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翻][高殿円] 公主心 第六卷 誰都無可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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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卷 公主心 谁も代わりにはなれないの巻
作者:高殿円
插图:明咲透路文库:LULULU文库
出版社:小学馆
出版时间:2010年1月


翻译:ゞ隱世De瀧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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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馬修斯的回憶

不知为何從第一眼就觉得她是必要的.

[将他们全部杀了]
在下达将那个女孩的家属亲戚一律屠杀的命令同时,我觉得全身被怪异的感觉所笼罩.
展现在眼前的是早已司空见惯的场景.异教的信徒们所聚集的村落里,全身着火的异教徒从家中飞奔而出.
随之而来的悲鸣声、哭喊声、还有晕染天空的熊熊大火。
异教徒们用令人难懂的语言呼唤他们的神明、或者哭着呐喊求饶,但仍是被骑士们无情地斩杀了。
——北部霍库朗德、霍勒山区、名为库里恩伽鲁的隐落之村。
他们是我数年以前讨伐的异教徒村落的生还者。
[这回一定要全部剿灭他们。让他们再也无法供奉邪恶之神澤弗利]
我下发命令。僧兵骑士们肆意破坏洞穴中的祠堂、将里面的神像拖曳出去。被涂黑了的牛角附以山羊的脸、接着眼睛是金色的玉石组成。在尚存魔法的古时代,人们就像这样以各种生物的搭配来创造出本不存在这世上的生命体。古时候名为基美菈的惡劣行為。
澤弗利是眾多魔物所服從的最強邪惡之神。在安恩各里歐星教會教義第一條就明確禁止信仰。但他們卻不吸取教訓,一而再再而三地建立新的村落,把這個邪惡之神當成神一樣供奉著。
異教徒們必須無一例外地斬草除根。這是直屬于安恩各里歐星教會的武力軍團——圣.法魯馬茲僧兵騎士團的絕對法規。那時候,將近一年我都像這樣遠征狩獵異教徒。人們畏懼我、稱呼我為“斬騎士”迪納庫雷斯。手下們表面上說我肯定會通過此次選拔會成為騎士團團長而對我表示尊敬,恐怕實際上是在畏懼我。因為迪納庫雷斯騎士隊所獲得的輝煌戰果足以被稱為法魯馬茲死神隊。
[已將村人全部捕獲。準備處刑]
副隊長梅露卡特冷淡地彙報情況。眼前,村人們的斬首已經開始了。伴隨著“颯”的一聲,血液噴向地面,匯流在一起。
就在那時,一道聲音響起。
[我詛咒你們。歪曲歷史的罪人!]
尖聲厲叫。乍一看,一少女以兩手被捆綁的狀態冲到我眼前。是從誰那搶來的呢,少女手中握著匕首。而且刀尖朝向我。
目光被她所吸引。明明是沾滿泥血混合物的惡鬼般凶相,卻不知為何覺得唯美。修飾臉頰的烏黑長髮,以及那蘊含著不可思議色彩的銀色雙眸。
[不可原諒、死神!]
少女筆直地朝我的方向跑過來。我歎了口氣。明明生命所剩無幾卻仍是做無謂抵抗的大有人在。
[!?]
單手將少女的手腕抓住。僅此而已。少女使盡渾身力氣,而我卻不費吹灰之力。行為被制止的少女使勁掙扎卻毫無作用。唯有臉變得越來越紅。
[不要白費力氣了。你很快就會被殺]
於是,少女以比匕首還要鋒利的眼神瞪著我說。
[愚蠢的傢伙、我不會比你先死,絕對!]
我對她的回答格外喜歡。我問她。
[誰死了嗎?爲什麽想要殺我?我是你父母的仇人?]
[父母早就死了。之前被你在库里恩伽鲁的村落里殺害了!]
少女放聲哭喊著。
[殺了你是我僅有的生存目的。故鄉被燒毀。父母被活生生砍下頭顱,來不及弔喪就讓禿鷹叼食了骨骸。哥哥被砍下四肢,嫂嫂被玩弄后扔進河里,弟弟妹妹被當成飛鏢投擲物,剛出生的侄子被扔進井里!]
(⊙﹏⊙b有必要那麼悲慘么。)
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少女叫喊著。
[那麼,現在就死吧。一了百了]
我轻描淡写地说.她的言论只不过是陈腐的理论罢了.因为被剥夺了全部而含恨来报仇什么的,愚蠢至极.如果在村子第一次被烧毁之时就舍弃向邪恶之神的信仰,那么也不会发生村子二度被毁的事.
[快用刑.将小孩的脑袋砍下.留有活口可不得了]
我无情地下达命令,将少女的手腕向上扭转,弹开匕首,少女惨叫着滚落地面.名为尤吉姆的部下立刻捉住少女、用鞭子抽打。
[尤吉姆、你来用刑]
说完他的表情有一瞬间成僵硬状态。尤吉姆是我的直属弟子。教团的僧兵骑士只收一人作为弟子。因为唯有僧兵骑士才允许持有长剑“咕嘎恩特拉斯”的关系。这把剑是由师傅传承给弟子的东西,大多数是在骑士死後或者升爲教司的同時傳給弟子。僧兵騎士團特有的絕對師徒制度。
尤吉姆戰戰兢兢地摸向背後的劍,然後一口氣拔出。這時候,發生了特殊情况。他面前跪伏著的少女猛地撞了他一下。
[啊!]
他搖晃地向后倒的時候,她如松鼠一般迅速地用嘴含住了匕首,接著瞬間將捆綁雙手的繩子切斷,就這樣快速往煙霧瀰漫的村落跑去。
[快追、趕快追!射箭!]
梅魯卡德慌慌張張地指揮手下。但是,少女的姿態早已消失在灰色煙霧中。
我對自己突然鬆了口氣而感到驚訝。爲什麽會爲了那個骯髒的異教徒小孩沒死在自己眼前而感到慶倖呢。
不可思議。難以理解。自己明明是接有狩獵異教徒使命的“斬騎士”。

****
…..數年過後。
我在那年功勳等級得以晋升,由於伊利卡星山廳的召喚,暫時離開法魯麻茲騎士團。那時候我的輔佐對象是紅衣主教迪狄埃,他的目標是成為怕魯梅尼亞的副大使。他是將孤兒般的我帶到迪狄埃家,并把我當成他弟子撫養大的恩人。可以說我是爲了使他成為法王才當僧兵的。
[不勝感激。因為覺得可以任意差遣才將你撿了回來。沒想到你會坐上教司主座并在法王選定時投票于我,確實物有所值了]
迪狄埃冷淡地開口,與其說他是宗教家倒不如說是完美的政治家。即使這樣也是我很容易理解的人物。
迪狄埃作為怕魯梅尼亞大使長年與多個國家交涉,即使使盡各種手段,目前也沒讓怕魯梅尼亞占到優勢。那是因為,怕魯梅尼亞是由擁有兩種宗教的特殊國家。國內不僅有安卡里恩星教会的存在,還有在古時代就存在的維護信仰的神官集團。這個集團意外地擁有大影響力,連伊利卡都不容小覷。
[真是的,因為霍魯特總管轄處的關係,國內還有很多異教徒日益猖獗。聽說從國外也湧入大量異教徒,都成了反伊利卡的溫床了。不儘早處置的話]
法王選舉近在眼前,迪狄埃計劃在長年困擾伊利卡的怕魯梅尼亞問題上取得華麗的成果。為此,他把身為他心腹的我從法魯麻茲喚回來。
我帶上弟子尤吉姆一同前往怕魯梅尼亞。這個任務結束后我應該會正式被召回伊利卡成為教司了吧。這樣一來我的长剑“咕嘎恩特拉斯”也會交由給他繼承。
傳授儀式越來越近的關係,尤吉姆一副幹勁十足的姿態。

——當時沒想到會在安迪魯與她再會。
大陸屈指可數的大國怕魯梅尼亞。它的首都羅蘭德有一個被稱為安迪魯的熱鬧夜市。
在這個夜市有上千的娼妓以賣淫為生。這是坐落在怕魯梅尼亞的非怕魯梅尼亞之國。位于最高顶点的是名为“花冠”的名妓,在她之下还有十三个娼妓等级。这里出生的孩子或者被卖进来的孩子都将作为妓女培育成人,被人们称呼为”公主”,接受着早晚被赞助者带出店外的命运.
[虽然早有耳闻,但真的好热闹啊.安迪鲁这个城市]
尤吉姆转动黑白分明的眼珠,胆战心惊地跟上我的脚步.顺便说一下,僧兵虽然无法结婚但买女人却是被允许的.
[听说名为艾歇隆和法罗尼亚的”欢乐都市”非常的热闹,这边也不错呢]
[投石問路不如問和尚]
尤吉姆听我这么一说猛地睁大了眼睛.实际上,当地的僧侣或祭司啊修道士啊几乎不受中央管辖,所以频繁出入像这样的欢乐街.如果不被数年一度来盘查的风纪管理委员会的查问官发现的话,可以永远都在这享乐吧.
花冠们正在宽阔的马路中央进行游行.每周一到两次,高级妓女们赌上店的权威和面子,在铺着花毯的马路中央漫步.多年以前开始,安迪鲁的花冠都是由名为库拉蕾恩西斯的大美女稳居宝座.
[诶、那就是这个女儿国的女王大人吗]
尤吉姆说。公主们旋转着蕾丝装饰的花伞在前带路。随后是头戴耀眼的芙蓉花冠的妙龄女子。那就是库拉蕾恩西斯。确实很美。虽然只能看见侧脸。那不可思议的金银色发丝被高高地盘起,穿着胸前装饰着蝴蝶的华丽礼服。今晚为她掷出重金的男人定会将手指缠绕那美丽的金银发丝吧。
(T.T扫图的龙马啊~你若不扫这前章多好,竟是些废话啊啊啊~~好想翻路西德和洁儿啊,何时能结束马修斯的回忆啊啊啊啊)
当然我对那财力毫无兴趣,所以径自前往熟悉的名为“黄金果实”的娼馆。我告诉尤吉姆沿着河畔走的话就能赶在黄昏前见到很多漂亮的姑娘。尤吉姆今年十六岁,比我小五岁。是渐渐可以出入这种场所的年龄了。根据师徒绝对制度,独自行动的时间也只有夜间了。
[真是好久不见您了。索亚森大人]
娼馆的老板娘叫唤我常使用的义名。加入法鲁麻兹骑士团后必须舍弃自己原有的姓名改用受洗礼的名字。大多是借用聖人或者神的名字。我被稱呼為迪納庫雷斯。現在還被北方民族信仰的古代戰神之名。
瞭解我的老闆娘將我領到離後門最近的裡屋。頭戴金環的女人們將盛有葡萄酒和熱乎的料理以及水果等運來。我將小費塞到公主們手中后就讓其退下了。和其他男人不同,我不喜歡和女人或者小孩聊天。女人只是用來暖床的。
[…小女名為艾德拉]
門口跪伏著的女人自我稱呼道。老闆娘不會分配給我同一個姑娘。因為和女人混熟的話比較麻煩。
不知什麼時候房間亮起了朦朧的青白交接的光芒。公主們只將臥室點亮。反正對對方的外貌沒有興趣,所以我也沒在意。我的腦中全是思考明天怎麼在這個怕魯梅尼亞行動呢,還是先將霍璐德山區的問題先解決呢。
手部肌膚嬌嫩,是個很年輕的女人。從用薄娟遮住面部看來,她的等級也不低吧。況且盤髪能用上十根簪子裝飾,應該是位於“十王”之下的“十六將軍。
(馬修斯你丫原來是個偽君子啊啊啊~`~)
[請您多多指教,大人]
“將軍”頭銜的女人有著與其相符的打扮。她將烏黑亮澤的髮絲盤成在妓女中流行的髮型。像艾歇隆女子一樣將簪子插於髪中。翩然起舞的同時將簪子一根一根取下,據說男人極其喜歡髮絲垂落的那瞬間。那叫簪子舞。
[啊]
女人一直匍匐在地無法看見面容。我粗暴地拉她手腕將其拽過來,她輕呼了聲,并跌倒在床上。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壓在上方的我。
是那個時候的少女。在隱落之村從一個僧兵手中逃脫的少女。
(還活著嗎)
白嫩的肌膚。還有與之鮮明對比的烏黑髮絲。嘴唇似乎沒涂口紅,淡淡的珊瑚色。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那美麗如沙漠中月色的銀色雙眸。長長的睫毛完美的修飾了眼睛。
女人似乎察覺到我為何驚訝。迅速往后退。如刀尖光芒般的銀色視線投向我。
一瞬間,從她身上感受到了殺氣。我環顧她的四周是否存在武器。其實她真有殺意的話大可用她頭上的簪子襲擊我。
但是那種殺意并沒有持續很久。她只是一動也不動地緊貼牆壁注視我。
[還在信奉邪惡之神嗎?]
我问道。如果她回答是的話,必須當場就殺了她。
但她——如果不是藝名那是就叫艾德拉的她只是睜著那令人印象深刻的雙眸,輕聲笑了下說。
[…....是呢。像這樣生活在地獄的最底層,無論是邪惡之神也好其他也罷,變得都想依附呢]
[現在已經捨弃了嗎]
[妓女的守護神從很久以前就是命運女神喔。話雖如此,你們卻只禁止對澤利亞神的信奉]
歡樂街所信仰的神大多數是掌管富貴或者健康、良好姻緣的女神們。其中就數命運女神是所有顛沛流離至此的女人們最想供奉的神明吧艾德拉繼續說。
[要殺了我嗎?]
[既然你捨弃了信仰,那就沒理由殺你了]
我察覺到自己正為不用殺了這個女人而感到安心。目前為止無論異教徒是小孩也好,女人也好,老人也好,我都可以無情斬殺,并無後悔之意。但現在,爲什麽對這個女人感到特別的不舒坦。
[那麼,睡覺?]
艾德拉逕自拿起盛在盆中的葡萄酒,注入高腳杯中。
[就是為此而來的不是嗎,真是了不起的僧人呢]
[…被你掃興了。接下來隨便你吧]
我冷漠地說完后就躺了下來。雖然也有想過抱著對這個女人的反感離開這裡,但想想自己是為何花那麼多錢來這裡的呢。
[是嘛。那麼,不如這樣如何]
艾德拉將酒杯的酒一飲而盡后迅速站起來走到梳妝鏡,從那下面取出了一個箱子。擔心她從背後突襲而有所警戒的時候,她竟然背對我開始做什麽手工活。貌似是針線活。
我內心對這樣不可思議的命運安排感到困惑不已。
爲什麽她會出現在這裡呢。
從騎士團的追兵手中逃脫后的她又被人販子抓捕賣到這個花街來嗎。如果是這樣,她算幸運的。這個安迪魯是西大陸最大的歡樂街。當然,妓女也有妓女的苦處,但也有扭轉命運的機會。
比如那個花魁库拉蕾恩西斯,某個國家的王族啊、位高權重的僧侶啊,大量有權勢的經濟資助者為她贖身而投擲大量財力。如果換了是小地方的歡樂街可沒有這樣的情況。若是被賣到奴隸市場還會更差。
我爲了橫躺下來休息,從胸口取出懷錶放置在胳膊下。放的時撞到到骨頭感到些許疼痛。
[……什麽聲音?]
察覺到滴答滴答的聲音,艾德拉抬起頭問。我若無其事地回道。
[是時鐘]
[你一直隨身攜帶時鐘嗎?]
她感到疑惑也是自然。普通人看到的時鐘一般是富裕家庭擁有的水時鐘(沙漏式計時器),或者妓院所使用的線香時鐘(蚊香計時)。除此之外的平民百姓都是根據教會的鐘聲知曉時刻。
我沉默地攤開金懷錶。她驚訝地接過它。
[什麽,這個。難道是布伊斯坦西亞的機器?](⊙_⊙)
[正是]
[……誒、嗯、好小喔](⊙o⊙)
艾德拉似乎忘了剛才劍拔弩張的態度,第一次看到機械時鐘似的專注地看著。是因為中意的關係嗎,曾連續幾次將蓋子合上關上、并覺得很稀奇似的拿近耳旁傾聽。
不久將它放在我身邊,繼續她的針線活。
室內很安靜,只有機械時鐘滴答滴答滴答的轉動聲。她的背影被燈光拉長。
突然睡意襲來。
那晚我第一次進妓院不抱著女人入睡。因為看了做針線活的女人的背影嗎,夢見了以前的事。確實是很早去世的母親也曾做針線活到天明。
那背影和這個女人的背影有幾分相像呢。

奇妙的再會,奇妙的緣分還在延續。在那之後,我因受到上司迪狄艾的指令,調查潛入帕魯美尼亞的信仰異教的黑暗集團——名為“墓場”。爲了尋找線索我再次與艾德拉見面。如果她還未捨弃對邪惡之神的信仰,那麼暗中和墓場聯繫的可能性很高。
[你還來啊?莫不是還在懷疑我吧]
艾德拉驚訝萬分。我解釋說是既然花錢找女人就應該找熟悉的才是。貿然懷疑她的信仰反而會被她避開吧。何況裝作想彌補殺死她父母的罪孽也能成為一直點名她的理由。
[我認為對你做了很惡劣的事。花錢點名要你卻什麽也沒做,對你來說也不是壞事吧]
[….的確不是壞事呢。說實話,一天和很多人睡也很累人呢]
艾德拉的回答也是情理之中,但我莫名其妙地感到焦慮。
在那之後我表面上裝作是修道院的教師身份,暗中搜集墓場的相關情報。雖然知道他們是相互之間有著強烈羈絆組成的組織,信奉著早已消失了的古老神明,但實際上還不知道他們的根據地在哪,是怎麼樣獲得資金,又有多少人數。
一周一次或是半個月一次去艾德拉那裡。我常去光顧她的關係,她的位階晋升到十六將軍之上的第二名,被人稱呼為“花將”。和她度過好幾個夜晚,沒有甜言蜜語以及親密行為,只是說說話睡覺而已。
即便這樣也過了一年,不知不覺中關係也變得熟絡起來,她斷斷續續講起了以前的事。
[以前啊,我也看過各種各樣的東西喔。從花叢中誕生的長有翅膀的小馬啊,還有只喝晨露的蛇啊。飼養著這樣的東西,覺得不可思議間被洗腦了。講述久遠時代故事的婆婆說的話,我都深信不疑]
她向我講起了以前哄小孩睡覺的有關遠古時代神明的故事。那些故事對於否定那些神明的我來說也是別有一番風味的。我屢次聽的入神并忘了自己的任務。
當然,她說的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根據瞭解她愛著什麼樣的神明而判斷她可能與組織聯絡,查到的話就能將異教徒一舉殲滅。
[你說你叫迪納庫雷斯吧]
某天夜晚,她如往常一樣背對著,向喝了點酒準備入睡的我搭話。
[古代神明的名字喔。是洗禮過后取得名字吧。真正的名字是什麽?]
[忘了]
[怎麼可能啊。父母親取得名字欸]
艾德拉總是在我快入睡的時候點一盞小燈開始針線活。她明明有稱呼她為夫人的六個服侍她的公主,還有一個嬤嬤,只要命令的話無論是縫補工作還是什麽都會幫她完成。
是在做什么吧。曾经问过她,但她只是一笑置之。
妓女除了客源还有不收取金钱的爱人存在。艾德拉有那样的对象也并不奇怪。
[好像叫马修斯…]
[….好像?]
[记得不是很清楚]
在床上转了个身的我说。
[我的故乡被瘟疫侵袭。等我察觉的时候手中就握着剑。唯一记得的只是哄我睡觉后,母亲弯着背缝补针线的背影]
是嘛,艾德拉简短地回应,弯着背继续针线活。我睡觉了。隔着背感受到的人影以及光亮是那样的令人怀念。

——从未觉得对艾德拉产生了爱情。
来往她的身边只是为了监视。那期间的我深信她还和異教徒們通過什麽方法聯繫著。
刺繡。
我睡著的夜間,她不停地進行著的針線活。那是不採用文字進行的聯絡方法之一。
(總有一天不得不殺了她)
狄迪拉肯定會說讓艾德拉逍遙法外之後再收拾掉她。那一天不遠了。一到時候,狄迪拉勢必會下達將異教徒們一網打盡的命令。
但是,那之後不久,老闆娘告訴如往常一樣造訪“黃金果實”的我說,女將.艾德拉即將離開。因為懷上了小孩,得回故鄉。
(太可笑了)
故鄉什麽早就不存在了。她的村子被我兩次燒毀。
比失去線索還令我感到的失望感衝擊著我。奇妙的感覺。失去什麽的沉重感。
她在“黃金果實”的房間里什麽也沒留下。只是向花魁庫拉蕾恩西斯的三人轉達一定會還清現金的信息,并留給她們一頂親手做的帽子。
我裝作她的愛慕者拜託庫拉蕾恩西斯讓我看看那頂帽子。
帽子上用古语绣着给未来孩子的祝福语。

——在那之后过了很久很久,我与艾德拉再次相会的时候,她手中抱着一个很小的女娃。
我和她相处時間很短。明明尋找她是爲了殺她,但與她第三次再會的時候已經無法否定心中萌芽的感情了。我是爲什麽覺得她是重要的呢。好像從第一眼見面的時候就這麼認為了。簡直就像她取走我身上的一部份一樣,被她強烈吸引,時而暴躁,時而受嚴重打擊。
對於我說不想再當僧侶的話,她很快就相信了。在隱落之村的生活比我想像的還要殘酷。煮飯生火還得控制火候。我們想做什麽都很不方便。
什麽都沒有的每天。但是,確實充實的每天。我爲了隱藏僧侶的身份,幾乎沒有按照安卡里恩星教教規來施行。早上向消失的星星祈禱的教義也忘了。當然連代表半身的長劍都沒攜帶。
但我的身心卻是從未有過的自由。自由。想吃什麽,想信仰什麽都沒有限制的枷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沒有神の名的枷鎖,這不斷向體外蔓延的解放感真是好極了——!
這是對神的褻瀆。但是很快樂。我不禁想持續這樣的生活。
即便知道這是違背道德的事。

嚴寒的冬天卻無法取暖的夜還在繼續。我被她拜託用毛巾包裹她女兒一起睡。於是,等她結束了針線活后靠近我身側再睡。這樣稍稍能取暖,她說山裡的人都是這麼睡覺的。但像這樣三人抱在一起睡覺的話,會產生自己處於必不可少的重要地位這樣的錯覺。
她是監視對象。我不可能愛上她。
所以,她不可能愛上我。
我們不是一家人。
這是模擬。虛假現象。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覺。總有一天得向迪狄埃彙報這裡的情況,然後這個村落會被剿滅。如雪崩般大量涌來的騎士們,會瞬間把這變為廢墟。就像之前自己所做的一樣。
曾經多次看到的場景會再次上演。那是正義的行為。但是,爲什麽現在會感到害怕呢!
(至少在“墓場”出現在這村落之前就這麼放任不管。直到那之前就這樣過也好)
我自我催眠道。爲了追蹤到“墓場”的根據地以及真實身份,必須得抓捕其中一員。
[——明天早上很早就出發嗎]
艾德拉用臉頰貼近我的後背說。
[米莉卡會哭,所以得在她起床前出發喔]
[….知道了]
[還有、將你的時鐘借我吧。你那機械時鐘]
我很驚訝,艾德拉移動身子。從背後緊緊地抱住了我。
[果然,和心臟跳動的聲音很像呢]
[….額、聲音?]
[是的。將它放在枕頭底下睡覺會覺得很安心。不可思議呢,那種鐵製的機械產生的聲音和人活著的聲音很像呢]
[…………..]
她并不知道明天我會在山腳下的街上與迪狄埃派來的人見面。只是認為我是出門採購日常用品。
其他的村人以為我是從安迪魯追她來的愛慕者,她介紹說我是孩子的父親。我對艾德拉隱藏了自己賦有搜尋“墓場’使命的一事。本來接觸她的最初目的就是這個。至少得從她的話中得到能揭露潛伏于怕魯梅尼亞異教徒的線索。
一直在害怕開口。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問的期間,時間就這樣流逝了。其實猶豫過好幾次。還在信奉異教的神明嗎?能不能捨弃異教的神明而選擇我呢?對我是怎麼想的、還有,如今還恨我嗎或是厭惡我嗎?還想殺了我嗎?
爲什麽要告訴你女兒我是她的父親呢…
那是愛嗎?
(矮油~馬修斯真是的~~)

——只有在失去后我才會意識到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麽。
在接受迪狄埃的傳喚離開村子期間,我和艾德拉生活的小村莊被法魯麻茲騎士團的獵人們縱火燒毀,她們死了。那個時候,我正作為迪狄埃的代理人前往羅萊德暗中與政府進行交涉。
知道骑士团突然袭击的消息后立刻赶到了那里,但那时村庄已经消失了.和数年前我对艾德拉村庄进行销毁一样,骑士们严格的执行任务.破坏祠堂,销毁神像,让一切化为灰烬.
我明明还未对迪狄埃汇报过这个村庄的事.为什么他会知道,并且下这样的命令.
我當場像是被定格了般无法动弹.眼前,村莊被供奉的異教護身符正被燒毀.黑山羊的頭部被投入火中.在那旁邊的騎士們高高在上地朗誦著安卡裡恩星教會的祝詞.
那不是什麽護身符,普通的木屑而已.
普通的山羊頭而已.普通的歌曲而已.
沒有所謂的神靈.
這個世上沒有正義的神靈.
沒有….
或許已經多年沒在戰場揮過劍了。等我清醒過來時。已沐浴于血海之中。
在踩著以前部下的軀體時我想。
信仰什麽都是無意義的。
誰也拯救不了。任何人的靈魂。

在挖艾德拉小孩墓穴的時候,我發覺自己的身體某個部位存在如墓穴般大的致命傷。
我失去了。
我失去了生存的價值。永遠也無法填補,無法治愈的傷口。儘管空虛,時間依然在流逝。心臟發出活下去、活下去的鼓動聲。我不明白。到底爲了什麽活下去。
——很久很久以前,我的家被燒毀。父母因為瘟疫而去世。還沒弔喪就讓禿鷹叼走了骨骸。姐姐嫁人后因病而死,,妹妹被賣后三天遭丟棄,本該同甘共苦的部下也被我用這雙手屠殺了。親手栽培的弟子也無情斬殺。(額、馬修斯黑化了….T.T翻的好桑心)
而現在,將妻子的脊樑骨折斷,將剛出生不久的女兒投至牆壁。我的靈魂邪惡至極。但是爲什麽,現在這顆心臟仍在跳動。不明白神爲什麽還讓我活著。
(到底是爲了什麽!?)
最無法理解的是爲什麽我不親手了結自己的生命。至少可以用自己的雙手來毀滅導致妻子被殘殺的骯髒靈魂。但我辦不到。十年以上銘刻在心的教義不容許我自殺。無論如何也不能!
抱起艾德拉的遺體。她頭顱的骨頭斷裂了。我知道她是極其痛苦的離去的。再也無法開口說話的唇瓣褪去了色彩。我的心臟還在無意義地跳動著,但她們卻失去了生命,太奇怪了。骯髒的我還活著,純潔的她們卻已去往天國旅行…。留我獨自一人。
滴答滴答滴答…
應該聽不到任何聲音了才是。
我緩緩地眨了眨雙眼。
那確實是鼓動的聲音。我有瞬間以為她恢復了生命跡象。沉默的趕到她的遺體旁。
將耳朵貼近她的心臟。聆聽。
——不可思議呢,那種鐵製的機械產生的聲音和人活著的聲音很像呢。
我從她的上衣口袋取出機械時鐘。
——也就是说,必須努力活着。無論多麼艱險,多麼痛苦,活著就能刻畫時間。
——爲什麽這麼想?
——那是因為,不這樣的話心臟跳動的聲音就不會和時鐘的聲音一樣啦。因為同樣重要,所以是一樣的
——爲什麽?
——因為會被拯救喔。
(⊙_⊙)?不解
施予人們恩惠的東西,原諒他人的東西,孕育人們的東西都是“時間”。銘刻在我內心每一秒的回憶都與時鐘刻畫時間相關聯。
因為會被拯救喔,這是艾德拉說過的話。無論多麼艱險,多麼痛苦,重要的是我的心臟會持續刻畫著時間。她這麼說過。總有一天會被時間拯救。
我一直凝視著時鐘。
那麼,這個時鐘刻畫的時間會拯救我嗎。就像她說的那樣重要嗎。時間能拯救我嗎?不是所謂的信仰——
艾德拉在世的時候什麽也沒說出口的,什麽也沒問的期間,悄悄流逝掉的那些時間都不是沒意義的嗎。時間不能倒退。即使強烈希望回去,過去也只是離你越遠。
這個機械時鐘如果是真正的心臟就好了。好希望它回到她的胸口繼續刻畫時間。這樣的話,我會拋棄內心的軟弱,顧不得體面地問她那些曾幾次猶豫想問的話。還在信奉異教的神明嗎?能不能捨弃異教的神明而選擇我呢?對我是怎麼想的呢、還有,如今還恨我或是憎惡我嗎?還想殺了我嗎?
爲什麽要告訴你女兒我是她的父親呢…
『果然,和你心臟跳動的聲音很像呢』
那是愛嗎。
(馬修斯悲傷的戀情篇終於結束了,翻的內個是糾結啊~~~T.T)
****
[馬修斯!!
耳邊傳來的大聲呼喊讓我醒了過來。
[…啊、咧……陛下?]
[陛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爲什麽你會睡在這種地方啊!]
現在的主人是被稱為路西德大公陛下的他,我慌張地挺起上半身。這裡是我在王宮里經常更換衣服的房間。覲見時間結束后是吃早餐,然後將他的日常交接給其他侍從,這些都還記得、看來我是在不知不覺間靠在長椅上睡著了。
[我正觉得奇怪,總是催趕時間的你怎麼等還是不來]
我年輕的主人把雙手插在腰上說著的同時窺視我的表情。我試著站起來的時候,從手邊滑落了樣東西.
想撿起來的時候被他搶先撿了.我不勝惶恐.讓主人彎腰可不是侍從該有的行為.
[啊是這個啊,讓你不正常睡著的原因]
他說.
[誒]
[我明白的啦.這個東西的聲音和心臟跳動的聲音很像的關係吧.聽著聽著會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說完還一副理解的樣子嗯嗯點頭、
[也就是說,人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我驚訝地抬頭看他。(基情有木有,路西德你是艾德拉轉世麼)
[陛下也這麼想嗎?]
[什麽呀]
[不,沒什麽]
我莞爾一笑。做夢都沒想到我捨弃了所有來到異國所侍奉的主人會說出和當時同樣的話。
一樣、一樣確實一樣。和艾德拉相遇的時候、永遠失去她的時候、和路西德相遇的時候、現在亦是、這個時鐘以同樣的節奏同樣的聲音刻畫著時間。
可以確認的只有這個。過去也好現在也好,自己手中擁有的,人能得到的就只有這一瞬間的累積
只有活著的聲音。
[那麼]
從路西德那接手時鐘后,我單手將蓋子合上,站了起來。時間是正確的,某有意義來說是殘酷的。像這樣說話的期間確實縮短了路西德的休息時間。還有他可以躲進廁所放鬆的時間也是。
[很遺憾陛下,快三點了喔。三點是從艾恩帕利亞回來的索羅門.索庫閣下,焦急地等候著覲見他最愛的陛下呢]
我正確地陳述主人的行程。從懂事起雙手只握劍的我,在這數年一直擔任他盡善盡職的秘書官。
[什麽啊,最愛什麽的]
[字面意思喔。索庫閣下不知為何種原因,發自內心地崇拜著陛下呢]
曾經想陷害路西德的原宮廷祭司索羅門.索庫,現在對拯救本因永久禁錮的自己,還給予自己很高評價的國王陛下有著深深的敬意。自那之後,他果敢地單身前往不毛之地艾恩帕利亞,勤勤懇懇地開墾土地。現在,正因為他的作為,北部的農奴們移居艾恩帕利亞,種植的貝利雖少但也能有收穫。這多虧了他對路西德的愛的力量,我是這麼認為的。
真是,時間的力量是偉大的。憎恨也能轉變成那麼熾熱的愛。 (又搞基情—.!!!
(或許,拯救我的也是路西德吧)
我快速繞過他身側,用手推開房門。時間緊迫。今天與索羅門.索庫的會見,王妃梅莉露蘿絲應該也會出席。
[王妃殿下也在等候。遲到的話又要遭到語言攻擊了喔]
[欸]
[那麼,不希望被討厭的話就趕快吧]
我催促像小孩子一樣磨磨蹭蹭抱怨著的主人。感受著心臟刻畫著時間。
——和心臟的聲音很像。
在跳動代表還活著。那麼,跳動吧。直到無法跳動為止。
直到我的心臟真正無法刻畫時間的那刻為止。
——因為同樣重要,所以是一樣的。
——爲什麽?
——因為會被拯救喔
****
女人這種生物真是無法理解。
稍微對待失誤就又哭又鬧。又花錢又啰嗦,隨便回覆的話就說不愛她而鬧變扭。總而言之,沒有比女人更麻煩的東西了。
與其成天討女人歡心,又哄又慣的,倒不如每天打仗來的輕鬆,他——路西德是這麼認為的。
但是,世間真理是,女人無法忽視男人,男人無法忽視女人,不然子孫無法繁榮。
正因為如此,這個世上的男人得挑戰謎題。到底怎麼做才能討女人歡心呢,這被稱為最大的稀世謎題。
[陛下。賭博慶典已經結束。請別成天無精打采的,趕快進行工作。繼續這樣的話,連床都別想碰了]
能幹的秘書官看著精密時鐘催促著路西德。
艾茲森夏天的市民慶典“賭博慶典”。夏至開始一個月的慶典期間,人們過著工作和玩樂逆轉的生活。幾乎所有官方機關都休息,因此身為領袖的國王陛下的工作量也一下子少了很多。正因為如此、——抱著各種各樣問題的路西德才得以好好享受賭博慶典。
但是,休息期間的工作理所當然堆積了起來。因此,目前,他身邊有一個月內大量累積的工作量。 路西德已經將近三天被軟禁在這個辦公室。被他那個優秀能幹的秘書官—馬修斯. 索亚森。
(啊啊、爲什麽看著這些文件想睡覺呢…。明明沒有睡覺的打算)

路西德用腦袋撞擊了一下堆滿文件的桌子。堆積如山的文件即將倒下的瞬間,馬修斯立即用手扶穩。一國之主若是被羊皮紙壓死,那可成大笑話了。
[沒有無精打采啊。現在我也有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啊]
[別說謊了。在這裡的所有文件都是我和王妃殿下看過的。根本沒有值得讓您停下手的陳情書和懸案。]
這才只是一半呢,馬修斯說。辦公桌上又堆積了捆成一卷卷的羊皮紙。
馬修斯的意思是,在這裡的所有文件都只需路西德簽個名就可以了,這些文件全由妻子親手分配好了。
普通來說,王妃比國王還要先審視文件、并下達指示這種事是絕不能發生的。但是,路西德和他的妻子帕魯梅尼亞的第一公主梅莉露蘿絲——身為她的替身的洁菈萝娣之间的关系可不像普通国王与妻子.她恶魔般的智慧如今成了路西德统治国家必不可少的.当然,在这个圣.安琪莉王城中知道她涉及政治领域的人极其少数.洁儿最终只是在平常的时候如影子般贴身跟随路西德,并在适当的时候给予事件的具体解决方案.
(洁儿现在在做什么呢)
路西德想象洁儿同自己一样凶神恶煞地盯着这些陳情书,内心叹了口气.或许她正宅在北塔的實驗室,埋头于研究索罗门.索库从北部荒地收穫的新品種.
(那傢伙一定是以一副滿身泥土的農婦打扮,埋頭于擺弄泥土而忘了自己是艾茲森王妃的身份….自己明明是作為公主替身來成為我的…妻子)
爲什麽呢.只要想到那事就會覺得情緒焦躁.她至今都專心輔佐路西德,明明沒有什麽鬱悶的事,卻感到莫名的焦慮…、
我到底是爲了什麽才這麼焦急不安呢?最近只要一考慮潔兒的事,就好像心臟偏離了原來的位置一般感到心魂不安。
『你就多疼愛我一點啊』
這是在南塞繼承問題上取得勝利后,路西德向潔兒坦白出席比武大賽理由時,從潔兒口中提出的要求。
『我會努力的』
當時這麼回應了。既然說出口了,就不能裝作什麽也沒發生一樣。當然應該努力。儘管是假冒的,但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但是、
(疼愛…、疼愛…、是什麽啊!?)
路西德再次抱頭糾結。問題是、潔兒到底是以什麽心態的說出這話的。
路西德也不是完全不懂女人。疼愛這個詞里也有包涵了那種意思。話說,現在除了那方面的意思根本想不出其他疼愛的方式。
但是,那個潔兒不可能向自己提出那方面的願望。雖說是夫婦,但他們之間一次也沒履行夫妻間的義務。所以,潔兒所說的“疼愛”應該不是普通男女方面的意思。
(疼愛…、疼愛到底是什麽啊!到底該怎麼做才能疼愛那傢伙啊!?)
不明白。完全不能想像。
或者說、是真正那種意思的疼愛…、嗎?和我成為名符其實的夫妻…?如果是這樣的話——
(不、不、太荒谬了。絕不是這種可能!因為是那傢伙)
路西德遒勁的拳頭敲擊著桌面,并連搖頭。
不是。不可能是那樣。如果那傢伙真有那意思的話,就不會殷勤地給自己介紹愛妾,也不會爲了搜尋他根本不存在的私生子奔波,也不會在他泡溫泉的時候讓藝妓來服侍,甚至在他聖神的廁所內掛春宮圖,還讓他喝用白蛇泡漬的怪異液體(估計是壯陽酒哈哈,潔兒太神了)。
她沒有把我當做那樣的對象看待。爲了艾茲森能儘快誕生後嗣,因为自己不想為我生小孩,所以還在妓院拜託老闆娘給我介绍女人。
那些行為會使我非常烦躁。簡直像肋骨突然收縮似的,感到透不過氣。所以每次不得不大聲打斷她的話,或者當場逃離。最近一直重複上演著。
(…奇怪的夫妻呢、我們)
突然這麼想。
(或者說,其他的夫妻間也或多或少有這樣的經歷嗎。其他的…)
路西德忽然抬頭看向從剛才開始不斷將文件運往房內,并整理它們的馬修斯。
[陛下?]
於是,馬修斯露出疑惑的表情。
[啊啊、沒什麽、那個…]
雖然沒有深入瞭解過,但馬修斯過去似乎有妻子。遺憾的是,兩人都已去世。如果是那樣的話,他也曾像路西德一樣為家庭的事煩惱過吧。不管怎麼說,他是路西德最重要的朋友,抱有同樣野心的共犯。如果是馬修斯的話,和其他人無法拜託的事都可以和他商量。
(咦?)
突然發現那張臉有些違和感。路西德停止想問的話說。
[你的臉怎麼受傷了啊?]
這麼說是因為看慣了的秘書官的臉上多了一道陌生的傷痕。位於眼睛下方,有一條紅色的線。好像爪子什麽抓傷的一樣。 [啊、是這個嗎]
馬修斯壓著傷口笑著說。
[沒什麼大礙。稍微走神了一下…]
路西德膛目結舌。
别看馬修斯现在這樣,曾經可是“伊利卡的神兵”、在法魯麻茲騎士團擁有“斬騎士”的封號,令人為之畏懼的男人。他受傷的話肯定是在對手面前疏忽大意的關係。
[被歹徒襲擊了嗎。有申報嗎。犯人被抓捕歸案沒…]
[不、並不是這樣的]
有什麽可笑的嗎,馬修斯別有一番地笑了笑。
[今天早晨受的傷]
[早、晨…?]
[——嗯。今天起床的時候不小心惹她生氣了]
(女女女女女女女人!!)
路西德的頭部仿佛被看不見的大石突然砸中般。“咚”的一下衝擊,路西德呆若木雞。
[嘛啊、常有的事呢]
[什…、常有、你這傢伙…]
這意味深長的微笑,含情脈脈的眼神。難道是、該不會是。
(馬修是有女人了嗎!?)
他不由得像看到稀世珍寶似的直勾勾地凝視馬修斯。
馬修斯.索亞森是個謎題重重的男人。他的過去也不是很瞭解。唯一知道的是,他曾隸屬於法魯馬茲騎士團,被稱為伊利卡神兵。在團里擁有上位高僧才擁有的“斬騎士”封號。僅收過一個徒弟,有過妻室。那個妻子已不在人世…
——想想他可真是謎題重重啊。
第一次見面時候的眼睛比現在暗沉多了。想忘也忘不了。感覺像是曾死過一次,經歷過那個世界。
那是什麽時候呢。共同穿越生死線,但在壓倒性的敵兵面前受了重傷,那時幾乎沒有生存的希望。他卻突然問路西德想要什麽。路西德下意識地回答。
『想要帕魯梅尼亞』
其實想說要梅莉露萝丝來著,但從心裡醞釀說出的卻是那樣的話。
——我將奉獻給您。
他說。我所剩餘的生命愿為您效勞,謹聽差遣。但是,請和我約定,讓我親眼目睹。您榮登帕魯梅尼亞寶座時的尊容——
路西德稍有察覺他為何如此憎恨帕魯梅尼亞的理由。他捨弃地位和名譽,誓死保護的妻子被帕魯梅尼亞剝奪。或許是被帕魯梅尼亞國內某位權威人士….
(話說、馬修斯來艾茲森也有六年了呢。在這期間沒有任何緋聞)
馬修斯自從跟路西德回到艾茲森后,仿佛回到僧侶時代,過著禁欲的生活。自从他授勋男爵后,因为体面问题,路西德赐给他宅邸,但始终没有任何女人进驻,他一直独自住着.
更無奈的是,他在某天救了被高额贷款逼得走投无路想自杀的老夫妇,這的確是好事,但竟然將宅邸完全交由他們居住.身兼路西德的監管一職,他幾乎沒有休假時間.路西德偶爾給予他休假的機會,但有關在那期間他是如何度過的仍是個謎.
長時間未在家中安置女人,想必是因為他心中的傷還未復原吧.
這樣的他早晨起來的時候身邊竟然會有女人.而且,稍有差池竟還會挨她耳光.既然他說是常有的事,就代表他每晚都是和那女人一起過的吧.
或許他受的內傷已經漸漸復原.這對於路西德來說也是值得高興地事.
(但是)
這種有如自己被這種特殊感情排除在外的孤立感究竟是怎麼回事啊.(某剩女真想和路西德握手T.T)
[那、是什麽樣的感覺啊。那個、你的…]
[你說緹拉嗎?]
看來馬修斯戀人的名字是叫緹拉。
[嗯.很可愛喔。最近無論是醒著還是睡著,滿腦子都是她的身影。要是不留神還會在工作上出紕漏]
說著,馬修斯還用手抵住嘴。想起戀人的事而無意識地笑開了花,難得他會露出這種純真的表情。
總覺得、很生氣. (_)#
雖然那是真實感受,但若在這裡心生嫉妒的話會有損一國之主的威嚴。
[喔、噢。熱戀不錯啊。真是太好了呢。寂寞的你終於有人給你暖床了]
路西德爲了不讓他察覺自己內心的動搖,努力保持從容鎮定的心情說。但是、
[是啊、很溫暖喔。真的很好呢。床變狹小了]^_^
[……啊、是嘛]
馬修斯津津樂道地回應。路西德爲了排解氣憤反擊說。
[但是、你的戀人還真是粗暴啊。撓臉什麽的]
[嘛啊、因為一起睡呢。總會有那麼一兩個傷嘛。又不像哪裡的國王陛下一樣](*^__^*)
[咕、咯]
在意想不到的方面被反擊了,路西德差沒往前摔倒。明明在神的面前起誓過,却连睡都不一起睡的他们来说,这话真刺耳。
(但是、换言之现在也许正是好时机)
现在,马修斯和新恋人正处于热恋期的话,他应该如他所说的疼爱着女朋友。
到底该怎麼實施“疼愛”呢。
話說“疼愛”到底是什麽啊。與其獨自面臨人生最大難題,不如在這直接問下參考意見,路西德想。
[….馬修斯]
[是?]
[現在要問你一些特殊問題。不許反問啊]
[哈?]
[不許反問啊!]
路西德似被逼得走投無路,以一副豁出去的姿態盯著馬修斯。
[哈、那麼,是什麽事呢?]
[…….怎麼樣疼愛女人啊?]
氣流停止。馬修斯不停地眨巴著眼睛。
[哈?]
[那個…、你很寵愛緹拉吧。具體怎麼做的呢。女人這種東西,怎麼做才能使她們高興呢?]
路西德使勁壓抑內心的焦躁。向別人問這種事對男人來說是十分羞愧的,但他怎麼也不想無視潔兒的要求。
馬修斯發呆瞬間后、
[陛下,這是爲什麽呢。您也想要緹拉喵?]
[怎麼可能啊!我可沒有想搶走你的人。再說,又沒見過面,更不可能啊!]
[說的也是呢]
他感慨地用手心撫摸臉頰說。
[并沒有做什麽特別的事喔。回到家后她來迎接我,我向她揮揮手。吃飽后一起洗個澡、之後一起睡覺。僅此而已呢]
[僅、僅此而已…?!]
也就是說,馬修斯只是忠實于自己的慾望,就這樣度過每天嗎。
(根本不成參考!)
[啊、現在在想奇怪的事吧、陛下。]
馬修斯責備似的眯起雙眼。
[因為、我想問的可不是那種爛關係啊…]
[那種是什麽。那種]
[難道不是嗎。真討厭啊!所謂的大人]
[那麼、我將實際上我是如何寵愛緹拉的秘訣告訴您吧]
他忽然將嘴湊近路西德耳邊,嘰嘰咕咕地說著什麽。
路西德一副認真聽講的表情、下一瞬間、
[誒!?]
意想不到的建議讓路西德像魚兒浮出水面呼吸似的抬頭望向馬修斯。
[…難道、所謂的疼愛、就是這樣做嗎!?]
[是啊]
馬修斯自信滿滿地點頭、
[懇請陛下務必實施。“疼愛“從這步開始]
****

路西德經馬修斯傳授“疼愛“秘訣后,决定秘密進行的次日。
那個機會比想像的還要早來到。
早上開始就在整理好的文件中找出幾個和潔兒意見有異的懸案。這麼說來,和潔兒在用早餐的時候也有談到公事,但當時有在旁邊服侍的馬修斯在場,怎麼也找不到可以實行“疼愛’的空隙。
再加上,“疼愛”還要挑場地。果然,放有長椅可以悠閒放鬆的空間是最適合的,用餐室那樣的正規場所不適合。
[我要去見潔兒]
[王妃殿下嗎?…那麼,我也一同隨行](馬修斯太陰險~\(≧▽≦)/~)
說完,馬修斯正打算從椅子上站起來時、
[不、不用啦]
[陛下…?]
[其實,從早上開始肚子就有些不舒服…](丫這太萌啦\(≧▽≦)/)
因為馬修斯一臉吃驚的表情,路西德對他說謊的事感到少許罪惡感。
[不、那個。並無大礙。可能昨晚受涼了。我去問她要點胃藥就回來]
路西德裝模作樣地摸著下腹部走出辦公室后,向每天跟隨自己的警衛傳達自己是要去王妃的房間。雖然是假冒的,但好歹也是與自己的妻子見面,還真是辛苦。
很快,女侍長帶他來到潔兒的所在地。她剛結束中午的醫院慰問,現在正在私人辦公事審查堆積已久的文件。
夏天過後是艾茲森的收穫時期。必須修正今年的收成稅。也有必要讓去年開工的十字大街道的民工們暫時回家探親。地方收稅官的情報以及來自駐紮外國的大使們發來的文件必須先審視一遍。
(話說,還沒有和潔兒說呢。那個來自辛恩古雷歐騎士團的邀請函…)
在前往國王夫妻在右翼宮的私人房間時,路西德回想了下前幾天發生的事。
從意想不到的人物那獲得的意想不到的別有意義的邀請函。那個自稱荷莉赫絲和艾魯哥尼捕.哈謝爾的兩人組,並不是參加比武大賽的普通參賽者。
路西德認為或許他們是假借參加比武大賽的名義,實際目的就是爲了接近自己將邀請函交給他。
搞不明白的是,他們是一開始就知道路西德是國王身份才企圖接近的呢。還是在中途才察覺的。如果是後面的情況,那暴露身份原因應該是路庫納斯吧。
想儘早和潔兒商量,可總是被其他事絆著。現在正是說這事的好時機。
(而且,對於赫絲的事總是放不下心)

[陛下來這裡了?]
裏面傳來潔兒的聲音。
沒有得到預先通知,路西德前來訪問的消息使她驚訝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有什麽緊急的事嗎?今天下午不是還要接見地方官嗎]
[啊、嗯。不用多少時間。我有話要對你說。]
路西德向後面等候的侍女打了個手勢,命其退下。
侍女們悄悄離開。
於是,他被轉過身來的潔兒那一身打扮所震驚了。
(…唔姆!!)(╯□╰)
竟然、身著勞動褲配,沒有任何裝飾的上衣隨意地往腰間一系,整一個農婦打扮。
[你幹嘛這幅打扮啊]
[啊、這個嗎?]
潔兒若無其事地說。
[那個索羅門從艾恩帕利亞帶來了貝利的改良品種,我想把其與在寒冷地帶收穫的伊漠接種。反正接下來還要接見他、所以不想费时间替换,也对侍女们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什么的…、又没关系,那是她们的工作啊。再说…]
唉、想抱怨的话转化成一声叹息。路西德明白洁儿那毫不在意外表的性格与她如梦幻妖精般的形象完全不符。完全不像出生于安迪鲁娼妇街的,疏于打扮,放任不管的话都不会想到化妆。她脖子上僅挂着一颗大的蓝宝石,可能有什么特殊意义才时刻不离身。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裝飾物,也未曾說過想要什麽裝飾物。
路西德也並不是大男子主義非要妻子每天打扮漂亮的出現在自己眼前。但她身為一國王妃卻穿著農村勞動褲在王宮晃悠是鬧咋樣啊~~
(就是因為你總是毫不在意這種裝扮的關係,才會被周圍的人說長道短的)
路西德又看了眼滿身泥塵的潔兒,內心燃起焦急之情。雖然覺得她不化妝也好,但不這麼認為的大有人在。即使不这样,最近也因为分房睡的关系,被人在背地里恶意中伤说艾兹森的王妃殿下是个精于用毒和魔术的怪人,无法履行王妃义务,不能生育之类的传闻。
他们不了解真实的洁儿。她真正的价值不是靠外表与嗜好来衡量的。实际上,洁儿凭着她的聰慧與睿智曾幾度救了路西德。目前,她豐富的知識是這個國家必不可少的。
她作為王妃嫁到艾茲森已有三年。周圍人對一點都沒有懷孕跡象的王妃總有些焦慮。那是因為,若是路西德有什麽萬一的話,得以繼承國王之位的唯有被幽禁在地下室的黎戴斯了。
路西德也能理解家臣們對潔兒的不滿。但是,不能向他們坦言潔兒是假冒王妃,是帕魯梅尼亞公主梅利露蘿絲的替身。他們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夫妻,說到底只是假面夫妻…
(但儘管如此,繼續這樣的話可不行!)
他不想聽到他們對潔兒的惡意中傷。他已經無法忍受潔兒成為他們洩憤的對象。她要是化妝的話,是非常漂亮的。至少,不窩在北塔,不下田擺弄,只是普通王妃樣的話,人們會崇拜她吧。
[你、以後不許去北塔!]
路西德以嚴厲的口吻說。
[誒…?]
[農活交給農夫不就可以了嗎。與之相比,你更應該注重打扮。至少一天更換兩回禮服啊]
[一天更換兩回禮服?]
突然被丈夫強硬要求的潔兒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麽,一臉茫然。
[那個、路西德?]
[無論花多少錢都可以,給我好好訂制些禮服!不要連續幾年都穿同樣的衣服!不然你以為宮裡的裁縫師都是擺著看的嗎!]
[…您不會是爲了說這個才來的吧?]
金銀鑲嵌的髮絲在眼前晃動著。近距離的視線使路西德臉頰微微發熱。(我實在想不透這麼一純情男銀曾經也上過風花雪月處)
爲什麽只是意識到她的臉近在咫尺这点,之前的理智就消散了呢。因她而起的焦躁感也隨之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發熱。腦袋里似有火在燃燒一樣發燙。
[您是不是哪不舒服呢。…話說,臉有些紅呢]
[嗚哇—、沒有。一點都不熱。不要碰我!]
路西德慌慌張張地將快要伸到他額頭的手揮開。
(啊)
想不到“啪”的一聲、潔兒臉上堆滿了困惑與焦急的神情。
[啊、不、那個]
[您到底是怎麼了。我只是擔心您而已…]
[那個,我知道,現在是我錯了] ⊙﹏⊙
路西德帶著预料之外的動搖與緊張情绪揮動雙手。幾度深呼吸卻無法順利將氧氣吸入肺中。
[那麼、您找我是?]
[啊、那個,所以啊,我是爲了那個約定…]
[那個約定是指?]
[……額…呃….]
當然,自己此行是爲了實施從馬修斯那傳授的“疼愛”奧義。但是、爲什麽會說起這個呢。
不明白。不明白。爲什麽我在這傢伙的面前會如此緊張呢!?
(說不出口,爲了來疼愛你這種事!!)
實在是太羞恥了。
[好了啦,現在馬上去洗澡!將那一身泥土洗掉!這個月訂做十套禮服!知道了嗎!]
像是用吼的說完后,路西德如脫兔一般迅速逃離那個場合。
(某女最近发现看公主的貌似都是男生( ⊙ o ⊙ )啊!不是少女小说么!!?)
****
十年一度的賭博慶典結束后,北國艾茲森在忙忙碌碌中迎來了冬天。
乾燥的土地揚起了大風、茶色的飛塵使洗衣女困擾,以珍珠聞名的艾魯姆湖畔周圍,候鳥向南遷徙,交替變遷、來來往往。
因為艾茲森原本是騎馬民族的國家,所以城市居住人口現在的這個時候逐漸多了起來。國內的周邊城市人口在夏天的時候喬遷草原,爲了在城市過冬而逐漸返回。夏天養肥的馬和羊毛的交易開始盛行。這個時候購買羊毛的話,女人們可以織成絨毯來過冬。
據說疏與準備的話,就見不到來年的春天呢。北方的冬天對誰都一樣殘酷,而且伴著腳步聲造訪每一個人。
[儘管如此,帕魯耶姆算比較溫暖的了呢。對艾恩帕利亞的荒野來說,像夏天一樣的冬天呢]
悠哉說著的是按照路西德要求赴任艾恩帕利亞,剛回來的所羅門.索庫。
圣.安琪莉的居城在每週的週六與週四午後是各地方官的覲見日。這天,來覲見國王夫妻的是在開墾艾茲森國土上未開發之地艾恩帕利亞的索羅門.索庫。
[經調查,和這種寒冷地帶生存的貝利相似的植物能自然生長于東大陸。艾恩帕利亞是個土地寬廣地帶,收穫豐盛的話可以用來釀酒。順便一提,有關加工事宜是否可以請東大陸人民傳授]
索羅門以自豪的口吻說。
路西德邊端詳那珠幼苗邊說、
[欸、這個就是那時候的幼苗啊。從未見過的樹呢]
[葉子表面佈滿無數刺,可以預防鳥兒們啄。三九天期間表層會爬滿藤蔓。收穫季節是秋天,但在即將入冬的時候,水分充足,會結出比較甜的果實]
他有些催促似的看向潔兒。
[這個要是在艾恩帕利亞廣泛種植的話,應該能增加艾茲森的收益。是吧,潔兒]
[是啊]
潔兒真心佩服道。
[那時候你弄得滿身鳥糞的價值可沒白費呢,路西德]
[…不許說滿身鳥糞!]
[艾茲森沒有自豪的特產呢。羊毛也遜於艾利瓦魯多產的,真希望有像怕魯梅尼亞的香皂、波利西亞橄欖一樣可以兌換金幣的東西]
[艾恩帕利亞的貝利很快就會實現這點]
索羅門透露自信與驕傲的眼睛閃閃發亮。
[恕在下冒昧,索羅門.索庫願為陛下效力,即便粉身碎骨也要將廣大荒原變成收穫豐富產物的地帶。為成為偉大的路西德國王陛下統治一國的原動力,我必能將艾恩帕利亞的岩石成為金子!]
[啊、嗯。萬分期待…]
索羅門那熾熱的視線,果然連路西德也招架不住呢。
(索羅門還是一如既往地深愛路西德呢)
潔兒在扇子背後感歎到。
自從那句問題發言『成為我的人』過後,被路西德牢牢捕獲心靈的索羅門前往艾茲森北部的荒無一物的艾恩帕利亞高地開墾,甚至搬至北部。爲了稟報開墾情況而頻繁來往于北部和帕魯耶姆之間。最近過於熱愛路西德的關係,不僅限于開墾土地,還接手北部治水工程,與艾茲森執政府接觸頗少的小部落交涉,順便懲治了那些連路西德都未能注意到的地方缺德行政官員,著實在路西德面前好好表現了番。
這次返歸還攜同想與路西德接觸的少數部落代表,獲得路西德不少讚賞。受到最愛主人的熱烈讚賞,索羅門越加發奮,從城裡購買大量大炮返回。那情形,真不知道他是開拓北部呢還是去討伐部族的。
但是,他也有他的厲害之處。潔兒感慨。
(路西德竟能將性格扭曲愛諷刺的索羅門墮落至此…)
[殿下的男人眼光也有所長進呢]
這麼說著的是長年服侍在路西德身邊的秘書官,馬修斯.索亞森男爵。
[真是、那難以抗拒的誘惑力不禁讓人聯想起他前往如今的四龍騎士團的情景。明明先前還被人說無能的他輕易地虜獲他們,轉眼即成熱烈歡迎的對象]
嗯嗯,他的視線移向遠處。
[王妃殿下,您的丈夫可是豪放不羈且危險的喔。無論怎麼說,那個魅力值。不久的將來沒准又會虜獲哪個男人呢]
[原來如此,這是經驗之談嗎]
[…………] -_-|||
他裝模作樣地擺弄掛在胸口的高檔懷錶。
現在的索羅門從剛才開始就完全無視王妃潔兒和秘書官馬修斯,自顧自地高談闊論。他的眼中除了路西德別無他人。
[對、對了。索羅門。這期間,南塞公爵一事有勞你了啊]
被灌注熾熱視線的路西德不知爲什麽向潔兒和馬修斯那方向投以求救的眼神。
[你幫忙尋找祭司,幫了潔兒很大忙。十分感謝]
[不不、那種事不算什麽]
索羅門輕瞄了眼潔兒。那視線準備地解說「我並不是爲了你做的」這意思。他對路西德的妻子潔兒,還有秘書官馬修斯看不順眼已是公認的事實了。
[無論是怎樣的難題,何時發生,在下索羅門只要是爲了路西德大人效力,同性戀祭司一個兩個、貪污祭司十個二十個、受地下組織行賄的無能修道士一百個兩百個都不算什麽,我會讓他們嘗受百般恥辱,嚴刑逼供]
(可憐的祭司)
潔兒和馬修斯幾乎是同時歎息。正是這種性格的索羅門。在當伊利卡的祭司時代,靠掌握人的弱點來掌控財產。但如今,爲了讓艾茲森晋升王國,實現吞併大國怕魯梅尼亞的野心,像他這樣的人是非常必要的。
索羅門向久未見面的主人充分展現自己的能力以及愛意后,恢復策略家的表情說。
[但是、雖說南塞的問題得以解決,但我國還面臨一個嚴峻的問題]
[奧茲馬尼亞的會議呢]
潔兒向路西德頷首。奧茲馬尼亞的錫特國王為發起人舉辦的“多拉罕會議”,表面上是爲了各國的和平和友好以及物資流通量的商議。
但其真實的目的是,通過由奧茲馬尼亞來主持那般重要的會議,來提升奧茲馬尼亞在西大陸的確切地位,這是錫特王的策略。
這個“多拉罕會議”一旦舉行,對艾茲森來說是不利的。那是因為,艾茲森還不是王國。現下雖然在努力擴張勢力,但國主路西德還只是大公,并不是國王。
如果這個會議沒邀請艾茲森的話,就是明著向全世界宣佈艾茲森只是二流國家。
[聽說各國出任的大使都是奧茲馬尼亞王的王妃候選人。]
索羅門眯起冷漠的眼睛說。
[確實符合那個低能且低俗的奧茲馬尼亞的想法。正因為除此之外沒有能聚集各國大使的吸引力,才使出會議這樣的小聰明]
他的話語中伴有危險氣息。路西德說。
[奧茲馬尼亞王子歐斯和我說過。想讓黎戴斯迎娶布朗公主為妻,所以提出讓黎戴斯出席會議。那傢伙想讓黎戴斯解禁,好讓艾茲森引發內亂]
[如果黎戴斯殿下不出席會議的話?]
面對潔兒的質問,路西德面露難色、
[到時,艾茲森將從參會名單上消除。艾茲森將被當成二流國家對待,王國晋升的希望就被扼殺了]
[進退兩難呢]
馬修斯輕輕搖頭。
說到爲什麽路西德他們要瞄準王國晋升的機會,是因為伊利卡法王剛換人。這個時期,法王在各國露面,為了建立友好關係,會在各處施澤行使特權。所以現在是艾茲森向法王申請晋升的最好時機。
如果失去這次機會,勢必又要花大量時間做準備工作。離自己實現野心的日子又將推遲。
[我有一個提案]
保持短暫沉默的索羅門突然說道。
[什麽、說說看]
[總之,不要讓會議如期舉行。如果在會議開始前從法王那獲得晋升資格就好了。或者----]
淡的幾乎沒有色彩的嘴唇發出了冷酷的笑。
[向全世界證明艾茲森比奧茲馬尼亞更具資格]
[這種事辦的的嗎!?]
路西德不由得從王座上站起來。
[辦得到]
[到底怎麼做。對方好歹也是王國啊]
[仰仗法王的初次駕臨]
潔兒和路西德相視一眼。初次駕臨是指法王就任后初次訪問以安恩各里歐星教會為國教的國家。一般在法王還是樞機主教的時候,就會決定出哪個國家作為他的擁護國。新法王維魯高二世擔任樞機主教的時間不長,沒有擁護國就非常有名了。也就是說,在這之後再決定也不遲。
潔兒想,索羅門不愧是曾被選為宮廷祭司的人,對影響教會關係的政治力量瞭如指掌。
[但是,奧茲馬尼亞也應該已經向新法王提出行幸申請了吧。這也是爲了在會議上獲得聲譽。]
馬修斯插話說。潔兒暗中觀察他的神情。雖然不瞭解詳情,但馬修斯確實是曾經與教會持有關係的人物。
[正因為如此,如果法王拒絕奧茲馬尼亞選擇我國為初次行幸地點的話,那就等同于王國晋升已成定局]
[…原來如此]
[但是、那樣的事有可能嗎?對手是那個奧茲馬尼亞啊?]
路西德覺得可能性微乎其微。其實,他的疑慮也是自然。新法王沒有特地摒棄奧茲馬尼亞那樣體面的國家而選擇小公國艾茲森為初次行幸地點的理由。
[沒有理由的話就製造理由]
索羅門自信十足的靠在椅背上說。
[聽說新法王是個認真且重仁重義的人物。還很年輕的他被選為法王,想必是有強硬的教會內勢力支持著他]
[教會內勢力?]
[迪狄埃.卡貝朗特紅衣主教頭領。也就是豪門卡貝朗特家族喔]
這時,潔兒察覺到在身後隨侍的馬修斯的肩膀不經意地晃動了下。
(馬修斯?)
潔兒抬起視線看向他。但是,在那站著的是一如往常冷靜且能幹的秘書官。
(是我看錯了嗎。但是,確實看到他對迪狄埃這個名字有反應來著
[卡貝利特家族代代出法王人選的教會界名門。其中,現任當家的迪狄埃是個非常有一手的人,在教會內的黑色傳聞不斷。據說在爭奪法王之位的時候,害政敵樞機主教司鲁.罗凯纳巴德的手段過於明朗,所以退出這次法王選舉。那樣的他爲了挽回自己的形象而推戴雷納特.維魯高為新法王]
司鲁.罗凯纳巴德這個名字很熟悉。無法忘記,自己是用這雙手將路西德的表姐雅維塞娜推入深淵,而這個人就是她的親生父親。雅維塞娜在暗地裡試圖殺害路西德的時候,不遠處的伊利卡正展開圍繞法王之位的陰謀。
[號稱清正廉明的新法王,在政治領域不受贿赂诱惑的严谨人物.要让他选择艾兹森就瞄准这点来行动.奥兹马尼亚绝对无法达成的事由艾兹森来完成的话就一定行]
[那是…!!]
洁儿焦急地提出与索羅門不同的意见.
[索羅門,索庫,那是個危險的賭博]
[政治就如賭博.而且,不得不先將路西德大公陛下的弱點先摧毀.接下來的行動是相當危險的賭博]
[…!?]
尖銳的指摘.潔兒不由得咬緊唇瓣保持沉默.潔兒明白索羅門現在向路西德提出什麼樣的提案.那是因為,她之前也有同樣的想法.但最後放棄了.因為像用刀將路西德的心剖開的行為她辦不到.
但是,索羅門定會堅持己見.不管怎麼說,那是爲了路西德實現自己的願望.
[…是什麽.你說.索羅門]
潔兒深呼吸.很容易想像想像路西德下一瞬間的震驚與憤怒.
[那麼,恕我冒昧.是恩赦]
[…恩赦?]
咬牙切齒就是形容路西德現在吧.索羅門輕鬆不帶任何猶豫地將那個說出口。
[將黎戴斯.艾茲森從牢中釋放,恢復他王弟的地位]
(又一小節結束,政治看還行,讓我翻實在是頭疼啊~~熱情消退休息去)
*****
[愚蠢之極。那種事怎麼可能啊!]
喀、路西德用腳踢回廊的柱子。因為過於粗暴的舉動,堆積的枯葉往四周散開。當然,這個中庭也有打掃人,但這個季節掃了之後枯葉馬上就掉落堆積起來。回廊轉眼間就像鋪了茶色絨毯似的了。
潔兒慌慌張張地追著沒有一點停下腳步跡象、闊著大步離開的丈夫。
[等等、路西德!]
[爲什麽必須要放了黎戴斯。而且還要恢復他的身份!也就是說,繼承我的人不就成了他嗎!]
[但是、那個索羅門.索庫的進言有著黃金般的價值、路西德]
潔兒氣喘吁吁地追著路西德,因為這個案件使他非常憤怒了,所以也無法就這樣去其他場所接受別的覲見。
[什麽鬼價值!]
[請您好好想想。新法王是清正廉明的正直人物。奧茲馬尼亞也會以這點來討好他。但是他有很大的污點存在]
[你說污點?]
[是的。錫特王將自己的親哥哥謀殺了]
路西德的表情瞬間變僵硬。潔兒確信自己接下來說的話對他來說有如特效藥。他暫時保持沉默后說。
[……所以要放了黎戴斯嗎]
[向法王表現你作為哥哥寬大的一面,無疑是對抗奧茲馬尼亞的武器。所以現在的情況無法繼續幽禁黎戴斯殿下]
[什麽!]
[那位是陛下您最大的弱點,有關這點全世界都知道]
那瞬間,路西德宛如被針刺到般的痛苦神情。潔兒爲了調整好呼吸沉默了一會會后繼續說。她察覺現在的氣氛下路西德能正面聽取自己的話。
[即使這次脫離險境,想利用黎戴斯的鼠輩一定會出現。弱點就這麼置之不理的話,終有一天必將成為致命傷。與之相比,倒不如在政治上利用黎戴斯殿下,使其發揮作用。新法王一定會選擇艾茲森作為行辛地]
[如果、沒被選上呢?為之將黎戴斯釋放,也有可能被他反利用啊。那傢伙也擁有大公位繼承權。如果…]
[那個時候我一定會阻止]
他嚴厲的眼神盯著潔兒。
[哈、怎麼阻止!?]
[----殺了他]
他震驚地凝視潔兒。
[如果他成了你的阻礙,就算用我的命換也會了結那位。甚至可以偽裝成自然病死的狀態…]
[…喂]
[沒關係。以前我也曾殺害過雅維塞娜殿下。現在爲了你,無論是誰我都不會心慈手軟。這種骯髒的手段由我
[住口!!]
路西德突然怒吼一聲。潔兒像是被雷擊中般無法動彈。至今從未曾聽過他用如此洪亮的聲音說話。
[不要說了、你不許做這種事!不用做也可以…]
[路西德?]
被他強而有力的手一拉,等會回過神來時,潔兒已經被他單手抱在懷裡。
[你已經忘記我之前說過的話了嗎!你不用做這種事也可以。你不是我的影子。我并不希望讓你做那種事!]
他的手指用力地拽緊了她後背的布料。感覺自己宛如是枯木般。在他強大的力量面前,殘弱不堪。
[不希望你為此困擾。那種…、殺死什麽的話不許說。不許你貶低自己。麻煩的事交給馬修斯和索羅門就可以了
[路西德?
[以後不許研究毒物,絕對不許!不希望你涉及危險的事。什麽也不要做。什麽也不用做就可以了、------只要待在我身邊
他的熱情化成溫熱的氣息傳至潔兒的耳邊。潔兒半楞地聽著他的話。
(但是、路西德。我只能為你做那些事。我不是梅利露蘿絲。不是帕魯梅尼亞的公主。不能成為你心中的慰藉)
與擁抱的力量成反比似的,潔兒感覺自己的心越來越冷、吱吱嘎嘎的。
『這個月訂做十套禮服,不要打扮得那麼不体面』
確實,今天路西德特地從繁忙的政務中抽出時間來給予自己那樣的忠告。可能自己的存在已經成為他的負擔了吧。
但是,我不是真正的公主,所以無法為你誕下子嗣。這樣如木偶般的身材,也無法成為他日後的消遣。所以才為他能實現野心提供自己僅有的智囊。…除此之外,我對你來說只是不必要的存在。
這樣你還說讓我什麽也不要做嗎。不研究毒藥、不試毒、不談政治。只是每天打扮華麗地站在你身邊。
那代表我已經是不必要的了…?
路西德單手抱著僵硬的潔兒,壓低嗓音說。
[黎戴斯的事我知道了。午後的預定結束后、會用一晚上的時間冷靜頭腦,好好考慮。我先去馬修斯那了]
[知、道了…](唉。潔兒.笨蛋)
潔兒緩緩地離開他的懷抱。同時感覺自己漸漸失去了他的溫暖。
[我、什麽也不會做。黎戴斯殿下的事交由殿下處置]
[嗯]
[您去吧]
路西德微笑了一下后往辦公處走去。
-----不可思議。
爲什麽他會突然說那種話。
(是啊。他说交给索罗门呢.所以,以前都和我讨论的那些事,以后都会和他商量.)
一直预感着他的周围会像这样聚集很多人.因为他有足够的魅力.正因为如此,洁儿認為至少試毒和侍醫的工作由她來做,她能起的作用就這些而已。
直到現在潔兒還會常常夢見。在那個賭博慶典的格鬥場內,路西德將路庫納斯直指天際,立於觀眾的歡呼聲中姿態。
如果可以的話,想一直看著被光芒包圍的他。
但、已經不可能了吧。
[王妃殿下、-----茶會時間到了,南塞公爵夫婦已在等候]
莉莉卡有所躊躇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潔兒低著頭回過身。
[我知道了]
她開始快步往路西德相反方向的地方走去。
絲綢製的鞋子下發出枯葉“颯颯”的聲音。
***
[確實、君主駕臨寒舍共進晚餐,對臣子來說乃至高無上的光榮]
…這麼說著的是身為艾茲森大公第一家臣的馬修斯.索亞森男爵閣下、他將裝有葡萄酒的壺和牛肉火鍋“咚”地放在主人面前。
[不請自來是不是該事先說一聲呢、陛下]
[什麽嘛]
[如您所見,我家可什麽也沒有喔]
[路西德嫌麻煩似的睜了半支眼看看四周。如馬修斯所說,哪都沒有符合男爵身份的傢具或裝飾品。何止啊,屋裡空蕩蕩到連一枚掛毯也不放置。唯一有靠墊的長椅和桌子還是用來供奉神像的。
三個字。空蕩蕩。
[有的只有酒呢。馬修斯,你的人生是不是太寂寞空虛冷啦。小偷進來的話會大失所望的喔。]
[實際上被闖空門好多次了,實際上什麽也沒被偷掉哈哈哈哈]
[不是笑的時候吧。給我去安置入住的傭人,料理什麽的得有人做啊。爲什麽連管家都沒有啊,這個家!]
明明是不請自來的人,還這麼堂而皇之地發表言論。
[你之前好像有說過將房子交由老夫婦看管吧]
[沒有入住喔。只是請他們常過來打理,他們說這樣也可以的關係]
路西德若無其事地環顧四周。這裡以前住著二城市的審議官員,宅邸豪邁氣派,以為馬修斯會承襲前房主風格的艾歇隆庭院以及舒適的蒸氣溫泉。但是很遺憾,現在的主人對房屋設計豪不上心,美麗的噴泉也枯竭、庭院里雜草重生。只有老夫妻兩人果然是無法將那麼大的院子整理的過來。
如果結婚的話,會煥然一新吧。那個叫緹拉的女人和馬修斯再婚生下小孩后,這個家會更像人類居住的場所吧。
(對了。這樣的話,馬修斯會一直留在這裡…)
怕魯梅尼亞的復仇結束后會回到妻子和小孩的身邊。也就是說,還會待在路西德的身邊。
(如果那樣就好了、真的)
或許正因為這種時候吧。他真心祈禱馬修斯未公開的戀人能牢牢地把他留住。
滴答滴答的聲音從馬修斯的胸口傳出。他那鍾愛的金屬時鐘發出的聲音。只有這個聲音給這個空蕩蕩的空間帶來生活之音。
[今天沒有來呢。你的“緹拉”]
路西德若無其事的說。
[陛下?]
[…一直覺得很高興。你能有對象的事。你啊、自從來到艾茲森后,身邊也沒有親近的對象。住到這裡之前幾乎都是在王城里住的,明明是擁有爵位的人還天天值班。按照常理的話,臣子的婚姻大事也由主子來分配。你年紀不小了、在艾茲森獲得很多功勳偉績。雖說是外國人,但也可以塵埃落定了,我一直是這麼想的,但之前總是難於開口]
[…………]
雙眼微微睜大后、馬修斯像是要化解眼中的僵硬似的閉上眼睛。當心事洩露時,他總是像這樣閉上眼睛在心中甄選言辭。
[好像、讓陛下為我操心了呢]
[馬修斯?]
[我到目前為止都不與人親近,並不是因為我鎖緊內心的那扇門喔]
他這麼說卻很快輕輕晃了晃頭、
[不、或許是我在避開別人。持劍生存的時代太久了,在失去那個后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重新站起來。曾經的我等同于狂人。有了妻兒后仍是忘不了那一身的重責------]
路西德看著閉上雙目的馬修斯,在心中想像馬修斯持劍的姿態。
曾經看過伊利卡的神兵攜帶比自己還要長的劍。因為只有一個弟子,所以那種劍從師父那傳給弟子。也因此,騎士團的人數不會無端增加。
[…即便如此,時間女神或許已經施予我慈悲。雖然無法忘卻,但已經淡化。每天再也不用聞到血的味道。僅僅如此,我還是好好“活著”不是嗎]
[每天血的味道…?]
[陛下有所不知,聖職騎士每天自己籌備吃的東西。本來,高位的聖職者是絕不吃用火煮的東西。因為在太古時代,人們不斷重複著用火毀滅世界的愚蠢行為。但也並不是說騎士們就不吃肉了。作為修行的一環,我們會進山狩獵。那是因為,通過沾血而瞭解動物是增加生命力的教義。
(喵的,兩難銀話可真多,看來是要秉燭長談啊,喂喂,稍微考慮考慮翻譯者的心情啊喂,馬修斯的戲份比潔兒還多是鬧哪樣啊喂!)
路西德驚呆了。第一次知道。在伊利卡------也就是安恩各里星教會的總基地、占半個島的小國,像這樣的行為是極其日常的…
[嘛啊、稍微把話題扯遠了。我與人不親近的原因也是因為他們對圣職著戒備的關係。以前也和你說過,我隸屬於伊利卡比較麻煩的組織。他們若是知道我還活著的話,或許會派刺客前來暗殺。尤其我的…]
他停頓了下、眼睛下方僵了咯噔一秒。但隨著眨眼的動作迅速消退。讓人以為那只是一瞬間的錯覺。
[不過還好,來到艾茲森數年來也見過許多圣職者,什麽也沒發生過。我總是孤身一人,是有些寂寞呢。這時候與緹拉相遇也是偶然的機會喔
[是、是嗎…]
枝形吊燈的光輝下,坐在長椅上的馬修斯背後呈現出巨大的黑影。那大小宛如形容了他背負的過去是多麼沉重。路西德嚇了一跳。是錯覺嗎,感覺那個黑影越來越大,像是將要背後襲擊馬修斯似的。
只是燈光的巧合吧。只能如此想。路西德慌慌張張地試圖改變話題。
[對、對了。不說別的,我有想和你商量的事]
往燭臺里添臘的馬修斯忽然抬起臉。
[真是難得呢。陛下不找王妃殿下而是和我商量]
[還沒和她說過。倒不如說找不到說的時機。就是那個、荷莉赫斯和艾尼的事
就事論事、路西德身子向前傾,降低音量說。
[你怎麼想?到底爲什麽帕魯梅尼亞王的專屬騎士團會向我發出邀請函]
[…..確實很奇怪呢]
他調整蠟燭后往已經空了的高腳杯中注入葡萄酒。
[可以想像得到的有兩點。其一,帕魯梅尼亞國王佐魯塔庫希望向作為女婿的你藉助力量。但因不能公開所以出動辛恩古雷歐騎士團]
路西德簡短地點頭表示認可。
自從和赫斯意外地接觸后,路西德拜託馬修斯詳細調查帕魯梅尼亞的近況。
結果是出乎意料的事實。現在、帕魯梅尼亞宮中圍繞著王位繼承者------也就是王太子的選拔、分為國王派和反國王派兩股勢力。
王太子候補人共有兩位。一人是霍庫朗德的噶斯特亞公特魯茲。他是霍庫朗德王子維斯利的孫子、獨眼龍米露德雷德的養子。也是薩洛梅斯.巴薩.古郎維亞的妹妹的孫子。
(卡!至於么至於麼,不就個人名么~搞那麼多名堂, (+﹏+)狂晕)
另一個人是佐魯塔庫的私生子帕易愛璐公爵夫人杰莉卡。這位年僅才六歲,而且是個女孩。
雖說有血緣關係,但始終不肯承認他國王族為王的“王國尊崇派”和認為由區區私生子何況還是個年幼女王來統治國家會天下大亂的“大司教派”互相對立的關係,現任國王還未下決策。
而且、佐魯塔庫將作為王位繼承人從各大名門貴族中認的養子們一一從太子候補名單中除名,這一行為招致國內貴族們的反感。
所以,為此煩惱的國王向最愛的女兒梅莉露蘿絲的夫婿、艾茲森的大公路西德商量的可能性也有。路西德自身沒有帕魯梅尼亞王族的血統,但總有一天他和梅莉露蘿絲的子嗣誕生的話,那個孩子就能繼承王位。在那孩子成長期間,梅莉露蘿絲即位,路西德攝政。即便佐魯塔庫王想這麼進行也沒什麼奇怪。
[但、那是僅限於梅莉露蘿絲是真的情況。]
路西德將注滿的葡萄酒一飲而盡。
[潔兒…作為替身送過來的事情、明顯代表佐魯塔庫王瞧不起艾茲森。現在才想讓我伸出援手,還真是自私自利的人啊
[正因為如此、或許
[怎麼回事
[佐魯塔庫王沒有打算放棄最愛的女兒。正因為如此,才將那位作為替身嫁過來。但是局勢惡化、國內的貴族們開始對自己不滿。負債越來越多。對於雇傭傭兵團的金錢都出不起的所魯塔庫王來說,艾茲森的四龍騎士團是足夠有吸引力的吧
[哼。我被選為看門犬的意思嗎
[是的。以真正的梅莉露蘿絲殿下作為誘餌呢
路西德幾乎要彈跳起來似的說。
[不會吧!]
[佐魯塔庫王早就知道您識破潔兒而偽裝喔。正因為如此,他想在你們生下子嗣前行動。現在還在認定您的心事屬於真正的梅莉露蘿絲殿下。
[原來如此啊
路西德的不快感显而易见.他用鼻子哼了下.
[他以为只要以梅莉露萝丝和帕鲁梅尼亚的摄政位为诱饵,别人就会摇着尾巴听他摆布吗.------简直是精神不正常
他粗鲁地踢了下桌子说.
[到底佐魯塔庫在想什麽啊.明明有好幾個養子卻不給予他們繼承權.他到底爲什麽那麼拘泥于梅莉露蘿絲啊?她的母親希勒內王妃原本不是身份低微的卑賤女人嘛
曾經集佐魯塔庫王寵愛于一身的愛妾瑪麗.希勒內是梅莉露蘿絲親生母親.但是,如今她已過世.
沉浸于悲歎中的國王自那以後,無論出席什麽隆重場合,都穿一身黑衣.他將梅莉露蘿絲藏在後宮最深處、絕不讓外人打擾。那種溺愛方式超出常軌,即使已到適婚年齡仍是不願放手的國王,被人們在背地裡稱為狂人。-------嘛啊、偶爾會出現腦子奇怪的人呢、怕魯梅尼亞王族里….
馬修斯將大塊的奶酪切成小塊。
[嘛啊、那也不過只是推測而已。佐魯塔庫王的真實想法還是個謎。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可以想到的可能性
[什麽、那是]
他熟練地將剝好的核桃和奶酪盛在盤中。這裡明明沒有家庭氛圍,酒倒是足夠的備著呢。
[辛恩古雷歐騎士團、造反]
[!?]
多麼危險的話題啊。路西德邊在口中使核桃和奶酪中和、
[你說造反!?到底是爲什麽]
[如辛恩古雷歐騎士團的歷史所代表的一樣,他們握有強大的兵權。國王即位的同時需以智慧與武藝使騎士團信服,這是慣例]
馬修斯加以說明。
[如果自己屬於反國王派的話、會想拉攏以強大兵力自豪的辛恩古雷歐騎士團吧。如您所知,佐魯塔庫王至今一次也沒有向辛恩古雷歐騎士團挑戰過。也就是說,不握有統帥權。當然、騎士團的幹部們也應該會困擾于站在什麽立場。是選霍庫朗德的王子嗎,還是六歲的公主]
還是推戴艾茲森大公呢——、他挑戰性地說。
[騎士團如果選擇了你、那麼像這樣秘密與你接觸也能理解。他們希望你挑戰騎士團,所有團員都認可你的能力的話、考慮將你作為他們的主人]
[但我是外國人喔,儘管是梅莉露蘿絲的丈夫…]
[有想到什麽嗎。你認識的人是騎士團幹部的可能性什麽]
[不。但是]
呼、路西德吸了口氣。一張熟悉的臉浮現在腦海。
[巴鐵思.布朗。當我在埃斯帕魯達王宮時教我劍術的男人、他是騎士團的書記官。應該是擔任參事一職。
如果那個男人判斷路西德能勝任國王、并向騎士團幹部進言的話、想切身瞭解路西德的騎士團幹部秘密邀請他就說得通了。
[到底是哪個。哪個才是真實的啊]
隨意地將前劉海抓的亂糟糟,路西德靠在長椅背上往後仰。不能隨便下判斷。這如果是陷阱的話,到達他們的根據地赫庫索斯后有可能被逮捕。但是,如果他們是真心的,不去赴約的話就等於漏掉了將強大騎士團收納于手的機會。
佐魯塔庫王的策略嗎、還是辛恩古雷歐騎士團的獨斷。
[辛恩古雷歐騎士團啊、好想要啊]
路西德說出包含男人野心的話。
[如果可以實現的話,想立馬接受挑戰。但現下不是那種時候呢]
[索羅門的進言吧。將黎戴斯殿下解禁、恭請新法王行幸…。確實是不錯的提案]
馬修斯謹慎地將高腳杯湊到嘴邊、
[和我國勢均力敵的首先是奧茲馬尼亞和威斯塔恩西亞。但是,奧茲馬尼亞的錫特王有謀殺親兄弟取得王位的案例。聖潔的維魯高二世應該討厭他把。想拉開與奧茲馬尼亞的勝負差,讓黎戴斯殿下復位是個不錯的點子
[威斯塔恩西亞那方如何。聽說哈庫朗王也挺有一手的]
[確實,才花十年就將琉璃都市搞的十分繁榮。精于經濟學,將沒有驚人國土的威斯塔恩西亞引導成一流國家。可以說是目前眾多國家中最富朝氣的國家。但是]
[哈庫朗本人的嗜好可不是那麼受歡迎呢](沒個王的嗜好是正常的不是么,某女吐槽)
[什麽。和那個鍍金王一樣,是個同性戀嗎]
[不不、並非如此。正相反,他對人類完全沒好感。嫉妒厭惡人、從他父王那承襲的琉璃宮中美女入群,但他從不碰她們一根手指,成天收集珍禽異獸在名為愛玩宮的宮殿中,平時辦公就在那裡。據說將宰相馬克巴繼恩打上獅子的標記。中意的美女被喚成貓名奇奇,終究只是寵物對待方式…]
不是很清楚、馬修斯聳了聳肩。兩手心朝上攤開。
[寵物?宰相?]
[並非親眼所見,只是流傳出的哈庫朗的奇怪傳聞。儘管如此還受國民愛戴是出自他的人品和政治力量吧
原來如此,路西德仰視天花板。確實,懂常情的新法王應該不會選擇與人疏遠,成天和動物們廝混的國王。
路西德呻吟似的自言自語。他明白這是絕佳機會。
(但是、要將黎戴斯從牢中釋放嗎。可以釋放嗎。我不會後悔嗎。讓那傢伙再次重生…)
[很遺憾,沒時間了。新法王近日必須選擇行幸地。為此,大使有必要在明後日從帕魯耶姆出發
[我知道…]
將手抵額頭,感覺有些發熱。頭好重。一旦面臨重大決策時,身體像是被灌了鉛一樣陷入沉重感。
(這就是一國的分量嗎。還是和黎戴斯的羈絆)
而且、他突然將視線移向馬修斯。
(馬修斯也只有背負著沉重過來的吧。背負同樣的重量。比我更久…)
突然想以現在為契機向他打探過去了。至今為止都不曾過多追問的話。乘著今宵,像這樣喝著酒,他或許也會開口說出來。
從哪裡開始說呢、酒勁比自己想的還要大。想不出什麽好的開口方式。
這時、
[…殿下!]
馬修斯突然發出尖銳的聲音。想著是什麽而回頭的時候,一把劍飛了過來。是路庫納斯。
[什、什麽…]
[實在抱歉、看到是招來不速之客了
緊張的氣氛使身體很快恢復。路西德立刻拔出路庫納斯,解讀四周氣氛。往陽臺方位的入口有誰站著。
(那傢伙嗎!)
全身裹著黑衣、幾乎融于夜色。但是,從那發出的殺意是不同尋常的。
[加恩西德他們是做什麽去了。這麼輕易就讓入侵者通過…]
[-------沒用的。讓他們全部都睡了]
入侵者說。是戴著面具嗎,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你說什麼!?]
[請不要誤會。艾茲森大公路西德、沒有你的事。因此,未傷害警衛兵。不想招來多餘的怨恨
一步、兩步,侵入者向這靠近。燈光照射出的男人的體型和路西德差不多。稍微比他矮一點點。頭髮是近紅的茶褐色、眼睛是南方人喜歡的深茶色。長長的頭髮束成馬尾辮綁在後方。
(難道是、僧兵!?)
這個大陸中,擁有長髮的男子不是艾歇隆人就是聖職者。而且,這個男人的風貌看來并不屬於東方人。
馬修斯安靜的站在路西德前方。
[請安心,和陛下無關的客人。這位是來找我的]
[馬修斯…?]
馬修斯的表情和往常一樣鎮定自若。沒有一絲動搖、驚訝或是畏懼的樣子。
[認識的嗎]
[好像是的。同志尤吉姆。我----曾經的弟子](卡!你不是說被你親手屠殺了么,復活了不成)
[不是曾經、現在也是!]
被稱作尤吉姆的男人聲音有絲紊亂。他緩緩地揭下面具,在路西德他們面前露出面容。還很年輕的男人。體型和路西德沒多大差異,但是、臉頰的肌肉緊繃、眼睛如老鷹般銳利。是經歷多次生命交易的人類的眼睛。
[只要你沒有解除契約,我就永遠是你的弟子。吾師迪納庫雷斯!殺死同伴的叛徒!
他以尖銳的口吻謾駡馬修斯。用路西德都未曾叫過的,過去的名字。
[你背叛組織、殺死同伴也要和女人逃走。導致身為弟子的我也被當成背叛者對待。我從尊師迪狄埃那接受四年的禊(懲罰,或是印記?= =!)。在那之後宛如活在地域。從法魯麻茲流放,被剝奪等級、儘管如此仍爲了能盡效于伊利卡而努力,終於能在神和星星面前祓禊。
也就是說,只要殺了逃亡者的你,就能繼承古卡恩特拉斯。
無法理解他所說內容的路西德迅速看向馬修斯。他什麽武器也沒拿,徒手掩護路西德。
如銅牆鐵壁。
[古卡恩特拉斯是我們僧兵騎士中特別優秀且有神兵稱號的人才得以賜予的長劍。是由在伊利卡的三十二根御柱的一部份製成的傳承物。而且,神兵騎士只能收一名弟子。那是爲了在得到更高位階后離開騎士團之時,將那東西傳承給弟子]
[絕對騎士制度嗎]
有關那個慣例,路西德有所耳聞。
[你的弟子就是這個叫尤吉姆的男人啊]
[是的。我沒將自己的古卡恩特拉斯傳承給他就逃離了騎士團。本應師徒一心同體地生活。就是說,他背負了我的罪名]
尤吉姆眼神嚇人地步步逼近中。馬修斯一動也不動。表情也不陰暗。只是看著自己曾經的弟子。
[我對你感到很抱歉,尤吉姆]
那是路西德在這之前所不知道且急切想想知道的馬修斯多的姿態。
[但是、古卡恩特拉斯不在這裡。我已經放棄劍了
[而且、捨弃姓名和身份、甚至過去、現在只是艾茲森準男爵嗎!棄劍依附在背地裡耍陰謀的權力者!曾被稱為戰鬥神迪納庫雷斯的男人!]
語氣中充滿殺氣。但尤吉姆沒有拔劍。而且手上什麽武器都沒有。兩手垂著,自然地站著。
[…隨便你怎麼想、但這裡沒有劍。那把劍已經毀滅了]
[毀滅…?]
[很遺憾、我沒有可以繼承給你的東西]
那瞬間,像是油被火點燃似的,尤吉姆的眼睛沾滿紅色。
[那麼、我就殺了你作為證明!]
尤吉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背後的劍。就那樣邁出步子砍向馬修斯!
[馬修斯!]
路西德大聲叫他。但是,他仍是一動不動,如牆壁一樣站在路西德前方。紋絲不動。
[馬修…]
劍停下了。正確的說在幾近緊貼馬修斯臉的那刻被制止了。那不是普通的劍。比成人體重更重的鋼鐵塊、長度約為一個成人的身長。將那樣的東西單手拔出單手收回。不禁讓人傻眼。可怕的腕力和技術。
(馬修斯、爲什麽不說些什麽?爲什麽不抵抗!?你明明有能力阻止的)
更讓路西德震驚的是馬修斯的樣子。
好像一直被雨淋著的馬修斯目不轉睛地看著尤吉姆。他一動不動,只是任由時間洗刷周圍的空氣。
----不、不僅如此。還有一樣、打破靜寂的聲音。滴答滴答重複響著的機械聲音。
(馬修斯的金屬時鐘…)
[我接受你所有的要求、尤吉姆]
沉默一段時候后,馬修斯就說了這一句。
[什麽…]
[相對的、今天就此收手。我不會逃也不會藏。你應該早就調查過我周圍了吧?]
這回輪到尤吉姆根據馬修斯的表情讀取他的心了。他稍微沉默了一會,思考過后說。
[也好。但是不許妄自行動。不然的話會讓你的主人徒增敵人哦]
路西德嚇一跳。尤吉姆明顯是在威脅馬修斯,一旦有什麽就殺了自己。馬修斯表情沒變。像是一切都被洗刷過后的心境。
[起誓吧。賭上劍的鋒芒、和星的光輝]
[那麼、發誓。賭上劍的鋒芒、和星的光輝]
在陳述一般人無法理解的誓言后、尤吉姆就和來的時候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黑暗中。
[……那麼]
忽然、和石頭一樣靜立不動的馬修斯突然活動身子。
[哎呀呀、給您添麻煩了。沒想到會在陛下來訪之時出現那樣的客人
[哎、哎呀呀個什麽啊!
路西德大聲吼。但當事人馬修斯一副清爽的表情、
[真的是很驚訝呢。不過已經回去了。我們重新喝酒吧]
[現在是悠哉地喝著酒的時候嗎!那傢伙可是瞄準你的命來的啊!而且還是不明所以的怨恨!]
[不是不明所以喔。我就如他所說的、是個卑劣的殺害同志的叛徒。大約殺了五十個人。全部都是自己的部下]
[什…]
[尤吉姆還活著我很驚訝。我以為已經殺了他了。那時候確實砍到他了,或許運氣好吧。…我的手腕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馬修斯…]
路西德感受到強烈的違和感。現在往高腳杯中注入葡萄酒的男人的確是自己的秘書官馬修斯.索亞森。
但是、已經不像他了。
應該不是他。他不會說那種話。不會微笑著像是在回憶以前的戀人那般說。
或許當時自己的表情有些哀怨。馬修斯說。
[沒事的喔。尤吉姆發過誓了。還在僧籍的那孩子是不會打破誓言的]
[但、但是馬修斯!]
[而且、那孩子只是想得到古卡恩特拉斯。那正是證明被選為神兵的證據。在將那個納入手中之前,那孩子是不會殺了我的喔
沒關係的喔、馬修斯重複說著。
[因為、他絕不可能找到那東西]

***
---------次日、路西德起床早到连值班的侍从都惊讶了,他匆匆吃过早餐后就前往左翼宫的办公处。
早上八点过后,马修斯应该要进宫工作了。
但是,无论怎么等,马修斯都没来圣.安琪莉。
派去他公馆打探的佣人说那里已经成了空壳。桌子上只摆放着给老夫妇的佣金和一样东西。
[会是诱拐吗。立刻封锁全城吧!?]
提出建议的是加恩西德,路西德沉默地摇头。
已经追不上了。这是他有所觉悟后的失踪。
那是因为、他将时钟留了下来。
[路西德!?听说马修斯不见了是真的----------!?]
闻到声讯后小跑赶来的洁儿,路西德像无助的小孩似的看向她。
[路西德…]
[听啊。真的像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将手心的金属时钟向洁儿的方向递出。

[---------好沉啊]
能明白他的觉悟。
马修斯、将自己的心脏留在了这里。
***
(哇唔~一周我就翻到108頁了誒,比翻第五快多了。照這速度,280多頁的第六本三周就解決了。嘛啊,表激動~這不是約定~純粹推斷~下周會比較忙了吧~,總之今天到底為止~米那~七夕快樂!
PS:内啥,马修斯不见了我桑心,没激情了,所以漏翻几页.有关路西德对马修斯的回忆。大致介绍下主体内容。马修斯在路西德十四岁那年与他相遇,相遇什么,倒不如说马修斯有意接近路西德,并对他提出回艾兹森造反一事。相对的,路西德提出和马修斯一起参加比武大赛。马修斯同意了,但只拿盾牌。反正两人非常有默契就是了。之后就开始策划谋反一案。整个过程遇到很多难题,但马修斯总是陪伴在路西德旁边,给予关怀,给予支持,从家人那得不到的感情竟然从马修斯身上获得了,所以路西德一直很依赖马修斯。
***
(是的、一直)
长时间、马修斯和摆在他上衣口袋的时钟所发出的声音已经成了路西德的日常。每天都听着那声音醒来,每天被那声音催促离开厕所。路西德的盾(马修斯)就像被金属时钟施了魔法似的,意外地对时间敏感。
[为什么总是那么在意时间呢?
常常有种想把那时钟抢过来的冲动。路西德说。马修斯总是会笑着说出意味深长的话。
[因为、这是属于我的神噢
[…神?
那个意思到最后都不知道。
[---------陛下!?
忽然听到有人叫他,路西德把头抬了起来。
[
他眨了眨眼。在识别自己视线中的美丽脸庞是认识的人时,时钟的秒针行走了一会。
[今天吃的食物有觉得哪奇怪吗?
洁儿问道。被问的路西德想起今早起床后不久被引导进入平常的早餐室、然后和洁儿打招呼,喝蚕豆汤。现在,这个汤早就凉了,一点热气都看不到。明明端出来的时候是很烫的,自己边发呆边等着它凉。
(这样啊。平常都是洁儿先试毒,所以像这样食物还烫着就端出来还没有过)
但是,强烈说让她不许试毒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因为这个原因吗,她停下撕扯腌渍肉的手、担忧地看着他。
[不、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
他笨拙地笑笑,将汤一饮而尽。如果说汤太烫的话,洁儿肯定会说还是让我试毒后比较好什么的。
已经不希望洁儿再做这种事了。她为了自己做了很多牺牲。那样瘦弱的身躯,如果再一次中毒的话可能会丧失性命吧。
失去马修斯,再失去洁儿的话肯定无法忍受。一直以来她承受太多了,从今以后希望她能尽可能健康的、幸福的微笑。在自己的身边。
路西德感受到洁儿投射过来的强烈视线。她在为路西德的健康担忧。她的眼睛能看穿随便的敷衍和谎话。他内心感到紧张。如果被她知道自己昨晚没睡好的话、又会去找具有安眠作用的植物的根来调制药給他服用。
因为一直被注视着,路西德慌慌张张地要求续杯。
[喂、马修斯。帮我倒满
举起杯子的瞬间,路西德的手僵住了。那里站着的是洁儿的侍女可可。确实,在早餐间的谈话被她听见也无妨,所以洁儿将平时马修斯伺候吃饭的工作交给了她。
[啊、抱歉
[我明白了、大公陛下
可可是聪慧的侍女,没在意路西德的叫错,很快将酒杯注满后退到屏风后。
[路西德
洁儿担心的叫他。虽然明白她为自己的事担心,但这样反而会使自己不舒坦。所以他赶紧开口。
[哈、哈哈。真没用啊。还没习惯呢。明明都过了好久了
路西德缓缓地将汤勺放下后站起来。
[路西德!
[我先走了。昨天的工作还剩着呢。你再多吃点啊
留下惊讶的洁儿,路西德和进来倒酒的可可错开走出房间。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路西德急躁地咂嘴。女侍们像触及肿块似的眼神、洁儿紧咬嘴唇将话咽下的表情。让那家伙露出那种表情,我真没出息。只不过是马修斯走了而已。
只不过、
走出回廊后,微凉的空气和静寂包围着他。
路西德紧握双拳。然后,鸦雀无声的回廊突然响起了滴答滴答声。
(马修斯!?)
路西德条件反射地回头。但是,那里谁都不在。那样,强韧的、放心的盾牌已经没有了。有的只是自己不断伸长的影子
他呆呆的伫立在那。
(不对。时钟在这里。那家伙走后一直放在自己胸口。因为他把它留了下来。他说属于那他的神的“时钟”、在这里)
在不远处站着的侍卫兵感到惊讶似的向他行礼。他摇头表示没什么吩咐后,快步前往办公处。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像这样和心脏的鼓动声重叠、简直像是机械使身体行动似的。
这样也好,路西德想。希望这个声音在自己的身体中慢慢积累。无论怎样都好。只要能填补心中的洞
能排遣掉寂寞。
(了了个去~高殿的BL情感真细腻,我都无言以对了,我今天心情很不好。就因为内心不坚定的我完全因为马修斯的离去变的和路西德的心情一样悲桑,所以,今天到此为止~
***
虽说是秋天,但到了傍晚就会变的很冷。侍女们将暖炉的火点上,感觉有冬天的气氛。
[最近在南塞销售花茶用的花店多了起来喔、王妃殿下]
这么说着的是经常陪同妻子来拜访帕鲁耶姆的南塞公爵萨拉米斯。
[今天带来的是名为雪花的珍贵花朵。在还是花蕾的时候采摘下使之干燥的话,甜味就会被保留,而且,浇上热水的时候会“哗地绽放喔]
萨拉米斯的妻子,上个月几经波折后嫁到南塞的奥兹马尼亚公主、凯缇库克正亲自将热水注入杯中。附有美丽插画的瓷制茶器、只有贵族或富裕的商人才能入手。原本她们就是统治艾兹森屈指可数大都市的领主夫妻,所以拥有一两件瓷茶器也并不奇怪。
(问题不在于茶器
洁儿想。瓷器什么无所谓,主要是她们本身。
奇特的是同为女人的她们是在神的面前立过誓的假面夫妻。
[听我说啊、王妃殿下。柯一卡她们每天都去购买东洋的茶叶、用山羊尾巴上的毛制作的梳子、华丽的翡翠簪子、甚至还有蜡染的婚礼用的绸缎呢。反正我又不能穿]
继承南塞公爵之位、在外人面前是男装打扮的萨拉米斯撅着嘴抱怨道。
她的妻子凯缇库古听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啊拉、不仅仅是为了购物喔。还是为了代替繁忙的您去市内视察喔。是吧,老公~]
说着还娇媚地偎依在丈夫萨拉米斯的身上。
[再说,您一直专心致志于大学学习,一点都不在乎我呢。明明我们还是新婚来着]
[那是、为了带你来帕鲁耶姆的关系呀]
萨拉米斯坐着耸了耸肩。
[南塞人眼多、不能毫无顾忌地走在一起啊。但这里也并不是说能肆无忌惮了。而且,我既然要学经济,果然还是想在耶鲁姆大学留学呢。因为柯一卡的关系,现在对宗教学也感兴趣了呢]
[对,就是那个学习。为了被编入那个,即使回到南塞后,每天都被六个家庭教师围着,从早到晚只知道学习学习。根本没有新婚燕尔的样子嘛,我外出购物也不算过分不是麽?]
[我也没办法啊。我到目前为止都没写过论文、也不习惯于口试]
[…………]
凯缇库克一副被打败了的神情。
(嘛啊,若是单从这点来看还真是关系和谐的夫妇呢
洁儿不发出任何声音地再次啜饮几乎没什么味道的茶.确实,这叫雪花的茶在注入热水后会含苞怒放,十分美丽.但是,说起洁儿喜好的话,果然还是两手举起盛有足够分量猪骨汤的大木碗,一口气喝下才比较实在.
(依旧无法体会贵妇人的生活呢…)
[呐、王妃殿下。您觉得这茶杯中绽开的花朵如何]
[是呢、很漂亮]
无意间给出了没意思的回答。虽然没直接问过价钱,但听说是得用金币才能买到的东西。这样一朵花却要用金币去换,倒不如买一大锅猪肉来熬汤呢,洁儿想。
(不过,花费金钱在这种享受上的行为才比较像王妃吧。路西德也希望我这么做吧)
比起兴奋地切开一头猪的妻子,他更喜欢那样的吧。
(或许如此呢)
现在这副瘦骨如柴的身材,自己也是十分不愿意呢。所以听取世界上最漂亮的姐姐的建议,尽可能的多吃肉。嫁到艾兹森后,饮食方面突然变的很丰富,铁定以为这个没肉的屁股能变的丰满起来。但是,天不从人愿,现在正烦恼是不是以后每天该进食四餐来着。
路西德希望我变得更有“王妃的样子”。想到那事心情就沉重。而且还是在“那件事”之后。路西德现在彷如深陷无底深渊。所以不想再让他有所担忧。
[的确很美丽,但这种东西果然是奢侈品呢]
对洁儿的话有同感似的,萨拉米斯感慨的看向杯中。
[柯一卡,还剩一朵花哟]
[啊、那是…]
凯缇库克微微皱眉,桌子上还准备了一个杯子,看着没人坐的椅子说、
[……以为大公陛下也会前来]
——四周变得悄然无声。
今天午后是自赌博庆典之后,南塞夫妻首次来访。为了招待他们预先将行程空了出来。但是,路西德不在场。对外说是有事耽搁了,其实是他目前没有悠闲地品茶的心情。
[感觉大公陛下似乎十分落寞呢]
柯一卡静静地说。
(是的、路西德确实变了)
自从马修斯消失后,路西德令人惊讶地将精力专注于政务。晚上也不在厕所睡了,而是在空置已久的自己的寝室睡。连侍从们都惊讶他规规矩矩的生活。当然,对待洁儿没有任何改变。还是和往常一样会在早餐室交换有关政务的意见,他没有变化地和她相处。
但是、没有变化才是最可疑的。发生这样的大事件还如此平静的话就太奇怪了。心平气和且认真地处理政务,这点对洁儿来说太奇怪了。
(不可能。马修斯失踪后,看似和往常一样其实和往常不一样)
很明显,路西德是受到严重重创了。早晨还在早餐间叫唤马修斯。周日早上前往露台时,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找他。还有,和洁儿突然四目相视那瞬间的悲伤表情。 如果移开视线就好了。
人即使有意想和往常一样行动,但毕竟不是受过训练的,会在瞬间给人一种违和感。路西德不希望被外界知道自己失去马修斯后的悲伤心情。理由有很多吧。作为君王的自尊不容许他的臣子们为之担心。再怎么和大公亲近的人,但马修斯终究只是大公的秘书官,不是朝廷重臣。在此因为他而动摇的话,其他大臣会产生不好的想法吧。
但是,越来越沉默,明明悲伤却装作无关紧要的他,洁儿再也不想看到。看着想以忙碌来填补突然开裂的洞的路西德,洁儿会感到心疼。
为了能拯救他,想试图找到马修斯.想尽一切办法. 为此,洁儿拜托萨拉米斯和凯缇库克协助于她.期待同样是假面夫妻,对内情有所理解的他们能成为自己宝贵的战斗力.
[听闻此事,十分惊讶呢.没想到那个秘书官会和法鲁麻兹骑士团有关系]
将剩下的雪花放入路西德用的杯中,柯一卡缓缓地注入热水说.
[有关那个骑士团,我也是十分了解.那个集团的主要任务是狩猎异教徒]
[狩猎、异教徒?]
[是的,安格里恩行教会的总根据地、伊利卡星山厅所持有的武力集团,唯一被全国认可的,可以进行军事活动的集团。信奉他们的对抗神谢丽斯的东方信仰也是如此,但因为法鲁麻兹和艾歇隆有外交关系,所以不公开军事活动是他们的现状。大多以狩猎信奉古时候无名神的人为主。]
[古时候、无名神…吗?]
洁儿将杯子放下回应道。安格里恩星教会的安格里恩是指古代星之女神。在月时代的末期,一位女性引导人们走向星时代。这位女性没有名字。人们称之为安格里恩。
[目前虽不知安格里恩星教会的教规原本是什么样的,但她的后继者为了扩大信仰圈,将那个国家的土地神作为安格里恩星教会的神。如此一来,世界各地的土地神被伊利卡分为可以允许信仰的和不允许信仰的神。不被允许信仰的神被称之为恶神。相传若是信奉恶神的话,总有一天会被拥有神力的神消灭。]
[泽弗利特什么的、对吧]
短暂不作声的萨拉米斯说。
[这是魔法时代精灵王的名字吧。听说因为塔憎恶人类,想毁灭世界,所以信仰泽弗利特以及服从于他的冥王匝卢卡里、使魔等是不被允许的。因为信奉的话会被神用魔法向人类复仇]
[听说法鲁麻兹骑士团中,被称为神兵骑士的战士是等级最高的。他们为了传承用三十二根“柱”制作成的长剑,所以这个世上仅有三十二位神兵骑士。但是,每个都有瞬间灭杀掉一个军队的强大力量]
[你知道的真详细呢,柯一卡]
简直像学者一样妙语连珠的妻子,萨拉米斯双目溜圆地听着。凯缇库克有些为难地说。
[在奥兹马尼亚的时候,有无数暗中想向我们求助的人。被称为异教徒的人们中,有信奉东方信仰的人。母亲被父亲隐藏,除了向那些人发放财物之外,我们别无他法…]
(那个…我没看懂,所以翻的没准有问题。你们就和我一样看不懂就跳吧~)
[但是,没想到马修斯大人作为“柱”,在骑士团有强韧地凝聚力,听说是必不可少的人物…]
[听说是逃亡了。马修斯好像有妻子,或许是那种关系吧.]
[是、这样吗…]
洁儿呼了口气。果然像柯一卡她们打听是正确的行为。因为法鲁麻兹骑士团有很多谜团、如果不是异教徒的话是无法见到面的。但若是她们的话,或许会有异教徒们的联系,或许知道隐匿的村落里相关的情报,洁儿是这么想的。 那是因为,听说来行刺马修斯的弟子是来寻求那把“长剑”的。
(马修斯曾经说过,已经将剑作为妻子的墓碑了。如果马修斯的妻子是异教徒并且被骑士团追捕的话,那他弃剑逃亡也说得通了)
而且,如果知道墓碑所在地的话,也就知道马修斯的行踪了。线索仅此而已。有关马修斯的详细来历连路西德都不知道。 柯一卡说。
[隐匿的村落在被发现前转移再转移的关系,我知道的场所恐怕已经不存在了。但是,有听说过将那样的隐匿村庄汇集的组织。]
[有那样的组织吗?]
[听说是将金钱给挖墓者来取得联系。盗墓者是流动性的送葬屋——利用在各地巡回举办葬礼的旅民与组织取得联系。根据事态以及财物的多少,派遣“娴熟者”。根据消息,那些人以古代神的名字自称。]
[古代神的名字…]
[因为他们几乎不报名的关系,我们也无从知道] 洁儿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是什么呢…、古代神的名字…、有什么在牵扯着记忆…
[將金錢給那個挖墓者、能否讓他告知七年前被毀滅的異教徒村落的地點嗎]
雖然知道難辦,但潔兒還是這麼拜託了。想儘快找到馬修斯的所在地去拯救他。曾經幾度幫助潔兒的他,最重要的也是拯救路西德。
[…馬修斯的事是一打擊,現在艾茲森還面臨在這之上的難題。所以路西德無法當著家臣的面搜索馬修斯]
凱緹庫克抓起撒有蜜糖粉的干燥蜜柑吃,优雅地用水洗过手指。
[在这之上的难题…?那是指黎戴斯大人的事吧] 萨拉米斯继续来来往往地将烤制点心送至口中。
[听说了喔。陛下现面临是否将黎戴斯大人从地牢解放的难题]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感觉呢。那个黎戴斯是因为反抗大公陛下才被幽禁的吧?将那位放出来的话,后面可能会引起更多问题] [但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新法王的行辛地就会变成奥兹马尼亚了喔、萨拉]
[啊啊、是这样吗]
萨拉米斯像松鼠一样活动着表情说、
[确实、错失这次机会的话,艾兹森的王国晋升就很难了呢。反过来,如果晋升王国后,即使奥兹马尼亚召开会议,也不会出现不被邀请的情况了。只能这样做了吗]
只能这样做了吗,洁儿心中抱有和萨拉米斯同样的疑问。将黎戴斯解除幽禁,恢复她他身份一事,洁儿心中感到一抹不安。 (偏偏是马修斯不在的时候…)
不过,仔细想一下,或许马修斯不在也是好事。他是伊利卡的叛逆者。如果被知道这样的他是秘书官的话,王国晋升的可能性会像晨露般消失。
马修斯一定是深知事件的危害性。所以才在被弟子袭击的第二天消失踪影吧。乘事情还没严重演变前。
(…也就是说,马修斯无论如何都希望艾兹森抓住这个机会晋升王国。如果是这样的话,将黎戴斯解除幽禁将是无法躲开的必然)
至少可以和马修斯取得联系,洁儿急切渴望着。虽然明白已经无法恢复以往的关系。既然他的身份已经明朗化,至少在法王行辛结束前,他必须消失踪影。如果法王在这之后仍和艾兹森友好往来的话,路西德作为大公,不得不永久流放马修斯了吧。
[这件事在昨晚出席的贝林伯爵家的夜会上有所耳闻。听说索亚森男爵是在大公还是帕鲁梅尼亚人质那会的结交的盟友。经常被派去外国出任大使一职,陛下不是很在乎他,虽然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多…、不过在这期间也有可能成为大家口上的话题]
[说的也是呢]
不在乎…、被人这么以为吗,洁儿有些失望。如果多关注一点他的话,他现在不是普通的状态就能一目了然了。
(他有的同伴是如此少)
王是多么孤独的人啊。现在的路西德就像振翅的鹫一般。明明连站起的力量都没有,却为了飞起来而拼命地在地上匍匐挣扎… (我能体会现在他所体验的丧失感和无力感。妈妈被杀后,琪琪为了钱卖身时,她除了目送无计可施。被卖到花街的女人是什么命运她是知道的。现在琪琪在做着什么呢。为了救我们,自己卖身于花街的逞强姐姐…)
那时候的自己是如此无力。不过,现在自己能做的应该更多。为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叮铃铃叮铃铃的声音响起。敲铃的侍女在门口告知谁的到来。不久,控制脚步声出现的是一名高个子侍女。可可。
[----------王妃殿下,让您久等的对象来了]
她在洁儿耳边悄悄地说。久等的对象当然是指作为洁儿间谍所行动的吉奇.巴隆。他是可可的兄长。
洁儿用眼神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后察觉到她还想说什么的表情。
[另外、王妃殿下有所耳闻的事]
[怎么了?]
[--------刚才,在宗教会议场所,大公陛下正式宣布将黎戴斯殿下解除幽禁]
音量足够大能传入萨拉米斯和柯一卡的耳中。两人屏住呼吸地看向洁儿。
洁儿缓缓地站起。在恳请两位客人的允许后,她迅速离开房间。
(终于还是、黎戴斯出来了!?)
只要想到作此决断时路西德的心痛,洁儿的心就像被揪紧似的。
不可思议。和他明明是两个人,但就像连体似的感到同样的疼痛。
明明觉得他的心有很多难以理解的地方。
无法拯救他的心竟会如此的痛苦。
***
王弟黎戴斯.米利.艾兹森终于解除幽禁了。
…这一事实比任何北风还要迅速席卷艾兹森。
在熟知四年前父子内战的人们间,开始传出经过四年明确巩固地位的路西德对弟弟起了仁心这样的传闻。
[果然是亲兄弟呢。而且还是孪生兄弟。肯定觉得可怜吧]
[不对不对、这肯定是为了向新法王示好。如果奥兹马尼亚召开世界会议,艾兹森肯定会被排除在外的]
[如果再次爆发内战怎么办、我反对啊!]
接着,他们抬头看向艾兹森,异口同声道。
[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呢…]
那个令国内上下担心不已的兄长于今日午后接见弟弟。就像触摸肿瘤似的度过每天。
(路西德自那之后变得更加沉默)
如往常一样、许多侍女把洁儿的头发盘起,根据路西德的吩咐给她穿上华丽地礼服,洁儿一直在思考。
黎戴斯的解放宣言后,路西德一直佯装平静地将精力专注于政务。为了让消息传至新法王和国外,还特地请来帕鲁耶姆的教司,举行和解的仪式。极端厌恶宗教关系的他自身提出这样的事,可见他的决心是非彼寻找的坚定。
乍看平静地表情,但他肯定在内心拼命地用自制心来克制屈辱感。
因为路西德无论如何都希望艾兹森晋升为王国。 即使向和尚谄媚,给予宿敌黎戴斯恩赦。
------------在那之后,他果然有所变化。
感情不再轻易表现在外,一直待在房间思考的时候变多了。时常会召集四龙师团的团长,在房间讨论如何在军事领域取得大成就。
实际上,前几日还叫来财务官,为了确保修建路用的食物和储蓄量进行了长时间的商谈,或许在近期有去哪远征的计划。
(但是、远征什么是不可能的事。也有会议要举办,最重要的是黎戴斯刚放出,不能让帕鲁耶姆空着)
路西德固执已见地对洁儿说过『不许再勉强自己』。因为曾经被乌鲁噶下药的关系,路西德禁止洁儿出入北塔。因为难得出席臣子在宅邸举办的夜会,路西德特地吩咐噶诶塔恩古丝前来询问是否做了新衣,准备的如何。
(就那么见不得人么、我)
确实在不久前,他曾说过不由他亲自监视不行之类的话。真的很震惊,果然我作为女人太失败了吗,站在他身边让他觉得羞耻了吗,想到就感到悲伤。
有时,路西德回眺望远方。想开口叫唤谁却又突然闭口。这时候,谁都会向他投以同情的目光,令他感到很不高兴。
[好像大公陛下在枕头底下放置金属时钟后才能入睡。那是马修斯大人的遗物呢—。放在那样的地方,陛下竟不觉得吵呢,是吧王妃殿下]
虽然莉莉卡毫无紧张感地说,但洁儿有所理解路西德将马修斯遗留下来的时钟放置枕头下入睡的心情。
『不觉得和心跳声很像吗』 曾经,马修斯将那时钟贴近洁儿的耳边,说过这样的话。
[王妃殿下]
侍女长噶什么的忘了哈哈~在耳边低语。似乎是打扮结束了。洁儿不发出声音地站起来,侍女们走在前头引导。
路西德在不久前就在等候了。之前明明都让洁儿等候他的,最近路西德一次都没有迟到过。 虽然是好事,但对于他的变化无法打从心底感到高兴。
[走了喔]
伸出手叠放于他的手上。被他强劲有力地握住那刻,不知为什么心跳不已。每次如此。明明每周举行仪式典礼的时候总会重复这样的事,但只有现在这短暂的时刻,才感觉与他的心是相连的。
(不想放开手)
不知不觉间,洁儿反握紧路西德的手。
(因为,现在这双手是我的救生索。没有这双手的话,我肯定会不知所措吧)
[大公陛下、王妃殿下驾到!]
传声官高声宣布夫妻俩的入场,作为会场的祝祭の间顿时传来轰动的响声.庆祝和祭祀用的两间相通的房间里,居住在艾兹森首都的贵族们熙熙攘攘的.大家是来自都市或南部的当地贵族.自乌兰加引起的爱妾事件后,路西德将北方骑马部族和都市贵族们很好地协调起来,共同参与政治.那个价值的体现吗,最近、在首都构筑房屋、征官的南部贵族们显著多了起来。
北方还有一些部族尚未服从路西德,如何处理才妥当,这恐怕是路西德留下的国内最大问题。
(如果按索罗门所说的,由他来说服北方部族们的话,他可谓是将功补过了吧。那个男人似乎很有把握
伴随着路西德的成长,艾兹森也在逐步储存着实力。余下就是晋升王国,在世界上的地位被认可,能否主控帕鲁梅尼亚的王位继承权了。
路西德自然放开手,向集聚一堂的臣下们轻轻挥手。洁儿亦是如此。他们都在笑着,但眼睛异常僵硬。因为大家都紧张的关系吧。居住在艾兹森的所有人都知道孪生兄弟的悲剧。一边是身为嗣子却无故交给帕鲁梅尼亚当人质的王子,一边是被母亲溺爱着抚养大、随后被哥哥幽禁的王子。被命运玩弄的两人,现在即将重逢。
究竟路西德会如何对待黎戴斯呢。
而黎戴斯会如何接受呢。
即便说这两兄弟身系艾兹森的未来也不算言不其实。有很多人认为释放黎戴斯就如同将毒蛇放行一样危险。连洁儿都觉得那一抹不安怎么也挥之不去。
简单寒暄后,路西德向侍从传递眼神。暗示让黎戴斯入室。黎戴斯于昨晚从地牢释放、经历一天应该已经调整好状态了。
[黎戴斯殿下、驾到!]
会场弥漫着紧张气氛。路西德的红色眼睛宛如被冰冻的太阳般没有一丝动摇。
(黎戴斯、终于出场了吗!)
沉重的两扇门被打开,伴随着“嘎吱嘎吱”声,那身影出现了。于是,离入口近的贵族们噢噢噢地发出感叹。
[竟然]
[真不愧是孪生兄弟啊、非常相像啊]
黎戴斯垂着比路西德还要浓的红色双眸、缓缓地经过人群,走向宝座。身高和路西德一样,或许略高一点点。不同于路西德给人太阳般的精悍容貌,真要说的话,他的容貌会让人联想到如弯刀般的新月,不过真的很像。唯一最大不同之处在于头发。
从路西德那稍有得知,目前为止如幽灵一般自暴自弃活着的他现在已经恢复到健康体魄。实际上,身体的肉已经变得厚实,几乎和普通的青年没两样。长时间的幽禁生活导致肌肉松弛的身体能恢复到这程度实在不容易。
但是,头发的颜色怎么也无法恢复。色素脱落的那头银发让人联想到月光下的白雪。他的头发以前和路西德一样是近似黑色的茶色。那样的发色在艾兹森普遍黑发的宫廷中大放光彩,尤为注目。
黎戴斯来到路西德面前,当场单膝下跪,同方向的手抵地面。在他背后是继索罗门之位的宫廷祭司巴罗恩。现在开始即将由他举行和解仪式。
[大公陛下、您能原谅鄙人,实在感激不尽。永远铭记您热切的慈悲心]
听到的人们纷纷互相靠近窃窃私语。因为、他们连声音都很像。
在场的人以紧张的神情眺望路西德会如何作出回应。洁儿再次凝视路西德。他终究只是公式化地发言。
[…今后、为艾兹森效力]
叹气声泄露。路西德的声音有些僵硬,由此可知他并没真心原谅黎戴斯。果然,大公陛下是勉强原谅公弟殿下。只是为了讨好新法王,为了王国晋升。
也是无可奈何的。家臣们的表情有理解的有失望的。果然大公陛下被家族全员背叛,甚至被当成逆谋者要处死的心伤还未愈合。不过,站在朝廷重臣的立场,为了国家的未来,真心希望两兄弟能发自内心地互相拥抱一下,原谅彼此。
巴罗恩祭司站向前、将长长的忏悔杖矗立于地面。和解仪式即将开始。
这时。
[臣惶恐,希望除了通过巴罗恩祭司的和解仪式之外,再多加一项证明]
黎戴斯说。
[恳请您的准许]
当然,路西德的之后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峻。到底会说出什么话呢,家臣们哆嗦着身子来回看这两人。
(黎戴斯、到底想说什么啊!?)
既然出动了宫廷祭司,今天的情况必定会做成报告书,传至新法王耳中。考虑到这点的话,路西德也不好继续僵持,只能微笑地答应,
[…准许。说吧]
[您的宽宏大量,不甚感激。大公陛下]
黎戴斯把头深深低下,这回直接是两膝两手着地了。按照安恩里恩星教会的教义,这是第一级宣誓的姿势。也代表他不会撤回现在所说的重要誓言。
[禀我的主人、艾兹森的大公陛下,在这,艾兹森公弟黎戴斯向您申请,将鄙人从艾兹森大公家永久除名并且剥夺吾名]
很淡定、但有什么坚定的东西支撑的宣言。
---------族位奉还!?不是吧!)
路西德什么也没说。不、是什么也说不出口。面对黎戴斯突如其来的申请,路西德不止脸部,就连全身都像被冻住似的。
[公弟陛下竟然提出身份奉还!?]
[希望不当公族吗!------那样的话…]
在这之后,大家都忌惮开口。黎戴斯不当皇族的话,就代表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没有大公位的继承权。当然,他结婚后的子嗣也没有成为公族的资格。
[四年幽禁的期间,如在座的各位所知,臣没有留下任何财物。但是,名号却还保留着。为了感谢宽宏大量的大公陛下能原谅我,允许我为祖国效力]
接着,两手交叉,手心朝上抵住地面、深深地垂下额头至地面。
(终生誓言!?
终生誓言是在所有誓言仪式中最隆重的。如果违反这个誓言,就得用自己的生命来偿还。也就是说,倘若在这之后黎戴斯逆谋造反,法王也不会予以承认。他今后绝不可能成为大公。无论发生什么事。
巴罗恩祭司用忏悔杖几次敲打黎戴斯的背部,这是为了驱除体内邪气的仪式。路西德只是呆呆的看着。家臣们也只是安静地看着忏悔杖三十二回击中黎戴斯的背。弟弟作为罪人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现在轮到自己的君主如何对待了,在场的人们想。
(路西德,请一定要抑制自己的心。哪怕是演戏也好,原谅他。在这里展示你身为君主的气量!)
三十二回的杖打结束了。祭司从黎戴斯身边离开。黎戴斯仍是匍匐在地。路西德还没发声。原谅还是不原谅。时间在流逝,眼前的情景没有任何变化。谁都一动不动。屏住呼吸。
(路西德、还请!)
嘎吱的声音。洁儿抬起脸一看。是路西德从王座站起走下台阶的声音。家臣们咽了口唾沫关注着。
他站在匍匐在地的黎戴斯面前。而且,下个瞬间发生令人震惊的事。路西德夺取祭祀手中的忏悔杖,痛打了黎戴斯一记。
(啊)
谁都因为路西德会这么做而闭上眼。但是,路西德当即在那个场合单膝蹲下。
[这样一来,赦免你所有的罪]
他托起黎戴斯交叉的两手。然后、
[站起来]
黎戴斯诚惶诚恐地站起来。十分相似的两张脸孔正面相对。底下谁说好像在照镜子.
[如你所愿,剥夺你穆里.艾兹森的名,今后不再允许列入艾兹森大公族。明日起以黎戴斯.俢比弗洛恩命名]
噢噢的惊叹声。俢比弗洛恩是他们的表姐雅薇赛娜曾拥有的名誉公爵位。没有领土没有实权。但是,路西德在这赐予他这个名,由此可以判断出路西德对弟弟采取什么样的态度。
路西德原谅了黎戴斯。最大宽恕。
[恭喜大公陛下。这将成为最和谐的和解仪式]
随着温厚的巴罗恩祭祀纯朴的祝词,屏住呼吸地家臣们兴高采烈地为之鼓掌。
[恭贺大公陛下、公爵阁下!]
[艾兹森大公家繁荣昌盛!]
[两兄弟幸福和谐!]
虽然接受着无数的祝福,但黎戴斯的表情现在还僵硬着。在路西德说了什么后,他抬起脸。路西德主动性地将他拉近、拥抱。
[….哥哥](又来了,基情的一幕,话说,那插图给人的感觉一点也不和谐啊~喜感都米有)
受到拥抱的黎戴斯极为震惊,洁儿察觉到他的忽然放松。他感激涕零似的眼眶湿润,手伸向路西德的背。
[我原谅你。所以,不许二度背叛我。为国效力,黎戴斯]
[]
[允许你入住王宫。扶持于我噢]
[…是、交给我吧]

感动人心的兄弟和解画面,家臣们为之兴奋。两侧门已开放,为了传递这份喜悦,宫廷中的人纷纷奔出宫外。
[万岁!]
[艾兹森、万岁!!]
在人们热烈欢呼之时,洁儿深感不安地站起。
(路西德…)
当时的场面路西德的确该原谅黎戴斯。最后路西德拥抱黎戴斯的感动场面在政治上起了完美的效果。
但是、为何路西德要将雅维赛娜的名赐予黎戴斯。怎么看都不像是演戏。倒不如说,他是真心想依靠黎戴斯…
(像是希望黎戴斯能填补马修斯的空缺。但路西德、那很危险。他…黎戴斯无法成为马修斯的替代。因为他不是马修斯!)
(⊙o⊙)…这本书的主题出来了….
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多虑了,洁儿一个劲地在内心祈祷,除此之外没有其它能消除不安的方法。
***
大公路西德赦免与其长年不和睦的公弟黎戴斯的情报眨眼间传遍整个大陆。
接着、听闻黎戴斯为了防止国家混乱而放弃大公位继承权的人们,无一不因两兄弟的和解喜极而泣,甚至作出以后的艾兹森将辉煌腾达的美好预言。
其中,路西德每周日必定会和梅莉露萝丝王妃一同出席庶民朝贺时,特别让黎戴斯陪同,这是为了让最后怀疑俩兄弟和解的人得知。这回,艾兹森真正地从父子相争那样残酷内战的束缚中解放了。这回就只剩下王妃殿下诞下继承人了呢,人们议论纷纷。
[人们到底有多无聊啊。真是…]
布满茶红色的中庭里,路西德在松软枯叶铺成的席毯上转了个身,深深地叹了口气。
阅读职务室的文件和听取报告、还有和各种各样的人物会面以及视察。大公每天的工作就是重复这些。书记官抱着十几种等待签字的文件在后头跟着,每天不分贵贱地接受觐见和判断纠纷。骑士团训练的视察、土木灌溉的工程、艾鲁姆湖的海军演练视察等,忙都忙不完。
但最近可以忙中偷闲,像这样在谁都不会来打扰的地方放松身心。当然,附近也有侍从和侍卫,还有侍女在候着,但这比起封闭式的职务室和人眼众多的地方好很多。
为什么和以往不同的原因是心知肚明的。
因为、马修斯不在。
[-------好了好了,你像这样窝在厕所的期间,等待你签名等的夜不能眠的地方人民会堆积如山的喔!快、出来出来!]
总这么说着拍打路西德屁股的那个有能秘书官不见了。那个把行程严密安排的人不在的关系,他才有时间偷懒,仅仅只是这样。
是的,仅仅只是如此。人总会离去。内心十分明白。总有一天会走的,曾这么心怀担忧地走过来。
(但是、他突然离开了。在感觉幸福是如此理所当然的时候,突然)
拉出口袋内侧放入的金属时钟。沉甸甸的。
滴答滴答。时间流逝的声音。
自己心中裂开的那道口子。像受到致命伤一般疼痛,但即便没有他的日子也在缓缓流逝。总有一天会淡忘。忘记他存在过的事实,佯装不知地度过每一天。
(我一定也是这样被父母遗忘的。他们就当在帕鲁梅尼亚当人质的儿子已经死了一样)
明明我还活着。
没有哪一天不思念故乡地活着。
[…真感伤啊。无趣](我都翻无聊了…)
路西德站起身。使劲摇晃脑袋将头上的枯叶甩下、
[为了法王行辛,能做的都做了。现在该以如何应对辛恩古雷欧骑士团为首要]
[------原来如此。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呢]
意想不到的声音,路西德吃惊地回头。
[是谁!]
迅速拿起放置身边的路库纳斯、这是,眼前横过一个轻飘飘的白色影子。不对、不是影子。是人。白色长发,而且那头发丝的主人是、
[黎戴斯…]
他行了个臣礼、单膝跪下。
[微臣打扰您休息了,实在抱歉。大公陛下]
[…什、什么事]
路西德不自觉地戒备着.但黎戴斯毫不在意、慢慢地靠近路西德,向他伸出手。
[…]
黎戴斯白皙的手像是要掐路西德脖子似的伸了过去又毫无声息地缩回。他的指尖夹着黄色枯叶。
[哦呀、原来是这样的颜色呢]
[什么…]
[不可思议喔,在牢房里可以听到树叶飘落的声音喔。每当这时候都会回想一下以前看见的秋天景色。冬夏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但春秋的气息就必须凝神去体会才行]
接着、他恢复血色的脸朝路西德笑了笑说。
[我帮青龙骑士团团长在寻找陛下喔。他好像有要事的样子呢]
[杰西德?]
嘶、动摇瓦解,他瞬间露出武人的表情。杰西德既然回来了,一定是对辛恩古雷欧骑士团的动静有所程度的了解了。 究竟辛恩古雷欧骑士团真正的用意是什么。他们是真心期待路西德吗、还是佐鲁塔库的陷阱。如果不先明确这点的话,身为一国之主是不能轻举妄动的.
不久传来侍卫的通报,刚说到的杰西德来了。他知道黎戴斯也在场,所以在把小纸条交给他后很快就退下了。路西德快速确认内容。
『名为罗雷安.弗洛德的画家在几年前突然崭露头脚、据称为了给佐鲁塔库的爱妾画画而出入后宫。但是,他带进去的数张画纸都没带出来就回去了』
(真是奇怪啊)
路西德忘了身边站着黎戴斯,自顾自地思索了起来。画的东西无法带出来就代表如果被外人看见可能会惹出麻烦。要说佐鲁塔库爱妾的画见不得人也太扯了。简单的想,那个叫弗洛德的画家画的应该是真正的梅莉露萝丝。
[…原来如此,梅莉露萝丝还在那个艾斯帕鲁达王宫中呢]
说完路西德突然抬起头。黎戴斯依旧站在自己的正前方。虽然没看纸条。但、
[你、为什么…!]
[看这种东西的时候该用手遮住再看噢,哥哥。廉价羊皮纸很薄。透过反面就可以看到了]
黎戴斯笑眯眯地说。因为自己的愚蠢所致,路西德无言以对。多么失态啊。偏偏是在可能成为自己敌人的面前、被泄露机密。 那时候和杰西德一起离开就好了,路西德后悔不已。在敌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愚蠢是多么可耻啊。自从马修斯走后才真正领悟,他曾经默默地多次救助于这么愚蠢的自己。
[嗯、这样的话确实很奇怪。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佐鲁塔库王要如此执着于将梅莉露萝丝放置身边呢]
黎戴斯无视路西德的困惑似地用食指抵住唇说、
[冒险将替身嫁入他国,倒不如说她死了来的好。或者说,让女婿入赘也好。但佐鲁塔库王没有选择任何一种。为什么呢]
[你这家伙、为什么知道这种事…]
[真是抱歉呀。但是,被幽禁的时候比别人多的只有时间而已。也就是说我很闲。哥哥带来的些许情报,我会从多个角度出发,仔细推理。除了这个没其他事可干啦。呐、对吧、哥哥也是]
[哥、不要叫我哥哥!太亲昵了。你已经被贬为臣子了啊。不是公族也不是我的弟弟了。你自己这么发誓的不是吗]
[是是是。那么,大公陛下。这样就行了吧]
黎戴斯好像心里根本不在意地说。现在他更关心的似乎是杰西德带来的新情报。
[以后就按您希望的称呼叫好了。所以啦、先听我说。佐鲁塔库王为何将梅莉露萝丝的替身嫁给你呢。而又为何事到如今才向你求救呢]
[!?为、为什么、你这家伙…]
[啊呀呀、果然猜对了吗] 黎戴斯看似无聊似的叹了口气。 [我说哥哥,你还真不会演戏啊。真亏现在这样的你面对老奸巨滑的野心家还能当上大公呢。真是太佩服你的运气了喔] [所以说、不许叫我哥哥!]
[是是、所以刚才不是说了会叫你喜欢的称呼嘛。现在我更感兴趣的是为什么佐鲁塔库王要想接近你喔。对了。你安排杰西德调查动向的话,就说明对方不是文官,是懂武之人]
唔、路西德不由得倒抽一口气。黎戴斯敏锐的推理、而且完全跟不上他头脑运转的速度。
(可怕的家伙。洁儿也好、索罗门也好这家伙也好,我周围的人怎么全是怪物啊!)
[杰西德确实是没出席三天前我们的和解仪式呢。这样一来,很早前就出远门了。额。但是、没有和对手接触。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哥哥你们还没确定是否是佐鲁塔库王的邀请吧]
[……….]
(黎戴斯可真卖萌啊~都说了不许叫哥哥啦!是是是~~哈哈~~
做到不吃惊还真辛苦.实际上,路西德派杰西德去了八雷萨.那个商业都市坐属帕鲁梅尼亚北部.与其他城市不同,它被列入辛恩古雷欧骑士团的巡察范围.
[那么、派他去了哪里做调查呢?]
[…为、为什么我非告诉你不可]
[因为想确认一下嘛。到底自己的推理是否正确]
路西德说荒唐似的摇摇头、躲开黎戴斯的追问。
[你的推理只不过是游戏。政治可不是游戏啊。闪一边去!]
[闪一边去…]
被吼的黎戴斯露出又悲伤又惊讶的复杂表情说。
[….真希望你能用更好的轰赶方式呐]
[这种事无所谓吧!你不走的话我走。不要在王宫内转来转去!]
路西德怒吼似的说完后立刻准备离开那里。那时,什么东西从手中滑落.掉在柔软的枯叶上.
啊、路西德表情纠结。掉落的是马修斯的金属时钟。他慌慌张张地想捡起的时候,黎戴斯先剥开枯叶捡了起来。
[还真有些沉呢、时钟这种东西]
[还给我啦!]
(真想敲一记路西德,丫做哥哥的人~~太不懂事了~~)
路西德粗暴地从黎戴斯手中抢过时钟。滴答滴答的发条声比平时更响似的。简直像心脏加速跳动的声音。
[----------听说马修斯消失了呢]
[……..]
像是伤口被撒上盐似的。路西德别过头黯然神伤。
[将这个留下来,也就是说有所觉悟的吧]
[闭嘴、这和你没关系!]
[这样啊。可是、我对他所在地有线索喔]
脚步自然停止。明明不想听黎戴斯讲话、但是身体不听指示。
[…马修斯是法鲁马兹的人吧?]
[为什么…]
路西德想说为什么知道这个、声音戛然而止。对、黎戴斯应该没见过几回马修斯。马修斯也没有单身前往地牢过。 但是、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认为他是名剑士。他明明不是左撇子,但却一直左手拿油灯。从这点突然想到的。右撇子剑士的身体右侧肌肉与左侧相比相对不平衡些。所以要持重物的剑士平常会多用左手。还有就是他说话的口音。感觉像是谁教过的。明明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感觉,但感到奇怪的是,他非常融合与难学的艾兹森语言 重要的是,他的话中有很多宗教的专门术语。普通人说“时”,他却多次说“刻”]
能了解到这程度的话,黎戴斯或许真能知道马修斯的行踪,路西德内心期盼着。他急忙问。
[那么、那家伙现在在哪。果然是被那个男人带走了吗!?]
[那个男人]
路西德现在已经没有冷静判断的能力了。他将那晚上马修斯家中有访客的事、那个人是马修斯唯一的弟子的事、以及那个男人是来索剑的事全都告诉了黎戴斯。短暂的时间内,黎戴斯忘乎所以地陷入沉思。不久、
[原来如此]
他呼了口气。
[那么、那个叫尤吉姆的男人正在寻找马修斯妻子的坟墓呢。因为马修斯将那把剑作为妻子的墓碑了]
[对啊对啊。那么马修斯应该是在他与妻子共同生活的故乡喽]
[那个、不确定]
黎戴斯细长的眉毛动了动。
[马修斯的妻子是被法鲁马兹骑士团袭击所杀的吧?那么、接受命令的时候就明确把握地点了。何况尤吉姆是那时候的生还者、不可能不记得那地点。马修斯肯定在那之后将妄骸移至其它地方了喔。所以尤吉姆也不知道]
后背凉飕飕的感觉。如果真是如此,马修斯在还是僧兵的时候,背上已死的妻子和女儿的亡骸,独自在山上徘徊过吧。花费好多时日,到达谁都难以抵达的深山中、只是一个人
(那样的马修斯我根本不知道)
伊利卡的神兵,狩猎上千异教徒,被唤为“死神”的男人。
被授予古嘎恩特拉斯长剑的超强神兵骑士。
还是为了妻子背叛同伴、将部下全部杀死的男人。
从教团逃亡、背叛神的男人越听越觉得,那份违和感挥之不去。根本想象不出他和每天在身边如影相随的男人是同一个人。但是、那个卑劣的男人确实是马修斯。所以他离开了。
[马修斯的确是对帕鲁梅尼亚怀恨在心吧]
黎戴斯说。
[那么、那个墓很有可能还在帕鲁梅尼亚的国内。接下来只需调查当时帕鲁梅尼亚的枢机卿就行了。那个枢机下达的肃清------也就是狩猎异教徒的记录,或许可以从哪里入手]
[是、是吗…!确实如此] 路西德表情突然变得开朗。虽然不能为了马修斯公然出动军队,但无法就这样一辈子都见不到面。如果介意自己是教团的逃亡身份,至少希望他能告诉自己他的落脚处。
[…我虽然无法成为谁的替代,但帮你将头上的枯叶挥去的事还是做得到的喔]
黎戴斯有些惋惜地说。路西德抬起头。像看精灵似的凝视眼前这个和自己相像但拥有一头梦幻般银发的男人。他像刚才一样,用葱白的手指将路西德头上的枯叶挥掉。路西德静立不动。 不久、他问道。
[你认为、为什么马修斯要将金属时钟留下来呢?]
[有什么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心情想传达。或者说,绝对不能说的话]
[不能说的?]
[是的。“总有一天、想回到这里这样的] 路西德屏住呼吸。
[无论什么时候,人类都有无法用确切的语言来描述自己内心感受的时候喔。所以会彼此错过。比如,我和哥哥虽然是兄弟,可是你对我的事完全不了解。这不是离得近与远的问题。和马修斯是同样的原因]
[]
黎戴斯开玩笑似的用食指指向面露惊讶的路西德。
[我啊、一直很羡慕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路西德瞪大了眼睛。
[说什么蠢话]
[因为我被母亲溺爱、而你被父亲置之不理的关系吗。但是,难道这就能衡量所有的幸福吗]
那瞬间,呼吸停止。黎戴斯的质问彷如尖锐的箭深深地刺入路西德最不想知道的部分。
[以爱之名所表现的行为并不就是幸福]
黎戴斯好像作出审判的司法官说。
[幽禁期间一直在想。你的青梅竹马、真正的梅莉露萝丝,她被她的父亲深爱着的确是事实吧。但是,也因此就像被囚禁的鸟儿一般。她是怎么想的呢。是满足现状呢还是想出去呢。如果、那份爱是剥夺她自由的沉重束缚的话----------]
[你这家伙]
黎戴斯没有说下去、露出亲昵的微笑说。
[总之、得不到的才是最可贵的。你没享受到母爱,可梅莉露萝丝却被深爱着。你被送去当人质、却在帕鲁梅尼亚学得一身本领。而且是靠自己的力量。你失去马修斯而感到悲伤吗,我连这个也羡慕。因为我不曾拥有失去后能让我心慌意乱的东西]
没想到黎戴斯会说出这番包涵热议的言辞。
(黎戴斯?)
路西德以和之前不同的眼神看向他。
[如果、未来、这生命继续延续,我希望可以爱上一旦被夺走就无法继续生存下去的人。即使我的爱对那个人来说是不必要的也可以]
将内心的渴望用语言表达的话就是如此吧,路西德想。 眼前站着的的确是以前就知道的面孔。占有自己所有父爱母爱的弟弟。如果没有他的话,自己就不会被派去怕鲁梅尼亚当人质。曾经在内心无数遍憎恶的人。但是为什么呢,现在感觉第一次与他认识似的。
一直很羡慕你
或许是如此。我有洁儿和马修斯的陪伴。因为去了帕鲁梅尼亚才与梅莉露萝丝相遇。以失去为代价已经得到了全部)
------不是彼此相隔近或是远的问题,他这么说过。确实如此吧。因为自己现在根本没察觉自己的亲生弟弟在想些什么。
[所以、你对洁儿感兴趣吗。因为梅莉露萝丝]
没来由的冒出这话。糟了,可为时已晚。
[洁儿?啊啊、不是的。中意那位的理由是其它原因。我和那位看的是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支持的对方是同一个人、并为之尽力]
[你说一样!?]
路西德咬牙切齿地叫了起来。
[你这家伙和格列凡见过面吗!?]
[?格列凡、那位是谁啊]
[、不、不是,什么也不是。我说错了]
不管怎么说,刚才失言太多了。路西德将自己另一个心口封闭。竟然在情急之下差点说出格列凡的名字。这家伙是敌是友还不能很确定。
那之后如海啸般涌入的情报太多,路西德的头脑都无法整理的过来。马修斯的事、还有黎戴斯的真心、以及他对洁儿抱有的兴趣
(不明白的事太多了)
风变大了。太阳开始落山,如变色的旧纸一样颜色的枯叶被风卷起,接着纷纷落下。和花瓣谢落不同,飘落的声音总使人觉得寂寞。
[回到里面如何?会感冒的喔,哥哥]
路西德感到困惑地看向他。因为不习惯目前为止一直憎恨着并对其抱有警戒心的弟弟会像这样关心他。尽管如此,路西德明白他对自己没有加害之心。因为虽人不善于剖析人的内心,但只要通过接触他就可以明白眼前的对手是敌是友。 为什么黎戴斯对自己不怀二心呢。
(为什么。真的放弃对大公位的野心了吗。还是原本就没持有?的确,在内战时期,黎戴斯对我并没露出反抗态度。母亲早早逃离了,而他最后为止都留在圣.安琪莉,并且选择投降。一次都没反抗)
[噢噢、好冷好冷]
黎戴斯哆嗦着用手抱住身体。
[快点到里边去吧、哥哥~好嘛、然后再邀请美丽的夫人共同品茶如何。还要有烘烤的点心]
[脸皮可真厚、还有不许叫我哥哥!]
[是是、大公陛下] 在枯叶上行走发出的沙沙声就如同自己心中逝去的声音。
(那么、是什么)
路西德停止脚步。
先到回廊的黎戴斯和侍女们吩咐了什么。然后忽然转过身,大模大样地说。
[呐、喝奶茶不错吧、哥哥]
路西德对这么自然的谈话模式感到有些目眩。
--------这感觉也太、舒服了。
*** 赌博庆典结束已有两个月、带有热意的夏风渐渐被秋天的气息包裹。
赌博庆典一结束就有大量的陈情书、还有决定税率的报告书,可谓是秋天的固有产物。用这双手整理文件并阅读这些文件已成习惯。因此,洁儿不再出入北塔,只顾埋头于这些需要自己处理的文件。明明没有歉收却以歉收的名义下调税收,余下的全都进了公务员的口袋这种事源源不断,必须妥善处理。
额。公事问题翻的无聊,跳几句。就几句无关紧要的哈~~
但是,这样的烦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现在最困扰她的是其他的烦恼。 那是因为,最近路西德的行为举动有些反常。 (陛下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首先,相隔数日就会和黎戴斯见面。 实际上,赐给黎戴斯的房间就在王宫内,因此即使两人见面说话也是自然。当初,因为解放后黎戴斯已贬为臣子,理应让他入住宫外的意见相当多,但被洁儿制止了。因为黎戴斯是要密切关注的人物。尽管他已经放弃大公位、但无法想象他会使用什么手段对路西德进行反抗。考虑到这点的话,把他放在目光能触及的地方比较有利,洁儿是这么主张的。 但没预料到兄弟俩的感情会进展的如此迅速。
(那个路西德的心境到底是怎么变化的啊)
实际上,黎戴斯那边也没有积极地采取行动。他很明确自己的立场,并没有要为了辅佐路西德而做什么,去医院慰问而从中获得人气之类的事完全没做。根据跟随他的侍女来的报告、他一整天都是看看书、弹弹三弦琴。最近,路西德在办公的闲暇之余还会过去听听。
(路西德会听音乐!)
那个厌恶书籍、最讨厌学习、对艺术不解风情的他居然会听音乐。这已经不得不让人怀疑路西德的体内在发生改革了。
[王妃殿下、快到裁制新礼服的时间了]
王妃的贴身侍女莉莉卡两眼闪烁着说。
才刚享受会下午茶时间的洁儿隐忍头疼似的用手抵住额头。
[哎哎。又来了吗]
[是的。殿下给您的礼物。这回也是非常漂亮的喔。特别是袖子边缘花的刺绣做的十分细腻呢]
斜看了莉莉卡一眼,洁儿索然无趣地叹了口气。
是的、眼下令她烦恼的有关路西德的怪异举动还不仅仅是和黎戴斯之间的事。还有这堆积如山的礼物。
就在数周前开始,根据他的指示每周都得制作新礼服的关系,洁儿每天都得被裁缝在后头追。如果是要出席正式活动的话也是无可奈何的。可据洁儿所知,暂时没有大的仪式要举行。而路西德却不断要求洁儿更换新的服装。
(多么奢侈啊!)
洁儿内心愤慨不已。还有很多仅穿过几回的礼服堆在那里,根本没有订制新礼服的必要吧。他确实说过平常也打扮的漂亮点之类的话,但有必要订制那么多新衣裳吗。
(好像安迪鲁身份高的娼妇们会全体制作新衣。明明还能穿却要裁制新衣。袖子脏了的话,学庶民一样绣上蕾丝不就行了)
洁儿忘了自己穿着干农活的衣服在王宫内阔步行走的事了。 莉莉卡和王妃身边的侍女们常常会为了对自身的穿着打扮之类完全没兴趣的洁儿感到可惜,这回路西德在她们之间的好评呈直线上升、
[陛下果然对王妃殿下的事很在乎呢]
[…在乎?]
针线在自己身上游走的关系,洁儿紧张地站着,因为听到意想不到的词汇不由得反问。
[在乎做新礼服的事吗?]
[当然啦。王妃殿下可能有所不知,据说男人送女人衣服就代表是想亲手脱掉那衣服的意思。呀、讨厌啦,我们竟然在王妃殿下面前说这种事]
莉莉卡双手捂住羞红的脸颊,发出悲鸣一样的声音。
[脱掉…]
身体僵了。
好奇怪。根本不可能。因为路西德到现在应该还深爱着梅莉露萝丝。根本不可能以这种眼光看洁儿、实际上,至今为止从没有过。
(再说、如果是这种意思的礼物,应该会赶快回到寝室才对。但若不是就代表
路西德根本没把洁儿当作那种对象看待过。 那么、这波涛汹涌的礼物攻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难道这也是监视的一环吗。还是说调教吗。确实他好像说过我缺乏美好的情绪、作为王妃不相称的方面太多了)
[不对喔,莉莉卡。这才不是对我在乎的表现]
洁儿冷静地解说,莉莉卡表情夸张地提出异议。
[才没这种事呢、王妃殿下]
[不是的,我理解的。因为曾经和路西德有过约定。其实,这也包含了重要的意思在里面]
洁儿有些自鸣得意地一口咬定说。
[这是路西德的调教]
( ⊙ o ⊙ )。
那瞬间、针线盒掉落、女裁缝滑坐在床上。
[失、失礼了]
但是、嘈杂声并未中断。因为,为洁儿绣制礼服袖口部分的女裁缝们接二连三地被针刺到手指。
[啊]
[欸]
[痛、痛]
她们很快说完抱歉后将针放下,为了不把布料弄脏换其他裁缝工来做。
(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洁儿感到奇怪地看向莉莉卡。以她为首,噶(侍女长名我忘了)和其他宫女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似的“噗噗”颤抖着身子。
其中最激动最惊愕的是莉莉卡。她像是感到难以置信似的频频直视洁儿、
[…没想到…、两位已经进展到如此激烈的程度、真是、人不可貌相…]
现在还无法明白她为什么如此吃惊。
莉莉卡把头深深低下。
[实在抱歉、王妃殿下。我说了任性的话呢。大公陛下和王妃殿下明明已经到达不仅限于脱衣的领域了]
[到达底领域?]
[是的、那可谓是终极领域。大公陛下、好厉害。那个、在那方面简直木讷到纯情的陛下竟然做这么厉害的事…!]
实在是搞不明白。看样子莉莉卡是对路西德刮目相看了。因为她时不时地夸赞路西德,洁儿莫名地感到高兴。
[是呢。路西德实际上很厉害]
于是、
[大公陛下、好厉害]
其他女裁缝们小声地附和道。洁儿感到越来越兴奋。
[是的喔。前几天还很温柔地对我说,不会再让我弄脏双手了]
[弄脏?]
[好像是这样决定的呢!]
不知道为什么,宫女们又窃窃私语了起来。莉莉卡一副很快理解的样子,嗯嗯嗯地一个劲点头。
[这样啊…所以王妃殿下的衣服会有那么多呢。嘛啊、因为旧物利用的关系、所以]
[利用?]
[不、没什么]
接着朝洁儿露出暧昧的笑容。
[没关系的,王妃殿下。因为我觉得这样的东西对您们是不必要的了呢]
[……..???是这样吗???]
宫女们的笑容格外耀眼。为什么大家一个个地笑开了花呢。
(呃。。可能翻错了。。头疼,果然该睡觉了)

刚试完三身礼服后,路西德的侍从前来传达大公陛下在私房等候的消息.于是,正要走出房间的打扮侍女们全体返回,以势不可挡之势再度帮洁儿化妆。
[好喽、这样一来战斗准备完毕、王妃殿下
[请加油喔。今天的礼服是陛下从未看到过的新品喔
[…是…]
她们喊了三声万岁、然后洁儿在她们耀眼的笑容和迫力下慢慢走向丈夫等候的私房。虽然不明白侍女们为什么突然这么配合、但她们对路西德赞不绝口的关系,洁儿觉得太好了。
(正好,待会让他看看这套礼服)
距上回说『给我好好打扮』到现在已有一个月了、因为裁缝师们奋斗不懈的努力,让自结婚后就没做过新冬衣的洁儿一下子多了两件冬天的礼服。尤其现在穿着的这套白色质地配上精致的蓝色小花,比起侍女们推荐的那套极具魅惑力的大红礼服,洁儿更喜欢这套。
(袖口没有修补的痕迹、哪都没有污迹的存在。这一身肯定能满足路西德吧)
他突然召见我或许是从别人那听说新礼服完成的事了。于是想监视比平常更打扮整洁的妻子。
(必须配合路西德的调教呢)
洁儿暗下决心。
如今的自己虽不及拥有与生俱来美丽漂亮的姐姐琪琪、但凭着新制礼服的力量,自己瘦不拉几的身材或许能变得可看了,洁儿内心期待着。
但是、
[啊啊、你来了啊]
要求妻子打扮漂亮的当事人丈夫只是瞥了一眼刚入屋的洁儿、随即索然无味地将视线转回文件上。
[那个]
洁儿故意咳了一下。
[…咳咳]
[怎么了、快坐啊]
[嗯--、咳、咳]
对于怎么也不走进房间里的洁儿,路西德皱了皱眉、
[感冒了吗]
“啪”,脑袋中哪根弦绷断了。
洁儿隐忍不满说。
[路西德、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说完路西德从长椅上坐正身子。
[什、什么呀。突然那么大声]
[因为我已经按照你所说的去做了啊!]
哼、洁儿双手叉腰、得意地挺起胸部。像是在说“看啊”摆好了姿势。
但是、可惜的是迟钝的丈夫并未察觉她的意图。
[哈?…你从刚才开始在说什么啊?]
接着用手指指着筒状的文件说。
[这些快点帮我看看。堆积了很多呢。今年西部好像又发生羊的瘟疫了。虽然希望它在冬天前能得以控制,但税务官提出希望从税率方面考虑的申请…]
再怎么等也等不到路西德正经地看向洁儿。岂止如此,口中说的全是政事,根本没察觉到新礼服的样子。
(明明是他自己要求我穿新衣服的!)
果然连洁儿也快失控了。这样下去,难保会对自己的丈夫、身为这个国家主人的他大发脾气乱骂一通。
[……路西德]
洁儿没有坐在为她准备的椅子上,而是缓缓地往路西德坐的长椅上弯腰坐下。
[我有话要对你说]
[…………]
[我、有话、要对你、说!]
[是!]
迫于妻子的压迫力,路西德坐正身子,洁儿步步逼近。
[我对你很失望]
果然、表达的话简洁但冲击力十足。
[哈啊?]
[明明说会疼爱我的]
她甚感可惜地咬紧下嘴唇、
[听好了、陛下。确实我作为王妃没有美丽的外貌、脸色也不好、再加上头发是银色的眼睛是青色的、更让人感觉脸色不好的组合、胸部和臀部也不够丰满,触感不好]
[喂、我说你啊、触感什么的…]
不是大白天突然以一副恶鬼姿态训斥丈夫的话语吧。
[而且、王国晋升临近,在新法王来临之际,王妃还穿着满是补丁的礼服是不合礼仪,我也是明白的啊]
[噢、噢噢]
路西德以表情诉说自己的不知所措,然后接着附和道。
[对、对了。正准备要和你说那件事.昨晚从伊利卡那边来消息了、新法王好像得知黎戴斯的事了。按照你的提议,没有对那个巴罗恩祭司实行不必要的贿赂和多嘴、果然奏效了。因为那个奥兹马尼亚的变态竟然向宫廷祭司赠送金山银山作为贿赂,结果惹怒了祭司]
与之相比,艾兹森的宫廷比想象的还要清廉,法王对我国感触良好。
[全都是你的功劳。黎戴斯目前也很老实,因为放弃了大公位的继承权,想要接近他的大贵族们一个也没有。公爵位也只不过是有名无权。我们胜券在握。余下就等新法王行幸了…]
[噢—、真是可喜可贺呢]
像是季节突然转变似的、洁儿冷冷地瞪着路西德。
[你、为什么说话那么僵…]
[原以为陛下还在为了马修斯的事伤心失落、没想到陛下能如此专心致志于政务,我也放心了。但是、那事和这事完全是两回事!]
洁儿摆出暂时把那事放一边的架势。
[现在是、有关疼爱的话题]
[疼、你说疼爱…、]
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路西德的眼下出现红线。
洁儿的脸越靠越近,路西德不由得往椅子上后退。
[那个、洁儿。从刚才开始你的脸很奇怪噢]
[奇怪的脸真是抱歉呢。还以为你至少会喜欢这张脸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听好了、路西德。直截了当地说——]
洁儿的食指指着他的脸说。
[你根本不明白疼爱的基本要素!]
路西德石化了。
[果然、交给你是行不通的。没想到你连自己定下的承诺都无法遵守]
叹息声显然表达了她的失望感,路西德很快反驳道。
[喂、才不是咧。听好了、我啊…]
[不用了、我不听。我要求你尽快改善。首先是掌握疼爱的基本]
洁儿以傲慢的表情命令道。
[接着是应用]
[应用是什么啊!?]
路西德的表情惊愕。
[应用就是应用。当然是很厉害的事]
[你自己都不知道不是吗!]
[错。我不用知道也可以。因为这是所谓的惊喜]
[对我来说你的想法就是惊喜!]
路西德马力全开吼完后慌乱地站起身。
[到底突然怎么了啊。何况疼爱什么你也没有具体表明吧。至少说的明白些啊。所以我得知马修斯有恋人后…]
突然含糊其词。洁儿对初次听到的情报有所反应。
[马修斯有恋人了吗…?我第一次听说]
[恩啊。好像有了。…最后一次见面的晚上是这么说的。话说那个女人到底怎么样了啊]
按照路西德的话来说,最近他的恋人有来往他家。但是、事后和在他家工作的佣人夫妇却说一次都未曾见过。
因为他们是在天黑前就回家了,如果他的恋人是在晚上过来的话他们就可能没见过了。
[那是真的恋人吗?只在晚上见面的女人…]
[不、没这种事。何况我还问过马修斯疼爱那个女人的具体方法-----]
糟了、路西德用拳堵住嘴巴。但是,洁儿意见听到了。
[路西德!]
[是!]
声音如洪。
[------请实行]
[哈一?]
[请现在立刻实行可爱方略.我会认真确认
[哈!?]
洁儿宛如面对难应付的交涉对象似的,以真挚的眼神说.
[你已经学到疼爱的奥义了不是吗?那样的话现在马上实行.快、快快](怎么有种饿狼扑虎的感觉呢)
[那、那个、我办不到!]
路西德强烈抗议。
[况且、即使你那么说、可那种事又不像“快、请享用吧”一样简单。那、那、那种]
[现在不实行的话要等到何时呢!]
[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啊!]
[骗人。明明最近你一直和那个人在一起!]
洁儿终于吐露心中不快。
[确实,提议将黎戴斯释放的是索罗门和我。我也明白因为此事让您受累、烦恼。但是、没想到这样]
没想到会被你如此冷落。
这样的话洁儿呼之欲出。
还不明确黎戴斯到底在想什么。他的立场也是,明明还没有决定今后如何对待他,最应对他的存在觉得反感的路西德竟然这么快就和他言归于好。岂止如此啊、因为血浓于水的关系,他两的距离一天比一天缩短。也因为这样,洁儿觉得自己被他冷落了。
[对、对不起]
洁儿惊慌失措地说抱歉。原本没打算要斥责路西德的。他失去马修斯后想找个人填补心中的空缺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且,黎戴斯毕竟和他有相同血缘。本来就期待拥有血缘至亲的路西德想就那样将黎戴斯留在身边的心情也没什么奇怪的。
自己没有生气的立场.因为这是最正统的家族型式.
(但是、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想法。现在能填补马修斯空缺的人一定是我才是、)
[对不起、抱歉。我没有想紧缚你的意思
洁儿话刚落,路西德松了口气。
[啊、是束缚。有点搞错了
[有点吗!?
路西德再一次坐在长椅上、有些害羞、有些迷惘该说什么似的开口。
[…那个、我明白你想说什么喔。在还不明确黎戴斯的想法前应该多加防范、是这样吧
他忽然握住洁儿的手。两手紧握的瞬间,洁儿呼吸停止了。正确的说,无法呼吸了。
不可思议。明明没在呼吸,但心脏扑通扑通跳着的声音证明自己的存在。而且,有些疼痛。
[我也没有完全信任他。只是、对方装作熟络的样子接近,我也不好严厉拒绝他从而树立敌人吧。而且,法王行幸结束前,既不能将他赶出王宫也不能流放他。目前我也没和他谈过有关国家政事的话题噢
他为了让洁儿放心,对她笑了笑。
[没关系的啦。偶尔去那家伙的房间也只是为了倾听他的三弦琴而已。听着那弦声莫名其妙的会感到睡意。想着午睡会也好。近卫兵三人守着,即使在他房间也不用担心发生什么。呐洁儿、你和那家伙不同噢。和你可以谈论国家大事。因为你是我非常重要的搭档
搭档——、被这么说的洁儿感到胸口深处像被针刺的疼痛感。
[谁都无法替代你的位置喔。是吧
他握着的双手又大又温暖。但是为什么呢。无法感受他的体温。无法传递到他的内心。明明靠的如此近却没有产生共鸣。
一点也不开心。
(谁都、无法替代你的位置)
是啊、他说的。他并不想和黎戴斯谈论国家政事。路西德自己控制着和黎戴斯之间的关系,这明明是好事
(但是、我真正想要的不是——!!)
绝不是仅限于和路西德商谈国家政事的对象、也希望他能在自己身边安心睡午觉。所以——嫉妒。嫉妒对他提供阳光的黎戴斯。
总觉得怪怪的。洁儿察觉到了自己心情的波动起伏。
目前为止,路西德身边有很多女性的存在。初恋的梅莉露萝丝、表姐雅维塞娜、爱妾候补的乌路佳。还有洁儿推选为他爱妾的女官也不在少数。
但是、这种心情以往对谁都没有过。
而如今、
(我变得、好奇怪)
路西德似乎想起叫洁儿过来所为何事了,再次摊开文件向洁儿提出问题。但是,洁儿头脑的某个部分在听着的同时又陷入了发呆。
我好奇怪啊。
这种心神不定的情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结果、那天路西德一次都没察觉到洁儿新制的礼服。(唉新衣服没体现价值啊)
***
还留有翠绿部分的枯叶完全掉落的瞬间就是北之国艾兹森终于迎来真正的寒冬的时候。宫女们从早上开始为了加热房间而奔波,轮流添加蜡烛油的宫女们忙的都想去买实用的乳油了。
[杏仁油配以优质的蜂蜡和迷迭香精油混合使用的话效果很好喔。自己也可以制作,为了可以随时使用,将它放置在房间内]
自从洁儿将她擅长的药学传教于莉莉卡后,在宫女们之间似乎开始流行自制乳油了。莉莉卡今天要出宫购买材料的关系,洁儿拜托她购买鹿草的精油。鹿草的精油能缓解失眠,经洁儿多次试验后这是最能提供舒心睡眠的东西。当然,因人而异,也有人会觉得薰衣草更为适合。
为了最近睡眠浅的路西德,洁儿想为他做些什么。…倒不如说,虽然无法提供像黎戴斯弹奏的舒缓音乐,那就以自己办得到的事与之抗衡。
[还是老样子啊、夫妻两分房睡觉。你们这对]
戴着黑色面具,全身以黑色包裹的吉奇.巴隆说。
[还是老样子,你总是一身黑呢]
[这种职业若是被人记住了长相可难办了。派博特团的家伙们大多一身破烂。巡礼团啊僧侣、流浪的佣兵、葬礼屋…什么都做]
他别有用意地背靠墙壁,悄悄将自己的气息隐藏起来。
[首先、有关你姐姐和妹妹的消息、目前没有你姐姐的下落。似乎是被带到莫鲁塔尼亚的花街了,但还没奇怪的情报]
[奇怪的情报?]
[听说那个花街不是普通的花街。据说维斯塔西亚的大臣派人在世界各地搜罗美女聚集在那。
[原来如此。所谓的后宫吗]
洁儿表示理解。琪琪的美貌传承与十年间稳坐安迪鲁花魁的母亲。银粉融合的蜜色发丝、让人感觉生命力旺盛的翡翠绿瞳眸、还有柔婉的四肢。只要是男人都想拥入怀抱的丰满身材。即便哪国的后宫搜罗员想将她献给王也是无可厚非的。
[那么、也就是说琪琪现在在维斯塔西亚的希腊恩谢里吗?]
[有关这点再等等。目前正在确认。但她若是在铃玻璃王宫的话是暂且安全的吧]
洁儿安心的呼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哈库朗王的后宫是什么样的,但总比被卖到三流的娼妇街好,这也算是好消息了。
[还有关于令妹的消息]
[荷莉.赫斯在帕鲁梅尼亚吗!?]
洁儿咬牙切齿地说、吉奇在蒙面内侧苦笑道。
[怎么了。只要涉及姐妹的事,你就像是变了个人呢]
[那是…]
洁儿陷入沉默。母亲库拉雷希斯遽逝,灾难接二连三地降临,她们居住的妓院因经营困难而倒闭。佩拉的店因不明原因发生火灾,欠下高额负债。这时,挺身而出的是姐姐琪琪。
成功出卖自己美貌的琪琪在拜托老板娘佩拉好好照顾妹妹们后就被带去了花街。在那之后出去的是赫斯。她为了帮助佩拉,说和男搭档共同出席比武大赛赚取奖金后再回来,于是从罗兰德出发了。
这时从罗兰德王宫派来的人来承诺以洁儿来偿还佩拉所欠下的所有债务。洁儿无可奈何。佩拉就如同自己第二个母亲,母女两代都受她很多照顾。原本洁儿和赫斯也会沦为妓女,但琪琪为了遵守母亲的遗言,死活不让她们出去陪客。
现在明白了。母亲的遽逝、琪琪的事、妓院失火的事全都是怕鲁梅尼亚为了让洁儿成为梅莉露萝丝的替身而设的策略。她们都是因为自己而变得不幸的。
[所以、必须恢复到以往的融洽。虽然妈妈无法复活了…。琪琪说想成为女明星。赫斯想成为渔夫。想帮她们实现那个愿望。如果无法实现的话,想再一次和大家在一起生活]
洁儿表情忧伤地抬起头。
[请告诉我吉奇。荷丝现在在哪]
[现在不知道去哪了。因为她漂亮地隐藏了自己的踪迹]
[现在?那么…]
吉奇简短地点了下头。
[是的。如你所想。和你老公搭档出场的是叫荷莉.赫斯的骑士。]
[嚄嚄!]
情不自禁地将双手捂住嘴,洁儿欢呼。
[果然是她。她就是赫斯!!]
[但是、那是男的啊]
一瞬间,洁儿露出无法理解吉奇在说什么的惊讶表情。
[你说什么?]
[荷莉.赫斯是男人,貌似和他一起行动的艾尼亲自证实过。身高有一米八、食量超大,挥起巨斧来如野兽一样的男人]
[…………不会有错的。是赫斯]
洁儿断言。赫斯曾在安迪鲁担任警卫工作,有妓女们组成的亲卫队,她们每天请赫斯吃饭,一天食六餐。绝对没错。
[赫斯的梦想是远洋钓起比自己身高还要长的金枪鱼。为此向渔夫学习挥斧]
[...捕获对象稍微有些差异呢]吉奇苦笑中夹杂着诧异说、赫斯的行迹漂亮地隐藏是因为她现在特殊的职业吧,他添加说明。
[也就是、运送情报的职业佣兵。装做参加各个地方比武大会的样子,暗中搜集各种各样的情报。因为在佣兵聚集的比武大会上也有许多想雇佣他们的人聚集而来呢。一旦知道聚集的是哪里的什么样的人就自然而然知道哪国在准备着战争。归根到底,赫斯也是受人雇佣前来赌博庆典的吧]
吉奇搜集的情报仅此而已,但对担忧着她们的洁儿来说是一大收获。因为目前为止无论用尽什么办法都没法知道她们的行踪。
汇报完情报的他正打算离开的时候,洁儿赶忙留住了他。还有想问吉奇的事。 [请等一下。吉奇] [什么事?] [派博特团到底是谁成立的集团呢?]
[...怎么了。真是稀奇啊,你竟然会对派博特产生兴趣]
洁儿内心咯噔了一下。因为她猜测从凯缇库古那所得知的那个叫“墓场”的集团是否和吉奇他们有所关联。 如果和派博特有所联系的话、或许能得到有关马修斯的情报。
[你想知道什么?洁儿,你是我的恩人。第一回是救了比我生命还重要的、而第二回是救了我的命。作为派博特的首领不接受免费的工作,但是你支付了足够的代价。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那么、关于“墓场”]
吉奇的双眼稍稍眯起。
[原来如此、你是在揣测派博特和墓场之间是否有瓜葛吧]
他似乎很快察觉她的想法说。
[从结论来说,派博特是和墓场没有关系的集团。成员各自信奉的信仰不同,我们对出生日的守护圣人很重视。不像墓场的家伙们只会供奉特定的神。我们在教会接受过洗礼,也有户籍。甚至签证]
不过全体成员原本都是犯罪人呢、吉奇揶揄道。
[我听说他们原本是在暗地里做着暗杀或者其它见不得光的工作、人数渐渐膨胀后成为盗贼团。我的爷爷从最初就担任首领一职。爷爷曾是有名的佣兵。流浪后成立了盗贼团。经常听人这么说起。]
[那么、在你爷爷当道前他们是在背地里以不正道的勾当赚取金钱吗?]
[是这样呢。正确来说是可可的爷爷。我——是养子,没有血缘关系]
[养子!?]
话说回来,可可曾说过她哥哥是在其他地方被抚养大的。
[讽刺的是,比起三餐不保的普通家庭、盗贼团更富裕呢。嘛啊、虽然发生什么无法预测]
[…那么说、派博特和墓场没有关系喽]
没有听到自己想听到的话,洁儿有所失望。一直认为向世界各地的人买卖情报的派博特的手法可能与像墓场那样潜藏在黑暗中的秘密组织相近…
但是、吉奇蒙着面却仍露出比较明显的笑意、
[和派博特没有直接关系。但是、有相关的情报呢]
[真的吗!?]
[你想知道有关墓场的什么。说说你调查那个组织的理由]
马修斯似乎是法鲁麻兹骑士团的干部、因为出任任务调查叫墓场的组织、他的妻子是异教徒的关系被他同事杀害、因为这事他被伊利卡追杀、洁儿依次讲述。
吉奇一如既往以深不见底的眼神专心聆听内容,不久他以低沉的嗓音说。
[五年以前吧。那时候在伊利卡给帕鲁梅尼亚出谋划策的是枢机卿的迪狄埃]
[…迪狄埃。是迪狄埃.卡贝朗特吧。听说过他。据说是新法王的候补,在教团内相当有实力什么]
[是的。你认为那家伙为什么要执行剿灭帕鲁梅尼亚异教徒的对策?]
洁儿想了一会后很快抬头。
帕鲁梅尼亚是少有的一国二教制国家。表面上是信仰安格里恩星教会、但流传国王拥有精灵血统、所以并未舍弃古老信仰。国内圣地设立在霍鲁特山、由被称为精灵后裔的半灵人神官来守护。以那为依赖、世界各地的异教徒们聚集而来、建立隐秘村落也不奇怪。
但是、那不是现在才有的事。而且,现在无论怎么说也无济于事。
(诶多…我没法理解的内容翻出来可能也有问题,大家拣重点看哈)
(那么、到底为什么那个伊利卡的实力者要在帕鲁梅尼亚大刀阔斧呢?如果有其它更为重要的原因的话…?
[帕鲁梅尼亚的某个大人物是异教徒、是这样吗?]
[的确如此。国王佐鲁塔库一世]
[!?]
时间女神把时间暂停似的。洁儿因过于震惊觉得肌肉变得像钢铁一样僵硬。
[不会吧]
[正是如此。就连伊利卡都无法对他直接出手。那些家伙们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积极地为搜集证据而四处奔波,但国王那方可不会轻易就露馅。而且,伊利卡无法掌握到底是只有佐鲁塔库王一人是异教徒呢、还是说所谓的国王派贵族们全员都是]
洁儿忘了附和,而是一个劲地思索。
如果佐鲁塔库一世是异教徒的话,那他一系列无法理解的行动理由就不难猜测了。
(佐鲁塔库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梅莉露萝丝选择异教徒为对象。所以限制她结婚,让她彷如被幽禁般的活着。如果梅莉露萝丝本身也是异教徒的话、就没道理让她嫁到路西德身边来了)
佐鲁塔库收了好几个养子,但不立任何王子为准太子的原因可能就是受到来自教会的反对。那是因为,佐鲁塔库王的继承人一定也是异教徒的贵族孩子。
一直觉得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作为替身被送到艾兹森来的时候起,她就觉得那个国家的哪里或许发生了异变。但没想到是帕鲁梅尼亚的内部和伊利卡的安恩里恩星教会之间发生了地下战争。
[那么、马修斯是为了调查那件事而故意和异教徒结婚的吧。因此将神兵骑士的证明古嘎恩特拉斯藏置某处吗]
[但是、马修斯在那之后将法鲁麻兹骑士团的全员斩杀后逃亡了吧?]
[…是呢]
[真情付出吗、对那个所谓的妻子]
(…真情?是这样吗)
洁儿对吉奇所说的真情付出四个字感到异样的违和感。确实听说为了潜入敌国调查的工作员会故意和别人组建家庭作为自己的掩护。但是、马修斯不是这样的人吧。
(他内心的感情不问他本人的话是无法理解的。但是、若只是为了潜入调查而做到这步来说,他说过的话真的很沉重)
『和心脏的跳动的声音像吗』
这么说着让她聆听时钟声音的马修斯。明明连剑都舍弃了,却将那个时钟寸步不离地携带着的马修斯。而且,将金属时钟代替自己留下来的马修斯。
果然、无论如何洁儿都觉得那个金属时钟暗藏着马修斯行踪的暗示。
[吉奇、我想拜托你件事]
洁儿将怀中装有金币的钱袋取出说。
[我希望你打探制造某个金属时钟的工坊。地点是维斯塔西亚的首都、琉璃玻璃市。是马修斯持有的金属时钟。查明出处的话,马修斯的行动或许就能追踪到了。
吉奇如往常一样顺手接过钱袋清点金币数量。
[…那么,一旦知道马修斯的住所后,你打算怎么做呢。洁儿]
被问的洁儿无力地摇摇头。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但是、现在起会尽力去考虑这个问题。想为路西德做些什么。虽然他说我什么也不用做,只要每天打扮漂亮就可以了,但是,我果然除了像这样在背后出谋划策外别无所能。
(我是多么自私的女人啊)
洁儿自我嫌弃到。这不是为了路西德,也不是担心马修斯,单纯的只是为了自己不是吗。
但是,哪怕这样也想待在路西德的身边。
那时的洁儿在内心深处还无法察觉到自己如此死心眼的理由。
***
冬天如同谁内心的不安般悄悄造访世界。人们为了寻求温暖而互相挨近。这种时候只有别人手中握着能治愈人心的特效药,在洁儿年幼时,母亲库拉雷希斯曾这么教育她们。
洁儿和母亲一起生活是在差不多十岁左右。在这之前一直是由养父格列凡牵着她的手在世界各地旅行。往往是洁儿怕被他抛弃而缠着他、小小的身影追随在他背后。
(回想起来、都没听格列凡说过故乡的事。还有家族的事)
唯一知道的是他和自己的父亲是旧识。机缘巧合之下,代为抚养洁儿。他说她的父亲早就生病死了,还叫她别对自己抱有什么期待,他什么也不会为她做,说完无情地甩开了洁儿。尽管如此,洁儿还是仰慕格列凡。只是担心他将自己抛弃。
宛如时间之神一样,格列凡不会在同一个地方逗留很久。没有热爱的土地,没有爱着的人、格列凡如同风一般在人间流串,不留情分。因为这样的关系吗,记得他的人很少。偶尔再次造访同样的场所也不会有谁记得他的事。
但洁儿记得,从一个城市移动到另一个城市时,格列凡接受的工作很奇怪。
是人。
很小的婴儿。
格列凡将襁褓的婴儿从一个人转到另一个人手上。这是常有的贩卖人口。这个世上存在很多无法亲手养育小孩而转卖的父母。但是、有一点很奇怪。无论哪个婴儿的襁褓都是全新的。
(或许,格列凡和墓场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这么想是因为从未看见他去过教会。那个态度冷淡、似乎从未照顾过小孩的格列凡一直将自己带在身边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您怎么了、嫂嫂。在发呆吗]
吖、洁儿抬起头。于是,拥有相似面孔的两个成年男人以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这边。
不用说,是自己的丈夫和他的弟弟黎戴斯。
[是在思考什么吗。新法王行幸怎么都还没定下来确实让人烦恼的呢。不过没关系啦。为此才将我从地牢释放的不是吗。由于嫂子的建议]
[………]
洁儿没有回应、装模作样地端起花茶饮用。凯缇库古特地为她调制的、以洋甘菊为主的礼物。最近在这个男人面前血压会上升的关系、饮用具有镇静效果的花茶比较好。
(他是故意的。明明知道我不是真的梅莉露萝丝)
在洁儿逼问路西德为何黎戴斯知道自己名字时,他坦言自己在黎戴斯面前说漏了嘴。真是不靠谱的丈夫呢。
[也是呢。如果法王行幸取消的话,能请你再一次回到地下室吗]
[好过分啊、嫂嫂。您在说些什么呀。嘛啊、不过我很喜欢嫂嫂的表情呢。冷冽美艳。宛如您胸前挂着的蓝宝石一样]
[黎戴斯、你这家伙!]
路西德吃惊地瞪视他。
[哥哥也不用凡事都吃醋嘛。这是社交辞令不是吗。虽说是冒牌货但拥有非常美丽的妻子也是哥哥的宿命喔]
[烦死了、不想从你口中听这样的话。还有、说了不要叫我哥哥!]
[是是、大公陛下]
洁儿装作饮茶的样子保持沉默。什么呀、这种兄弟间互相调情的气氛。

最近因为路西德死乞白赖的要求,像这样三人在一起饮茶的时候多了起来.
(因为以前责备过路西德单独和黎戴斯待一起过,所以他似乎认为三人在一起的话就没事了.)这期间一直是这个状态。洁儿完全成了“电灯泡”这样的碍事者。
虽说如此,包括王妃在内的三人相处融洽的消息在周围获得很大反响。担忧是否会发生内战的国民们看到对弟弟如此依赖的大公姿态后都宽慰地松了口气。
为了国家、而且为了路西德,这样也好。
不愉快的只有洁儿。
(真是、完完整整地填补了马修斯的空缺呢、黎戴斯)
洁儿再次偷瞄了一下眼前形态相同、来回拌嘴的两兄弟。
解除幽禁并闪电宣言放弃大公继承权是在三个月前了,现在他可谓是完全融入了圣.安琪莉。虽然现在还不被允许出宫,但听说经常在警卫兵面前举办三弦琴演奏会、下下三角棋、和宫女们比赛钩针线等打发时间。有传闻说他在裁缝屋和最熟练的老宫女进行纺织比赛,竟然赢了动真格的宫女,令人震撼到极点。那天傍晚,路西德的房间送来了织有对便秘和腹痛有效的祝词的毛巾。
[要不下回给嫂嫂也做一条吧]
[不需要]
[呀、不要这么说嘛。会织上夫妻俩白头偕老的祝词喔。这期间我正好想织一条挂毯呢]
——就像这样他打着家族的旗帜插入他们夫妻俩、融入他的存在。
明明说过没和黎戴斯商谈过国家策略,但路西德会在不自觉地和他谈到重要的话题。
黎戴斯在座期间,路西德将受到辛恩古雷欧骑士团非正式的邀请一事告诉了洁儿,这件事本身够令人吃惊的,不过让洁儿倍受打击的是黎戴斯比她还要早知道这件事。
不过、这是路西德选择的路。他选择了将弟弟再次纳入羽翼。就洁儿来说,和姐姐琪琪还有妹妹赫斯间也激烈争执过,尽管如此,姐妹间的羁绊没有一丝改变。所以尊重路西德想信任黎戴斯的心情。
(只要我留意好黎戴斯的行动就好了。绝不让他背叛路西德)
虽然内心有很多不满,但洁儿不会讲不满表露出来。虽然难以揣测黎戴斯的真实用意,但并未在他身上感受到对路西德的敌意和加害之意。
[目前还不明确的是这个邀请纯粹是出自辛恩古雷欧骑士团呢,还是出自帕鲁梅尼亚王那呢]
面对路西德的提问,洁儿微微点头。
[实属冒昧,但我认为辛恩古雷欧骑士团和帕鲁梅尼亚王之间没有相互嘱托的义务]
[咦、为什么?]
洁儿向路西德说明刚从吉奇那得到的帕鲁梅尼亚佐鲁塔库王一世是异教徒的情报。如果辛恩古雷欧骑士团是作为帕鲁梅尼亚王的手下行动的话,辛恩古雷欧骑士团全员都有可能是异教徒。
[但赫斯不是。那家伙在我面前向神起誓过,并不是陌生的神名喔]
在意想不到的时刻提及的名字使洁儿惊讶得“吖”了一声。
[…怎么了,洁儿]
她赶忙提紧悬着的心。黎戴斯在这里。虽然路西德已经原谅他了,但若是被他知道自己的事可不好。
[不、没什么。那个叫赫斯的是和陛下一起参加比武大赛的骑士吧]
[嗯!全名为荷莉.赫斯]
果然没错、洁儿确信地继续说。
[如果陛下所言属实,那么辛恩古雷欧骑士团和佐鲁塔库王已经断绝了关系。也就是、骑士团那方已经察觉到了佐鲁塔库王是异教徒的事了,并得出那样的王已经无法担当的结论。所以他们才和您接触。
[原来如此.嫂嫂所言极是呢]
黎戴斯以慎重的表情表示赞同洁儿.
[那么、哥哥你必须作出选择了。是选择梅莉露萝丝呢、还是辛恩古雷欧骑士团呢]
[!?]
洁儿不由得凝视黎戴斯的脸。
(对啊。为什么没有察觉这个问题呢)
洁儿认同黎戴斯的指摘。如果两者没有伙同,抱着各自的意图向路西德伸手的话、路西德迟早要面临抉择。是选择国内树敌太多的帕鲁梅尼亚王呢还是走正道的辛恩古雷欧骑士团。
[…但是、眼下是仰仗法王行幸时期。不可能成为有异教徒嫌疑的佐鲁塔库王的伙伴…]
[那么、哥哥要忘掉永恒的初恋呢]
[黎戴斯!]
不畏惧勃然大怒的路西德,黎戴斯继续发表他的言论。
[不、这是很重要的事,哥哥。现在,如果为了艾兹森着想的话就绝不能乘了佐鲁塔库王的意。那就代表,必须忘却梅莉露萝丝。
[…厄]
思路清晰的言论使路西德难以反驳。
(但、那是正确的)
洁儿注视他的样子。本来,这些话是该由自己来说出口的。但是,怎么也开不了口。请忘了梅莉露萝丝的话,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我明白了]
黎戴斯进行确认说。
[你是说不将梅莉露萝丝参与国策吗。将她遗忘?]
[我不可能忘掉她]
他说完瞬间,洁儿听到自己心破碎的声音。
(和某女一样看到这伤心的孩纸们~我刚偷瞄了下后面的情节。很快就轮到路西德吃醋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奸笑)
[但是、那是作为个人来说。作为公众人物…作为艾兹森大公来说我会优先考虑国家。首先,艾兹森王国晋升为优先]
路西德的眼神坚定。
[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不愧是哥哥啊]
[欸?]
[奥兹马尼亚已经自掘坟墓。新法王行幸地必然是艾兹森。之后就只要细细斟酌辛恩古雷欧骑士团和帕鲁梅尼亚国内的情势变化,决定如何攻略设在赫库索斯的骑士团根据地。嘛啊、这方面是哥哥擅长的领域了呢]
[…所以说、不许叫哥哥啊喂、太亲昵了]
[还说啊。可以喔,说几遍都行啦,大公陛下]
吵嘴也是感情升华的步骤之一呢。洁儿感到有所遗憾。
[黎戴斯,真好啊]
无论他们之间有多大的仇恨、发生什么样的事,彼此间都有血缘的羁绊存在。但是,自己却什么也不是。
自己只是他妻子的替身。这回真正的梅莉露萝丝出现在他身边的话、路西德就会实现长年的愿望了。
(然后、我即将被抛弃)
(T.T老实说,我真的感到很心痛啊。混蛋路西德。不骂不痛快~~)
洁儿感到一阵恶寒。没有像黎戴斯那样不可动摇的血缘关系可以支撑自己。他只在乎真正的梅莉露萝丝,而洁儿的存在宛如风一吹就消逝般淡薄。。
好久都没有这种心情摇摆不定、惶惶不安的情绪了。一直担忧着被抛弃而紧紧追赶在格列凡身后、和年幼时一样…
忽然传来摇铃声。接着,路西德的侍从来禀报时间。
[两位殿下、时间差不多了]
洁儿连忙站起。今天有很多国家的使者前来觐见。其中、还有来自梅莉露萝丝的祖国帕鲁梅尼亚的礼物。为了对外做足戏,佐鲁塔库王会定期寄给女儿礼物。
觐见期间会在地面铺上豪华的绒毯,在上面挨着摆放几张长椅。眼熟的帕鲁梅尼亚使者库里子爵在看到两位时,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单膝下跪。
[久未问候。艾兹森大公陛下、梅莉露萝丝殿下。在下受主人佐鲁塔库的吩咐,在长冬还未落幕前前来问候两位]
这个名为库里子爵的大使每年来拜访一次,这是第四回。
[时间过的真快呢。梅莉露萝丝殿下嫁到艾兹森已过了四个寒冬了呢]
(这个大使每年说的台词都一个样。而且体型还是一个桶样)
(不同的只是年数而已呢)
夫妻两在扇子内侧窃窃私语。
型式性的问候结束后、库里子爵晃着他那啤酒肚开始一一解说奉送品。大多为大颗的宝石、珍贵的罗兰丝绸和翡翠。其中还有蝴蝶装饰的琥珀。
真不愧是西大国帕鲁梅尼亚,这些东西论谁看了都会震撼。看着这些礼物的数量、谁都不会想到帕鲁梅尼亚的国情处于水深火热吧。
(经济萧条的帕鲁梅尼亚还是比一般国家出手宽裕麽…)
洁儿再次体会他们想纳入手中的国家是如此强大。桶状身材的子爵继续以明朗的口气流利地解说贡品。
[那么、最后请两位欣赏能抓住人心的东西吧]
他抬手做了个手势后,两位侍者将用布裹着的大物件抱了进来。需要用两手摊开的巨大椭圆形美术品。是大幅的画呢还是挂毯呢。
随着画幅的展开,路西德惊讶出声。
(那是!?)
喵的、形容梅莉露萝丝美丽的一些描述我不翻了!怒啦~
[还附加了手信。“无论相隔多远,我都深爱着您。希望您偶尔能想起我”]喵的!抓狂了!
[…厄]
路西德放在椅子上的手明显抖动。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佐鲁塔库王送来的。是梅莉露萝丝。洁儿确信。那是因为,洁儿对在硕大的画布下方的小小签名有印象。在那旁边还有如镌刻上去的笔触——
(罗雷昂!?)
为什么青梅竹马的罗雷昂会帮梅莉露萝丝作画呢。记得分别前他才刚以画家身份出道、可以自由进出宫廷画家的工房。
[时下最受欢迎的天才画家、罗雷昂.弗洛德画的喔。在佐鲁塔库王身边也留有一幅大型的梅莉露萝丝公主的素描画,画的就像是梅莉露萝丝公主本人就在眼前似的呢]
听完子爵的介绍,路西德像是要弹跳起来似的抬头看向洁儿。
(为什么、路西德知道罗雷昂的名字!?)
应该不是因为他是有名画家才知道的。因为连洁儿都是方才才知道罗雷昂已经成为有名画家的事。
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洁儿的青梅竹马罗雷昂会被梅莉露萝丝重用。不过、那些话都是包涵着意味深长的信息。八九不离十是来自梅莉露萝丝的忠告。
『不要将我忘记』
『因为我才是您真正的妻子』
故意将罗雷昂的画送来,为的是牵制洁儿。洁儿缓缓对上路西德的视线。
这幅画对路西德来说却是另有一番含义。
库里子爵的觐见结束后,洁儿和路西德按照预定接受来自其他国家的报告、之后很快回到左翼宫。今晚有招待塔利亚纳大使的晚餐会,在这之前洁儿和库里子爵的夫人共同度过午后。午后是和宫廷女性们的茶会,晚上是以男性为主的晚餐,男女各自分开行动。
老实说,洁儿也不知道该和路西德怎么说起有关库里子爵带来的那幅肖像画。洁儿正想尽快离开的时候,路西德叫住了她。
[等等、喂!]
为了避人耳目,洁儿进入了侧房。回避他人后路西德质问说。
[罗雷昂.弗洛德是什么人。为什么那家伙在梅莉露萝丝的身边啊!?]
面对路西德勃然变色的神情,洁儿下意识地咬紧下唇瓣。
为什么那么在意呢。果然因为梅莉露萝丝身边有其他男人在而吃醋吗。
(这也是情理之中吧。因为,罗雷昂是个非常温柔的绅士。知道梅莉露萝丝身边有这样一个男人的路西德,内心肯定很不安才对)
[…他是画家。非常有才能的人。可以自由出入宫廷画室扎库.嘟拉工坊、一定是个备受承认的宫廷画家吧]
[为什么你知道他…?你是那个男人的——什么啊]
[青梅竹马]
洁儿干脆明确地陈述事实。
[青、青梅竹马?]
[在安迪鲁欢乐街的邻街,有画家和雕刻家等艺术家的几个工房。妓女们会拜托他们给自己作画或者制造一些刻有自己名字的小东西给客人。罗雷昂的家就是这样的小工坊。他的父亲非常眷顾我的母亲,所以他也很小就出入安迪鲁了]
当然,像他这样出入花街寻求美女模特来作画,并以此磨练画技的艺术家不在少数。反过来,妓女门支援他们的情况也有、许多艺术家都是通过她们介绍才得以进入规模大的工坊。
[在欢乐街常有的事。还有什么?]
[…为什么那个男人会出入宫廷啊]
[那个我不知道。但是,宫廷画家是十分光荣的。他从很早以前就相当有天分、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洁儿边说边感受自己的心沉到了海底。只是知道梅莉露萝丝身边有其他男人他就如此在意。现在的路西德还是死心塌地爱着梅莉露萝丝吧。
所以才会如此在意罗雷昂的事。
[路西德、更为重要的是那幅肖像画的事…]
洁儿不想再谈论罗雷昂的话题,所以强行转移话题。实际上,帕鲁梅尼亚将那样的画送来的意图很明显。也就是说,他们知道这边正在打探帕鲁梅尼亚国情,所以尝试将路西德拉拢至自己身边。
(恐怕国王派的人知道了法王派的人和路西德有所接触过的事。而且他又将黎戴斯释放,艾兹森王国晋升几乎成定局,所以他们慌慌张张地将这画送过来…)
重要的有三点。
第一、帕鲁梅尼亚如今是国王派和法王派分为两个体系。辛恩古雷欧骑士团现在还在犹豫该靠向哪一边。所以试着接触路西德。
第二、艾兹森的王国晋升和为此对黎戴斯的处置。
第三、奥兹马尼亚的会议到底会变得怎么样。
任何一项判断失误的话、艾兹森很快就有被逼入劣势的危险性。所以必须尽可能谨慎地采取行动。
[这下国王方的意图很明显。我们接下来的问题是和谁联手]
但是、
[那种事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罗雷昂的事]
[…哈?]
这么事关紧要的时期,路西德的大脑似乎还不能顺利转换过来。
[很奇怪吧、这么突然就进入宫廷成为画家什么的。不会是和你有什么关系吧]
路西德困惑地用力抓住洁儿的肩。
[那个男人是你的什么人。恋人吗。所以为了追你才道宫廷来吗。是不是为了这个才进入宫廷画家的工房啊!?]
(噗噗~大家看的心情如何~路西德为洁儿吃醋~~洁儿也算扳了一回哈)
[…、突然在说什么呀]
洁儿对路西德突如其来的质问感到困惑不已。罗雷昂从以前就说过想成为有名的画家,当画家的料希望进入有实力的工房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恋人什么的…、才没有的事。他是我重要的朋友。而且他真的以成为画家为梦想。小时候我经常当他的模特]
[模特!?]
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吗、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果然你们是这样的关系不是吗!]
[什么果然啊]
[那家伙的目的是你]
哈、洁儿皱起眉头。无论怎么想都无法理解他到底在担心什么,那个理由又是什么。
[怎么可能。他的模特还有其他很多人喔。而且,罗雷昂长的帅气又温柔、在安迪鲁很受公主们的欢迎呢。如果是他的话,模特要多少都有…]
[帅气、你也这么认为吗!?]
不明所以的问题,洁儿坦率地点头。
[是啊。他五官端正。尤其是眼睛最漂亮、如森林般的绿色眼眸]
实际上、小时候的罗雷昂长着比女生还要漂亮可爱的脸蛋。女生用的装饰物和王冠之类的非常适合他。洁儿一直偷偷羡慕着他与生俱来的美丽。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身高渐渐增长、可爱的肥嘟嘟的脸颊肌肉开始提升紧致。
原本就欠了他很多情。小时候尿床的善后他帮了不少(被妈妈知道后还怪在罗雷昂头上)、还偷偷吃光他的饭(罗雷昂只要有水就能生活)、强迫不喜欢穿女装的他去街上游行,现在想来还真对不起他。
[如果可能的话、真希望再一次见到他…。他是特别的]
希望见面后谈起琪琪和赫斯的话题。他的母亲曾是妓女,在他很小的时候去世了。在那之后,妈妈库拉雷希斯就支援过贫困的父子二人。罗雷昂对洁儿来说是像哥哥一样的存在。
然而、路西德怒目而视,抓着洁儿肩膀的手更加用力。
[特别!?你说特别、怎么回事啊喂!]
[欸、所以说啊]
[和他有过特别的约定吗。…成为家族什么的]
[成为什么的、已经像家族一样的关系了啊。不需要什么约定了]
[…!…!…!!]
路西德睁大了眼睛,瞬间僵化成石头。
(路西德竟然这么在意罗雷昂。那也可以理解。他既然帮梅莉露萝丝作画,就代表他知道秘密。嫁到艾兹森的梅莉露萝丝是冒牌货的洁儿,而正牌还在帕露达王宫最深处。
或许梅莉露萝丝是打算将罗雷昂当做人质。为了叮嘱洁儿别让路西德被法王派拉拢。如果艾兹森靠向法王派的话,罗雷昂就会丧命。梅莉露萝丝想传达这样的意思。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背叛国王派的话罗雷昂会丧命。但如果以法王派为敌的话,王国晋升就白费心思了。将黎戴斯释放的价值也没有了!)
马修斯的行踪、琪琪和赫斯的行踪、难题接踵而至。尽管知道现在不得不将头脑冷静下来,但也不是那么轻易办得到的。
嚓、路西德的手从洁儿的肩膀离开。
他沉默地离开她,独自走出房间。现在想看着梅莉露萝丝的肖像画回忆她吧、洁儿想到就觉得胸闷。
[------你、一定也]
路西德突然停下脚步低喃。
[诶?]
[比起我,你一定会选择家族。…总有一天你也会离开。留下我一个人]
与其说是他的低喃倒不如说是他叹息般的声音、洁儿无法听清他说的话。
[不、没什么]
路西德说完无力地离开房间。
宛如没有影子的单薄身影。
(转楼下)



本帖最后由 ゞ隱世De瀧靈 于 2012-9-8 21:56 编辑


***
目送路西德没有存在感的单薄背影后洁儿往他离开的方向凝视很久。
[…怎么了。不是很令人怀念的话题吗。洁儿]
嘶、就像吃了薄荷一样的清凉感、熟悉的声音与空气混合。洁儿抬起头。那个存在、好久未在自己眼前现身过的姿态。
[蜜瑟罗黛、你在啊]
[我一直在你的身边。只是你忘了我的存在所以看不见而已]
自从路西德禁止洁儿出入北塔后,她和蜜瑟罗黛两人谈话的地方也没了。身为王妃的洁儿身边一定会有警卫,房间外还有摇铃的宫女守候。因此,即便洁儿看到蜜瑟罗黛的身影,却不能和她搭话。
[现在还想回到帕鲁梅尼亚吗,蜜瑟罗]
洁儿说。
[初次见面的时候你说的吧。带你回到帕鲁梅尼亚的话就协助我实现愿望]
[是说过呢。现在还在等着喔。你们到底如何夺取帕鲁梅尼亚呢]
[为什么这么想去帕鲁梅尼亚呢?星石的精灵也有故乡吗?]
蜜瑟罗黛像风一样通过洁儿身边、学人类的动作坐在椅子上。
[故乡吗。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和你们一样,但模糊地存在记忆中。所谓出生的地方吧。但是、想去帕鲁梅尼亚并不是因为“故乡”的关系]
[噢?那是?]
[……是为了成为人类]
洁儿膛目结舌。没想到会从非人类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想成为人类吗。蜜瑟罗!?]
蜜瑟罗黛甚感遗憾般皱眉说、
[当然]
[...我、不知道。原来精灵是这样的]
洁儿用手指抵住嘴唇、嗯嗯嗯地思索起来。蜜瑟罗黛原本只是为路西德和梅莉露萝丝结婚而准备的礼物之一。虽然曾经问过他的出处,但那时他只是随便说了个宝石店,所以不知道蜜瑟罗黛到底经过什么样的路径来到这的。
[怎么成为人类呢?去帕鲁梅尼亚的话就能变成人类吗?]
[或许吧。具体我也不知道。只是循着自己心中的愿望吧]
[愿望?]
[想见到谁]
蜜瑟罗黛有想见的人类。洁儿听出了她话中的渴望。
谁都有想见的对象。如同洁儿想见到琪琪和赫斯般,蜜瑟罗黛也有相见的人,而路西德想见到的是梅莉露萝丝。
(梅莉露萝丝、那个荒废庭院的公主)
所实话,洁儿对她没有好的印象。除了能回想起她强迫钦佩着她的宫女长做可恶的事外其余没印象。她将那宫女关进满是男犯罪人的监狱里、严寒的冬天却让她穿着内衣打扫庭院的水池...、明知有毒还命令她吃苦涩的果实。
但是、在自己记忆中如恶魔般存在的梅莉露萝丝在路西德额记忆中确实美丽的妖精。
[-------一定会带你去帕鲁梅尼亚喔。这是约定呢]
触摸胸口的大颗蓝宝石后、像是回应般跳闪着光芒。仔细一看,椅子上她的姿态消失了。
好像有人靠近这里。慌慌张张地脚步声。是莉莉卡和可可。
[王妃殿下、已经做好换装的准备。您尽快...]
[-----王妃殿下]
可可打断莉莉卡的话说。
[在这之前、您久候的人来了]
久候、她说的是吉奇。比预期的还要早呢,可能是掌握了有关马修斯的线索。
[我知道了。莉莉卡、向化妆室转达我会晚点过去。要是热水冷了可不好]
换热水的活对宫女来说可是重活呢。莉莉卡理解地点点头后很快退出房间。
莉莉卡衣服的摩擦声一消失、房间就多出了一个人影。吉奇依旧是无声息地出现。如鬼魅般。
[好快呢、吉奇]
他微睁一直眼、蒙着面说。
[那个秘书官持有的时钟出处已经明白了]
[马修斯的?]
这是意料之外的好消息。
[请告诉我。马修斯在哪里如何将那时钟得到手的?]
[-------维斯塔西亚王宫]
[欸]
[是在维斯塔西亚王的雕金工坊制作的物品之一。马修斯还是神兵骑士时被赐予的东西。好像是因为特殊的理由,那个理由似乎除了王就没人所知了]
吉奇带来的情报令洁儿感到意外。没想到马修斯和维斯塔西亚王之间还有着私交。
(而且、说到维斯塔西亚王的话、琪琪或许也在那个地方不是吗!)
但是、吉奇打击喜形于色的洁儿说、
[但是、还有个坏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你耳中了吧]
[坏消息?]
还没来得及反问,吉奇就消失了。随即摇铃声响起,告知有人来访。那个脚步声可能是侍女长嘎恩塔古斯。
[失礼了,王妃殿下。陛下紧急传唤您]
[路西德?]
他才刚脸色铁青地离开不久,到底是什么事呢。
[就在方才,伊利卡新法王的使者前来。法王的初次行辛地已定]
[!?]
伊利卡的使者。等候已久了。
[那么、使者说了什么?]
[是个坏消息]
嘎恩塔古斯谨慎且简短的转告事实。
[选为维斯塔西亚]
[诶]
(某女也傻了...(⊙o⊙)
洁儿反问。可可的脸上也出现了阴霾。嘎恩塔古斯不敢直视洁儿的脸,把头深深地低下说。
[维鲁高法王阁下的行辛地为维斯塔西亚的琉璃玻璃都市]
-----也就是说、艾兹森王国晋升的希望幻灭了。
[维斯塔西亚...]
[还有维斯塔西亚国王陛下的使者也来了]
[使者?为什么、同时在整个时期]
[恕不知..、或许是维斯塔西亚要举办世界会议的关系,来下正式邀请函。因为是和法王阁下的使者一同前来,这样的传闻在宫廷中传开了...]
(世界、会议!)
洁儿咬住下唇瓣。世界会议是奥兹马尼亚的锡特王发起的不是吗。没想到维斯塔西亚国王也会提出、真的是完全预料之外的展开。
[...传闻。还有什么其他传闻吗。请详细告诉我]
洁儿别有用心地说。接下来得立刻去见路西德,所以没时间去了解宫廷内的传闻。但是、偶尔他们不知在哪得到的情报会比正式的大使还要传的快。
[传闻终究只是传闻]
嘎恩塔古斯难以启齿似的斟酌选词后说。
[据说维斯塔西亚王点名邀请黎戴斯殿下和王妃殿下为使者前去参加世界会议]

-----波澜万丈、的预感。
(米那~耗时三周终于将公主心第六卷的主线故事翻译完毕~如之前所说,还有余下四十页是讲述琪琪的,扫图的龙马君说没有提及主角,故懒惰的某女就不做翻译啦~大家等待台版吧~第七本小说是短篇~以男女主角为主的只有一个短篇。已上传过~所以没有翻译全本的打算~(都没看的打算)第八本小说的插图在贴吧已上传~可供欣赏~~至于翻译嘛~~嘿嘿。某女十一月想参加日语考试,现在起不认真看教科书会挂的~所以米那还是等台版吧~噢噢~若是考完闲着...算了、我还是不轻易给承诺了.毕竟看的人儿太少了~翻的没激情滴说~)





终于看到个和我一样的女粉了~高兴~明明是少女小说,看的大多是男滴,我都怀疑自己有问题哩~




铳姬和公主心哪部好看~看简介觉得铳姬似乎更复杂来着~~也感觉更少年化吧...感情戏份多不~~





我刚看日文版时也觉得很费力~现在好多了~神曲奏界。听这名字感觉是少年冒险型的?我偏爱感情戏多的嘿嘿~这本的确不多~我期待第八本的感情戏~





我说~你该今早告诉我侍女长的名字麽~我每次翻都纠结~因为是直译,很多人名地名物名翻完就忘我还懒着翻阅前面内容~看公主心的感受相同~我感到很高兴O(∩_∩)O~





考满八百分以上(总分一千)我就开~~PS:最近自测一般最高是750分...



本帖最后由 ゞ隱世De瀧靈 于 2012-9-15 12:12 编辑




很抱歉我翻译的版本未能达到您所要求的,您认为行文潦草,我也只能说很抱歉我的中文表达能力存在很大不足,日语水平还未到家就斗胆尝试翻译.我单方面认为大家和我一样比较期待主角互动,很抱歉拥有这样浅薄的意识.至于琪琪的情节或是马修斯和路西德的回忆,抱歉我仍是不打算翻,台版不久就会问世,请大家到时重新看一遍吧.很抱歉任性的我给大家带来不便(鞠躬).
PS:填写翻译完成是想告诉大家这本书我不再翻译,不用随时点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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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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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qinyibo92 子爵
龙灵sama没事的,咱并没有觉得行文有什么问题,吐槽咱也很喜欢,每一个都很准确哦!考试加油,咱会继续追的!!

12 年前 0 回復

dxdxddxx 騎士
谢LZ翻译!!LZ辛苦了!!

12 年前 0 回復

wuyufeifeilove 騎士
这个原来也开始跟新了,上一集讲到祭典那了

12 年前 0 回復

qinyibo92 子爵
感谢龙灵sama的努力!果然两人好青涩啊~~

12 年前 0 回復

yuan471 公爵
真的是越來越精彩了啊!

12 年前 0 回復

yanjiewei 伯爵
好高兴没想到开学前还能看到第六卷翻完!楼主幸苦了!开心~~~没想到洁儿小时候也有这样像普通小孩子一样顽皮的时候也有好朋友。笨蛋王终于开始在意并吃醋了,虽然这样好像对初恋不太好而且木头洁儿死脑子也没转过来。。。
接下来要面对的又是一场大风大浪了诶,下次估计要等台版了吧

12 年前 0 回復

johnny123654 勳爵
果然彼此都不了接對方的心意
想要急死我們啊.....
梅莉露蘿絲點出場 我要看黑心公主.....

12 年前 0 回復

只为百合 子爵
那王弟刚出来啥都没干就结束了啊,怎么觉得那么短呢……

12 年前 0 回復

coisa 平民
這次翻譯的好快!感謝樓主~
本集似乎沒什麼太大進展阿,有種咦?!這集就這樣沒了唷!!?的感覺XD
前段講了一堆馬修斯,然後接著是路西德的失落和黎戴斯的釋放
最後送來一幅畫就結束了!!難得整集完全沒有陰謀詭計有種空虛感(?)
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看到這兩人的感情有進展> <明明都會互相吃醋了說
墓場本集的進展也是0,剩下集數似乎也不多了~會怎樣收尾呢好緊張

12 年前 0 回復

花泪无痕╰╮ 勳爵
鸡冻啊,虽然不是全篇但是大致的主线全都知道了,期待着下一卷

12 年前 0 回復

melody18 騎士
' ゞ隱世De瀧靈 发表于 2012-9-8 22:00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我刚看日文版时也觉得很费力~现在好多了~神曲奏界。听这名字感觉是少年冒险型的?我偏爱感情戏多的嘿嘿~这 ... '


不是哦,LZ。神曲奏界 白是因为也是同一个作者写的。男女主相处的模式与公主心的相处模式有点像。男主是傲娇一个,女主则是直来直去的。神曲白前几卷有台版。若对高殿这个作者写的感情戏有兴趣的话,推荐去看一下神曲 白咯。我是从神曲 白才找到公主心来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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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hime 騎士
恭喜楼主更新完!虽然还有些部分没翻译,不过好过完全没得看,所以也不好抱怨了 XD
台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啊~ 算了,抱着乐观的想法,总有一天会等到的……

话说回来,这次路希德和洁儿又在搞什么啊?各自吃醋到这样,路希德吃罗雷昂的醋,洁儿吃黎戴斯和梅莉露萝丝的醋,搞什么嘛…… 无奈-ing…… 当路希德说不会忘了梅莉露萝丝 ,我的心也碎了,真心替洁儿感到不值啊…… 明明双方都是在乎对方的呀,主动点,坦诚点就好了嘛…… 感情有稍微上升一些,但还是不够啊!要更多更多才行!哈哈

马修斯的离开好心痛哦,竟然把路希德“折磨”成这样。不过也有好处啦,至少大公陛下终于勤奋于处理国家政务,不再赖床和躲进厕所…… 如果下次轮到洁儿离开的话,应该会死去活来吧?希望如此,不然就太对不起我们这些路希德+洁儿的粉丝咯……

不过,马修斯所谓疼爱女人的具体方法到底是什么啊?尽早表现出来吧,路希德,加油~

黎戴斯和洁儿一起去参加世界会议?路希德不知又要怎么个折腾法了~~又要吃醋吗?哈哈

黎戴斯意外的是个“哥控”?!不符合形象啊喂……

侍女长的名字是嘉亞泰葛絲 XD

12 年前 0 回復

mafeiteng 平民
首先感谢楼主,百忙之中翻译主线。还有希望楼主考完试后,能继续翻译下卷。总之,支持楼主继续开坑。
还有,祝愿楼主考试顺利通过。

12 年前 0 回復

admin00 平民
这部小说的希望就在楼主身上了=.=加油

12 年前 0 回復

melody18 騎士
感谢LZ一直翻译到现在。公主心由于涉及比较多的王国设定问题,感觉单独看日文版,会比看神曲奏界的日文版来得吃力。但LZ还能一直翻下去,实在是非常感谢。第6卷,感觉男女主的描写都比较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更多的描写啊~

12 年前 0 回復

mafeiteng 平民
总感觉,这一卷,路西德犹犹豫豫的行动,打击到了洁儿。明明穿了新衣服,却一点都不赞美,这不是打击人嘛。洁儿,你要挺住。

12 年前 0 回復

coisa 平民
支持翻譯!!!
公主心超好看的奈何台版進度很慢不知何年何月才見的到結局
沒想到馬修斯在路西德佔了這麼大的分量,他走了竟然會讓路西德變成魂不守舍的地步..
不過這集潔兒與路西德相互的感情也很明顯上升中,只不過都微妙的錯過了XD
不知道黎戴斯接下來又會惹出什麼事呢真擔心...

12 年前 0 回復

althland 平民
' ゞ隱世De瀧靈 发表于 2012-8-31 18:01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铳姬和公主心哪部好看~看简介觉得铳姬似乎更复杂来着~~也感觉更少年化吧...感情戏份多不~~ '


个人比较喜欢铳姬 但是进展有点过快 感情戏不少 爱饵文对薛德林强烈的感情 绮德琳的感情 薛德林和安之间 巴滋和宾妮什么的 不过是高殿的早期作品 感觉没有这个文笔和铺垫精致 只有5卷的坑啊 一直在等TAT(惯用的输入法调不出来了...好苦...)

12 年前 0 回復

草薙護堂 子爵
觉得又将有新成员加入后宫了

12 年前 0 回復

althland 平民
lz辛苦了~
高殿要是能把铳姬那个坑填了就太好了

12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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ゞ隱世De瀧靈 平民
额。热爱动漫。爱看日韩剧的宅女兼吃货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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