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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抹殺者
作者：时雨泽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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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联传送门：[电击文库MAGAZINE文库]七个时雨泽惠一 Seven sigsawa
（请先选择白昼模式观看）黑白效果实验1
那个男人，手持军刀出现——！
「抹杀者」
她——爱莉·汤普森之所以立志成为政治家，依托于幼时的经历。她年幼时，饱受当时尚未确立治法的难治之症所苦，出生后的几年间一直是在医院或疗养院中度过。在看不到尽头的，那种连出门见见太阳都要受限制的生活中，她三岁生日那天得到了特许，可以在医院的中庭里散步。事情就发生在那次散步的时候。那时她突然起身，险些从轮椅上摔下去。尽管她没有当时的记忆，但一直听母亲讲起那次事情。「要是没有那个人，你可能在正好三岁那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你不只是被医生还有护士，还是被那个人救了下来，所以你现在才能活着。」——故事的最后，定会出现这句定式的话。而据说正是她一直以来听到的这句话，成为了她“想要从事帮助他人的工作”的意志基础。
『时刻为了人们，并尽心尽力。』
——这是对于拥有她签名的人而言，无比熟悉，并且常常写到的一句话。
※ ※ ※
春日里的太阳洒下和煦的阳光。
我坐在一张小小的长椅上。长椅上就我一个人。在我面前是草地、树木还有花朵，一片令人平静舒心的风景。这个国家州立医院的中庭，都差不多是相似的构造。然后，还包括我现在这身浅蓝色的睡衣也是。
我坐在长椅上，观察中庭里悠闲享受着散步的住院病人们。
有双脚打着石膏，轻轻滚着轮椅的年轻黑人；有在似是妻子的女性陪同下，带着点滴架走步的中年白人男性；有跟身着粉色护士服的亚裔护士手牵着手散步的，大概小学生年纪的金发小孩；有被年轻母亲推着，从住院楼来到中庭，坐在小小轮椅上，大概三岁的棕黑色头发的女孩；还有从建筑物侧边冒出来，快步走向那只轮椅，穿着薄运动衬衫的，大学生年纪的青年。青年右手从挎在肩上的包里取出，手中拿着一把刀身漆黑的大型军用刀。
「……！喂！那边的人！」
我用最大嗓门喊过去，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小孩被声音吓到，浑身一抖。护士朝我看过来。然后，持刀青年沿建筑侧面的过道朝毫未察觉的母亲和女孩逼近。
我跑了起来。我穿的是慢跑鞋，随着鞋底踩在过道尖石头上透过传上来的痛楚，我奋力让身体加速。可是从情况看，青年明显会快我先到轮椅那里。
「那边的人！你在干什么！？」
我再次大吼。青年头向右摆朝我看来，他的脸上竟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平静。对于自己被叫住，他既没表现出惊讶也没表现出激动。他似乎选择无视距离还很远的我，继续冲向只差数步之遥的轮椅。
一步，又一步，青年逐渐靠近女孩。为方便挥下而反手握在右手中的军刀随着他的手一起摆动。年轻母亲总算发现了他，可是太晚才发现他手里的刀。当他已经站在面前，把刀向上挥起的时候，她才总算理解自己的女儿此刻正面临确实的危险。她的相貌还有张大嘴的样子，在我奋力奔跑而晃动的视野中就像截取下来的一样，看得是那么的清楚。
「拖轮椅！」
我朝那位母亲喊过去。喊“逃离那边！”来不及了，就算命令她逃走，她肯定也一时间无法判断到底该怎么做。这种情况，只能把想让她具体采取的行动怒吼过去。
青年的右手挥了下去，刀尖朝女孩刺去。年轻母亲照我吼的行动了，把轮椅猛地向后一拖。
青年的刀所撕裂的地方空无一物，他自己还向前栽去，失去平衡。
隔了片刻，传出刺耳的尖叫声。想必中庭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年轻母亲一边倒退，一边发出警报器一样的尖锐叫声。那叫声之惨，就像要被砍到的是自己。
青年拿着刀，就像把那尖叫当做自己猎物发出的信号，缓缓地把脸抬起来。我冲到跟他相距五米的地方放慢脚步，保留三米的距离止步。然后我开始侧身挪步，一边保持距离一边朝眼睛死死盯着青年的母亲（以及她手里紧紧握着的轮椅，还有受到惊吓的轮椅乘客）靠近。青年没有行动。就在我将母女二人挡在身后时——
「你这是干什么！」
我再次对青年怒吼。感觉喉咙都痛起来了。
「闪边去。」
青年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道。之前在他身后的人们纷纷逃离。我看到护士抱起小孩进了建筑物。如果她尽职尽责，之后应该不会只顾着恐慌，马上就会叫安保员过来。
「你在干什么？」
我这次压着嗓门问他。
「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吗？用那把刀捅人，在这个国家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闭嘴啊，大叔。我要杀了那小鬼。」
青年说道。他是寻常口气，就像被问到平时怎么去上大学，回答『我坐巴士去』一样。
「……至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总能说来听听吧？」
「闪开啊。当心连你一起捅。」
青年短促地撂下话，又迈出脚步。
「噫！」
母亲嘴里漏出急促的尖叫。我了手伸向女孩，把她身上的薄毯揭开，迅速双手举起她的身体。然后——
「给，把她带走。」
塞到母亲面前。她条件反射地接过自己的孩子。青年（还有他手上的刀）已近在咫尺。
我双手抓起空轮椅，猛地朝左边一抡。强化塑料材质的车框和车轮，砸中青年的手、刀、面部还有胸口，把他推了回去。
「混账！」
我又把轮椅当凶器使了一次。这次是朝右抡，砸中了青年的脸。传来恶心的声音，但我没有在意，继续将轮椅高高举起，朝青年砸去。
「呀！」
随着短促的惨叫声，青年瘫倒下去。我撒开轮椅，退了几步。我瞥了眼身后，抱着女儿的母亲正面色铁青僵在原地。
「振作起来，准备逃跑。」
我轻轻推了下她肩膀。青年正瘫坐在过道上，能看到他头上有红色的东西流着。他的刀就掉在他身旁。
在我们转过身去的同时，建筑的自动门打开了。我看到护士拼命朝我们指过来，还有两名体格彪悍的安保员冲了出来。
我把母亲和孩子推给赶来的警备员，说：
「这孩子被盯上了。」
然后——
「想办法把他收拾了。」
我朝蹲坐在地的青年指过去。一名安保员将母亲交给护士，然后两人，不，三个人一起逃走，平安消失在建筑物中。
「喂！还不住手！」
一名安保员厉声吼去，从腰间拔出手枪。另一个人也连忙一样行动。
我又转回来看向青年。青年额头上破了个大口子，淌着血，把脸染红了一半。可是，他还是准备站起来，而且那右手紧紧握着刀。
「你们这帮家伙……不要妨碍我啊……」
青年摇摇晃晃，迎着枪口走了一步。
「原地停下！」
两把手枪都被双手稳稳举着，怎么看都是不可能射偏的距离。
「不要妨碍我啊……」
但青年看上去丝毫不在意。
「不要妨碍我啊……」
「扔掉武器！——不然开枪了！」
这是最后的警告。安保员向举着手枪的身体注入力量，甚至能听到他们鞋底踩碎路上砂砾的声音。我从两名安保员中间退了几步。
「不要妨碍我啊！」
青年大吼，并跑了起来，朝着抱女孩的母亲消失的方向，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
三枪。不，可能是四枪。两人同时开枪。响起震耳欲聋的爆音，冲过来的青年就像被鞭子抽到似地晃了晃。他晃着，就那么朝前面趴了下去。
「噶啊！」
响起沉闷的声音，他翻仰过来。刀从他手中撒开了，撞在过道的石头上，发出干巴巴的声响。
「见鬼……」
一名安保员咒骂了一声后——
「快带外科医生到中庭来。伤者一名。」
对挂在肩上的对讲机说道。另一个人维持双手举枪，谨慎靠近，用脚尖把刀子踢飞。
「噶……唔嚯！」
青年对着晴空吐出血，身体微微晃动。白色运动衬衫的腹部转眼间渐渐染红。就算我这个外行人都看得出来，这人活不长了。
我靠近青年，在安保员的枪口前面蹲了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盯上那种小女孩？告诉我。」
我问过去。青年缓缓转动眼睛，朝我看来，张开糊满血的嘴。
「……你、你……知道……那家伙将来会怎样吗……」
「什么？那家伙指谁？」
我反问过去。
「那家伙……就是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怎么了？」
「那家伙……长大成人后，受到国民的狂热支持，成为领导人……咳吼！然后……最后将做出……让全人类八成毁灭的，疯狂的……恶魔般的决定……。进行史上最惨烈的大屠杀……。我……从遥远的未来……从生活在未来的人们那里，得到了启示……。那家伙……那女孩，必须趁现在杀掉……」
「这个人到底在讲什么？」
一名安保员对我问道。我看看他，明确地摇了摇头。青年喘着粗气，继续往下讲：
「未来的人类……进行过能令人发疯的精神修炼后……能够只把意识……只把想法，传递给极少波长吻合的人。……穿越终于成功后，将那个事实……跨越时间……拼命地……传递给……住在那家伙住院的这所医院附近的人。……他们在梦中，把一切告诉了我……咳吼！锐减的人类……丧失了过去的力量，正在被污染的地球上挣扎求生……。种族在走向灭亡……。这一切，全都是被称为“史上最邪恶的独裁者”……不，是即将成为那种人的，那家伙害的……」
我什么也没说，听着垂死的青年继续讲下去。
「未来的人们这样说……『既然我们确确实实这样存在着，就算抹杀成功，那也像是切换了道口的轨道，可能通向别的未来。我们可能毫无改变』……咳吼！『就算那样，我们还是希望。能给现在的你们，大多数人还活着的地球，光明的未来』……」
「…………」
「所以我……准备杀了那家伙，得到光明的未来……。哪怕要我背上杀害幼儿的骂名，我也想要拯救世界……。我是想……拯救世界啊……咳吼！」
他又吐了一大口血。此时我发现，他在哭。
「今天是……杀掉那家伙的唯一机会……。可是你们……妨碍了我……。你们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吗？干了什么……啊啊！？知道吗……？你们……可能是救了一个，小女孩的命……。但是啊……几十年后，那个小女孩要夺走七十多亿人的性命……你们知道吗？」
「…………」
「喂，知道吗？喂……？」
我没有回答他的提问，向安保员使了个眼色。安保员注意到我的目光，小声地——
「疯了呢，你这家伙。」
短短地这样说道。
当外科医生终于赶到，在青年身旁蹲下的时候，青年已经张大着眼睛死掉了。
不久警察赶到，对我和安保员问了许多问题，我将这里发生的一切，还有自己做过的一切，全部交代了。安保员和护士支持了我的证言。警官说，我会受到表彰。
小女孩被护士带走，只有母亲为了见我，一个人再次来到中庭。她似是已经从冲击中振作起来，对救了女儿性命一事向我表达由衷的感谢。而我——
「希望她坚强长大。」
只说了这么一句。她点点头，然后就离开了。
青年被装进尸袋，运出拉起黄色隔离带的中庭，送上了警察的运输车。
我看到这一幕，心想……当然，我知道这份想法一定传达不到，但还是对着那个青年，心想：
你没有错，你做的非常对。
你根本没疯，正确得无与伦比。要问为什么，因为我也梦到了，在梦中得到了未来的启示。我做了跟你一模一样的梦，一次又一次梦到那些场面。那梦散发着恐怖的真实感，令人根本无法忽视。
所以，我一直监视着有没有企图杀死她的人出现。如此一来就能够分辨“梦”的真伪。然后，你证明了它是真的。
所以，我——不论如何都要阻止你。
七十亿人类消灭，多么美妙啊。反正我也活不到那时候，关我屁事。轨道就应该笔直向前，朝向终点站。
我注视着他被拖走的方向……
「嗯，我当然知道。」
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嘴里嘀咕了一声。
（完）（请改为黑夜模式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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