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国联翻] 加速世界12 ——赤之纹章 (9月1日 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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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世界12 赤之纹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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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川原礫
  
插图:HIMA
  
联翻监督&校对:乙烯
修图:速水伊织
 
翻译:轻国日翻组
页码 译者(论坛ID)
11~41 chenyongsquall
42~75 啤貓
76~111 hirondelle
112~145 神之右手
145~184 leous9895
185~206 乙烯
207~242 LNL220
243~278 XX小夫君XX
280~281 chenyongsqu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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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轻之国度日翻组 于 2012-8-29 19:51 编辑


加速世界12 赤之纹章

  黑雪姬:梅乡中学的副学生会长。清纯可人的大小姐。其出身充满谜团。校内网络假想体是自己所编程的『黑扬羽蝶』。对战假想体是《黑之王》『Black.Lotus』。(等级9)
              
  春雪:全名有田春雪。梅乡中学一年级。身材矮胖,经常受到欺负。很擅长游戏,性格内向。校内网络假想体是『粉色的猪』。对战假想体是『Silver.Crow』。(等级5)
              
  千百合:全名仓岛千百合。春雪的青梅竹马。是个爱操心的开朗女孩。校内网络假想体是『银色的猫』。对战假想体是『Lime.Bell』 (等级4)
              
  拓武:全名黛拓武。与春雪和千百合是从小就在一起的伙伴。对战假想体是『Cyan.Pile』 (等级5)
         
  枫子:全名仓崎枫子。旧《Nega.Nebulus》所属的脑加速者,《四元素》之一。是教授春雪《心意》系统的人了。对战假想体是『Sky.Raker』 (等级8)
     
  遥遥:四埜宫谣。旧《Nega.Nebulus》所属的脑加速者,《四元素》之一。松乃木学园小学四年级学生。不仅掌握高等级的解咒命令《净化》,远距离攻击也十分擅长。对战假想体是『Ardor.Maiden』(等级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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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量子接续通信终端:将大脑与量子无限连接,将提供影象与声音等各种情报给五感的携带终端。
                
            
  Brain.Burst:从黑雪姬那里传送给春雪的量子接续通信终端内的程序软体。
            
  对战假想体:Brain.Burst内对战时玩家所控制的假想体。
       
  军团:Legion。由复数的对战假想体组成的,以扩大领土与确保权益为目的所组成的集团。由《纯色的七王》统领各自的军团。
            
  通常对战舞台:Brain.Burst的通常战斗(一对一格斗)所在的舞台。虽然水准上有着极强的真实性,但系统方面却只是与过去的格斗游戏无异的程度。
            
  无限制中立舞台:只有等级4以上的对战假想体可以进入的面向高级玩家的舞台。以与《通常对战舞台》有着天壤之别的游戏体统所构筑,其自由度与次世代VRMMO相比也毫不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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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动命令系统:控制假想体的一种系统。通常都是靠这个系统来控制假想体的一切行动。
          
  想象力制御系统:通过自己强烈的想象来操作假想体的系统。与通常的《运动命令系统》有着截然不同的运行机理,只有极少数人能过掌握。也是《心意》系统的关键所在。
          
  心意系统:通过干涉Brain.Burst程序的想象力制御系统,达成超越游戏规定限制的现象的技术。又被称做《事象覆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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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速研究会:谜之脑加速者集团。并不是将《Brain.Burst》看作是仅仅的对战游戏,在暗地企图着什么。《Black.Vise (黑之钳台)》、《Rust.Jigsaw(锈铁线锯)》都是其中成员。
        
  灾祸之铠:被称作Chrom.Disaster的强化外装。一旦装备,对象就能使假想体拥有HP吸收的《体力吸收》能力,以及能事先演算和回避敌人攻击的《未来预测》能力。但所有者将受到Chrom.Disaster的景深污染,而被完全支配。
      
星薙:Chrom.Disaster所持有的大剑。虽然有着令人感到不祥的外形,但其本来的姿态是正如其名如星辰般闪耀肃杀的名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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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SS套件:IS模式训练插件的略称。所谓IS模式就是指《心意系统模式》,使用这个插件的话,任何对战假想体都能使用《心意系统》。在使用中,假想体的某个部位会张开赤红色的《眼》,而作为《心意》象征的《过剩光》会以黑色波动的形式被释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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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神器》:《加速世界》中最强的7件强化外装。具体是指大剑《The.Impulse》、锡杖《THE.Tempest》、大盾《The.Strife》、形状不明《The.Luminary》、直刀《The.Infinity》、全身铠甲《THE.Destiny》、形状不明《THE.Fluctuating.L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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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伤壳》:作为对战假像体基础的《幼少儿时期的伤》,将其包覆起来的外壳。这个壳异常牢固厚实的孩子,就会生成金属色的对战假像体。

  1
  「…………终于轮到,我登场了吗…………」
  
  在《暴风雨》舞台中从天而降的倾盆大雨拍打下,春雪愣愣地听着这句话。
  声音的主人,是躺在自己面前的,个子比较矮小的对战假想体。他半埋入呈放射状裂开的地面中躺倒着,四肢呈大字伸展开。全身的装甲,是微泛着茶色的棕灰色。
  春雪在昨天放学之后,被这名金属色假想体完全击败了。虽然对春雪的打击严重到在对战结束之后留下了不甘的泪水,但花了一晚上勉强重新振作了起来,经过特训之后今天又挑起了复仇战。
  对战以和第一战完全相反的态势进行着,靠着轻轻架开对手的攻击并直接打向地面的战术,春雪将对手的体力槽削减到了只剩一成。但是与此同时,发生了无法理解的现象。倒在地上的对战对手,忽然以和至今为止完全不同的声音和语气说话了。
  Brain·Burst·Program,给予成为了脑加速者的少男少女们的假想的铠甲《对战假想体》,除了一部分女性型之外是没有口鼻的造型的。
  拓武的《Cyan·Pile》和黑雪姬的《Black·Lotus》,就只能看到一点点眼部透镜的反光。至于春雪的《Silver·Crow》,则整张脸都用光滑的镜面面罩覆盖住了。
  这样的设计理念,在作为现在这个拥有众多谜团的金属色对战者,天才新人的呼声也很高的《Wolfram·Cerberus》身上也承袭了下来。他的脸上由让人联想到狼颚的金属面罩从上下包裹住,只能从仅有数厘米的缝隙中看到内部的护目镜。
  所以严格上来说,倒在路面上水潭里的Cerberus话语的发生源,并不能特定是在哪里。普通说来,应该是隐藏在面罩下的嘴部吧,本因这样类推……但是春雪,却有一种强烈的直感。
  说话的……并不是Cerberus的头。而是左肩。
  虽然一直以来对此不怎么在意,但是特意观察一下的话,会发现Cerberus的左右肩甲形状酷似包着头部的头盔。那是锐利地划出了硬朗感的边缘线条的,让人联想到狼头的形状。它的中央被参差不齐地划开,形成狼牙的形状。
  原本在头部的锯齿线,明明直到数秒钟前还是露出了内部的护目镜的,现在却已经完全闭合了。
  取而代之的是,左肩上的线条却咧开了一厘米左右,在其深处发出了黑红色的光芒。流淌在装甲表面的几道雨水被那光芒染上了赤红色,看起来就如同从野兽的下颚中滴落的鲜血。
  「……你到底,是谁……?」
  春雪用沙哑的声音,向着被用自己的得意技《防反》逼到体力槽只剩一成的脑加速者问道。
  回答他的,是如同金属倾轧声一般的窃笑声。
  「呵、呵呵。你问,我是谁?都把我打得这么凄惨了怎么能这么说啊,鸦先生。再说,我明明对于你的事情,知道得那—么清楚诶」
  「怎么会,知道得清楚……,我们昨天,不是才第一次对战吗……」
  春雪反射性地这么回答了之后,微微摇摇头又再次发问。
  「不、不是,比起这个……你真的是,到刚才为止在和我对战的Cerberus吗?怎么觉得,就好像……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呵呵,那是当然。因为我们啊,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子出生的啊。《Cerberus》这个单词的意义,你已经知道了吧?」
  听到了左肩甲红光一闪一闪说出的台词,春雪倒吸一口冷气。
  在他的脑中,昨晚观战Wolfram·Cerberus VS Frost·Horn时的记忆苏醒了。春雪瞠目结舌地看着Cerberus凭借恐怖的速度与装甲强度,将等级高出自己4级的Horn逼上绝境时,正好在场的青色军团的大干部Mangan·Blade告诉了自己。
  所谓Wolfram,就是拥有最高硬度的重金属钨。
  而Cerberus,指的就是古希腊神话中登场的怪物刻耳柏洛斯。
  这是从小就玩过成堆的完全潜入型幻想RPG的春雪非常熟悉的怪物了。它是被称为地狱的看门犬的,拥有三个头的巨大的犬。
  ——三个,头。
  想到这里的瞬间,春雪终于注意到了。
  Cerberus的肩甲,并不是像头。
  就是头。虽然无法想象究竟是基于何种逻辑才会引起这种现象,但总而言之作为一个事实,Wolfram·Cerberus这一对战假想体从一开始就有三个头,所以才会被冠以《Cerberus》之名而诞生。
  恐怕,直到数分钟前还在与春雪对战的爽朗而有礼貌的少年,就是可以称为Cerberus的第一人格的存在吧。而现在,正在与春雪对话的语气粗鲁的,就是第二个人格。
  「…………刻耳柏洛斯…………」
  听到春雪下意识地说出来的词,Cerberus的左肩更正第二个头,第三次笑了。
  「库库库,说对了,鸦先生。现在才注意到虽然有点晚了,但是战技方面却值得表扬哟。毕竟,你可是第一个在对战中把我逼出来的啊。我很高兴啊……这么一来,我也终于能战斗了」
  听了这些话,春雪才终于想起来了。这里是中野第二战域,也就是对战舞台。而Silver·Crow和Wolfram·Cerberus,现在正在聚集了众多观战者的战斗正当中。
  「…………我已经知道了你有各种各样的秘密了。但是……现在,这种事情随便怎么样都好」
  春雪赶走内心的惊讶毅然决然地说。
  「既然已经潜入战场,接下来便只有专心对战而已。要继续聊下去的话,就在下次,一同做观众时再聊吧」
  春雪扫了眼视野上部的体力槽确认了一下。虽然Crow一方近乎于毫发无伤,但Cerberus因为《防反》的投技被数次砸向地面,只剩下了一点点鲜红色的体力槽。
  另外,在体力槽下方表示的必杀技槽那边,已经完全耗尽了。这也就是说,Cerberus那恐怖的高性能能力,《物理无效》的时效应该已经结束了。这个状态的话,只要瞄准装甲的缝隙部分就能给与伤害,这一点在昨天的对战中已经确认过了。
  春雪低头看着还倒在路面上的Cerberus,说道。
  「你不打算站起来的话,那我就这样子把你了结了」
  春雪将右手五指并拢如利剑般伸出,高举过肩。但就算是看到了春雪的攻击态势,Cerberus也没有动。虽然说了「终于能战斗了」,但看起来已经放弃了这场输赢了。
  或者说,他是想要等这局对战结束之后重新乱入吧。如果是那样做的话,就堂堂正正地迎战。Brain·Burst中存在着《对同一对手的挑战一日仅限一回》的基本规则。之所以不是《与同一对手的对战》,是因为承认了败者马上进行复仇战的权利。
  「…………喝!」
  春雪发出一声锐利的呼喝,对准了倒在地上的Cerberus的咽喉,将全速的贯手刺了下去。
  以超越下落雨滴的速度划出一道银光,就在这一瞬间。
  Cerberus的左肩,到现在为止都保持着一厘米的宽度的锯齿线——咔啪,地一下子大大张开。春雪惊讶地理解到,那条本以为是《眼》的线条,其实是《口》。上下打开的金属部件内部充满了阴暗却空空如也,而从其最深处,深红色的光芒如同火焰般迸发出来。
  光芒渲染着雨滴扩散开来,接触到了位于垂直刺下的轨道上的春雪的贯手。
  「呜…………!」
  春雪不禁低吟出声。既没有受到伤害,又没有被弹开。因为右手现在,正被一股不由分说的力量吸向了Cerberus的左肩。攻击的准星,从喉头没有装甲的部分,偏向了大大敞开的肩甲。
  ——那么,只要刺穿这里就行了!
  春雪无声地呐喊着,全力刺进了装甲内部闪着红光的黑暗。
  但是——
  没有手感。就算从指尖到手腕,再一直没入到手肘附近,春雪的右臂也没有传回来任何反作用力。不可能是这样的,Cerberus的肩甲大小与头部完全相同,纵长最多也就二十厘米。这也就是说,如果直刺没肘的话,指尖明明早就非得击穿深处的装甲刺到外面来不可了。
  这种最《讨厌的感觉》,冰冷地从春雪的右臂通过了肩膀一路贯穿了脊椎。
  春雪奋力拉回还想要继续突进的右臂。突进停止,从充满了《口》的黑暗中拔了出来,前的一刹那。
  牙齿,闭合了。
  咔锵!异样的金属声响彻了整个舞台。从中野大道两侧的大楼上目睹着事态进展的观众们,发出了压倒暴雨声音量的骚动。
  但是,春雪就连他们的声音——里面夹杂着的Lime·Bell(千百合)的悲鸣都没注意到。因为火烧火燎一般的疼痛,从右前臂部一直贯穿到了脑子的中央。通常对战舞台的受伤痛觉虽然被压制到只有无限制舞台的一半,但就算这样还是从头盔下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声。
  「呜…………!」
  倒抽着冷气张开来的双眼前方,只见Cerberus左肩甲尖锐的边缘,正一上一下大口咬住了春雪的右臂。
  牙齿部分贯通了Crow的金属装甲超过两厘米,还在不停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缓缓沉下去。与这个动作同步的,是春雪的体力槽也在以着实的势头被缓缓削减着。
  Wolfram·Cerberus的装甲色《钨》,拥有所有金属色系中最大的硬度。虽然一直以来,这硬度几乎都被用在了防御上,但在现实世界中钨的主要利用目的是工具……而且还是切削用的钻头和涡轮叶片。也就是说,采用了这种使用方法的时候,钨才真正发挥出了它的价值——
  这样下去的话装甲就危险了。如此判断的春雪,忍受着剧痛捏紧了左拳。
  春雪瞄准了Cerberus左肩根部露出的深灰色的素体部分,连续挥出了轻拳。敌人的体力槽在一成以下,被打中三下了的话应该就被清空了。虽然是这么判断的,但是比第一击命中快了一瞬间,Cerberus的右臂动起来挡住了喉头的脆弱部分。春雪虽然不管不顾地将拳头砸了上去,但被前臂坚硬的钨装甲所阻,几乎没有造成伤害。
  在这场复仇战中春雪之所以能够单方面地压迫Cerberus,是因为架住对手的打击并砸向地面的、这一广义上的摔投技将《物理无效》能力无效化了。那么想来只要投出倒地状态的Cerberus就好了,但是因为单臂被紧紧咬住要那么做也很困难。如果硬是把他举起来的话就会有撕大右臂上的伤,甚至有反而受到伤害的恐怖。
  ——怎么办。怎么办!!
  春雪一边用左手连续空虚地挥出效果薄弱的拳击,一边在拼命思考着。
  虽然从去年秋天成为脑加速者之后已经过了八个多月了,但是遭受就连金属装甲都能咬穿的撕咬攻击还是第一次。但即便是因为头回见到就束手无策的话,是根本不可能在Level6或者7的高等级者的世界中存活下来的。不管是面对什么攻击,都肯定是有对应方法的。右臂被完全固定住,用左手发出的攻击也被防御住的现在,也会有什么逆转的秘法…………
  ————春雪君。
  就在这时,从脑子的最深处听到了声音。
  ————面对单纯的打击技的话,你的《柔法》会是有效武器吧。但是,不要想光凭这个就能获胜了。因为对手不是只会重复同样的攻击套路的Enemy,而是兼备智慧与勇气的脑加速者。如果知道了打击会被弹开的话,应该是会迅速对应的,比如用摔投技、抓举技,还有飞行道具……声音的主人,当然是春雪的《家长》,黑之王Black·Lotus黑雪姬了。但是,她既没有潜入这片战场,就算在场这种喃喃声也会被暴雨所阻而传不过来。这是春雪的记忆。由剑之主传授的教诲……从如果做得到的话就想把那个人的所有话语都铭记在内的,永久保存在灵魂的最深处的档案馆中响起的声音。
  ——在那些战技中,虽然看似很不起眼,但是实际上擒拿技是最难应付的。因为技巧的逻辑分为了多种多样了。除了单纯的物理拘束之外,还存在着电击和磁力、真空、粘液以及众多的移动阻碍,想要初次遇见它们的所有就能做出合适的对应就算老手的脑加速者也是很困难的。
  ——但是,春雪君。在加速世界中只有你,拥有面对过半的擒拿技估计都能有效的对应方法。想想自己被黄色的军团的磁石假想体吸住的时候的事情。如果行动封锁,并不是地形固定型的,而是将敌人本身固定住的类型的话……总之就飞吧!
  缠着对手飞起来,如果能飞到光是下落的伤害就一定能干掉对方的高度的话,至少就不会输了。因为能够与最大的无法破坏物《地面》相撞而毫发无伤的人,以我所知是几乎不存在的……
  「………………!!」
  师长的话语,实际上只不过是作为零点一秒不到的闪光在春雪的心中重播了一遍。
  就在那闪光抵达神经系统末梢的瞬间,春雪就转而进入了行动。
  以和至今为止无谓的拳击相同的节奏,高举起左拳。Cerberus第二人格……也就是可以称作《Cerberus II》的对手,依然用右臂保护着喉头的脆弱部分。春雪不管不顾地在拳头挥下的途中张开,紧紧抓牢了对手的右手腕。
  「呜……嗷!」
  春雪吼着,冷不防直起上半身。必杀技槽,在到刚才为止的攻防中已经接近蓄满了。春雪将那些青色的光辉,一丝不剩地砸进背上的金属羽翼中。
  咔唰!银翼发出这样的声音展了开来。高速振动着的剑羽,一碰到雨滴就将其粉碎,把它们变成了细碎的雾滴。
  「嘎噜……」
  好像因为用《口》咬住了Crow的右手腕的缘故而说不了话的Cerberus II,如同野兽一般地低吼着。但是,他似乎无法做出将咬住的动作解除的判断。看来,II并没有连一开始那名有礼貌的少年……《Cerberus I》所拥有的天才一般的对战直觉一并继承过来。
  在飞翔的能量充分积蓄起来的时候,春雪凝视着头顶上的黑云之后——一口气蹬向地面。
  在抓着敌人右手腕的左手,还有被纠缠住的右手伸出去的部位,突然袭来了一股强烈的冲击。尽管因为比重很大的钨,让矮小的身材也变得很重,但并没有沉重到凭借Crow的推进力拉不起来的程度。
  「噢噢……!」
  春雪一鼓作气,全力地扇动翅膀,把Cerberus嵌在路面凹陷中的身体拉了出来。接下来,就撕裂着暴雨急速上升。如同逆流而上般全力飞过了在大约十年前经历了再次开发,变成了高层建筑的中野Sun Plaza Building时,大片的窗玻璃经受不住冲击波的袭击而依次破碎。
  飞越了高一百八十米的大厦,又上升了五十米时,春雪改为了悬停。Cerberus剩余的一点点体力槽,从这个高度落下的话确确实实会烟消云散的。
  春雪用视线的一角捕捉到了变更为了战场自动追随模式的观众们出现在了Sun Plaza Building的楼顶上,松开了左手。Cerberus II的身体猛地一歪,现在令他的全身重量滞留在空中的,就只有自己被咬住的右臂而已了。
  「交替之前的你,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封住了我的飞行。假想体的内在改变虽然惊人,但是好像也不能说是比之前强吧」
  「…………咕噜……」
  春雪说完,咬着自己手臂的Cerberus的左肩又低吼了一声。因为现在老虎钳一般的绞缠停止了,上下牙之间的缝隙也固定了下来,所以疼痛感也不是无法忍受。
  对于Cerberus来说,它不能咬碎口中的(正确说来应该是左肩中的)右臂。因为在这么做的瞬间,他一会儿也坚持不住马上就会从二百三十米的高度落下去。如果不是落在地面上而是高层建筑物上,而且是在《物理无效》状态下坠落的话,说不定地形Objection会变成靠枕就算体力槽只剩下一成也能活下来,但是看来现在取得主导权的Cerberus II并没有物理无效能力。
  寄宿在肩甲中的第二人格开始说话这一现象,以及钨制的牙齿发出撕咬攻击的威力虽然吓得人浑身发抖,但正如春雪所说,冷静下来判断的话会发现比起II,在交替之前的I才更加棘手。对于Silver·Crow来说Cerberus I是最不擅长的敌人,而对于以作为擒拿技的撕咬作为主要武器的Cerberus II来说,相反Crow才是天敌。在咬住的瞬间被带离地面,一直被带到很高的高度上的话,接下来最多就只能争取平局了。
  终于结束了如上分析,稍微取回了点从容的春雪,向着垂在右臂下一动不动的Cerberus再次开了口。
  「……你的《家长》,究竟是谁?」
  虽然不认为他会老老实实地回答,但还是忍不住发问。
  今天的午休,为自己的对Cerberus战提供特训的黑雪姬和枫子,告诉了春雪两件没怎么听到过的——并且耸人听闻的事。
  其一是,《心伤壳理论》。
  加速世界的黎明期,人称《四眼的分析者》的Argon·Array所提出的,金属色假想体的诞生机理。
  而另一个就是,《人造金属色计划》。
  这是推进了心伤壳理论,刻意地制造出金属色的计划,好像是。这一条就连是否有贯彻实行也无法确定。但是黑雪姬她们,对于Cerberus过于突然的出现,还有难以想象是Level 1的恐怖的战斗力,似乎认为是否是偶然以外的某些原因……是在某人的意图之下刻意制造出来的。
  你去战斗,并且查探出来。黑雪姬这么对春雪说。
  虽然引出了Cerberus的一个新的特异性,但并没有达到确信的地步。因此,春雪向他询问《家长》的名字。
  但是果然,没有化为语言的回答。
  取而代之的是,谜团重重的金属色,在咬住春雪的右臂的钨制牙齿上——使出了至今为止数倍的力量。
  「呜……!」
  剧痛再次让春雪呻吟起来,在那之后一瞬间。咔滋!发出一声令人生厌的声音,Cerberus的左肩完全闭合了起来。Silver·Crow的右臂在手肘前一点点的地方被切断,鲜红的受伤效果光将周围的雨滴染成了血红色。
  受到了部位缺失伤害,左上的体力槽大幅度减少。但是这么一来,对战就是春雪的胜利了。Cerberus II比起被吊在半空直接受质问,选择了自己落下去结束战斗。
  想要目送对手的觉悟到最后一刻,将视线从体力槽向下方移动——
  「————!」
  在这一刻,春雪惊讶地无法呼吸了。
  Cerberus并没有落下。
  正确说来,虽然在咬下Crow的手臂的一瞬间下降了二米左右的高度,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继续落下去而是在半空中的一点静止下来。本以为他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被极细的丝线之类钩住了。但这么一来的话Cerberus的位置就只能在春雪的正下方。但是敌人悬停着的位置,至少向前滑了一米。
  在愣愣地瞪大了的眼中,虽然一点都没有捕捉到为什么敌人没有落下的理由——取而代之地,听觉捕捉到了什么让人不快的声响。
  咔滋,咯吱,咔嚓……这样的,什么坚硬的东西,被更加坚硬的东西硬是粉碎掉了的声音。再仔细一看,就只见Cerberus的左肩甲,上下的装甲正在微微活动。声源就是那里。也就是说,它正在咀嚼。咀嚼它刚才咬下来的,Silver·Crow的右臂。
  仿佛能激起寒气的声音,区区几秒钟就停止了。
  接下来的现象,却更加让人颤抖。
  从Wolfram·Cerberus的背上,左右各有十枚的薄而尖锐的突起——翅膀,缓缓地伸展开来。形状和Silver·Crow的是同样的。但是颜色却近乎于透明,在它后方的中野站周边的街道也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与其说是类似于玻璃的素材,不如说好像没有实体一样。要问为什么的话,是因为它们完全没有弹开降下的豪雨。
  但是,看起来就算是幻影也能确实地发生出扬力,在透明的羽翼振动的同时Cerberus的身体也轻轻浮了起来。他上升到了和春雪相同的高度,再次悬停了。就像是追随着这一举动一般,在五十米下方的中野Sun Plaza Building上坐镇的观众们惊讶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没掉下来!飘起来啦!」
  
  
  
  「这怎么可能,Cerberus也是完全飞行型……!?」
  「骗人的吧,除了物理无效之外还有这种力量!?」
  他们的叫声,和八个月前,春雪在杉并区初次飞行时听到的极其相似。向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僵住了的春雪,Cerberus投来一句简短的话语。
  「放心吧,我的力量不是《掠夺》。和那家伙不一样。」
  尽管这句台词中蕴含着重要的情报,但是春雪就连这个都意识不到,喃喃地重复着。
  「不是……掠夺……?」
  「啊啊。是《复制》啦。……话虽如此,假设这是《掠夺》,想来你也没资格来这么指责我就是了。因为你啊,从我的身上夺走了重要的东西了啊」
  「…………你说,我从你身上夺走了什么东西?」
  春雪的思考能力终于恢复了七成左右,用沙哑的声音发问。得到的回答,却又是意料之外的语句。
  「刚刚的,《家长是谁》的质问虽然无法回答,不过这个就告诉你吧。你夺走的东西,应该可以说是我的《存在目的》了吧」
  「存在……目的……」
  「没错,我啊,原本的潜力被封印了过半。所拥有的力量,就只剩下刚才使出的《能力捕食》这一个了。因为我啊,是出于某个目的而被调整过(tuning)的存在啊」
  「调整……?那个目的是……什么啊?」
  「很简单。装备上你封印在了什么地方的那个。……啊,再说下去就要挨骂了。再说,看来时限也到了。毕竟吃掉的就只有半根手臂嘛」
  Cerberus说到这里的同时,他背上的翅膀开始变得更加透明了。就好像溶入雨水中一般失去了形状,变成了朦胧的空间中的歪斜,忽然消失了。
  灰色的假想体忽然一歪。就在开始自由下落前一瞬间,最后的一句话被平静地投了过来。
  「后会有期吧,Silver·Crow。今天我就到此为止了。……还有,《一号》那里托我带句话。『和您的对战非常愉快。这是我的真心话。』……这样子的」
  接着,隐藏着众多谜团的超硬金属色,Wolfram·Cerberus,被大滴的雨水包裹着落向地面。数秒之后,沉重的冲击声轰鸣,右上的体力槽减到了零。
  就算『YOU WIN!!』的火焰文字在视野的中央熊熊燃烧,表示出了结果画面,春雪也继续滞留在空中一动不动。在耳朵的深处,早些时候Cerberus说出的话语的一部分正在不停地自动回放着。
  ——你封印在了什么地方的那个。
  封印了的……那个。
  春雪极为明晰地直感到了那个指示语所意味着的东西。但是,在头脑中都能具象化的事情却是巨大的犹豫。
  虽然对战结束的同时舞台的雨势减弱,从中野Sun Plaza Building的屋顶上传来了——尽管稍微混杂了点困惑的声音——观众们的掌声和欢呼声,但春雪在一时之间就连这些都无法意识到。
  
  
  2
  
  就算解除了加速,回到了在青梅街道上向东行驶的EV公交车的后侧座席上,春雪也盯着自己的右手凝视了一会儿。复仇虽然是成功了,但胜利的爽快感等等却被吹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这时,忽然从右侧伸来一只食指,长按下了春雪的量子接续通信终端侧面的广域网切断按钮。视野中断开连接的对话框浮现了,又消失了之后,在它的背后出现的是秀眉倒竖的千百合的脸。
  「小春,你愣着干什么啊。这里是中野吧?对战结束之后不马上断线的话,不是马上就会被乱入的嘛」
  「啊、啊啊……抱歉……多谢了」
  春雪道谢之后,青梅竹马变了变双眉的角度,微微偏着头。
  「……怎么搞得啊,这到底是。明明是赢了,却露出了一副吃了腌茄子似的表情」
  接着,从千百合另一侧另一名青梅竹马——拓武把脸探了出来,小声地说。
  「虽然将那家伙逼到仅剩一成体力的时候,好像变成了非常出人意料的展开……是因为那个缘故吗,小春?」
  再加上,坐在春雪左边的四埜宫谣,在半空中嗒嗒嗒嗒地敲打着虚拟键盘。
  【UI〉在我看来,就像是在途中换了对战对手一样。从系统上来说,这种事情虽然应该是不可能的……】
  春雪盯着视野下侧的AD HOC·聊天窗中显示出来的樱色的文字序列,深深地点点头之后,用只有聚集在公交车最后部的同伴们才听得到的音量喃喃道。
  「和四埜宫同学说的一样……的事情发生了,我觉得。Cerberus也说了今天会回去,详细情况等回到杉并去就说给你们听。首先,先换公交车吧」
  众人在下一个公交车站下车,在附近的信号灯下过了马路,坐上了数分钟之后到达的反方向的公交车。几分钟之后公交车就通过了中野和杉并的分界线,四人再次让量子接续通信终端连接上广域网后,在高円寺立交桥的交叉点下了车。因为还在下雨,所以众人各自撑开了雨伞。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去小春家吗?」
  听到千百合这么问,春雪考虑了一会儿。虽然如果是谈论有关Brain·Burst的话题的话平时的有田家客厅毫无疑问是最安全的,但是穿过中央线高架前方的公寓,和谣的家却是正相反的方向。在这场雨中不能让小学四年级学生往返走二公里。就算她穿着可爱的大红色雨靴也不行。
  「嗯——,如果这里附近哪里有可以谈话的地方……」
  话刚说到这里,千百合就贼笑着插话进来。
  「那么,就决定是《胭脂屋》了呢。那边的客席也挺安全的,小春又说好了要请我和小拓的客」
  「诶,请客胭脂屋的话会有国家财政级别的问题……」
  「啊哈哈,说笑啦说笑!等一下下,我确认看看」
  笑了一阵之后,千百合的手指在假想桌面上滑过。她接入了店铺的网站,取得实时的客席情报。
  「哦,lucky—,最里面的客席空着。我预约了哟」
  按下了只有她本人才看得见的按钮,关掉窗口的千百合,在春雪身后蹦蹦跳跳地说。
  「快点快点!那边的快速预约五分钟就会被取消掉的啦!」
  
  《胭脂屋》是一间在从青梅街道稍微向北走一点点的地方开了间小小店铺的甜食店。本以为因为门帘是胭脂色的所以店名就是这个意思,但其实只不过是《高円寺》的简称罢了——知道这件事的人,就只有从以前就常来惠顾的老顾客了。(译注:胭脂与円寺同音)
  小店由一名三十多或者四十多也可能是五十多岁的……也就是年龄不明的男店主,和一名大概二十来岁的大姐姐两人经营着。因为在馅蜜豆和豆羹等传统甜食应有尽有,而另一方面,十多种意式冰淇淋和蛋奶饼、自制的奶酪蛋糕到巨大的冰糕都列在菜单上,所以让人难以判断这究竟是正式还是无节操。去年秋天,拓武和春雪为了就《木马程序事件》道歉,提出了请千百合畅吃这家店的冰糕的讲和条件结果两人陷入了财政危机一事,正是痛苦而又怀念的记忆。
  但是,不知道当事人是不是老早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或者是当作忘记这件事了,她刚刚在店铺最里面铺着草席的客席上坐下,不怎么看菜单就用开朗的声音叫道。
  「那个—,我要加了糯米丸子的黄豆粉冰糕淋上豆沙馅!」
  「晚饭前吃这种东西没关系吗……」
  春雪忍不住就吐槽了,但千百合哼哼笑着顶回来了。
  「小看了运动部的就让人困扰了呢。我和小春的基础代谢不一样的啦」
  「非、非常抱歉……那个,我要黑巧克力意式冰淇淋加坚果」
  「小春你从以前开始只要来这里就是这个呢。我就……豆羹好了」
  这回被拓武苦笑着说了,春雪嘟囔着「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喜欢」扭过头,和笑眯眯地听着自己三人互动的谣视线相交了。一看到在座垫上正坐着的她那挺得笔直的背脊,昨日的记忆就在脑内闪现出来。
  在委员会活动结束之后被请去做客的四埜宫家中,从同样正坐着的谣口中,春雪听说了那件事。谣所诞生的能乐的世界,以及她的兄长兼《家长》的脑加速者,《Mirror·Mask》的可悲的命运……
  不知道是不是从春雪一瞬间露出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什么,谣的笑意更浓迅速地打起了字。
  【UI〉我是第一次来这里的店。有什么推荐的吗?】
  看着聊天窗口中显示出来的文字的春雪,比起提问的内容,更加在意的是谣那不似小学四年级学生的沉着。
  再仔细想想,千金学校的松乃木学园初等部,估计是禁止放学归家途中的学生孤身在外吃点心的。明明如此谣却能在初次光临的店中也这么从容的理由,应该就是小小年纪,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用餐和购物了吧。
  虽然昨天才刚刚得知的谣的家庭环境再次在脑海中浮现出来,但现在春雪先把它推了回去,笑着回答道。
  「那个……初来乍到的话,果然还是馅蜜豆吧?」
  千百合马上就附和了这句话。
  「甜食店的馅蜜豆就是基本呢!」
  【UI〉基本是很重要的呢。那么,我就要这个水果馅蜜豆好了】
  谣用纤细的手指触碰了一下菜单,接着按下了点餐完毕的按钮之后,身穿和服的大姐姐便端着载有凉水和热毛巾的圆餐盘现身了。她向光顾了五年多的春雪三人随意地打了声招呼,又向新来的谣礼貌地道了声欢迎光临之后,返回了厨房。
  附近的学生都在传说,和食是店主负责,西式点心是大姐姐制作的,或者是反过来,但真相还没有确定。虽然还有厨房深处有一台机器人点心机啦,这家店的甜食全都是经由量子接续通信终端传来的诈欺情报啦自来的流言,但那实在是在开玩笑了吧。
  可以确定的是,就只有大姐姐那身胭脂色的和服配上纯白的围裙也好,还有像是二十多岁般的外貌也好,从过去到现在就一直没有改变过而已。
  点好了甜食,又齐齐喝了口水之后,三人的视线集中到了春雪身上。
  「……那么,小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在店内,就只有柜台前两名上了年纪的客人,还有占据了入口附近坐席三名像是主妇的客人。虽然从年龄上来说不可能是脑加速者,但安全起见还是被千百合压低了声音问道,春雪便回想着先前的对战开了口。
  「那个……一直到把那家伙的体力槽削减掉九成的时候,就像大家观看到的一样。但是……那家伙倒地之后,过了一会儿,……原本是头部的面罩合拢了,取而代之的是左肩的装甲板打开了。然后……虽然你们可能会不相信,但是那个左肩开口说话了。他说『终于轮到我登场了』……」
  接下来花了五分钟把事件的概要说完了之后,正好点的甜食送来了。在餐桌上摆下盘子的大姐姐说句请慢用退下后,四人就迫不及待地把手伸向了餐勺。
  以奇迹般的平衡同时剜起了糯米丸子和奶油、豆沙馅,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的千百合,在维持了五秒钟左右至福的表情之后,再次板起了面孔。
  「嗯、嗯嗯~~……怎么说呢,越听觉越觉得这是出人意料的事情呢。《人格极端地切换》这种程度的话,倒是有仁子这个前例啦……」
  「仁子的《天使模式》怎么想都是演技好不好」
  春雪品尝着融入了大量黑巧克力的意式冰淇淋苦笑着说。
  「Cerberus的切换程度,根本就不是演技层面的事。而且,照那个人的说法,因为有三人所以是冠以Cerberus……也就是《刻耳柏洛斯》的名字而诞生……好像是这样子的感觉。再说实际上,变成左肩了的话,就连使用的能力都改变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除了最先和小春战斗的Cerberus I、左肩的Cerberus II之外,还存在着III?」
  面对用涂漆的调羹剜着豆羹的拓武提出来的疑问,春雪稍微想了想,点点头。
  「顺着思路想想的话,右肩就应该是Cerberus III,这么一回事了吧。继I用《仆》、II用《俺》之后,III的第一人称是什么倒是想象不出来就是了」
  「我投《老朽》一票」
  「大、大爷角色啊。会很难战斗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能力肯定就是《醉拳》吧。按照格斗游戏的传统」
  就在三人进行着有点跑题的对话时,一直在一脸认真地品尝着水果馅蜜豆的谣规规矩矩地放下了勺子,敲打起了键盘。
  【UI〉确实,虽然一个对战假想体寄宿着三个人格一事很惊人,但我还有更加在意的事情】
  谣的大眼睛依次扫过了春雪三人。
  【UI〉那就是,Cerberus先生说到了《被乌鸦先生封印起来的什么》一事。这句话所指的东西,就只有一件……我是这么想的】
  「…………嗯。我也这么认为…………」
  春雪看着握在右手上的有点古董气的餐勺那微微泛黑的银色,低语着。
  「…………《灾祸之铠》……《The·Disaster》。如果Cerberus II的话千真万确的话,那家伙就是,为了装备上那副铠甲而诞生的存在,事情就会变成这样子了」
  「一想到如果这件事成真的话就让人寒毛倒竖呢……。原本就很坚硬的钨制装甲上,再备有铠甲的多重防御力的话,骚动就不仅仅是物理无效层面上的呢」
  「这多亏了小春和谣谣努力把铠甲净化了,真是Giga good job呢」
  听了千百合融合了Ash风和Lepard风的台词,剩下的三人不禁笑了起来。
  在攻略守护东京中城大厦的神兽级Enemy·大天使梅塔特隆的关键《理论镜面》能力的习得毫无进展的情况下,事态却发展得越发混沌,但就算这样在问题变得深刻之前就能平息下来,多亏了军团中的同伴们总是陪伴在自己的身边……春雪在心中感激着。
  但是春雪马上又想到,说不定还不仅仅是这样呢。
  被谜团重重的强敌,尽管时间短暂但还是复制了飞行能力——这一状况,就和在大约三个月前《掠夺者》Dusk·Taker出现时极其相似。但是,现在却没感觉到当时那种压垮春雪的,好像都让他无法呼吸的重压。那个理由,肯定是……
  「…………我认为,Cerberus的确是内在会切换,知晓《铠》的事情,需要警戒的对手。但是……我,该怎么说呢……并不讨厌那家伙。I也好……多半,II那边也好」
  听到春雪这么嘟哝着,千百合眨了眨眼睛说道。
  「……就算一只手被人家咬了?看起来你当时很痛的啊?」
  「那当然很痛啦,不过那个是……那家伙本来的能力。不是像Dusk·Taker或Rust·Jigsaw那样的,用BIC来作弊。虽然昨天被那家伙打得落花流水时不甘心到想要哭出来……但是,并没有想要憎恨他。今天输给了我的Cerberus,肯定也有同样想法的。因为那家伙,最后说了『打得很快乐』了」
  因为在春雪努力组织着语句说出来期间,黑巧克力意式冰淇淋已经变得很软了,所以春雪急忙用餐勺把剩下的冰淇淋全都聚拢时——
  坐在右边的千百合,忽然用力地拍了一下春雪的后背。
  「噗哈!你、你做什么啊,这不都弹飞了一颗杏仁了嘛!」
  「我这是在夸你所以别说这么小家子气的话!」
  「拿、拿用力拍人后背当作表扬好像平常不会有的吧……」
  「那就来一拳?」
  「住、住手啊!」
  听着两人互动的拓武和谣,在这时同时失笑出声了。很快地,千百合和春雪也融入了他们,胭脂屋深处的坐席包裹在一片欢声笑语中。
  ——Wolfram·Cerberus身上,肯定还有秘密。那家伙是不是学姐所说的《人造金属色》,现在也无法判断。
  ——但是,只要战斗下去的话。只要不断重复互相各展所长的对战的话。不论是什么企图总有一天都会燃烧殆尽的。因为我们,最为优先的是作为一名脑加速者。
  春雪的胸中怀着这样的想法,含住了意式冰淇淋的最后一口。在微苦的回味消失的同时,春雪向着三人宣言道。
  「看来至少这一整个星期梅塔特隆攻略作战方面都不会有所行动,我在明天放学之后,也会去中野第二战区的。不管是乱入也好被乱入也好,我还要再和Cerberus战斗。虽然下一次可能不会像今天这样获胜……但是,就算输掉也好。因为有输有赢才是《对战》啊」
  话一说完,虽然拓武和千百合微笑着点点头,但只有谣露出了有点担心的表情,在餐桌上动着手指。
  【UI〉有田同学的气魄虽然让人感动……但是,这样不要紧吗?考虑到等级差的话,如果胜负五五开的话,点数的收支会变得很糟糕的】
  「呜」
  听她这么一说才发现确实是这样。发现自己把Brain·Burst的基本规则完全抛在脑后而僵住了的春雪的后背,又被千百合用力地拍了一下。
  「……要去狩猎Enemy补充点数的时候就说一声。如果闲着又有精神的话会去帮你的」
  「我也一样,如果是剑道部练习结束得早的话。」
  【UI〉那么我也一样,做完作业之后如果可以的话,就算我一个】
  「……………………谢谢你们了,大家」
  事到如今,春雪就只能这样说了。
  
  春雪跟谣在胭脂屋门前,跟拓武则在自家的公寓入口大堂那儿告别后,和千百合两个人搭乘上高速升降机。
  「话说,《理论镜面》那边怎么样了?」
  突然被这样一问,春雪不自觉地撇开视线。
  「唔,嗯……。要说的话好像见到点启示的样子……要说见不到的话又确实是见不到似的……」
  「这算什么啊,说清楚一点嘛。虽然那个Cerberus的事也很叫人在意,不过对小春来说这边才是要优先解决的,不是么?」
  「……要说优先的话也好像是优先呐……」
  含糊其词地作出回答的下个顺价,从旁边伸来两根手指,用力捏住春雪右脸颊拽了起来。
  「乃,乃在渣什么啊」
  「我呢,最讨厌堆起一大堆案件一直悬而未决了。排程表上有五件以上未解决的事的话就很叫人心烦了」
  「哎……我啊,好像几乎没有时候是十件以下的啊……」
  边说着边打开虚拟桌面上的排程表应用程序,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了十二件事。第一件至第三件是今天的家庭作业,所以也是没办法的事吧,第四件的《申请访客用的文化祭入场卷》则是由上星期一直拖延到现在的事情。但是嘛,因为不立即回复说没有访客可招待,所以昨天才可以邀请日下部纶参加吧--。
  「…………这副懒洋洋的表情是什么」
  右颊被比刚才更强的力度捏住,春雪慌忙的不断摇头。
  「甚,什么耶没有啊!」
  幸好此时电梯到达了二十一楼,眼前的门打开。
  「那,那么小千,明天见……」
  「话还没说完」
  绷起脸这样说着的千百合,边捏住春雪的脸颊边走出走廊。当然,春雪也不得不跟着她出去。
  「啊,喂,我的家在二十三楼……」
  「我知啊! 我另一样讨厌的事就是,说话只说到一半。所以接下来的话就在我的房间说下去吧」
  「咦,咦咦!?」
  在春雪吃惊得身子后仰的同时,背后升降机的门关上了。
  
  时间刚好是六时左右,当踏足仓岛家的大门时,魅惑的声音与香味冲就直击春雪的五感。
  ——醇厚之中带点清爽的酸味,这种感觉的味道是,没错,是咕老肉!
  就这样不禁在脑内推理时,走廊左边的其中一扇门打开,小千的妈妈百惠小姐把头伸出来。
  「你回来……啊啦,小春!」
  对双手拿着大勺的小千妈妈,春雪垂低头响应 「打,打扰了」,之后有如速射炮一样的说话,伴随着满脸的笑容飞射而来。
  「太好了呢-,还觉得做菜做得有点太多了呢-。做咕老肉和八宝菜时总会变成这样啊。一定是中式锅太大了呢。对了,小春认为咕老肉里边放菠萝也没关系吧? 小千一直都不太喜欢哩,但因为下厨的是我所以也没办法呢—」
  「……我回来了。妈妈,锅那边没问题吗?」
  千百合小声回应后,小千妈妈伸手掩嘴,叫着「不好了!」,赶回厨房。
  唉一地叹了一口气后,千百合从横框的架子中拿出蓝色小熊图案的拖鞋,放到春雪面前。自己则穿上粉红色小兔图案的拖鞋,向前走了一步到了松阔点的空间后说道。
  「……我那份的菠萝就由小春吃掉哦」
  「…………是」
  穿上有点小的拖鞋,跟着千百合走向走廊尽头的某间房间。
  房内构造很简单,但各色各样的大座垫散落在床上和地板上,跟上一次来的时候几乎没有改变。把书包放在书桌旁边后,千百合解开了胸口的蝴蝶结领带,呼一地舒了口气。
  「呀真是的,每天都那么湿漉漉的,真讨厌啊」
  「梅雨嘛没办法的了。就当成原始林舞台的话……」
  春雪坐在地板上海星型的座垫上说到,可是千百合却冷冷回以「我讨厌那个」,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把床上的薄毛巾拉出来。然后突然用毛巾盖住春雪的头,宣告道。
  「稍微动一下的话就把你丢到原始林舞台当巨大蜗牛的饵食」
  「咦?怎,怎么了啊」
  「喂,别动!」
  视界被奶白色的布材所盖过,无奈之下只好静止不动,耳边却传来了沙沙的衣服磨擦声。约五秒后,总算察觉到千百合是在换衣服了。
  --你,你,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以及
  --很诈啊只有自己可以换,我也想换啊! 正在迷茫不知应该叫哪一句比较好时,不知为何,盖在头上的毛巾竟因为重量的偏差而慢慢的向前滑落。如果是向后滑的话,只要轻轻抓住身体前的布就能固定住了,但是要用细微的动作就阻止向前掉落中的布却非常困难。反过来说,要是动作太大的话,就会变成巨大蜗牛的晚饭了。
  外边还是一样持续发出啪沙啪沙的声音,状况如何却是无从得知。毛巾的尾端终于到达了春雪后后脑,要穿过头顶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不是我的错,是盖得不平衡的小千的错!
  在内心呼叫下,春雪等待最后的那瞬间。约五秒后,伴随啪沙的声音掉落的布材的另一方存在的是--穿着白色短身小裤裤,绿色T恤拉到肚子上的的千百合的身影。
  青梅竹马停下了动作,用冰冷的眼神望向暴露于外的春雪的脸,
  「下一次到原始林舞台时真叫人期待呢」
  说罢就猛力把T恤拉下。
  
  
  
  「……那么,继续刚才的话吧。技能,有可能学到么?」
  千百合坐在床的一角问道,在海星型座垫上却摆出正座姿势的春雪打算像在升降机时一样含糊其词的回答。不过最终作罢,反而稍稍侧头说道。
  「总、总觉得……虽然这样说有点那个,稍微有一点意外呢。小千竟然对梅塔特隆攻略一事那么在意……」
  「什么啊,我也是黑暗星云的一份子啊」
  「话虽如此,但这次跟Dust·Taker和灾祸之铠不一样,并不限定于黑暗星云内部的事情了啊?小千的一贯思考模式的话,反而会,竟然将这种难题推卸给我们! 这样的生六王他们的气吧……」
  听到春雪的话后,千百合一瞬间露出了不知应否生气而迷茫的表情,然后不知为何双颊有点泛红。
  「不、不要这样说啊,这种看穿一切的口吻。……不过,嘛,虽然没有说错呢」
  「诶?」
  「听到七王会议的事情时,实际上是有点气呢。对非常努力终于把《铠》净化了的小春,一下子就强行指派当攻略神兽级Enemy的先锋什么的。--但是,呐。我也……跟小春和小拓一起,见过那东西的说……」
  那东西,这个代名词代表着什么意思,春雪很罕见的立即就领悟到。
  在Brain·Burst中央服务器,别名主观测器中见到的,《ISS套件本体》。侵食美丽的银河的一角的,漆黑的脑髓。无数的线路像血管一样延伸,连系着包含拓武在内的套件使用者,进行着不祥的并列处理的那个景象,即使想忘也忘不掉。
  「……我当了脑加速者也还三个月不到……虽然有很多辛酸的回忆,但是,我还是很喜欢加速世界哦。对战很愉快,而且也认识了很多朋友。所以……当那个世界,被邪恶的东西所侵蚀时,我会觉得很讨厌。如果小春打算用自己的意志去消灭ISS套件的话,我会替你打气的。我也认为自己也一定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得上忙的……虽然我不会光线技的说」
  「………………小千………………」
  突然觉得胸口有种感觉正要涌出来,但是春雪还是忍住了。两眼啪啪的眨了几下,大力的深呼吸一口后,就把头低下来。
  「……谢谢你。我也……我也很喜欢加速加界啊。而且梅塔特隆虽然很恐怖,但要是我身上蕴藏了抵挡到那光束的可能性的话,我会好好加油的」
  抬起头,露出一个微笑。
  「刚才也有说过吧,也算是发现类似线索的东西了。从井关同学和四埜宫同学那儿学到很多东西,而且在跟Cerberus的对战中也察觉到非常重要的事。很有可能,只一味想着如何把光束反射回去是不行的。究极的《镜》,一定不只是一块反射率高的板喔」
  沉醉在自说自话的春雪,没有察觉到说到一半时千百合的眼神已经冰冷起来了。
  「吶小春」
  「与其说是物理上的存在,不如说是像通道一类的……诶?什么?」
  「谣酱也就算了……为什么这时候井关同学的名字会跑了出来?只不过是同为饲养委员而已吧?」
  「哎……不、这个,那个……只、只是问她借了镜子来看看而已。那个人啊,有很高级的化妆镜呢,和贩卖部的亚克力(注译:即丙稀,化学物的一种)镜差远了,真吓人一笑呢,哈哈哈」
  「高级的镜什么的,我也有的啊!」
  「是、是这样呢-……」
  春雪两手的食指相互打转的时候,千百合突然从床边站了起来,通过春雪的眼前穿过房间走出去了。难道现在去什么地方拿镜回来么,但是这房内也有一块很大的镜子了,这样想着想着,不到一分钟千百合就回来了。
  她手上拿着的不是镜,而是用托盆载住的,装了麦茶的杯子。将其中一杯放了在春雪面前后,说道。
  「晚饭还有十五分钟左右吧。这样的话时间也很足够呢」
  「是、是?足够什么?」
  「我昨天就在想,要练习反射光束的方法就没有其他别的选择么。每次也要拜托仁子酱发射主炮也不太好对吧?……所以,就想到了一个好方法了」
  ————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虽然这样想但绝不说出去。双手拿起冰麦茶的杯子,春雪吞了吞口水等待着下一句话。
  「……会使用光线技的,不只是脑加速者吧。而且问题所在的梅塔特隆就已经是一个例子了。所以,如果有会发射雷射而且强弱适中的Enemy的话,就可以作为对手的尽情练习了吧!」
  「等、等一等啊! 虽然你说强弱适中,但Enemy就算是体积细小家伙,也都已经是强的不像话了啊!」
  对慌张插话的春雪,千百合就只是耸耸肩。
  「但是,前天的特训回来的时候狩猎的野兽级也很轻松嘛?」
  「那、那时候有八个人,而且《王》也有两个啊!而、而且,会用光束攻击的小型Enemy,没有那么简单就找到的吧……」
  「让你失望啦! 就是有喔!」
  千百合嘴角露出像猫一样的得意笑容后,啪一声右手的手指弹了一下。
  「而且栖息地也离这儿很近的。世田谷第二战域,小春的翅膀的话一下子就到了喔」
  「咦……已经找到了么? 怎样找到……是什么人告诉你的?」
  面对春雪愕然的回问,千百合满脸的笑容变成了有点害羞的表情。
  「我说过吧,我也有可以帮得上忙的事的。在拜托别人之前,想要先自己努力找找看,在昨晚去了一下无限制领域徘徊了一下喔。然后就很幸运的,找到了会发射光束的小型Enemy了」
  「笨……你……」
  春雪屏住一口气,用房间外刚刚好听不到的音量说道。
  「你、你到底在乱来些什么啊! 在《上边》一个人潜入,而且还对Enemy出手……可能会碰上不良的脑加速者,又或是被巨兽级的盯上了而被无限EK啊……」
  「没问题的啊。有设好了自动下线定时器的,而且Lime·Bell的装甲有多厚你也知道的吧?再加上有治疗能力,所以基本上不会被无限EK的喔」
  「所以说啊…………」
  再想也想不到什么可以说的了,春雪就干脆闭上了嘴巴。
  千百合……由出生开始就认识的仓岛千百合,就是这样的人。性情不定,很易生气,但实际上是个比谁都努力的人。在别人看不见到的地方非常努力,无论怎样辛苦,也不会流露出来,一直以开朗的笑脸迎人。
  她说过她以前为了成功装上头脑风暴程序,进行过在完全潜航环境下的提升反应速度特训。那时候当然还未能使用加速的关系,牺牲了不少现实生活的时间。肯定在数十……不,数百小时中进行脚踏实地,有血有泪的真正的特训。
  「……小千,发现在个Enemy,花了你多久时间……?」
  春雪这样问后,千百合露出了有点迷茫的表情,然后吐了下舌头回答到。
  「这个……内部时间大概三天左右吧」
  真真正正的胡来啊。但是,春雪已经不能再说「你到底在搞什么」了。
  取而代之春雪在座垫上正座,深深低下头,说道。
  「…………谢谢你,小千」
  「等下……为,为什么突然这样认真啊! 啊,糟了,距离妈妈来叫我们吃饭只剩不到十分钟了。好哩,快点潜入吧!」
  红着脸尖叫的千百合,一口气把自己的麦茶喝光,从桌面抽出小型的集线器和三条XSB线。将最长的一根连接住墙上的家用服务器连接插头和集线器,然后回到床上再向春雪招手。
  「好啦,快点快点!」
  「咦……那个,要做什么……」
  「这个房间没有沙发之类的东西所以只能躺在这儿啊!赶快!」
  「是、是、是的」
  按照吩咐的,春雪站起来,在千百合旁边并排坐下。突然,额头被手掌退了一下,整个人仰面倒在床上。千百合抽出集线器延伸出来的线,插进全身僵硬的春雪的量子接续通讯中端,接着快速地也连上自己的后,就躺在春雪旁边。
  从刚换衣服的青梅竹马那儿传来诱人的阵阵甘香……还不等有这样想的闲情逸致,旁边就飞来了尖锐的声音。
  「数三声后就开始潜入啰! 开始了哦,3,2,1……」
  「「Unlimited Burst」」
  --这口令没有说错实在太好了。春雪在虹色的环中掉落时这样想着。
  



本帖最后由 轻之国度日翻组 于 2012-8-29 19:53 编辑


  3
  
  「……那句,一直想说一次看看呢。『数三声……』的那句」
  有着鲜艳青绿色的身体、头戴尖顶帽,以及左手手摇铃型强化外装作为代表性特征的Lime·Bell,在虚拟的地板上着陆后这样说道。
  着地晚了一点的春雪,在镜面头盔下苦笑着答道。
  「突然就这样喊,我差点就叫出了通常直接接续口令了啊」
  「小,小心点呢! 那样的话,潜入的不就会是我的私人空间了啊」
  「……那个座垫地狱……不对,是天堂吗。好像有点想再去看一下……吧……」
  「那么,特训完了之后……不对,晚饭吃完后去吧。 总之,先出去吧」
  千百合点头回应后,春雪望向四周。但是,潜入的地方是在建筑物内,眼中所见的都只是纯白色的墙壁。单凭这样,是判断不到这舞台的属性的。
  尽管阳台那边的窗不再存在,但可以看到门那边的有细长的通道一直延伸。沿着通道走就能共达公寓的共享走廊,但为了节约时间,春雪走向本来是窗的墙壁面前。紧握右拳,但还是先向背后的千百合寻求许可。
  「这个……这面墙,破坏掉也没问题么?」
  「虽然心情有点复杂,但没问题。反正小春也要把必杀技槽填满吧」
  「那么,失礼了……」
  再一次面对墙壁,春雪沉低身子,在身体急速转身的同时打出几乎没有反作用的右直拳。虽然春雪本人几乎是下意识的,但这是和Wolfram·Cerberus所使用的,重视假想体的质量和回转力多于挥拳自身的动作很相似。相比一般色系,较重的金属色系更适合这套动作,这是在第二场战斗中所学到的结果。
  把整个身体撞上去似的拳头正中墙壁的中心,如同大型来复枪击中时的冲击音响起。但是,纤细的白墙却丝豪无损。
  「……等、等等小春,没事吗? 没有受到伤害吧?」
  在无限制中立舞合中是见不到自己以外的人的体力槽的,所以千百合才会担心地发问,可是春雪还是无言地将拳头继续抵在墙上。体力槽没有扣减的事不用看也知道。以及,拳头的威力毫无保留地浸透入了墙壁一事也是。
  迟了片刻——。
  啪卡! 极大的声音响起,南边的墙壁整个粉碎了
  舞合中的风景传中眼中,千百合再次高呼。这次是开朗的欢呼声。
  「哗……! 好,漂亮……!」
  天空的颜色,就像把真珠熔掉了的奶白色。地上的建筑物也像神殿一样染成纯白,道路和空地的各处有巨大的正八面体的水晶浮在半空。透明的水晶慢慢回转,把天空射来的光变成虹色的光谱撒向四周。
  「《灵域》舞台么……很久没见过哩」
  俯瞰着稀有的高级神圣系舞台的春雪低声喃喃说道,旁边并立的千百合也点头道。
  「我也只是在通常对战时见过一次而已。这个记得的确,破坏那些水晶的话,就能大量填充必杀技槽来着?」
  「嗯。还有,无制限舞台中破坏水晶的话,偶~~尔会掉落物品卡片喔……」
  「咦……真的么?」
  Lime·Bell那还剩留了一点猫的感觉的目镜转向春雪,但很快的猛摇头。
  「嗯嗯,不行不行! 今日的目的不是玩而是特训呢,不是寻物的场合了吧!」
  「我,我什么都没有说啊!」
  「时间宝贵快点走吧! 抱我和背我,你选哪个?」
  「我、我说啊……这样的问题,一般是我这边提的吧……」
  「那么就算你问的吧。好的,我想想——,那么就抱吧」
  话音刚落,千百合用假想体的右侧面对着春雪。虽然明知自己完全走进了对方的节奏,但无可奈何之下春雪伸出双臂,承托住Lime·Bell的背部和腿将她抱起。
  绿色色系的假核体,虽然防御力优秀但缺点是有点重。比起以前也曾像现在这样《公主抱》过的Black·Lotus和Sky·Raker,这次的手感有着更高的密度,因为春雪已经学会了这时候不把心里的话说出口的危机回避能力的关系,就只说了「那么走吧」然后就向空中一跃,
  仓岛家在公寓的二十一楼所以跟地面有相当远的距离,但以前曾一起在新宿都政府大楼最上层跳下来的千百合,即使开始自由落下动作也不会发出悲呜。在落下了二十米左右的高度后就打开双翼,开始滑空动作。瞄准眼前的环七通路上飘浮的其中一粒水晶,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加上一击飞踢。
  喀察,清脆的音效响起,虹色的结晶体破碎。道具卡没有掉出来,但必杀技槽一口气蓄满了一半。有这个量的话,可以不用停下来直接飞到世田谷去了。
  再次上升到见到街的全景的高度后悬停,春雪就问腕中的千百合。
  「……那么,那个光线Enemy,在世田谷的哪一个地方出没?」
  看《灵域》舞台的美景看得入神的千百合,目镜闪了一闪之后回答。
  「啊,在樱上水站再前一点的地方」
  「那么,是这边么」
  总之先向西南方前进,想了想之后再在环七的上空转向正南方。
  在环七通路和青梅街道的交差点,高円寺陆桥交差点那儿开始,直到远方的多摩河畔的食水净化场,是名为《荒玉水道道路》的道路,全长十公里。这是难以令人相信竟然是存在于二十三区内完全笔直的通路,樱上水站就是在这道路的中间。
  在交差点的偏西处切入水道道路的春雪,降低了高度到和路面有一米半的距离后全速飞行。当然必杀技槽也开始激减,但这通道上也有结晶飘浮在半空的关系,碰上的话就从一侧用头锤突击将之粉碎。
  对于这举动千百合不单不害怕,已而还高叫着「冲啊-!」,完全当成了游乐场中的尖叫机动游戏了。一下子就看见了在杉并区和世田谷区的境界线间行走的京王线的高架桥,以那为目标的减速,双脚在踏上光滑的路面站稳,停下。
  「呼-……」
  依旧的在春雪的腕里,千百合小小的叹了一口气后,抬起头叫道。
  「啊-,真开心! 既然都这么玩了,干脆直接飞到在这道路的尽头不就好了」
  「喂,说不是来玩的是你吧!」
  「不要在意这样的一点小事嘛!」
  这时才终于从春雪的手腕中落地,再张头四周望一下,指向道路的东边。
  「我见到那Enemy是在这边的那座大建筑物附近喔」
  「大建筑物……」
  春雪侧首,从脑里尝试唤出附近的地图。现实世界的话只要单击虚拟桌面上的地图图标就行了,但加速世界中没有如此方便的应用软件——应该没有。
  「……的确,好像有所大学吧? 是什么大学来着……」
  「对我们来说是哪一所大学也没关系吧! 又不是来报考的,而且也没有脑加速者是大学生吧」
  被千百合愕然的声音指摘下春雪「嘛,也是」的点点头。
  实际上,春雪所担心的是,大学校园属地会连接着附属中学或高中的可能性。
  在无限制中立舞台中,最会意外突然碰上其他脑加速者的地方,第一是出口附近,第二是商店附近,第三是容易攻略的大型Enemy刷新点附近,但中学和高中附近是仅次于以上地点的地方。如果那所学校有多个脑加速者的话,会把无限制舞台中的学校校舍当成集合点也很常见。春雪在两个月前,跟Dust·Taker最终决战的场所,就有选了梅乡中学校庭的经验。
  话说如此,无制限舞台是持续以现实世界的时间的一千倍加速的世界。即使春雪跟千百合在这边待上一整天,现实也只是经过八十几秒。时间和场所与其他脑加速者相撞的可能性,可谓万分之一也不到吧。
  ——虽说如此,但总觉得自己总是会在这边有这样那样的邂逅的感觉。
  内心这样独白,以世田谷是过疎地区所以没问题的吧作为结论后,春雪无意识下把手绕过在旁边站立的Lime Bell的腰。抱稳了之后再慢慢升起,终于发现到对方正在瞪着Crow的面孔。
  「……怎了啦?」
  「没什么-。只是,手的动作微妙的很习惯呢-这样想而已」
  「才,才不会习惯啊! 再、再说,说要抱的是你吧!」
  「好了好了,说那么多话不如把高度升高一点吧」
  「…………遵命……」
  跟这个青梅竹马的舌战恐怕永远都赢不了。抱着这样的自觉行,春雪再垂直上升了二十米。
  然后就果然发现,水道通道的东边有一大块空地。而散布在四周的大神殿应该是现质世界大的大学校舍吧,但是——。
  「……没看到有Enemy哦……」
  「稍等一下」
  说罢,千百合好像想做点什么,把左腕的大型钟--强化外装《Choir·Chime》高举空中。
  以春雪的认识,这个钟的用途有两个。首先,是打击所产生的直接攻击。拥有可怕的坚硬度及重量,而且击中头部后还会「叮当叮当!」的发出强型的声音对听觉直击,可以产生瞬间的硬直,是一件蛮有用的武器。
  第二个用途就当然是,必杀技《Citron·Call》了。有着把对象的时间倒退回去的极其稀少的效果,对己方使用的话会体力回复,对敌人使用的话会把辛苦储来的必杀技槽变回零和把武装强制解除等,跟小魔女的外形一样的活跃。
  但是,这个状况应该不用把时间倒退才对。那样说的话难道是用途一,打算敲我的头了吧——春雪赶忙缩起头,就在这个时候。
  铃铛慢慢的,好像在招引什么的动作前后摆动。有点迟缓,不像是钟更像是铃声的声音,铃——,铃——的,像波纹一样向四方传出。千百合在约十秒后放下了铃铛,但声音没有中止。在四周的地形反响之下向无边际的远方扩散,慢慢变弱而后散去。
  刚才的,到底是什么来的。在春雪在这样问之前,
  「看吧,那儿!」
  千百合压低声音叫喊的同时伸出右手。往食指所指的方向望去,令人吃惊的,神殿中有一只不明物体缓缓爬出。
  「咦,Enemy!? 难不成……那个,是小千你叫出来的吗……!?」
  「要说是叫嘛……Enemy会对声音有反应的吧? 昨晚,在找会光束的Enemy时,我就想如果能好好运用我的钟的话,广范围内的Enemy都能够聚集过来吧,所以就做了很多尝试了」
  「广、广范围的……如果一次就召唤了一大群回来那怎么办啊……」
  「有一次,稍为有一点危险呢」
  千百合嘿嘿的吐出舌头说出骇人听闻的话后,好像想到点什么的右手拉出《指令表菜单》。
  这个系统窗口可个别以不同条件设定可视和不可视模式,但基本上《双人组队战的队友和军团的成员可见》,所以春雪也看得见随着咔察的声音而打开的窗口。千百合的手指再动一下,显示的内容就变成技能与必杀技一览这项目。
  Lime·Bell的话应该只有必杀技Citron·Call的……这样想的同时望向画面的春雪不由得轻轻叫了一声出来。那是因为,在技能栏中有灿烂闪亮的文字刻在上边。
  「《Acoustic·Summon》……《音响召唤》? 你……这个技能,什么时候……」
  「不是说了么,昨晚喔。第一次成功有Enemy被引过来时打开指令单一看真是吓一跳呢,技能这东西真的会突然领悟到呢」
  「………………是、是么……真好呢…………」
  在称赞千百合的努力和创意之前,春雪先把自己的真心话漏了出来。因为现在,春雪就正是被指派挑战习得技能《理论镜面》这高难度的课题。被赤之王Scarlet·Rain的主炮蒸发了十次也完全领悟不到,对自己的迟钝,不自觉的拿去跟千百合作比较。
  但是,大慨是正确的看穿了春雪的思考吧,千百合右手敲了Crow的头一下,用愕然的声音说道。
  「我说啊,这个《音响召唤》,跟你正要学会的《理论镜面》是完全不是同一个等级的东西啊! 我的技能除了招来Enemy之外就派不上用场了,如果能把藏在一角的脑加速者也能召唤出来的话就超强劲的了说」
  「……嘛、嘛,或许是这样呢……」
  「在这方面,《理论镜面》一旦习成的话,不只是Enemy,连脑加速者的光线技也可以有百分百的耐性吧? 有光束技能的赤色系脑加速者有很多,领土战也肯定能大活跃的吧。 不要沮丧,快点开始特训吧。难得见到了Enemy了呢」
  「……嗯、嗯,也对。如果今天之内就学到的话,学姐和师傅也一定会很吃惊吧。好吧,要加油了!」
  春雪握紧左手——因为右手正在抱着千百合。耳边虽然传来唉一声的叹息声,但春雪没有在意的开始前进。
  最初只是一小块黑影的Enemy,靠近去的时候就看清楚形状了。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头很大的犰狳》吧。硬身的网甲包裸着的身体圆圆的,双手双脚也很短,细小的头部就只有额头的部份很大,那儿镶上椭圆形的赤色宝石……或是像透镜一样的镶了上去。尖尖的鼻子左右摆动,像是寻找着呼唤自己的声音一样。
  「额头上的赤色宝石,能看到吧? 从那儿会射出激光的。 因为有一定距离的关系所以不会被直击,但在古城舞台一类的建筑物会被贯通的,所以不能大意呢」
  「…………古城舞台,好像建筑物都是蛮硬的……」
  「没问题没问题,只要不是即死的话,我就会用Citron·Call帮你回复的了。攻性化范围大约有三十米左右,所以那在那儿降落吧」
  「…………明、明白了」
  春雪点点头,保留多一点空间的在犰狳型Enemy的五十米前下降,准备着陆。因为Enemy停留在估计是大学校园中的运动场这样的宽阔空间的中央,所以要接近也很容易。
  《灵域》舞台的地面是用刻上华丽的阿拉伯风格的花纹的砖铺就而成的。反观《大罪》舞台也是用白色的瓷砖所铺满,但那只是方格的图案,还有时会涌出像是血液的液体出来,相对来说,这儿就是单纯的干净。摩擦系数也很适中,不用担心会滑倒。
  因此,春雪和千百合边注意着Enemy,在五十米前着陆。
  但是——脚所感觉到的,不是瓷砖那硬质的触感,而是像溶掉的东西黏稠稠的黏液质似的东西。
  「喔哇!」
  「咿呀!」
  伴随着叫声,两人同时倒向正后方。背后再碰上了黏液,身体也变得僵硬。
  在加速世界中,地形所带有的黏液十有八九都不是好东西。无论是哪一种,也必须要即刻处理。第一时间就望向视界左上方的体力槽,幸好一点也没有减少。也就是说,这不是毒液或是腐蚀液,而是胶水一类的吧。
  这样想着,与千百合同时站起身子。但是,不带一点抵抗感的,背脊很轻易的就离开了地面,
  那么这粘乎乎的东西是什么来着。向下一望,两人坐住的,是一滩直径四米的茶色的液体。战战兢兢的拿起左手,黏黏的液体流下来之后金属装甲似乎什么变化也没有。
  「…………这是什么……」
  春雪一边抓头,千百合也同样举起右手,把头靠近茶色的黏液。
  「咦……骗人,这个莫非是……」
  咳嗽了一声后,抬起头,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小春,不对Crow,张开口」
  「诶……」
  「快点,啊-!」
  依照吩咐,把手指由头盔的下拉向上,镜面罩的四分之一打开,隐藏在其中的假想体素体的口露了出来。刚一打开,Lime·Bell就将其食指和中指——连同黏在其上的茶色黏液,塞进口中。
  「唔,咕呜咕!」
  理所当然的发出了悲呜,但手指却不拔出来。被迫尝到的那液体的味道,在春雪的味觉中扩散。微苦之余,浓稠的……甜味。
  倒不如说,非常美味。
  在春雪安静下来后,千百合才缩手问道。
  「什么味?」
  「……巧克力味……」
  「果然」
  ——那么自己去尝啊! 但这样叫出来之前,有更大的谜团环绕大脑中。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巧克力……而且还是春雪喜欢的牛奶巧克力的池呢。《灵域》应该没有那样的特性才对。还是误把这儿当成《灵域》,实际上是《糖果》一类的舞台呢。
  呆然的坐着思考,烦恼着应否再试一口看看——。
  
  「《Puppet·Make》!!」(译注:傀儡召唤)
  
  可爱的女孩子的声音,在舞台中响起。这肯定是技名发声,也就是脑加速者在发动必杀技时所高呼的语音指令。听到这个的话,无论在什么情况下理论上都是先离开原地再说。
  春雪快速的抱稳了了千百合的身体,大力拍动背后的双翼。离地后立即向后急冲三米,再环观四周的情况——本来是打算这样的,可是在眼前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夺走了春雪全部的注意力。
  在前方的巧克力池中,呣啵! 地站起来的人影,有两个。
  「骗人,那个深度哪可能藏得了假想体……!」
  千百合的说话一语中的。但事实就是,在两人眼前,有两个身高一百五十公分的身影站了起来。
  形状极其简单。头部是圆型的丸状,手和脚都是看似素体暴露于外。脸部没有眼也没有口,取而代之的是只有像花一样的标志。身体颜色是半光泽的焦茶色……倒不如说,跟其出现的池一样的巧克力色。
  虽然是个没有像是特征的特征的假想体,但是有着一个极大的特异点。站在一起的两人的外形,是完全一致的。在加速世界中,不同的假想体有完全一样的设计在原理上是没有可能。流言称为双子的青之军团干部Cobalt·Blade 和 Mangan·Blade也在颜色上和配件的形状上也有微妙的不同。
  「你、你们,到底是……!?」
  春雪的大叫和两个假想体无言的突进,是几乎同时间所发生的事。春雪和千百合没有空闲理会他们脚底下的巧克力池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两人反射性地采取迎击态势。Silver·Crow左手摆出了贯手的姿势,而Lime·Bell则拿起了Choir·Chime,向着各自的对手的胸部出击。
  用锐利的指尖去击穿硬质的装甲的冲击——并没有产生,取而代之的是手中传来了击穿油黏土时那又湿又柔的手感。贯手刺穿了无面假面体的胸口,直接打穿到其身后,这一次的攻击身体被撕裂了一半,体力槽被扣减一半以上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了。而且在无限制舞台中痛楚扩张到两倍,受到这么大的伤害的话,会使他暂时完全动不了的吧。
  本应,是如此的。
  「什么…………」
  挥出左手的姿势下,春雪睁大了眼睛。没有表情的假想体只是上半身摇晃了一下,一语不发地挥出右拳反击。猛烈的打击击中了头盔的左侧面,Crow的体力槽被削减了5%。
  为了防止追击而大步向后飞撤的同时,春雪趁机窥看一下千百合的情况,那边也藉由手摇铃的攻击把无面的身体一下子吹飞。但是,果然敌人不会停下来。穿了大洞的身体,左脚放出回转踢。千百合用右手挡下后。同时自己也开始跳跃,一直跳到春雪的旁边。
  「总觉得……这群家伙,很古怪!」
  千百合这样叫道,春雪微微点头认同之后,超越了奇怪,可称为异常的情景发生了。
  两只无面假想体的身体都受到严重的伤害,但受伤的地方突然溶化,变成焦茶色的液体填满了身上的伤穴。仅数秒之后,无面的身体已经完全再生,表面变回光滑的焦茶色。
  「……贯通、打击都没效么……」
  春雪喃喃道,千百合则微微点头回应。
  「究竟……这些家伙,真的是脑加速者么……? 总觉得,像是创作物似的……这简单就像巧克力一样的……」
  「说起来,刚才的巧克力池不见了。这些家伙是那些巧克力所制造的人偶吧……咬一口的话会明白了吧?」
  「刚才不是才刚吃完巧克力冰淇淋么!」
  春雪的话被千百合吐糟到,就在这个瞬间。一直谨慎的收窄距离的假想体们,突然身体变得僵硬——似的。为追上开始向后后退的两只假想体,春雪徐徐的向前走。
  不过很可惜,春雪没能尝到巧克力色的假想体。在那之前,刚才听过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么快就察觉到《巧偶》的弱点,你们还真能干呢!」
  有点动听,甜美的声音不是在眼前的无面们身上发出。春雪立即转向左看。然后,发现在距离二十米左右的神殿屋顶上站着一个小个子的身影。
  比起无面假想体更为娇小。装甲色像是半光泽的巧克力色,但是形状却不一样,从大檐帽下左右长长伸出的头发,加上下半身穿上大型的短裙型装甲,很明显是女性型假想体。两片目镜则发出通透明亮的粉红色。
  见到这个身姿后,春雪确信了两件事。
  首先,这个F型的假想体,才是真真正正的脑加速者。而且那两只无面假想体,是她的能力所制成的战斗用人偶。恐怕最初听到的《Puppet·Make》这个口令,就是生出人偶的必杀技了。
  其他还有很多疑问--例如《巧偶》是什么?之类的--那些可以先放在一边晚点再问,春雪首先问了必须问的事情。
  「为什么你要攻击我们!? 你……是《加速研究会》的人么!?」
  说罢,巧克力色的F型吃惊地眨眨眼,然后高跟鞋猛力的踏了神殿的屋顶好几下。
  「我进的是甜品同好会哦!你们才是,明明来狩猎库尔酱的却在装傻!只要我的眼睛一天还是草莓奶油色的,就绝对不会容许那样的事情发生的喔!」
  又出现奇怪的名词了啊,在脑内目录中进行检索,确认了并没有认识《库尔酱》这一号人物。
  「那个……库尔酱那个,是谁?」
  「装傻也是没用的喔! 你们打算攻击那边的库尔酱的事,我全都看见了的喔!」
  纤细的左手,一指! 向广东的中央指去。 跟着手指的方向望去,那儿的是,那只犰狳型的小型Enemy老样子的伸长鼻子在四处嗅。
  「咦……Enemy? 那就是《库尔酱》?」
  「没错哇! 种族固有名是《Lava·Carbuncle》(译注:熔岩宝石兽),简称库尔酱。是我的好朋友!忍心轻易的让那孩子被你们狩猎的话……我宁愿在这儿全损了还要比较好啊!」
  左手,这次是指向春雪他们,巧克力色的假想体毅然的把说话说下去。
  「来吧,尽管用吧!那个肮脏的……ISS套件!」
  
  
  4
  
  「《Cacao·Fountain》」(译注:可可泉)
  娇小的巧克力色假想体自言自语似的说出技名,指尖发出一闪一闪的粉色。
  光沿着抛物线落到地上,那里顿时咕嘟咕嘟地涌出那种让春雪和千百合脚底打滑的焦茶色粘液……也就是牛奶巧克力。待在稍远处的小兽级Enemy,Lava·Carbuncle,即《库尔酱》便啪嗒啪嗒地动了起来,嗅了嗅巧克力池的味道后,伸出尖尖的鼻头使劲添了起来。
  「……那孩子进入Enemy的反应范围了吧……」
  千百合小声说,春雪听到后点点头。巧克力色假想体站着的地方离Enemy只有三米。这种距离不论多么迟钝的Enemy都绝对会攻击过来。春雪他们为了提升安全性,保持了四十米的距离,都不能说是到达了安全圈。
  「是不是……驯养状态……」
  「可是那需要专用的道具吧?就像学姐驯服飞马时用的缰绳那种……」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加速世界里的常识,还挺经常出现例外的……」
  就在两人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巧克力色假想体背向出神地舔着甜点的Enemy,走了过来。她一开始从巧克力池里生成的两个巧克力人偶简称《巧偶》已经过了效果时间,消失了。
  那假想体在春雪他们面前站定,沉默地看过来。即便是以F型来说,她的体格也相当娇小,和四埜宫谣的Ardor·Maiden差不多。
  「……我先来报上名字吧。《Chocolat ·Puppeteer(巧克力人偶师)》……现在没有所属军团。」
  听到这唐突的自我介绍,春雪连忙低下头。
  「啊,那个,我是Silver·Crow……所属军团是Nega·Nebulus」
  「我也是Nega·Nebulus所属的Lime·Bell」
  两人报上名字后,名叫Chocolat·Puppeteer的少女型假想体用细细的手指抵着脸颊点头道。
  「……原来如此,你就是著名的黑色军团的《乌鸦》啊。还有,《时计的魔女》……」
  「……你有那种别名吗?」
  春雪小声问,千百合的脸微微红了,她摇头。
  「我,我才不知道!比起这个,注意听她说啦!」
  「是、是的。」
  所幸Chocolat·Puppeteer也思考了几秒钟,她抬起脸时又点了一次头,说道。
  「我明白你们不是ISS套件使用者了。也知道你们不是来狩猎库尔酱的」
  「多……多谢」
  春雪放下心来,换了一种语气继续说。
  「那么……我们也想问几个问题,可以吗?」
  「请问」
  「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在这里潜行的……?」
  Chocolat显然在等着前来狩猎库尔酱,也就是Lava·Carbuncle的脑加速者。可是,在无限制中立舞台埋伏并不简单,甚至可以说,如果不知道对方的潜行时间是几点几分的话根本不可能。
  对春雪的问题,Chocolat轻轻耸了耸肩膀,回答说。
  「记得是从十……不,十一天前开始。不过现实时间也不过十六分钟而已」
  「「十……十一天?!」」
  听到两人异口同声的喊声,娇小的巧克力色假想体微微笑了笑。
  「我一直和库尔酱在一起,一点也不无聊。而且……不管是十天还是十个月我都无所谓。因为……就像我刚才对你们说的一样,我已经做好了在这次潜行中点数全损的觉悟了」
  「……………………」
  春雪和千百合不禁面面相觑。加速点的全损和Brain·Burst程序的强制删除同义,也就是作为脑加速者的死亡。这句话如此沉重,实在不该笑着说出来。
  「那个……你是想说,为了保护这个Enemy,不,是库尔酱,不惜点数全损,是吗……?」
  对于春雪小心翼翼的发问,Chocolat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她带着简爱帽的脑袋。
  「就是如此哦」
  「可是……那个,这样说也许有些刺耳,不过Enemy不论被猎杀多少次,只要《变迁》到来便能复活吧……?」
  「确实是这样。……但是,复活的终究只是同种的Enemy,而不是再生出完全相同的个体。在这里刷出的下一个《Lava·Carbuncle》只要我一接近它大概就会发起袭击吧……」
  句末略微有些颤抖,Chocolat用帽檐遮住面孔。虽然装甲颜色完全不同,但同样带着帽子、整体造型也有些相似的Lime·Bell走近一步,用温柔的声音问。
  「你花了多少时间才和那孩子如此亲近?」
  「…………现实时间两年多一点,哦」
  「是吗。已经是真正的朋友了呢。我明白你的感受。我要是有那么可爱的朋友,也绝对要保护它的」
  「…………」
  Chocolat·Puppeteer略微抬起头,看着Lime·Bell小声问道。
  「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
  「我、我也是」
  见千百合气势满满、春雪战战兢兢地表示肯定后,Chocolat再次露出……有些寂寞的笑容。
  「那么……如果想要猎杀这个朋友的人也是我的朋友呢。而且,如果那些脑加速者还是直到三天前为止都是同一个军团里的同伴的话……你们会怎么做?」
  
  军团《Petit·Paquet》的成员有三人。
  Chocolat·Puppeteer用低沉的声音告诉春雪他们,这个军团名是法语中《小盒子》的意思,是全体成员一起讨论决定的。
  他们从宽广的运动场移动到小神殿里。三人围坐在地上,面前摆着形状高雅的杯子,冒出默默的蒸汽。杯子里是热巧克力,但不是Chocolat用那个必杀技冒出来的,而是和杯子一起从道具栏中实体化了一个陶壶,从陶壶里倒出来的。
  如果想在无限制中立舞台获取食物和饮料,基本职能从《商店》购买。代价当然是加速点,不过刚刚踏足这个世界的人基本都没有购买的充裕。也就是说Chocolat资格颇为老道,等级却是比春雪他们还低一级的4。
  「……我们的军团不要说领土战了,连普通的对战都不怎么热衷。也就是周末到旁边的涩谷或目黑战区两人一组战斗几次而已……。所以,光是升到等级4就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能够完成军团长任务简直是奇迹般的幸运」
  「哎……军团长任务不是最少需要四人吗?」
  听到Chocolat的话,春雪不禁问。焦茶色的假想体露出一点点微笑回答说。
  「必须要四个人的原因是有好几个地方都需要同时操纵分处于四个地方的谜题机关,不过我有巧偶」
  「哦……哦哦……原来如此…………」
  「包括这个在内,都是奇迹般的幸运」
  娇小的假想体一边说一边把热巧克力的杯子送到嘴边,春雪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
  Nega·Nebulus的成员基本不会去涉谷或目黑远征,他们不知道以那里为主战场的Chocolat的名字也许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但心里还是涌起不好意思的感情。
  至今为止他一直把世田谷当成是《稀疏地区》,虽然就挨着衫并他却一次也没有去过——可是,这里当然也有脑加速者。千百合好像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端正姿势低下头。
  「对不起……我还以为这附近没有人呢。所以,就来这边找Enemy……」
  「没关系。实际上,世田谷从第一到第五战区加起来也只有十几位脑加速者。如果你们晚潜行一个小时的话,应该就不会遇见我……也不会遇见任何人了。因为那时一切就都结束了……」
  听到Chocolat自言自语似的话,春雪抬起低着的脸,战战兢兢地问。
  「那个……刚才也听说了一点点,你在这个地方待机,是为了和前来猎杀《库尔酱》的家伙们战斗,对吧?而且他们是你的朋友……一起组成《Petit·Paquet》的军团成员……?」
  「没错……不,我们的关系还在那之上。因为……其中一人是我的《家长》,另一个是《孩子》……」
  「…………!!」
  听到这句话,春雪和千百合猛地抽了一口气。
  但是,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在小规模军团里,成员间存在亲子关系反而是理所当然的。在总人数六人的NegaNebulus中也有黑雪姬和春雪、拓武和千百合四人有亲子关系。
  可是,这样的话就更不明白了——为什么Chocolat的《家长》和《孩子》要猎杀她花了两年时间培养起友情的Lava·Carbuncle?那个Enemy从大小上看无疑是小兽级。打倒之后得到的点数也绝对多不了。
  Chocolat·Puppeteer大概是看出了春雪他们的疑问,悲伤地低下樱色的眼镜片,小声说。
  「三天前,星期日的夜里……一切都变了,不、我失去了一切。就在我的家长《Mint· Mitten(薄荷手套)》和孩子《Plum·Flipper(暗紫之鳍)》被强行寄生上ISS套件的那个瞬间……」
  「哎……?!」
  「怎、怎么会……!」
  春雪再次和千百合同时叫出声来。他探出身子,把挤出来的词句拼凑在一起。
  「I……ISS套件不是只能寄生在自愿的脑加速者身上吗……?!」
  「我也是这么听说的……!因为,如果能强制寄生的话,不就根本没必要在Hermes Cord竞速赛上引发那种事件了嘛!」
  千百合指出的观点很正确。
  在六月九日举办的《Hermes Cord竞速赛》的终盘,混入参赛队伍里的加速研究会的Rust·Jigsaw发动了第四象限……也就是以广范围为对象的负的心意技《锈之秩序》,虐杀竞速赛参加者和众多观众。
  众人推测研究会的意图是让加速世界广泛知晓《暗之心意》的压倒性威力,方便出手能够让人轻松获取这种力量的强化外装《ISS套件》。
  事实上,Ash· Roller的小弟Bush· Utan就曾对春雪说过。『IS模式里有无比强大的力量。能够破坏Brain·Burst的规则本身的究极力量』『这个《ISS套件》能让失败者也变得强大。不,越是失败就能变得越强』——他说。
  Utan之所以被ISS套件侵蚀,是因为先有了这种认知。反过来说,如果能够强制寄生的话,就像千百合说的那样,没有必要在竞速赛上进行那种公开表演了。只要挨个乱入对战搜索表上的脑加速者,把套件的种子寄生在他们身上,就能轻易达到研究会《让ISS套件在加速世界里蔓延》的目的了。虽然还不知道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有什么目的。
  听完春雪和千百合的话,Chocolat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和我的两个同伴也都是这么理解的哦。我们之中没有人想要可疑的力量……只要能在加速世界的角落里保护三个人的《小盒子》就够了。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打算再提升等级的的。大家一起每周潜入无限制中立舞台一两次……说说话,喂喂库尔酱,坐在一起等待变迁……我们的心愿只是一起这样度过时光而已……」
  Chocolat像是要忍耐这艰辛悲伤的记忆似的紧紧抱住双膝,继续说道。
  「……所以,当《那家伙》出现在我们面前,劝说我们接受ISS套件的时候,所有人都干脆地拒绝了。我们听说,只要真心地拒绝,就不会被那个黑色的眼球寄生。然而……于是那家伙就说着『这样的话就需要动手术了』发起了袭击。我们有三个人,对方有两个人,但我们完全抵挡不住《IS模式》的招数……那家伙用巨大的剪刀切开最先被抓住的Plum的胸口,将套件的种子…………」
  「剪、剪刀……?!」
  一瞬间感觉刺激到了记忆,但在春雪想起来什么之前,旁边便响起Chocolat更加悲痛的声音。
  「看到这一幕的Mint让我从脱离点离开,从现实侧拔出两人的直连线。我拼命跑到樱上水站的脱离点回到现实世界,拔出了一起潜行的两人的连线……但是那时连Mint也已经落入那些家伙的手中了……。——不过,刚刚Burst Out时,两人都没什么异常。笑着说,才没有被ISS套件什么的寄生呢……可是…………」
  「…………还是,不行吗……?」
  千百合小声的发问,让Chocolat深深埋下了头。
  「…………过了一晚,第二天……那两个人就已经不是我认识的Mint和Plum了。那两人劝我也接受ISS套件……我拒绝之后,他们就说要脱离军团……。从那天起,Mint他们就成了那家伙的同伴,不停地在世田谷的无限制中立舞台猎杀小型和中型的Enemy……」
  春雪的记忆总算苏醒,他战战兢兢地说出了记忆中的名字。
  「难道是,叫做《Magenta·Scissor》的脑加速者……?」
  Chocolat听到后猛地抬起脸,然后又立刻垂下肩膀点头。
  「对、是她。那家伙大概是世田谷战区的第一个ISS套件使用者……现在已经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是那家伙的同伴了……」
  Magenta·Scissor。
  春雪是从既是挚友也是军团同伴的黛拓武口中听说这个名字的。
  八天前——也就是六月十八日星期二的夜里,拓武为了得到ISS套件的情报单独到访世田谷战区,从Magenta·Scissor那里分得了套件本体。
  那时套件处于封印卡片的状态,拓武将其保存在物品栏里。但第二天十九日,他在新宿战区被最凶的PK集团《Supernova·Remnent》袭击,为了反击启动了套件。当天晚上,春雪和千百合与拓武直连着睡觉,通过攻击位于Brain·Burst中央服务器内部的ISS套件本体,好不容易浇灭了寄生在拓武身上的套件终端。
  可是即便如此,复制源Magent·Scissor的套件当然还没有消除。Scissor在那之后依然在世田谷战区散播套件,最终在三天前袭击了安静生活在于杉并战区的边境附近的Chocolat他们的《Petit·Paquet》……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那么,Magenta·Scissor他们在世田谷已经没有目标脑加速者了,于是便转而猎杀Enemy……?」
  对春雪的问题,Chocolat再次点头。
  「就是这样……。而且,看来即使以IS模式的力量,以巨兽级以上为对手也负担也太重了,于是便只猎杀野兽级和小兽级。我拼命拜托变了样的Mint和Plum,希望他们至少能够放过库尔酱,但是……」
  说到这里,Chocolat·Puppeteer的樱色眼镜片里终于落下一滴透明的水珠。
  「那两人每过一天就更加冷酷……然后到了今天,他们对我说:如果库尔酱死了,我也就会死心,成为Magenta·Scissor的同伴了。放学后,他们就会和同伴一起来猎杀库尔酱……。——所以……所以,我…………」
  又有一滴眼泪顺着巧克力色的脸颊流下来。没等它滴落在地上,千百合便伸出双臂轻轻抱住Chocolat的身体。
  「所以,你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为了保护库尔酱。……对不起,我们让你害怕了……」
  春雪可没办法做出抱紧Chocolat的行为,于是他低下头,说道。
  「我、我也很抱歉。作为道歉,我们也来帮忙。一起保护库尔酱吧」
  听到这句话,Chocolat·Puppeteer也没有立刻做出反应。她在千百合的臂弯里抽动着肩膀,过了十秒钟以上,总算发出声音。
  「…………其实,我不觉得自己能够守住库尔酱……。在色系上我处于黄色和红色中间……是远程间接攻击型,或者干脆可以说是辅助型……。——但是我……拥有只能对从前的挚友Mint·Mitten和Plum·Flipper使用的绝对的直接攻击方法……」
  春雪虽然刚开始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但他从Chocolat紧张地氛围中明白了她的真意。千百合好像也在同一时间意识到了,两人小声说出同样的词语。
  「……《断罪的一击》……?」
  Chocolat非常轻地点了点头,无力地继续说。
  「在三个人协力挑战的军团长任务中,得到了完成道具的……是我。Mint和Plum已经脱离军团了……但在一个月里我都拥有将两人《断罪》的权力。这不是为了保护库尔酱……而是为了帮助被ISS套件寄生,连现实的人格都受到影响的那两个人……我已经想不出别的方法了…………」
  「………………」
  如果前来袭击Carbuncle的人数是三四个人左右的话,在春雪和千百合的协助下应该有可能击退。可是,加速世界内的攻击不可能消除寄生在Chocolat的朋友身上的ISS套件。
  上星期四,同样是在无限制舞台里,春雪目击到了袭击绿色军团所属的Ash·Roller和Bush·Utan的ISS套件装备者们。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春雪召唤出沉睡在假想体内的《灾祸之铠》和六名套件装备者战斗。在战斗中,春雪将寄生在其中一名敌人身上的套件拉出来捏碎了。
  从破坏的《红色眼珠》里逃出了一道神奇的光,顺着光追去便到了《大天使梅塔特隆》守护着的东京中城大厦——问题是,恐怕逃走的那道光正是ISS套件的核心。即便击碎眼球,也无法消灭套件。如果想用加速世界内的攻击力解决事态,就只能攻击存在于中城大厦最上层的套件本体。
  如果是这样。
  要想从ISS套件中解放Mint·Mitten和Plum·Flipper两人,也许就只能像Chocolat说的那样使用《断罪的一击》了。
  可是——那种方法即使完美的解决也是悲剧的结局。因为失去Brain·Burst的脑加速者会失去加速世界内的全部记忆。
  春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地攥住双手。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转来转去。
  ——如果我能早一点掌握《理论镜面》能力的话。那样的话,说不定现在七大军团已经共同实施了梅塔特隆攻略战,尝试破坏ISS套件本体了。而如果这个行动成功的话,Chocolat Puppeteer就不会遇到如此痛苦的事情了……。
  ——不,真正应当受到谴责的,是我想象力的匮乏。明明在几天前就知道ISS套件在荒川战区、江东战区、还有世田谷战区扩散,却认为那里是稀疏地区因此还不要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根本没考虑过那里也有饱受痛苦折磨的脑加速者。一直自私地觉得只要在发展到杉并和练马之前想办法解决就行了。
  「…………对不起,对不起,Chocolat小姐……我……我要是能早点……」
  春雪无意识地挤出声音,但千百合立刻举起手阻止了他。
  「Crow。这是个坏习惯,你总是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还以为已经晚了」
  春雪被她说得一针见血,微微抬起眼。
  「可、可是……如果不是我磨磨蹭蹭地……」
  「Crow已经努力了啊!而且,还能继续努力。Crow,Chocolat小姐,现在放弃还太早了。我有一个想法」
  
  和春雪预想的一样,现实世界的这个地方是所大学,相邻坐落着附属高中和初中。Chocolat·Puppeteer和两名军团成员就是那个初中的学生。
  并排搭建在《灵域》舞台上的大小神殿都是学校的设施群。也就是说Chocolat非常熟悉这里的地形,不过前来袭击的Mint·Mitten和Plum·Flipper也一样。想要藏在神殿里发起突然袭击非常困难,反而有遭到奇袭,在狭窄地方展开混战的危险。
  当然,袭击者们不知道春雪和千百合也加入了Chocolat一方。让Chocolat做诱饵,春雪他们突然袭击的方法也许会奏效,但这次不能用这个办法。因为千百合想出来的作战方法需要从正面堂堂正正地战斗。
  「……就算是这样,在操场正中央等着敌人也太……」
  超喜欢奇袭的春雪嘟嘟囔囔地说到,千百合立刻轻轻捅了一下他的侧腹。
  「已经赞成就别抱怨了!Crow的任务是防御对面的远距离攻击,所以要提高警惕哦!」
  「好、好的……」
  ——虽然他点头了。
  在无限制中立舞台等待其他脑加速者是极其漫长的。比方说,就算是把对方的潜行时间范围缩小到五分钟之内,在这边也会变成五千分钟……三天以上。
  而且这次Chocolat从过去的同伴那里得到的袭击预告只有「今天下课后」。一般想来会是好几个小时的范围,不过Chocolat不愧是长年和他们相处,好像能把范围缩小到一定程度。那就是从六点到六点半的三十分钟。内部时间约二十天。
  她打算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一直等在这里。实际上,直到和春雪他们遭遇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天了。还剩九天,完全不知道袭击者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一旦身处这样的立场,便真正了解了自称《加速研究会》副会长的漆黑的层积物Black·Vise拥有的《减速能力》的可怕之处。若是能在潜入无限制舞台的同时将知觉速度降低到现实的一倍的话,就很容易伏击其他的脑加速者了。不过,当然不能羡慕那种依赖违法的Brain·Implant·Chip实现的力量。
  在加速世界中,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等价的代价。漫长的待机时间也是其中之一——而得到ISS套件强大力量的脑加速者们,一定也都失去了他们重要的东西。
  这次,春雪以学会《理论镜面》能力为目标来到了这个世田谷战区樱上水。他本想以光束攻击型Enemy《Lava·Carbuncle》为特训对手,不过为了找到它千百合已经花了三天时间。
  不管还要在这里等多少天,春雪都不该叫苦。在遇见了将Carbuncle称为朋友的Puppeteer,听了她悲伤的故事,受她招待喝了热巧克力的现在就更是如此了。
  「……没关系,我会好好站岗的,你们两个可以趁现在休息一下」
  春雪语毕,千百合和站在她旁边的Chocolat眨了眨眼镜片——不知为何两人同时哧哧地笑了。
  「你、你们笑什么啊」
  「都怪你……说了不相称的话啦」
  「装帅装过头了啦」
  「…………切……」
  春雪不禁垂下头,然后又连忙看向原来的方向。
  三人的待机位置是出现他们和Lava·Carbuncle最初遭遇的大学操场正中央。库尔酱本人缩进了代替巢穴的中型神殿里。现实世界中,那个建筑物是大学的生协区,会贩卖多种点心。不过应该没有关联吧。
  操场北侧耸立着大型的校舍,东侧是库尔酱的巢穴,开阔的是南侧和西侧。春雪认准ISS套件使用者一定会从这两个方向发起袭击,不过还有另一个重要提示。
  领域舞台到处都悬浮着《能量水晶》。看到那个,却不破坏它们而从旁边溜过去,需要极大的忍耐力。就像春雪他们做的那样,就算必杀技槽是满的,也会一路打过去。而水晶被破坏时会发出特有的声音。
  因此春雪把精神集中在视觉上的同时也兼顾听觉。不知是先出现划破乳白色天空的黑色人影,还是先出现铃声般的破坏声——。
  他在警戒的同时依然向旁边瞥了一眼,见Lime·Bell和Chocolat·Puppeteer不知何时背靠背地坐到了地上。两人都低着头一动不动,看来是睡着了。
  虽然是春雪自己让她们休息的,但依然不禁对她们这么容易睡着露出苦笑。不过他立刻改变了表情。千百合花了三天来找会发射光束的Enemy,Chocolat则已经在这个舞台上连续潜行了十一天。两人当然会累了。
  「……晚安,两位」
  春雪不出声地喃喃后,再次进入警戒姿势。
  待机开始后,过了大约四个小时。
  敌人尚未出现,但春雪遭到了自己内部产生的阻碍攻击。也就是空腹感。
  他在现实世界的身体确实饿着肚子,但那个信号应该还没传入加速世界。也就是说这个空腹感是大脑……不,灵魂擅自作出的假信号。虽然是假信号,但假想体腹部缩成一团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早知这样,在胭脂屋吃纯巧克力冰淇淋的时候要双份就好了。另外再加上迷你华夫……。
  春雪一边想一遍双手按住肚子。这时有个光润的焦棕色的东西在他视野的角落里发光。他被吸引着移动视线,发现是侧身坐着睡着了的Chocolat·Puppeteer的装甲裙。那巧克力的颜色越看越漂亮。
  通常颜色的战斗假象体的装甲虽然颜色千差万别,但材质基本相同。不是塑料、不是玻璃、当然也不是金属,而是一种硬质的结晶体。Chocolat应该也不例外,她全身的装甲只有颜色是巧克力色,实际上不过是无机物……春雪脑子里虽然是明白的。
  但作为长年在胭脂屋吃巧克力冰淇淋之人的直觉告诉他,这种质感不是冒牌货发出的。当然,不能咬一口来确认,不过警戒的同时用手指轻轻碰一下的话…………。
  「…………您在做什么?」
  耳边突然传来这样一声耳语,春雪连忙收回伸出去的左手。他战战兢兢地转过头,发现本以为睡着了的Chocolat的淡桃色的眼镜片发出水灵灵的光。春雪顿时想要大喊「什什什么事也没有!」,不过要是吵醒了靠在Chocolat背后睡觉的千百合就遭了。
  「那、那个……我非常在意这个巧克力色是不是真的……」
  春雪保持着不上不下的姿势小声回答,Chocolat呼的叹了口气。
  「见到我的脑加速者基本都会这么说。就连《家长》Mint和《孩子》Plum在加速世界里的第一句话也是这个……」
  「是、是吗……。——抱歉,让你想起这个……」
  「不用道歉哦」
  Chocolat淡然地说完后,不知道为什么,抬起左手伸向春雪的脸。
  「哎…………?」
  「请好好确认吧」
  「什、神马?!」
  「与其让你在战斗中由于在意我的装甲材质而无法集中注意力,还不如先让你搞清楚」
  「好、好的……」
  被她这么一说,春雪再也忍不住了。他嘀咕了一声「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把脸靠近Chocolat的左手。护目镜的下部自动滑开,露出肉身的嘴,张嘴叼住细细的食指和中指。
  Chocolat立刻「咿」的叫了一声浑身一颤。不过春雪的思考完全被在嘴里扩散的《味道》占领,没有意识到Chocolat的反应。
  ——不太甜,味苦,香味浓郁。完美的巧克力味,而且比稍早前品尝过的《Cocoa·Fountain》的可可液要美味得多。这个味道,对,正是比利时制造的最高级考维曲巧克力……。
  「喂……我、我只是、让你试舔下、手背……」
  Chocolat断断续续地说着想要抽回手指,但这一招对正处于空腹最高潮的春雪可行不通。他把假想体的手指当成巧克力棒出神地舔着,就连那么痛苦的空腹感都渐渐被治愈了。
  「嗯……已、已经、知道得、很清楚……」
  Chocolat一边发出细小的声音,一边扭动身体,结果靠在她背后睡着的Lime·Bell的身体也动了起来。千百合「嗯呀……」的抬起脸,转过身,目击到春雪的行为——的前一刻。
  从远处传来微弱的「咔嚓」一声,触动了春雪的听觉。
  
  
  
  「…………!!」
  春雪立刻切换意识,松开Chocolat的手指站起来。没等护目镜恢复原状就小声锐利地喊。
  「Chocolat、Bell,来了!」
  顿时,抱着左手娇喘着的Chocolat·Puppeteer和用惺忪睡眼疑惑地看着她的Lime·Bell脸上的表情紧绷起来。她们赶紧站起来,一边环视四周一边小声说。
  「在哪里……?我没看见啊……?」
  「听到水晶破掉的声音了。西南……大约一百米」
  「那边是穿过大学和附属高中之间的道路。如果他们不翻墙,从大门进来的话,应该会从西边接近这里。……另外,Silver·Crow」
  春雪突然被点到名字,反射性地缩起脖子。他以为刚才的行为一定会遭到批评,但Chocolat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迅速说出了别的话。
  「别那么麻烦,叫我《Choco》就行了」
  「啊,那就叫我《Bell》!」
  「那……我就《Crow》」
  听到千百合和春雪这样回答,Chocolat轻轻点头,转过脸。
  「知道了。……要来了哦」
  春雪再次将视线转向西边——几乎同时,一层高的神殿屋顶上出现了一排人影。数量是,四。
  「……四人吗……」
  「而且……其中一人个头特别大……」
  隔着一定距离,还看不清颜色和形状,但依然能看出右端的一个是相当大型的假想体。比Cyan·Pile……不,比Frost·Horn都要大。就在春雪想到这里的时候。
  「左边的两个……是Mint·Mitten和Plum·Flipper……」
  即便在这个距离上,Chocolat也能认出长年相处的朋友,用紧张的声音小声说到。那么,包括大型假想体在内的右边两个,就是从Magenta·Scissor那里得到了ISS套件的脑加速者,或者是——
  「…………!你们两个退下!」
  春雪让千百合她们后退,自己向前一步。他看见右端的大型假想体和左边的两人一齐举起一只手。他记得那个动作。
  ——暗影弹。
  也不知道声音是不是真的传了过来,但春雪的耳朵里确实听到了这个技名。
  以清澈的珍珠色的天空为背景,三人的手中聚集起不祥的阴暗之气。它们凝聚在手掌中心,停了一瞬之后,变成漆黑的激光迸发了出来。
  这时,春雪已经交差双臂喊了出来。
  「——光线剑!!」
  咻吟!一声脆响,银色的光剑呈X字伸长。紧接着,融合成一根的黑暗激光到达,命中从两臂伸出的光剑的交叉点。
  巨大的压力让Crow的脚底在阿拉伯图案的地面上滑行了二十厘米左右。但他随后站稳了脚跟,简短地吼了出来。
  「唔……噢噢噢!」
  双臂猛地向左右一甩,黑暗激光便碎成细枝,扩散开来,消融到了舞台的大气中。
  《暗影弹》是ISS套件着装者启动《IS模式》后可以使用的两个招数中的一个。IS模式是Incarnate·System·Mode的简称。就像名字里说的一样,那不是通常的必杀技,而是心意技。
  想象控制回路原本是是Brain·Burst程序的辅助系统,让经过锻炼的想象流入那里,便能引起《事象的复写》。这就是心意技的原理。
  不愧是能称得上是「复写」,其威力基本可以无视战斗假想体拥有的通常的防御力。所以,心意技只能用心意技防御。
  当然,想要学会心意技非常困难。光是要掌握《威力扩张》《射程扩张》《防御扩张》《移动扩张》这四种基本技之一,就需要在无限制舞台里进行很长很长时间的修炼。
  可是ISS套件只要装备上就能让着装者使用射程扩张技暗影弹和威力扩张技暗影拳。虽然都是基本技,但两种合起来便是万能的攻击力。无法防御的拳头和光束,而且和必杀技槽无关可以连发,不会心意技的中等等级脑加速者根本无法抵抗。
  春雪在师父Sky·Raker的指导下学会的《光线剑》虽然是心意技,但种类属于射程扩张,威力本身也就是比通常的突刺攻击强一点点的程度。这个招数不适合用于防御,而且敌方集团放出的暗影弹藏有三人份的威力——但即便如此,春雪依然确定,他绝对不会输给那种招数……怎么会输。
  「……射多少次都没用!!」
  双臂带着心意的过剩光,春雪向五十米开外的袭击者们大喊。
  「这一招已经见过很多次,弹开很多次了!不会进化的攻击有什么可怕的!」
  「很多次」这个词说得有些夸张,但姑且是事实。不过,春雪弹开暗影弹是变异成第六代Chrom·Disaster时的事,在铠被封印的现在防御力大幅下降了。
  然而,在使用心意系统的战斗中,单纯的自我暗示也有重大意义,因为事象复写直接的争斗也就是想象的强弱之间的竞赛。Disaster化时左右弹开暗影弹的经验强化了春雪的想象。
  相反,ISS套件使用者们的招数觉对不会强化。因为那些招数的源头不是他们的心,而是寄生在假想体上的异物。春雪将这一点一语道破,袭击者却好像没有理解一样,除了一个人之外的三个人再次举起右手。
  「都说了……没用的!!」
  这次春雪也以相同的时机进入攻击姿势。把左臂架在身前,右臂在肩膀上拉紧。那是酷似黑之王Black·Lotus的心意技《夺命击》的姿势。
  「……暗影弹」
  这次,可以听见微弱的没用生气的技名发声。春雪以要把这个声音也盖过的气势大吼。
  「——光线枪」
  他全力刺出直到肩膀都被银光包裹的右臂,带着夺目光辉的心意之枪发出金属质的声音飞了出去,和对面杀到的三根黑色激光在双方的中间位置激烈碰撞,溅出光和暗的飞沫相持不下。
  ——太远了吗……?!
  ——不,够得到!!
  春雪咬紧牙关,尽可能绞尽想象。
  刚才使用的《光线剑》是让光之剑在双手上高速伸缩的格斗战招数,而这个《光线枪》则是花费一些时间让浓缩的光以枪的形状从右手中发射出去的中距离招数。现状来说能够保持百分之百威力的射程距离极限是二十米,之后威力会急速衰减。
  枪已经延伸了二十五米,可以说到了实用距离的极限。但是春雪自从前几天从黑雪姬那里听说了心意技的第二阶段,也就是《应用技》的存在后,就独自下了许多功夫。
  应用技有两种。具备基本四属性的两种以上的《符合技》和不属于任何属性的《特殊技》。春雪为了弥补Silver·Crow不擅长的远距离战斗,摸索将Laser·Lance的射程进一步延伸的方法。经过无数失败最终得出的答案便是——用《剑》切断《枪》。
  「咕……哦哦……!」
  他一边发出低沉的声音,一边一点点拉回伸出去的右臂。想象将想要突进的枪像橡皮筋似的拉长。右手拉回到肩膀附近时,枪的弹力到达了极限。在这个瞬间,架在胸前的左手里寄宿了短小的光之剑。
  「——去吧!」
  伴随着简短的一句话,左手的剑切断了右手的枪的根部。
  刷!大气振动,获得解放的光之枪以猛烈的速度飞翔,和上次攻防一样把僵持着的漆黑激光打得四散,沿着其轨道迫近袭击者。
  可是,这个春雪悄悄起名为《光线投枪》的招数,由于其蛮干的原理,有命中精度低的缺点。枪在空中略微划出一道螺旋,扎进了四名敌人脚下的低矮神殿的墙壁上。停了一拍之后,神殿里炸裂出更加明亮的白色闪光,建筑物上开了一个大洞。
  到了这时,袭击者的半数——站在左边的Mint·Mitten和Plum·Flipper总算产生了些许动摇的样子。他们大概从未遇到过IS模式被弹开、遭到反击的情形吧。和Chocolat差不多娇小的剪影一点点地后退了。
  这时,之前一直没有参与攻击、只是抱着胳膊的高个儿假想体突然抬起右手。手里大概拿着剑状的武器吧,长而锐利的刀刃阻止了两人后退的动作。然后似乎做出了某种指示,四人从快要倒塌的神殿上跳下来,缓缓地走近。
  「…………Crow,很厉害嘛」
  「可以说是,名不虚传」
  身后,千百合和Chocolat小声说,春雪也小声回答。
  「还不够,现在才要正式开始……倒不如说,接下来的主角是Bell和Chocolat小姐,啊不,Choco。拜托你们」
  「OK,交给我吧」
  「好」
  在他们快速对话的时候,四名袭击者也不断直线走近。左边的两人的脚步依然有些僵硬,但他们旁边像是首领的高个儿假象体和右端的超大型假想体却是昂首阔步。
  走到距离五米左右的时候,首领再次抬起右手,全体都停下脚步。
  从这个距离可以详细地看清战斗假想体的细节。站在最左边的是双手穿着大号手套,双脚穿着大号长靴的女性型。包括看上去像是针织帽的头部,全身装甲都是明快的薄荷蓝。她大概就是《Mint·Mitten》。
  她旁边的F型的肩膀、腰和膝盖被蓬松的球形装甲包裹,头上也戴着圆帽子,颜色是沉静的 紫红色。无疑是《Plum·Flipper》。
  这两个人都带着和Chocolat·Puppeteer一样的感觉,是娇小可爱的假想体。不过,她们的可爱被贴在胸部的深红色《眼球》——ISS套件大大地破坏了。眼球饥饿似的放出强光,而原本的眼镜片的光辉却显得空虚,仿佛把站在春雪身后的Chocolat——几天前还是挚友的她单纯地当成是破坏对象。
  ——套件的干涉力变强了啊……。
  春雪在心里自言自语。记得它寄生在Bush·Utan身上时,在三天左右的时间里还能保持原本的人格。相对的,Mint和Plum被寄生应该也是在三天前,但两个人的模样早已如提线人偶一般。
  ISS套件的终端通过坐镇于中成大厦的本体每晚同步,数量越是增加,就能给着装者带来的影响力也就越大。
  现在的情况不折不扣是要分秒必争。了解到这一点,春雪咬紧牙关,看向站在Mint他们右边、貌似首领的高个儿假想体。
  虽然高,但身体和四肢比Silver·Crow还要细。全身覆盖着薄膜状装甲,看上去就像是被绷带缠住一样。除了嘴之外,脸部被完全遮了起来,难以分辨性别,不过错身体的线条和感觉来看恐怕是F型。双手各拿着一把奇怪形状的武器。
  按类型来说应该是剑,但单刃的刀身形状极端尖利,刀身和刀柄之间的距离特别长。刀柄和巨大的护手一体化,形成扭曲的圆形。装甲色是明亮的紫红色。
  然后,最后一个人——他的样子只能说是异样。
  非常非常大。身高比紫红色首领要高得多,大概有两米五十。横向宽度也超过了一米半。而且,他深绿色的圆滚滚的身体上完全看不出脖子和腰部,只是上部略微小一点而已。
  也就是说,他几乎是完全的卵形,如果没有从侧面和下部伸出来的短小手足和发出黄光的眼镜片,甚至看不出是战斗假想体。贴在卵形身体中心部分的ISS套件看起来也格外的小。
  就在春雪快速辨认敌方集团的时候,对方也做了同样的事。紫红色的首领翘起被膜状装甲覆盖着的脸上唯一露出来的嘴角,说道。
  「那个银色和光头,看来是Nega·Nebulus的《乌鸦》吧?另外后面的黄绿色是《魔女》。虽然是预定外的客人,不过还是要欢迎你们。欢迎来到世田谷战区」
  
  
  
  从沙哑的声音和语气中,直觉感到对方是略微年长的女性。以对战对手来说是春雪最不擅长的人中,不过此时他不能退缩。春雪在下腹灌注力量,回答道。
  「那么你就是《Magenta·Scissor》了吧」
  虽然从颜色和态度来看几乎可以断定不会错了,但却突然在名字上没了信心,所以声音越说越小。
  「……啊咧,不对,好像是Magenta·Scissors来着……」
  虽然感觉千百合在背后叹了口气,但现在不是能够转头去请教她的时候。记得确实应该是《Scissor》的,但如果是剪刀的含义的话,英语课上说过必须使用Scissors的复数形式的。
  正当春雪懊恼着如果这里是通常对战场地的话,就能在体力槽下面看到名字了的时候,品红色的假想体再次露出妖艳的微笑低语道。
  「《Scissor》是对的哦。我已经告诉你了,不要再加上s了哦。人家最讨厌“合二为一”的英语单词了」
  「……鞋子(Shoes)和内裤(Pants)之类的吗?」
  一不小心就顺势问出来了,Magenta Scissor点了点头。
  「对对,还有筷子(Chopsticks)之类的」
  然后一边从喉咙里发出笑声一边继续说到,
  「因为这些东西只有一个就毫无价值啊。只有一只的鞋子,只有一根的筷子……不觉得很过分吗?在拆散的瞬间,不管多么漂亮、多么毫无瑕疵都会被当做垃圾什么的」
  代替还没理解Magenta的话沉默着的春雪,背后的千百合用尖锐的语气发话了。
  「这种事情和你向世田谷区的脑加速者们散布ISS套件……不,强行让他们感染的事情,有什么联系么?」
  红紫色的假想体动了动被缎带装装甲一圈圈卷起来的脸,再次微笑道,
  「要说有的话也有……吧?把这些送给所有的脑加速者的话,我讨厌的《组合》的概念就会从加速世界里完全消失了呢。因为所有人都使用同样的技巧的话,组队相性之类的就没有意义了」
  「那……那样毫无个性的对战,一点都不有趣吧!」
  千百合叫道,而Magenta“哎呀哎呀”地将握着奇妙的剑的两手张开,
  「因为有个性才有趣?那么……拥有被所有人嘲笑、讨厌的个性的脑加速者该怎么办?比如说像这个《Avocado·Avoider》这样的?」(译注:鳄梨隐者)
  Magenta利用剑上环形的护手将剑挂在左手上,用空出来的手掌抚摸着浓绿色的卵形假想体。而需要仰视的巨大身躯微微摇动,不知从哪里传出了咕噜咕噜的低沉声音。
  通过Brain·Burst程序自动生成的假想体是千差万别的。大体上是人型,除了这点以外可以说没有任何共通点。因此,绝大多数脑加速者都会生成帅气、可爱或是相反的假想体。前者就容易成为受欢迎的人,后者则完全相反,这个残酷的倾向虽然可惜但在这加速世界中也是存在的。
  「……才不会被所有人厌恶的吧」
  春雪抢在千百合回话之前就开口了。
  「事实上,你现在不就在他身边吗,Magenta。听你的口气,你们是在ISS套件流通之前就是伙伴了吧?」
  「很可惜不是哦。我和Avocado是最近才相遇的哦。就在刚刚成为脑加速者的他被许多人集中攻击,面临着点数全损的时候呢。在袭击他的人里还有他的《家长》啊。他好像一边说着“这样恶心的《孩子》我才不要啊”一边笑着呢」
  「…………!!」
  就在春雪两人无言以对的时候,绿色的巨大身体再次发出了「咕噜噜……」的的低语声。春雪清楚地察觉到了这并非愤怒而是悲伤的声音。
  「我就在Avocado再输一次便会点数全损的时候乱入,把ISS套件给他了。然后就是Avocado的大逆转剧目了哦。利用军团成员的特权解除了乱入人数的限制是他们好运到头了,他们中一半都点数全损了……包括Avocado的家长呢。如何?听到这些你也依然坚持认为脑加速者需要个性吗?和谁都能组成搭档的脑加速者,和完全没办法组队的脑加速者都是必须存在的吗?」
  Magenta保持着手放在Avocado侧腹的姿势,肩膀轻轻抖动着。
  被预想之外的质问搞得措手不及,春雪再次陷入沉默。
  把赢家和输家的价值观带进加速世界的Magenta·Scissor应该是错的。然而与此同时,在一开始看到Avocado·Avoider的时候,自己也抱着怪异、异质的印象也是事实。在那个时候,春雪也觉得这并非脑加速者同僚,而是应该打倒的怪物。
  打破沉默的是到刚才为止都没说过话的Chocolat·Puppeter。
  「——让家长点数全损了……这真的是Avocado先生的意志吗?」
  「……巧可酱你什么意思?」
  娇小的巧克力色的假想体面对着露出充满余裕的笑容的Magenta大胆地迈出了一步。
  「ISS套件夺走的可不只是脑加速者的个性啊。夺走装备者的温柔与为别人着想的心,给予他憎恨。假设就像你说的那样,所有脑加速者都成为套件装备者,不平等也绝对不会从加速世界中消失的!」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巧可酱的朋友们可是了解到了哦?比起封闭在小小的箱子里,变得更强、获得战斗的力量,改变世界要更加开心啊」
  「那是骗人的!!那只是你的……你自己人个人欲望而已!!只不过你强行让其他脑加速者感染了你的欲望啊!还有啊,能叫我巧可的只有敏敏和布莉子而已!!」
  话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含泪的呐喊。
  听到这些话,在Magenta身后毫无生气地站着的Mint·Mitten和Plum·Flipper身体好像微微摇动了一下。然而之后在她们胸前的眼球放出了更加鲜明的红色光辉,她们的眼瞳再次变得空虚。
  「…………真可惜呢,Chocolat·Puppeter。也就是说最后还是也得对你动《手术》呢」
  Magenta·Scissor用更加寒冷的声音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把左手从Avocado的身体上离开了。转了转挂在手腕的剑然后再次握住。锐利的尖端闪烁着寒冷的光芒。
  「Silver·Crow、Lime·Bell。如果你们就在那站着别插手的话,我什么都不会对你们做的哦。套件的《种子》也只准备了一个呢。但是啊,如果你们妨碍我的话……在我们满足之前,会不重复断地杀掉你们的哦?」
  听到这话,春雪条件反射地让周围的地形浮现在脑海里。从这个大学到夹着荒玉水道的樱上水站大厅,直线距离约800米。以Silver·Crow的翅膀的话一瞬间就能飞到,但如果Magenta·Scissor他们的战斗力大大超出预想的话,三人一起撤退就显得较远了。
  然而在此之前,Chocolat·Puppeter绝对不会逃跑的吧。她应经做好了即使会不断被杀直至点数全损,也要用《断罪的一击》将两个亲友从ISS套件的支配中解放出来的觉悟。
  回避这个悲剧结局的唯一的希望,就是千百合提出的Mint&Plum夺还作战。而作战成功与否,就在于能否在让两人生存的前提下,打败Magenta·Scissor和Avocado·Avoider。
  因为Magenta讲出的Avocado的过去心里产生了动摇是事实。然而既然在这状况下已经开始了对峙,那就只有战斗一途了。为了不通过憎恨,而是通过脑加速者的存在证明——对战来相互沟通。
  「不好意思,我们可不能闭嘴看着啊。我们也有必须和你战斗的理由啊」
  春雪这么断言道,而Magenta露出微笑微微倾头,
  「…………嘿诶?怎么样的理由?」
  「可别告诉我你忘记了你在上周,在我们的重要的同伴身上寄生了ISS套件的事情啊」
  「啊啊,Cyan·Pile吗。我明明很期待那孩子的啊……没想到就在同调中突然变心,攻击本体啊。而且,用那孩子的事情来找我算账可是找错人了哦?本来是Cyan自己特地跑来世田谷想要套件的哦?我只是应他的要求以卡片状态送给他了」
  「即便如此,你也应该知道的。即便是封印在卡片里,套件也会在持有者的内心低语,诱使他装备的。……大概,你自己也有过那样的经验吧」
  「…………」
  听到春雪的话,Magenta的笑容立刻消失。两手举起本来下垂着的奇怪的剑,将剑刃锵地轻轻敲着。
  「……刚才的还真是惊到我了呢。我是以我自己的意志接受了这个的哦。为了将加速世界矫正为应有的姿态呢」
  Magenta将交叉在身前的剑慢慢左右分开,仿佛以这为信号,卷在胸口的缎带状装甲的一部分散开了。在露出来的假想体的表面上出现的睁开深红色眼睛的,当然就是和Mint她们的胸口上附着着的同样的ISS套件。然而它的颜色比一般的血色更加深,眼球的尺寸也要大上一圈。
  因为Magenta的脸被好几层缎带包裹隐藏起来了,仿佛套件的眼睛就是她自己的眼睛一样。无机质、并且藏着深深的憎恶的《视线》瞥了春雪他们一眼,Magenta用更加寒冷的声音宣告,
  「果然,必须要让你们消失啊。只要你们两个不在加速世界了,Cyan也会回到我的身边吧」
  她让ISS套件寄宿在身上已经经过了10天以上了,却还能够几乎完全保持自我,估计是因为极其顽固强硬的意志力吧。春雪把从内心深处涌起的敬畏挥去,大喊道。
  「怎、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情!他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回到你那里去的!」
  「那么就要试试看吧……单是说话我已经要厌烦了,就如你们所愿由我来做你们的对手吧。Mint,Plum,你们两人去对付Lime·Bell。Avocado你把Chocolat吃掉也可以哦」
  正当最后的指示让春雪等人震惊不已的时候——
  Magenta·Scissor高举起右手的剑,迅速地挥下。然后左边的原Petit·Paquet的两人和右边的Avocado·Avoider开始行动了。
  「Bell,Choco,就按作战来!」
  「包在我身上!」
  「好的!」
  春雪等人也迅速交流完毕开始了行动。首先是Chocolat将两手向前伸出——
  「Cacao·Fountain!!」
  在喊出技能名的同时,从十根手指放出了大范围的粉红色的光芒。然后地面涌出了大量的巧克力。巧克力覆盖了直径30米的场地,缠住了Mint、Plum、Avocado的脚步。
  「切!」
  咋了下舌的Magenta·Scissor迅速后退以避开脚下仍然在不断扩大,已经从巧克力池变成了巧克力湖的技能。春雪站的地方当然也在效果范围内,但他在技能发动的同时就利用翅膀漂浮在距地面大约10厘米的地方。
  在背后的Bell和Chocolat也后退拉开距离,马上开始下一步行动。Bell举起左手的Choir·Chime,一边摇动一边回转着,
  「Citron·Call!」
  然后叫道,并挥下铃铛。伴随轻快的钟声放出的光芒的对象是身边的Chocolat。事前就通过破坏场地上的能量水晶来积攒能量,放出满能量的《Cacao·Fountain》而消耗掉的必杀技槽由于将对象的状态卷回至数秒前的《Citron·Call·Mode I》的效果而开始重新填充。
  转眼间又变回充满状态的瞬间,Chocolat再次开始喊出技能名。
  「Puppet·Make!」
  四根手指猛然指向巧克力湖。顺滑的牛奶巧克力表面有4个位置突然涌起,从里面出现的是已经看惯了的巧克力人偶,略称巧偶。两只向着Mint和Plum,另外两只向着Avocado飞奔而去,在失去立足点无法自由移动的三人周围不断移动翻弄着他们。
  远程·间接型战斗假想体,Chocolat·Puppeter的能力,首先是用身为前提的技能《Cacao·Fountain》在场地上涌出巧克力,妨碍敌人的移动。然后利用必杀技《Puppet·Make》从巧克力池中制造出自动型战斗人偶,攻击指定的目标。
  巧克力池的规模和ChocoPet的数量可以通过必杀技发动时伸出手指的数量来调整。伸出所有手指的话巧克力池可以达到直径30米,但是会消耗所有的必杀技槽。也就是说,如果制造最大的巧克力池,在不重新充填必杀技槽的情况下就无法唤出巧偶,但通过和Citron·Call的连携就可以突破这个限制。
  虽然制造出4个巧偶之后巧克力池的尺寸减少了4成,但限制住Mint·Mitten他们的脚步已经完全足够了。春雪确认作战的第一阶段成功后,大声叫道。
  「Avocado就交给两位了!我来对付Magenta!」
  然后展开翅膀,紧贴着巧克力池的表面全力飞行。穿过Avocado和Plum中间的间隙之后,迫近了在后面的Magenta·Scissor。
  「竟敢给我耍这种小聪明呢……!」
  红紫色的假想体为了迎击春雪而架起了双手的剑。虽然厚重的刀刃反射出光芒,但还是毫不在意地突进。Silver·Crow虽然在金属色中的物理防御是比较低的,但即便如此对切断属性攻击的耐性也比大多数的一般色要高。春雪用双手手腕上的装甲承受了左右同时挥下的剑。
  锵!的尖锐金属声想起,飞散的火花照亮了两个人的装甲。虽然不能说完全无伤,视野左上角的体力槽略微减少了数格,但春雪无视了这些用尽全力挥动着翅膀。
  「哦哦哦!!」
  仿佛被春雪的咆哮震慑了一样,Magenta的脚步一瞬间有些不稳。春雪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保持着紧紧接触的状态再次开始突进。以一条直线横穿场地,一直把她压回了Magenta她们一开始出现的神殿里。
  春雪就在因《光线投枪》打开的洞旁边伴随着轰鸣与墙壁激烈相撞。Magenta的身体一半被埋进白色的墙壁里,嘴里漏出了「咕」的呻吟声。
  春雪利用反作用力稍微拉开距离,为了在对手没重获自由前就决定胜负开始了冲锋。
  「喝啊啊!」
  春雪几乎不着地,利用双翼的瞬间推力,双手双脚像机关枪一样使出的《空中连续攻击》在Magenta的全身炸裂,身体越来越陷入墙壁。大约半数的打击被两把剑防住了,但春雪的手脚总共可有4个。穿过防御的拳击和踢击接连不断地击碎红紫色的缎带装装甲。
  本体的防御力不高这一点一开始就预想到了。红紫这个颜色,在色彩上比起近接要略靠近远隔。格斗战中应该是不堪一击的。
  ——但是,等等。这样的话,为什么Magenta·Scissor要用剑作为武器?用剑的话,颜色应该更加接近青色才对……
  就在不断持续冲刺的春雪脑海里浮现疑问的瞬间,Magenta将双手握着的剑在身前交叉。然后响起了啪锵的金属嵌合在一起的声音。曾是两把剑的东西瞬间变成了奇怪的存在。好像以铆钉连接在一起的两个刀刃,以及呈一个大圆环装的把手。
  ——这已经不是剑了,是剪刀!
  春雪刚注意到这点,
  「不行!快躲开!!」
  后方同时传来了Chocolat的声音。
  「唔……!」
  春雪强行停止了做到一半的右回旋踢动作,用翅膀迅速后退。当Magenta开始活动双腕的时候,春雪已经拉开了三米以上的距离。仔细想想,剑和剪刀的攻击距离是一样的——不,必须用双手才能操作的剪刀攻击范围反而会更加狭窄吧。
  然而Magenta的嘴边浮现出了浅浅的笑容。她用包含着确信的动作慢慢地合上了剪刀。开了一米宽的刀刃渐渐缩小到70厘米、然后缩小到50厘米的时候。
  通过假想体的身体传来了尖锐刺耳的声音。冰冷的金属感触突然产生在腹部两侧。春雪慌慌张张地看过去,但那里却什么都没有。然而坚硬的压力却越来越大,冰冷渐渐转变为痛感。
  「什……!?」
  春雪发出惊叫声,再次大幅飞退——然而就在他后退前瞬间,金属切开金属的声音响起了。
  Silver·Crow的腹部被红色的伤害效果的线横向切开了。让人昏眩的激烈疼痛在神经游走,春雪努力咬牙忍住没有发出悲鸣。
  春雪瞟了一眼体力槽,刚才的一击消去了将近两成体力。这种伤害如果向后冲刺晚了半秒的话,毫无疑问假想体就会被一刀两断了。然而在为伤害震惊之前,为什么攻击能够打到呢。明明剪刀的刀刃和Crow的身体相隔了将近4米的。
  「……特殊能力《远隔裁断》。既然让我使出这招了……我可不会让你痛快地死掉哦」
  Magenta·Scissor低声说完,再次把两枚刀刃大大地张开。分开的时候明明只是两把《小型的剑》,合体之后的现在就化作了凶恶的《巨大剪刀》了。存在感完全不在一个等级的武器再次发出锵的冰冷声音合上了。
  春雪立刻折起翅膀向右跳开,然而即便如此左腕还是被浅浅地切断,稍后就袭来了火烧般的疼痛。体力槽再次减少了5%。
  锵、锵、锵锵锵!Magenta就保持着被埋在神殿墙壁里的姿势,不断地反复开合剪刀。虽然春雪拼命地移动想要躲开剪刀切割线的延长线,全身仍然不断被刻上伤痕。
  虽然很想利用飞行能力逃向天空,但直觉告诉春雪这是个下策。因为不知道剪刀的切断力究竟能影响多远,展开翅膀的话Silver·Crow的表面积也会大大增加,换句话说目标会变大,如果对方盯上这点切断一边翅膀的话,作战就等同于失败了。
  春雪一边拼命在地面上躲避着不断袭来的不可视的刀刃,在内心呻吟着。
  这确实是红色系的,而且是相当强力的远隔攻击啊。
  将剪刀延长线上的目标切断的力量,换个角度来看的话或许和有一定连发能力的切割枪是一样的。然而问题在于他的攻击肉眼观察不到。瞄准方向只能从剪刀的朝向来推测,再加上切断力产生的时机可以由Magenta Scissor自己自由地调整,想佯攻或者乱射都在她的一念之间。
  然而,既然Magenta有着这么强的技能,为什么她一开始没有使用呢——还有,为什么一开始要把剪刀分成两部分呢。
  正当春雪一边对此感到疑问,一边继续拼命回避着的时候,
  横里突然冲出了一个人影挡在前面。简单的体型、没有眼睛和嘴的脸、还有焦茶色的全身。那是Chocolat·Puppeter做出的战斗人偶巧偶。只有双手作为武器的人偶仿佛要将春雪护在背后,果敢地向Magenta冲去。就在她面向的前方,剪刀刀刃冷酷地合上。
  锵!与金属音响起同时,在巧偶的脖子上划出一道红色的线。春雪已经能够想象人偶的头掉落的光景了,然而预期的事并没有发生。
  头部确实暂时和躯体分开了,但在那之后切断面慢慢融化,渐渐的就再次融合在一起。现在回想起来,最初战斗的时候,巧偶们在受到春雪的贯手和千百合的铃铛的攻击都完全没有受到伤害的样子。大概,她们由于全身由巧克力制成的特性的缘故,切断和贯通属性的攻击都会无效化。
  面对盲目突进的巧偶,剪刀激烈地开合着。人偶的身体瞬间被切断成五、六部分,但果然立刻又溶为一体。
  Magenta歪了歪嘴,把用两手架起的剪刀用右手拿着,握起了左拳。
  贴在胸口的ISS套件放出深红色的光芒。浅黑色的灵气包裹Magenta全身,然后立刻聚集在她的左手。
  即使看到了能够预测到压倒性的威力的漆黑的波动,巧偶也没有畏怯的样子。她只是无言地一踢地面,以自己没有聚集任何东西的拳头攻向Magenta。
  Magenta再次浮现出冷笑,低声说出技能名。
  「《暗影拳》」
  聚集了厚重的黑暗的左拳,打出了让空气与大地震颤的一击。而巧偶的右拳在空中迎击。打击攻击应该无效的巧克力制的手腕,仿佛不是被溶化,而是接触面被吞噬以一般开始崩坏。ISS套件产生出的心意技的属性是《虚无能量系》,即便是巧克力人偶也无法抵抗。
  巧偶的右腕瞬间从肘到肩膀被打得无影无踪。然而暗影拳并没有就此停止,人偶从躯体开始连头部也逐渐被黑暗吞没。伴随着沉重的振动音拔出手后,巧偶剩下的下半身也变回巧克力的液体在空中飞散开来。
  透过茶色的烟雾看到对面的Magenta·Scissor的嘴大大的张开了。
  她终于注意到了仿佛追着巧偶一样突进过来的春雪。她的手仿佛是在犹豫是用左手再次打出暗影拳还是重新握起剪刀一般在空中移动着。然而,比她做下决定还要更早地,
  ——我绝不会让你的牺牲白费的!
  春雪一边对巧偶在内心说着,一边犀利地挥下右手手刀。
  「《光线剑》!!」
  从指尖伸长的银色的光剑将Magenta的左手从肘部上面切开了。经过些许延迟,切线就将左手上下分开了。无声地落下的左手在阿拉伯式花纹的地面上弹了一次后就化为细细的碎片消散了。
  「呜……」
  Magenta·Scissor一边发出低声呻吟一边屈起身体。对着应该在忍受着疼痛的对手,春雪说道,
  「这样你就不能用那个剪刀了。单手应该是不能开合它的」
  「…………所以我才会讨厌《以两个为一体》啊。最讨厌了,剪刀、鞋子、左右对称的人的身体都是」
  这就是Magenta的答案。感觉从从她话中可以听出,她一开始不使用剪刀、想要将组队这个概念从加速世界中消去的理由,但她在春雪深入思考之前就再次开口了。
  「发现了夺取我一只手就可以让我无力化这点值得称赞,小子。但是啊……有一点,你大错特错了」
  「想……想错了?什么啊……?」
  「那个啊……就是把我认定为敌人的主力这一点哦」
  「因为……不管怎么看,你都是领导者啊。刚才也做了很多指示……」
  「领导者不一定就是最强的吧?能把你引到这里来,就算是我们的胜利了。你看看你的后面吧」
  Magenta说完后露出一个笑容之后。
  千百合的悲鸣传到了春雪的耳朵里。
  「C……Crow!!怎么办啊……这家伙怎么打都没有用啊!再不快点的话Choco酱就会……!」
  出现在迅速转过头的春雪眼里的是——
  如仁王般矗立在那里的超大型假想体Avocado·Avoider、还有不断用Choir·Charm击打着卵形身体的Lime·Bell。
  然后,还有被Avocado张开的巨口吞到胸口部分的,发出苦闷的声音的Chocolat·Puppe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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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唔……呜……啊啊啊……」
  Chocolat细细的悲鸣声也传到了春雪的耳里。
  「……Avocado虽然没有牙齿,相对的他可以溶化任何脑加速者的装甲,虽然有时间上的差别呢。Choco酱的巧克力装甲好像很容易化掉啊?你赶紧过去怎么样?」
  陷在神殿的墙壁里,露出忍耐部位缺损伤害的痛苦的表情的Magenta低声说道。
  春雪瞟了一眼红紫色的剪刀使,一瞬间为要不要给她最后一击有些动摇。
  但是,单手没办法操作剪刀,最大的武器《远隔裁断》已经不能发动了。虽然也有用右手发动远距离心意技《暗影弹》来攻击的可能性,但那样的话就必须舍弃剪刀。虽然没有根据,但春雪确信她不会这么做的。
  「…………不用你说!」
  春雪回应了一句后就反身离开了。全力奔跑加上利用翅膀的推进力的迅猛速度马上就迫近了Avocado·Avoider巨大的身体。
  「给我把Choco……放开——!!」
  春雪一边咆哮一边用右脚蹬踏地面,把左脚尖锐的前端用力突出,利用翅膀的推力并改变角度使全身高速旋转。这是虽然会降低命中精度,但威力与贯通力都会大幅增加的对大型假想体很有效的技能《螺旋踢》。
  像钻头一样旋转的左脚碰到Avocado厚厚的浓绿色的装甲,毫无停滞地就突破进去了。咚啵!地厚重湿润的冲击声轰响,Crow的脚深深地突刺进了Avocado后背的右侧。
  但是,仅此而已。卵形的超大型假想体即使身体被穿刺了几十厘米,也好像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继续嚼动着含着Chocolat的嘴。明明在痛觉加倍的无限制场地受到这么大的伤害,应该因为剧痛连站都站不好了才对的。
  春雪一边惊讶着,利用翅膀的逆推力把左脚拔出来。一般的话现在应该是伤害效果的光像鲜血一样迸射的场面,但Avocado背后残留的大洞里练一点火花都没有。就在这时,比表面的绿色要浅的缓冲物质迅速填补了洞穴,还生成了一层薄薄的装甲啊。
  「刚、刚才的一击都没办法造成伤害吗……!?」
  在巧克力池中跋涉的千百合渗透着焦急的声音回答了春雪的呻吟。
  「就是啊,不管是踢他还是打他都马上就再生了!大概物理攻击全都会被吸收啊!」
  「怎么会,他又不是巧偶……」
  春雪说到这句才反应过来,迅速观察了一下周围。
  在大约10米开外,Mint·Mitten和Plum·Flipper两人虽然想要排除在周围迅速移动的两个巧偶,但被覆盖地面的巧克力绊住脚步,没办法自由行动。
  妨碍Avocado的Chopet也应该有两只的,但看不到她们的身影。有一个应该是去援护春雪了,但另一个——
  「……被这家伙吃掉了啊!」
  猜到了春雪的思考的千百合先一步叫道。
  「吃……吃掉了!?」
  「最开始Choco酱说过的吧,那就是巧偶的弱点。Avocado把空气和巧偶一起吸进去吃掉了,在Choco酱想要再做出Chopet的时候连她自己也……」
  两个人一起向上看着Avocado的巨大身躯。将近2米之上的大嘴中伸出了露出苦闷表情的Chocolat的上半身。
  「唔……!」
  春雪咬了咬嘴唇再次离开巧克力池,然后悬浮在Avocado的嘴前面,用力抓住Chocolat的双手。虽然春雪全力振动翅膀想要把她拉出来,但1厘米都动不了,而且Chocolat的肩关节上还开始迸散代表产生伤害的红色火花。
  「呜呜……!」
  春雪听到Chocolat发出细细的悲鸣声,忙停止了发力。但是Chocolat依然是忍耐着痛苦的表情。大概在Avocado·Avoider的嘴里,那像花瓣一样的装甲裙现在应该几乎溶化了吧。
  在打开了有一米以上的嘴上面,相对较小——虽然这么说但也有直径5厘米——的眼睛在不断闪烁着。伴随着光的明灭,卵形身体的伸出响起了重低音。
  「Chocolat……喜欢……喜欢……」
  春雪一瞬间无语之后,抓着Chocolat的手腕大叫,
  「就……就算是喜欢也不用吃掉吧!想要搞好关系的话就好好出来的话……」
  说到这里春雪不禁语塞了。他想到了就算自己可以做到,对于他来说是不可能的。明明只是邀请日下部纶来文化祭就要引发脱水症状了,不可能再有在这之上的行动了。
  说到底,Avocado·Avoider现在被增幅负面情感的ISS套件寄生着。肯定不是能够用语言说服的状况。
  物理攻击会被吸收。也没办法强行把Chocolat拉出来。难道要让Avocado像吃Chopet一样把千百合和Choco吃掉吗?怎么可能!
  苦苦思考的春雪耳里传来了痛苦的声音。
  「热量……或者寒冷的打击……那就是巧偶真正的弱点……Avocado先生一定也……」
  声音的主人是胸部以下被吞没的Chocolat。说不上有多高的强度的巧克力味的装甲大概在Avocado的嘴里已经溶化了吧。如果Chocolat死掉了的话,将Mint和Plum解放的作战就等于是失败了。她的体力槽已经只剩不到一半了。
  「我、我知道了!再稍微忍耐一下!」
  春雪叫道,然后放开Chocolat的手腕拉开些许距离开始拼命思考。
  Silver·Crow和Lime·Bell都没有任何炎热系或冷冻系的技能。在这战场上要是有《劫火之巫女》Arder·Maiden在的话Avocado的巨大身体在一瞬间就可以烧成灰了,但是现在没有暂时脱离在现实世界联络谣的余裕了。
  「小春!光线剑不行吗!?」
  千百合大概也听到了Chocolat的话,她在地上对春雪大声问道,但春雪立刻摇头了。
  「那个一点都不热啊!」
  心意技《光线剑》虽然有光线这个名字但属性几乎是纯粹的“切断”。完全不会产生热量。当然,《贯通》属性的枪和投枪都是一样的。即使用这些攻击Avocado,软质装甲也会在一瞬间再生的吧。
  又或者是用超过他再生速度的物理攻击来攻击,或许可以到达他里面(如果有的话)的核心。但是问题在于在这过程中Avocado的必杀技槽就会蓄满的。不能冒让他将Chocolat的装甲溶化的力量强化、或者是让他使出什么新的技能的风险。
  ——如果这里是世纪末舞台的话,燃烧的油罐就会像山一样多的,但灵域舞台连火种都……
  想到这里的瞬间,春雪突然睁大了眼睛,然后看了看四周,最终凝视着场地东边的小小的神殿。然后立刻转向Chocolat,压低声音指示她。
  「Choco,把你的朋友……库尔酱叫过来!是它的话可以打出真正的光束的!」
  Chocolat听到这话,好像忘记了痛苦一样睁大了眼睛,但是她马上摇头了。
  「不、不行……的。库尔酱会攻击你们的……」
  「没事的!」
  春雪大大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气沉丹田大叫出来。
  「我来把光束反射过去!」
  「…………!!」
  虽然Chocolat再次无语了,但视线马上移到左上方,确认了自己的体力槽之后,慢慢地…但是深深地点头了。
  「我知道……了。我相信你,Silver·Crow」
  然后,她竭尽不多的气力紧握双拳,闭上眼睛叫道,
  「……帮帮我,库尔酱……!!」
  反应瞬间就来了。
  从东边的神殿那里,传来了“咕噜噜噜噜……!”的高亢叫声,然后看起来像是犰狳的身影在场地上奔跑而来。虽然说是小兽级的Enemy,从头到尾也超过了2米。比大多数战斗假想体都要大的身体,以制造出地震一样的气势在白色地面上开始疾奔。
  「Choco,再坚持20秒!」
  春雪大喊,然后展开了翅膀。他从Avocado身边离开,用全速向着Lava·Carbuncle飞去。千百合对着春雪的背影叫道。
  「回复就交给我了!」
  「拜托你了!」
  春雪短促地回应后,仅飞了数秒就落地了。仅20米的前方,燃烧着愤怒的Enemy的双眼正在闪着赤红的光芒。
  「咕噜噜噜噜噜噜!!」
  尖锐地咆哮的Carbuncle明显将春雪认定为主人的敌人了。短短的四肢用力站定,然后把头低下了。埋在它额头里的椭圆形的红宝石的内部开始闪烁鲜红的光点。那个样子就像红之王Scarlet·Rain的主炮发射准备效果一样。
  在无限制中立舞台存在的怪兽,也就是Enemy,除去守护帝城的超级Enemy《四神》外分类为4个等级。
  最强大的是在各地的大型地下城最深处或有名的地标处守卫的神兽级。那是即使几十人规模的老手脑加速者做好周全的准备与作战计划去挑战,只要有些微的失误就会全灭的怪物。单人成功打倒神兽级的传说只有青之王Blue·Knight一个人,为他冠上了《神兽杀手》的名号。
  接下来是被称为巨兽级的大型Enemy。大约二十人的队伍的话也可以安全地狩猎,但当然要求有紧密的协作,巨兽级大多在主干线道路上移动,人数较少的倒霉蛋们被巨兽级锁定为目标而即死的悲剧也时有发生。绿之王Green·Grande一个人不断狩猎这巨兽级怪物,把获得的巨大点数变为卡片道具再次供给给其他脑加速者的事情其实鲜有人知。
  第三个阶级是野兽级。平均尺寸在5米左右,一般说狩猎Enemy的话都是以这个等级为目标。虽说如此,要单独狩猎的话即便是精英脑加速者也很困难,有时它们又会产生群落,如果太过投入于战斗中会被其他同种的Enemy形成联动而败走的事情也经常听说。
  而第四个小兽级,在多数军团内都被当做承认上级者能力的试炼。也就是说,能一个人打到它的话就算独当一面了。去挑战的大多数是达到等级7的强者,反过来说,即使是一只小兽级Enemy也有和等级7脑加速者相当的战斗力。
  当然还只有等级5的春雪还没有一个人挑战小兽级Enemy的经验。从小兽级手里逃生的事情是发生过几回,每次被看起来很弱的远程攻击打到一发都会因为大减的体力槽发出哀嚎。
  然而现在是决不能逃跑的。
  为了在危险的无限制舞台上付出三天寻找Enemy的千百合。
  为了仅凭一人之力对抗侵蚀世田谷区的Chocolat。
  为了被强行寄生套件,常年的友情被夺走的Mint和Plum。
  还有,虽然理由没办法化为语言,也为了Magenta·Scissor和Avocado·Avoider,这场战斗决不能失败。
  「…………放马过来!!」
  春雪大喊,然后把双手在胸前交叉。
  随即,Carbuncle额头上的宝石闪现出十字的光芒,红宝石色的激光迸射而出。
  面对扑面而来的能量的奔流,Crow感觉到这比起可以让自己连续被蒸发十次的红之王的主炮,半径缩小了但密度也相对增加了。激光一和手腕的金属装甲碰撞,立刻就让周围发热变红了。
  能量的大部分因为银反射率95%的特性向周围散开了。但是剩下的5%浸透了装甲,不断夺取着耐久力。金属色最大的武器,作为装甲的金属壳被破坏的话,内部的假想体一瞬间就会被蒸发的。只是继续防御下去的话,明显就会和和仁子修行时的结果一样了。
  ——一定,并不是要将光芒弹开。
  一边忍耐着感觉烧灼全身神经的热量,春雪一边对自己说着。
  ——镜子并非单纯反射光线的板。反射也就是拒绝。拒绝光的东西,不可能那么美丽、那么震慑人的心神。
  在春雪脑里复苏的是在四埜宫谣的本家杉并能舞台的《镜之间》看到的巨大的三面镜。
  能役者带着面登上舞台前,都会在镜子的前面让精神集中。谣将那个镜子表述为《现世与幽世的境界》。
  境界。既是境,也是通道。
  也就是说,镜子并非只是平面的板,而兼备了入口和出口,接受光线、引导光线、然后将光线解放。
  在谣的家看到三面镜,还听到了她的哥哥四埜宫竟也——Mirror·Masker的悲剧故事的昨天傍晚的时点,虽然很朦胧但春雪感觉到了这个境地。
  将直觉升华为理解的时机是和谜之金属色Wolfrma·Cerberus的激烈战斗。初战连让对方呻吟都没有发出就完败,今天午休经过特训后再次挑战的第二战。
  春雪利用黑雪姬直传的《柔法》将Cerberus的凶猛攻击转化为投技的威力将他砸向地面获得了胜利。
  就在攻防之中,即使只和他用蛮力对抗一次,自己的装甲就会像昨天一样被粉碎吧。因为春雪接住了Cerberus的拳,和自己的动作融合在一起,《防御反击》才能够成功。
  这样的话。同样的事情对付光线攻击也是可行的吧。
  真正的镜子应该是接受光线、改变方向、然后再放出。也就是说——
  对光线的柔法。
  
  ——别畏惧!
  春雪将意识从腕部装甲虽然仍然健在,但依然确实减少着的体力槽上离开,全力对自己暗示。
  ——我是《Silver·Crow》。是在现在的加速世界里,最接近镜面的战斗假想体。虽然不及名字里有《Mirror》的四埜宫同学的哥哥,就算如此,一瞬间……只是一瞬间的话,一定可以和光融合的。能够成为引导光的《境界》。
  ——来吧,舍弃恐惧,放松下来……接受它!
  虽然仍保持着交叉双手的姿势,春雪把用力前倾的姿势慢慢缓和,抬起了脸。
  视线和在染成鲜红的视野彼端,额头宝石不断发出强烈激光的小型Enemy相合——发觉了的那一瞬间。
  体力槽的减少和光的四散同时停止了。激光并没有中途停止,而是在交叉的双手中间凝集成一个球体。
  「就是……现在啊啊啊!!」
  春雪大叫,然后一边将身体向左回转,一边将右手向前突出,向着相距10米左右,不断溶解着Chocolat的Avocado·Avoider的巨大身体。
  咻啪!的空气震动声响起,以Carbuncle为发生源的光束偏折了大约120度再次迸射。激光仿佛被吸入Avocado身体的下部一样命中,毫无停滞地射入了装甲表面。
  

  
  然而并不是贯通所致。而是因为厚厚的软质缓冲材料和物理攻击同样,将能量吸收了。
  假如这个攻击是实弹的连射或者冲击波的话,Avocado的软质装甲应该就可以承受了。然而,似乎正如Chocolat的推测“高热”是他的最大弱点,浓绿色的表面装甲以入射点为中心开始染上红色。虽然他好像即便如此也不打算放开Chocolat的觉悟值得赞赏,但即便是小兽级但也是Enemy的攻击单凭觉悟是不可能忍受的。
  大约三秒之后卵形的身体就全身发红发热,装甲各处都开始褶皱——然后下个瞬间。
  咚啪!的厚重粘稠的声音响起,Avocado·Avoider的巨大身体溶解了。高粘度的液体在落到地面之前就蒸发消失了。当然,那张大嘴也消灭了,被吞没的Chocolat被释放到空中。就在她掉到地面之前冲过去的千百合用双手接住了她。
  好像是发现了Chocolat被解放出来,Carbuncle从额头放出来的激光慢慢衰减消失了。
  「………………哈啊……」
  春雪一边长吁一口气,一边放松了肩膀的力量。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发现本来应该被烧得通红的装甲,变成了比平常还要纯净得多的银色……或者说是变成了《镜色》。就在春雪看着的时候,手上的镜面消失,变回了原本的银色。
  ——刚才的,是《理论镜面》能力吗?我修习成功了吗……?
  虽然春雪这么问自己,但当然没有人回答他。在这里打开菜单看看状态栏的话应该可以确认能力有没有增加的,但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
  因为现在开始才是这场战斗的重头戏。
  确认了Lava·Carbuncle的攻击停下来之后,春雪打算朝千百合他们的方向移动过去。可是,就在这时候他瞪大了双眼。
  他注意到在两个人的不远处,有一个奇妙的物体滚落在那里。那是一颗直径三十厘米左右的茶色球体。虽然一时间还以为是Chocolate用巧克力做出来的什么,但是质感不太一样。就在哑然注视着那颗球的过程中,从那颗球上接连冒出了短小的手和腿,接着他忽地起身,一溜烟地朝操场西侧跑去。那个方向上,应该是背靠着神殿观察战况的Magenta·Scissor吧。
  「那个……是什么?」
  「别,别问我啊……」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被抱在Lime·Bell怀里的Chocolate。
  「大概……那是Avocado先生的本体,或者说是种子吧……我认为,放着不管,也不会有危害的」
  「种,种子……这可真是在各种方面上超出了规格的对战假想体啊……」
  轻轻摇了摇头,切换了一下思绪之后,对Chocolate的损伤进行了确认。巨大的装甲裙几乎已经完全消失,双脚的巧克力色也有一半已经剥落。但是,似乎还没达到部位缺损的程度。
  像是在肯定春雪的判断一般,Chocolate轻声对千百合说道。
  「谢谢你,Bell。把我放下来,也没关系、了哦」
  「……嗯」
  千百合轻轻屈身,将Chocolate的双脚放到了地面上,她虽然先是摇晃了一下,不过还是站了起来。转动了一下带着大型帽子的头,毅然地看向操场的南侧。
  这时候,简直就像等待着她的视线一般——
  早已彻底听惯了的沉重震动声震撼着空气。那是通过ISS套件发动暗之心意的声音。Mint·Mitten和Plam·Flipper两个人以《暗影拳》将妨碍自己行动的巧偶彻底粉碎了。
  覆盖在地面上的《Cacao·Fountain》也已经超过了效果持续时间而自然消灭了。领域场地原本的白色地板上,一对娇小的F型假想体正踩着没有活力的脚步朝这边走来。依附在两个人胸口钱的眼球正闪烁着令人联想到鲜血的红色光芒。
  虽然春雪和千百合摆出了应战姿势,但是Chocolate轻轻摇头制止了两个人。以自己满身疮痍的身体向前迈出一步,数秒之后,她终于在距离自己曾经的两位亲友只有短短两米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最初开口的,是有着针织帽风格头部和膨大双手的Mint·Mitten。
  「……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来呢?Choco?」
  接着,头戴圆形贝雷帽的Plam·Flipper也轻声说道。
  「…………一起变强吧。变强之后,改变这个世界吧,Choco」
  亲切的话语,然而那声音却是一片空虚。眼睛的亮度也很微弱,简直让人觉得两个人不是以自己的嘴说话,而是她们胸前的眼球在低语。不,或者说那那正是事实。
  ISS套件最大的特征就是,每个夜晚都会趁着装者睡着的时候进行某种《同步处理》。接收着附近着装者所孕育出来的负面思念,同时将自己的负面思念散播到周围。现在的Mint和Plum和身为蔓延于世田谷的所有套件的《母亲》,也就是Magenta·Scissor心中的黑暗已经完全同步了。
  「……敏敏,布莉子……即使想要改变世界,也不需要那种强大啊」
  Chocolate一边勉强支撑着自己满身伤痕的假想体,一边以拼命的声音作出回应。
  「只要,有坚定的信念……世界就能因此改变。正是那两个人,教给了我这件事……」
  轻轻地回头瞥了一眼春雪和千百合之后,又很快回过头来看向前方。
  「我们无论在现实世界还是加速世界,都在畏惧这《外面》。封闭在只属于自己的,温馨又舒适的小箱子中……无论过去还是未来,都不去正视。但是,那都是错误的。我们之所以成为脑加速者……是为了加速。是为了挥去痛苦的回忆,向前迈进。只要能踏出一步,箱子的外壳就能扩展一步,世界也会随之变化。那种借来的力量……根本就没有没有必要依靠!敏敏,布莉子!」
  Chocolate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这样控诉着,她拖着满身疮痍的身体,配合着自己的话向前迈出一步。接着再一步,又一步。
  这时候,她已经来到了Mint和Plam眼前。
  两个人眼睛的光泽变得更加暗淡,相反的,ISS套件的光辉进一步增强。颜色和形状皆不同的两支右手上寄宿着几乎完全相同的黑色雾气。虽然春雪反射性地想要冲过去,不过站在身边的千百合轻轻地伸手阻止了他。
  两个人以如同关节锈蚀住了一般一停一顿的动作举起右臂。
  而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暴露在那两只手臂下面的Chocolate张开了她纤细的双臂,同时紧紧抱住两名亲友的身体。
  两个ISS套件激烈的闪烁起来。眼球放射出来的无机质感情既像是憎恨,又像是畏惧。和混乱的套件同步之下,Mint和Plam本来的双眼中也出现了变化。几乎已经失去色彩的眼睛断断续续地逐渐提高亮度,举起来之后停在那里的拳头也微微发出颤抖。缠绕在拳头上的黑暗雾气在逐渐增加着密度的同时不安定地晃动着。
  如果两个人在那个距离之下同时放出《暗影拳》的话,Chocolate的身体肯定会不留痕迹的被击碎吧。如果Chocolate想要达成最初考虑的结果——通过《断罪的一击》强制令Mint和Plam点数全损的话,现在正是最初又最后的机会了。
  可是,Chocolate没有行动。她低着头,只是一直这样子用力地紧紧抱住两位亲友的身体。
  从Mint和Plam那不规则闪烁的眼睛里,白色的光粒滴落到空中。
  这个刹那,作出行动的既不是军团《Petit·Paquet》的三个人,也不是春雪,更不是在远处观察者·情况的Magenta·Scissor,而是千百合——Lime·Bell。
  她高高举起左手上的强化外装《Choir·Chime》,逆时针迅速、大幅回转起来。叮咚,这种不禁让人联想到学校钟声的钟声响起,一回,两回,三回,四回。
  用力将清澈的柠檬绿色光芒仿佛液体一般从内部满溢而出的铃铛朝前方挥下。同时喊出技能名称。
  「Citron·Ca——————ll。」
  从铃铛之中迸发而出的光芒化作无数十字光辉,笔直流淌过去,将Mint和Plam同时包裹住。在自下而上耸立起来的光柱之中,两个人的身体微微从地面上浮了起来。
  千百合弯着腰用右手托住左手铃铛,一副拼命的表情持续释放出光芒。春雪在无意识之中走了过去,用右手在背后支撑起她。她和Chocolate等人同等娇小纤细的身体正因为拼命集中精神而微微地颤抖着。
  Lime·Bell的必杀技《Citron·Call》除了在战斗序盘用来恢复Chocolate必杀技能量的《模式I》之外,还存在消耗全部能量释放的《模式II》。效果是可以将对象假想体的通常状态变化回溯到最远四个阶段之前。具体来说,假想体的部位缺损或被物品寄生,强化外装的装备及入手变为没发生过。
  ISS套件的着装说到底既是物品寄生又是得到强化外装,所以按理说应该可以用模式II取消。可是一周前,被套件寄生的拓武断言了「用这个方法无法消除我的套件」。理由是——以着装者心中渴望力量的心情为能源,套件发动了模拟的心意系统,从而覆盖了Citron·Call的效果。
  那么到了这一次,虽然同样可以看作无法消除Mint等人身上套件的理由,但是和拓武的情况有一个决定性的不同点。那就是,Mint和Plam是被Magenta·Scissor的剪刀切开身体之后,强行令套件寄生的。
  虽然刚刚两个人说出了渴望力量的话,但是那并不是她们两个发自内心的声音。而是在每晚的同步处理作用下,从其他着装者那里流入进来的感情。这样的话——两个人心中对套件感到抗拒,不,是还残留着爱Chocolate的心情的话,用Citron·Call取消寄生也是有可能的。
  「拜……拜托了…………!!」
  千百合一边持续着技能一边以微弱的声音叫道。
  「消失吧…………!!」
  抱住千百合肩膀的春雪也满怀祈愿地挤出了这样的声音。假如这个作战失败了的话,剩下的就只有Chocolate被杀,或是在那之前将两个人《断罪》二选一了。那样子的结果已经不想再见到第二次了,绝对。
  浅绿色的光辉之中,附着在Mint和Plam胸口的ISS套件像是在抵抗似的散发出血色的光辉。眼球大大膨胀着,盘绕在上面的血管也扑通扑通地发出激烈的脉动。
  这时候——两个人依然举着的右臂开始缓缓地放了下来。宛如瘴气的黑暗雾气也几乎完全消失。他们松开拳头,纤细的手指颤抖着朝Chocolate伸了过去。
  「……敏敏!布莉子!」
  Chocolate大喊着,同时握住两个人的手。
  一瞬间,从ISS套件之中延伸出来的黑色血管干瘪下来,眼球也虚弱地闭上了眼睑。寄生体就这样化作一片黑色的雾气,蒸发到了绿色的光芒之中。
  Citron·Call结束的时候,Mint·Mitten和Plam·Flipper的胸口前已经不存在任何物体了。
  春雪一边用右手支撑住千百合脱力倒下去的身体,一边拼命地睁开眼睛。过去在无限制舞台中,捏碎寄生在名为Olive·Glove的假想体身上的ISS套件的时候,有一颗红色的光球飞到空中逃走了。但是这一次毫无疑问呃没有任何东西逃出来。
  这一情况所表示的意义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作战成功了——两个人身上的套件被倒回,并且完全消灭了。
  「……做到了、做到了啊,Bell!」
  春雪紧紧握起左手,这时候被右腕中的千百合也抬起头,尽管脸上难以掩饰疲惫之色,不过还是作出了一个微笑。
  
  Mint·Mitten和Plam·Flipper似乎暂时失去了意识,Chocolate也闭着眼睛依偎在她们身上。
  春雪和千百合走过去之后,巧克力色的假想体抬起了低垂着的头。她光滑的脸颊上可以看到白色的光痕。
  「……最后,握住她们手的时候……我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她们对我说……『巧可,对不起』…………」
  面对声音略带沙哑地说出这句话的Chocolate,春雪和千百合同时点了一下头。
  「啊,已经没事了。等她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应该就能恢复过去的样子了」
  「你真的很努力了呢。因为Choco酱的心情传达给了她们,套件才能被消灭」
  春雪和千百合这样说完,Chocolate点了点头,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说道。
  「……你们两个也可以称呼我为《巧可》哦」
  听到她这句瞬间恢复自己节奏的话,春雪不禁露出苦笑。不过紧接着,
  「只不过,不会让你再尝味道了哦」
  这句话又让春雪一下子僵立在当场。
  千百合一副「什么意思?」的样子侧起头,而Chocolate打算披露春雪所作所为而正要开口的时候。
  从稍稍离开一段距离的位置传来了「咕噜噜噜!」的尖锐鸣叫声。在小兽级Enemy,Lava·Carbuncle的库尔酱表示警戒的叫声之下开始反射性地打量起四周的情况来。
  接着,从西侧缓缓靠近过来的纤细身影进入了视线。虽然下意识地摆出了架势,但是很快就放松了下来。朝这边走来的Magenta·Scissor已经将自己最主要武器的巨大剪刀重新分解,并且挂在了两侧腰间。
  当然,因为她装备了ISS套件,所以还可以利用《暗影弹》进行远距离攻击。可是,现在的她并没有办法做到。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就是她的左臂已经被春雪用光线剑斩断而缺损,另外右臂则是抱着一颗直径约三十厘米的茶色圆球……也就是抱着Avocado·Avoider的《种子》。
  「Cho……不,巧可,请你让库尔酱不要进行攻击。大概不会演变成战斗的」
  春雪小声这样说完,Chocolate的脸上虽然还带着一抹不安不过还是点了一下头。她对着操场东侧的Carbuncle举起右手,Enemy看到这一个动作便蹲了下来。
  「哇……还真是训练有素啊……」
  满心佩服地呢喃着的千百合似乎也意识到战斗已经结束了的样子。不过姑且还是站到了Chocolate她们三个人的面前等待着,接着Magenta·Scissor走到相当近的距离之后停下了脚步。
  虽然Silver·Crow也因为剪刀的剪痕和库尔酱所发射光线的灼烧而满身疮痍,但是Magenta的情况也不相上下。赤紫色的条带状庄家到处都出现了碎裂,本体已经大量暴露在了外面。特别是遭到切断的左臂应该还残留着痛觉,但是瘦长的F型假想体并没有将其表现在脸上,她只是淡淡地露出一个微笑。
  「…………明明通过反射Enemy的光线来融化Avocado的装甲就已经着实让我吃了一惊,没想到甚至连ISS都能消除啊。我是不是该说真不愧是那个女人的手下呢……」
  「……你知道黑之王吗?」
  对于春雪的疑问,她只是耸了耸尖锐的肩膀。
  「至少,我不想因为这样继续和你们纠缠下去而让她本人出场……这一点还是很清楚的哦」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意味着不会再对巧可她们出手了吧?」
  在千百合的质问之下,Magenta再次露出了微笑。
  「虽然很遗憾,不过这也没有办法了呢。不管怎么说,就算再次强行寄生也只会落得被你们消除的结果吧。所以我决定放弃北部,转而向东部进发」
  这句话的背后,等同于她宣言虽然暂时放弃了将Chocolate等三个人收为手下的打算,但是依然没有舍弃原本的大目标——《将ISS套件扩散到加速世界全域》的意志。尽管春雪想问她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不过还是中途放弃了。她的动机自己已经询问过了。那就是要从加速世界中消除因为能力差距和外表所引起的不平等。
  春雪一边在镜面面罩下咬紧牙关,一边将视线投向被Magenta·Scissor抱在怀里的茶色球形假想体。
  虽然还很难相信那颗小小的球体就是身高足有两米半的Avocado·Avoider的本体。可是,短小的四肢和一对玻璃球般的眼睛和他初次登场时有着同样的设计。而且——依附在相当于他胸口位置处的,缩小了的ISS套件也是一样。
  「……那么,就来一决胜负吧。看看是你先达成你的目的,还是我们先破坏掉ISS套件的本体」
  春雪将各种复杂的感情吞到心底之后说出这句话,让Magenta露出了刚刚为止最灿烂的笑容。
  「……真是不可思议,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让我感觉真的不是虚张声势呢。好吧,就让我们一决胜负吧。在那之前……不给胜出这次战斗的你们一点嘉奖不行呢」
  抱着Avocado的右手唰地伸出两根手指,手指上夹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两片矩形物品。虽然那时春雪已经看惯了的卡片道具,但是颜色确实第一次见到的不带光泽的黑色。表面则是以红色字体标注了道具名称。
  「这个就是从Mint·Mitten和Plam·Flipper身上分离出来的ISS套件哦。虽然回到了我的物品栏,不过说不定资料已经被污染了呢……被关心和温柔什么的。反正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就交给你们处分好了」
  Magenta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口气这样说完,轻轻弹了一下手指。两枚卡片旋转着在空中划过,落在了春雪的脚边。
  「就、就算你说……让我们处分……」
  在内心疑惑着这到底是可燃垃圾还是不可燃垃圾的时候,Magenta再一次耸了耸肩说道。
  「随你们喜欢吧。是煮是烤,又或者是拿去分析……都可以。对了,另外帮我传话给Cyan·Pile。告诉他上周把套件以卡片状态交给他的时候,我说过的『因为我很中意你所以就这样子交给你了』那句话是出自我真心哦」
  听到这,从刚刚开始就沉默不语的千百合突然挺直身体大叫道。
  「等……为,为什么我们必须非要为你传话不可啊!?而且说到底,为什么你会中意Pile啊!?」
  「哎呀,因为他很棒不是嘛,那个左右不对称的造型……啊,说起来你的样子也相当不错呢」
  Magenta悠然地作出回应,顺便还对Lime·Bell投过来一道妖艳的微笑。果然就算是千百合也一时间没有办法应对这种态度,而Magenta看到她一下子愣住的样子之后更是露出了更深的笑容,接着便无声地转过身去。
  春雪一边注视着重新抱稳了Avocado的种子之后朝樱上水站方向走去的瘦长身影,一边在心里犹豫起来。
  Magenta·Scissor从今往后应该会继续让ISS套件在加速世界中扩散吧。如果想要阻止这种事情发生的话,就必须要在这里袭击并打倒她,等一个小时后她复活的时候再连续杀死她直到让她点数全损才行。而且凭现在的战力差距也是可以实现的。
  可是——Magenta自己应该也清楚春雪等人可以做出这个选择才对。只要在Mint和Plam的ISS套件被净化的那个时刻就立刻朝脱离地点撤退,就可以避开遭到连续杀害的危险了。
  但是她并没有那么做,而是为了和春雪与千百合谈话而主动靠近过来。包括把两张卡片送出来的行为在内,实在让人无法想到有出于恶意而布下陷阱的打算。Magenta恐怕是出于自己即使被ISS套件寄生也依然没有失去的自尊,才勇敢地踏入了必败之地吧。
  对于这样的对手,春雪无法做出从背后袭击的行为。
  他从逐渐远去的背影上移开视线,屈身捡起了脚边的黑色卡片。站在旁边的千百合一副担心的语气说道。
  「碰,碰到也没关系吗?」
  「只要不按下使用按钮或者喊出启动命令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尽管嘴上这样说,但还是对于长时间拿在手上感到踌躇的春雪迅速打开了物品菜单,展开物品栏将两枚卡片收纳了起来。完成这道工序之后抬起头来的时候,广阔的操场上已经看不到Magenta·Scissor的身影了。
  春雪一边咀嚼着从胸口涌起的连自己都说不明成分的复杂感情,一边转身面向自己的左后方。在跪坐在地上的Chocolate怀中,两名少女型假想体似乎正好睁开了眼睛,纤细的四肢微微地发出颤抖。
  虽然春雪很想走过去,不过被千百合抓住了手臂。
  「让她们三个,好好呆一会吧」
  对于这声低语,春雪认同地点了一下头。
  虽然听不到详细的内容,但是Chocolat·Puppeter和Mint·Mitten、Plam·Flipper这三个人似乎正在轻轻地交换着对话。一段时间之后,茶色和水色,再加上紫色的双臂纷纷张开,三名少女互相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被这幅美丽的画面夺去了注意力的春雪因为被缓缓从视野左侧闪出来的巨大影子吓了一跳而背过身去。结果发现影子的真相是被形似犰狳的甲壳包裹的身体中伸出两对短小的四肢,额头嵌着一颗闪亮红宝石的Enemy——库尔酱。
  虽然它们应该接到了Chocolate《蹲下》的命令,但一定是忍耐不下去了吧。Enemy用它流线型的头部摩擦着少女们,口中不断发出咕噜噜的低鸣。
  春雪在不知不觉中就这样和站在一旁的千百合牵着手,默默地注视着军团《Petit·Paquet》的三名成员和一匹Enemy。
  在最初只是单纯想要以Enemy为对手展开特训而来的这片世田谷战区中,虽然从一场意想不到的邂逅卷入到了预定之外的激战,但是春雪依然发自内心地认为在今天这个时间造访这个地点真的是太好了。
  千百合似乎也产生了同样的感想,她以稍稍带着感动的声音轻轻地刺激着春雪的听觉。
  
  「…………太好了」
  
  虽然感觉经历了一次十分漫长的加速,但是通过脱离点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假想桌面左下的时钟不过才发生了数秒的变化而已。
  虽然从房门下方的细小缝隙中飘进来菠萝古老肉的那股诱人香味,但是距离六点半的吃饭时间还有将近十分钟。尽管在心里抱怨「明明又是飞行又是等待又是战斗的,肚子早就已经饿扁了!」不过就算是脑加速者,终究也没有让时间快进的能力。
  依然躺在比自己的床更柔软一些的床垫子上,呼——地长长舒了一口气的时候。
  「……小春你真是的,没必要到了这边也哭出来吧」
  从左侧近前传来了这样的声音,于是反射性地把头转了过去。接着,确实感觉到有停留在双眼中的迷之液体溢了出来,划过脸颊之后在床单上留下了一滴浅浅的痕迹。
  「才,才没哭啦!」
  虽然一边嘴上说着小学生级别的辩解一边用手背猛地擦拭了一下眼角,但大概是泪腺的阀门坏掉了吧,液滴不停地地涌出来流过脸颊。就在放弃掩饰,打算背向千百合的时候。
  在透过液体薄膜的歪曲视野之中,春雪注意到在千百合的脸上也存在着某种闪闪发光的东西。
  「…………你不也一样在哭嘛」
  春雪嘟起嘴这样抱怨了一句之后,千百合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泪水,而是哭着作出了一副笑容。
  「因为……因为啊。喜悦和悲伤的感情一起满溢而出……所以是两倍的感动嘛。没办法的不是吗」
  「……是啊。既然是两倍,那就没办法了呢……」
  春雪一边赞同起这种微妙的逻辑,一边在内心理解到了。
  目送Magenta·Scissor和Avocado·Avoider离开之后,胸中涌上来的感情大部分应该是《悲伤》吧。
  为什么是悲伤呢。那是因为,自己认为应该存在着不同的未来才对。
  「…………为什么…………」
  再一次将视线投向天花板,春雪从仿佛被塞住的喉咙中挤出这样的话来。
  「为什么,不得不像那样子战斗啊……」
  假如在通常舞台中进行的通常对战是比拼双方知识、技巧和毅力的《格斗游戏》,那么无限制中立舞台中的心意战,就是互相拼上性命,让愤怒和憎恨互相碰撞的《斗争》。
  虽然春雪成为脑加速者以来不过短短八个月,等级也才艰难提升到5级没多久,但是被置于这种状况的经验已经有了好几次。而且这些战斗哪一次都没给自己带来一丝一片对战的兴奋和愉悦。今天和Magenta·Scissor的激斗也是一样。虽然趁着她依靠《暗影拳》的空隙,放出《光线剑》取得了险胜,但是留在心中的就只有深深地忧郁。
  「……如果不把世田谷当作荒僻地区,而是更频繁地去那边玩的话……如果作为单纯的脑加速者相遇,普通地进行对战的话,一定也能和那个人……」
  ——交上朋友。
  将这后半句话默默地吞回肚子里,转身趴在床上的春雪被千百合用力抓住了肩膀。
  「还没……还没有结束哦,小春。将ISS套件从加速世界彻底消灭之后,我们再去找Magenta小姐和Avocado先生吧。这一次再把小拓,黑雪学姐,枫姐和小谣也叫上。到时候……到时候……」
  「…………啊,是啊」
  春雪点了一下头,用右手使劲蹭了蹭脸之后,这一次终于止住了泪水。
  千百合也坐起身从床头柜上取出纸巾,用来擦了擦眼角。接着从自己和春雪的量子接续终端上拔出了数据线,将其轱辘轱辘地盘起来之后重新调整好语气说道。
  「比起这个,小春,我可是看到了哦!你那时候不是很漂亮地反射了库尔酱的光线嘛。那也就是说,你已经成功习得了能力对吧!?」
  「诶?那,那个……到底是不是呢……」
  面对从床上起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的春雪,千百合摆出了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那算什么,这可是你自己的事情,是不是成功习得了自己应该清楚才对吧!」
  「但,但是啊……要确认这一点的话,不再去找谁用光线射击一次……」
  「我·说·你·啊!就算不用那么麻烦的办法,现在立刻打开Brain·Burst的控制台,看一眼Silver·Crow的状态画面不就一目了然了嘛!」
  「…………啊!!」
  春雪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膝盖,虽然千百合的表情从目瞪口呆进化成了无可奈何,但是他没有多加在意地在假想桌面上动起手指。点击了一下燃烧的B字图标,从打开的控制画面中展开了假想体的状态。
  战战兢兢地将通常技能的列表切换到能力列表。虽然一瞬间别过脸去,不过咬紧牙关侧眼瞥过去的窗口中——由拉丁字母所表示出来的文字列,共有两行。
  「喔、喔喔!有两个!」
  看到春雪这样大声嚷嚷起来,千百合也一副好奇难耐的样子探出身体。
  「等等,也让我看看啦!」
  将正打算收起来的XSB数据线重新解开,用左右手将其连接到了两个人的量子接续终端上。通常情况下,Brain·Burst·Program的菜单画面即使在直连状态下也不会被人看到,但是这个限制只有在对方同样身为脑加速者的情况下会被解除。
  「那个,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在千百合把脸从左侧紧紧贴过来的同时,春雪读出了显示在窗口中的文字列。
  第一行是【Aviation】。不用说也知道是飞行能力。
  接着第二行——【Optical Conduction】
  「…………啊咧……」
  春雪漏出了诧异的声音,千百合也大大地侧起头。
  「唉……记得《理论镜面》能力的英文记法的确是……《Theoretical·Mirror》才对吧?」
  「唔,嗯……记得是那样说的……」
  春雪体会着胸中逐渐渗透开来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巨大化,同时点了一下头。但是自己的确好好地反射了光线啊,的确是成为了镜子啊,就这样在心里不断地安慰着自己,一边在桌面的右侧打开了英日词典软件。按下语音输入的按钮,
  「……Optical,Conduction」
  用尽可能像样的英语发音指定了搜索单词之后,翻译结果几乎没有任何延迟就显示了出来。因为千百合也看着同样的画面,所以两个人同时将其读了出来。
  「…………光学,诱导?」
  即使翻译成日语,依然完全弄不明白其中意义。和千百合完全同步地将偏向右侧的头偏向左侧的时候,房门外传来了已经久候多时的千百合妈妈的声音。
  「千,小春,吃饭咯」
  因为历尽千辛万苦才觉醒的新能力似乎并不是七王会议上要求自己习得的《理论镜面》,为此感到的恐惧和不安即使是空荡荡的胃袋追求菠萝古老肉的冲动也无法加以抵消。
  春雪深深地进行了一次深呼吸之后,转头看向千百合近在自己眼前的脸说道。
  「…………接下来的事情就等吃完饭再说吧」
  接着,交往了十四年的青梅竹马轻轻摇了摇头之后这样回答道。
  「…………偶尔啊,我会不禁认为是不是小春的心理素质其实非常优秀呢」
  
  6
  
  第二天六月二十七日。
  梅雨的先锋似乎依然顽强地盘踞在东京上空,今天也依然从一大早就就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比平时早十分钟完成上学准备的春雪单手撑着曾经父亲使用过的一把比较大的雨伞走出了家门。沿着环七的人行道向南前进,穿过中央线的高架桥之后,以一如既往的高円寺陆桥十字路口为目标走去。今天是周四,是进行惯例的《Ash VS Crow战》的日子。
  在不知从何时起,两个人之间定下了要由上一次对战的胜者消费一点加速点进行加速并乱入进行挑战的规则。但是前天的对战中,Silver·Crow和Ash·Roller双双被《轰雷》场地的雷电击中,生命值同时被炸光了。
  规则上如果出现平局就交换乱入方,于是遵从这一点,今天轮到Crow作为挑战者了。可是,春雪即使已经登上了十字路口的人行天桥,也依然没将量子接续终端连入广域网,而是就这样下到了环七的内侧,站在了街角的便利商店门前。
  过了两分钟左右,一辆绿色的EV巴士停靠在了稍稍有点距离之外的车站前。从车上下来的乘客只有一人。那名乘客撑开浅灰白色的雨伞,斜挎在肩上的小包晃动着朝这边小跑过来。
  「日、日下部同学,这样跑的话很危……」
  就在慌张地说到这的时候,茶色的无带皮鞋在湿滑的路面上滑了一下。身体严重失去平衡,向左倒了一下又向右倒了一下之后不可思议地最终并没有跌到,而是惊险地在春雪咫尺近前成功制动。
  迅速收回为了在以防万一的时候扶住她而伸出去的左手之后,春雪重新打招呼道。
  「早上好,日下部同学」
  「早上……好,有田同学」
  连同雨伞一起轻轻屈身行了一礼的,不用说就是身为Ash·Roller真身的日下部纶。虽然和春雪一样为中学二年级学生,但是她所就读的是位于涉谷区笹塚的女子学校,而且是从位于中野区江古田的自宅乘巴士通学。
  笹塚位临京王线,从那里下行方向仅仅四站就是昨晚造访的樱上水了。直线距离虽然不足四千米,但是那附近是杉并区、涉谷区和世田谷区的交界处,因此在加速世界中感觉有超过数字的距离感。事实上,春雪昨晚潜行的时候一次都没有有意识到在不远的位置就是笹塚站。
  ——虽然这样说,但是纶就读的学校所在的涉谷第三战区毫无疑问就西临于世田谷战区。就在不知为何被这些思绪分散了注意力的时候,突然被纶从白色伞边下露出的微笑惊得回过神来。
  「那个,很,抱歉,和你提出了这种任性的要求……」
  说完这句话之后,纶正准备再一次低头致歉,不过春雪噗噜噗噜地晃着左手和头说道。
  「完、完全没关系啦!不过是对战在先在后的不同而已」
  纶所说的任性的要求就是,想要在例行的对战之前来这个十字路口说点事情,就只是这样而已。虽然春雪本主张和前天的对战一样在对战之后再说,但是并不认为改变一下顺序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为什么纶今天非要将对战放到后面呢。
  像是察觉到春雪心中的这道疑问,纶有些害羞地缩起脖子说道。
  「那个……我觉得……如果先进行对战的话,哥哥说不定,会对你说些多余的事情……」
  「多余的事情?比如说什么样的?」
  「那个,比如说……『想邀请我妹妹参加文化祭什么的,你还早了Million Years啊!你这乌鸦混蛋!』什么的……」
  「…………的,的确有道理啊。我明白,我非常明白」
  因为纶那逼真的语气模仿拥水平,额头渗出大量冷汗的春雪不禁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虽然日下部纶是Ash·Roller的真身这一点不会有错,但是在加速世界中战斗的对战假想体中寄宿的人格,不,灵魂并不属于她。而是纶的哥哥,原ICGP的赛车手,日下部纶太操纵着那位世纪末骑手——就这样,虽然原理不明,不过春雪还是这样认为的。
  Ash·Roller对妹妹百般溺爱,明明春雪光是接近纶他就会大发雷霆,但是如果不邀请她参加活动的话同样也会发火,实在是一位不讲理的哥哥。春雪邀请纶参加梅乡中学的文化祭是在前天的对战之后,所以可以想到Ash也共享着这份记忆,也就是说,他在今天的对战演中进入Mega·Heat状态的可能性十分高。
  ——诶,不过话说回来,像这样在对战前和日下部聊天的话,Ash大哥的怒火岂不是要超过Giga,达到Tera·Heat的状态?
  虽然春雪一瞬间冒出了这种想法,不过现在没有在这种事情上踌躇的余地。根据发送到巴士站标示柱的运行情报来看,纶要乘坐的车次已经近在三个车站之前的地方了。
  暂时先将哥哥的事情放到一边,春雪在假想桌面上操作了起来。呼叫出来的文档文件是三天之后就要召开的文化祭的请帖。虽然每名学生都分配了三份,但是考虑到招待对象都是亲近的人,所以加上了无法通过广域网互相转让的限制。
  春雪利用量子接续终端之间的无线传输功能,将今天早上由躺在被窝中的母亲盖上承认印记的请帖发送给了纶。虽然文件会减少到两份,不过反正剩下的也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
  「只要把这个保存在量子接续终端里面就能够通过梅乡中学的校门了,只要你在快到的时候联络一下,我就会去接你的」
  春雪这样说完,纶将伞靠在了右肩上,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了应该已经被显示在她假想桌面上的请帖。她那张纤细的,带着些许少年气质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非常……感谢。我……十分,高兴的说。我绝对,绝对会去的」
  「嗯——不过嘛,我只不过给自己班级的展示活动帮了点小忙而已……」
  根据前几天随手调查的结果,拓武所属的剑道部似乎要在道场展演什么《Cosplay演武》这种不明真相的活动,千百合的田径部似乎要开办可丽饼的模拟店。除此之外,黑雪姬担任副会长的学生会竟然也会在局域网内展示秘密的程序。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春雪会说出这样略显卑屈的话也是情有可原的。
  虽然春雪现在也被交付了饲育委员长这一重要的职务,但是那个饲育委员会本身也不过是刚刚建立了十天的组织。即使如此,借用某间教室并且将其装饰城密林的样子,在那里展示委员会现在所饲养的唯一动物,也就是非洲角鸮的鹏这个提案并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对于原本就已经相当神经纤细又刚刚从松乃木学园搬家过来没多久的鹏来说,被大量人类观察的负担实在太大了,这样判断之下这个想法就在没有通知《超委员长》谣的情况下被放弃了。
  结果由二年C班既没有参加社团活动也没有加入委员会的七名学生设计出了名为《三十年前的高円寺》这种充满文化感又不会遇到障碍的主题,并且制作了进入教室之后视野中就会显示出高円寺商业街在2010年代时期的静止照片,沿着路线前进的话就会自动滚动的机关。虽然乍看上去十分费时费力,不过实际上基础的程序使用了既存的系统,春雪等人的工作就只是从梅乡中学的数据库和各自的家庭服务器中搜索出当时的照片并组合进去而已。实际工作预定在周六一天就可以搞定,很遗憾的那实在难以称得上是能够挺胸抬头对纶自夸的内容。
  可是,纶的笑容没有从脸上褪去丝毫,而是朝春雪走近一步,重新用双手紧紧握住雨伞并这样说道。
  「那个,虽然班级的展示也期待,但是我……对于能够被有田同学招待参加文化祭,真的非常,非常高兴的说。因为…………」
  说到这她把脸更进一步靠了过来,将声音压低到极限——
  「……因为……邀请其他军团的脑加速者进入自己的学校,在加速世界中可以说是忌讳中的忌讳……」
  听到这句话之后还能保持住脸上的笑容对于总是把想法写在脸上的春雪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了。
  因为,对于自己招待纶参加梅乡中学文化祭这件事,春雪目前还没有对包括军团长黑雪姬在内的任何一位军团成员商量过。虽然自己擅自断定「纶已经和Nega·Nebulus的全部成员互相知道了现实身份所以应该没有问题」,但是说不定其实问题非常严重吗?如果是的话那可怎么办?
  ——春雪将内心的担忧抑制下去,只是点了点头。
  「没、没关系啦,军团的各位也很期待和日下部同学见面呢。当、当然我也是」
  「…………十分,感谢……」
  纶双眼湿润的这样轻声道了一句谢之后,又向前接近了一步。双方的雨伞已经有一半重叠到了一起,灰色与白色的防水材料形成了一片小小的隔离空间,将两个人暂时与外界隔离开来。
  雨声也好,从近在一旁的主干道上交错往来的EV引擎声也一下子远去,在这片不可思议的宁静之中只有纶透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流淌着。
  「我……一直,一直在想象着的说。如果,加速点数的系统,从加速世界中消失的话,会怎样。胜利会感到高兴,失败会觉得懊悔,如果这些就是对战的全部的话……现实攻击也就没有必要再去介意了,脑加速者们,大家,在现实世界也能成为好朋友了……」
  说到这,纶的声音突然停了一下,她那双灰色的双瞳中渗出了少许晶莹剔透的闪亮液滴。春雪注视着即将滚落却被睫毛阻挡的光粒,继续无声地倾听着纶的轻语。
  「……但是,说不定,就算保持现在这种规则……总有一天,那样的日子也会来临,我,一直这样认为……认为……有田同学,能够将世界,改变……」
  「诶……不、那种事情,我……」
  春雪打算说出「绝对做不到啦」的嘴被纶用左手轻轻地止住了。纤细柔滑的指尖触碰嘴唇的感觉让春雪心脏噗通地猛烈跳起来。
  「有田同学,只要像现在这样,在加速世界的天空中飞翔……就可以了。看着那副姿态的大家,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什么……才对的说。感觉到了某种,重要的东西。就像我一样」
  将从春雪嘴唇上离开的指尖轻轻抵在了自己的嘴上,纶微微露出了笑容。因为她的表情实在太过无邪又透明,春雪甚至连她用手指进行了所谓的嘴唇间的间接接触这一现象都没有能够意识到。
  纶就这样微笑着向后退了一步,两把雨伞分开的瞬间,周围的杂音也同时恢复了正常。在这之中,混杂着从北面驶来的巴士那沉重的行驶音。
  「……巴士,来了呢」
  这样说完,扑闪扑闪眨了眨双眼的纶轻轻抚摸了一下装在她纤细脖颈上的金属灰色量子接续终端。外壳上有闪电状裂痕的那个,是他哥哥轮太在赛车时使用过的东西。
  「我会期待,文化祭的……那一天。哥哥,一定也是」
  最后这样说完,再一次连伞一起屈身行了一礼之后,转身啪嗒啪嗒地踩着湿漉漉的地面跑走了。虽然担心会再一次在被雨水打湿的路面上划到,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失去平衡地顺利到达了车站,乘上了数秒之后停靠过来的巴士。
  对着在关上的车门后轻轻挥手的纶,终于回过神来的春雪慌张地挥动左手作出回应。巴士响起了低沉的引擎声之后缓缓发车,通过陆桥下的十字路口逐渐向南方远去。
  春雪一边在脑海中重复循环起纶留下的话语,一边迈开脚步。登上人行天桥,走到正中间的时候停下来,将量子接续终端连接到了广域网。没等出现消息框的时候就轻轻念到。
  「Burst·Link」
  啪唏!的冲击声随之鸣响,世界静止在一片蓝色之中。在初期加速空间以粉红猪的姿态出现的春雪打开了Brain·Burst的对战列表。从十几个排列再上的名字中,理所当然地选中了《Ash·Roller》。
  ——胜利会感到高兴……失败会觉得懊悔。把这些……当作对战的全部……
  一边在头脑里念着这句话,一边按下了对战按钮。
  青色的世界在一瞬间开始变貌。同时,春雪的小猪假想体也变身成为白银的对战假想体。
  一阵短暂的浮游感之后,金属双脚所踏住的是一棵横倒下的粗壮树干。周围的景色也彻底改变,道路变化为被青草覆盖的低谷,周围的楼群则化身为长满青苔的巨大树木。这里是自然系·木属性的《原始森林》场地。
  在倒计时变为1799的同时,低谷南侧传来了V型引擎那狂野的轰鸣。纶所乘坐的巴士应该才前进不过两百米左右,这种距离对于Ash·Roller驱使的美式机车来说不过眨眼间的事情。
  春雪展开了背后的双翼,轻飘飘地从原本是人行天桥的横倒树干上向低谷的正中跳了下去。就这样等待着正在接近的机车。因为纶的话语给自己的感动还残留在自己胸口,所以心中产生了想在对战之前和Ash大哥聊聊天的想法。
  不过短短数秒,从草丛背后出现了带罩车头灯所发射出的黄色灯光。由于原始森林场地拥有时间变化,而现在恰好是正要进入傍晚的感觉,然而乘坐在机车上的骑手的身影已经可以清楚地分辨出来了。
  那是身披附有金属装甲的皮革外套,头戴骷髅面罩头盔的熟悉身影。可是,有什么地方和平时不同。手搭凉棚凝视过去,发现骷髅的眼窝中正寄宿着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除此之外,从嘴部的缝隙中仿佛正拖曳出一道白色的蒸汽。
  「我、我说,Ash大哥……」
  春雪才刚刚说到这,穿着皮靴的左脚就粗暴地踩下了控制踏板。转动加速器的同时粗暴地松开离合器,粗重的前轮猛地扬了起来。机车就以这样的状态,一边席卷起周围的青草一边猛烈地突进而来。
  「你——这个——乌鸦混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声音量不输给引擎轰鸣的怒吼撼动了舞台,春雪轻轻地跳了起来。
  「咿,咿————!?」
  虽然反射性地想要开始飞行,不过必杀槽还是空的。尽管迅速转身开始加速逃跑,车头灯的灯光正从身后逐渐逼近。
  「你丫的——————!干什么和我妹妹间……间接……间接Kissing啊,你这混蛋——————!You——!Shall!Cra————sh!!」
   「no,No Thank you————!!」
  拼命狂奔着的春雪背后被靠惯性持续转动的前轮轻轻擦了一下。体力槽微微减少了一点,于是当即利用同时增加的些许必杀技能量为翅膀注入了推进力。虽然没有办法离开地面,但是春雪就这样靠双手在空中扑腾维持长距离跳跃,一边回避着追尾一边直线向北逃跑。
  可是,数秒之后。前进方向上不知为何出现了一面巨大的墙壁,春雪不禁瞪大了眼睛。因为这片低谷原本环七大道,所以应该会一直延伸到舞台尽头才对。因此现在自己所看到的这面墙壁并不是真正的墙壁,而是某种看上去如墙壁一般的巨大物体。
  「啊!不行,Ash大哥那个不行——!」
  终于注意到墙壁真相的春雪口沫横飞地大叫起来,不过被前所未有的愤怒所点燃的大哥完全没有松开油门的样子。因为只要稍有减速,自己肯定就会被前轮挂倒并且被后轮碾平,所以春雪除了继续直线前进之外别无选择。
  在距离那面湿润有光泽的茶褐色墙壁还有短短二十米的时候,宛如一座小山的那个忽然猛地颤动了一下,紧接着开始做出行动。
  原始森林场地最大的特征,就是会有不输给无限制舞台中野兽级Enemy的大型生物单位栖息其中。而且现在春雪等人所前进的方向上,因为被打扰了舒服的午睡,而一副极度不愉快的样子抬起巨大头部的,无疑就是在已经被确认范围内的最强生物——暴龙。
  站在周围的树木枝杈上的一名自动追踪的观战者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在这个场地里唤醒《沉睡暴龙》的家伙啊」
  「真不愧是Ash VS Crow战,太吸引人啦」
  不知道谁这样答了一句之后,春雪和Ash还有机车撞成一团的冲到了暴龙的侧腹部。
  
  「……哈呼~~~…………」
  将背靠到椅背上,春雪仰头向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从一早就开始下的雨在第三节课的时候总算暂时停了下来,涂满了正片天空的灰色也明亮了许多。而不愿放过这个机会,来到校庭的学生也很多,午休的喧闹也就乘着有点寒冷的微风登上了楼顶。
  「班级展示那边还赶得上吗?」
  坐在一旁的拓武一边打开什锦三明治的包装一边这样问道,春雪则是转过头去点头回应。
  「嗯,必要的照片基本上已经收集齐全了,剩下的就只有在周六那天把它们装到展示程序里就完成了——说起来你才是,到底要进行什么Cosplay啊?」
  同样一边撕开炒面面包的包装一边回问之后,拓武耸了耸他宽阔的肩膀并露出一个苦笑。
  「男子剑道部负责的是演武的动作设计,服装则是由女子部来准备。虽然她们一副很起劲的样子来测量了尺寸,不过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哈哈,这可真值得期待。我绝对会去看的」
  短短一笑之后,一口咬住了手中的面包。两个人像这样同时动起嘴,同时拿起了酸奶的盒子,咻地喝了一口。
  「……那么?小春是不是有什么事想找我商量啊?」
  就在刚想吃下第二口的时候,突然被拓武这样一说的春雪咔嚓一下咬空了。他放下手上的炒面面包,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
  「被、被看穿了啊……真不愧是黛老师」
  「那是,既然有田老师会邀请我一起吃午饭,我认为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微微一笑之后,挚友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说道。
  「所以呢?这次又干出什么事情了?」
  ……感觉最近好像听过这句台词呢。
  春雪想到这还是放弃了继续追究下去,他迅速确认了一圈周围没有其他学生之后,稍稍有些委婉地开口说道。
  「那、那个,小拓。我稍稍想到了点事情……文化祭这种活动,其实相当危险不是吗?在脑加速者的意义上」
  「啊……嗯,的确是需要注意的活动呢。不管怎么说,那可是每年仅仅两次其他学校的学生能够合法连入校内局域网的机会呢」
  「两,两次?另外一次是什么时候?」
  「当然是入学考试了啊——不过入学考试当天在原则上不会有在校生呆在学校,所以危险程度来说还是文化祭更高一些」
  听完这一串流畅地说明,春雪恍然大悟似的点了一下头。
  「那、那么……在知道对方是脑加速者的情况下把请帖交给外校学生,是不是……很不妙?」
  虽然春雪战战兢兢地试着问了一个接近核心的问题,但幸运的是拓武似乎把这个问题当作了一般论,露出了一个苦笑之后说道。
  「我认为那反而很安全呢。毕竟在那种情况下,互相都已经清楚对方的真实身份了吧?就像赤之王或是Leopard小姐一样。就算邀请那两个人来参加文化祭,从安全角度上来说也没有风险不是嘛」
  但是,那样子似乎就会有其他种类的风险了。虽然拓武小声地加上了这样一句,不过这句话并没有传入在内心大大松了口气的春雪耳中。
  既然仁子或帕德姐OK的话,同为《互相清楚真实身份》的日下部纶当然也OK了吧。那样的话,应该就可以认为没有事先通知军团成员的必要了。
  ——对了,难得还剩下两份,干脆就试试真的邀请仁子和帕德姐好了。毕竟请帖就这样浪费掉的话也怪可惜的。很好,放学之后就立刻用邮件……
  「不如说应该注意的是被其他学生招待进来的亲朋好友哦。因为在那之中有脑加速者的可能性绝对不是零」
  拓武更加认真的声音迟了一会传入了脑中,春雪猛地眨了眨眼经。稍稍考虑了一下之后,认同地点了点头。
  「……如果那样的人在文化祭期间,即使有一次使用加速确认对战列表的话,这所梅乡中学就是Nega·Nebulus的大本营的事实就一下子暴露了……」
  「嗯。但是,来宾那边的现实情报也会被登记在名册上,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也会背负一定的风险。对于脑加速者来说,虽然文化祭是值得注意的活动,但那是在两个角度上来说的。就是主办学校的学生不能疏于警戒,另外不要轻易参加其他学校的文化祭这两条。我认为,大概最近我王也会对你说这些事情哦」
  「这样啊……原来如此……」
  春雪一边说出这句话一边咀嚼起炒面面包,而拓武轻轻推了推眼镜的鼻托之后再一次微笑着说道。
  「……那么,小春到底要邀请谁呢?还是说已经邀请过了?」
  「诶?不、没有,那个,那是……」
  「小春所知道的外校脑加速者可是十分有限的呢。Raker小姐和Maiden小姐大概会由我王来招待,那么应该就是赤之军团的两个人吧,或者是……」
  「呃,那个,比比比、比起这个,如果真的有不认识的脑加速者混在来宾之中的话到底该怎么办……」
  春雪胡乱挥动拿着剩下不多的炒面面包的左手和拿着酸奶盒子的左手,救了这样子的他的,是通知有新文本邮件的图标。似乎拓武也一副同时收到邮件的样子别开视线。
  两个人一起打开邮件,那是一封黑底上只用浅紫色文字写了短短两行的简单信息。
  【虽然很抱歉这么突然,不过我想要在五分钟之后开一次会议。你们就利用局域网内的自动观战进入对战舞台,所以请做好准备。如果有问题的话就请回信】的这条正文下方,有一个代替署名的蝴蝶标记。
  读完邮件的两个人关上窗口之后,邮件就自行删除,甚至连收信记录也没有留下。春雪和拓武互相看了看脸色,两人同时侧起头来。
  「……对于性急的学姐来说还真是相当着急啊。而且要求在对战舞台进行会议,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唔……如果要讨论军团在文化祭当天该如何应对的话,应该没有必要这样着急才对呢……」
  因为拓武都想不明白的事情自己当然更不可能想明白,所以春雪停下思考这样说道。
  「总之先吧午饭吃完吧。饿着肚子没办法加速这句话从以前……」
  「虽然我不会说,但表示同意」
  用了一分钟将剩下的炒面面包和什锦三明治消灭掉,春雪和拓武又用了两分钟将各自的甜点,巧克力螺或牛奶布丁解决掉之后,两个人一同说了一声「我吃饱了」。虽然千百合应该在学校食堂和女性友人一起享用午餐,不过利用通常对战来开会的话最长也不过一点八秒。只要装作全感觉潜入校内局域网就应该不会有问题。
  将垃圾放入屋顶角落的垃圾道之后时间只剩下一分钟,春雪和拓武一起坐到了长椅上随时准备加速。和预告的时间分秒不差,冰冷的雷鸣在在耳中轰响,同时两个人的意识也随之从现实世界中分离。




本帖最后由 轻之国度日翻组 于 2012-8-31 19:43 编辑


  7
  
  今天第二次进入的战场,是在嶙峋的赤茶色岩石群间不断吹拂着干燥风沙的《荒野》舞台。自然系·土属性中最为稳定的属性之一,也没有麻烦的地形效果以及可怕的触发事物。
  作为召开会议是个不错的场所,边想着边确认起左右的体力槽。右侧,即是乱入的一方是Black·Lotus。那么说,被乱入的就是Lime·Bell了吧。然而出乎意料地,在那边的名字却是Sky·Raker。
  「啊咧!?为什么姐姐大人能接入梅乡中学的局域网啊!?」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转过头去,Lime·Bell那鲜艳的黄绿色映入眼帘。感受到身旁的Cyan·Pile似乎也抱有同样的疑问,先一步已经知道其中奥秘的春雪忙说明到。
  「那是因为,黑雪姬学姐终于私底下成功开通了把局域网连接到外网的端口」
  「喔、喔——……不愧是相当符合斩无不断名号的黑之王呢……」
  在千百合那微妙的佩服方式下,拓武那横栅构成的护面点了下头,环顾四周。
  「这样的话,想必观战者里Maiden也……」
  「是,在这里」
  三人听到从位于北侧原本是梅乡中学第一校舍的岩山裂缝处传来声音,随即便看到了娇小巫女型假想体出现在那里。
  与应该是从位于杉并区南面的松乃木学院初等部那边连接过来的四埜宫谣互相打了招呼,四人一起眺望向西北方。虽然显示对战者二人位置的两轴导航游标指向着那里,不过还没有立即看到当事人的身影。
  荒野战场虽然是建筑物内部不可进入,或者说由建筑物变成的岩山并不存在内部构造,不过原本是现实世界的校舍以及大楼变换而成的巨大岩石内四通八达地存在着如迷宫般的裂缝通道,贸然进入的话,想要走出来可能就要费上一番功夫了。
  「……这个方向,是学生会室吧。要过去找找看吗?」
  想到黑雪姬和枫子说不定在岩山中迷路了的春雪如此提案道,不过在所有人有所反应之前,垂直矗立在眼前的岩山壁面伴随着咔咔声,划出一道灰色的光线。
  沿着完美的切断面滑落崩离的巨岩内部出现的是拥有宽大剑型四肢的漆黑色对战假想体Black·Lotus,以及一袭连衣裙包覆下的窈窕身姿,在微风轻抚下让人联想到流体金属的长发微微摇动的Sky·Raker。二人确认到春雪四人后,立即快步走近过来。
  「各位,久等了不好意思。想要走出山里,通道却总是死路」
  「不过因为这样就把墙壁切开,作为巨大迷宫的攻略法来说可是邪道的说」
  「你、你不也是说想要用疾风推进器飞出去的吗」
  「没有屋顶的迷宫用飞的也是没问题的哦,自古以来」
  「骗、骗人,那是骗人的」
  就这么继续听着黑雪姬与枫子一如既往意气相投的争论也完全不在话下,可惜视野上方的倒计时依然持续减少着,春雪小心翼翼地插入对话。
  「那、那个,学姐、师傅,还是赶快会议……」
  「诶……是、是呢,不是说迷宫事情的时候了」
  黑雪姬咳嗽了一声调整态度,随即枫子心领神会地退到斜后方。
  「首先,先要向打扰各位午休的时间说声抱歉。紧急把各位叫出来不好意思」
  「我也要道歉哦。要Lotus提出集合的是我」
  也就是说,获得了甚至等不及到放课后就要军团全员集合的紧急情报的是枫子吧。虽然春雪四人将视线投向她,不过枫子似乎是打算让主持进行交给军团长而摆手请黑雪姬说明。
  看到示意,黑之王轻轻点了下头,从预料之外的方向进入主题。
  「各位之中,有知道下北沢的《明北学院》这个初高中直升的男校吗?」
  虽然春雪是第一次听说,不过站在左侧的拓武微微举起装着《打桩机》的右腕。
  「是的,我王。在市内是升学率相当前列的学校」
  「恩。初中全国统一考试的平均点,全学年都比我们梅乡中学要高10个点」
  话题是要流向哪个方向完全无法理解,春雪他们茫然地点着头。无视军团成员们的反应,黑雪姬用流畅的声音继续说道。
  「这种以升学为重心的学校,对各种校内活动不怎么热心的情况并不少见。修学旅行是简略版,运动会和文化祭以节能方式进行这类。下北的明北学院也是如此,文化祭是用平日的半天召开的。具体来说,是今天上午」
  「啊、啊……」
  要是平日的话客人就不太会来了吧,而且白天就结束的话展出的东西也会很少吧,春雪边做着回应,脑中边想着这些——。
  「我王,难道说……」
  凭这点情报就推测出什么的拓武,以僵硬的声音开口道。
  「——在这个文化祭上,遭到袭击……?」
  「袭、袭击!?」
  与千百合同时叫了起来之后,才终于理解到其含义。虽说是文化祭的袭击,但并不是指竞争对手学校的学生挑衅滋事,当然也不是指被武装恐怖分子占领。是说加速世界这一侧的事情,当然。
  「……在明北,似乎有三名隶属于绿之军团脑加速者。他们在文化祭上遭到通过因招待而开放进入局域网的一名脑加速者的连续挑战……全部败北的样子」
  「…………!」
  不仅是春雪和千百合,连事先推测出状况的拓武和谣也一同倒吸一口气。
  Brain·Burst的对战舞台因为是以现实场景为基础的,在学校对战的话,地形就将会是以校舍及体育馆的配置原样再现而形成的。也就是说,作为明北学院学生的三人应该是占据着地利的优势的。
  「……小莎,知道袭击者以及战败三人的等级吗?」
  对于谣的问题,枫子代替黑雪姬答道。
  「虽然只是传闻未必可信,三人都是等级5到6。相对的,袭击者是等级6的样子」
  「几乎同等级……。然而,却在敌方领地获得全胜可不是件小事呢。难道说,袭击者……用了那个?」
  「似乎是那样。明北的三人都是败在黑色效果的光束与拳头之下」
  听到枫子话语的瞬间,春雪以及千百合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啊……ISS套件……!」
  「不可能有错。——ISS套件着装者终于开始从正面向六大军团的一角进攻了」
  黑雪姬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以更为紧迫的语气继续说道。
  「她将三人轻易击倒后,还放下话语。『如果想要这个力量的话,到世田谷第五战区来』」
  听到这里,春雪无意识中紧握双拳。
  等级5和6,是已经脱离新手而成为了中坚力量的加速者。更何况是所属Great·Wall的成员,不可能会轻易地屈服于这样的诱惑的——想要这样相信。然而,ISS套件的力量是具有绝对的压倒性的。连已经修习到心意系统第二阶段的春雪对那远近万能的攻击力至今仍心有余悸。
  《想要变强》的感情,是所有脑加速者共通的根源性的欲求。要是见识到了毫无招架之力的力量,而又被诱惑说可以给予的时候,心中完全不会动摇的人在加速世界中几乎是不存在的吧。春雪自己就不止一次难以抗拒《灾祸之铠》的诱惑,呼唤了那个名字。
  「并不是经由通常的广域网对战,而是瞄准文化祭的学校局域网进行袭击是关键呢……」
  拓武的声音让春雪中断思考抬起头。Nega·Nebulus最重量级的接近型,同时也是作为参谋一役的青蓝色假想体,左手托着假面继续说道。
  「对于几乎所有的脑加速者来说,自己的学校是和住家相同甚至之上的《最后的堡垒》。在校内如果有复数的加速者、即是说同伴的话就更是如此了。自己的学校遭到进攻,而且完败,应该会对精神上造成相当大的动摇。就像今年四月的时候,我们自身所体验到的那样……」
  「……小拓……」
  春雪不禁喊出了名字,拓武表示没问题地微微点了下头。被《掠夺者》Dusk·Taker夺走一切——虽说只是暂时的,两个月前认识到这点的时候,确实春雪、恐怕拓武也是不仅是动摇,甚至感觉被打入了绝望的深渊。
  事实上,春雪在那时候,不也是全力紧紧抓住Ash·Roller所指点的希望不是吗。尽管多亏Ash介绍的是Sky·Raker而让事情圆满解决,但如果那时候先于Ash一步,遇到ISS套件着装者的话,如果告诉自己可以给予自己那种力量的话。并没有能够拒绝其的自信。
  「……最为应该保护的东西却被破坏了,如果明北学院的三人这么想的话。他们会接受袭击者诱惑的可能性,也并不为零……我想」
  喃喃着如此说到的拓武抬起头看向黑雪姬,以郑重的语气开口问道。
  「我王。袭击明北学院的脑加速者名字,是什么?」
  「恩,啊啊……还没说吗。是《Magenta·Scissor》」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拓武虽然只是表现出果不其然的样子点了点头,但春雪和千百合却不禁作出剧烈反应。
  「诶……!?」
  「怎么会……!」
  同时发出的声音,让其他四人的视线聚集过来。
  春雪和千百合对视了下,同时点头。本来的话,是想要在今天放学后向大家说明的。这个会议到不如说是恰逢其时。
  「那个……报告虽然有点晚了,我昨天晚上和小千在世田谷战区和Magenta·Scissor有过一战……」
  畏畏缩缩地说到这里,这次轮到黑雪姬他们发出惊愕的声音。
  「什……什么!?是你和千百合组队战吗!?Magenta·Scissor的搭档是谁!?」
  连珠炮的发问让春雪挠着后脑勺答道。
  「那、那个,说是组队呢,还是集团战呢……并不是通常对战,是在无限制战场的遭遇战……」
  面对已经哑口无言的四人,春雪先咳嗽了一声,开始将昨天发生的事情按顺序进行说明。
  千百合在世田谷第二战区的樱上水站附近发现了使用光束攻击的Enemy。想要利用它进行《理论镜面》能力特训而进入无限制中立战场,并遇到了意料之外的相会。然后,展开与Magenta·Scissor率领的袭击部队激战,最终赢得有些苦涩的胜利——。
  「…………Chocolat·Puppeteer她们军团《Petit·Paquet》的三人,最近会到杉并区来打招呼。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所以就答应了……没关系吧?」
  春雪用这个问题作为报告的收场后,黑雪姬先与枫子,接着与谣交换了下视线,不知为什么微微摇了下头后点头道。
  「啊啊,嘛,虽然这当然没问题……在和Wolfram·Cerberus的复仇战后,竟然还能这么有精神地展开这样的大冒险呐……」
  「要、要是事先知道会变成那样怎么可能去啊!」
  虽然春雪反射性地如此喊道,不过马上又改口。
  「不、不是,如果知道的话倒不如说会邀请学姐、师傅,以及小梅和小拓全员一起去……」
  「就—是嘛,怎么可能放着巧可酱不管嘛。昨天在那个时间点潜入实在是太好了。要再迟五分钟说不定一切就都完了」
  千百合的话让春雪深深地点了下头,不过很快就转为「但是」。
  「……但是呢小千,难道说……不、恐怕Magenta·Scissor会袭击明北学院就是因为昨天的战斗吧……」
  将脸转向黑雪姬,
  「……学姐,昨天战斗结束后,我向Magenta这样说了。『是你的目的能先达成,还是我们能先将ISS套件本体破坏,一较高下吧』。……Magenta说过放弃向北方而是转为朝东方进攻。下北沢是世田谷战区的最东面吧。也就是说,Magenta·Scissor只是实行了宣言而已。某种意义上说,是我让那人这么做的……」
  「并不是那样哦,春雪君」
  不知何时已经无力地垂下头的春雪,军团之主那毅然的声音让春雪一下子抬起脸。
  黑之王Black·Lotus的护面几乎被整面的紫水晶色半镜面风镜所覆盖,与Sky·Raker及Lime·Bell不同,完全看不到表情。尽管如此,春雪依然感到黑雪姬那威严而又温柔的微笑。
  「你所做的,是守护了一个昨天即将被消灭的军团,将两名脑加速者从ISS套件的支配中解放出来……仅此而已哦。吞并了世田谷第二到第五战区势力的Magenta·Scissor,要侵略包含下北沢在内的世田谷第一战区应该只是时间的问题。怎么可能是你的责任呢……当然,虽然对特训竟然不邀请我这一点有些不满呢」
  「就是啊,小春、小千。和我说一声的话,明明我也会陪同的……」
  跟着黑雪姬,连拓武也发出稍稍带有伤感的抗议让春雪慌忙摆起双手。
  「不、不是的,那只是那个,随着状况变化自然发展成那样的,刚才也说了,要是知道会变成战斗的状况不管怎样都会通知你们的……」
  「哈哈,我明白的。而且……小千大概是为了照顾我的心情才这么做的。因为是在世田谷嘛」
  虽然拓武的话语让春雪稍稍有些惊讶,不过千百合只是耸了耸肩膀,以不置可否的声音说道。
  「那个,说是照顾心情呢,还是不想让小拓想起痛苦的回忆呢……」
  仔细想来,拓武单身赶赴世田谷战区,从Magenta·Scissor那里获得ISS套件仅仅就在九天前,是上周二的事情。就在第二天,遭到PK集团《Supernova·Remnent》的现实袭击不得已启动了ISS套件的拓武,在一段时间甚至做好了失去作为脑加速者的觉悟。要摆脱这段痛苦的记忆,还应该需要一些时间吧。
  不过拓武对于千百合的话语轻轻摇了摇头,以沉着的声音说道。
  「谢谢,小千。但是,我已经没事了哦。败给ISS套件的诱惑也好,与小春的战斗也好,以及小千和小春把我救回来的事情也好,我感到这些都已经成为了我的力量」
  「越挫越强,正如黛学长所说的。我们也是历经了各种挫折走过来的」
  谣小小的假面边点头边如此说道,突然意识到《我们》中也包含了枫子与黑雪姬,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下。待在场的空气稍有缓和后,谣再次以只有在加速世界中能听到的既可爱又凛然的声音说道。
  「——不过,有田学长这次的行动是错误的这点,我却并不这么认为。有田学长……以及仓岛学姐,在那么严酷的状况下应该是做到了能够做到的一切。就像到现在众多的战斗一样」
  「是这样……就太好了……」
  「就是这样。虽然反省过去很重要,但比这更重要的是接下去该怎么做。有田学长,与Magenta约定了『一决胜负』对吧?那么,只要按约定去做就好啦」
  「……那个,《按约定去做》也就是……ISS套件本体的、破坏……?」
  面对小心翼翼发问的春雪,谣清晰地回应道:「正是如此!」
  要将正逐渐在加速世界蔓延的ISS套件全部消灭,就必须将其从根本切断。虽然春雪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作为套件的本体正藏匿于位于遥远赤坂的东京中城大厦的最上部,而且还有除了《地狱》舞台外完全无敌的神兽级Enemy、大天使梅塔特隆镇守着。
  能对抗梅塔特隆释放的即死光线的能力只有一种。过去,Ardor·Maiden的《家长》同时也是亲哥哥的《Mirror·Masker》所独有的传说中的能力,能将所有光线技反射的《理论镜面》——……
  「「……啊」」
  声音不光是从春雪口中,同时也从千百合口中发出。
  终于想起昨天因为千百合妈妈的菠萝咕老肉而检讨中断的悬案事项。
  「对了对了!黑雪前辈,大事件!小春他……」
  「哇、哇啊!我来说!!」
  春雪向后拽了拽千百合披风型的装甲示意她保持沉默后,暂时思考了下该从哪里开始说起,然后先迂回地向黑雪姬询问道。
  「那个……学姐,首先我想稍微确认一下……《理论镜面》能力,实际是怎样一种感觉的效果?比如说,像是把射过来的光线改变方向卸掉攻击力……这种的……?」
  「恩、恩——……我看过实际状况也就只有过几次……。枫子怎么样?」
  「同样,哦。我和小莎都是和光线技无缘的呢」
  黑雪姬和枫子有些在意地朝谣瞥了一眼。承受着那视线,娇小的巫女型假想体表示没有问题地点了下头,以清楚的声音说到。
  「由我来回答吧,有田学长。理论镜面,我认为与其说是卸力,不如说是用扩散来表现更为正确。具体来说,首先是保持不动的姿势,然后将命中自己的光线属性攻击化作无数细线分解·消灭……这种感觉」
  「…………化作无数细线分解,然后消灭……」
  重复着话语的同时,春雪在脑中回想起的当然是昨天晚上自己对抗Lava·Carbuncle赤色光束的情景。
  那时的春雪使用交叉的双臂将接到的光束保持原样地弹射到了左后方……到不如说是改变了轨道,命中Avocado·Avoider。怎么想都与《分解·消灭》的表现大相径庭。
  ——不。其实,在昨天仓岛家饭厅吃着加量了的菠萝咕老肉时就隐约察觉到了。自己悟得了与本来应该修习的《理论镜面》似是而非的能力。要说为什么,
  「……技能的名字,不一样呢……」
  千百合毫不留情的宣言让春雪无力地垂下头。就这样跪坐在地上,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正坐的姿势。
  「怎、怎么了有田学长?」
  面对圆睁着绯色玻璃眼的谣,以及同样露出惊讶神色的黑雪姬、枫子,春雪以悲壮的声音自白道。
  「对……对不起!我……学错能力了!」
  
  三分钟后。
  听完进一步说明的黑雪姬众人都抱起肩膀单手托着下巴一同发出喃喃声。
  「唔、嗯——没想到会有这种预想外的展开呢……」,黑雪姬如是说。
  「不是理论镜面,而是光学诱导……吗」,枫子如是说。
  「不看一次实际效果,没办法得出什么结论呢……」,拓武如是说。
  听到这些话语春雪越发垂下的肩膀被小小的手拍了一下。白皙纤丽的手指,正是Ardor·Maiden。
  「请抬起头,有田学长。没有任何需要道歉的」
  「……但、但是,我……好不容易四埜宫同学,教给了我关于镜子的这么多事情……」
  「除了升级奖励以外习得新的能力,本来就已经是极为困难的事情了。然而,有田学长从七王会议以来,短短三天就靠自己的力量让新的力量觉醒了哦。倒不如说应该是挺起胸膛值得骄傲的啊。快,请站起来吧」
  被谣拉着手臂,春雪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抬起视线,很快就看到了面前黑雪姬和枫子的身影。黑色剑状的手,以及天蓝色纤细的手从左右伸过来,温柔地拉住春雪的双臂。
  「正如谣所说的,春雪君。就我所知,能够两次成功《觉醒潜能》的就只有你哦」
  「而且,就算能力的名字不同,感到失望也为之过早哦,小鸦。关键是要能防住梅塔特隆的光束就可以了。听刚才的现象描述,我相信是有这个可能的」
  听到军团长与师傅温柔的话语,春雪总算双肩放松下来。
  本来,习得了不同能力这件事也曾有过想要暂时先不对黑雪姬他们说的。虽然对于责骂与失望感到害怕,但是想一下的话,如果保持沉默那更是一种不诚实。军团成员之间相互隐瞒的事,没有一件会带来好结果的。这是春雪在《灾祸之铠》事件中学到的。
  ——必须要说的事情就一定要说清楚。学姐、师傅、四埜宫同学,当然小拓和小千也是,他们都是我重要的伙伴。
  在心中喃喃着,思考着还有没有其他应该说的春雪,想到还有另一个重要事情。对战时间也还留有一半,如果不趁这个机会马上说的话又要拖拖拉拉到不知何时了。
  「那个,学姐,除了修习能力之外,还有一件事……」
  边说着边打开物品栏,从中取出两张卡片并实体化。将黑色亚光表面上刻有深红色字体的两枚用右手拿住,伸了出来。
  「嗯……这是什么?」
  一脸诧异地将镜面的脸靠近的黑雪姬,
  「那个,是ISS套件」
  在听到春雪话语的瞬间,一下子夸张地后仰过去。并在下一秒呼地漂移后退。半拍之后,除了千百合的其他三人也飞一般地后退拉开距离。其中拓武的移动幅度最大。
  「诶、啊咧……怎、怎么了学姐。小拓也……」
  春雪拿着卡片想要靠近,随即拓武更是后退一步并喊道。
  「别、别过来小春!我已经发誓不再靠近那东西两米以内了!」
  「明明刚才还说『已经没问题』了的呢……。没关系的啊,已经是封印卡片的状态了」
  「那、那也不行!」
  看到如此激烈的反应,不禁勾起了春雪的童心,想要伸出卡片一点点朝拓武逼近,不过在心中不断重复着「我已经是中学二年级了」努力克制着自己。
  「小……小鸦,为什么会拿着那个?」
  从右方传来枫子的问题,让春雪转过身去,开始说明道。
  「那个……昨天战斗结束后,Magenta·Scissor给我的」
  看到大家的表情都严肃起来,马上追加到。
  「但是,我感觉不到她有期待我去使用,或者有安装自动启动的陷阱」
  「但是……ISS套件据说是不通过战斗培养是无法复制的。那么,对于Magenta来说,ISS套件应该是贵重之物。为什么会交给鸦先生呢?」
  谣的疑问是理所当然的。虽然春雪也说了『不是陷阱』,但是关于Magenta的意图完全推测不到。
  「Magenta·Scissor虽然说,ISS套件被真心或是温柔心之类的污染了……」
  千百合的喃喃声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但是,我认为这并不是全部的理由。因为那个人也知道我有《回溯》的能力。也就是说,应该能理解到被回溯后回到手中的套件,是让Mint酱和Plum酱寄生前的状态」
  「原来如此……。明明能够再去寄生其他脑加速者,却故意交给了春雪君,吗。——好吧,就把这交给我和枫子吧」
  黑雪姬点了下头,再次移动靠近伸出右手的剑。春雪总算松了口气,将黑色的卡片左右分开,同时伸了出去。
  拥有对小型物品吸附机能的剑尖将其中一枚卡片接过,枫子带着些许戒备的表情接过另一枚。二人同时将卡片朝向空中,仔细地端详起来,春雪不禁提出警告。
  「那、那个,这个、如果通过声控或者选项菜单使用的话就会被寄生了,请注意啊」
  「嗯……了解。不过呐……就凭使用这种东西,竟然就能使用远近两种心意技呐……」
  黑雪姬发出难以置信的叹息声,枫子也在一旁点头道。
  「真是的呢。究竟是怎么做出这个道具的啊,现在这个阶段还看不到……」
  ——就在此时。
  遮蔽荒野舞台天空的厚重云层微微透出一道空隙,橙黄色的光芒洒落到大地之上。光线照射到黑雪姬与枫子抬起观察的卡片背面,让浓密的亚光黑稍稍有些变淡。
  瞬间。从二人的口中同时迸发出惊愕的声音。
  「什…………」
  「这、这个纹章是……!?」
  惊愕的程度似乎黑雪姬要来的更大,卡片从剑尖滑落,翻转着落下。春雪赶忙伸出右手,在空中将卡片接住,自己也试着对着阳光端详起来。
  漆黑的表面刻着深红色的英文字母《Incarnate·System·Study·Kit》(心意系统学习套件)。并且,照射到卡片背面的红色光芒,让文字列背后的小小印记浮现出来。
  图案是交叉的两支左轮手枪。没有曾经见过的记忆。虽然硬要说特征的话就是手枪的枪膛特别长这一点,不过并没有想到有使用这种武器的脑加速者。
  「这……是谁的纹章?」
  将视线从卡片上移开,春雪向黑雪姬问道,但却没有得到回答。
  代替到现在还没有从冲击中回复过来的军团长,副团长的枫子轻声将那个名字说了出来。
  「……这个纹章是……上一代红王,Red·Rider的」
  
  
  
  
  8
  
  放学后。
  饲养委员的工作结束的春雪,绕过那些为准备文化祭忙碌的学生们喧闹的前庭,经由中庭回到第一校舍。走到位于一楼最里面的学生会室滑动门跟前时,由于视界中央的入室申请窗口会发出声音,正要伸手去点击――的前一刻,门锁从内部解除。
  「打扰了……」
  小声打招呼的同时拉开门,里面依然充满了难以想象是同一所学校的沉稳氛围。背着手把门关上的同时,放学后的喧嚣一下子远去,只有学生会专用的服务器驱动音发出微弱地鸣响。
  春雪藏住脚步声――话虽如此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就算正常地走路也不会有太大的声音――走了几步,在正面的大型办公桌上工作中的人影抬起脸,温和地说道。
  「哎呀,忙碌中把你叫过来真是对不住呢」
  「不会的,照料鹏的工作也熟练了很多……」
  「是吗……抱歉再等我五秒钟。嗯……好,结束」
  保存处理中的文件轻快地站起身的,正是梅乡中学学生会副会长黑雪姬。由于室内没有其他成员的影子,现在正是校内的密室里跟黑雪姬两人独处这种,对于春雪来说是个从各种意义上心率加速的场面。
  其实,就在几分钟前还邀请过一起当职的超饲养委员长、即四埜宫谣,但不知为何微微一笑说【今天就不打扰了】。而拓武和千百合还在社团活动中,枫子则在离这里很远的涉谷区高中上学。
  因此,春雪由于突发事态,僵在房间中央直立不动。倒是黑雪姬这一方,以飒爽的步调从办公桌移动到设置在西隔墙里的小型厨房问道。
  「春雪君,红茶可以吗?」
  「啊、是、是!」
  「牛奶,柠檬,还是说放白兰地?」
  「…………牛、牛奶就可以了。」
  第三个选项是在开玩笑吧,作出如此判断回答后,黑雪姬极普通地颔首说「嗯,知道了」,并用让人意想不到的熟练动作准备好茶。黑雪姬拿着托盘向西南角沙发组走去,春雪也笨拙地跟随在后。
  「请,坐吧」
  「是、是……」
  春雪在明明是合成皮革却有着柔软触感的沙发上坐下来,黑雪姬把两组杯子和茶托放在茶几上,用壶倒上红茶。虽然言语和动作都很自然――即便如此春雪还是从最爱的剑之主的表情中,感觉到了极其细微的痛苦之色。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黑雪姬在第五节和第六节课之间发送的文本信息里,写着这样的内容:【关于初代赤之王Red·Rider,有话对你说】。
  今年的一月份,黑雪姬接受了第二代赤之王Scarlet·Rain的邀请,和春雪、拓武一起去讨伐第五代Chrom·Disaster。然而,在无限制中立区域的池袋地带等待着他们的,是黄之王Yellow·Radio率领的黄之军团《Crypt·Cosmic·Circus》的大规模攻击部队。对于尽管如此仍要果敢地前去应战的黑雪姬,Yellow再生了一张录像卡片。
  记录在那里的映像正是大约三年前召开的第一届七王会议时,黑之王Black·Lotus将赤之王Red·Rider的首级一击斩落的凄惨光景。突然看到那幅画面的黑雪姬,受到严重的打击,甚至引起零化现象倒在战场上。
  那之后已经过了半年。虽说黑雪姬身为新生黑之军团的首领打败了不少强敌,并不见得刻印在心底深处的伤完全愈合。
  《ISS套件上烙印着Red·Rider的纹章》这种预想不到的事态发生之际,如果说黑雪姬正要面对自己的伤疤,在她面前陪伴她的只有我一个做得到吗。春雪无论如何也回避不了这种想法――不,如果在不久前,这是强迫着也要找其他军团成员同席,或者干脆逃之夭夭的场面。
  但是现在,春雪没什么都没有说,静静地等待黑雪姬开口。
  的确,黑雪姬是春雪的《家长》、军团长,还是绝对无敌的级别9玩家。但是与此同时跟春雪一样,会烦恼、痛苦、胆怯,有时还需要向别人求救的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女中学生。不能总是依赖她,得到她的保护。
  ――学姐。只要你愿意,不论何时我都会待在你身边。再也不会一声不吭地从你面前消失。
  春雪在心里暗自低语,当然听不见这些的黑雪姬抿了一口自己的奶茶,放下杯子之后终于开始说道。
  然而所说的内容,对于春雪又是一件格处意想不到的事情。
  「呐,春雪君。你觉得《究极的远程攻击力》是什么样的?」
  「唉!?究极的……远程攻击力、吗……?」
  鹦鹉学舌地说完,陷入苦思。
  「……那当然是、把距离很远的敌人一击轰飞,射程远·火力强的攻击……就像仁子的、不,Scarlet·Rain的主炮那种……」
  「嗯,的确。《不动要塞》认真起来时的炮击,无疑是现在加速世界里最强的远程攻击力。如果一对一进行对射,就算是库里奇机器人也打不过吧……」
  「唉?库、库里……是谁啊?」
  「抱歉,这是题外话。以后再给你说明,这次就继续说正题吧」
  黑雪姬隐约浮现在嘴角的微笑消失之后,把纤细的身体托付在沙发背上。
  「就如你说的那样,仁子在赤系《最强》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能不能跟《究极》化为等号呢……」
  「……你是说,最强和究极不一样吗?有什么不同呢……?」
  不知不觉间完全被话题吸引,春雪从沙发上探出身子。黑雪姬考虑了片刻挪动视线,用教师一样的举止竖起手指。
  「你刚才说,射程远·火力强吧。那么,你觉得赤系对战假想体的力量本质在其中的哪边?」
  思考片刻,春雪立马回答。
  「我觉得……是射程。因为火力、也就是瞬间性的威力绝对值,有可能青系的更在之上」
  「嗯,正是如此。比方说如果在密接状态下射击《伤害计测机》之类的东西,比起仁子想必青之王Blue·Knight的数值会更高。――但是,如果将可称作仁子的力量本质的射程距离……我想想,假定在最大值的三千米……」
  唉唉―,再怎么说三千米也未免――刚想说出口,春雪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突然想到,虽然那是通常从对战领域的一端到另一端的距离,但是对于那个仁子这种程度还是有可能的。用手背擦去额头上冒出的黏汗,春雪点了点头。
  「……超过这个距离的敌人,就算是那个小丫头也无法射击。这就是我说虽然是最强但不是究极的理由。如果说《青系究极》的力量是《无坚不摧》的话,《赤系究极》的力量应该是《无处不及》吧?」
  说完黑雪姬抿嘴一笑,让春雪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眨巴双眼,以小幅度摇头的同时进行反驳。
  「可、可是,学姐。那也就是说,无限射程……的意思吗。比如说,从无限制领域的东京发射的子弹,直接打到冲绳……的情况。再怎么说,那种非比寻常的力量……我想不会存在吧……」
  还是说也许是存在的?春雪再次渗出汗珠,还好黑雪姬又笑了一声给予否定。
  「哈哈,那么厉害的假想体我也不认识呢。不过……《从自己的武器发射的子弹,不论敌人在多远的地方都能击中》,从某种意义上实现究极的人曾经存在于加速世界里……」
  黑雪姬说这句话时,有一瞬间眼神中闪过痛苦之色。但是被话题吸引的春雪,还没发现这一点就先问道。
  「那、那是怎么回事?虽然射程不是无限的,但是不论目标在多远都可以击中……?好像互相矛盾……」
  「很简单……是这个意思。虽然是自己的武器,扣扳机的却是别人。如此一来,理论上从东京也能射击冲绳的敌人吧?在东京把武器托付给别人,让他去一趟冲绳就好了」
  「那、那种,说得像脑筋急转弯一样……话说,武器是指强化外装吧?我不觉得轻易就能交给别人呢……」
  春雪双手上下扑腾着反驳道。
  据春雪所知,强化外装的入手方法有四种。①初期装备,②升级奖励,③去商店购买,④使其他脑加速者全损之后夺取,仅此而已。
  就算除了④,其余三种的难度也相当高。去商店买看似很简单,实际上强力的强化外装需要花费升一个等级程度的点数才能买到,所以单从理论上说和升等级奖励获取并没有多大差异。
  不知不觉露出温和表情的黑雪姬,轻轻地点头说。
  「你说的对,春雪君。但是,曾经的加速世界里存在着唯一一个例外。能够自己制造强化外装的能力……技能《枪器创造》。它的所有者便是…………拥有《枪匠》异名的初代赤之王、Red·Rider……」
  
  大约四个小时前的午休进行的军团会议,以匆忙的形式结束。
  枫子说出Red·Rider的名字之后,黑雪姬要求大家『给我一点时间』,有关ISS套件的话题就这样结束。紧接着,黑雪姬召集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对《Magenta·Scissor袭击文化祭》一事确定方针――话虽如此,不过是最大限度的注意周日的梅乡中文化祭,这种程度而已――之后散会。虽然告别之际枫子悄无声息地接近,并轻声说的一句话『马上六月也要结束了哦☆』让人不能忽视,然而果然还是隐藏在ISS套件里的两把手枪的纹章让人在意。
  午后即使在上课期间,春雪的思考也有一成被先代的赤之王的事情所占据。试着把至今为止有关Red·Rider听到的情报在脑内写出来,却发现少得让人惊讶。名字,还有仁子之前的《日珥》首领,以及――在三年前受到Black·Lotus的必杀技损失了所有点数,从加速世界永远退出。知道的几乎就只有这些。
  即便如此春雪还是大致地推测过。能冠以纯色之赤《Red》的色名,想必拥有惊人的远程攻击力……比方说超越要塞模式的仁子的强大火力。但是现在,从黑雪姬口中所述的Rider的能力和春雪的想象大相径庭。
  制造强化外装的能力。
  
  「《枪器创造》……那、那就是说,枪型的强化外装,想要多少就能制造多少的能力吗……?」
  看着春雪战战兢兢地问,黑雪姬浮现出极微弱的笑容摇了摇头。
  「也不是离谱到那种程度的能力。记得曾听说过,锻造一支枪也需要很多代价。至于代价是什么,倒是没告诉我……」
  「即便如此,还是很厉害的能力……毕竟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强化军团成员……」
  「正是如此啊。事实上,当时的日珥,有很多脑加速者装备了Rider制造的手枪和来福枪。其中甚至还有不再用自己原来的强化外装的人……大概,军团成员对Rider的敬仰都达到这种程度了吧……」
  说到这里黑雪姬顿了一下,视线转向窗外的黄昏景色,喃喃地接着诉说道。
  「……他锻造的枪不论哪一把命中精度都很高,在领土战时吃了不少苦头。能甩开弹幕的瞄准冲进敌阵的只有枫子这种程度的……她抱着谣谣飞到敌人射击阵地投下去的《ICBM作战》,是被需要所迫才编出来的」
  「原、原来如此……」
  附和一句,喝一口奶茶之后,春雪提出无意间浮现出的疑问。
  「可是……照这样说,Red·Rider是个非常慷慨的人吗……无条件托付给军团成员。因为,脑加速者拿了自己制造的枪,还有可能就这么拿着就移籍到其它军团吧?」
  「嗯,是啊。Rider确实是个不拘小节,对任何事情都抱持积极态度的热血的家伙。不过,就算是Rider,也不会没有任何保险装置就把自己的枪分发给别人的」
  「保险装置……那是指……?」
  「就像说的那样哦。Rider制造的枪上,一定会装备模仿你在午休时看见的纹章《交差手枪》的保险装置。然后他就能远距离锁定所有自制枪的安全。就算交给他人之后也是。假设军团成员连同枪一起移籍,那么他再也不能扣动那把枪的扳机,就是这个意思……」
  「呜唉,越发觉得这能力厉害呢……。难道,远距离也能控制发射之类的……」
  春雪发出惊叹声,黑雪姬微微一笑。
  「虽然没到那种程度,其他的王们无奈地说过,与其设置保险装置还不如拥有回收枪本体的能力呢。结果,记得Rider还嘴说设计技能的又不是我……」
  说完黑雪姬拿起茶杯,但是没有搬到嘴边,几秒后又放回茶托上。低头轻吐一口气,用几乎不成声的声音喃喃地说。
  「…………春雪君……可以,坐到你身边吗?」
  「咦……啊、那个、这是、这个……」
  心脏突然开始以倍速跳动,春雪既不能说yes又不能说no陷入半凝固的状态,但是身穿黑衣的上级生不等他的回复轻快地站了起来。绕过茶几,坐在春雪的左边。松软又清爽的香味搔弄嗅觉,假想世界的假想体无法再现的微弱温度抚摸左腕的皮肤。
  「虽然这个房间也存在治安摄像头……这种程度的距离,警备员也不至于冲进来吧」
  随着再次的细语声,黑雪姬把纤细的身体靠在春雪身上。从半袖衫伸出的两只手腕彼此接触,「这已经不是什么距离问题应该说是紧贴还是近战又或者是零距离状态吧」的想法在春雪的脑内直转。但是马上又把飘飘然的心情硬是咽了下去。
  黑雪姬在要求什么,不用想也能知道。现在她要做非常艰难的自白,其间希望春雪能支撑她。既然如此,身为《孩子》,身为军团成员,还有身为一个最喜欢副会长的男学生,做应该做的事情就好。
  「……学姐。刚才也说过……我,不论何时,不论发生过什么事,都会待在学姐身边……」
  春雪说出心意已决的话,黑雪姬在咫尺的距离,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歪着头。
  「……刚才,是指什么时候?」
  「唉!?那、那是……」
  慌忙重播记忆映像,在适当的场景暂时停止。春雪确实是在坐到这个沙发上刚不久,说了内容几乎相同的台词――
  「啊、……对、对不起!与其说是说过,应该是在脑中想过才对…………」
  如果是跟直连思考的发声混淆了还好,竟然误以为把想法说了出来,真是不正常了。看着一个劲地感到羞愧的春雪,冷不防伸出纤细的指尖戳他那软乎乎的脸颊。
  「真是的,你还是一成不变啊……。基本上只要按原来的样子待在身边就好,不过下次开始要把那种想法好好的用语言表达出来」
  「是、是,会那样做的」
  「嗯,很好」
  用明朗的表情点点头,手指离开春雪的脸颊包住另一只手之后,黑雪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些唐突地说道。
  「三年前的夏天……小学六年级的我,用心意强化的必杀技砍下Red·Rider首级的理由,说到底跟Rider的能力……《枪器创造》和《远程保险》有直接联系」
  「唉……!?不是因为赤之王提倡不可侵犯条约吗……!?」
  在惊讶的春雪身边,黑雪姬下巴往里收了一厘米程度。
  「虽然是那样……。――成为惨剧发生的舞台的第一次七王会议召开之前,我从其中一个王那里,得到一个情报。Red·Rider并不仅仅是提倡七大军团之间相互不可侵犯条约,为了让那份条约几近强制的缔结,还完成了《物理上的手段》」
  「物理上的……手段……」
  「对。换句话可以说是绝对性的力量。给七大军团分别散发一把只有在受到其他军团攻击时才会解除保险的枪。虽然外观和正统的旋转式手枪一样,但不是普通的强化外装……能够发射出威力超乎寻常的《心意弹》,命中率百分之百,装弹数无限。就算在领土战中遭到一百人的进攻,防卫方只要有了那把枪,轻易就能将敌人歼灭的力量……」
  黑雪姬的发言,让贴紧状态下上升的春雪的体温一口气下降。自觉双腕起鸡皮疙瘩,用颤抖般的动作摇头道。
  「……怎、怎么可能、那么、……那么荒唐的强化外装,就算是王也不可能从零制造出来……就算、就算是《七神器》也没有那么强的威力……」
  「我……最初听说时也是那样想的,没有相信。但是……告诉我那件事的王,拿着心意枪的现物。据说是Rider给她的样本。她在只有两个人的对战场地上,试射那把枪给我看。地形是坚固的《魔都》……仅仅几十秒,我亲眼目睹了场地的三分之一被夷为满是环形坑的平地。然后枪的侧面上,确实闪耀着交差手枪的标志兼保险装置……」
  说明到这里停下的黑雪姬,身体无力的靠在春雪的肩膀上。深深地俯下脸,看不见表情。
  经过短暂的沉默再次传来的声音,莫名地带着悲痛的音色。
  「…………我被推入混乱和焦急的深渊。Rider对停滞世界的渴望,达到了不惜造出堪比核抑止力的枪的地步,这件事让我深受打击。因为一直相信,他制造枪的动机纯粹是为追求对战的兴奋和喜悦……」
  紧紧地握住交插的双手,黑雪姬继续说出独白。
  「在看到那把枪之前,我以为可以用语言来说服他。不战斗的脑加速者有什么存在意义,就算有等级9的决死规则摆在眼前也应该继续对战――我相信这样的主张会让其他王,Red·Rider本人也会接受。因为我相信……不,是认定。大家从心底跟我一样比任何东西都要追求《前方》……等级10前方的事情……」
  听完这些话,春雪的脑海里,遥远而微弱的声音苏醒过来。
  ――――我……想知道。无论如何都想知道。
  ――――利用加速思考获得金钱、成绩和名声。那种东西真的是我们的战斗意义,追求的报酬,可达到的极限吗?难道……难道就不能再向前了吗……?摆脱……这个人类的外壳……向……前方…………。
  去年秋天,春雪成为脑加速者的第二天,在东高圆寺的咖啡厅里黑雪姬这样说过。
  当时还对加速世界的事情相当于一无所知的春雪,但那句话已经浸透至内心最深处,留下长久的共鸣声。即使在经过八个月的现在,全神贯注的话还是会听到轻微的余音。
  「更……往前……」
  喃喃着,春雪提高嗓音接着说道。
  「我觉得不止是那些王。不论是哪个脑加速者,心底一定都是那样想的……」
  「…………嗯。是啊……。可是当时的我,觉得,自己被人背叛了。我以为Red·Rider是因为过度惧怕丧失Brain·Burst才会提出不可侵犯条约,不仅如此还利用禁用的心意系统制造枪……不,甚至开发最终兵器,也要停滞世界的前进。对Rider的敬意和作为战友的连带感也都抛到脑后……我只为一个决意,不,只怀着杀意去参加了七王会议。已经完成的七把心意枪趁现在全部都还没有解除保险时斩下Rider的首级,只有那把枪永远不能让它射击」
  黑雪姬仍靠在春雪身上,稍微抬起右手盯看了一会儿。仿佛,从那白皙的手指某处寻找血痕一般。
  「……不用说,我的行动让其他的王们……尤其是Rider的盟友Blue·Knight和关系好到可以称为恋人的Purple·Thorn,做好了无法得到他们理解的觉悟。不……甚至怀疑他们两个人,已经在暗中赞成了Rider的计划。所以……我坚信,想要拿下五个等级9的首级达到等级10,除了这次会议再没有第二次机会。首先用突袭使Rider全损,再从混乱中拿下四人……」
  在这里隔了一瞬间,紧紧握住右手。
  「……不,准确地来说吧。杀了Blue·Knight、Purple·Thorn、Yellow·Radio还有Green·Grande。我怀着那种杀意参加了七王会议。后来的事情,你也已经知道了吧。结果,我只砍下Rider的头,而且恬不知耻地活下来……不久之后,全体Nega·Nebulus去帝城挑战《四神》,连军团本身都崩溃了…………」
  「…………是的……」
  春雪只能小声回应,并点点头。
  关于初代Nega·Nebulus勇猛而又悲伤的拉下帷幕,在遇见四埜宫谣的十天前听说过。后来,将Ardor·Maiden在四神朱雀的祭坛中成功地救出来,但是《四元素》其余的两个人至今仍处在封印状态,春雪只知道他们的名字。
  「…………?」
  突然似乎听到从遥远的某处传来流水的声音,但是把视线转向厨房瞥了一眼水龙头,当然已经是关紧的,于是意识又回到黑雪姬的话语中。紧接着,至今没有发现的简单的疑问,像水泡一样在胸中裂开。
  「…………那个……学姐。想杀掉Red·Rider的理由已经明白了……但是其他四个人,为什么是那四个人……?」
  战战兢兢地询问之后,自己又立刻找到了答案。
  「啊,是这样啊……还有一个人,是告诉学姐心意枪的人吧?所以没有盯上她……唔,因为王是七色的,所以那个王的颜色应该是……」
  春雪说到这里的瞬间,黑雪姬的身体仿佛遭到电流冲洗一般剧烈地震颤。在沙发上猛地坐起上身,翻飞着长发反转,把身体抛入春雪的怀里。
  「咦……学、学姐…………!?」
  春雪嘶哑声音,被黑雪姬紧张的呢喃声覆盖。
  「是我……是我太愚蠢了……!!」
  脸压在春雪的左肩头,双手紧紧地抓住春雪的双肩,黑之王吐露出愈发悲痛的声音。
  「该杀的不是Knight、Thorn、Radio、Grande……而且也不是Rider!该杀的只有那个家伙……那个家伙一个!明明是最初也是最后一次机会……发现得……实在是太迟了…………!」
  虽然被突如其来、出乎意料的言语吃了一惊,春雪在无意识间的动作下将手轻轻放在黑雪姬的背上。随后,僵直的身体稍微脱了力气。雪春下定决意,对着就在旁边的小耳朵问道。
  「那个、那家伙是指……最后一个人……白之王吗?」
  于是,几秒钟之后,互相挨着的头轻轻点了一下。
  「对。给我看Rider制造的枪,用它把场地一扫而尽的就是白之王……。不论是远程还是近身,了解她不具备任何物理攻击力的我,对能发射超强威力心意弹的枪的本身能力深信不疑。可是…………十全十美的白之王,却犯下了唯一一个错误」
  「错误……?」
  「是啊。Red·Rider全损之时,他所拥有的强化外装会移动到我的仓库里。白之王忽视了这一点」
  「强化外装……。――那、那难道是……!」
  春雪睁大眼睛,黑雪姬轻轻点头。
  「对,就是被视作问题的枪。……Nega·Nebulus崩溃,失去全部的我,不仅隔断了广域网还很久没有连接加速……但是在事件发生的几个月之后,某个冬天的夜晚无意间打开超频加速的主界面,发现仓库里存在着Rider制造的枪。我……好像被引导一样潜入无限制区域,试着把枪物体化。那正是和七王会议前一天,白之王试射给我看的一模一样的枪。上面没有设置保险。我拿起枪,对着加速世界的自宅扣了扳机。可是……」
  用隐含痛苦和懊悔、还有憎恨的声音,黑雪姬接着说。
  「…………没有射出子弹。别说是那天轰飞场地的心意弹,就连普通的子弹都没有射出来。明明弹筒里能装子弹。在一次又一次地扣扳机之间……我终于醒悟了。这把枪……并不是为了破坏……而是和平的象征。Rider在相互不可侵犯条约成立之际,作为和平和友情的见证,为了把不会射出子弹的枪送给所有王才制造了这个」
  「可……可是刚才说,白之王开枪时,有子弹……」
  呆然说出这句话之后,春雪也意识到了。
  从不能射击的枪射出子弹。能让此事变成可能的逻辑只有一个。
  「是啊。当时,破坏魔都场地的子弹……是白之王自己覆写事象,从枪口发射了的,破坏的心意。只有她提前拿着枪的理由……大概是Rider找她商量了吧。图案,以及枪的名字。」
  「取了……什么样的、名字……?」
  「…………《Seven·Roads》。类型为旋转式,装弹数是七。我试着把弹筒里的子弹全部排出来。枪弹闪耀着赤、青、紫、黄、绿、白,还有黑的七色光……」
  「不是……七个王,而是七条路……」
  春雪喃喃说,黑雪姬点了点头。
  「从一支枪口延伸的七色轨道,虽然不相交出发点是一样的。而且大概终点也是。感觉到Rider做这支枪的意思应该是这样时……我、我才理解自己是被利用了。听信了和平之枪是破坏之枪的谎言,对不存在的威胁感到害怕……终于用友人的血染红了这双手。不,不只是全损Rider的事件。在那件事发生的很久以前……甚至可能在成为脑加速者不久,那几年之间我一直都在被她随心所欲地操纵着……」
  过分悲怆的独白,令春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至少注入所有的感情安抚黑雪姬的后背,然而无法抹去身上的颤抖和僵硬。
  还有其中的理由,对于春雪还是能隐约地推测出来。
  故事,还没有结束。
  春雪上周,被邀请到位于阿佐佐谷住宅一角的黑雪姬自宅。她一个人生活的独立洋房既清洁,又普通,而且充满了安静和寂寞。
  身为中学生一个人生活的理由,黑雪姬是这样解释的:因为遭到某个脑加速者的现实攻击。如果那个对手正是,欺骗、操纵黑雪姬,令她砍下赤之王首级的白之王――。
  以感觉到疼痛的程度紧紧抓着春雪的双肩,黑雪姬从喉咙深处挤出更加生硬的声音。
  「…………从最近的传送门回到现实世界时……尽管如此我还在半信半疑。不,我还是想相信。她不会背叛或者陷害我。因为……白之王、《虚幻永远》White·Cosmos(译注:白色宇宙)在加速世界是我的《家长》,在现实世界……是比我大一岁的姐姐」
  
  春雪自从成为脑加速者之后,时不时,从极其片断性的得到的情报中,想过一种可能性。
  也许,黑雪姬和王之中的一人有着特殊的关系。而且那个王,在现实中也是一个非常亲近的人。
  已经是近半年以前的事情,当问到黑雪姬的《家长》时,她给春雪留下一段匪夷所思的话。
  ――――曾经,那个人对于我来说,是最为亲近的人。在我的世界中心永远的绽放异彩,相信她会让所有的黑暗和寒冷远离我的周围。
  ――――但是,用某一天、某一时间、某一瞬间,让我知道那一切都是悲伤的幻想。如今,那个人对于我,可以说是如同究极敌人一样的存在。就好像,这份无穷无尽的憎恨,从跟那个人相遇的最初的瞬间开始已经产生在我心里一般……
  那段叙述中的《某一瞬间》。那也就是发现被《家长》、同时也是姐姐的白之王操纵,使Red Rider全损的瞬间,再没有别的解释了。
  「…………我并不打算说砍下Rider的头,罪名应该完全归于白之王……」
  仿佛读取了春雪的思考一般,黑雪姬在耳边呢喃道。
  「就算不用那把枪骗我,我也会反驳Rider的提案到最后,而且对白之王的话深信无疑,对赤之王的话一句也没有相信是我自己的问题啊。……但是当时,半信半疑的我从自己的房间跑到姐姐的房间,并看到姐姐竟然用温和的微笑承认了一切时……我被前所未有的激愤所占据。让Rider丧失Brain·Burst的,让我丧失黑之军团的全都是姐姐的错……等清醒过来时,我的手里已经握着放在桌子上的小刀」
  说到这里黑雪姬暂时闭上嘴唇,春雪的脑海里,不可抗拒地浮现出一幅光景。
  黑发少女瞪大的双眼止不住地流着眼泪,止不住颤抖的苍白脸颊,双手紧紧握着小刀。在漆黑的眼瞳里闪烁的是愤怒和憎恨,以及远远大于这些的悲伤。
  少女的小刀指着比自己高一点的少女,一步、一步地拉近距离。然而,即使在利刃之前,那少女嘴角的微笑也没有消失。
  「――我用,小刀指着姐姐,说。在这里跟我直连对战吧。我会给予你跟Rider一样的命运。听了我说的话,姐姐的微笑没有丝毫动摇地回答说……」
  黑雪姬轻声说的同时,在空想的屏幕上,少女的嘴唇也动了。
  「『别说那种话哦。我还不想连Brain·Burst也从你的手中夺走呢』……那也就是说,如果等级9的我和姐姐战斗,我会被打败并根据决死规则而全损……的意思。然后我,明明一次都没有跟姐姐认真战斗过,不禁明白了确实会变成那样。看到我愣在那里,姐姐想从手里夺走小刀……的时候,刀尖刺伤了姐姐的手掌……」
  很长的一段话大概说完了吧。黑雪姬全身软了下来,上身靠着春雪低语道。
  「后来的事,就像你知道的那样。拿刀具对着姐姐的场面被家庭网的摄像拍到,我以精神治疗的名目从港区的老家被赶出来,不只是军团连家族也失去了。虽说,事到如今对那边已经没有任何留恋……。――这就是,有关我和初代赤之王Red·Rider,以及白之王White·Cosmos的所有故事」
  隔了一段时间,黑雪姬微微改变语气接着说。
  「……怎么样,被吓到了吧……还是说轻蔑了吗,春雪君。我,如果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总有一天也许连你都拿来当牺牲品……」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春雪至今只是抚慰后背的双手,用力把黑雪姬的身体拉过来。同时,用注入全身力量的声音回答。
  「如果上面还有等级自然要去升……因为,Brain·Burst就是为此才存在的」
  这两句交谈,是成为脑加速者的第二天,在咖啡厅里跟黑雪姬说过的原话。如今虽然经过了八个月,仿佛在宣言自己的想法依然没变一般,春雪接着说道。
  「失去的东西……再取回来,不,重要构筑起来就好了。现在的黑之军团,虽然只有六个成员……一定,很快剩下的《四元素》和其他成员也会回来,再加上新入的脑加速者,会变得比以前更强大。到时候,下次就以脑加速者的身份,堂堂正正地跟白之王决出胜负。我会,一直陪伴在身边。直到学姐变成等级10的那一刻」
  尽管春雪说完,黑雪姬一时之间依然保持着沉默。
  如果是平时,在这个场面大概会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但是只有这次,丝毫没有那种想法,春雪只是不断的在双腕中注入力量。
  良久,左边的肩头,传来极其轻微的感触。小小的水珠一滴、两滴的落下来,浸透衣料沾到皮肤。
  「…………谢谢你,春雪君。果然,我的决断是没有错的。从心底觉得,选择你真是太好了…………」
  这句话同样也和八个月前黑雪姬所说的完全相同。不过当时,把春雪握着的手抽回,并深深地低下了头。
  而如今,春雪越发抱紧黑雪姬,回答说。
  「我也是。我也从心底觉得,能被学姐选上真是太好了」
  「………………谢谢」
  喃喃说出的那句话,带着深沉的啜泣声。之后,微弱的呜咽近两分钟都没有停止,但是春雪的手没有放开,默默地接受滴落的泪水。
  
  温和的沉默,被预报强制离校时刻的广播破坏。
  黑雪姬缓缓地坐起身,轻声说了一句「稍等一下」走进厨房。听见水声,马上又止住。不久之后回来的学生会副会长,眼角虽然略微泛红,基本恢复了平日的清爽。
  黑雪姬和春雪两个人直接走出学生会办公室,换好鞋之后在前庭汇合。走出校门马上切断校内局域网,取而代之全球网络连接图标点亮了。
  由于梅乡中学挟在春雪的自宅公寓和黑雪姬的独立洋房所在的阿佐佐谷住宅之间朝正反方向,如果是平时的话会在这里向右和左分别。但是黑雪姬在校门边停下脚步不动。
  「……春雪君」
  「是、是」
  被郑重其事的表情叫名字,春雪不由得直立站住。黑雪姬轻咳了一声接着说。
  「仔细想来,把你叫到学生会办公室还好,可最关键的事情什么都没跟你说吧?」
  「唉!?最关键的事情……是指……」
  春雪反问了一句,黑雪姬把脸靠近,轻声说。
  「就是你带回来的卡片上,刻印的纹章」
  「啊…………」
  说起来确实如此。当初把春雪叫到学生会办公室里,是因为封印ISS套件的卡片上,不知为何印有上代赤之王Red·Rider的交差手枪标志。但是那件事情还蒙着神秘面纱。
  黑雪姬有了什么推论虽然现在就想听听看,但是总不能站在这里说话。春雪确认时刻显示,陷入思考。
  根据预定,出了校门就跟昨天一样奔赴中野第二区域,与Wolfram·Cerberus进行第三轮的对战。虽然他身上也存在很多疑点,但是不断用拳头交流的话,相信总有一天能达到Cerberus的真实。不过遗憾的是,现在的春雪有应该优先的任务。
  那当然是破坏ISS套件本体的事情。Magenta·Scissor不可能仅攻下一所下北泽的学校就此收手。趁她还没扩散更多套件之前,必须消灭黑暗力量的根源。
  然而,麻烦就在攻略位于东京中城大厦的套件本体靠春雪一人自然是不可能,而且就算黑之军团六个人一起去也非常危险。假设即便排除了担当守护者的大天使梅塔特隆,也不知道塔的内部又等待着什么样的危险。正如上回七王会议的决定,七大军团的共同作战是不可或缺的。
  ――考虑到这里时,春雪发现一件事而屏住呼吸。
  「……那、那个、学姐。」
  「嗯?关于纹章的话,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
  「不、不是的,是跟那个无关的事情……我们现在,最优先处理的事项应该是攻略中城大厦吧」
  「喂喂,公共场所直接用嗓音对话太危险了吧。就算没有关系的人听了,也会当成恐怖分子哦」
  黑雪姬露出苦笑,但是察觉春雪表情很认真,眨了一下眼睛,好像在说稍等一下似地点头之后把手伸进书包里。拿出一条长度有一米半的XSB线,不给予春雪说任何话的间隙,连接在自己的终端把另一端伸出来。
  由于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春雪保持着严肃的表情――虽然背后稍微冒出汗来――连接在自己的插口。马上,脑内传来黑雪姬的思考声音。
  『很久没和你在大街上直连了啊。……不过看你的样子,总有种习以为常的感觉呢』
  既像闹别扭,又像是在捉弄似的声音,不禁用嗓音反驳。
  「才、才没有习以为常呢,完全、没有!」
  『……唔,看来是这样呢』
  『啊……对、对不起,我竟然……』
  一副羞愧至极的样子这次用思考声音回答,黑雪姬「呵呵」地微笑着说。
  『稍微走一走吧。难得的雨后时光』
  就如她所说,上午飘向东边的雨云,暂时没有回来的样子。假想计算机的降雨预测也显示,直到夜里只有百分之十的数字。
  『是。请等一下,先切断自动观战』
  春雪打一声招呼之后,马上打开超频链接的设置。如果开启自动观战模式,一旦记录在观战列表中的脑加速者在杉并第一战区开始对战,即使在谈话途中也会毫无预告的潜入加速。
  操作模式切换的同时,春雪无心地询问黑雪姬。
  『那个,学姐不用切换吗?』
  『不用。虽然对不住其他军团成员,我的观战列表里只有你一个』
  仿佛理所当然似的回复在脑海里响起的同时,窥视春雪表情的黑雪姬轻轻地使了个眼色,心脏再次从胸口深处怦然跳动。视线游移不定地点击确认对话框的OK键,手摸索着关闭设置栏。似乎听到了并不是很熟悉的效果音,但是脑海中只顾思索着该如何回答黑雪姬。结果不是用口,而是从脑子里说出来的是,
  『荣、荣幸之至』
  虽然不置可否的一句敷衍,但是黑雪姬仍是一副笑脸点点头,『那就走吧』说着向北边走去。
  从校门走出一百米不到的生活道路还算清静,可是一旦到了青梅街道的人行道,视界里填满了提着购物袋的主妇和走向车站的公司职员们。不用说里面还有附近学校的学生们,看见用细线连接终端的春雪和黑雪姬,浮现出各种各样的表情从旁边经过。
  …………习以为常什么的,怎么可能嘛……。
  春雪以不会变成声音传达的低深度思考独自嘟哝,而黑雪姬这边若无其事地等待着红灯变绿,问道。
  『还有……刚才你没说完的、关于中城大厦是不是最优先的问题,基本上回答是yes吧』
  『唉……啊、是、是的,关于那件事』
  春雪把思考倒回几分钟前,连连点头。
  『那个,我所在意的是……塔的攻略需要七个军团共同作战,那也就是说白之军团也会采取协助态势,但是学姐和,那个、白之王是……』
  『…………原来是这件事啊。抱歉,让你费心了』
  黑雪姬微微垂下眼睛的同时,信号转绿。显示在视界导航窗口的绿信号持续时间减少三秒之后,黑色平底鞋才向前迈出去。
  『的确,我对姐姐……不,对White·Cosmos的憎恨,从那天夜里还丝毫没有褪色。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和她见面,连自己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在上回、上上回七王会议出席,并赞同这次的共同作战是有理由的』
  『理由……?什、什么样的……?』
  『白之王,从原则上不会在其它军团的脑加速者面前现身。加速世界的极初期当然自己也参加过对战,但是当时也是,不知是因为技能还是强化外装的能力,几乎每次都笼罩着迷惑视觉的光,看不见身影。尤其是在达到等级9之后,见过她的恐怕只有其他王和白之军团《Oscillatory·Universe》的干部而已了吧……』
  嘛,虽说在与你相见之前的我也没有资格去说别人就是了。如此附加一句之后,黑雪姬横过马路也没有犹豫的样子径直走向前面的商店街。这样往北走下去会离黑雪姬的自宅越来越远,但是也因为用短线直连的关系,春雪只能顺从。
  『也就是,虽然说出来很丢人,我确信那个家伙不会出来才去出席会议的。关于共同作战也是一样。考虑到场所还是在无限制区域,就算是邀请王本人参加的攻略,她还是跟以往一样叫代理去的。毕竟我憎恨的不是Oscillatory·Universe而是White·Cosmos一人,拿那份憎恨作为理由拒绝共同作战就说不过去了……』
  说到这里,黑雪姬左手的指尖在两人之间摇晃的XSB线上滑行。仿佛那就是被物质化的春雪和黑雪姬之间的羁绊一般,用掌心牢牢地握住。
  『只不过,并不是完全没有畏惧和不安。我也一直期待你能习得《理论镜面》的能力,就算名字不同,相信你所掌握的《光学诱导》会出色的完成任务……尽管如此,从周日的会议结束的那一瞬间开始,一直感到不安……不,恐惧挥之不去……』
  『那是……对什么的、恐惧……?』
  这次回答也隔了一段时间。商店街的步行者专用道比青梅街道还要混杂,两个人走路不得不紧贴在一起。碰到春雪右腕的黑雪姬的左腕格外冰凉。
  『她是个可怕的人』
  突然,这样的一句话回荡在春雪的脑内。因紧张而绷紧的思念,转为声音传过来。并用那极低的音量接着说。
  『她能看穿所有人的心之伤,用适当的话和态度感化,治愈。然而暗中却支配对方的心,加以操纵。我至今没跟你提及任何白之王的话题,是因为说到关于她的事情时,深怕那种骇人的操纵力会间接的波及到你……』
  『怎、怎么会……我,才不会被操纵!』
  春雪反射性的回了一句,黑雪姬轻轻点头。
  『嗯,我当然相信。今天说出我和白之王的关系,是因为我发现……害怕失去你和怀疑你是同义的』
  这时黑雪姬突然止住脚步,双手放在春雪的肩膀上,移动到不妨碍行人的大型招牌旁边。话虽如此,并不意味着完全从周围隔离起来,时不时地看见过往的人们的视线。
  如果是平时总是会在意那边的春雪,现在无法从黑雪姬认真的瞳孔上移开。
  脸与脸之间的距离缩近至二十厘米,黑雪姬动了动嘴唇,用思念和肉声同时说到。
  「春雪君,还有一件事,我必需转达给你」
  「是、是……」
  「那是…………」
  然而――。
  没有听到后续。因为,黑雪姬深深吸了一口气时,春雪的听觉被听惯的那个声音占据。啪唏――!的一声冰冷干燥的雷鸣。加速音。
  ――――为、为什么啊!?
  春雪愕然。自己和黑雪姬都没有说出加速口令,而且由于这里是黑之军团的领土应该会锁定了对战,自动观战模式也处于关闭状态。没有理由加速才对。
  惊讶,在看到舞台暗转的视界中央燃起的信息时骤然倍增。既不是乱入时的【HERE COMES……】,也不是发动自动观战时的【REGISTEREDDUEL……】。
  
  【A BATTLE ROYAL IS BEGINNING!!】
  



本帖最后由 轻之国度日翻组 于 2012-9-1 20:16 编辑


  9
  
  理解那文字序列的意义,是在Silver·Crow踏进对战平台的白色地面之后的事了。
  对战格斗游戏《Brain·Burst》继单人战、双人战之后的第三种对战形式,即斗皇模式(Battle Royal Mode)。
  开始的步骤十分简朴。也就是只要按照通常的加速连接命令来进行加速,接着打开对战窗口,从副菜单中选中《斗皇(Battle Royal)》就行了。但是,即便如此也不是说能把存在于列表中的人全部抓进对战平台中来的。因其只能召唤在主界面的设置中将斗皇接受开关打开的脑加速者们的设定,使得几乎所有人在平时都将它那开关关掉。而这对于春雪来说当然也不例外。
  ——但是,为什么我会参加斗皇模式中来啊!?
  如此陷入着恐慌,然后最终察觉到了。这大概是刚刚在将自动观战模式关闭的时候因为是没仔细看着画面进行的操作,所以可能不小心将那在同一栏中的斗皇接受开关误按开启了吧。
  「……为什么我会这么的不小心呢……」
  春雪耷拉着肩膀悄然呢喃道,而就在他身边——。
  「……原来如此,并不是个平时一直开着BR(Battle Royal)模式的豪杰,而是误操作导致的结果么。」
  响起了如此一个无奈的声音。稍稍一惊的同时投去目光,在他眼前出现的是,一个装备着半透明纯黑装甲,在四肢上闪耀着锐利剑刃的艳丽而又勇猛的对战假想体。当然,那便是黑之王Black·Lotus了。
  「诶……为,为啥!?难道说学姐也是来参加斗皇的……!?」
  春雪以嘶哑的声音叫道后,对方晃了晃紫金色的半镜面眼睛。
  「很遗憾的是,我并不像你那么地有勇气呢。我不是作为一个对站者,而是因为对你开了自动观战而作为观战者被叫来的。」
  「啊……原,原来如此啊……那太好了……」
  暂且安心地抚了抚胸口。虽然说这几率低到极致,但是在这个战场上只要有其他的王也就是只要有一个等级9的人被召唤出来的话,也就等同于决死对战的最终决战的开始了。环顾了下四周,在冻结成青白色的《冰雪》场地的建筑物之上,虽然不多但是也能看到几个其他观战者的身影。
  一般来说,观战者是不能靠近对战者十米之内的,但是《亲子》则是例外。黑雪姬将面罩接近了春雪的脸庞之后,以认真严肃的口气说道。
  「即便你被拉进斗皇空间的理由只是单纯的不小心,但是问题在于拉你进来的人。因为以操作失误让BR开始这种事实在不可能的呢……也就是说那个人,要么是个不怕在其他军团领域中遭遇多对一战斗的豪杰,或者是……拥有即便是在那种情况也能够胜利的确信其根据的人了。」
  「……!难、难道说,是ISS套件拥有者……?」
  「有这可能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定得尽量避免近身战斗。因为对方的目的可能不是单纯地在对战中获胜而是想要扩大组件的感染呢。」
  「是、是的……」
  春雪点点头,然后将视线移向了视野的左上角。虽然如果是通常对战的话那里是会显示对方的体力槽和名字的,但是现在是空的。斗皇模式中在接近敌人之前是看不到对方的体力槽的。
  唯一的一个情报是浮现在中央下方的导向游标,但是这也是只给出最近的敌人所在方向而已。现在是东南——指向了青梅街道方向。并且以相当高的速度在向南方改变着方向。
  「好、好快……!而且,移动得还一点迷茫都没有……。这家伙应该就是对战发令者。向这边来了。」
  春雪和黑雪姬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商店街的南方。但是,因为被缓弯的冰壁所遮掩,所以看不到那窄路的前方。
  「比起待在这里,还是在宽阔的地方接触可能会比较好。我还是打算回到青梅街道那去。」
  春雪说道后,黑雪姬也迅速地点了点头。
  「嗯,明白了。只要对战开始了我也就不能靠近了,所以千万不要放松对ISS套件的警戒哦。」
  「了解了!那么,我走了!」
  春雪如此呼叫着翻过身,接着就开始踏起堆在地面上的积雪跑了起来。
  陈列在道路左右的原为商店的冰壁群中,时不时能看到巨大的冰柱下垂着。在发现的同时将它们尽数用飞踹破坏过去。虽然远远不及《灵域》场地的水晶,但是即便如此必杀槽也还是会慢慢地被积累下来。胜负往往也正是在这么些平凡的动作之间决定的。
  一边与黑雪姬直连一边行走的道路以白银之鸦的速度疾奔的话不消片刻就通过了。穿过原是商店街招牌的巨大的冰之拱门,出了青梅街道之后,只见无垢的雪原向东西方向伸展开来。虽说利用场地的一端到另一端做个巨大的雪人可能会相当的有趣,但是这乐趣留在下次,现在先用爆发跳跃跳到交错点东北角的冰块屋顶之上。
  冰雪场地的建筑物禁止入内——不如说因为建筑物之内全都会变成冰块所以要想跳上高地需要有特殊的能力。最近的对手看来是打算直直通过青梅街道接近自己的样子,所以只要躲在这里应该就能最先目视到对手才对。春雪咽了口唾沫,凝视起了导向游标的前方。
  但是——。先告知自己对方身份的,并不是视觉而是听觉。
  伴随着寒风传来的突突突的粗厚重低音不是光用耳熟能解释的。那是今天早上也听够了的,加速世界中恐怕是唯一的内燃机关搭载型强化外装——也就是摩托车的引擎音了。
  「诶,诶诶——!?」
  春雪不禁泄露出这么个声音,直起了趴在冰壁上的身子。同时,只见白色道路的彼岸带着黄光的车头灯一闪。
  「怎,怎么回事啊……」
  一边呢喃着一边重新跳回道路上之后,那个美式摩托的车手看来也注意到了那举动,稍微提高了速度接近了过来。在视野中渐渐放大起来的那车体用后轮华丽地将雪贱飞着进行了一次漂移刹车。而在停止后的摩托车上,一个见惯了的骷髅头将两手的食指指向了春雪。
  「嘿嘿——!即便YOU对本大爷是多么的LOVING但是通过斗皇模式进行这种SURPRISE对战实在是有点玩过了吧!?」
  那说辞与口气,毫无疑问便是《世纪末骑手》Ash·Roller没错。
  因为接触了所以春雪的视野中已经出现了刻有他的名字的体力槽。但是,那话语中的内容却让人有点无法理解。
  「不、不是的,并不是对你有什么LOVING的情感……话说不是你把我拉进斗皇的吗!?」
  春雪慌忙地问道,接着骷髅头盔上方也出现了大大的问号。
  「WHAT YOU TALKING?我只不过是在LOOP 7悠闲地兜风而已哦?你不是发令者是真的REALLY么?」
  ——从他的话来看,会听着像是骑着摩托车在环七公路上兜风一样,但是春雪知道Ash的现实身份日下部纶实际上是在坐连接线巴士回家。但是对此吐槽也是有点无聊所以先放一边,张开双手回答道,
  「啊,嗯,不是我。……但是,这么说来,Ash先生也是平常就将BR接受开关打开的吗?」
  「Of·COUR——SE!本大爷只要是找上门来的架无时无刻都会打的!」
  「还,还真是厉害呢……。但是,既然如此,到底谁是发令者呢……」
  「本大爷还以为是你打算分出早上打平的胜负呢。」
  看着在座位上抱起双臂的Ash,春雪也跟着以同样的姿势耸了耸肩。
  「那倒确实,连续两次打平会感觉像不完全燃烧……但是今天早上的是因为Ash先生你自己撞进睡觉中的暴龙身上才……」
  「因为没办法吧,那时候你这家伙和妹妹间接接……」
  以轻松的口吻说到这里的Ash眼窝中,突地燃起了熊熊烈火。从嘴边的纵裂缝中升腾起白色雾气。
  「……本大爷,想起来了……必须得把乌鸦你、微微地碾平这件事……」
「我,我,我跟纶小姐不管是间接还是直接都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啊!」  
  「直、直、直接竟然!?你这家伙连青色系都不是还敢说这种话BULLSHIT!」
  「所以说我什么都没做啦!话说Ash先生现在主要的问题在于谁发起的这个斗皇啊!因为那家伙是知道在对战列表中有我和Ash先生才按的开始按钮,也就是说是判断了能赢过我们两任何一个……甚至是即便变成二对一也能胜利……」
  春雪拼命地解释之后,Ash大哥总算是将注意放回现在的状况,停止从嘴边吐出雾气。
  但是,能够安心的也就只有一会的功夫。紧接着这次是从同一个地方盛大地喷出了连雾气都不是的橘黄色排气炎。
  「本大爷,TERA·BURNING——!!竟然想要单挑战胜我Ash大人和乌鸦混蛋!?哪来的SUCK混蛋啊!!」
  「所,所以说我也想知道这件事啊!指不定会是等级7的高位等级持有者………」
  「哼,本大爷和你的等级一加不就10了嘛!要是怕等级7的话还怎么跑环七啊!」
  「不、不是这个问题吧……」
  春雪瞬间变得想抱头了,就在这时。
  突然,东边十米远的北侧冰壁伴随着轰鸣声粉碎了。瞬间以为是红色系的远距离炮击仰望了下天空,但是马上又发现不对。厚实的冰壁并不是从外部被破坏,而是由内往外被轰飞的。
  也就是说,进入这个战场的某人为了节省沿着地形从青梅街道出来的时间从东北——也就是从中野站方向直线向这边移动过来的。但是冰雪场地的冰壁虽说不如魔都或是钢铁场地但是依然是很坚硬的。能够步伐丝毫不停地破坏的,就只有拥有炎热系攻击力的脑加速者,或是拥有能够完全无视冰壁的强韧装甲的——……
  「……难,不成。」
  当思考到达此处的瞬间,春雪漏出嘶哑的声音。
  浮现在脑海中的是,星期二的放学后在中野第二地区进行的对战场景。春雪当时选择了背靠钢铁场地的厚实墙面,等待从左右某一个方向接近自己的对手这么一个战术。但是对方,却从春雪想都没想到的方向——即将正背后的钢板整个击穿进行了奇袭。
  那脑加速者正是拥有超硬钨钢装甲,集大量谜团于一身的LV1。青之军团大干部锰钢之刃将其评价为天才,并且拥有能将任何非能量攻击弹开的《物理无效》技能的——
  「钨钢……之狼……(Wolfram·Cerberus)」
  在春雪道出其名的同时,从腾起的冰雾深处,出现了一个边角锐利的轮廓。被金属灰的全金属装甲包裹的右足在道路的积雪上踏出深深的脚印。被判定接触,视角的右上方出现了第二条的体力槽。显示的名字,就是Cerberus的没错。
  能让人联想到狼的下颚的面罩开了3公分左右,露出了漆黑的护目镜。虽然看不到玻璃眼,但是春雪深深地感受到了从中照射出来的强烈视线正射穿着自己这件事。
  从开在冰壁上的大洞出到青梅街道的Cerberus「唦,唦」地踏着雪笔直地走了过来。然后在与春雪和Ash距离两米多的位置站住脚,微微低下头。
  「……嘿嘿——,虽然是不曾见过的FACE,但是难不成YOU就是发令……」
  「对战发令者原来是你啊,Cerberus」
  盖过Ash的话语春雪问道,接着拥有锐利形状的面罩上下摆动了一下。
  「是的,正式在下,乌鸦先生。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因为我想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把BR模式打开的。」
  春雪一时间变得无法回答那以少年的声音凌然地发出的话语。因为把斗皇模式接受开关打开是自己的粗心的误操作导致的结果。但是这种时候也没有心情顾上这些。
  Wolfram·Cerberus就如他那意味着三头狼的假想体昵称一样,拥有两个以上——恐怕是三个人格。从态度与语气,以及本来的头部在活动的样子看来与现在的春雪对话的是,最初战斗过的《Cerberus Ⅰ》。这状态下他会用「仆(在下)」这个第一人称,并且礼节方面也很周到。
  接着,当头部的面罩完全关闭,左肩的装甲打开了的时候,人格就会被切换为《Cerberus Ⅱ》。第一人称用俺,口气也会变得有点粗暴。但是最大的变化在与连使用的技能都会变化。虽说Ⅰ使用的《物理无效》已经是相当的不合常理了,但是Ⅱ的《能力捕食》要比之更加可怕。就如其名,运用能够吞噬战斗假想体技能的那个力量,Ⅱ在短时间内甚至连白银之鸦的《飞行能力》都复制过。
  虽说Ⅰ和Ⅱ都是非常可怕的强敌,但是以对话对象来说还是Ⅰ比较能让人不紧张。所以春雪并没有特意去修正Cerberus的误解——虽然也不是没有想要装帅的心理——继续问道。
  「但是……既然目的是与我见面的话,为什么还特地选斗皇模式?我本来还打算在明天再去一趟中二区的。」
  「那是因为……」
  Cerberus很少见地稍微支吾了一下,然后微微低头回答道。
  「……因为必须得在今天与你见面……不,对战才行。虽然说在中野等了一会,但是今天乌鸦先生没有见面的打算所以才移动到了杉并……但是因为这里是黑暗·星云(Nega·Nebulus)的领地不能对乌鸦先生使用乱入,所以没办法才使用斗皇模式……」
  「啊……对,对不起。本来是打算在学校放学后马上去中野的,但是因为发生了各种事。」
  春雪不禁道了歉,第三次低下头。
  「但是,不得不对战……是,为什么呢?虽然说想对战的话倒是能理解……」
  「……对不起,乌鸦先生。现在,那个理由还不能说。虽然说这么任性的话很抱歉……但是拜托了,请和我战斗吧!」
  不知为何以有点被逼急了的语气叫道,Cerberus向前踏进一步。
  但是就在这时,咚吧隆隆!的一声,大排气量的V型双引擎吼叫了起来。这是至今为止一直保持沉默的Ash·Roller奋力转右杆的缘故。
  「给我等等ING——!YOU,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从刚刚的话听来一个LV1的新人竟敢给我这么自顾自地说话!听好了,这个乌鸦跟我先有约啊!要想战斗的话就排在我屁股后面吧!」
  ……那个,Ash先生,那不就是以Ash先生你输给我为前提么。
  在春雪这么吐槽之前,Cerberus继续将目光固定在眼前低声说道。
  「不好意思,请不要妨碍我。我想战斗的只有乌鸦先生而已。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没事找你。」
  瞬间——。再一次,从Ash的嘴边喷出了愤怒的白烟。
  「你、你这家伙——!真敢说ING啊!很抱歉的是我可不是观众啊,看我让你REMEMBER起这里是斗皇空间吧!!」
  连春雪阻止的空挡都没有,Ash就已经猛踏油门同时全力加速了。伴随着雪花飞溅高高扬起的前轮逼向了Cerberus的头部。
  轰隆!发出冲击的轰鸣声,大量的雪烟腾起了。春雪以两手抬到半途的姿势等视野重新变回清晰。最终出现在眼前的光景——令人惊讶。
  小个头的Cerberus双手交叉接住了摩托车的前轮。虽说腰部压得很低,但是膝盖并没有着地。要是春雪模仿这个举动的话,大概会因为无法支撑超过两百公斤的重量全身关节喷出火花被压倒了吧。毕竟曾经只是抬起这个摩托车的后轮数公分而已双臂就已经受到不小的伤害了。
  「哦……什……你这家伙……可恶……」
  虽说Ash·roller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死命向把手施加重力,但是Cerberus没有因此被压下。因为脸上的面罩依然是打开的状态所以并没有发动《物理无效》才对,而且也不知道那个技能是否对压力伤害有效。
  也就是说,Cerberus不只是《坚硬》更是《强壮》吧。其实想想也是,他正面承受了重量级假想体霜雪之角(Frost·Horn)的撞击还没被击飞而是站住了脚。站在地面上的双脚要不是没有相当的耐重度、耐冲击度还做得到的。
  这也正证明,关节技对Cerberus可能也是没有用的。当春雪在脑内笔记中记录这一条的时候,Ash像是恼怒了一般叫道。
  「TERA·SU——CK!你这家伙给我老实地被压扁吧——!!」
  看到他保持着站在位置上的姿势打算扭转右把手,春雪用双臂做了个大大的叉。
  「不,不行啊Ash先生!要是在那种情况下加速的话……」
  但是为时已晚。接地的后轮猛地转动起来,必然性使得摩托车的前轮上仰。再加上Cerberus没有错过这么个时机。
  「呜……哦哦哦!」
  伴随着尖锐的咆哮,将双腿如同强韧的弹簧一般拉直了。从下方被顶上来的摩托车变得几乎垂直的状态,向前后左右摇晃着车体。
  「N,NO!?NO————!!」
  虽然Ash抓牢了把手拼命想要将摩托车向前压下,但是车体更加后倾,最终发出轰隆的一声在雪地上翻了个身。从巨大的引擎层下传来了「唔咕!」的一声产生了红色的伤害光,接着春雪视野右上角被表示着的Ash的体力槽减少了一成左右。
  虽说幸好下面是厚厚的雪层所以免受了更上一层的压力伤害的样子,但是看了Ash自身的力量是抬不动摩托车了。春雪慌忙想跑向一边吐着盛大骂言一边不断挣扎的世纪末骑手身边。
  「等、等一下Ash先生,现在我就帮你把摩托车抬……」
  但是。
  在去路之上,一个锐利纹样的轮廓阻挡在了眼前。虽说他毫无疑问是Cerberus。但是与刚刚的气氛有点不同。从狼一般的面甲缝隙中,飘荡出了强烈的苦闷般的气息。
  「……乌鸦先生。我再重新拜托你一次。请你我和……战斗吧。」
  像幼年少年一般高澄的那声音不知为何,让人联想到了即将破碎的金属。春雪停住了脚步,紧紧盯着被护目镜隐藏的对方双眼问道。
  「刚刚也有问过……为什么你要这么急着战斗呢?虽然我能理解你想一雪前耻的心情,但是在那之前我不也是完败了吗……今天不行的话,明天不也可以吗。」
  「那样的话就太迟了啊!」
  Cerberus突然的大叫,使得春雪摒住呼吸。灰色的金属系对手将双拳紧握,以勉强压抑住的声音继续说道,
  「我……不得不胜利下去啊!如果不一直胜利的话,我,就会变得不是我了……!」
  「什……你在说什么啊,Cerberus!《对战》本来就是有输赢的吧!?大家都是这样一步一步变强的……」
  「我,没有那种时间啊!!」
  遮盖了春雪话语的那声音,有一半以上听起来像是悲鸣一般。
  「我……必须得证明我与Wolfram·Cerberus相符这件事!要做到这点……必须得现在就战胜你才行啊,Silver·Crow!!」
  这句话伴随着物理性压力扩散在了场地中,激烈地摇荡了漂浮在空中的冰尘。Cerberus就像是在说话已至此一般将双拳高高举起,像水平展开,然后猛地击在了自己胸前。接受了技能发动的动作命令,野兽形状的面甲咬合在了一起。这是表示转换为了《物理无效》状态。
  「……剩下的就靠拳头来说话,么。」
  春雪呢喃着,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战斗吧。毕竟我们是脑加速者呢。」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Cerberus瘦小的身子虽然微微颤抖了一下,不过马上又默默地点了点头。对于依然在摩托车下挣扎的Ash·roller告知了声「对不起,Ash先生,稍微等我一会。」然后春雪大大地向后跳开了。瞥一眼确认了下计时,剩下还有1200秒左右。因为与战斗方式相近的Cerberus的对战应该会变成速决战。所以要分出胜负的话这些时间足够了吧。
  在旷阔的青梅街道中央沉下腰间,双手向前,春雪叫道,
  「——来吧!!」
  马上,就传来了立竿见影的声音。
  「——我上了!!」
  Cerberus的脚边咚的一声卷起了大量的飞雪。春雪用尽五官捕捉着直线性地冲过来的那身影。虽说是一如既往的爆发性冲刺能力,但是因为沉积在地面的积雪成为了阻碍因素,因此速度比起昨天的暴风雨场地要微微慢些。
  ……用同样的战斗方法,是打不过我的啊!
  在心中如此呼喊着,春雪以柔和的动作左脚后退一步。下个瞬间,Cerberus回转着身体,使出了右侧中段踢。春雪用右边的手掌柔软地承受住了粉碎着飞舞在空中的冰粒逼近的踹击。然后利用惯性让自己的身子进行急剧的左旋转,保持着与旋转动能一致的方向,用左手抓住Cerberus的脚踝。
  「……喝啊!」
  伴随着短促的一喝,以整个人压过去的感觉释放出了投技。Cerberus就如昨天一样,直线性的刚之技被春雪的《防反》所接住,头朝着地面——。
  咚,伴随着一个湿润的声音大量的飞雪舞起,这一瞬间,春雪终于发觉到了这不是Cerberus的而是自己的失策。
  虽说对物理无效状态的Wolfram·Cerberus唯一有效的伤害源是《投技》,但是在冰雪场地的话效果就会减半。那是因为沉积在地面上的积雪会成为软垫的缘故。被使出投技的Cerberus体力减了一成,但是不像昨天一样,这次没有出现硬直,并且还从下方将双手双脚缠绕向了春雪。
  「啧……!」
  虽然拼命地想要挣脱开来,但是被Cerberus的装甲上的尖锐利齿像倒钩一般钩住了。转眼间被对方贴到正面,双臂环抱住住胸口,双腿锁住腰际。
  「……这就是《物理无效》的,另外一个用途哦。」
  耳边响起这么一个低语声,紧接着相当犀利的压力袭向了胸部与腹部。Crow的金属装甲发出异样的声音遭到挤压,迸发出橙色的火花。视野左上角的体力槽一点一点地被毫不留情地削减了。
  Brain·Burst的战斗假象体基本上虽然有嘴巴但是不需要呼吸。所以即便是在水中或是宇宙空间,亦或是被人勒住喉部或胸部都不会发生窒息伤害这种东西。但是即便如此春雪的体力槽依然在持续减少的原因,是因为受到物理性压力伤害的缘故。金属色的装甲本来是能够承受住发自空手的绞技的,但是Cerberus的装甲强度却将它提升到了必杀技的程度。
  ……真是名不,虚传啊。
  即便是在忍受着身正被压溃的苦痛,春雪还是依然对Cerberus抱有强烈的赞意。
  昨天的午休时间,与枫子一起为春雪做特训的黑雪姬说过,「昨天对战中让Cerberus看到过的招数,今天你就要当作不会再有效了。」正因如此春雪才用了众战未用的《防反》来战胜了他,但是Cerberus也仅用了一天就对应了春雪的招式。
  「……你确实很强啊,Cerberus,真的很强。」
  一边忍耐着痛苦,春雪一边将话语从被绞住的胸口挤了出来。虽说刚刚才说过「用拳头来说话」,但是有件事还是不得不问。
  「……但是……是什么东西让你,这么的焦急呢……?你说的不一直保持胜利的话就无法保持自我了……是什么意思啊……?」
  没想着对方会回答自己。但是令人惊讶的是,再次从眼前的脸上响起了十分细微音量的声音。
  「……那是……就跟昨天你对战过的《二号》一样……作为《一号》的我,也只不过是预备品而已。」
  「预……预备品……?」
  「是的。我和二号只有在尽我们的职责的时候,才被允许以Cerberus存在。而我的职责便是……在对战中获胜这件事了。只是为了通过胜利来积攒分数的道具……」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春雪一瞬间连自己处于绝路的状况都忘记了,全力思考起来。
  在昨天的对战终盘出现的CerberusⅡ,寄宿在假象体左肩的《二号》说过。
  『因为我是,为了某一个目的被调整出来的存在啊。』『为了装备你封印在某个地方的那家伙的存在。』
  春雪推测那家伙也就是指受诅咒的强化外装《The·Disaster》。如果说Ⅱ的职责是控制灾祸之铠的话,那么Ⅰ的职责便是积累加速点数,是这么一回事吧。
  「你还停留在LV1,是因为这个缘故么。为了增加在对战胜利时得到的追加分数……」
  对于春雪的呢喃,紧密接触着的头部小小地点了点。
  「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说我,必须得一直胜利下去。必须不断通过胜利,来证明自己是有用的道具……才行啊。」
  当这么个话语通过紧密接触的装甲传来的时候,春雪内心深处有个东西熊熊燃起。
  回想起了成为脑加速者的时候,他对作为家长的黑雪姬说过同样的话。只不过是弃子,只为被命令而存在的道具,其实你也知道那是与像我这样的人相符的被对待的方式的。
  当黑雪姬听到了这句话的时候,含泪扇了春雪一耳光。春雪以真正的意义成为脑加速者的,恐怕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
  「证明你是有用的道具?那是对谁?是《家长》吗?还是同伴?或是军团长吗?」
  Cerberus并没有回答带着怒气的春雪的诘问。但是不管这些,春雪以嘶声竭力的声音叫道。
  「那种证明……一点价值都没有啊!脑加速者应该证明的,只有内心的强度而已!而能够证明这点的对手,不论何时都是你自己啊!」
  「那么……就请你在现在给我证明这点吧!」
  这次换作Cerberus以燃烧着各种感情一般的声音叫道。
  「对你来说这个对战,也不过是几百回的战斗之一罢了!所以就算输了,也不会被谁抛弃!但是我不一样啊!对我来说,所有的对战都是不得不战胜的!如果说我的这个《证明》是虚伪的,而你的《证明》才是货真价实的话……那就请你在现在!在这种状况之下战胜我吧,Silver·Crow!!」
  随着尖叫的高涨,背后的压力也增大了。虽说臂力本身是不及青色系的大型假象体的才对,但是以绝对硬度为豪的装甲本身成为了武器,将乌鸦的银甲凹陷,其利牙在上面穿孔。
  残余的体力大约不到三成。以现在的形式来看,不用一分钟就会消失飞散了吧。但是即便如此春雪还是稳实地将头盔一点回答道。
  「我明白了,证明给你看。」
  一说完,就将双手按在Cerberus的头部,试着用尽全力将它拉开来。如果说双手自由的话一般这种场合下应该以打击来进攻的,但是对于发动了《物理无效》的Cerberus不论是拳击还是肘击都是行不通的。
  「咕……哦……!」
  虽然在呻吟着的同时拼命地想直起双臂,但是仅仅是双方的面具分开到五十厘米左右距离的程度,而绕在背后的Cerberus的双手一点都没有要松开来的迹象。反而因春雪的努力增大了压力伤害,体力槽减少的速度加快了。
  「没有用的,乌鸦先生。我已经被看过大量的关于你的研究资料了。你,并没有能够逆转这种局面的手段。」
  从被压住的面罩之下,传来了恢复冷静的声音。
  那话语绝对不是在夸张。因为必杀槽已经蓄满了,所以只要能带着Cerberus飞上高空再利用急降落将他叩击在地面上的话就能给予伤害的才对,但是现在春雪被他牢牢铐住了背后——也就是金属翼的展开部位。如果想强硬展开的话,反而会损伤双翼的吧。
  Cerberus选择的不是更加脆弱的脖子而是胸部来进行绞技的原因,大概就是为了无效化飞行技能吧。看来真的是好好研究过Silver·Crow的弱点了。虽然很在意到底是谁为他制作的那份资料,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
  「……那么,那份资料,看来也不是……够完整的东西呢。」
  春雪带着呻吟声这么说完之后,竭尽自身残余的所有力气,将双臂完全地伸直了。不用说被绞住的胸部,连肩部和肘部都闪起了火光。双方的面具离开了有约一米之远,但是即便如此还是无法挣脱Cerberus的臂腕。但是,春雪的目的并不是这个。
  仅仅一米。为了制造这个距离,才让残余不多的体力值追加损耗了的。
  「呜……噢噢噢噢!!」
  大喊一声,春雪松开双臂之后,迅速地在眼前将双臂交叉。然后轰的一声摇荡着空气,从Silver·Crow的镜面面罩中迸发出了纯白色的光芒。
  「什……」
  瞪着泄出嘶哑声音的Cerberus那接近到仅剩一厘米的护目镜,大大张开双手发出技能名称。
  「Head……Bat——!!」
  拉出能让人联想到彗星的光尾,圆圆的头盔以惊人的速度向斜下方突进过去。在一瞬间跨越了一米的距离,激撞在了Cerberus的脸上。撼动场地的冲击以同心圆的形状产生,将堆积在周围的积雪轰飞到了远方。
  如果这只是普通的头槌的话,那么肯定是无法击破《物理无效》的保护,反而是Crow的面罩被粉碎了吧。但是春雪使出的是,Silver·Crow在LV1时的必杀技《头槌(head·bat)》。
  因为射程很短而且预备动作很费时,所以一般即便是用出来也不会击中。事实上,在值得纪念的第一次使用的时候,就曝出过在发动之前就被Ash·Roller的摩托车一碾而过的丑态,所以这之后春雪可说是完全没有用过它。
  因此这可说是几乎所有的脑加速者所不知道的存在,而这对于Cerberus看过的资料也不例外吧。即便是万一有记录着它的存在,也绝对不会被他知道这技能的详细属性。
  《头槌》的伤害属性是一半物理/打击,另一半则是能量/光属性。
  光能攻击是以《暗影拳(dark·brow)》为代表的虚无能量攻击的逆属性,可说是与光线攻击似是而非的东西。它不具有热量,能够贯穿几乎所有的装甲,给予非指向性的纯粹冲击。
  也就是说,即便那威力的一半会被Cerberus的《物理无效》阻碍,另一半也是有效的。
  另外一点。那就是几乎所有的近战系必杀技不论攻击对象是何物都会抵消反作用伤害。换做一般的头槌的话是春雪一个人会受到伤害,但是现在则是——
  「呜啊……!」
  从近距离被沐浴了预料之外的冲击,Cerberus在漏出叫声的同时松开了双臂的绞技。经过一瞬间的时差之后,从背被叩击在了露出的白色路面上。与昨日同样的投技伤害也适用此处,在最初的激撞被削减三成以上的体力槽又追加减少了三成。
  一边承受着半埋在坚硬地面的冲击,Cerberus还是果断立即试着发起了反击。伸出双手,打算再一次将慢半拍落下来的乌鸦身体扣住。
  但是春雪迅速闪过双手反将Cerberus的双臂抓住,然后用尽全力从恢复自由了的背后将金属翼展开。
  「哦……哦啊啊——!」
  发出鼓气声,将重金属假想体从地面剥离了出来。就这么全速垂直上升,不用多久就达到了高度约100多米。
  这时,遥远高处的云层中射出几缕隐约的阳光,让被雪花的纯白和冰的淡蓝装饰的冰雪场地闪耀出沁人心肺的晶莹光芒。用双手吊着Cerberus悬停在空中,两个假想体也被这色调特异的银光包裹了。
  Wolfram·Cerberus,一动不动。
  正想着难道又发生了人格交替,但是看来不是。包裹着脸庞的面罩咔嚓一声打开了。
  Cerberus用露出的黑色护目镜环顾着一直联接到遥远地平线的冰之世界,呢喃道,
  「我一直不知道……。原来在通常对战场地,也能看得这么远啊……」
  「……嗯,对啊。因为这个世界,是无限的呢。」
  春雪回答道,然后稍微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道。
  「加速世界还有大量的你所不知道的东西啊,Cerberus。虽然那对于我来说也是一样就是了。……我啊,时不时会想,对战的输赢,其实也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其中一个要素而已啊」。
  「………………其中一个…………要素」
  春雪深深地向不成声地呢喃着的Cerberus点了点头。
  「啊啊。……我以前,在那个从这边能看见的医院里……」
  一边说着一边微调整着身体转向,使得Cerberus的视野中,能映入阿佐佐谷站东北方向的一个大型医院。
  「……我跟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在那里经历了一场战斗。最后就像现在这个样子变成我拉着我的好友的形势……我,本打算将加速点濒临全损的他扔向地面的。」
  「…………」
  「……但是,没能把他放下去啊。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好友。也不是因为对他手下留情。是因为想到了决定对战意义的,其实不是BB(brain burst)系统而是我们自己啊。我们虽然是在为了将加速点拿到手,提升等级,变得更强而在战斗……但是,那并不是全部啊。在对战中得到、或是失去,一定有什么更加重要的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呢……?」
  「我现在也不知道。但是,我想只要和同伴一起在这个世界中战斗……不,只要活下去,总有一天能明白的。」
  「…………」
  从远方的医院将目光挪回再次陷入沉默的Wolfram·Cerberus的春雪,惊觉过来大睁了眼。
  那是因为看到了狼的形状的面罩中探出的护目镜边缘,一颗闪闪发光的水粒滚出来的缘故。并不是沾上了冰尘。那是冻住了的,眼泪啊。
  「………………我也。」
  随着颤抖的声音Cerberus的双手动了,然后从下方握住了抓着自己手腕的春雪的臂腕。
  「我也……想知道……你说的那东西。如果说这个世界……有着比在战斗中胜利更重要的事情的话……我想……见证它。」
  「你能见证到的哦。」
  一边忍耐着由心底涌起的东西一边这么回答的春雪,用力吸了口气,然后打算用有力的声音,说出「一起来吧」这句话。
  但是,这句话却没能说出口。
  从地面某处飞来的淡紫色光芒将春雪的左翼毫不费力地射穿了。稍微慢上半拍,咻!的一声响起了高亢的振动音。
  「呜啊……!?」春雪发出惊讶的声音,Cerberus也一起「啊啊……!」的一声发出悲鸣。那声音听着像是知道那光芒的真实身份一般,但是在确认之前,春雪就已经进入了盘旋坠落落状态。虽然拼命想光靠右翼恢复姿势,但是因为拉着沉重的Cerberus所以完全行不通。最起码为了不让他被判定高处落地伤害,在着地瞬间发起强力的逆推,勉强成功做到了软着陆。
  溅开积雪降落的地点,实在离原本的交叉点西边约五十米的地方。在交叉点那里总算从摩托车底下翻出身来的Ash·roller不知为何用双手的食指指着南方的某处。
  当春雪像是被吸过去一般望去的瞬间。
  啾!的一声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在五层楼左右高度的大楼屋顶闪过一个紫光,接着几乎同时一股强烈的热感贯穿了右肩。加上先前的一击,体力值减少到了剩余一成以下。
  「咕啊……!」
  在伴随着呻吟声倒地的春雪眼前,出现了一个张开双手挡在前面的身影。那便是Cerberus。
  「为……为什么啊!与Silver·Crow战斗应该是我的职责才对!!」
  再次,发出掺着悲鸣的尖叫。那话语明显地是在证实他知道操纵那紫光的攻击者。
  春雪一边用左手按着右肩的受伤部位,拼命凝视望向大楼屋顶之上。虽然能看到有谁站在那里,但是因为背光所以只能看到轮廓。拥有纤细身子,以及不搭调的大头。
  那人影将挎在腰际的右手抬起,然后竖了根指头轻轻晃了晃。
  
  「咱家也是,不想干这种多管闲事的举动呢,伊酱。」
  
  含笑的女性声音。对这关西腔有点耳熟——不只是这种程度。那是就在短短的四天前,站在《七王会议》的证人台时在身旁听过的声音。
  「——氩之阵列(Argon·Array)……」
  当春雪以颤抖的声音叫出其名的瞬间,阳光再次被云层所遮掩,使得那轮廓得到了色彩。
  全身的装甲是淡紫色。戴着大大的帽子,脸的上半部分用圆镜片大型护目镜遮掩着。在其帽子前面还埋有比那护目镜更大的两片镜片,单边被覆盖着,另一边则是露出着。
  拥有《四眼的分析者》这个别名的Argon·Array具备能够透视其他脑加速者的能力值这么个特殊技能。也正是因这个能力而起的别名,反过来说也就是那种不具备突出攻击力的类型了,春雪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是——
  「那么,为什么要妨碍我……」
  当Cerberus以嘶哑声音这么说道的时候,再次,那个紫色闪光呈十字型闪过。
  光的来源是Argon·Array帽子上的镜片。从那个部位发出振动声飞来的细小激光这次并不是对着春雪而是通过了Cerberus头部附近,将后方的冰壁深深地穿开了。
  「妨碍什么的说的还真难听啊,伊酱。我只不过是伸出了援手而已呢。快,不要再开玩笑了,快快从那小子身上拿走点数吧。不然的话……」
  虽然离了有三十米之远,即便如此春雪还是目视到了Argon嘴角浮现了明朗……却又让人感觉一股寒意的笑容。
  「……这次米酱,真的会出来哦?」
  虽然这对春雪来说是意义不明的一句话,但是听到这句话的瞬间,Cerberus的背后大大地颤抖了一下。保护春雪一般张开的双手,稍微放低了角度。
  但是在这时,灰色的拳头被握紧了。那名小巧的LV1脑加速者正视着等级达到LV8的Argon,大叫道,
  「我……我已经,不想再做只为赚取点数的对战了!乌鸦先生告诉我了!这个世界上……有着比点数,比输赢,更加……」
  咻!
  第四发的光束打中的是,Cerberus的左侧腹。
  针管一般细口径的光线将对物理攻击拥有绝对耐性的超硬钨钢装甲毫不费力地贯穿,并且将残余三成以上的体力值一下削减到了一成以下。
  春雪伸出双手接住了后仰倒地的Cerberus。但是因浑身发不出力,在雪地上跪了下来。Argon俯视着无力地缩在一起的两人,以不失阳气的声音说道。
  「不行的哦,伊酱!不能对咱家顶嘴吧。伊酱的职责就是赚取大量的点数吧?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用想。因为……」
  然而她的台词被被突然发出轰鸣的引擎声打断了。紧接着,更高音量的喊声传来。
  「TERA·SU——————CK!!」
  春雪哈地睁大眼睛,可以看到在东侧远处的交叉路口,骑着机车的Ash·Roller两眼中熊熊燃烧出从未有过的熊熊怒火。
  「喂那里的紫色眼镜!别给我说这种自顾自的话来啊——!本大爷!来告诉你对战的MEA——NING!给你这家伙上一堂LESSON吧——!」
  从双管减音器喷发出真红色的排气炎,美式摩托车直线冲向了Argon所在的大楼。
  「不……不行啊Ash先生!快逃……」
  虽然春雪如此拼命地叫道,但是无情地迸放出来的光束将摩托车的车头灯击穿了。貌似是就这么贯穿到了燃料箱引起了爆炸,奔跑中的摩托车被红黑色的爆炎包裹了。
  
  
  
  一边燃烧着一边惯性地奔跑了一会,摩托车终于横向倒下了,Ash摇晃从它身上离开了几步,但是就这么往前倒下了。可能是因为完全吃了爆炸属性伤害的缘故而昏厥了吧,没有能再次站起来的迹象。而他的体力值也是,与春雪他们一样被削减到只剩一成以下了。
  「啊……啊啊……」
  这里不是无限制中立战场,而是通常对战的一种模式,斗皇空间。即便是体力值变成零,也不过是战绩败北数增加一点,点数减少少许而已,只是这样就能脱离场地了。
  但是即使是这样,春雪口中还是漏出了悲痛的声音,双眼被泪水浸湿了。
  对于对战来说,加速点数的得失并不是全部。得到、或是失去,其中一定有更为重要的东西。刚刚春雪对Cerberus是这么说过。
  Argon·Array的毫无慈悲且压倒性的攻击,正在从春雪、Ash、以及Cerberus身上夺走着重要的东西。而泪水正是因为感受到了这点而流的。想要取回来,想要面对它,但是身子却无法动弹。
  春雪抱着Cerberus转过头,看向了大楼上的Argon。
  《分析者》再一次笑了笑然后说道。
  「没办法啦,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真是幸运呐,小子。即使是被咱家杀掉点数也是不会减少多少的所以就放心吧。」
  瞄准春雪的帽子上的镜片带起了紫色的光芒。那光芒渐渐变得明亮,变得强烈,最终集中到了一点上——
  一闪。
  但是闪过的,并不是紫色的光线。
  从某处飞来的,青色的闪光擦过了Argon的左肩。两击、三击。不断挥洒而来的并不是激光,而是冰块。那是拥有如同针头一般尖锐尖端的,冰之枪。
  在将中止发射进行回避的Argon逼到屋顶边缘的地步之后,枪的投射终于停止了。
  春雪一脸惊呆地将目光追向了消除了笑容的Argon瞪去的地方。在夹着青梅街道的北侧,有栋几乎相同高度的大楼。在那屋顶上,站在东南一角的第五个脑加速者全身裹着比枪更加透明的水蓝色。
  虽然也是女性型的,但是其形状在不安定地摇曳着。那是因为全身都被透明的流动体——也就是被水包裹着。也许是因为冰雪场地的冷气的缘故吧,水中混杂了细小的冰粒,使假想体的全身如同钻石一般闪耀着。
  将流线型的面具中闪着青白色光芒的双眸望向Argon·Array,全身谜团的水之假想体以静谧的……但是又强而有力的声音说道。
  
  「将会输给LV1而失去大量点数的,是你。」
  
  在春雪记忆中一个很深、很深的地方,传来了唦唦流水之声。
  


  后记

  我是川原砾。在此献上Accel·World12『赤之纹章』。
  想来已经阅读本篇的读者已经理解了副标题的意思了,在本卷中,终于解明了实际上从1卷起就一直绵延至今的《黑之王造成的初代赤之王全损事件》的详细经过。
  我虽然有将设定一个个往后加的坏习惯,但这一个设定却是少有的从最初期就有的构想。虽然终于登场……了才怪,但名字终于出现了(笑)的白之王White·Cosmos会同黑雪姬和春雪如何面对,只要等续卷的话就知道了!我是这么想的!也就是说这一次又是未完待续非常抱歉!
  
  另外,除此以外,在本卷中通过上回的后记中告知的《Accel·World 假想体设计大赛》而采用了的假想体之一《Chocolate·Puppeteer》登场了。她成为了比想象中更加重要的角色,这一点就连我也感到惊喜。而更加出人意料的是,责任编辑的三木氏对这位巧克力小姐极为执着(笑)。对于『弄点舔舐剧情出来』的指示,我回以『可这是假想体诶!』之后作出了『所以那又怎么样!』的回答。原来如此是这样啊!我想到了这一点因此加入了许多舔舐场面。设计了她的几弥和美小姐灰常地对不起!另外非常感谢你!
  关于假想体设计大赛,在第二次征集中还会有前三名的应征作品作为原作采用假想体而发表。因为他们也会依次亮相(虽然篇幅可能会各有不同……)还请多多期待!
  
  本书发售时电视动画的放送想来也已渐入佳境,在动画第六、七话(原作第10卷)登场的《四元素》的Aqua·Current,在本卷终于再度亮相。下卷开始预定作为固定角色活跃,不过话说在春雪周围的女性又多了实在令人战战兢兢呢!
  除了她以外,本次也在本卷之中把越来越多的新角色画得可爱又帅气的插画师HIMA老师,让你读到与事先的碰头会完全不同原稿的责任编辑三木老师,非常感谢两位。
  13卷预订还要过一会儿时间,不过下一回故事应该就要告一段落了,到时还请多多关照!

  二〇一二年六月某日 川原 砾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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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速世界短篇 空色之翼
  
  1
  
  世界,在旋转。
  这是仿佛中了黄之王Yellow·Radio的必杀技《愚者的旋转木马》般的眩晕感觉,但这根本不可能。因为这里是现实世界——是坐落在高圆寺北的高层公寓二十三楼的、有田家的客厅。
  春雪步履蹒跚,身体前后摇晃,视野在左右交互旋转,这绝对不是因为发烧、喝酒或是吃了奇怪的蘑菇。十秒前还潜入其中的黑雪姬亲手制作的VR空间……代号《ZG01》,就算在断开连接之后,也还强烈地影响着春雪的平衡感。
  「呜……唔哎噗……」
  春雪不小心从口中发出诡异的声音,慌忙用双手按住嘴。但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没有消除。
  「忍、忍住啊……要忍耐、春雪君!」
  听到这句话,春雪好不容易将视线转向声源,看到黑雪姬苍白的脸也在不停摇晃。自己总不能在敬爱的剑之主面前将辣椒鳕鱼子意大利面全数奉还,何况这还是她一小时前亲手烹调的。想着自己是因为站着才会头昏眼花,于是后退,也想要坐下来。
  但身体再次踉跄,看准的方位向左后方偏离了大约三十度。事到如今已经不可能修正轨道,刚要半跌坐着坐下去——
  没有感受到皮沙发的坚硬的反作用力,反倒是软绵绵的非常诱人的感觉将自己的臀部到后背都包裹起来。同时,耳畔传来温柔的声音。
  「啊啦啊啦,鸦先生,你没事吧?」
  在眩晕的大脑困扰片刻之后,春雪就明白了现在的情况。看来自己没坐到沙发上,而是坐到了存在于这个房间里的第三位人物的大腿上。
  「欸咦、呼哈、对、对对对不……!」
  春雪慌慌张张地想要站起身,但在此之前,纤细的手臂就已经从背后伸到身前,紧紧抱住春雪的胸口。
  「没关系的哦,来嘛,恶心的感觉,快飞走~☆」
  听到声音的同时,胸口还不断被抚摸,恶心感觉真的就减轻了,春吓了一跳。坐在似乎能在现实世界使用异常状态解除能力的仓崎枫子的大腿上,渐渐涌起与刚才不同的另一种眩晕感时——
  「……你打算被抱到什么时候!」
  似乎独力从头晕中恢复过来的黑雪姬,从玻璃餐桌上抓起一块茶点年糕,对准春雪的额头『啪』地扔了过去。
  
  五分钟后。
  春雪的感觉终于恢复了正常,抚摩着额头,叹息着说道。
  「学姐,虽说难得为我制作的VR空间……有点苛刻过头了啊,这个。虽然进到里面的时候就开始头昏眼花,但没想到退出之后还会晕得这么厉害……」
  「嗯、嗯……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厉害。话说回来,枫子,为什么只有你没事!?」
  同时承受着春雪和黑雪姬的视线的枫子,假装正经地蘸了一口杯中的冷茶,然后莞尔一笑。
  「我一直都有着不会晕交通工具的体质。就算在车里玩2D的竞速游戏也完全没事」
  她所说的《2D》,指的不是完全潜入,而是在假想桌面打开的平面游戏窗口。也就是说,肉身的五感还维持着原状,所乘坐的汽车的加减速或转弯所带来的重力变化,与竞速游戏中的汽车的行动将会不一致。光是想象这情景就又要吐出来,春雪强忍住这感觉,露出无力的笑容。
  「这、这真是厉害呢……我以为自己还算不怎么晕车的人,但对于今天这个,我已经放弃了」
  「呵呵呵,一点一点地习惯就好了,鸦先生。今晚还很漫长」
  「……还、还打算继续、吗?」
  春雪强装笑容问道,枫子就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将视线转向瘫坐在对面沙发上黑雪姬。
  「当然,难得小莎千辛万苦制作了……这个原本不能启动的《完全无重力VR空间》。」
  她说得没错。
  黑雪姬亲手制作的ZG01是《Zero·Gravity 1号》的略称。数分钟前,三人共同完全潜入的是,在各量子通讯终端制造商的自主控制下,被禁止启动的完全消除重力感觉的假想世界。
  当然,这是与Brain·Burst无关的应用程序,潜入的时间也只有十五分钟。即便如此,春雪的平衡感觉还是完全麻痹,在返回现实世界的瞬间感受到猛烈的重力眩晕。黑雪姬之所以会苦心制作这个现在想来制造商会禁止该程序也是理所当然的空间的理由,与Brain·Burst有着直接联系。
  因为如今在加速世界里流传着一个传闻。在《Hermes·Cord竞速赛》结束的正好一个月后,也就是七月五日,加速世界将会追加用于通常对战的新舞台——而且据说还是完全无重力环境的《宇宙舞台》。
  「……如果传闻是真的,是否习惯无重力感觉会大为不同呢……」
  春雪半自言自语地说完,又紧握双手,接着说道。
  「我会努力的。今天晚上至少试着坐到不眩晕!学姐,开始下一轮吧!」
  不过,对于春雪鼓起干劲说出的台词,黑雪姬没有立刻作出回应。她保持着差点就从沙发上滑落下来的姿势,沉默地闭着眼睛。如果在平时,黑雪姬明明会立即回应「嗯,就是这种气势!」之类的话语,『学姐怎么了?』,春雪犹豫不决地观望着——
  数秒后,黑雪姬终于睁开眼睛,黑色的眸子有些疲惫地注视着天花板。微动的嘴唇中——
  「……泡澡」
  滑落出这个词语。
  「嗯、嗯?」
  「我要,泡澡」
  黑雪姬不稳定地摇晃着上身,站起身来,因为她是从梅乡中学直接到春雪家里来的,所以身上还穿着制服。枫子应该回了一趟家,但不知为何也穿着所上高中的制服。
  黑雪姬摇摇晃晃地移动到客厅的角落里,拿起可能装着换洗衣服的大型运动背包,枫子对黑雪姬露出无奈的微笑,站起身来。
  「不好意思了鸦先生,就让我们先入浴吧。我也去稍微照顾一下小莎。看她那状态,可能会在浴缸里溺水」
  「嗯、嗯?」
  依然僵硬的春雪思考了片刻之后,终于明白枫子的台词意味着《要去和黑雪姬一起入浴》。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之前就想着会在无重力训练之后使用吧,但事出突然,就没想到这些。
  「好、好的!请、请请请慢用!」
  即便如此,春雪还是勉强在沙发上竖直上身,想送她们两人过去。
  枫子以右手扶着还有些摇晃的黑雪姬,左手打开客厅的门——然而,她突然转过头来。
  「这样如何?机会难得,鸦先生也一起……」
  枫子没能把话说完,是因为黑雪姬的手指以意想不到的速度紧紧扯住枫子的脸颊。
  「好动、好动啊小差」(好痛、好痛啊小莎。)
  反倒是黑雪姬拉住笑着发出轻声惨叫的枫子,消失在走廊中。枫子收回向着春雪摇摆的左手,『啪当』一声关上门,春雪才一口气把憋着的气吐了出来。
  就这样慢慢地将身体沉入沙发,看了一眼墙上的指针式时钟。
  两根指针终于渐渐指向晚上八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是六月最后的星期五,母亲已经发来大意为今天不回家的邮件,也就是说,今晚还很漫长。
  大体上,这次集会的目的是《宇宙舞台对策训练》,从主题上来看,其他Nega·Nebulus的成员——也就是拓武·千百合·谣来春雪家也不足为奇。但参加的人只有黑雪姬和枫子,而且两人都准备了齐全的留宿套装,这是事出有因的。
  在大约一个月以前的Hermes·Cord竞速赛前夜。由于大雨·落雷·网络故障等原因,结果黑雪姬第一次在春雪家留宿,在那第二天早上发生的事情。比约好的时间提前很多,枫子就来到了作为出击基地的有田家,结果完整目击到了。目击到了黑雪姬穿着睡衣从春雪的房间里走出来,摇晃着走近洗漱间的身影。
  那时,听到两人交互说明的《迫不得已的情况》,枫子姑且理解了,但还是爆发出Raker式微笑,宣言道。『也请你在这个月里招待我来留宿。如果你接受这个条件,我就同意保持沉默』
  在春雪看来,那不过是个玩笑,就算不是开玩笑,这个月只要敷衍了事就行了……但是。前几天,在加速世界打过照面之后,枫子面带温柔微笑地说『六月马上就要结束了哦☆』。这句话让春雪意识到,枫子的宣言不是开玩笑,也不可能敷衍了事,于是哆嗦着找另一名当事人·黑雪姬商量,谈了很多之后就演变成现在的状况——就是这么一回事。
  也就是说,现在进行中的状况,既是三人共同《无重力训练》,同时也是呼风唤雨的《留宿会》。
  当然,敬爱的军团首领和副首领来家里玩,肯定不会说不高兴。话虽如此,却并没有能够单纯地高喊万岁的余裕。因为黑雪姬和枫子(虽然这也是值得感激的事情)两人都有着很强的身为Silver·Crow的老师的自负,两人聚到一起,就会产生微妙地对抗着想要锻炼春雪的倾向。无重力训练告一段落后,接下来就是在加速世界亲手指导,一旦变成这样的情况……不对,恐怕一定会这样……
  「如果我现在逃到小千家里会怎样呢……」
  春雪在沙发上蜷缩着身体嘀咕道。
  所在楼层比春雪家低两层的仓岛千百合虽说嘴上会唠唠叨叨,不过应该还是会把春雪藏起来,但这点距离恐怕逃脱不了黑雪姬和枫子的超感觉雷达。那就藏到隔壁楼的拓武家……不对不对,还是去杉并区南侧的四埜宫谣家吧,或者干脆去位于练马区樱台的赤之军团据点的蛋糕店…………
  就在这一瞬间。伴随着『叮铃』的音效,春雪的假想桌面打开了全屏窗口。这是经由有田家家庭服务器的即时通话。这是利用了设置在所有房间里的安全摄像头的视频通话系统,也就是说——
  「呜、呜哇啊!?」
  看到展现在全部视野中的白(通话地点的蒸汽和泡沫)以及粉红色(通话者裸露的肌肤),春雪猛地向后仰。结果从沙发上摔了下来,不过窗口当然不会消失。
  『喂,枫子,你看天花板什么的干嘛?』
  『有件事情忘记警告了』
  『警告?对谁?』
  如此对话和浴室特有的回音在春雪的耳中回响。声音的发出者……即赤裸肌肤的主人就是黑雪姬和枫子,这已经毫无疑问了。
  不可以看!春雪用力闭上眼睛,顺便还用双手按住,但窗口存在于假想桌面中——实际上就是在春雪的脑内,做出这样的动作也不可能消失。反倒是客厅的光景和灯光被遮挡住,即时影像显得更加清晰了。
  在窗口中央,泡沫奶油般的泡泡以绝妙的分布缠绕在仓崎枫子的身体各部位,她笔直地仰视着摄像头,莞尔一笑,然后说道。
  『鸦先生,以防万一我还是先说明一下……如果你在我们入浴的时候逃跑,后果会如何,你应该很~清楚吧☆』
  「是是是是的,我当当当然知道!」
  就在春雪做出如此回答之前——
  『什、什、什么~~~~~!?』
  仿佛上世纪的少年漫画中的劲敌角色般的大声叫喊,在摄像头对面回响。
  『难难难道说,枫子,你该不会和春雪君连接上即时通讯了吧!?』
  『嘛嘛,没关系的哦小莎。精确计算过的角度和障碍物会保护我的啦☆』
  她说得没错,在沐浴液的泡沫和身体角度的保护下,窗口右侧的枫子只被照到了左臂和后背。
  但是在枫子面前,看起来正在让枫子帮她洗头发的黑雪姬则是,不愧是将全部潜能都倾注到攻击上的黑之王,该说毫无防备呢还是不防御战术呢——
  『我、我、我会怎么样!!』
  黑雪姬叫唤着用双手抱住身体,但她的动作让本来就很薄的泡沫盔甲变得更弱了,让春雪脑中发出『学姐你不能这样!我们还是初中生!』的声音并想要转过脸去当然窗口也会跟随过来这种努力是毫无意义的其实只要用遮住眼睛的手切断线路或者将窗口最小化就行了不知为何就是没发觉这种单纯的做法——
  『……喝!』
  突然,黑雪姬的右手一闪,宛如Black·Lotus的刺突技般地扔出泡沫块,厚重地覆盖在了浴室天花板的摄像头上。
  凝视着被染成一片纯白的窗口,春雪松了口气,耳边传来军团首领的声音。
  『……春雪君』
  「…………是、是的」
  春雪诚惶诚恐地回答道,黑雪姬突然以让人觉得温柔的语气——
  『在我们入浴结束前,去准备三根直连线和紧急切断用交换机。看来晚上的特训会变得很漫长啊』
  既然要准备紧急切断,就说明潜入的地方不是通常对战场地,而是无限制中立战场。在这情况下,《变得很漫长》这句话有着非常恐怖的含义。举个例子,在宇宙题材的SF中,乘上超光速飞船的船员望着故乡的星球,嘀咕着『这次的旅行会很漫长啊……』。
  「漫……漫长、会有多长……」
  对于春雪不干脆的询问,黑雪姬爽快地回答道。
  『漫长到你完全忘掉刚才的即时影像』
  
  2
  
  黑雪姬用浴巾擦拭着头发,回到了客厅,依次看着玻璃桌上准备好的三根XSB连接线和小型交换机,还有春雪毕恭毕敬递出的装着矿泉水的玻璃杯,「嗯」地点点头。
  黑雪姬接过玻璃杯,在冰块的轻微碰撞声中一饮而尽。春雪在她面前保持着立正不动的姿势,还不时瞟几眼刚出浴的军团首领。
  这件暖灰色的睡衣,是在一个月前的突发性留宿中,从公寓附属的购物中心买回来的。明明当时还抱怨「没有黑色」,今天却硬是带了过来。睡衣上身半袖,下身及膝,泛粉红色的肌肤与睡衣的灰色形成鲜明对比。
  ……也许是这个想法成了触发器吧,就在刚才的即时影像将要哗哗地播放的瞬间。黑雪姬将只剩下冰块的玻璃杯按到春雪的脸蛋上。
  「呀啊啊!?」
  春雪跳了起来,必杀的《极冷气黑雪式微笑》又直接攻击过来。
  「春雪君,不早点忘掉该忘记的事情,无限制战场的潜入时间只会越来越长哦?」
  「那、那个,不继续无重力训练了么……?」
  「那样会头晕的……不对,我对背景的纹理不满意,下次再说。还是说,你想在无重力空间里将记忆固定?」
  「不、不这怎么可能!我会全都忘记的,话说我已经忘记了,忘得干干净净!」
  春雪将双手和脸做出来回的水平往复运动,叫喊道,此时。
  「啊啦,鸦先生,是这样的么?那就是说,你把包含我心意的忠告也忘掉了么?」
  这次是这么一句话在客厅中回响,春雪猛一抽搐,浑身僵硬。面对着晚一步出现在黑雪姬身后的枫子的《真空破Raker式微笑》,拼命地越说越激动。
  「不、不不不不、没有忘记!还记得、记得清清楚楚!」
  「……你说什么?就冲你刚才这句话,特训将会被延长一个月哦?」
  「不、不不不对,不记……不,没忘……不对、那个……」
  就在春雪胡乱挥舞双手,暂时表演着《惊慌失措春雪大混乱》——
  两位年长的女性突然轻声笑出来,接着就开始大笑。对此,春雪已经无法做出反应,只能暂时冻结在原地。
  
  五分钟后。
  因过于巨大的精神负担的反作用而陷入虚脱状态的春雪,在稍远处的地毯上,呆呆地望着手拿电吹风的枫子熟练地给黑雪姬吹头发的动作。
  黑雪姬的睡装是朴素的灰色睡衣,枫子的则是轻飘飘的淡蓝色睡袍。因为枫子横坐在沙发上,长约六十五公分的美腿就从带着蕾丝的裙裾中裸露出来。虽然平时不敢将视线转向那里,但现在处于思考停止状态,一定没问题的,春雪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观赏着这无上的美妙景象——
  「…………啊……」
  春雪注意到某件事情,小声叫了出来。
  这次春雪慌慌张张地转移了视线。再也抬不起头来,就一直深深地低头。不是因为看到了不能看的事物,而是正好相反。平时看枫子肯定能看到的事物,刚才没有没看到。就是她标志性的过膝丝袜——
  「没关系的哦,鸦先生。」
  突然间听到这句话,春雪哆嗦着摇晃身体。但还是没能抬起头来。
  「但、但是……」
  春雪低着头,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枫子立刻温和地回话道。
  「今天我一开始就想让鸦先生看看的。所以,来吧,请抬起头」
  「………………」
  继续犹豫了数秒之后,春雪开始畏畏缩缩地移动视线。沿着地毯的条纹图案到达沙发的角上,然后向左。视野中终于出现了两只洁白的裸足。脚尖上光润的指甲和微微显露的跖骨线条都完全没有不协调感——但是,这只脚的构造与春雪或黑雪姬的脚不一样,是钛合金与生物亲和性纳米高分子材料制成的人造物,也就是义肢。
  视线从脚部沿着睡袍往上走,春雪终于再次与枫子对上眼睛,枫子以无比温柔地微笑来迎接春雪。
  「请再靠近一些」
  被枫子梳着头发的黑雪姬也一反常态地以温暖的笑容催促着春雪。
  春雪下定决心,在地毯上抬起腰,四脚着地移动到两人面前。春雪再次瘫坐到地面上,枫子也停下手上的动作,在沙发上坐正。在做出这个动作的同时,平时几乎不可察觉的轻微驱动声传入了春雪的耳中。
  「……大约八成的输出靠人造肌肉纤维补偿,但就凭这些,细微控制还是很困难的,现阶段还必要依靠关节部的随动马达呢……」
  枫子说着这些话,指尖轻轻抚摸着膝盖周边。
  仔细一看,圆形膝盖骨往上大约五公分处缠绕着极细的线。其他部分几乎看不出来与肉身的脚的区别。平时过膝丝袜所覆盖的细线就是肉体与义肢的接合部位吧,不过肌肤颜色与微妙的阴影连续性,达到了不会让人想到线上侧是肉体、下侧是义肢的精度。
  「……真棒,啊。总感觉……就像是艺术品一样……——那个,既然这么漂亮,都没必要再穿丝袜……我是这么认为的……」
  春雪嘀咕道,枫子扑哧一笑,手指从接合线向着上方的大腿部划去。
  「我之所以穿上过膝丝袜,不是为了隐藏义肢,而是为了保护人造皮肤。实际上,从这条线往上大约十五公分的这片皮肤,严格来说不是肉体」
  「咦……?」
  「覆盖在纳米高分子皮肤上的附属套接物,也包裹着我原本的脚。因为它已经产生皮肤细胞层面上的融合,就连我自己,连无法将附属部分取下来」
  「原本的……脚」
  对于小声重复的春雪,枫子悠悠地点点头。
  「我以前也提到过一些,我的下肢残疾不是事故或疾病造成的,原因在于先天性的染色体异常。也就是说,在妊娠初期,我父母应该就被告知胎儿的异常了」
  还以为说出这句话的年长女性的表情,会和平时一样毫无变化,但在末尾处却有一丝颤抖。并排坐着的黑雪姬横向移动了大约十公分,身体紧贴着枫子,左手放在枫子的右膝盖上。
  枫子似乎被这接触所鼓励,再次开始述说。
  「……一般情况下,四肢缺损是应该考虑人工流产的残疾。我很有可能不会出生到这个世界上……其实,当时我的父母似乎也很烦恼。想到这些,我应该感谢他们把我生下来吧。但是……从我很年幼的时候起,直到步入十六岁的今年,对父母的恨意如一根刺,一直在刺痛我的心。为何……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
  春雪没能立刻想到应该说些什么,在地毯上保持正坐紧握住双手。
  在所有脑加速者的内心深处,都怀着各自的《伤痕》。Brain·Burst程序会将这个伤痕铸型,构建出对战假想体。因此,假想体的姿态或能力会不可避免地或多或少表现出伤痕的形态。
  枫子的分身Sky·Raker的最大特征不是其优美的女性型对战假想体本体,而是与生俱来的强化外装《Gale·Thruster》。尽管单次的喷射时间很短,但依靠装备在后背上的流线型火箭推进器,产生的推动力甚至超过Silver·Crow的飞行能力。
  枫子曾经形容Gale·Thruster是《不完全的羽翼》。明明渴望着苍穹,但畏惧飞到高空的感情,却自行产生了三百五十米这个绝对高度极限。
  不过,事实并非如此。春雪与枫子在Hermes·Cord竞速赛最终盘,在两人单独到达的轨道电梯顶点处,两人明白了这件事。Gale·Thruster……不对,名为Sky·Raker的对战假想体,原本就不是为了从被重力束缚的地表上起飞而诞生的……
  「——不过呢,那根刺,鸦先生……你已经为我拔掉了哦」
  这句话轻轻飘到了陷入沉思的春雪耳中。
  随动马达发出轻微的驱动声,枫子从沙发上走下来,跪坐在春雪面前。随即以与肉身的脚毫无区别的流利动作改为正坐,伸出左手。以柔软的手掌,温柔地包裹住春雪紧握的拳头。
  「在Hermes·Cord竞速赛的最后,你对我说过的话……『原来Sky·Raker是宇宙战专用对战假想体』,就是这句话,终于让我察觉到了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自出生起腿的长度只有不及健全人的一半,也是有意义的吧」
  「意义……」
  「是的」
  枫子点点头,左手放开不知何时松开的春雪的拳头,以手掌摸自己的脚。
  「在我的内心深处……在就连我都无法察觉的深处,我一定在不停追寻着。追寻着这双脚会显得自然的世界。那就是……」
  「……无重力环境……?」
  在无意识中被枫子的话语所牵引,春雪就说出了这个词语。眼前的温暖微笑,缓缓地上下摇动。
  「虽然具体的事情已经忘记了,不过在我小学低年级的事情……在我成为脑加速者之前,我在附近的图书馆里度过一本纸质媒体的小书。那是一本面向成人的SF,汉字和词汇都很难,我读起来很辛苦,借助量子通讯终端的AR假名注音功能,我努力着读下去。因为那本书……讲述的是为了适应无重力环境,经过基因改良而将脚改造成了手臂的孩子们的故事。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其中的一员,不知不觉就沉迷其中了……」
  这时枫子的笑容变得有些悲伤。
  「那本书是上世纪出版的非常古老的书,就没有植入年龄限制芯片呢。所以我才能够阅览,实际上那本书是未满十五岁禁止阅读的,读到一半时被图书管理员发现,就被收走了。我实在是很想阅读后续,于是拜托父母给我买电子媒体版,但那本书根本没得卖……纸质媒体版也在不久后从图书馆下架,我最终没能再次读到那本书」
  枫子的玉指在膝盖上轻轻动作,就像在翻动书页。
  在春雪的感觉中,所有小说、漫画和动画作品都已经数据化,在因特网上遍布。《错过之后就再也读不到的书》是在难以想象,但不知为何,春雪还是能理解枫子所感受到的寂寞与怀念。
  枫子抬起头,轻轻点头,继续说道。
  「……当然,我当时非常伤心,不过我还是个孩子,就渐渐地忘记了那本书,现在就连书名和作者都想不起来了。但是……自己总有一天想去无重力世界的愿望,还保留在心中吧。之后,当我成为脑加速者时,程序将就连我自己都已经忘却的伤痕和愿望铸型,诞生出了Sky·Raker和Gale·Thruster。」
  枫子说完,转头看向留在沙发上的军团首领。身穿睡衣的黑雪姬满脸平静,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挚友,最终无声地站起身,紧靠着枫子左邻做了下来。
  枫子沉默了片刻后,以略低的音调再次开始述说。
  「……但是,我曾经忘记了我真正的愿望,因此在加速世界里追求的目标,也自行降低了。假想体所象征的场所,不是《天空》,而是更为高远的《宇宙》,如果我能更早一步发觉……如果我相信总会一天会降临的《宇宙舞台》的存在,并能一直等待的话,让小莎悲伤、制造出军团崩坏的契机,这些事情应该都不会发生……」
  「不是这样的,枫子」
  黑雪姬突然伸出双手,轻轻环抱住比自己年长一岁的女性插话道。
  「要论过错,那也要归到没去理解枫子一直压制着的思念之强的我、以及全体军团成员身上。你为了从重力的桎梏中解放出来,升到了Level·8,但依然没能到达天际。我当时应该理解并接受,你因此而想舍弃双脚的想法。但我没这么做,反而去劝说你……因为我过于惋惜你的战斗力降低。明明是我在将《Level·10》这种极端独善其身的愿望强加到军团的诸位身上……」
  春雪当时还不时Nega·Nebulus的一员,话说回来,甚至都不是脑加速者,只能推测事情的详细经过。不过,根据至今间断性获得的情报,至少能够把握事实。
  在距今约两年半以前——二零四四年的冬天,第一期Nega·Nebulus覆灭了。
  导致这场悲剧的经过错综复杂。黑雪姬接受了枫子的请求,以自己的剑斩断了Sky·Raker的双脚。在接下来召开的《七王会议》中,黑雪姬斩下了讲述互相不可侵犯条约的必要性的初代赤之王Red·Rider的头颅。在这之后,军团全体成员发起在《四神》的绝对防御下的《帝城》攻略——这些并不是各自毫无关联的事情。
  恐怕是因为枫子认为最初的诱因在于自己,所以在回归第二期Nega·Nebulus后的短时间里,还保持着丧失双脚的状态。原本在对战结束的瞬间就应该治愈的部位缺损伤害变成永久状态,是因为钻牛角尖的枫子的《负面心意》,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取回双脚。换种说法,就相当于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诅咒。
  不过,在Hermes·Cord竞速赛中,她靠Gale·Thruster在最终到达的星之海洋中飞翔时,她取回了自己的双脚。在经过两年多……算上加速世界里的时间将达到其数倍的时间后,枫子终于从一直束缚着自己的诅咒中解脱出来。所以……
  「……只要将曾经失去的事物,一点点找回来就行了」
  春雪不知不觉地低声说出这句话。
  沐浴在枫子和黑雪姬的视线中,春雪平时应该各种畏缩而什么都说不出口,但只有现在,他拼命将思绪转化成语言。
  「就算迷茫、失去、犯错……只要稍微回头,就一定能找到错失的事物。然后,只要从那里再次迈出脚步就行……因为师傅和四埜宫同学都好好地回到了军团中。《四元素》中剩下的两位,还有其他军团成员,一定很快就会回到学姐身边。我,是这么认为的……」
  绝对不算长的台词,却让春雪极少的语言化引擎过热,最终低着头闭上了嘴。但等待了数秒之后,两人都没有反应,春雪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还想着要不要以道歉冲刺逃到厕所之类的地方——
  「……真是的,明明鸦先生比我小,有时还能让大姐姐感动,真是狡猾啊」
  听到这句话,『大姐姐!?』春雪内心非常惊慌,慢慢地上移视线。
  枫子正好放下擦拭眼角的手指。表情瞬间恢复了一如既往的Raker式微笑,接着又不知为何地放松了正坐着的脚,径直伸到春雪的面前。
  从睡袍的裙裾中轻松伸出的双脚洁白如玉,
  「作为奖励,你可以稍微摸摸看哦☆」
  ——这句话的超强破坏力,让春雪的思考能力轻轻松松就崩坏了。
  春雪没能察觉到情况极度不自然,也没察觉到黑雪姬酸溜溜的视线,「是、是的」,将右手手指慢慢向前伸。
  当接触到纤细得令人吃惊的脚踝上方的脚尖的瞬间,春雪感到呼吸困难。除去纳米高分子材料的压倒性的光滑质感,隐约的温暖也令人吃惊。仔细想想,内部不断将将电池的电力转换成热量,有温暖也许是当然的,但无论如何都不觉得这种《体温》来自义肢。
  慢慢地将手指上移。覆盖着高分子皮肤的人工肌肉纤维所产生的弹性极其自然,比春雪的软绵绵的脚更有《经过锻炼的肌肉》的柔韧性。从小腿到膝盖的接合部位,似乎是由很多马达、齿轮和减振器组合而成的,只有这里有少许机械的触感。
  当指尖转到膝盖内侧的时候,枫子轻微「嗯」了一声,脚稍微动了一下,因此春雪吓了一跳,以嘶哑的声音问道。
  「那、那个……会有感觉么?」
  「是的,不过只有粗略的压迫感呢。毕竟皮肤感觉传感器元件还是研究中的技术。但是,像刚才那样被轻轻碰到,也会有点痒痒的感觉」
  「对、对不起」
  春雪慌忙道歉,想要拿开手。但枫子却按住他的手,莞尔一笑说道。
  「没关系的哦。我希望鸦先生对我的脚了解得清清楚楚。请继续吧」
  「……好、好的……」
  春雪按照枫子所说的,将手指放回人工肌肤上。
  从膝盖内侧转到圆形的膝盖骨上方,达到隐约可见的接合线处。从这条线往下完全是人工义肢,但据枫子所说,上方也变成了兼当套接物的接合附属物,而且纳米高分子皮肤似乎还与原本的皮肤在细胞层面上发生了融合。
  不过,从外观上完全看不出来,高分子材料到底到哪个地方。春雪感叹着最尖端的控制论技术的发达,毫无阻碍地向着大腿处划去。从接合线往上五公分、十公分……十五公分,当上升到距离睡袍裙裾相当近的地方的瞬间——
  「啊……」
  伴随着微弱的声音,枫子的腿整个一哆嗦。
  「从、从这一带开始就是我的真正皮肤了。人体本身的传感器果然很厉害呢……接触感完全不一样……」
  「欸……这、这里就是边界么?从感觉和外观上完全分不清,真的融合在一起了呢……」
  「嗯,鸦、鸦先生,再这么摸会很痒……」
  吱扭扭扭扭扭扭!
  突然从左边脸蛋袭来这样的感觉,春雪的手指离开枫子的脚,跳了起来。
  「好、好咚咚咚哈哈哈呼!」
  「你打算摸到什·么·时·候·啊!?」
  叫喊声的发出者当然是右手狠狠扯着春雪的脸的黑雪姬。
  「平时稍微碰一下就该停下来了吧!话说枫子你也是,为什么把摸腿当做奖励!?」
  「啊啦,因为这是赤之军团的帕德告诉我的嘛。她说鸦先生对腿的抵抗力似乎很弱」
  「……你说什么?」
  黑雪姬发出危险的声音的同时,保持着扯脸的动作,轻轻跳了起来。
  「什、不、不素的啦!我绝会不是足控什么的!」
  「先不管情报是真是假,为什么Blood·Leopard会知道这些事情!?」
  「我、我不吃道!我只是坐过帕德姐的摩托车后座,还有趴过她假想体的后背而已」
  就在春雪忘我辩解的瞬间,不仅仅是黑雪姬,就连枫子的眼神也变得冰冷。『糟糕了』,如果春雪还有闲工夫去想这些——
  「说起来枫子,我们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啊」
  「没错小莎,我都忘了在无限制战场里训练鸦先生的任务了呢」
  春雪被从她们从两侧紧紧抓住,就这样拖拖拉拉地拽到了玻璃桌旁。
  「那、那个,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去学校」
  「没问题,你的作业早就做完了吧」
  「但、但是,宇宙舞台的训练也是必须的」
  「不要在意,那种训练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不过,差不多该睡觉……」
  「没关系的春雪君,无限制中立战场的夜晚很漫长」
  黑雪姬一边说着,一遍将连接线插入春雪的量子通讯终端。剩下的两根线也被迅速连接到了各自的终端上,桌上的交换机亮起了三点指示灯。
  「那就倒数计时5秒后开始吧。鸦先生,你每迟到一分钟,特训菜单就会升一级哦☆」
  枫子露出比刚才更温柔的笑容,对春雪宣告这句话,春雪总不能单独不咏唱指令然后逃走。
  军团首领和副首领从左右抓住滴滴答答地流着油汗的春雪,齐声开始倒数计时。
  「5、4、3、2、1……」
  「「「Unlimited·Burst!」」」
  春雪配合时机叫出声,思考着。
  ——要是《宇宙》舞台能早点追加就好了。这么一来,就可以和师傅组队,依靠Gale·Thruster的推动力和Silver·Crow的回旋力的组合技尽情取胜。不让任何人再称呼师傅为《伊卡洛斯》。因为师傅的……Sky·Raker的闪耀着天蓝色光辉的羽翼,终于到达了。
  到达了她比任何人都要更渴望的、群星的世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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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yperhyper 子爵

哈哈 期待这么久了


终于等到了

10 年前 0 回復

ander0212 王爵
非常讓人好奇姐姐背後的陰謀是什麼啊,真令人期待

10 年前 0 回復

r13974682 侯爵
辛苦連翻的各位大大非常感謝


11 年前 0 回復

黄RP 伯爵
我只是想说为什么现在问答奖励贴还在问这个……

11 年前 0 回復

jianyinwudi 王爵
1.《暴风雨》舞台
2.第二个人格
3.《对同一对手的挑战一日仅限一回》
4.《能力捕食》
5.《胭脂屋》
6.水果馅蜜豆
7.《灵域》舞台
8.《Lava·Carbuncle》
9.现世与幽世的境界
10.沉睡暴龙

11 年前 0 回復

chun99112 伯爵
朱古力好好味
希望能見到真實樣貌呢~

11 年前 0 回復

捋_翰#No.1 平民
感谢工作,不过我到现在还没找到下载版呢,如果能加上就更加感谢啦!

11 年前 0 回復

27K纯迷 子爵
啊啊啊!!!!大坑!但还是多谢的说

11 年前 0 回復

咖啡x走糖 皇帝

加速现在还能看么`不错呀,激动ING

11 年前 0 回復

mxqufo 公爵
谢谢翻译,期待下一卷

11 年前 0 回復

sjxdyx 子爵
留名,坐等新一卷发售(翻译君们加油啊!)

11 年前 0 回復

加速男 騎士
哇白王没想到真的是黑雪姬的姐姐

11 年前 0 回復

kelvin12354 伯爵
本作充斥著滿滿滿的蘿莉小妹妹
感謝大大的聯翻呢

話說有沒有人覺得彩插畫風變了?

11 年前 0 回復

净天使 勳爵
感谢各位大大地翻译,日语菜鸟表示惭愧。
终于看完加速12了,让13来得更快点吧

11 年前 0 回復

郭公 侯爵
看來四元素都將成為肥仔的後宮...

11 年前 0 回復

yuzhaobin28 伯爵
黑雪姬,大爱啊,期待动漫第二季

11 年前 0 回復

777o 平民
看完了,虽然剧情有点慢,但更期待下一卷了。

11 年前 0 回復

銀飄揚 勳爵
呵  雖然對11集的標題 有點錯愕  這集的標題 倒是還好 看起來 有許多黑幕要漸漸浮上來
期待的繼續看下去 感謝分享

11 年前 0 回復

Silver、 平民
看了,难道猪脚又进化了么

11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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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日翻组 子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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