现在,雨大还是让我有点五味杂陈……]
看见雨露出有点寂寞的微笑,十的手自然伸向她那边.像是对待损坏物品似地,轻轻地摸著她的头。
雨很稀奇地露出惊讶的表情,注视著十的脸·
看著她的视线,十说道。
「喂,堕花雨.]
「是·」
「我没有什么野心,目前也没什么梦想。胸中既无大志,也没什么期望-觉得只要能过著一般普通的生活就好·这就是我,柔泽十。你清楚吗?]
[是。]
「我今後大概也会过著让你失望的人生·可能会为了小小的幸福,而放过很大的机会·]
「是。」
「所以,跟著我的话没什么好事、什么部没有,怎么样?幻想破灭了吗?]
[不·」
[……·笨蛋啊你。头脑那么聪明,却是个笨蛋。和我在一起有什么好玩的?」
「有很多。」
看著雨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十也跟著变得想笑。
我被一个奇怪的女人缠住了·
不过,现在对此事已不会感到不愉快的我,也算是个怪胎吧。
[…恩,算了。你就待在我身边待到你腻了为止·在那之前我也会陪著你的。」
「是·]

「好,那要去哪里?」
「……啊?」
「什么啊,我不是说要陪你吗?反正今天我有空,就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你想去哪里?]
[不、不行的,请不要顾虑我……]
「没关系啦·说说看。」
十温柔地催促著夸张地摇著头,仍在表示客气的雨.
对不必很刻意就能这么做的自己,十觉得有点骄傲。
[…呃、是·那么……那个……去涩谷·]
「要去看衣服吗?」
「不,那个……那里有二手书店……卖漫画书的……」
「好,就陪你去吧。」
看见雨露出有点害羞又很高兴的微笑,十也高兴了起来.
这也是错觉吧·
是我自己自以为是所产生的错觉吧·
我们就是这样,活著的时候总是有好有坏。
但是我们希望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最后.在最後的时候能往好的方向走.
十昂首踏出步伐,雨则跟随在他梢悄後面的地方·
不良少年和自视为骑士的少女.意气轩昂地迈向车站
——完——
第七章 完 肥王制作.
[注]」电波系:对拥有妄想症状,或是鲜少与他人沟通的人所使用的歧视用语。源自1981年日本深川所发生之连续杀人事件,犯人自称受到不明电波的影响才做出一连串的犯罪行为。同时在80年代後期,研究发现电磁波会对人体--尤其是脑部造成伤害,因此,有一部分的人便将拥有妄想症状者归类於受到电波影响,故称他们为电波系。「系」则有一类的“人”之意,是目前日本青少年的流行用语。
电波女:意指难以沟通,我行我素的女性,同样为日本男性对女性所使用之歧视用语.此类型的女性当地的兴致一来,做事可以轻松达到比预想还好的成果,但有时又会突然陷入郁郁寡欢的情境当中,常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也不知道内心在想什么。
[注2」起立和规律的日文发音一样.

后记.
初次见面.大家好,我是片山宪太郎。
这次因为擭选为日本集英社SUPER DASH小说新人奖的佳作,而得到了出版作品的机会。真想不刭自己会有获得这种机会的一天,让我切身感受到活著的喜悦·
回想起来,我第一次的故事创作是在国小二年级的时候。
上国语课时,老师出了一道题目,要我们为教科书上的小说写一篇续集,我因此创作了有生以来第一篇的故事,在那之前我只享受过看故事的乐趣,而不曾有自己创作故事的经验,所以对我而言·这是一件很新鲜的事·虽然我想到的故事很短,但是我还是将它写在笔记本上,然後抱著笔记本走到老师的位置。
老师在阅读故事的时候,我一直观察著老师视线的定向.
在那段时间里,我的心碰碰地眺个不停。
看完我的笔记本之後,老师看著我这么说:
「片山同学。』
[是:」
「这一篇很有趣喔!」
「真、真的吗?』
「不过你没用到半个汉字,全部都是平假名。」
[....]
「片山同学,明天之前把汉字都写出来,然后交给我。]
「…是的。」
想不到这样子的我也有作品被出版的一天,人生真的很不可思议·
说到不可思议,人类为什么要创作故事这一点世很不可思议:
我对这种在脑中创造出另一个世界的能力,是在什么样的进化过程中萌芽的问题很有兴趣-
我认为,这应该一开始是源自於人类的愿望吧?
在现实中绝对无法实现的事情。
但是绝对不愿意放弃的事情。
或许那愿望是希望得到原本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人;或许那愿望是想要和已经死去的人再见一次面;或许那愿望是想要驰骋於天际。
或许实现这些愿望的方法,就是在自己的脑中创造出一个故事吧?
人类从以前开始,就会在脑中以创作故事的方式,实现那些其他生物会放弃,会遗忘的事情·
所以人类比其他的生物还要有救一点.
离绝望稍微远一点。
或许,得到神的宠爱稍微多一点.
这就是我的想法。
我创作出来的故事,若是能让各位读者在阅读时莞尔一笑,或是帮助读者暂时逃脱现实的话,我就会深感荣幸·逃脱现实也是很重要的,因为那是和现实战斗时不可或缺的行为·
最後,我要向在完成这部作品上,给了我很多明确建议的责任编辑藤田先生、为我画出如此漂亮插画的山本先生、以及编集部的大家、还有阅读本书的读者们,献上我的感谢之意.
真的很谢谢大家!
今後也请大家多多关照·
片山宪太郎

电波系彼女 VOL_01 完 肥王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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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肥王 于 2007-7-10 09:0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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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8848 勳爵
每次看《电》的时候都觉得十真的是一个值得爱的人。

12 年前 0 回復

qzmp112 騎士
谢啦lz,有插图就更好了

13 年前 0 回復

johappy00 子爵
总觉得十好弱阿 跟老吗玩全不能比
这本书名和内容颇为不合 不过比起作者另外一部 我比较喜欢这部 大概是因为我不是萝莉控吧

13 年前 0 回復

LIANGJIEJP 侯爵
十原来是红香的儿子…出乎人的意料啊

15 年前 0 回復

cy2837367 子爵
很怀念啊,话说片山你准备啥时候出第4卷啊

15 年前 0 回復

billy0429064 伯爵
首先接觸的是"紅"阿
才知道有這位獵奇作家(?)
後來出現單一集的動畫
於是開始追這部作品
很寫實
特別是對人的方面
繼續追下一本了
以上

15 年前 0 回復

gaosanbiyi 平民
这个快要出动化版了把 不过不是TV的

15 年前 0 回復

nij180 公爵
有图没。。没介绍啊。。没见过的书。。看看先。。感谢楼主辛勤劳动

15 年前 0 回復

ibobbie 騎士
看了OVA后,更加觉得还是原作好啊。[s:09]

15 年前 0 回復

szzyf7 子爵
作品的视角很独特 感谢楼主的辛勤劳作

15 年前 0 回復

marlin 騎士
好看啊~~!
果然是比《红》好看啊~~
十大爱啊!~~~

15 年前 0 回復

ryuuki 平民
第一本终于看完了 感觉还不错啊
啊 最近也有看 电波系彼女的OVA 还是原作比较好!
最后感谢楼主! 十分精彩!

15 年前 0 回復

dallytoad 平民
序章很不错呢~然而接下来的暗黑系发展真是叫人惊愕不已啊 汗

15 年前 0 回復

dallytoad 平民
别有风味的青春恋曲啊~ 感谢楼主录入^^电波系MM真是独具魅力~

15 年前 0 回復

lp4946004280501 勳爵
知道放弃比较轻松却怎么样也作不到无动于衷,虽然厌恶自己的无力却从不放弃可能性……说实话,十的这种想法让我很欣赏,平凡人的英雄似乎也都具有这种素质。例如说『神龙之谜』里的何布、『JOJO第四部』里的康一,虽然平时很弱、很胆小,其实却潜藏着正义之心、或者说友爱朋友的心,而能发挥另人意想不到的勇气。
另外,虽然不是重点,但──[吾身乃汝之领土,吾心乃汝之奴隶,吾王柔泽十大人,吾愿向汝誓言永恒之忠诚。」接着,少女把脸凑向哑口无言的十脚边,将她的嘴唇贴在鞋尖上──这样的开头真的好像电视台制作的整人游戏啊!当你惊讶的嘴巴大张、惶然不知摄影机偷偷的在一旁运昨时,你的丑态已经征服了全国国观众的心,让他们笑掉大牙了XD

15 年前 0 回復

8730871 王爵
看了无字幕版的动画,赶紧把小说找出来恶补,总算大概明白了讲的什么了

15 年前 0 回復

wuzhenwz 侯爵
好东西啊!谢谢楼主辛苦录入啊

17 年前 0 回復

OLin 平民
没有TXT的嘛.....


17 年前 0 回復

nameofwater 平民
謝謝大大辛苦發帖
小弟虛心收下了

17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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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王 伯爵
其实如果你真很希望有人翻译的话,不如把小说封面贴自己签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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