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翻】【みかづき紅月】 守護貓娘緋鞠 01 浪漫回憶(11/22 完坑)


本帖最后由 kkmanlg 于 2012-11-22 20:4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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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みかづき 紅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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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三章在42樓,第四章在46樓,終章在47樓。

PS:後記太無聊了,略過。


本帖最后由 kkmanlg 于 2012-11-8 21:46 编辑


序章




相當明顯的草香味。

蟬聲彼此重疊,散佈四周。

天空極為湛藍,積雨雲消逝無蹤,太陽發出強烈光芒照耀各地。

那是令人生出懷念心情的光景。

要說為什麼的話,這些畫面在小時候都當然看得到的。

為何,到了現在卻忘得一乾二淨?

以前,每天每天都會往外跑,一直玩到夕陽西下為止。

捉迷藏、爬樹。

找出小型水晶藏在哪裡,或者是抓住比較大隻的水黽。

全身曬得黑黑,玩得不亦樂乎。

那座山頭,就算現在已經不再看到,還是會有種不可思議的情緒,心頭揚滿種種回憶。

那就是不可思議的感覺。

想起一個回憶,跟著帶出別的回憶,重新想起一個又一個的回憶。

首先,是暗褐色的光景,接著瞬間染上盛夏顏色,在一次呼吸過後又恢復了。

每天每天冒險的那時候──

對於是否能夠繼續冒險下去這件事,自己沒有絲毫懷疑。

沉浸於玩耍之中,忽略這種事情也是沒有辦法的,只是自己為何有種感到一絲寂寞的心情呢?

代表自己還有許多如同寶物般的回憶,沉眠堆積成幾乎如同高山那樣的墓場吧,或許就是因為如此,才會在無意識之中想要取回吧。

少年像是中途清醒,呆愣著瞇起雙眼。

然後,突然感到一陣痛苦,像是痛得壓住胸口。

「……嗚、好痛苦……嗚、咕……」

發出呻吟聲、臉上浮現苦悶表情的天河優人,抓了抓胸口完全清醒過來。

只是,雖然精神是清醒沒錯,不過視線卻是整個黑暗一片。

「哈啊哈啊,怎麼、回事、感覺好痛苦……」

優人掛著睡眼抬起頭,感覺視線好像看到什麼球狀物體。

兩團肉色山丘緊密靠攏,衍生出深深山谷。

「嗯?呃──嗯──怎?」

雖然優人整個人暫時愣住了,不過因為臉完全埋進那對流著汗水、觸感軟綿綿的山丘,結果還沒來得急思考,反而先陷入窒息狀態,變得滿臉通紅了。

一名睡相不怎麼好,導致浴衣睡得雜亂不堪的少女,躺在優人身邊安祥睡著。

這種毫無防備的睡臉,看起來像是純潔無瑕的小孩。

平常自由豁達的表情整個消失,總是綁著雙馬的黑髮,像是纏著手指解開,在床舖上柔順攤開。

少女擁有一張彷彿出自於名匠人偶那般的端整臉龐。

臉龐嬌小,臉頰就像白瓷那般柔滑,以及彷彿鮮花惹人憐愛的嘴唇──

但是,這些特徵都是用來襯托乳房而已,就算少女往上躺著,形狀卻沒有任何異狀的重量感,水嫩到幾乎快從浴衣裡面彈出來了。

圓潤飽滿的兩座山丘,把白色浴衣從下方撐得高高的,優人注意到浴衣前端,隱隱透露出幾許櫻花顏色,忍不住吞了口水。

少女睡相就是這麼衣容不整,所以姿勢也連帶變得越來越危險。

「哇、哇哇哇哇哇!緋、緋鞠……妳又擅自鑽進來了,這到底是第幾次了!」

少女名為野井原緋鞠,基本上算是寄宿在天河家的食客,雖然優人不知經歷過多少次次好康場景,終究還是無法習慣。

優人打算撐起身體,不過手邊抓住的東西,明顯就是剛剛臉埋進去的柔軟乳房,而且當優人發現時,全身力氣就瞬間消失了──

優人一把抓住這對飽滿果實,不由自主當場愣住了。

即使隔了一層薄布,胸部前端突起刺刺的手感,手掌還是可以清楚感覺到,發覺下腹部突然生出一股奇怪力氣後,他浮現出困擾至極的表情。

這個時候,被優人抓住乳房、因而臉頰微微發紅的緋鞠,嘴邊流洩出甜美呻吟。

「啊、嗯嗯……」

緋鞠像是困擾地皺起優美眉頭,想到她是否注意到了,就令優人心跳加速。

「哇哇、緋鞠、不、不是這樣的!這是因為──」

優人連忙解釋。

嘛,不過跟他嘴巴說的相法,乳房像是產生強烈磁力,讓手掌更陷入柔軟肉球裡面了。

指頭和指頭之間,乳肉受到擠壓滿了出來。

假如被人看到這種狀況,不管怎麼解釋都沒用吧。

雖然優人緊張到呼吸快停止了,不過緋鞠似乎沒有就此醒過來的樣子。





「喵……少主、呼……嗯,都說不行了、怎麼這樣、喵♪」

緋鞠再次浮現滿臉笑容,像是感到舒服似的說著夢話。

根據這段夢話,好像是在夢裡跟優人做些舒服到不行的事情。

(到底夢見了什麼……?)

優人心中不由自主追問,總之還是鬆口氣摸著自己胸口,再次思考應該如何行動。

(得想個辦法,從桃色意外中脫身啊!)

少女不知何時,偷偷潛入優人的被窩裡,出現這種臉紅心跳的情況,然後凜子過來揮下正義鐵鎚,替鬧劇劃下句點,已經不曉得輪迴過多少日子,甚至可以說是某種約定上演的橋段了。

因為凜子處罰越來越嚴厲,優人在自己心中發誓過不再發生第二次,不過這種誓言,在少女越發積極的攻勢之下,可說是輕輕鬆鬆就被打破。

畢竟,手裡摸到這團如同棉花糖般柔軟的山丘,魅力根本是無法抵抗的。

之前優人以為緋鞠是睡昏頭被自己揉到胸部,結果發現根本是故意裝睡的這種行為,也嚴加指摘過了。

這次就跟之前一樣,重複幾乎相同的模式,優人拼命振作理性,讓手掌離開少女的胸部。

但是──

「嗯嗯、喵……」

「哇哇!緋、緋鞠……」

突然出現狀況。

睡覺中的緋鞠伸手環過優人背脊,忍不住直接緊緊抱住少主。

優人就這樣抓著緋鞠胸部,再次回到為之窒息的姿勢。

胸部流著一層薄汗,毫無阻隔貼在少年臉上,柔軟乳肉密合緊貼。

「好、好痛苦!這下情況更糟糕,完、完蛋了!」

圓潤山丘壓了上來,就算優人試圖想要逃離懷抱,但是力氣根本比不過少女,一點辦法都沒有。

優人下半身慢慢翹了起來,變成抵住少女私處的狀態。

而且優人不知為何,總覺得下半身出現一股涼快感。

(糟、糟糕!會噴出來……)

就算拼死命壓抑,某根柱狀物還是快從短褲縫隙間跑出來了。

畢竟這段日子氣溫都相當熱,優人睡覺只穿著一件短褲。

柱狀物明顯硬挺膨脹,加上手裡抓著緋鞠胸部,臉也埋進乳溝裡面,不管從哪個地方來看,都看不出優人其實是被少女襲擊的。

(糟糕,如果這副模樣被凜子看到的話──)

陷入前所未有困境的優人,拼命想從緋鞠懷抱中逃走。

但是,緋鞠力氣相當大,根本沒辦法脫身。

而且因為優人不斷掙扎,緋鞠浴衣也跟著大大敞開。

具有豐盈肉感的柔軟大腿裸露出來,就算隔著一層薄薄浴衣,也可看出肌膚散發出來的漂亮光澤,甚至連描繪出圓滑曲線的小腹,也有部份偷偷現身了。

雖然浴衣有綁著腰帶加以固定,不過目前已經呈現完全藏不住少女身體的狀態。

只要優人掙扎的動作越大,就等於更增加緋鞠的性感程度。

至今未曾遇過的進展狀況下,令優人心臟重重跳動。

(不、不、不行了,這、這樣下去的話……會……)

是要讓腦袋血管興奮到快要炸開來?還是就此承受乳房壓頂之刑慢慢窒息?目前已經來到優人做出抉擇的時候了!

「嗯、喵……少主?」

想說少主力氣怎麼突然放鬆,緋鞠稍微睜開眼睛。

終於呼吸到新鮮空氣,優人從窒息危機中脫身之時,心底也致上深深感謝。

但是,目前還說不上完全脫離危機。客觀來看,不管怎麼說明,看上去都是優人對緋鞠伸出獠牙的狀態。

然後,這種狀況之下──就算事件跟平常一樣,都屬於不可抗力的意外展開,但就算優人再怎麼解釋,都讓人覺得是在說謊。

畢竟他下半身出現再明顯不過的反應,右手也完全陷入了乳肉裡面。

優人心跳相當快速。右手力氣到底是該放鬆?還是要更加用力?結果都是一把抓住乳房。

「嗚、嗯……好痛?」

緋鞠睜著睡眼,皺起眉頭。

這種些許的表情變化,更加猛烈煽動男性本能。

少女視線撇過去,看見不斷喘氣的優人,像是理智崩潰到一半、才勉強踩住煞車的笨拙模樣,少女忍不住淺淺笑著。

「早、早安,緋鞠。」

「唔唔,早安啊,少主……」

雖然是平淡直白的早晨問候,感覺兩人心臟卻是跳得相當快速,狀況反而更加尷尬了。

過了一段讓人害羞不已的沉默之後,緋鞠才小小聲說著。

「……這、這個,少主,今、今天早上比以前更加積極呢?」

緋鞠臉頰染上淡淡桃紅色,瞳孔雖然有些困惑,卻也浮現出喜色。

展現如同少女神情的緋鞠,令優人身體為之顫抖。

「不、不對啦!那是因為──」

雖然優人嘴巴一直否認,腰部卻很老實地貼住那具魅惑肉體。

就算優人再怎麼拼命重振理性,這次卻沒什麼作用,他沒自信鎮得住自己完全進入備戰狀態的身體。

「有哪裡不對嗎?不用多作解釋也行喔,而且也不用想這麼多,之前我不就說過了嗎?雖然我確實是相當害羞,卻一點都不討厭讓汝觸碰喔。」

說出這番話之後,緋鞠為了鼓起朝未知領域奮勇向前的勇氣,吸了吸鼻子,讓優人氣味充滿整個胸口。

接著,緋鞠想再次用力抱住少主,尋找這股令胸口為之騷動的氣味來源。

「少主的氣味,我很喜歡喔。」

「緋鞠……作、作什麼!?哇!嗚嗚嗚!」

感覺到脖子被舌頭滑過,優人縮起頭部。

察覺到少主反應之後,緋鞠眼神更加閃閃發亮,不斷來回仔細舔過優人脖子。

只留下口水潮濕的聲音,靜靜迴盪在優人房間裡面。

緋鞠是匹貓妖,應該只有如此而已吧。

但對於優人而言,這跟受到學校排名第一、二名的美少女襲擊沒有兩樣。

思考能力漸漸弱化。身邊是緋鞠身體甘甜的香氣,肌膚微微溼潤的觸感,以及刺激耳膜深處的官能聲音──

當優人察覺到時,自己已經伸手僵硬地開始動作。

「啊、哈啊……少主、嗯、啊啊!」

感受到優人變化的緋鞠,嘴邊流洩出妖艷喘息,舌頭也離開脖子了。

男性主動來回撫摸胸部的感覺,令緋鞠身體出現一震一震的反應。

因為平常總是緋鞠大膽發動攻勢誘惑優人,此時攻守態勢卻逆轉過來,導致緋鞠有些困惑,而且對於少女來說,這樣的經驗還是初次遇到。

「哈啊哈啊、啊、啊啊、希望少主、能夠……小力一點、啊、哈啊嗯……」

「抱歉,但是該怎麼說,實在做不到啊、已經停不下來了吧。」

優人雖然呼吸紊亂,卻是專心一意地搓揉少女乳房。胸部這種不只柔軟,而且水嫩嫩充滿彈性的觸感,令他沉迷其中。

優人和以往畏畏縮縮的態度截然不同,發覺時間還早之後,感到一陣安心,所以動作也更加邪惡了。

雖然腦袋知道這種行為不太可取,但身體就是停不下來。

「嗯啊、啊、痛、好痛!少、少主……」

緋鞠忍不住發出惹人憐愛的喘息聲,因為遭到用力揉弄,原本白皙柔滑的乳房肌膚,瞬間染上一層淺淺的櫻花色。

緋鞠感到自己下腹部,出現令理智為之瘋狂的甘美痛楚。

(少主跟平常不一樣……被少主這樣索求,其實也不錯啊。可、啊、可是、有點怪怪的?)

緋鞠胸口鼓動漸漸加速。私處脫離意識變得越來越火燙,像是受到捉弄無法冷靜下來那樣,膝蓋並攏來回摩擦,腰部也不停扭動。

小褲褲的內側部分,開始滲出細小水漬了。

潮濕布料緊緊黏著私處,浮現出柔軟的花芯模樣。

「嗯、哈啊、啊、啊啊!所、所以、請等一下、抱歉──還是希望少主住手!嗯、啊啊!」

雖然緋鞠渴求著自己效忠之人,這確實是事實,不過心中卻有著那位陌生女性襲擊的陰影存在,說出這句話的瞬間,緋鞠自己也是最為驚訝的。

「──嗚、對、對不起。」

優人近距離看到緋鞠臉上怯生生的表情,勉強振作所剩不多的理性之後,停了下來。

房間還留有剛剛充滿官能色彩的濃烈氣氛。

「……對不起,緋鞠,我失去控制了。」

撥開留著汗水的頭髮,優人重重嘆了口氣。

頭髮往下滴落的汗水,落在緋鞠胸口,清楚看到隨著球體曲線慢慢滾落。

「不、不是的!我也不是不願意,如果少主希望的話,就算直到最後──」

面對掛著道歉表情、說話變得語無倫次的緋鞠,優人連忙左右搖頭。

「不用不用不用!這、這樣就行了!」

優人遮住沒有毛巾遮掩的腰部,把某個東西塞回褲襠裡,設法說些話矇混過去。

一旦陷入其中,卻不得不在中途打斷,內心竟然會煩燥到這種程度,這還是優人第一次深刻體會到。

時間還是一大早,優人沒有覺得終於得救,反而有種徒勞無功的感覺。

自我厭惡和後悔的心情,交互譴責自己。

「只是,我好歹也算是個男生……還是希望早上不要過得太刺激啊。所以我之前才會說不能這樣做……」

不管再怎麼解釋,都感覺只是試圖狡辯而已,優人厭惡自我的衝動漸漸加強。

「但就算少主這麼說,只要我認為有同床共枕的必要,就一定要過來……我有保護少主的義務存在,因為不知何時會受到妖魔襲擊喔?」

緋鞠掛著認真表情說道,把雜亂浴衣重新穿好後叉著雙手。

這種像是把乳房從下方高高捧起的姿勢,形狀也更加強調出胸前份量。

長髮延著隆起曲線柔滑垂下,剛好遮住最前端的突起。

只要少女稍微動著臉龐,頭髮藏住的櫻色部份就會若隱若現,持續煽動優人好不容易壓下來的火苗。

優人再次感覺到腰際怪怪的,連忙將少女從自己視線中挪開。

「所以,今晚我也只是察覺到妖氣而已……實在太過擔心,才會前來跟少主同睡一個被窩。即使如此,凜子還是會一次次囉嗦,我最近不是也自重點了嗎?」

緋鞠不滿地鼓起臉頰,雙眼半開嘟著嘴唇。

身為優人青梅竹馬的九崎凜子,強烈反對兩人同床共枕,導致最近緋鞠潛入優人房間次數,確實有所減少了。

她反而時常和另一位食客‧靜水久睡在一起。

「守護少主十六年的護身符,已經失去效力,天河家斬鬼血脈,將使妖魔聚集過來。至今少主已經遇過數不清的危機了吧?難道還沒學乖嗎?」

「嗚、嗚嗚嗚嗚、那是……因為有緋鞠保護我,讓我沒遇到什麼生命危險,這點我是相當感謝的。」

「唔嗯唔嗯,說得沒錯吧?如今少主沒有我隨侍身邊可是不行的喔。」

聽到優人說的話後,緋鞠得意地吸著鼻子。

但是,她雙眼突然看向莫名遠方。

「只有,現在吧──」

「緋鞠……」

這個時候,優人看到少女忽然流露出寂寞表情。

優人不可能沒有察覺。

所以,他深深注視著緋鞠,用強而有力的語氣堅決說道。

「緋、緋鞠能夠在我的身邊,確實幫我很大的忙!如果沒有緋鞠的話,我或許就活不到今天吧!肯定成為妖魔口中的食物了……」

優人總是不太可靠的表情突然拉近,看上去顯得有些成熟模樣,令緋鞠不禁紅了臉,繼續說著。

「嗯……嘛,的確是這樣。」

「唔,承認得真爽快。」

「哼,這畢竟是事實吧?所以,儘管放心,因為有盟約……不,就算沒有盟約,我也會保護汝的。我不會離開汝──不會離開少主的身邊。這句話我不會騙人的。」

「緋鞠──」

緋鞠接受優人的眼神,凜然點頭。堅強意志寄宿在少女的淺紫色瞳孔中。

她所說的盟約,是指負責消滅妖魔的斬鬼十二家之一──天河家祖先和特定妖魔,彼此訂下的盟約。

很久以前,人們為了驅逐危害人類的妖魔,因而投入所有心血。

結果,只是造成那些打倒妖魔的斬鬼者們,以及那些報仇血恨的妖魔們,不斷來回重複殺戮,天河家當時的家主,選擇不服從消滅妖魔的命令。

比起獲得當權者賦予消滅妖魔的賞賜,天河家選擇給予妖魔慈悲。

當時跟隨天河家的妖魔們,以及緋鞠的祖先,就此訂下盟約,發誓『直到滅族都要效忠天河家』。

順帶一提,那些妖魔後裔直到如今,依然有許多成員憎恨著斬鬼者,所以許多妖魔也連帶窺伺優人的性命。

優人直到十六歲之前,都依靠祖母給予的護身符,不過這份力量已經枯竭了。

既然如此,為了保護對於妖魔,可以說是毫無防備的優人,從田野地區前來的妖魔,這正是緋鞠。

「但是,有個很嚴重的問題,雖然為了保護少主,我應當無時無刻隨侍身邊,卻總是會有礙眼的女人出來打擾,導致少主至今還沒想起跟我有關的回憶,還沒習慣我的身體。唉,到底要嘆氣到什麼時候?以前我們可都是像剛剛那樣抱在一起呢。」

緋鞠把頭靠在鬆軟的枕頭上,嘆著氣如此說道。

聽到少女這種急進想法,優人不由自主反駁。

「噗!擁、擁抱,還有習慣身體這種事,拜託妳別在外頭說出來!特別是在學校──」

緋鞠為了更好驅使妖力完成任務,轉學到優人同一個班級直到現在。如果這種急進言論在學校說出來的話,周圍同學肯定會加油添醋,謠言沒過多久就會在整間學校散播開來的。

畢竟緋鞠那份令人為之心動的絕色美貌,可是擁有男性學生們的壓倒性支持率。

所以無論如何,都必須盡量避免與同學們為敵。

「嗯──不過目前還是暑假,應該沒關係吧?」

「不過,妳在咖啡廳打工會遇到同班同學吧?那也是如月老師常去的店,最近連凜子只要沒什麼事都會跑過去,絕對不能踩到地雷……」

緋鞠開始在咖啡廳打工了。

因為一個禮拜打工有三次,所以跟同班同學和班導師碰到面的機率相當高。

「哼!踩到地雷的人總是少主吧?而且需要注意他人眼光,這件事本來就很奇怪,因為我必須從妖魔手中保護少主,我們兩人應該要光明正大摟摟抱抱啊。」

緋鞠斜眼上飄,用不太認同的感覺手插著腰。

「況且,就是因為少主過於溫柔寡斷,才會有這麼多蒼蠅黏著!這我更加不能接受!前幾天班導師在咖啡廳也說過囉,少主所處環境,究竟是『指什麼』呢?不只我和凜子,少主連幼女也出手了。」

「噗哈!老師到底跟緋鞠灌輸了什麼思想……」

「因為『打工』性質就是這樣,我也學到不少其他東西喔。」

「我不知道的這段期間,妳究竟學了些什麼?」

「這個……很多、囉?女孩子有很多秘密的。」

刻意把話說到一半的緋鞠,用手指捲著頭髮前端露出微笑。

少女突然出現這種小惡魔般的表情,令優人心臟震了一下。

「嘛,就算其他女人再怎麼鬧,我和少主之間的羈絆,不會這麼輕易就消失掉的,只是──」

「嗯?」

「有時過於強大的力量,也等於一種毒藥。少主之所以沒留下和我有關的記憶,或許就是守護汝十六年的護身符,連帶產生出弊病吧。就算知道還是覺得很可惜。」

少女半睜著眼恨恨說道。

「抱、抱歉!如果我能早點想起緋鞠就好了。」

優人抓著頭,像是感到抱歉似的垂低視線。

根據緋鞠說法,兩人小時候就在祖父母那邊的鄉村見過面了。

但是,優人完全不記得關於緋鞠的任何事情,所以才令少女心中存在陰影。

只是,這並非完全都優人的錯,而是守護他的護身符,強大力量衍生出來的副作用。

「……不,算了,我也不是責怪汝,而且現在少主不是想起一些以往記憶了嗎?這是個好現象,就再等一陣子。」

緋鞠說出與其交代優人,反而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一番話。

確實,每當發生什麼契機時,優人失去的記憶就會恢復一點。

「然後,最近沒想起什麼嗎?」

緋鞠聳了聳肩,用一絲期待的眼神,抬高視線詢問優人。

「嗯──要說想起什麼的話,就只有做了奇怪的夢。」

「呼、奇怪的夢嗎?看來是之前的妖氣,夢魔之類的妖魔對少主伸出獠牙──」

緋鞠突然握住一直放在棉被旁邊的日本刀,警戒目光看著周圍。

敏銳眼神帶有善戰光輝,瞳孔眼珠變得直立,身體散發出強烈殺氣。

「不,不是那種感覺。而是很懷念的夢境,夢見以前在山裡遊玩……」

優人一這麼說,緋鞠殺氣立刻消失得一乾二淨,將日本刀抱在胸口,用認真眼神凝視優人。

「咦?那、那是什麼夢境……」

「應該只是暑假回憶而已,每天都玩到黃昏,還有捉蟬。」

對於優人的話不置可否,緋鞠反覆用力吸氣,臉頰也變得紅紅的。

然後嘴唇突然彎成W字形。

「咦,緋鞠?怎麼了?」

「少主,果然少主不會辜負我的期待啊!」

緋鞠掛著滿臉笑容欣喜說道,直接抱住優人。

而且頭上貓耳也順勢冒了出來,屁股伸出了尾巴。

「咦、等、等等──」

同時優人眼睛冒出淚水、鼻孔也分泌大量鼻涕。

「咳咻!緋、緋鞠、住手啊!別讓尾巴和耳朵跑出來!我會過敏啊!咳咻、嘶嚕……」

對貓過敏的優人,臉上浮現苦悶表情,就算想離開緋鞠,身體卻被緊緊抱住動彈不得。

緋鞠像是撒嬌的貓咪那樣,臉頰摩擦著優人,同時用力抱住他。

床鋪順勢搖來搖去,吱吱作響。

此時一點前兆也沒有,房門突然打開了。

「……」

一名嬌小少女,用冷冽目光看著在床上滾來滾去的兩人。

她是具有極為白皙、甚至白到接近藍色的肌膚,而且全身溼答答的少女。

同時也是天河家的另一位食客,被優人班導師看作嚴重問題點的幼女‧靜水久。

她和緋鞠同樣身為妖魔,能夠自由自在操縱水氣。

雖然外表看上去是個幼女,不過那種睿智行動和大膽發言,都不太符合外表年齡會表現出來的。

她總是沒有任何表情,算是冷靜系的少女。

她頭上戴著樸素帽子,身上則是一襲白色連身裙,因為全身都是水滴,布料相當薄的連身裙,緊緊浮貼在肌膚上,清楚描繪出尚未成熟的身體曲線。

還在成長中的小小胸部,那對透出來的細小蓓蕾,都分別醞釀出一種違背道德的淡淡性感氣氛。

「呀!靜、靜水久!別誤會、這是、哈啾、哈啾!」

「呵呵,有什麼好誤會呢?少主,剛剛不是和我沉浸在慾望之中嗎?快點快點,我們繼續下去吧,今天早上就來一點『特別的』!」

緋鞠壓倒不斷打噴嚏的優人,嘴唇沿著脖子鎖骨用力吸吮,留下一個又一個的吻痕。

完全開啟撒嬌貓咪模式的緋鞠,不顧任何抗議玩弄優人,用旁觀者的眼光來看,明顯就是美少女意圖侵犯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

靜水久握緊拳頭,用嚴峻目光看著冷冷說道。

「……早上就看見這種令人不舒服的畫面……工口。」

「所、所以說誤會了啦!咕嘶!」

「能夠玩弄優人的,不只有貓,我……也可以。」

靜水久這麼說完後,迅速跳到床上。

而且,她不只嘴巴說說而已,還用著溫度冰涼的手掌,大膽滑入優人的短褲裡面。

「變得火熱的東西……讓我將其降溫……」

「什麼!我可不記得允許汝這麼做!」

「侍……侍寢的技術……完美。」

看到面對虛空伸手比出V字勝利姿勢的靜水久,緋鞠狠狠咬牙。

「唔!我可不會輸的!蛟,一決高下!」

「別啊!高下什麼的就算了啦!嗚咕!放、放過我……吧、咕嘶……別啊,許多地方會很不妙的,真的啦!」

優人已經陷入半恐慌狀態,更察覺到不好預感,只能拼命試圖抵抗,不過就算他是個男生,也無法贏過兩名美少女的妖力。

他這時漸漸感覺到自己童貞放到砧版上了。

「早安啊!早起會有許多好事喔!今天可是突如其來的早晨突襲!快點!還在睡大頭覺的優人,趕快起床囉!」

就像是瞄準桃色展開的絕妙時機,這次換成凜子氣勢洶洶地闖進房間。這也是天河家時常上演的橋段。

凜子一早就精神飽滿,齊肩秀髮靠近耳朵的地方,跟平常一樣綁上紅色緞帶,整體梳理得相當整齊,她很顧慮自己不要有天線呆毛翹起來。

她最近購買衣服也相當用心,醒目的白色吊帶背心上頭,有著大大緞帶,搭配海藍色的迷你裙,給人一種輕快印象。

凜子這種衣服一眼就看得出來,是為了讓優人能夠注意到自己。就算只是早上,她仍沒有任何鬆懈。藉此能夠清楚窺見凜子的少女心。



「咕嘶、咕嘶、凜、凜子、救救我、阻止緋鞠──」

被緋鞠和靜水久襲擊到一半的優人,完全沒有身為男人該有的氣魄,軟弱地向青梅竹馬求救。

不過此時凜子面對眼前這片越發不可收拾的光景,只是交叉雙手冒出青筋,冷冷瞪著優人。

凜子簡直光憑眼神就足以殺人的凶惡表情,令優人失去血色。

這種跟惡鬼差不多的表情,蹧蹋掉一大早刻意打扮的苦心,凜子絲毫沒有注意到。

「優人,你真是一點都不會學乖,而且早上就這樣玩,你完全學不到教訓呢呢呢呢呢?頭上那顆難道是裝飾品!?」

「誤、誤會了!凜子、冷靜啊!」

「而且那些吻痕是怎麼回事!優人是大笨蛋!」

凜子說出如同看見外遇現場、痛毆丈夫的人妻台詞,鐵拳直接K中優人心口。

優人眼瞼深處冒出火花,當場暈倒。

「唔唔!凜子!妳對少主作什麼!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原諒汝了!」

「那是我要說的!這隻工口貓!只、只不過是胸部大了一點,囂張過頭了吧!」

「哈哈哈!可笑!只是大了一點?我和汝可是如同月亮和鱉的差別,汝該不會認為憑那種可悲胸部,就有辦法滿足少主吧?」

「啊──!妳竟然說出口了!我胸部也有長大了……一點,確實有長大的!雖、雖然是以釐米為單位……」

面對緋鞠指責自己的小胸部,凜子握緊拳頭的力氣比剛剛更大了。

「……大胸部……不行……的,具有微妙起伏的一方……更加吸引人……的。」

靜水久立刻成為凜子的友軍。

「大成那種德性,肯定沒過多久就下垂的!」

「哈,老實認輸會比較輕鬆喔?凜子。」

「妳、妳可真會說啊!嗄嗄嗄!」

就算優人暈厥過去,少女們爭吵依舊沒有停止。

這就是暑假早晨,天河家一成不變的熱鬧經過。

比起少女們突如其來的激烈爭鬥,外頭藍天已經擴散開來,可以漸漸聽到彼此共鳴的蟬聲了。











本帖最后由 kkmanlg 于 2012-11-13 16:37 编辑


第一章





「哈啊,真棒的熱水,嗯──好涼爽,洗澡後吹冷氣最舒服了。」

「水溫有點熱……的,冷水澡比較好……的。」

「雖然我還沒洗過冷水,不過像昨天那樣放進冰塊,最好還是不要吧。」

「不需要這麼吝嗇……的。」

「問題不在這裡吧!」

少女們洗過澡後,彼此開始聊起天來,在客廳裡各有各自的坐相,優人看著她們,臉上浮現和平表情。

洗髮精和少女體香互相混合的香氣,充滿整個空間。

暑假這段時間,天河家氣氛總是很熱鬧。

隨時都會響起少女們的笑聲和怒吼。

(沒想到,我竟然能過得這樣鬧哄哄的。)

優人自己在心中說著。

緋鞠和靜水久寄居在天河家,這是優人以往無法想像的。

實際上還沒到暑假、緋鞠前來身邊之前,優人都是自己一個人獨居的。

除了身為青梅竹馬的凜子,前來叫他起床、或許幫忙些家事雜物,基本上天河家是靜悄悄的。

有時優人自己在寂靜的屋子裡看著電視,會突然想起以前一家團聚的回憶,只能重重嘆氣而已。

因為護身符力量對於孩子來說負擔過於沉重,導致個性變得沉默寡言的優人,雙親每天都會向他詢問『今天午餐吃了什麼呢?』、『上學好玩嗎?』,聊著許多事情。

(為何我不能像平常小孩那樣呢?)

喪禮只有自己被排除在外,孩提時代的優人如此想著。

七年前優人只有九歲,雙親遭逢事故身亡了。

雖然優人受到強烈衝擊,但是因為鄰居家和凜子都相當照顧他,讓他不致活在寂寞中。

只是從那時之後,優人就跟一家團聚無緣了。

不過現在卻比以前,有著更為熱鬧的聲音。

除此之外,看著個性相當堅強的少女們,毫無戒心地趴在地上,就令優人表情漸漸放鬆下來。

今天是暑假後半段的炎熱夜晚,圍著天河家客廳桌子的人,從優人開始,共有緋鞠、凜子、靜水久,悠閒使用這個空間。

他們沒有看著電視,桌上放著參考書、課本、以及筆記本。

很難得的,他們開始了讀書會。

「話又說回來,每次每次,都不能放鬆戒心耶!不准妳們鑽入優人的被窩,我已經說過多少次了?」

穿著檸檬色連身睡衣的凜子,用吹風機把頭髮吹乾,嘟起嘴唇互相瞪著緋鞠和靜水久兩人。

坐在旁邊的緋鞠,佔據電風扇前面的位置,拉起浴衣下擺讓風吹進大腿裡面,浴衣吹到風之後,就像棉被那樣左右攤開,可以看到粉紅色小褲褲,以及散發健康光澤的大腿根部。

「噗!我說妳,好歹注意一下羞恥吧!別做那種未出嫁女生不會出現的舉動!」

看起來像是為人母親的凜子,下意識放著吹風機,用浴巾捲起浴衣腰部,因為緋鞠一向不注重儀態。

另一方面,靜水久頭髮滴著水,把凜子母親拿過來的西瓜,以完美角度均等切開。

(熱鬧點果然比較好。)

被穿著睡衣的少女們,團團包圍住的優人,放鬆坐在沙發上頭,像是發呆享受幸福那樣喃喃自語。

「一一挑剔,凜子囉唆死了,像個小姑似的。」

「小姑!?我、我只是為了守護優人貞操……」

「負責保護少主的人是我,不需要汝。」

「呃!說到覬覦優人貞操,最危險的人不就是妳嗎!妳一點自覺都沒有?」

緋鞠咕噥著抱怨不停,凜子也跟進回嘴。

這樣看上去,緋鞠若是好勝的妹妹,凜子就是擔任姊姊的角色吧。身為獨生子的優人,想像不出姐妹相處應該是何種感覺,但是看到這種吵架場面,還是會不禁微笑著。

只是對於少女們而言,難處就是許多地方都能當作吵架話題──

「比起妖魔來說,緋鞠在許多地方都更加危險!而且優人就是優人,絕對絕對不能屈服於女性的誘惑之下!我可不記得曾經把優人養成這種小孩!」

凜子把頭轉向後方,說出一段形同母親的驚人言論,狠狠瞪著優人。

突然被當作話題箭頭,優人只能苦笑了。

「……嘛,雖然這麼說,不過我不記得曾經被凜子養過啊。」

「唔!你說是誰保護你不被壞孩子欺負呢?」

「這、確實是凜子……」

「對吧?這不就跟養大你一樣嗎?」

雙手插腰的凜子,挺起沒什麼料的胸部,靜水久此時卻扔了一句話。

「……挺起有跟沒有一樣的胸部……只會自取其辱……的。」

「嗚!吵死了!至少我還有一點啦!」

「別跟幼女比……的。而且……要長不長的胸部……是最不需要……的。」

「要、要長不長?咕!這是我最在意的!」

因為凜子耍嘴皮子贏不過靜水久,只好用手遮著只有一點點的胸部低下頭。

緋鞠看到靜水久朝她比出『V』字勝利手勢。

但是,很快就恢復精神的凜子,立刻抬起頭教訓優人。

「總──而──言──之!優人就是由我正正當當教育出來的!可別輸給誘惑,好好活在該有的道路上!你應該不會讓我失望呢?」

「唉……」

不管是該有的道路,或是失望什麼的,凜子這些話對優人都相當刺耳。

雖然聽起來像是開玩笑,不過凜子應該也是半認真說出來的。

而且神色和聲音都十分嚴肅。

不過,優人突然想起緋鞠認真把身體貼著自己那時的回憶,就不敢直視凜子的臉。

(況且,說得那麼簡單……凜子也該知道這根本做不到吧……理性壓抑本能也是有限度的。)

面對困擾不已的優人,凜子則是用著詢問眼神看向他。

「回答呢?優人。」

「啊、嗚、嗚嗯……」

此時,靜水久突然幫忙拉了優人一把。

「……傻話……說夠了……該回來作業上……的。」

這種威嚴,簡直就是一家支柱。

看到靜水久表現出父親看著頑皮孩子的態度,優人也笑著附和。

「啊──作業……也該開始寫,不過這樣好了,要不要吃冰棒呢?雖然西瓜不錯,但也有買冰棒喔。洗完澡來根冰棒最棒了,可說是神的恩賜。」

凜子叉著雙手,視線左右搖擺不定。原本看起來像是母親兼任姊姊,現在角色卻忽然改變了。

「……冰棒對於西瓜……是邪道……的。」

「就是這樣,凜子,冰棒可是砂糖塊喔?妳在洗澡時,不是抓著肥肉說『減肥中』嗎?」

緋鞠半睜著眼說道,令凜子臉紅了。

「嗚!妳說什麼啊啊啊啊啊啊!這是女孩子之間的秘密吧!別在優人面前說這些廢話啦!笨蛋!」

「呵呵,這麼說來,妳好像氣勢洶洶地,做著讓胸部能夠變大的體操呢,就像這樣。」

對於慌慌張張的凜子來說,這些話肯定丟臉到不行吧。緋鞠臉上浮現不懷好意的笑容,用雙手捧著胸部往中間施力。

「呀啊啊啊啊!妳、妳在說什麼啊!肯定是誤會了!那、那不過是伸展操而已!呃,我說妳也別繼續長大下去了!」

「雖然說胸部有大小兩種,小胸部卻不可能超越大胸部的。嘛,不過肩膀不會因此就變得僵硬,也算是小胸部的優點吧。」

「咕,妳真敢說啊啊啊啊啊啊啊!」

雖然凜子看起來教養不錯,最近卻有改用暴力說話的傾向,看到她開始高高舉起拳頭,優人急忙闖入兩人之間。

「嘛嘛,兩位都算了,就照靜水久所說,趕快寫完作業吧。」

「女孩子之間的勝負可還沒完──」

「不對不對,應該說凜子啊,妳不是說想一起寫完明天要交的作業,才住在我家的嗎?」

明天是返校日,如果交不出作業會很麻煩。

為了讓大家能夠互相合作,凜子才來天河家借住一晚。

「呵呵,我早就完成得差不多了,還沒寫完的只有優人吧?我才擔心你一個人寫不完,所以特地過來借住陪你的,記得感謝我喔?」

凜子臉上浮現勝利笑容,輕輕把頭髮往後撥。

「凜子,說得那麼驕傲,是不是有人告訴妳什麼好事呢?」

「嗚咕,為、為什麼那樣說……」

「別小看貓耳女僕了,莉茲麗特早就說溜嘴囉。」

「莉絲麗特……啊啊,咖啡廳那位可愛女僕啊,那個女孩也很奇怪呢,而且不知為何很注意優人的事情……真是!為什麼優人身邊都會出現奇怪的寄生蟲啊!」

名為莉茲麗特的少女,是同樣在緋鞠打工的咖啡廳工作,身上總是穿著女僕服的超天然少女。

她也是屬於妖魔一類,自稱為『紅茶精靈』,算是古董紅茶杯的付喪神。

雖然莉茲麗特遭到緋鞠誤解,兩人大打一架,但是自從優人出手幫忙後,她就很在意優人。

順帶一提,凜子完全不說自己可能也是屬於,黏著優人不放的其中一隻寄生蟲。

看到凜子再次用險峻眼神看著自己,優人只能苦笑說著。

「嘛,最難在明天完成的作業,應該是現代國語的讀書心得吧?如果真做完了,能不能教教我呢?」

「咦?啊,那個嗎?啊啊啊啊啊,想起來了,我以為高中生還要寫讀書心得,是不是腦袋了問題,那個……我忘了。」

果然是常常在莫名奇妙地方出狀況的凜子,此時想起來之後,雙手緊緊抱頭。

「現代國語老師太奇怪了……」

「嗚嗚嗚……怎麼辦?接下來根本沒辦法讀完一本書寫出感想吧。」

凜子看著牆上時鐘,剛好過了九點。

就算熬夜,也只剩下九個小時──

她浮現就此放棄的表情。

「雖然我擅長國文科目……就算我很會寫作,也沒辦法瞎編出來。還有,雖然書單裡面有我以前看過的書,不過也還是得重新讀過一遍,而且最恐怖的是,似乎混進去什麼怪怪的書。」

擅長作文的緋鞠,眉頭也是深鎖著。

周圍瀰漫著一股沉重氣氛。

此時,靜水久用毫無陰陽頓挫的聲音打破氣氛。

「……那顆頭是裝飾品……的?」

「怎樣啦!難道有什麼好主意嗎?」

「沒有指定一定要閱讀長篇書本……的。」

「啊,這樣啊,確實如此呢,既然沒有特別指定哪本,薄薄一本也行吧。」

「教師所有言論……不需要照單全收……的。腦袋是用來迴避一些麻煩……的。」

「怎、怎樣、那種話中有話的言詞。妳真實年齡到底幾歲了……?」

「永遠十歲……的。」

「這反而更奇怪吧。」

「……女孩子有很多秘密……的。」

『永遠十歲』這個詞雖然有很多可以吐槽的地方,不過凜子倒是很滿意靜水久提議的樣子。

「確實是個好想法。比如說兒童文學,通常帶有深遠意涵,就像那篇『穿長靴的貓』,實際上也可以看得一本哲學書籍。」

「嘿……那就有很多選擇了,不過,這應該比寫普通讀書心得更難吧……也沒有什麼參考書籍。」

面對優人指摘,靜水久立刻回應。

「……人生……有時……必須灌水……的。裝成很強……的。」

「也是呢,或許就是這樣。如果現在讀完一本書,大家肯定會中途睡著,到天亮也看不完的。優人和緋鞠應該還有其他作業吧?」

「唔,數學和異國語言還剩下許多。」

緋鞠打開數學和英文的作業本,讓凜子看清楚。

「哈哈,這些就交給凜子負責……」

「真是,未免太得意了吧。嘛,不過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代價可是很高喔?」

「看汝想吃什麼由我請客。」

「呵呵呵,很好!妳很清楚呢!」

「那麼,我先從書架找出一本較薄的書拿過來,可以吧?」

優人這麼說後,從沙發上起身。

「啊,交給你了,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放鬆的漫畫──」

「……那種東西沒拿過來也行……的。」

靜水久中途打斷凜子的話,用湯匙挖著西瓜。

接著凜子和緋鞠也把手伸向西瓜,像是彼此競爭吃著。

這次則是開始爭吵(?)西瓜到底該不該灑鹽的問題。

大家嘴巴上吵吵,其實感情還是很好,這句話出現在優人腦裡。

他把熱熱鬧鬧的客廳放在身後,走上樓梯。

「書、書放在──」

來到自己房間的優人,以比較適合閱讀的薄薄書本作為選擇目標,從書架上一本一本挑出來。

因為書架平時沒有整理的關係,冒出大量灰塵,令優人皺起眉頭。

「母親曾經看過的書啊,種類可真多。」

可以看到好幾本連優人都知道的有名書籍。

突然間,優人看到放著文庫書本那排下方,整排放著A4尺寸的書籍,注意到唯一一本,封面變得破破爛爛的書。

因為感到有種胸口為之緊繃的奇妙情緒,優人低著頭把書抽出來。

那是有著綠色封面的繪本。

「啊啊,真懷念,這本繪本母親確實唸給我聽過。」

優人臉上浮現微笑,把書擦乾淨看著。

那是優人還沒上小學時,母親每天晚上都會唸給他聽的繪本。

優人想起母親清澄安和的聲音,聽著兒歌入睡的懷念感受。

遺忘到現在的回憶,再度開啟──

鼻子深處感到一陣抽痛。

想起母親念繪本給自己聽的回憶,反過來說,對於一直遺忘到現在的自己,優人心中生出對於亡母的道歉情緒。

繪本上面畫著樹木,以及一些給小孩子看的插畫。

慎重弄掉繪本上面的灰塵,優人有種感慨。

通過繪本,關於亡母的回憶漸漸甦醒過來。

優人母親是個笑口常開之人。一頭中分的美麗黑髮,長度直達腰部。每次傳出彷彿鈴聲般的笑聲時,頭髮就會跟著搖晃,發出沙沙沙的優美聲音。

身材纖細,而且臉龐相當漂亮,清楚詮釋出『大和撫子』。

往兩旁稍微垂下的眼角,總是浮現關懷人心的笑容。

若是仔細看看,可以發現母親雖然是個隨時表現出母性的人,卻也可看見孩子氣的一面。

因為母親很在意這本繪本,每晚讀給優人聽的時候,一半也是為了讀給自己聽。

「這麼說起來,有時想要母親讀別本繪本的時候,就會鼓起臉頰說『不要,因為媽媽認為這本比較好』。」

優人不由自主想起。

「──少主?」

此時突然聽到緋鞠聲音,令優人清醒過來。

往眼前看過去,才發現緋鞠從半開的門走進房間了。

「嗯,啊啊,緋鞠。」

「來,西瓜,幸好在裝進那些野獸的胃袋裡之前,先搶出來。」

「喔,謝囉。」

緋鞠朝優人遞出手中西瓜。

「不必道謝……只是替少主著想而已。」

臉頰稍微染上櫻色的少女,手指捲著還有點溼潤的長髮,先是瞥了優人一眼,又迅速轉開視線。

頭髮前端因為水氣互相纏繞在一起,營造出莫名的性感,優人連忙讓視線重新回到繪本上頭。

「那本繪本是?似乎有點舊了啊。」

「啊啊,這是以前母親唸給我聽的繪本。」

優人把繪本放在桌上,接過緋鞠給他的西瓜。

西瓜經過冷藏,吃起來多汁甘甜。

「喔喔,是這樣啊。」

「嗯,所以讀到這本繪本時,就想起了很多回憶,所以也有點沉浸其中了。」

聽到這句話時,緋鞠表情有一瞬間變得僵硬,優人並沒有察覺到。

不過,她又立刻回過神來,看著天花板有感而發。

「少主母親是位相當美麗的人,態度總是落落大方,還很喜歡糕點。」

「奇怪,緋鞠認識我的母親?」

「嗯,至少還算認識,因為少主雙親很少到鄉下的緣故。」

「嗯……這樣啊,我到鄉下玩後,就突然被帶回去了……從那時開始,有關祖父母的話題,就是家裡的禁忌。」

不知何時,優人雙親和祖父母斷絕往來了。

優人並不知道造成這種結果的詳細原因。

「這樣啊……這是……」

聽到優人說的話之後,緋鞠帶著略有深思的眼神低頭,長長睫毛在臉頰上造成了影子。

「嗯?」

「不,沒什麼,然後,少主母親的回憶又是如何呢?」

「嗯,很意外地確實有著孩子氣的一面,但我還是很喜歡母親,雖然這有可能是小孩對於玩伴的感情吧……」

看著拼命想起關於母親回憶的優人,緋鞠臉上浮現複雜表情。

過了一會兒,她才對優人詢問。

「……這樣啊。然後,沒想到其他回憶嗎?比、比如說,關於鄉下的那段時間。」

或許有可能想起跟自己的回憶,緋鞠抱持著這種期待,偷偷看著優人的眼神。

不過,優人搖了搖頭。

緋鞠不自覺緊緊握拳,小聲嘆氣。

(有什麼感到遺憾的必要?少主記憶漸漸甦醒了,應該值得高興吧?)

就算緋鞠責罵自己,心情還是無法開朗。

如果是以前的她,就會坦率為此開心的。

不過,現在內心卻像是揪成一團。

「嘛,不過用這本繪本寫讀書心得,應該會惹老師生氣的……」

「因為書的內容毫無關聯吧,裡面寫著什麼?」

「簡單來說,就是一株樹木述說關於少年的話題,少年漸漸成長為大人,想要的東西也漸漸變化,樹木也絲毫不會吝惜,把所有一切都給了少年的故事吧?」

「喔喔,聽起來似乎挺深奧的。」

「嗯,小孩內心也是有很多想法的。我討厭這個少年,不過母親卻一直袒護他。」

「是如此嗎?」

「雖然直到現在,我應該還是無法完全理解,不過我所知道的,是世界上有很多跟這個孩子一樣的人,即使如此,還是應該跟這株樹木多多學習。」

「原來如此……這本繪本內容跟少主很像啊。少主之所以受到眾人喜歡的理由,或許也能就此稍微體會到喔?」

「嗯──真是這樣嗎?我認為不太相干耶……」

「少主對於人類、妖魔,不是都相同視之珍惜保護嗎?老實說,我很擔心。」

雖然說著擔心,緋鞠嘴角卻似乎掛著笑意。

「話又說回來,少主光只是碰上一本繪本,重要回憶就甦醒過來了。」

「也是啊,就算只是一些細微小事。或許是因為偶然發現這本繪本,才想起來母親究竟是怎樣個性的人吧。」

「……呼,這就代表,只要接觸到跟當時記憶有關的事物就行吧。」

「啊啊,或許真是這樣也說不定。」

「原來,這麼做就可以了。既然如此,那就事不宜遲……」

緋鞠突然眼冒精光,嘴邊浮現大膽笑容。

「事不宜遲?什麼意思?」

「這種行為是最快手段。」

「緋、緋鞠!?」

少女突然在這種地方,靠往優人的下半身,接著優人身體往後倒下了。他驚訝地睜大雙眼。

「等、做、做什──」
「只要我跟少主有更多的身體接觸就好,這樣就能想起跟我之間的回憶囉?」

緋鞠這麼說之後,嘴巴朝向優人手中的西瓜咬了一口,卻也沒有就此含進嘴裡。



少女用嘴唇夾著一口份量的西瓜,慢慢送往優人嘴邊。

直接面對少女那種大膽眼神的優人,身體像是受到束縛那樣完全僵硬。

感覺到少女洗完澡的體溫,那張躍躍欲試又惹人憐愛的臉龐方向,可以清楚看到飽滿乳房,幾乎快從浴衣裡面彈出來了。

因為緋鞠趴在優人身上,乳房帶著重量來回搖晃,乳溝比起之前更加誘人了。

「嗚哇、不、等等──」

優人才剛發覺少女吐息噴在臉上,接著嘴傳就傳來冰冷觸感。

他嘴巴被塞了塊西瓜,緋鞠舔過自己嘴唇,瞇起雙眼笑著。

「這樣如何呢?少主以為是接吻嗎?」

「我、我才沒有──」

優人腦袋一團混亂,連忙嚼碎嘴裡的西瓜吞下肚。

「如果少主希望,接吻也是可以啊,因為我並不討厭汝。如果汝能這樣想我就安心了。」

緋鞠嘴唇就在隨時可以吻到優人的極近距離,說著誘惑人心的話。

「不,可是,緋鞠,妳好像哪裡怪怪的?到底怎麼了?」

聽到優人的話,緋鞠瞬間停下動作,但是又立刻扭著身體,伸出細小舌頭。

「既然如此,是否要更加激烈?少主很在意我胸部的樣子。」

緋鞠刻意捧著自己乳房讓優人看到,同時嘟起嘴唇。

少女那雙纖細手指,完全埋進浴衣裡面的柔軟球體。浴衣浮現複雜皺摺,因為肌膚出現汗水的緣故,導致浴衣冒出胸部前端的突起形狀。

胸部隨時都有可能裸露出來,受到這種性感肉體挑撥,優人感覺自己下半身痛到不行。

「不,緋鞠,這樣果然還是不太──」

「為何不行?身體接觸少主就能恢復記憶囉?」

緋鞠這麼說著,豐滿軀體繼續大膽逼近優人。

爆乳毫不畏懼地貼住優人胸口,只是輕輕壓上去,乳房形狀就改變了。

兩人感覺到彼此心跳聲,呼吸變得紊亂。

「不、不快點回去的話,凜子又會起疑了。」

優人感受著少女流著薄汗的身體,看往門的方向。

雖然目前似乎還沒人注意到,不過只是時間問題吧。

畢竟,凜子總是隨時警戒緋鞠和靜水久的動靜。

「哼,就是這樣,不管我們做什麼她都會懷疑的。」

緋鞠說得像是鬧彆扭,閉起雙眼用臉頰摩擦優人胸口。

優美黑髮搔弄優人臉頰,更加強調出少女本身的體香。

優人心跳自然而然加快。

「汝太過在意他人了,比起自己,更以他人為優先,為何?」

「這個……我沒這種感覺耶。」

緋鞠吊起眼睛看著模糊回答的優人,用食指輕輕點著他的嘴唇。

嘴唇神經受到刺激,優人身體震了一下。

「汝總是沒有自覺。我承認這確實是一種美德,不過卻也伴隨危險。或許會因此惹禍上身。」

「也、也是啊,不過至今都沒出什麼狀況吧。」

優人不以為意說著,令緋鞠翻了翻白眼。

「少主太過樂觀了!沒有危機意識!這樣下去,不知何時會被哪個人扯後腿的!」

「嗯──或許啦。」

優人對於自己不太在意,像是在討論別人的事情,緋鞠說話音量變大聲了。

「唔!我可是很認真在說的!少、少主一旦發生什麼事,我也──」

「緋鞠……」

「……」

緋鞠用帶著淚光的眼神看過優人,然後才臉頰靠著臉頰,在他耳邊細聲說道。

「……對不起,如果有我護衛在少主身邊,應該沒什麼好擔心的。只是……」

緋鞠正要接著說下去時,樓下傳來凜子叫著優人的聲音。

『很快就下去』──優人這麼對外面回答,打算撐起身體。

不過,緋鞠卻沒任何動作。

「那個,緋鞠,妳不下去嗎?」

優人把手放在少女肩膀上,像是要稍微推著她。

不過,緋鞠卻跟個孩子似的左右搖頭,把頭靠著優人胸口。

「少主,可以暫時像現在這樣不要動嗎?就算一分鐘也好。」

「啊、嗚、嗚嗯……」

房間變得靜悄悄的,只剩下時鐘秒針前進的聲音。

感覺一秒一秒都過得相當慢。

緋鞠臉頰摩擦著優人胸口,彷彿想起過去回憶嘆了口氣。

「少主,以前總是像這樣抱著我……」

「是、是嗎……抱歉,我一點都不記得了。」

優人直接道歉。

但是,下一句話卻卡在心中。

(如果以前,真有擁抱過像緋菊這麼可愛的女孩子,我一定要想起來。)

「只是到了如今,一旦我露出真面目,少主就會出現『過敏反應』……這樣下去,跟我之前的回憶,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呢?」

吐出這段話後,緋鞠又接著繼續說道。

「不,少主忘了我剛剛說的話吧。對不起,今晚我實在有點奇怪。」

緋鞠像是忍住那股椎心刺痛,勉強笑了出來。

只是,說話音色之中,仍然透露出些許自嘲的語氣。

(我是妖魔,並非人類之身,這點我相當明白──既然一開始就知道這點,我到底還想從少主身上追求什麼?)

這個時候。

突然發現頭上多了一股溫暖的重量,令緋鞠抬起頭。

那是優人的手。兩人獨處的現在,優人撫摸著緋鞠的頭。

那一瞬間,少女臉上的憂鬱神色消失無蹤。

只不過是這種動作,緋鞠心中陰霾就豁然開朗。

「……少主真是不可思議,一直都很了解我。」

緋鞠感到滿足鬆了口氣,靠著優人胸口瞇起眼睛。

「就是啊,雖然說沒有更進一步,如今只要這樣我就相當滿足了。」

「如果還有其他進一步要求也是可以──」

優人下意識這麼說道,少女那瞬間大大睜開雙眼,不知該說什麼。

接著,始終梗在喉嚨裡的真心話語,即將脫口而出。

不過,緋鞠還是把這些話吞了進去,換成壓抑下來的聲音。

「……不了,此身終為妖魔,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

雖然兩人身體靠在一起,卻有種似乎哪裡出現問題的感覺,充斥兩人心中。

優人沉默著,撫摸緋鞠的頭。

散發著光環的頭髮,觸感相當柔順。

優人雖然感覺很久以前的記憶,似乎將要慢慢甦醒,不過因為記憶斷斷續續,無法構築出完整輪廓。

到底,這些記憶是如何消失的?優人突然這麼想著。

(不快點想起來的話,實在對不起緋鞠……)

但是,這也正是對於那些由於自己失去記憶,而因此受到傷害的人們,感到抱歉的意思。

炎熱夜晚,時間漸漸流逝。





隔天是返校日,學校恢復了久違的活力,無論哪間教室都是鬧哄哄的聲音。

強烈陽光照進教室裡面,曬得黑黑的學生們,彼此討論著暑假參加活動的話題,分配旅行的伴手禮。

暑假期間,沒有什麼聊到天的少女們,唯一最想做的事,就是拼命聊天,至於到今天還沒寫完作業的學生們,則是掛著恐怖表情,鼓出最後一股勁拼命趕工。

緋鞠和凜子,加入班長及一票女孩子的小團體,大家聊得相當快樂。

坐在窗邊座位的優人,呆呆看著那副景象,突然有人用力拍打他的背部。

「喲,優人,海鮮不錯玩吧?有機會再一起去吧!野井原同學當然會跟著去吧?唉呀,沒想到她真穿了比基尼泳裝啊,那時拍的照片,可是我最重要的珍藏!」

野井原是緋鞠的姓。作為妖魔藏身於學校,有個姓氏會比較方便。

實際上,『野井原』是優人祖父母生活所在,那個遠離人間的村落名。

「喔,你也有曬黑一點了。基於男人友情,這是特別服務啊。」

如果剖開腦袋看看的話,裡面應該全部都是關於H的塊狀物,優人朋友‧征木泰三浮現另有深意的笑臉,拿出幾張照片。

那是暑假剛開始時,優人和他、緋鞠、凜子、班長共五人,一起去海水浴場的照片。

放在最上頭的,是以藍天白雲和大海為背景,大家都擺出V字的照片。

這是請附近大叔幫忙拍的。

雖然緋鞠一邊游著,同時出自關心,對著怕水的緋鞠說『海裡有貓喜歡的魚喔~~~~』,聽起來氣勢也多了幾分,優人想想海水浴場應該不會有魚,不過也還是笑笑帶著緋鞠進入海裡。

臉上掛著戰戰兢兢笑容的緋鞠,拍完照片之後,在海上隨風飄著時,受到現在雖然一起生活,當時卻滿懷對於斬鬼者怨恨的靜水久攻擊。

經過激烈戰鬥,緋鞠大腿受傷,而且還是肌肉被打出一個洞的嚴重傷害。

想起那時候的事情,優人表情就變得相當認真。

因為總是受到緋鞠保護,也連帶害她置身於危險之中。優人再次回想,這是自己必須緊緊記住的警惕。

「喂,優人,怎麼啦?看你好像呆住了。」

「抱、抱歉,沒什麼,謝囉,泰三。」

「嘛,不必這樣啦!但這只是前菜而已,好東西是第二張之後喔?」

掛著猥褻表情的泰三,保持對周圍警戒,讓優人看到第二張照片。

「喂!你在拍啥啊……」

「這可是拍照的額外獎賞!嘛嘛,大人請您笑納吧。」

泰三彷彿時代劇裡面的奸詐商人,對著優人搓手陪笑。

「……你目的就是這個啊。」

「你可真笨啊!否則我幹麻負責拍照,這種麻煩的工作啊。」

第二張是緋鞠的比基尼泳裝照片,正確來說,是聚焦於泳裝胸部的照片。

豐滿乳房只被三角形的布料遮掩,所以布料面積根本不夠。

可以看到布料清楚陷入乳肉裡面,比基尼往外高高撐起,像是默默宣傳那對白皙乳肉究竟軟到什麼程度的樣子。

順帶一提,第三張照片開始,全部都是工口照片。

有拍攝緋鞠泳裝乳搖的照片,班長手指伸入臀部泳裝、調整線條的照片,班長塗著防曬油、以及凜子睡臉的照片。

每一張都沒錯過特別工口的時機,優人與其說愣住,不如說是感到佩服了。

「當然,這是男人之間的秘密。給野井原同學她們的,自然只有那張偽裝照片。」

「是、是嗎……」

「少主,在說些什麼呢?」

「緋、緋鞠!?」

優人連忙把照片收進口袋,以免被緋鞠看見。

泰三則像是逃跑那樣回到座位。

在後腦杓高點,用醒目紅色緞帶綁上馬尾的緋鞠,坐在旁邊的座位上,一雙疑神疑鬼的眼神看著優人。

順帶一提,緋鞠沒有穿著這間學校的制服,而是其他學校的制服。雖然她轉學時,一身冬季制服,不過到了夏季也沒換成這間學校的制服。

緋鞠之所以一直穿著其他學校的制服,或許是有什麼特殊原因吧。

理由沒人知道。

看來是為了向什麼人,證明自己位在這裡吧。

「奇怪,緋鞠……妳剛剛不是和凜子她們聊天──」

「已經結束了,然後,少主剛剛在說什麼?」

「沒、沒啦,是海水浴場那時的照片加洗出來了,泰三之後應該會發給妳們吧。」

優人這麼說後,交給緋鞠一張照片。

「喔喔,那個時候啊,真懷念呢。」

緋鞠看著照片,臉上浮現淡淡笑容。

那雙修長瞳孔不自覺上下搖晃,不管呈現什麼樣貌,總是能吸引優人。

但是,緋鞠眼神才剛瞇起來時,就看向優人口袋,問著『少主,能讓我看看其他照片嗎』,優人回過神來。

「咦!不、那、那是……」

「喔喔,那是不能讓我看到的照片嗎?」

「嗚、不、不是!那是、之後我再給──」

被說到痛處的優人,那種飄移眼神明顯就是手足無措了。

雖然他向泰三示意,卻只是得到聳聳肩的回應。

接著,緋鞠像是遇到抵抗、卻變得更加興奮的貓咪那樣,直接湊出身體,打算搶走優人口袋剩下的照片。

現在緋鞠頭上甚至冒出了貓耳,優人更加慌張了。

「如果沒需要隱瞞,就讓我看看那邊的照片,為何要藏起來?」

「不不!等!我都說等一下──」

「喔──什麼?花心的照片嗎?」

「可惡!天河那個混帳!還是跟野井原同學感情那麼好!」

同學們漸漸起鬨,當兩人來回搶奪照片時,剛好響起上課鐘聲,千鈞一髮之際,優人終於被緋鞠放開了。

凜子臉上掛著恐怖笑容,用驚人握力折斷了一支筆,好不容易優人才能把傷害壓在最低程度。

原本四處聊著天的學生們,也開始紛紛回到自己座位上。

過了不久,一名穿著細身套裝的女性教師,踏著大步走進教室。

因為這種步伐,緊身短裙也被拉高,黑色絲襪裡面的豐滿大腿裸露出來,不過女性教師卻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

她是優人班上的導師‧如月冴,毫不吝惜展現自己的好身材,長髮沒有任何多餘飾品,只戴著一支細框眼鏡──就像是漫畫上的性感教師那樣。

不過,那種跟男性沒兩樣的說話語氣,就完全稀釋掉性感程度了。

「喔──大家都還精神奕奕活著啊,不錯不錯。」

如月老師一臉平靜說出這番話,一個個看著周圍學生的臉色之後,拿起了點名簿。

點名結束之後,如月老師笑著雙手放在桌上,再次環視教室。

「總而言之,雖然暑假已經過完了,不過這學年也要拼命玩喔!就算有人想幹些不純異性交往也行,反正制止也是白費功夫嘛。比起勉強制止、進而造成犯罪,不如適度開放還比較好,只是,大家要好好想想後果喔,這是跟老師的約定!」

如月老師說出這種不像是高中班會時間的爽朗發言,這是她的個人特色,也因為她說話不像一般老師那樣,所以很受學生歡迎。

「小冴老師,『後果』是指什麼意思?」

一名女學生提出模糊問題,令教室裡充滿笑聲。

「別叫我小冴!嗯──這個問題雖然可以慢慢說明,不過得花一段時間。嘛,只要該用的東西有用上,就不會有問題了。而且要遵守保存期限,可別忘了。」

如果是一般認真的教師,對於這種問題或許會困擾該怎麼回答,但如月老師卻是沒怎麼在意,隨便擺擺手就做出回應。

「嗚哇──小冴老師,真大膽耶。」

「嘿,那種東西有使用期限啊?我還是第一次知道。」

對於這些話題相當敏感的思春期學生們,開始吵鬧起鬨著。

「好好!安靜下來!」

如月老師拍了拍手,眼鏡閃出一陣光芒,身為無懈可擊的老師,自然知道怎麼對付學生。

「然後,今天是返校日,大家作業都完成了吧?」

聽到她這麼說,教室瞬間安靜下來。

大部分學生沒啥自信,趴在桌上。

如月老師像是誇耀著勝利,開心地俯瞰學生,接著突然換上認真表情,端正姿勢說道。

「嘛,作業只要交得出來就好,不過,還有另一件事,得請各位幫個忙。」

因為如月老師平常很難得擺出認真表情,學生們驚訝不已,開始竊竊私語。

「實際上,大家應該都知道吧?學校後山,那裡似乎崩塌了。」

如月老師話才說到一半,學生們就出現騷動。

她所說的學校後山,是高宮市民相當熟悉的一處地方。

那是攀登到山頂,只需不到十五分鐘的小山,位在這座桐陵學園高中的後方。

山裡到了春天,就會盛開櫻花,附近居民時常前往散步賞花。

小學和幼稚園的遠足,也都固定選擇這個地方。

只要是在高宮市長大的人們,大概都會說後山是值得紀念的地點前三名吧。

山頂有株相當粗壯的杉樹,周圍綁著草繩。

因為是幾百年的老樹,旁邊立著禁止爬樹的告示牌,不過爬樹的小孩子仍然絡繹不絕。

(這麼想起來……那棵樹木,我總是爬不上去啊。)

優人腦袋回想起小時候的記憶。

(凜子帶著我,才有辦法爬上去……)

揮汗踏過草地,位在山坡頂點的大樹──

孩子們互相比較誰能爬到最高的地方,第一名是擁有出色運動神經的凜子。

『優人同學,過來這邊,可以看到相當漂亮的風景呢。』

『不,抱歉……我沒辦法。』

『什麼啊!趕快過來啦!你是男孩子吧?這一點都不恐怖。』

『拜、拜託,我真的不行……』

想起懷念回憶的同時,優人額頭也同時冒出冷汗。

(為何我會這麼害怕……?)

優人突然轉頭看向凜子,看到她掛著一臉笑容,對自己使眼色。

他知道少女也想起當時的回憶了。

「現在會去後山玩的孩子比較少,我也不用太擔心,不過我每天還是會過去看看,雖然你們和我不太一樣,但也勉強算是會去那裡玩的一代吧。」

聽到如月老師的話,學生們點點頭。

確認過反應之後,她繼續說下去。

「嘛,因為那裡要開發成住宅用地,暑假就已經光明正大開工了,不過,咬著指頭旁觀以前回憶的地方消失,跟我的個性實在不合。所以為了替後山留下些什麼,我有一個計畫。」

如月老師這麼說後,轉身背對學生,用粉筆在黑板中央寫上『地區再次發掘比賽』,跟旁邊的『後山補完計畫』用等號連接起來。

接著,她手肘撐在桌上,雙手在臉龐前面交叉,眼鏡反射著光芒,以一副語重心長的表情說道。

「這是希望各位參加我們城市舉辦的比賽之意,作業怎樣暫時先不管,這才是我們目前當務之急該做的,所以,應該沒人不想參加這個自由研究吧?既然都是高中生了,就算做個自由研究,也不會被當成笑話的。」

「不過小冴,不對,是如月老師……那個比賽具體是要做些什麼?」

凜子舉手發問。

「所以說別叫我小冴啦!希望參加的人,之後我會分配募集事項,有什麼要求就儘管說。無論是小組製作後山的植物圖鑑之類,或是要調查歷史都行,拍攝照片也可以。總之就是留下關於後山的珍貴記錄,讓那些意圖破壞後山的人,見識看看我們的骨氣!」

班導師這麼說著,臉上浮現好戰笑容,凜子則是下意識問道。

「……那該不會就是小冴的目標嗎?」

「啊啊,或許算是目標吧。嘛,普通市民除此之外也做不了什麼,現實可沒這麼好過啊。」

班導師冷冷的這句話,令教室一片寂靜。

「但是比起什麼都不做還好吧?不過,這只是我個人獨斷偏見說出的提議,沒有強迫各位的意思。因為教師本身也是有各方面的問題,如果情報從這裡流出去會很麻煩的。嘛,這種垃圾我們班上應該沒有啦。」

如月老師尖銳眼神掃過班上所有學生,然後手叉著腰轉回身去,看著黑板上的文字說道。

「所以,這就當成暑假作業的交換條件。而且,能夠入圍的小組,我會特別請客吃到飽。如何?還想說NO嗎?」

如月老師才剛說完,教室就炸了開來,剛剛沉重的氣氛消失無蹤。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什麼!?小冴,燒肉也可以嗎!?」

「沒錯,燒肉、牛排、蛋糕,什麼都可以。可別小看社會人士了,BONUS POWER不是叫假的。」

「嗚喔喔喔喔!BONUS,多麼響亮的詞彙啊!」

班導師笑得相當開心,學生們突然變得超有精神。

比起埋頭趕工無聊的作業,這種比賽更加有意義,加上吃到飽的特別獎賞,不可能有學生不想參加吧。

雖然優人想說昨天徹夜寫完的讀書心得,這下就白費工夫了,不過關於後山的回憶,此時也在腦內迴盪。

被凜子半強迫帶著,想起怎樣就是爬不上杉術的心情,不過記憶還是呈現朦朧狀態。

還有些細微部份想不起來。

(奇怪,總覺得很懷念……夢境裏面的山,該不會是後山吧?)

優人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夢。

還有那天,久違闖進被窩裡的緋鞠,她所說過的話。

(緋鞠說過『夢魔』這種東西,該不會這是妖魔造成的吧?)

總覺得有種眼睛看不到的絲線,牽連著許多事物。

(……嘛,我想太多了吧,應該是偶然。」

優人這麼想之後,總之還是先組成自由研究的小組,之後再去煩惱該如何取回記憶失去的片段。

就算如此,優人始終無法去除心中的那抹不安。

「優人?你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聽到凜子聲音從旁邊傳來,優人才回過神來,看到凜子和緋鞠的臉龐,不知何時已經湊到眼前了。

這種迎面而來的壓迫性,令優人下意識縮起身體。

「少主!好好加油吧!既然聽到關於勝負的話題,就絕對不能輸!正大光明戰鬥,絕對要得到獎賞!」

想必緋鞠被凜子鼓吹了什麼吧。緋鞠把比賽當成決一勝負,緊緊握拳瞪著遠方。

「沒錯!抓準眼前看到的目標!呵呵呵,我可是幹勁滿滿呢,因為可以甜點吃到飽啊!我燃燒起來了了了!」

總是互相吵架的凜子和緋鞠,此時肩靠著肩鼓舞鬥志。

看來,她們為了得到甜點吃到飽,說好暫時休戰吧。

女人之間這種奇妙的友情,令優人歪著脖子,不過還是點點頭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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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比常人加倍討厭認輸的凜子和緋鞠,這兩名少女,擁有絕對要達成任務的堅強心志。

一旦這兩人互相協助,簡直可以說是無敵了。

但假如被這兩人捲進其中,就算說是災難也不為過。

「班長和征木同學,先蒐集這附近伯父伯母們,關於後山的任何回憶,還有就是調查完後山歷史後,我們則負責收集現場情報。首先,照下後山所有植物的照片,接著在山頂拍攝全景的各個時間照片,無論是晴天、陰天、雨天,全部都要拍到,最好是有一年四季的紀錄。雖然這有點勉強,不過如果只有夏季照片可不行啊。」

凜子負責自由研究的小組指揮,雖然海水浴場成員已經全員到齊,計畫卻還沒有擬定出來。

因為凜子平常就很認真,打算在期限內全力一搏、把所有可能內容一網打盡,像是想消化完這種困難行程似的。

凜子以網羅其他小組所有主題的猛烈氣勢,盡情指揮優人和泰三。

原本只是一個小組的自由研究主題,凜子感覺卻將其當成了大工程。

只是,一旦凜子變成了脫韁野馬,就沒人能阻止她了。

身為青梅竹馬的優人,對此相當清楚。

「養育花草的山林我最熟悉,凜子,這裡就交給我。」

緋鞠穿著以前優人特地買給她的衣服,對凜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這件延伸到下襬的女性無袖襯衣,可以一眼飽覽少女的豐滿胸部。裙襬同樣充滿大量摺邊,耀眼大腿彷彿隨時都能看到。

優人下意識盯著襯衣裡面高高突起的兩點,也是沒辦法的事。

雖然凜子已經說過好幾次,穿著襯衣時裡面要加上胸罩,不過緋鞠很討厭那種胸部緊繃的感覺,所以穿著私人服裝時,幾乎都是不穿胸罩的。

順帶一提,後山高度雖然不高,卻還是有登山步道,有高難度和簡單兩種。

從高難度路線使用纜繩爬到山頂,時間大約十五分鐘,若是選擇簡單路線,也就是登山步道,只要三十分鐘就能走到山頂了。

所以走簡單路線的話,不管穿什麼衣服都不會影響爬山。

話是這麼說,緋鞠穿著這種暴露度相當高的衣服,引人注目還是令優人困擾的。

順帶一提,凜子則是穿著熱褲和T恤,很有運動休閒風格的打扮。

無論是哪一邊,都直接裸露充分鍛練過的緊繃雙腿,反而有種清純性感。

「對了,植物相關部分交給緋鞠,那我就負責拍照吧,我有從老爸那裡借來照相機了,優人有照相機嗎?」

「啊──基本上算有啦,性能不是多高級喔。」

「OK。那總而言之,風景照片就是明天的日出,今天則是拍路邊的植物。」

「嗯,我明白了,拜託妳囉。」

「知道了……」

優人對於凜子口中『日出』的這句話,不敢表示任何意見。

畢竟這種情況下,暫且照著凜子指示去做比較好,是優人學到的經驗。

三人趕快走向登山步道,目光看向周圍,仔細觀察植物。

從步道左右長出來的花草樹木,看起來都生意盎然。

優人大口吸著氣,讓胸中充滿草木氣息。

有時可以聽到鳥兒們的鳴叫,打破山中寂靜。

突然,凜子發出了歡呼聲。

「啊啊!好懷念!這個看到了嗎?還記得嗎?把這個像是蜈蚣的前端摘下拿來玩呢。」

凜子看著路邊,摘下長得像是麥穗、又像是逗貓棒的一根雜草,對著緋鞠輕輕搖晃。

「來呀來呀,小貓咪也很想玩玩看吧?」

「嗚嗚嗚、才、才沒有……這種東西,我、我才看不上眼。」

緋鞠雖然這麼說,眼睛卻一直盯著搖來晃去的雜草,這也是貓的本性吧。

她臉頰膨然鼓起,瞳孔也變得直豎,身體不住搖晃,顯然就是受到誘惑的樣子。

凜子和優人互視笑著。

「那不就是狗尾草嗎?俗稱好像就是逗貓草嘛,夠了喔,凜子,別再鬧了,真令人不爽。」

這種搖來晃去的草,好像直接擊中貓的要害,令緋鞠紅著耳朵咬牙說道。

看起來跟貓沒兩樣的動作,讓凜子呵呵笑著。

「哈哈哈哈哈!真是,跟蘭丸一樣可愛呢。」

「別把我跟汝飼養的貓相提並論!快點!趕快拍照啦!」

「好的好的。」

凜子像是拼命忍住笑意,拍著狗尾草的照片,然後把摘下來的狗尾草慎重放到塑膠袋裏面。

接著,凜子環視周圍一圈,有所感觸說道。

「呀,話說這裡還真是讓人懷念呢。我們總是一起玩到黃昏,優人還記得嗎?」

「啊啊,嗯,我還記得,這麼想想妳說得也沒錯,雖然我們一起去玩,實際上似乎是妳強迫我的。」

聽到優人這句話,那一瞬間,緋鞠稍稍皺起眉頭。

但是,優人和凜子並沒有注意到少女的變化。

「因為那時候優人總是無精打采的,如果不是我帶著你走出戶外,搞不好就變成尼特族了喔?」

「這、這樣啊……」

優人看著周圍,回想小時候一起遊玩的記憶。

「因為我不會爬樹,總是爬不上去,所以被凜子罵得很慘啊。」

「啊啊,你好像還有一次哭出來了……那時我對比自己還弱的人都不太好,有點焦急吧。」

「那可是能造成精神傷害喔。」

優人這麼說後,緋鞠突然從旁插嘴進來。

「真是那樣子嗎?」

「嗯,緋鞠,妳知道什麼嗎?」

「呵呵,我知道少主不會爬樹的理由,但我才不想這麼簡單說出來。」

「怎樣啊……」

「其實也沒什麼。」

緋鞠丟下這句話,和優人拉開一點距離,自己先走了。

凜子看著緋鞠背影,聳聳肩詢問優人。

「怎麼了?緋鞠那種樣子。」

「嘛……可能是心情不太好吧。」

「真奇怪。但這不就跟之前一樣了?緋鞠個性算是很直來直往,如果挖根究柢追問,或許會得到反效果。」

「原來如此。」

凜子和優人,跟緋鞠隔了一點距離,拍攝植物的照片。

響起輕輕的快門聲響。

當拍攝艾草的照片時,優人又再次想起一個記憶。

「凜子……妳曾經把這個磨碎,硬逼我喝下去吧?」

「啊──好懷念啊,這不就是青汁嗎?難喝,那時真是受夠了,真懷念啊。」

相較於臉色不太好看的優人,凜子則是高興敲著手。

「之後我肚子痛到不行,下場很慘耶。」

「哈哈哈,真懷念,的確有這回事呢,還有就是山頂杉樹上的秘密基地,跟那些壞孩子的泥巴球戰爭吧?」

「嗯──那是……我很難確定有沒有……還沒想起來啊。」

「咦咦!?優人,你不記得第二次的泥巴球戰爭了?忘記我的英勇姿態,可是絕對不會放過你喔!」

「就算妳這麼說……」

凜子和優人聊得相當開心,緋鞠則是浮現比剛剛更加陰沉的表情,雖然有回過頭,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就這樣丟下兩人,自己往前繼續走了。

「啊,緋鞠!?抱歉,凜子,我先過去看看情況。」

「等、等等啊,優人。」

「凜子?」

優人打算從後追上緋鞠,T恤卻突然被凜子抓住停了下來。

「抱、抱歉,抓得太用力了……」

凜子連忙放手,雙手交叉在胸前,視線變得徬徨不定。

偶爾也會看到凜子表現出少女特有的嬌羞,令優人胸口有種揪成一團的感覺。

「不,沒關係……怎麼了?」

「沒事,沒什麼特別的理由,那個……」

凜子臉色跟綁著頭髮的緞帶顏色一樣紅,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才好。

不久,她好像鼓起勇氣用力點頭,略微瞥著優人擠出言語。

「那個……之後可以偶爾這樣跟我聊天嗎?因為最近都沒像這樣說到話……」

雖然凜子像是要一直看著優人的臉,不過視線又很快落向地面。

「啊啊,我也會努力想起凜子的英勇姿態。」

「嗯,那你可以過去了。」

聽到優人的話之後,凜子浮現滿臉笑容,輕輕揮舞著手。

「嗯,我先走了。」

「可以的話就快點回來。」

凜子點點頭後,優人朝緋鞠追上去,跑出了登山步道。

後面凜子掛著複雜表情目送他離開。

雖然她揮著手,嘴巴卻嘟了起來,腳也踢著地上的小石頭。

「嘛,沒辦法呢。」

此時,突然有一個嬌小身影,從樹林中出現。

「……裝好人……送鹽予敵……行有餘力……呢。」

「靜水久!什、什麼時候來的!」

凜子轉頭看往聲音沒有起伏的方向,那裡有著靜水久。

穿著淺藍色連身裙的靜水久,坐在旁邊的樹枝上,彷若無骨的纖細雙腿左右交叉。

就算會被看見小褲褲,靜水久也不太在意的樣子。

她保持著對周圍的警戒,用手撐住臉頰。

「嘛……妳想怎樣都行……只是有股討厭的氣味……呢。」

「咦!?討厭的氣味?」

看到凜子不自覺用力吸鼻,靜水久像是有點愣住了。

「不是人類的氣味……呢。」

「也就是妖魔的氣味?妖魔的氣味啊,嗯──是怎樣的氣味呢?」

「……大概是曾被斬鬼者殺害的妖魔……呢。」

可以看到靜水久吐出長舌,露出看穿一切的笑容。

「斬鬼者不就是優人嗎!?得去幫忙才行!」

凜子原本正義感就相當強烈,就算對方屬於非人類,保護優人的意志也不會動搖。

在緋鞠還沒來的那段時間,都是由凜子自己負責,保護受到欺負的優人,這是她相當自豪的事。

她總是高高吊著眉毛,拳頭握緊出聲。

就算沒有特別表現出打架力氣,光是看到凜子那種面對戰鬥的臉就夠有趣了,靜水久曾經這麼說過。

「優人有野井原的緋劍……有保護自己的刀……呢。妳剛好有空,不去看看……呢?當作看看示範……呢。」

「不過,沒關係嗎?如果真有那種妖魔,緋鞠也注意到了吧?」

「如何……我也不知道……呢。只有微弱反應……呢,就算是我……好不容易才發現……的。不過,這代表並非一般貨色……呢。有把自己力量藏起來的智慧……呢。」

「原來如此,呃,這不就代表對方是BOSS級的角色嗎?」

凜子擔心看往優人離去的方向,靜水久則是稍稍聳著細小肩膀。

「如何……呢?」

「怎麼說,也不能這樣袖手旁觀吧,假如真要幫助的話……」

「嘛,暫時看看情況……呢。」

「不過,就算妳有說,可真的沒關係嗎?總覺得妳臉色不太好的樣子。」

凜子注意到靜水久的狀況。

「沒有水的地方……我很討厭呢。熱天……也討厭……呢。臉色不好有很多原因……呢。」

「這樣啊,要不要過來這邊,喝點麥茶?很冰涼呢。」

靜水久就算沒有出面,凜子還是可以從她特地外出,知道她替優人擔心的想法,所以出聲對靜水久說著,從背包裡拿出水壺。
對此終於有點反應的靜水久,才剛看到她從樹枝上跳下來,就拼命伸長脖子想拿走凜子手中的水壺。

「……交給我……呢。」

「好好,如果很渴就全部喝掉吧。」

凜子苦笑著把水壺給了靜水久。

「……」

然後回過頭去,還是相當擔心地看往山坡方向。







「緋鞠!等等啊!妳突然是怎麼了!」

「……不用跟來。」

「就算妳這麼說,我也不可能放妳不管啊。」

優人終於追到緋鞠,從背後抓住她的手。

但是,少女很快就把手撥掉,接著繼續往前走。那種頑固表情,有種不想讓任何人靠近的氣氛。

「一句話都不說,我很難知道妳生氣的原因吧?如果我有什麼錯,先道歉就是了。」

聽到優人這麼說時,少女突然停了下來。

但是,回過頭卻是冷冰冰的聲音。

「我還以為少主很了解我的。」

「……咦?」

少女帶有失望成分的聲音聽在耳裡,令優人注意到緋鞠樣子確實很奇怪。

緋鞠嘴邊浮現自嘲笑意,慢慢回過身來。

「看來汝還沒注意到啊。」

少女突然說出的這句話,揪著優人胸口。

「怎麼,忽然這樣說?」

聽到優人問著,那瞬間,緋鞠不知如何回話。

但是沒過多久,緋鞠嘆了口氣,用解釋的口吻說道。

「對於凜子的回憶數量,就算記起來也該有個限度──」

此時,優人總算注意到少女的心情。

「因為……在這裡聊天的關係,才會想起一點。」

「知道我聽見你們,聊起回憶話題的感受嗎?」

那並非是責罵之言。

緋鞠只是用冷淡視線盯著優人,靜靜說道。

「那是因為……抱歉。」

聽見少女出口指摘,優人想起剛剛跟凜子聊的那一番話。

話題內容圍繞著兩人回憶,這也沒辦法,不過卻沒緋鞠能夠插嘴的餘地。

關於這一點,優人認為確實是自己沒注意到,所以坦率對緋鞠低頭道歉。

因為這次主君對自己低頭,造成心中出現罪惡感,緋鞠雖然還是緊閉嘴唇,但是難看表情已經稍稍緩和下來了。

「……不,應該是我要道歉,凜子跟少主的回憶,是在我們兩人回憶的之後。哪邊會記得比較清楚,應該就很明白了,我知道這點。」

緋鞠像是說給自己聽似的,一字一句從嘴裡擠出來。

「而且,不管是哪邊的記憶,能夠取回遺忘的回憶,少主應該也是很高興的,凜子同樣很高興──」

少女笑著說出這段話,不想讓優人看到自己像是勉強才裝出來的笑容。

「但是……就算我知道,心裡還是……感覺很亂啊。」

緋鞠無力地轉頭,深深嘆了口氣。

「是這樣啊,我也確實太過粗心。」

「不,是我太過焦急了。汝跟尚未持有斬鬼之力那時相同,只需要慢慢紮穩腳跟就好。保護少主直到力量綻放之前,這是我的任務,兩者都是一樣的。」



緋鞠這麼說道,把一直待在身邊的寶刀‧安綱,從袋子裡拿出,抱在胸口靜靜閉上雙眼。

耳邊變得寂靜,只剩下周圍樹木隨風搖曳的雜音。

她長長的馬尾順勢晃動,幾許髮絲飄到身前,緋鞠用手纏著頭髮說著。

「……可以暫時讓我靜一靜嗎?不用跟過來,我很快就回去了。」

「我知道了。」

優人感覺現在不用說些什麼,對著她用力點頭,緋鞠左手握著刀,慢慢走向繞出彎曲角度的登山步道。

等到完全看不到緋鞠身影之後,優人才嘆了口氣,抓著前額的頭髮。

「我真是笨啊,又讓緋鞠說了那種話……」

兩人之間總是這種感覺。

才剛想說跟少女拉近距離,沒過多久距離又拉開了。

如此重複好幾次,優人覺得自己不應該再這樣下去。

(一直重複就沒意義了……)

優人想起剛剛跟緋鞠的對話。

緋鞠幾次都像那樣,感覺看著遠方說話──

當中也有一次躺著膝枕時,少女臉上那種難以遺忘的虛幻笑容。

以暈開的藍天為背景,少女突然這麼說道。

『汝第一次殺的妖魔,或許會是我吧。』

她有時會突然對優人說出這番話。

優人聽到之後當然很生氣,對她說『別開玩笑了』,就算不是本意也不能說出口。

那時從少女的雙眼裏面,可以察覺某種看不出來的距離。

(到底該怎麼拉近距離?總有一天……)

優人悔恨咬著嘴唇,此時。

「怎麼了嗎?」

「咦?」

突然出現的清爽聲音,令優人不知道如何回話。

「什麼!?」

不知何時,優人面前站著一名女性。

瀏海在額頭前面左右分開,是一名讓人清楚看到額頭的漂亮女性。

她穿著淺綠色的華麗衣服,臉上綻放高雅笑容。

鎖骨下方的領口微微敞開,可以窺見跟緋鞠同等級、不,或許是比她更有份量的乳房。

女性露出苗條肩膀,纖細手腕也同樣展現出來。

不過那種垂著眼角的溫柔眼神,感覺水汪汪的。

她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妖艷女性。

不過跟這些都沒關係,優人看到她的第一眼,心裡有股『懷念』感覺。

「……媽媽?」

因為眼前的這名女性,跟優人逝世的母親一模一樣。

優人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好幾次揉著雙眼。

但是,若說是幽靈的話,女性又具有相當肉感。

不可否認,女性確確實實是活著的。

「媽媽……你是這樣看著妾身的嗎?沒錯,就是如此。」

女性說著另有深意的言詞,像是在地面滑行那樣靠近優人。

有種莫名香氣從女性身上散發出來,像是多種花香調和而成的香氣。

那一瞬間覺得有點頭暈的優人,連忙搖頭振作精神。

「不,不可能是媽媽……到底怎麼回事?」

「──猜對了。妾身名為夜魔姬,夜之魔物的公主,字面寫成夜魔姬。」

「夜魔姬?」

自稱為夜魔姬的美女──

雖然一開始優人就知道眼前這位,不可能是自己的母親,但是內容仍然有著些許期待,所以也使心情更加低落。

不過,就算母親成為幽靈,自己也想見到媽媽一面,竟然在想著這種事,優人自己反而是最為驚訝的。

雖然害怕其他幽靈,但如果是自己認識之人就沒關係,這或許剛好透露出什麼也說不定。

(夜之魔物的妖魔……就是緋鞠所說的夢魔嗎?)

而且,即使沒感覺到女性有傳出殺氣,優人還是下意識擺出架式。

因為至今不知道,被妖魔襲擊過多少次了。

這次應該也是一樣情況。應該說不管怎麼看,這種可能性都相當高。

(沒人跟著我啊,挑準我落單的時候……)

雖然優人流有斬鬼者的血脈,卻還沒擁有什麼特殊力量。

他對於自己不由自主尋找緋鞠的舉動,感到相當厭惡。

(就算攻擊太過勉強,至少也得自己保護自己。)

這麼想之後,優人打算逃離這個地方,結果雙腳不知什麼原因,竟然動彈不得。

往腳邊一看,地面竟然長出藤蔓抓住雙腳。

不管腳踝怎麼用力左右晃動,也還是無法掙脫。

當優人拼命掙扎時,那對翡翠色的瞳孔發出妖光,夜魔姬開始往優人方向移動。

然後,用那雙出現黏滑曲線的手腕伸向優人。

(嗚!糟了!被抓到了!?)

優人不自覺閉上雙眼,下意識揮手抵抗。

但是──

下一瞬間,有種柔軟軀體的感覺,令他睜開雙眼。

「咦!?」

夜魔姬溫柔抱住他的身體。

她突如其來的行動,使優人吞了口水,出現某種就算用『鄉愁』二字,也無法形容的強烈感情。

優人心中始終欠缺,希望能夠得到圓滿的東西──

然後這種東西,從女性體內傳了過來,讓優人有種溫暖感覺。

過了一會兒,女性才這麼說著。

「優人,好久不見了。」

「咦?好久不見?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你已經忘記妾身了嗎?還想說是否久久一次來找妾身的──」

「不,等等……抱歉,我記不太得以前的事情。」

「呵呵呵,真是,這句話是否也對其他人說過呢?」

女性露出寂寞笑容,稍微用力抱緊了優人。

有種類似小時候睡不著、母親就會泡熱牛奶的味道,圍繞著優人。

雖然說話語氣不同,夜魔姬的聲音卻跟母親很像。

那種優美笑容,也幾乎一模一樣。

(該不會是媽媽的分身吧?不,怎麼可能……)

優人心跳加速,就這樣任由女性擺佈。

因為這種突如其來、難以置信的事情,令優人思考一團混亂,完全失去了抵抗意志。

只是過了不久,撫摸擁抱優人頭顱的夜魔姬,忽然說出讓他嚇到的話。

「喔喔,優人想要妾身嗎?」

「咦?」

這種刺激詞語,令優人身體下意識變得緊繃。

「因為啊,優人掛著很想要的表情喔?」

那種跟母親完全雷同的表情看著優人,深紅色的唇瓣相當豔麗。

「不、不,那是,等、等一下,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用彆腳說謊啊,只要老實一點──」

困惑不已的優人,臉頰突然出現柔軟感觸。

夜魔姬彎下身子,嘴唇輕輕親吻他的臉頰。

頭髮順勢從肩膀兩側滑落,摩擦優人的臉頰和脖子。

優人看著女性彷彿可以看到血管的柔滑肌膚,肩膀骨架也極為纖細。

因為身體靠在一起,原本就沒多少遮掩的巨乳,現在也幾乎裸露出來。

此時優人的手,被柔軟手掌握住。

往下看過去,夜魔姬牽著優人的手往胸部移動。

「哇、哇哇哇!不、那個……怎、怎麼……」

「……想摸摸看這裡嗎?」

兩人雙眼互相凝視著,優人手滑進了衣服裡面,女性肩膀出現顫抖反應,發出了甜美聲音。

下一瞬間,柔柔軟軟的肉球,完全貼住優人的手掌。

結果,優人的意志不受控制,任由女性牽著自己的手,重複張開緊握,手裡那團溫暖乳房,就像是含水的黏土那樣跟著變形。

除了傳到掌心的彈力,而且內側比緋鞠乳房更加柔軟,優人簡直失去了抵抗力氣,感覺舒服到一個不行。

手掌移動到腋下,感受到跟周圍柔軟脂肪的明顯不同,更加刺激優人心中的欲望。

「為、為什麼做到這樣……」

優人喘著大氣,抬頭看向眼前女性。

女性那雙妖艷瞳孔,浮現像是害羞放蕩的笑意。

「哈啊哈啊……嗯、呼……很想要嗎?看看,這裡都直接說了。」

「嗚嗚、咕!?」

夜魔姬伸出另外一隻手,觸摸優人下半身變得突起的地方。

這種大膽動作,令優人身體震了一下。

但是,下一瞬間,夜魔姬背後出現襲擊身影。

女性才剛放開優人,回過身去之後,右手手指就豎立變得手刀,從左下往右上方揮過去。

跟隨這個動作,地面長出新藤蔓往上延伸,像是擁有自我意志那般,一起攻擊人影。

但是,人影直接斬斷那些藤蔓,失去衝力之後,藤蔓彼此無力地倒在地面。

「少主!沒事吧!」

「緋、緋、緋鞠!?」

人影真面目正是緋鞠。

她拔出寶刀橫在身前,自由自在斬斷那些藤蔓的根部,跑到優人身邊。

緋鞠先把目標放在纏住優人腳邊的藤蔓斬除,然後才用背部護著主君,斜斜架著刀說道。

「抱歉,我來晚了,沒事吧?」

「……嗚、嗚嗯。」

「這傢伙將妖氣巧妙隱藏注,使我第一時間沒有察覺到,看來是個練家子啊。」

緋鞠狠狠瞪著露出妖魔本性,頭髮長度延伸至腳踝的夜魔姬。

「別來礙事,不懂風情的粗人──」

「……竟敢誘惑少主,汝應該是淫魔一類吧。」

「……淫魔?笑話!能否別如此愚弄妾身呢?」

剛剛都充滿夜魔姬全身上下的隨和氣氛,突然完全改變。



大大睜開發出危險光芒的瞳孔,用手扶住臉頰高聲笑著。

才剛看到腳邊稍稍一動,整座山就出現不尋常的搖晃。

「什麼,這是……山崩!?」

「仔細看看汝和妾身的差別!」

夜魔姬雙眼透出綠色光芒,妖光一明一滅。

她高高在上看著緋鞠,兩手在胸前靠攏,臉上的笑容消失無蹤。

「哈!難得遇到值得斬殺的妖魔了……就讓我好好享受吧!」

獵物站在眼前,令緋鞠露出野獸本性。

她全身散發殺氣,貓耳和尾巴跑了出來,獸性本能寄宿於眼中。

優人不自覺地,抓住緋鞠握著刀的手。

「咕嘶!不、等等,緋鞠……妳誤會了!」

「說什麼傻話?少主,把手放開,別阻撓我!」

緋鞠眼神訝異地看向優人。

「我不是在說傻話,那位叫作夜魔姬的,我認為不是敵人啊。」

優人對於自己不自覺的行動和言語,也是嚇了一大跳。

確實,目前眼前這位,跟以往攻擊緋鞠的妖魔沒有哪裏不同。

但是,突然出現的女性,優人認為她絕對不是邪惡妖魔。

(不過,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因為她很像媽媽,雖然可能只是我個人看法……)

優人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覺。

對此相當敏感的緋鞠,眼神爆出精光瞪著優人。

「理由呢?」

這種壓倒性的魄力,令優人瞬間想要退縮。

但是,他並沒有就此後退。

「感覺我以前就認識她似的……雖然我不記得了。」

優人下意識地,還是把女性長得像自己母親的這件事略過不提。

「……啥!少主是怎麼看待這種妖魔的!這不就是淫魔常用的手段嗎?大概就是化身成汝『有所懷念之人』吧?」

「那、那是……」

突然被說到痛處,優人閉嘴了。

既然緋鞠都特地這樣點明,代表她全部都看透了。

她知道優人的母親。

從這一點來看,優人想要袒護那名讓他想起母親的女性,緋鞠簡單就能推測出來,而且跟事實相去不遠。

優人實在不太明白。

「少主,那只是誘惑而已!那就是對方的術法!該醒來了吧!」

「不過,我總覺得不是!至少……」

「夠了!無論怎樣,少主以為那種模糊理由,就能阻止我嗎!保護汝是我的職責!也是存在價值──」

「緋鞠……」

緋鞠寶刀正面舞動,將之高高舉起,狠狠瞪著眼前的敵人。

但是下一瞬間,出現難以置信的情景,令她吞了口水。

不知何時,夜魔姬全身散發出來的猛烈殺氣,已經消失無蹤了。

山崩停了下來,重新回到原本平靜的後山。

夜魔姬並非看著緋鞠,而是看向她護在背後的優人。

她解除了架式,雙手輕輕垂下。

「什!汝這是怎麼回事!戰鬥啊!」

緋鞠朝向夜魔姬吼叫,往前踏出左腳,像是揮舞著刀那樣挑釁對手。

不過,夜魔姬卻似乎一點都不在意緋鞠的動作,對著優人說道。

「──優人。如同這個名字一樣,成長為優柔之人了。」

「……」

雖然知道對方的真面目,優人還是認為這句話彷彿母親所說。

就算清楚是對方的術法,鼻子仍然一熱。

「少主!別被騙了!不能被妖魔奪去心志!不能接受對方!少主不相信我說的話嗎!」

緋鞠怒吼聲感覺相當遙遠。

「就算汝不記得妾身了,也仍出面袒護。這樣妾身就相當高興了。」

夜魔姬說出這段話後,身影開始漸漸縮小。

最後,出現了一名嬌小少女。是個前額頭髮梳攏,惹人憐愛的少女。

看到那副姿態,優人最近腦海裡持續上演的夢境,又甦醒過來了。

夢中綠草如茵的山坡,就是這座後山的風景。

雖然做夢時,地點不曉得是在哪裡,現在就一清二楚了。

小時候,優人在這裡見到了少女。

優人想起少女總是一個人孤單玩著球。

「妳就是那時──」

「當時我說不用理我,以前卻還是跟我一起玩。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少女只留下這句話,接著拍了一次手。

才剛想說怎麼突然刮起風,少女身體就憑空消失了。

優人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看著少女消失的那片虛空。

「那個女人是誰……為何不戰鬥?只是裝模作樣嗎?很難理解。」

緋鞠還是不太能接受,聳了聳肩,把刀往右側揮了一下後,收回刀鞘裡面。

有點煩燥似的搔著瀏海。

「咕嘶……嘶!緋鞠,耳朵和尾巴收起來吧。」

「才不要!什麼啊,那個女人!像是認識少主的樣子。汝到底是什麼時候認識那種人的?」

緋鞠緊皺眉頭瞪著優人。

明顯表露心情不好的少女,看起來很像是嫉妒,又很像是真的生氣了。

「我想起之前持續見到的夢了,夢裡的山就是這裡,以前我遇見這裡的小孩一起玩……相當懷念……」

「……什麼?」

優人說到一半,緋鞠太陽穴震了一下。

嫉妒和憤怒瞬間消失,少女臉上沒有任何感情。

那種冷徹至極的神情,令優人有種違和感。

「緋鞠?」

「……是這樣啊,比我還要早啊。雖然我以為少主夢見往昔鄉下的山,結果竟然是這裡啊。」

「咦?」

「沒什麼,汝就留在這裡吧。」

緋鞠說完這句話後,就放下優人,再次離開這個地方。

只剩下自己一人的優人,沒有追上少女,也沒有出聲挽留,只是抓著頭看向天空。

與優人內心想法相反,枝葉縫隙灑落下來的陽光,彷彿寶石那般閃閃發亮,實在很難直視。

「真熱啊……」

優人用手背抹去額頭汗水。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似乎又再次傷了緋鞠。

「不能這樣繼續下去啊。」

所以,優人更不曉得自己該怎麼做才好。

優人知道許多問題的核心,在於沒有想起跟緋鞠之間的回憶。

就算知道,到底該如何想起跟緋鞠的回憶,優人也不知道方法。

正因如此,佔據優人內心角落的一片烏雲,始終陰鬱不散。

「或許跟我想的不一樣吧。」

到底該怎麼做,才能達成少女的期待呢?

但是,即使沒有特地點醒,優人也知道自己不斷不斷辜負少女的期待。

優人重重嘆了口氣,在原地站立不動。

突然,他注意到剛剛眼前跟母親一模一樣的妖魔‧夜魔姬,之所以出現的意義。

但是,想要解開這串謎題,優人感覺光靠自己一個人,是絕對不夠的。

「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取回記憶?」

優人拿出放在褲子口袋裡、以前一直守護自己的護身符,看了一眼之後,嘆了口氣。

雖然護身符已經失去力量結束任務,優人卻還是無法捨棄這個一直守護自己的護身符。

但是這個護身符,就是如今造成優人煩惱的主因。

優人仔細想想,祖父母應該知道護身符的副作用吧。

才剛開始思索,許許多多想法就浮現在心中,沒有止息跡象。

蟬鳴重疊聲音傳進了優人耳裡,腦裡卻是出現好幾次好幾次,遭到鐵槌重重敲擊的感覺。

優人意識直接變得朦朧不清。

「……」

當他注意到時,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了。

很快就無法站著。

陽光灑落下來,優人倒在這個地方。

漸漸變得遠去的意識,似乎聽到凜子的呼喚聲。


本帖最后由 kkmanlg 于 2012-11-20 13:27 编辑


第三章






三天前,發現優人倒在山坡上的,正是凜子和靜水久。

兩人立刻將他帶到醫院。

診斷結果是發燒──

雖然並不嚴重,總是還是讓他返家安靜休養。

「優人,身體還好嗎?好像還有點發燒呢。」

凜子把浸水的毛巾擰乾,放在躺到床上的優人額頭,仔細看著他的臉確認狀況。

「總是這樣麻煩妳,凜子。」

「不是說過別再講這句話了嗎?這又不是在演古裝戲。」

「哈哈,不過真的麻煩妳了,只有我不能幫忙研究工作。」

「沒關係沒關係,你幫我們已經拍了許多照片,影印下來當做蒐集資料,這樣就很足夠了。」

凜子看著周圍說道。

優人桌上放著大張白紙,上面黏著影印下來的植物照片,附帶一些簡單解說。

想起小學時候,製作班級刊物的快樂回憶,像是懷念從前那樣專心製作。

雖然優人尚未康復,不過還是撐起身體製作,有些累了就躺下休息,這樣重複好幾次。

「不過,內部作業還是挺好玩的。」

「比起這種默默工作,我個性比較喜歡在外活動,所以幫了大忙呢。」

優人認為這句話確實很有凜子的風格。

「這樣啊,那就好了。」

「話說回來,你身體真的沒問題嗎?」

從凜子手上接過裝有運動飲料的杯子,優人點點頭。

「因為有妳幫忙照顧,沒什麼大礙了。」

「你竟然會發燒到暈倒啊,我真的嚇到了。發燒可不能當作沒事呢,有哪裡出錯可能就一命嗚呼了……沒事就好。」

「嗯,我自己也嚇一跳。」

凜子幫忙照顧自由研究第一天,就發燒暈倒的優人,接著繼續指揮小組成員,讓研究工作繼續下去。

每一邊她都是費盡心思,沒有偏向任何一方。

從旁人眼光來看,肯定會對她的努力瞠目結舌吧,沒有一句抱怨,完成全部工作的少女,看起來相當堅強。

這種全力以赴的的個性,從以前就是如此。

「真是,你總需要我幫忙照顧呢。」

凜子說出這句話,然後像是有點高興、又有點得意似的挺起胸膛。

「果然優人沒有我在身邊是不行的。雖然我沒有緋鞠那種怪物般的力量,也沒有靜水久那種職業級的家事能力。」

凜子一臉有點複雜的表情笑著。

「沒這回事,都是多虧有妳。」

「你知道就好了,我幫你擦身體吧,脫掉襯衫。」

「啊啊,這我自己來就好。」

「不過你手搆不著背部吧?所以趕快把衣服脫掉。」

「嗯、嗯。」

凜子說出跟母親角色沒兩樣的話,伸手固定住優人額頭上的毛巾,讓他脫掉上衣。

此時,少女臉頰突然一紅,這種初次見到的反應,也令優人挺害羞的。

凜子讓毛巾浸泡在裝有冰水的臉盆裡面,擰乾後攤開。

用毛巾擦拭優人的背部。

「……總覺得你肩膀和背部,似乎挺寬的?」

「嘛,我自己也不太曉得。」

「優人雖然有張跟女孩子差不多的臉,卻意外挺強壯的……」

「別觀察得這麼仔細。」

「很、很失禮耶!我才沒有看得很仔細!這很像說我是一個工口女生耶!而且優人自己不是更加工口嗎!對美少女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那、那是不可抗力……」

「嘿嘿,每次每次都是不可抗力呢?真奇怪啊,其實對這跟HGAME沒兩樣的情節,你自己也是很高興吧?」

「你誤解了。」

兩人互相有著奇怪意識,開始平常那種瞎話聊天了。

最後,不知哪邊變得沉默。

只有兩人獨處在這個房間,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兩人卻出奇地無法冷靜下來。

「呃,嘛,那是怎麼回事呢?」

凜子擦拭著優人肩膀和腋下,突然開啟話題。

「嗯?」

「就是那隻貓咪公主啊,你以為能逃過我的法眼嗎?」

「啊啊,那是……我沒這樣想啦。對於緋鞠的樣子,凜子也覺得很奇怪嗎?」

「就是呢,雖然我是想問這個才過來的,所以也不想扯遠。就算說我沒眼光也行,緋鞠看起來精神很低落的樣子。我、我並不是認為你們吵架了,只是感覺總很不對勁。」

「這樣啊……」

「發生什麼了嗎?雖然優人發燒倒下前,緋鞠在路上就怪怪的,不過那個時候還沒──有這麼不對勁。如果沒有原因,她現在不可能變得那樣子的。我應該沒有看錯才對。」

「……」

聽凜子訴說緋鞠狀況,優人視線落在杯子上沉默不語。

「而且照顧優人的工作,交給我和靜水久,這一點也很奇怪,你們吵架了嗎?」

「如果真是吵架的話,有錯的人多半是我吧。」

優人這麼說之後,突然想聽聽凜子的意見,而站起身來。

在發燒的這段時間,總是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煩惱。

但是,最後也只能得到自己引導出來的答案,超脫不出自己想到的範圍。

「我想起認識凜子的那時候,以前的事情都記不太得了。」

優人像是注意到什麼似的說著,凜子則是點頭肯定。

「嗯,這點我也知道,那個時候的優人,臉上總是沒有表情,一直都是自己孤單一人,讓我覺得有些不同。」

「這樣啊,舉例來說,如果我和凜子以前遊玩的記憶,變得模糊不清了,凜子會怎麼想呢?」

「嗯──我會感到寂寞,不過,這也沒辦法吧?」

聽到凜子這麼直接的回答,優人撫摸了自己胸口。

感到心中重擔,似乎稍微減輕了。

「因為,沒辦法就是沒辦法啊?能夠想起來就太幸運了,所以優人,難道你想起以前的回憶了嗎?」

「啊,嗯,想起一些,夢見以前的回憶。所以之後如果發生什麼的話,感覺或許能夠恢復一點記憶片段吧?」

「這不是很棒嘛!然後,想起什麼了嗎?」

「凜子記得我們在後山,跟一位穿著和服的女孩子一起玩嗎?」

優人詢問凜子,關於夜魔姬的事情。

優人和凜子曾經一起去後山玩過。

這樣的話,凜子應該也會記得夜魔姬。

「啊啊,我記得!我想說是哪裡的大小姐呢!像是每天都玩著捉迷藏,很懷念呢!」

「太好了,並不只我看見而已……」

「嗯──如果不是優人提起,我恐怕也忘了。唔,小時候事情幾乎都忘了差不多。真不可思議……一旦想起來之後,就會認為自己忘記這種快樂回憶,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這樣啊。」

「嗯,所以你也不要太過在意!」

凜子開懷笑著,優人也有點精神了。

「或許吧。」

「如果回憶需要幫忙的話,隨時都可以跟我說,比如說剛剛那些話。」

「哈哈,拜託妳了。」

優人這麼回答,少女卻突然擺出認真表情,閉起嘴唇。

然後,壓低聲音說道。

「……真的喔?要多拜託我喔?」

「凜、凜子?」

優人想說背後突然感到少女吐息,柔軟身體就貼了上來。

凜子用額頭摩擦優人背部,喃喃說著。

「保護優人,以前可是我的工作……」

身體緊密接觸,隔著衣服也仍感受到少女胸前的些微隆起,令優人身體變得緊繃。凜子搖晃著柔軟髮梢,摩擦優人背脊。

「唉……話雖這麼說,我還是我自己啊。我只知道有些事,無論如何都是自己做不到的。」

「嗯?我認為凜子總是很努力喔?」

「哈哈,也是呢,因為盡力去做的話,至少最後不會後悔。」

「我認為凜子一直都很堅強呢。」

「這樣啊,所以優人直到如今,都有看到我堅強的一面呢,有點意外,我很高興喔。」

這麼說之後,凜子伸手在優人背上摩來摩去。

手指的動作,不知為何令優人有種工口感覺。

「有、有點癢啊,怎麼了?」

「嗯嗯,沒什麼。優人也是只要持續做好自己就行,加油喔!」

凜子突然張開手掌,用力在優人背部拍了一下,肩頰骨出現一個紅紅手印。

火辣辣痛楚使優人皺起眉頭。

「痛痛痛痛痛!」

「啊哈哈!很好!鬥魂注入完畢!所以你要更坦率一點呢,如果你和緋鞠兩人一直鬧彆扭下去,自由研究可是會出現問題的。我夢想的甜點吃到飽大作戰,絕對不容許失敗的!」

「嗯,也是啊……做好自己能夠努力的一切。」

「因為,我至今能夠做到的,都不是什麼大事吧?所以負責照顧優人的工作,就落在我頭上了。」

話是這麼說,不過凜子再次注意到自己的大膽發言時,臉也跟著紅了。

但是,優人卻似乎沒注意到的樣子。

凜子對於優人越來越嚴重的遲鈍個性,有點恨恨看著他。

不過,凜子自己最討厭的,還是自己送鹽予敵的老實個性吧。






「總之必須先向緋鞠說明……就算還沒想起,不過自己會努力回想跟緋鞠之間的回憶。雖然自己的確這麼想,卻總是無法好好傳達。」

優人選擇走在陰暗道路上。

雖然時間已經到了黃昏,太陽卻仍然高高掛著,經由柏油路面反射,對於病人來說有點難受。

既然如此,身體還未恢復狀況,就只能慢慢走動了。

他走向緋鞠打工的咖啡廳。

肩膀提著的包包,裝有塗上膠水的照片。

不只是和凜子,大家能夠感情融洽一起研究作業是最好的。

而且,蛋糕甜點對女孩子來說,是相當有吸引力的。

聽凜子這麼說後,優人趕緊算準緋鞠打工結束的時間,想要在咖啡廳替她點些什麼,一起進行自由研究的作業。

優人在路上慢慢走著,耳邊傳來附近親子談話的聲音。

「媽媽,我可以到後山玩嗎?」

「那裡很危險不能過去,我們不能去那裡玩。」

「咦──沒關係啦──」

「不行,受傷了該怎麼辦!最近很多奇怪事情,不行就是不行。」

「小氣──」

「……」

優人有種複雜心情。

(以前大家去後山玩,是很普通的,現在卻被父母制止了。)

不想讓孩子受傷,不想讓孩子捲入任何事件。

這確實是父母親的言論。

不過,這種話讓人感到有點寂寞。

(我小時候,受傷只是稀鬆平常,而且也繼續讓小孩子遊玩,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

剛剛那個小男孩,穿著幼稚園的制服。

大概跟優人差了十歲吧。

經過十年,這段時間周圍環境也出現了變化,優人是第一次體會到。

十年前,小孩子想去哪裡玩,父母親不會有任何擔心。

或許是當時的父母,有能力完全掌控孩子吧。

(讓孩子帶著手機,用GPS確認行蹤。雖然我認為這樣太過頭了,但也是因為世間不平靜了吧。)

此時,優人稍微繞點路,走到以往和凜子相親相愛,一起前往的兒童公園。

後山也有像這樣子的公園。

因為空間呈現三角形狀,一般也稱為三角公園。

「這裡也很空曠呢。」

閒置在公園各處的遊樂器材,像是站著希望有小孩子過來一起玩。

溜滑梯的油漆支離破碎,長出許多雜草。

(既然連這裡都荒廢了,應該不會有小孩子到後山玩了吧。)

今非昔比的寂寞情緒,令優人出現感傷情緒。

平常雖然會注意到自己有什麼變化,卻沒什麼發現時間流逝的機會。

但是,現在親眼看著時光流轉,也不禁感到有些驚訝。

優人默默站在這個地方。

聽著燃燒所剩不多的生命,持續用力鳴叫的蟬聲。

「時間終究會改變,這是無法勉強的──」

聽到像是曲子般有著抑揚頓挫的聲音,以及鏗鏗鏗的鎖聲。

優人轉過身去,看到夜魔姬站在身後。

她專心盪著鞦韆。

和服衣擺隨風飄舞,修長雙腿來回踢著,長髮末端閃耀著夏日燦爛。

不是前幾天優人看到的小孩模樣。

這名外表很像母親的女性,讓人感覺她似乎玩鞦韆玩得很高興,這種孩子氣的行為在優人看來,也有著母親一面,

遇見凜子以前,自己會和父母親來這座兒童公園玩耍。

個性相當沉穩的母親,只有盪鞦韆會令她很快返回童心,父親看到之後表情也會跟著和緩,這副光景重新在優人腦海裡甦醒。

從胸口竄出的灼熱,流竄至整個身體。

「──優人,不過來一起玩嗎?妾身正是因此現身的。」


女性這麼說之後,身體突然從鞦韆上消失。

優人才剛會意過來,女性就出現在他的身邊,天真抱著他的手腕。

飽滿乳房毫無空隙,緊緊貼住優人手腕。

這種跟孩子沒兩樣的動作,反而令優人想起緋鞠猛烈攻擊的那個時候,心中保持警戒。

不過,女性卻像是看穿他的心思,說出這番話。

「不用這麼害怕啊?」

「咦?」

「妾身不會對優人加諸危害的。」

「什麼……」

「因為,妾身跟優人,是朋友喔?以前不是一起玩嗎?」

女性這麼說著,潔白牙齒從嘴唇縫隙間偶然出現,果然沒有邪惡妖魔的氣息。

話雖如此,但是那雙透出不可思議光芒的瞳孔深處,感覺藏著深不可測的思慮,這使優人更加難以理解了。

「不過,我現在得去緋鞠那邊……」

聽到優人說出這句話,夜魔姬嘟起嘴唇。

「要去那隻貓怪的地方嗎?」

「希望妳別這樣說,緋鞠不是貓怪。」

「是嗎……這是妾身失言,請別多怪。」

聽見優人的話時,女性低著頭,像是有所感慨似的嘆口氣。

根據立刻承認自己錯誤的睿智來看,女性還是相當成熟。

女性形形色色的各種層面,不斷捉弄著優人。

雖然女性行動充滿母性,卻會露出妖魔本性毅然戰鬥,才剛這麼想就又瞬間停止,像個孩子似的玩著鞦韆──

讓人捉摸不定。

所以,優人乾脆再次直接詢問女性。

「呃,到底,夜魔姬有什麼目的?」

優人並不期待女性有所回答。

但是,對於優人的問題,夜魔姬閉起雙眼,彷彿吟唱一曲似的說著。

「──什麼都沒有。」

「……」

沒想到聽見這種出乎意料的答案,令優人不知道如何回話,夜魔姬則接續優人該說的,把話接著說下去。

「對於己身願望,妾身不會過分執著。」

每一句話,女性都讓優人摸不著邊。

敵人?或是同伴?──

跟緋鞠戰鬥之時,女性毫無疑問是敵人角色。想起夜魔姬操弄的強大攻擊,就令優人感到緊張。

但是,此時跟優人對話時,看起來卻又不是敵人。

(這也是她的策略?)

緋鞠稱呼女性為『淫魔』。

如果真是如此,優人想起淫魔是誘惑他人、以吸取生命力和精氣為目的,不過女性跟那雙妖艷眼神相反,至少從玩著鞦韆的舉動來看,實在看不出另有他意的樣子。

「不過,想要一起玩,這不就是夜魔姬的希望嗎?」

「嗯?那是吾願?」

「不對嗎?」

「嘛,究竟如何呢?」

女性對著虛空呼喚,不知從哪裡出現了幾名小女孩。

雖然說是小女孩,並非代表很年幼的意思,而是如同字面那樣,可以用手掌捧起的嬌小體型,以及那種遮著嘴角說著『妾身』的舉止,就跟夜魔姬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像是穿著用樹葉做成短下襬和服的妖精。

這些小女孩的笑聲,聽起來就跟草木花朵隨風搖擺那樣悅耳。

「──チガウチガウチガウ」

一名小女孩唱著歌,接著歌聲跟其他小女孩重疊,像是合唱、又像是輪唱似的,開始一起唱著歌。

她們彷彿乘著風似的,輕飄飄地在夜魔姬身邊繞來繞去。

「沒錯,那果然不是吾之心願啊。」

夜魔姬聽著小女孩們的嘈雜聲音,點點頭說道。

優人越來越摸不懂了。

她們互相交換對話,更加深了謎團。

「如果真是那樣……妳自己也不甚明白嗎?」

「沒錯……人類對於自己,也不可能一清二楚對吧?」

夜魔姬的問題,讓優人有點愣住。

「當然,不可能摸清自己全部,就算現在自己想做的……」

「沒錯,或許妾身活了相當長的一段歲月,然而妾身對於自己,卻是最不明瞭的。」

夜魔姬斷斷續續說著,對優人報以祥和笑容,簡直像是在討論別人似的。

看起來對於自己一點都沒有執著。

「所以,優人對於『自己』,又真的清楚了嗎?」

「不,那是……」

如果要問是否對於自己完全清楚,優人的回答是NO。

因為他有許多遺忘的回憶。

「沒錯吧?不過,妾身對於優人可是一清二楚,知曉其他人所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今天妾身在此告退。」

「夜魔姬?」

「再會了,下次再見──」

這麼說之後,夜魔姬揮動衣擺,和那些小女孩們一起離開公園。

看來她是很想跟優人一起玩,卻又不想看到優人勉強陪他。

就像是個孩子似的,一個一個更換對象,她眼中或許沒有優人了吧。

「……還是弄不清楚。」

優人喃喃自語,直到看不見夜魔姬的身影之後,才離開公園往咖啡廳走去。

太陽慢慢滑落,抹上淺橘色的天空,夕陽令雲朵顏色變得通紅。

很不可思議的,優人覺得自己身體,比遇見夜魔姬之前更加輕鬆了。

他趕緊踏著腳步,走在黃昏的道路上。

與那些出來買晚餐的親子、以及帶狗散步的人們交錯而過,令他感到安心。

黃昏時分的伊里谷市,時間緩緩流逝。





在女性間擁有高人氣的古典咖啡廳『CAFE RELISH』,門鈴喀啦喀啦響著。

優人走進店裡,伴隨著『歡迎光臨~~~~』的甜美招呼聲,一名跟圍裙洋裝相當搭配的女僕少女,出來負責迎接他。

「你好,緋鞠在嗎?」

「是優人同學啊,你好,好久不見了!」

女僕少女──不,她是貨真價實的女僕‧莉茲莉特,看到身為客人的優人出現後,雙手交握在胸前,雙眼閃耀著關懷光芒。

莉茲莉特把金色頭髮分成兩邊高高束起,頭上女僕的証明‧女僕帽,感覺也是閃閃發亮。耳邊頭髮綁著緞帶,看上去全身相當華麗。

女僕服大部分都會強調出女性胸部,莉茲莉特身上所穿的女僕服也是一樣,是胸口大大敞開的類型,裸露出柔軟的上半球。

雖然少女胸部很大,卻有著一張可愛童顏,加上不時會有一根呆毛跑出來,製造出特有氣氛,是個待人相當和善的少女。

她是寄宿於骨董紅茶杯的付喪神妖魔。

「聽說你發燒倒下了……已經沒事了嗎?可以的話,我隨時都能過去照顧優人同學,在最近距離任由差遣,給你很多女僕服務喔。」

「啊啊,已經沒事了,精神也恢復許多。」

「這樣子啊……這樣就太好了,但是還不能過於勉強喔?」

莉絲莉特對優人搖著食指,高吊雙眼看著他。



看她如此替優人身體狀況擔心,感覺不到她有那種怨恨斬鬼者、希望將其大卸八塊的妖魔凶惡氣息。

畢竟對於少女來說,她雖然也怨恨斬鬼者,卻不打算殺了優人。

她只是為了推廣好喝的紅茶,來到日本將近一百年的妖魔。她喜歡為了人們沖泡紅茶,光是這樣就感到幸福。是個充滿服務精神的少女。

也就是不會造成人類危害,甚至還提供撫慰安心的『善良妖魔』最好例證。

而且,擁有這部份高尚品味的部分人士,除了讓他們能夠仔細品嚐紅茶之外,更具有萌萌的貴重價值。

所以雖然目前咖啡廳的客層,大部分屬於女性,不過也時常會有頭綁布條、背著印有動畫人物圖樣背包的男性顧客,夾雜在客群之中,從最近的狀況就能看出來了。

(莉茲莉特是紅茶杯妖魔,夜魔姬也不一定是壞妖魔吧。)

總而言之,在事態尚未明朗之前,還是盡量避免戰鬥比較好。

而且不想看到跟母親很像的夜魔姬,跟緋鞠出現戰鬥,這是優人的真心話。

一開始,莉茲莉特以為優人是來打倒自己的,所以在優人的紅茶裡面,放入讓人暈倒的藥物。

注意到這一點的緋鞠和靜水久,原本打算藉此收服她,不過幸好在最緊急的時刻,優人出面拯救她了。

現在,雙方已經解開誤會,變成好朋友(?)。

這次夜魔姬的狀況,或許也有可能跟莉茲莉特當初一樣,優人這麼想著。

「呃,緋鞠她還在嗎?」

「嗚嗚,看來優人同學不是特地過來看我的。」

莉絲莉特將手放在身後,將嘴嘟得尖尖抱怨著。

她左右搖晃身體,乳房也跟著這股動作搖來晃去。

優人視線下意識盯著乳房,這讓莉茲莉特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嘛,算了,我會繼續努力,總有一天會讓優人同學專程來看我的,就算有許多強力對手,我也絕對不會認輸。」

「啥?」

聽到少女突然說出這番另有深意的話,令優人有點愣住,莉絲莉特則是緊緊握住他的雙手。

女孩子嬌小手掌,觸感有點涼爽,卻又相當柔軟。

莉絲莉特那對藍色瞳孔看著優人,像是懇求說著。

「優人同學,只要你感到疲累的話,隨時都可以過來找我喔?只要我可以的話,我會全心全意善加服務你的。」

「服務……」

優人心跳加速。

像莉絲莉特這麼可愛的女僕,說出『善加服務』這種話,令優人腦內生出工口妄想。

(哇!我在想什麼啊……)

優人連忙抹去妄想,浮現在眼瞼深處的情景──莉茲莉特跪在這個地方,專心對自己工口服務的畫面,卻還是無法消除。

而且,莉茲莉特像是打算加強妄想似的,繼續說出誘人言語。

「沒錯,主人命令就是絕對無誤!無論什麼命令,我都會高興接受的。不管是怎樣的害羞命令也……如果是為了優人同學的話,我……什麼都會做……」

「不,我應該不會變成那種主人……」

看到莉茲莉特臉頰漸漸浮上嫣紅,優人連忙這麼說道。

「這也就是說,優人同學願意成為我的主人囉?」

「咦、咦、咦……這意思是……」

「如何呢?請別讓女孩子說這種話嘛~~~~~我也會很害羞的~~~~~~」

優人的回答,令莉茲莉特紅著一張臉,用力拍打他的背部。

妖魔具有的力量,拍起來相當大力,優人痛得皺起眉頭。

不過,少女始終沒有注意到自己異狀的樣子。

這種個性,是天生自然的。

所以就算周圍的男性客人們,紛紛向優人投以嫉妒的尖銳視線,莉茲莉特也沒有發現,不過優人就不怎麼好受了。

「嘛,這樣就好,不用急著回答,我很有耐心的。」

「好、好的……」

聽到這種跟告白沒啥兩樣的言詞,優人也是為之心動。

另一方面,莉茲莉特看起來則是跟平常差不多,開心笑著。

「然後,要找緋鞠小姐嗎?她剛好在忙呢,緋鞠──小姐。」

廚房突然傳出聲音。

此時,頭上貓耳一動一動,穿著女僕服的緋鞠走上前來。

「做什麼,莉茲?就算汝自稱是職業女僕,卻是個無可救藥的冒失女僕啊。又打破杯子了嗎?我也可以一個不小心,摔壞汝的本體嗎?」

緋鞠用緞帶綁上馬尾,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不、不對,妳怎麼又說那種話!請別欺負我。如果本體打破了,我也會跟著死耶!」

「啊啊,這點我一清二楚啊,不知為何只要看到妳,就會很想欺負妳呢,真是抱歉。」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請別拉我的頭髮~~~~」

緋鞠玩弄似的、拉著莉茲莉特的雙馬尾,看到少女臉上困擾表情,觸動著男性顧客們心中的潛藏慾望,紛紛朝貓咪女僕比出大拇指。

優人看著這種異樣光景,邊舉起手讓緋鞠看見。

「──少主?」

緋鞠停下玩弄莉絲莉特的動作,露出尷尬表情。

緋鞠反應看起來似乎有點畏懼,不過優人還是盡量用平常態度跟她說話。

「打工辛苦了。」

「為、為、為什麼少主會在這裡?汝不安靜休息可是不行喔。」

「已經沒事了。」

「真的真的嗎!?」

「嗯,沒事了,否則凜子也不會讓我外出。妳無法信任凜子的保證嗎?」

「唔──確、確實……凜子感覺像是小姑,而且格外細心。」

「嗯,緋鞠,肚子會不會餓?」

「雖然是有一點餓,不過少主是怎麼了?雖然少主並非很少來這裡……」

「那麼,妳想吃什麼由我請客,偶爾讓我們兩人靜下來獨處吧?一直在家裡弄自由研究作業,也是挺悶的,我想換到一個比較通風的地方繼續作業,緋鞠也來幫忙吧。」

優人順利說完往咖啡廳的路上,不斷來回思考的台詞,也跟著安心了。

雖然緋鞠像是在稍作思考,最後還是臉頰有點紅紅地點頭。

「……我知道了。」

「哇,緋鞠小姐,真令人羨慕呢!那麼,順便慶祝優人同學恢復健康,我會加倍服務你們喔!」

莉茲莉特高興到彷彿是在替自己慶祝,輕輕揮舞著手腕。

從這種動作,就能清楚知道少女個性如何了。

「快點快點,我就先帶你們到座位上呢。」

「唔,我還穿著女僕服,這樣沒關係嗎?」

「啊啊,可以的話請繼續穿著,因為緋鞠小姐很受歡迎啊,只要穿著女僕服,就能讓店裡生意變好了。」

「可以的話,希望能把貓耳和尾巴收起來……」

從剛剛就出現強烈過敏症狀的優人,不斷吸著鼻水說道,莉茲莉特挺起豐滿胸部,伸出食指向他示意。

「請優人同學安心吧。因為最近過敏症狀的客人增加了,所以有準備這時候專用的人工貓耳和尾巴。」

「……感覺很認真耶,這裡應該不是那種店吧。」

畢竟不管怎麼說,這裡都是單純品嚐紅茶的古典咖啡廳才對。

但是,由於莉茲莉特的努力,結果這家店好像變成貨真價實的女僕咖啡廳了,所以看來也有些特殊道具。

「因為希望客人能夠感到高興啊。我們必須盡量滿足客人的需求,所以會隨時確認客人想要些什麼。」

「原來如此。」

不愧是自稱職業女僕,感到莉茲莉特真是位率直少女,優人也跟著放鬆下來,就算說是女僕業界的典範也不為過。

此時,收起貓耳和尾巴的緋鞠,則是拉了拉優人T恤,有點不高興似的嘟起嘴唇。

「姆,少主,別一直流口水盯著莉茲莉特,否則我現在就立刻灑一大把貓毛。」

「抱歉抱歉,求求妳放過我……」

很久沒跟緋鞠這樣交談,令優人不自覺笑了出來。

看到他的笑容,緋鞠表情也跟著放鬆。

只不過短短一下子,原本兩人之間變得緊繃的氣氛,已經較為緩和了。

「那麼,我拿飲料過來囉。」

「唔,莉茲莉特,交給汝了,我跟少主待會再點。」

「好的,請兩位選擇呢。」

莉茲莉特這麼說後,踏著輕快步伐走進廚房。

看著女僕走得隨時像要跌倒、慌慌張張的腳步,緋鞠忍不住聳聳肩。

緋鞠跟優人坐在靠窗座位,咳了一聲之後,才慎重替優人打開菜單。

接著,貓咪女僕雙手提著圍裙裙角,輕輕行了彷彿貴婦人那般的禮儀。

「歡迎光臨,本店最推薦的甜點,是這一道『公主聖代』。」

那種睜著大大雙眼、卻又微微低頭的模樣,相當具有女僕姿態,令優人感到驚訝。

「哇,緋鞠,很有女僕樣子呢,不過妳好像有點害羞……」

「……我並不覺得丟臉。因為這算是職業服務啊?我向莉茲莉特仔細問過,關於女僕的所有一切了。」

突然聽到優人詢問,緋鞠雙手插腰使了眼色。

「哈哈,這樣啊,那就點這個『公主聖代』──可以嗎?」

「姆,希望少主能夠試試看。」

緋鞠像是有點高興似的揚起嘴角,雙眼閃閃發亮。

眼神自動被甜點吸引,算是世上大部分女孩子的共通特點,優人感受到緋鞠身為女孩子的一面後,笑著問問。

「那麼,應該還要選擇一種飲料吧?」

「是的,『公主聖代』有搭配一種飲料,推薦『大吉嶺初摘茶』。」

「那麼,就點兩套吧。」

「不必,因為是用茶壺端上來,所以一壺就可以了。請問是需要牛奶或檸檬片呢?」

「……就選檸檬吧。妳真的很努力打工呢,感覺相當熟悉女僕工作了。」

「……當然,我並不是只會戰鬥而已。我也學了許多事情,班導師也有教我喔。『貓耳傲嬌女僕』的真正意義,少主就好好體會吧。」

緋鞠緊緊握拳,臉上浮現恐怖笑容。拿筆在點菜單上面寫著。

「不不不,不用體會到那種程度啦,而且我也希望如月老師,別再教妳一些有的沒的……」

「姆,傲嬌可是導師親自傳授的喔,就連網路偶像的必備條件,都一併告訴我了。」

「……讓人不容小看啊。要注意別囫圇吞棗啊?」

「姆,知道了。請稍等,因為少主都特地過來了,我會好好『服務』的。」

優人來到店裡,令緋鞠感到相當高興,看到女僕圍裙咕溜溜地轉圈,加上滿臉笑容。

優人感覺好久沒看到緋鞠的笑容了。

「莉茲莉特,麻煩檸檬放多一點,什麼!?汝說檸檬是否要切成薄片?所以才說汝不行啊。趕快切片吧,否則就把汝的本體茶杯打破。『公主聖代』我來做就好。」

「咿~~~~~~~~~~~請別這樣啦~~~~嗚嗚、拜託啦~~~~」

聽到莉茲莉特和緋鞠的對話聲,店裏客人也笑了起來。

優人嘆了口氣,環視店裡。

客層基本上分成男女兩部份,有些人品嘗著美味茶飲,有些人開心地聊天,氣氛相當快樂。

優人希望能夠儘早跟緋鞠和好如初,所以想說自己如果能早點來這裡就好了。

想讓雙方都能平心靜氣的場合,如果哪邊都鼓不起勇氣先開口的話,或許這樣製造機會也是個不錯選擇。

終於,緋鞠用托盤端著容量不只三人份的巨大聖代回來。上面最大的一個布丁還在搖晃,插著一根正在燃燒紅色火焰的煙火。

「讓您久等了,這是『公主聖代』。我、我可不是為了主人特地做的,別誤會了!沒有比平常增加份量喔!」

這大概是班導師灌輸給她的台詞吧。

聖代放到桌上,看著傲嬌女僕拼命說出的台詞,令優人感到緋鞠相當可愛,不由得笑了出來。

「姆,我、我自己也是很害羞啊,別笑了!」

「嗯、我、我知道──」

這個時候,莉茲莉特端著茶壺和茶杯過來。

「讓您久等了,這是大吉嶺初摘茶。」

莉茲莉特把冰涼毛巾和兩人份茶杯放到桌上,接著相當熟練地,把淡茶色紅茶倒入茶壺。

「夏天時候,客人會希望喝到加有蜂蜜的冷紅茶,並且加入橙片和冰塊,不過因為聖代是冰冷食物,還是推薦客人飲用熱紅茶。」

「嘿,這樣啊,紅茶真是深奧。」

「沒錯呢,那麼,請兩位慢慢享用~~~~緋鞠小姐,來,貓耳和尾巴,請好好裝上呢?」

「姆,多謝。」

莉茲莉特離開處理其他客人的點菜,緋鞠沒有坐在優人對面的位置,而是在隔壁座位沉下腰,戴上附有貓耳的女僕帽,以及貓尾巴。

那並非是細條尾巴,而是顯得較為蓬鬆,沒有特意施力就會出現搖晃,感覺還挺真實的。

而且尾巴後端,還很仔細地綁上跟馬尾一樣顏色的紅色緞帶。這大概是莉茲莉特親手做的吧,質感相當細緻。

「咦,緋鞠,不坐在那邊而是這裡?」

優人想著平常兩人吃飯時候,都是面對面坐的,所以看到緋鞠坐到自己旁邊位置,有點驚訝。

兩人肩靠著肩,令優人心跳立刻加速。

「我總是希望能夠和少主這樣坐在一起。」

「坐在一起……」

聽到這種像是情侶之間的言詞,優人感覺自己也是相當害羞,結果就是想不出什麼能夠開口說的話。

「不早點吃掉的話,聖代會溶化呢?」

緋鞠這麼說之後,拿起兩根聖代專用的細長湯匙,想說其中一根會交給優人,結果緋鞠挖起一口布丁,伸向優人面前。

「啊──嗯,來,少主。」

「嗚、嗚嗯……」

感覺周圍獻慕眼光不斷刺過來,優人還是張開嘴巴了。

然後,緋鞠把湯匙伸入優人嘴裡,滿意地點點頭。

因為貓咪女僕臉上天真笑容,導致優人不太記得聖代的味道。

「呃,緋鞠妳不吃嗎?說過是我要請緋鞠的吧?」

「姆,那我就吃囉。」

緋鞠把湯匙放在優人嘴裡,接著就這樣放手,閉上雙眼大大張著嘴巴,像是在催促似的。

近距離看到少女毫無防備的表情,令優人感到緊張。

「我、我知道了……」

優人這麼說之後,把湯匙從嘴巴裡拿出,挖了一口聖代送到緋鞠嘴邊。

但是,因為緊張導致手腕顫抖,湯匙上一口份量的冰淇淋,結果掉到少女胸口上了。

「啊嗯……少主?」

緋鞠張開單眼看著胸口。

幸好女僕服並沒有弄髒,不過冰淇淋卻沿著胸部曲線滑下去,少女連忙用雙手把自己胸部抬高。

乳量相當豐滿,緋鞠手指完全陷了進去,漸漸溶化的冰淇淋和布丁,最後卡在少女的乳溝裡面。

「抱、抱、抱、抱歉……」

優人慌慌張張攤開毛巾,打算擦拭少女乳溝。

但是,緋鞠卻繼續抬高胸部,巧妙運用舌頭把布丁舔乾淨吃掉。

這是具備F罩杯的少女,才有辦法做出此種藝術般的動作。

少女平常並不會注意到自己的媚惑動作,但是那些貓耳至上主義的人,看到緋鞠動作後,就直接當場暈倒,周圍傳來『醫護兵!醫護兵!』的求救聲音。

優人也大口吞了口水。

他看著那條細小的紅色舌頭,少女舔著自己胸口的模樣,沒人不會覺得性感滿點吧。

優人感覺自己脈搏加速,全身熱血不斷流動,紛紛集中至某一個部位,讓他相當難受似的磨著身體。

「嗯,少主,怎麼了嗎?」

「啊……什麼都沒有。」

「要再來一口嗎?」

「嗯、嗯……」

少女有時候會故意全力誘惑,偶爾也會像現在這樣,出現無意識的性感舉動,令優人覺得口乾舌燥。

但是,如果少女單純只是無意識誘惑異性、對於男性反應相當遲鈍也就算了,最困擾的地方是,緋鞠偏偏直覺極為靈敏。

緋鞠平常戲弄優人的時候,頭上那對貓耳,看起來簡直變成惡魔尖角了。

而且,現在就像是那種時候。

優人紅著臉再次用湯匙挖起聖代時,少女突然湊到他耳邊說著。

「少主?該不會,汝正在想些工口事情吧?」

溫暖氣息傳入耳洞,令優人肩膀重重震了一下。

「嗚!」

「呵……說中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少主喜歡這種的啊。」

緋鞠再次挖起一勺聖代,灑在自己胸部上。

她接下去用挑戰性的眼神盯著優人,然後雙手再次抬高乳房,伸出舌頭舔著乳溝。

溶化之後的冰淇淋,沿著山丘曲線滑落,最後消失在乳溝深處。

優人眼睛一直死死盯著。

胸部上面還留有冰淇淋的痕跡,看起來相當誘人。

「緋鞠,住手吧……大家都在看了。」

「別理會那群觀眾。只要少主願意賞光就好了。」

優人脫下T恤外面的外套,蓋住緋鞠胸口。

「我可是有所謂。我不想讓其他人看到這種光景。」

「姆?」

優人面紅耳赤看向天花板的舉動,讓緋鞠眼神相當驚訝,然後才緊緊抓著外套低聲說道。

「姆,少主是有獨占慾的人嗎?我並不討厭。」

這句話優人沒有再次否定,他只是轉移話題。

「嘛,湯匙既然有兩根,就照普通的方式吃吧,而且,我們不是要吃聖代而已,也要好好完成作業,凜子她們也正在趕工。」

「嘛,這說得倒是沒錯。我『打工這段時間』無法幫忙凜子,也是有點過意不去的。」

「那麼,待會好好加油吧。」

優人抓起地上的包包,拿出裡面的文具和植物照片,從圖書館借來的植物圖鑑,也一併放在桌上。

「緋鞠把照片的植物名稱寫在背面。如果知道什麼的話,也一起寫上去。我負責查植物圖鑑,緋鞠補齊相關知識吧。」

「知道了。」

兩人重新振作精神,交互吃著聖代肩靠肩,同時專心進行作業。

真的很久沒這樣兩人單獨度過時間了。

莉茲莉特泡的紅茶也相當美味,聖代有著餅乾口感、以及香草冰淇淋和鮮奶油,搭配巧克力醬形成絕妙平衡,難怪這道甜點會很受歡迎。

聽到女性顧客們發出歡呼,可以看到她們桌上也有布丁聖代和其他甜點。

身處於這種甜美氣氛中,緋鞠品嚐美味聖代、吃到臉頰都鼓起來,同時訴說自己對植物知識的模樣,令優人百看不膩。

「呼──少主,不行,很累了,休息一下。」

過了一段時間,緋鞠才把臉頰靠在桌上,感覺全身都失去了力氣。

今天預定的植物調查作業完成時,已經過了七點。

不知不覺,時間過了兩個小時。看向窗外,太陽早就完全西沉,周圍建築物染上一層淺紫色。

「哇,已經是這個時間,七點了……」

咖啡廳的結束營業時間就是七點,店裡沒有人影了。

看來莉茲莉特注意到兩人專心作業,所以就算到了結束營業時間,也沒過來打擾吧。

看往廚房方向,可以聽到少女哼著歌清洗碗盤的聲音。

「少主,我希望休息了,腦中一堆文字打轉。」

「好好,辛苦妳了。而且,也不能不休息吧,今天咖啡廳營業時間都已經結束了。剛剛那張照片就是最後一張,今天做到這裡就好。回去我再把這些資料,寫在展覽用的紙張上面。」

「姆,對少主真是抱歉。」

「不是說過別再講這種話嗎?而且緋鞠打工就很辛苦了,這些本來就該我負責的,我可不能只是倒頭大睡啊。」

「幫了大忙,我很不擅長細部作業。」

緋鞠嘆了一口大氣之後,才閉上雙眼輕吐舌頭。

大大乳房就這樣疊在桌上,趴臥姿勢連帶讓馬尾髮絲遮住臉龐。

「……我說,緋鞠。」

「嗯?」

聽到優人聲音,緋鞠把頭靠在桌上轉往優人方向。

胸部滿滿地放在桌面,左右乳球往中間推擠出乳溝,顯得更加明顯了。鎖骨下方的膨脹部份,已經快靠到下巴。

而且還有幾許髮絲黏在胸部上,使緋鞠表情變得更加性感,優人心臟再次加速跳動。

「不,沒什麼。是不是該回去了?晚飯時間太晚回去,又會被靜水久訓話的。」

雖然優人很想討論關於夜魔姬的事情,想想還是中途打斷了。

因為眼神會一直飄向緋鞠胸部,話也很難說清楚。

優人認為回去再說比較好。

「今天負責晚餐的人不是凜子,而是靜水久啊。這可真不錯,雖然有點不甘心,不過蛟的料理相當好吃。」

不知從何時開始,天河家晚餐時間就決定在八點。

順帶一提,負責料理晚餐的,是由青梅竹馬和兩名食客輪流擔任。

靜水久說過全部交給她就行,但緋鞠和凜子認為這樣做實在不太好。





沒什麼肉(這點很重要),不喜歡水手服,以上。

不穿內褲有什麼好玩的?(打呵欠)




本帖最后由 kkmanlg 于 2012-11-21 17:33 编辑


第三章






三天前,發現優人倒在山坡上的,正是凜子和靜水久。

兩人立刻將他帶到醫院。

診斷結果是發燒──

雖然並不嚴重,總是還是讓他返家安靜休養。

「優人,身體還好嗎?好像還有點發燒呢。」

凜子把浸水的毛巾擰乾,放在躺到床上的優人額頭,仔細看著他的臉確認狀況。

「總是這樣麻煩妳,凜子。」

「不是說過別再講這句話了嗎?這又不是在演古裝戲。」

「哈哈,不過真的麻煩妳了,只有我不能幫忙研究工作。」

「沒關係沒關係,你幫我們已經拍了許多照片,影印下來當做蒐集資料,這樣就很足夠了。」

凜子看著周圍說道。

優人桌上放著大張白紙,上面黏著影印下來的植物照片,附帶一些簡單解說。

想起小學時候,製作班級刊物的快樂回憶,像是懷念從前那樣專心製作。

雖然優人尚未康復,不過還是撐起身體製作,有些累了就躺下休息,這樣重複好幾次。

「不過,內部作業還是挺好玩的。」

「比起這種默默工作,我個性比較喜歡在外活動,所以幫了大忙呢。」

優人認為這句話確實很有凜子的風格。

「這樣啊,那就好了。」

「話說回來,你身體真的沒問題嗎?」

從凜子手上接過裝有運動飲料的杯子,優人點點頭。

「因為有妳幫忙照顧,沒什麼大礙了。」

「你竟然會發燒到暈倒啊,我真的嚇到了。發燒可不能當作沒事呢,有哪裡出錯可能就一命嗚呼了……沒事就好。」

「嗯,我自己也嚇一跳。」

凜子幫忙照顧自由研究第一天,就發燒暈倒的優人,接著繼續指揮小組成員,讓研究工作繼續下去。

每一邊她都是費盡心思,沒有偏向任何一方。

從旁人眼光來看,肯定會對她的努力瞠目結舌吧,沒有一句抱怨,完成全部工作的少女,看起來相當堅強。

這種全力以赴的的個性,從以前就是如此。

「真是,你總需要我幫忙照顧呢。」

凜子說出這句話,然後像是有點高興、又有點得意似的挺起胸膛。

「果然優人沒有我在身邊是不行的。雖然我沒有緋鞠那種怪物般的力量,也沒有靜水久那種職業級的家事能力。」

凜子一臉有點複雜的表情笑著。

「沒這回事,都是多虧有妳。」

「你知道就好了,我幫你擦身體吧,脫掉襯衫。」

「啊啊,這我自己來就好。」

「不過你手搆不著背部吧?所以趕快把衣服脫掉。」

「嗯、嗯。」

凜子說出跟母親角色沒兩樣的話,伸手固定住優人額頭上的毛巾,讓他脫掉上衣。

此時,少女臉頰突然一紅,這種初次見到的反應,也令優人挺害羞的。

凜子讓毛巾浸泡在裝有冰水的臉盆裡面,擰乾後攤開。

用毛巾擦拭優人的背部。

「……總覺得你肩膀和背部,似乎挺寬的?」

「嘛,我自己也不太曉得。」

「優人雖然有張跟女孩子差不多的臉,卻意外挺強壯的……」

「別觀察得這麼仔細。」

「很、很失禮耶!我才沒有看得很仔細!這很像說我是一個工口女生耶!而且優人自己不是更加工口嗎!對美少女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那、那是不可抗力……」

「嘿嘿,每次每次都是不可抗力呢?真奇怪啊,其實對這跟HGAME沒兩樣的情節,你自己也是很高興吧?」

「你誤解了。」

兩人互相有著奇怪意識,開始平常那種瞎話聊天了。

最後,不知哪邊變得沉默。

只有兩人獨處在這個房間,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兩人卻出奇地無法冷靜下來。

「呃,嘛,那是怎麼回事呢?」

凜子擦拭著優人肩膀和腋下,突然開啟話題。

「嗯?」

「就是那隻貓咪公主啊,你以為能逃過我的法眼嗎?」

「啊啊,那是……我沒這樣想啦。對於緋鞠的樣子,凜子也覺得很奇怪嗎?」

「就是呢,雖然我是想問這個才過來的,所以也不想扯遠。就算說我沒眼光也行,緋鞠看起來精神很低落的樣子。我、我並不是認為你們吵架了,只是感覺總很不對勁。」

「這樣啊……」

「發生什麼了嗎?雖然優人發燒倒下前,緋鞠在路上就怪怪的,不過那個時候還沒──有這麼不對勁。如果沒有原因,她現在不可能變得那樣子的。我應該沒有看錯才對。」

「……」

聽凜子訴說緋鞠狀況,優人視線落在杯子上沉默不語。

「而且照顧優人的工作,交給我和靜水久,這一點也很奇怪,你們吵架了嗎?」

「如果真是吵架的話,有錯的人多半是我吧。」

優人這麼說之後,突然想聽聽凜子的意見,而站起身來。

在發燒的這段時間,總是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煩惱。

但是,最後也只能得到自己引導出來的答案,超脫不出自己想到的範圍。

「我想起認識凜子的那時候,以前的事情都記不太得了。」

優人像是注意到什麼似的說著,凜子則是點頭肯定。

「嗯,這點我也知道,那個時候的優人,臉上總是沒有表情,一直都是自己孤單一人,讓我覺得有些不同。」

「這樣啊,舉例來說,如果我和凜子以前遊玩的記憶,變得模糊不清了,凜子會怎麼想呢?」

「嗯──我會感到寂寞,不過,這也沒辦法吧?」

聽到凜子這麼直接的回答,優人撫摸了自己胸口。

感到心中重擔,似乎稍微減輕了。

「因為,沒辦法就是沒辦法啊?能夠想起來就太幸運了,所以優人,難道你想起以前的回憶了嗎?」

「啊,嗯,想起一些,夢見以前的回憶。所以之後如果發生什麼的話,感覺或許能夠恢復一點記憶片段吧?」

「這不是很棒嘛!然後,想起什麼了嗎?」

「凜子記得我們在後山,跟一位穿著和服的女孩子一起玩嗎?」

優人詢問凜子,關於夜魔姬的事情。

優人和凜子曾經一起去後山玩過。

這樣的話,凜子應該也會記得夜魔姬。

「啊啊,我記得!我想說是哪裡的大小姐呢!像是每天都玩著捉迷藏,很懷念呢!」

「太好了,並不只我看見而已……」

「嗯──如果不是優人提起,我恐怕也忘了。唔,小時候事情幾乎都忘了差不多。真不可思議……一旦想起來之後,就會認為自己忘記這種快樂回憶,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這樣啊。」

「嗯,所以你也不要太過在意!」

凜子開懷笑著,優人也有點精神了。

「或許吧。」

「如果回憶需要幫忙的話,隨時都可以跟我說,比如說剛剛那些話。」

「哈哈,拜託妳了。」

優人這麼回答,少女卻突然擺出認真表情,閉起嘴唇。

然後,壓低聲音說道。

「……真的喔?要多拜託我喔?」

「凜、凜子?」

優人想說背後突然感到少女吐息,柔軟身體就貼了上來。

凜子用額頭摩擦優人背部,喃喃說著。

「保護優人,以前可是我的工作……」

身體緊密接觸,隔著衣服也仍感受到少女胸前的些微隆起,令優人身體變得緊繃。凜子搖晃著柔軟髮梢,摩擦優人背脊。

「唉……話雖這麼說,我還是我自己啊。我只知道有些事,無論如何都是自己做不到的。」

「嗯?我認為凜子總是很努力喔?」

「哈哈,也是呢,因為盡力去做的話,至少最後不會後悔。」

「我認為凜子一直都很堅強呢。」

「這樣啊,所以優人直到如今,都有看到我堅強的一面呢,有點意外,我很高興喔。」

這麼說之後,凜子伸手在優人背上摩來摩去。

手指的動作,不知為何令優人有種工口感覺。

「有、有點癢啊,怎麼了?」

「嗯嗯,沒什麼。優人也是只要持續做好自己就行,加油喔!」

凜子突然張開手掌,用力在優人背部拍了一下,肩頰骨出現一個紅紅手印。

火辣辣痛楚使優人皺起眉頭。

「痛痛痛痛痛!」

「啊哈哈!很好!鬥魂注入完畢!所以你要更坦率一點呢,如果你和緋鞠兩人一直鬧彆扭下去,自由研究可是會出現問題的。我夢想的甜點吃到飽大作戰,絕對不容許失敗的!」

「嗯,也是啊……做好自己能夠努力的一切。」

「因為,我至今能夠做到的,都不是什麼大事吧?所以負責照顧優人的工作,就落在我頭上了。」

話是這麼說,不過凜子再次注意到自己的大膽發言時,臉也跟著紅了。

但是,優人卻似乎沒注意到的樣子。

凜子對於優人越來越嚴重的遲鈍個性,有點恨恨看著他。

不過,凜子自己最討厭的,還是自己送鹽予敵的老實個性吧。







「總之必須先向緋鞠說明……就算還沒想起,不過自己會努力回想跟緋鞠之間的回憶。雖然自己的確這麼想,卻總是無法好好傳達。」

優人選擇走在陰暗道路上。

雖然時間已經到了黃昏,太陽卻仍然高高掛著,經由柏油路面反射,對於病人來說有點難受。

既然如此,身體還未恢復狀況,就只能慢慢走動了。

他走向緋鞠打工的咖啡廳。

肩膀提著的包包,裝有塗上膠水的照片。

不只是和凜子,大家能夠感情融洽一起研究作業是最好的。

而且,蛋糕甜點對女孩子來說,是相當有吸引力的。

聽凜子這麼說後,優人趕緊算準緋鞠打工結束的時間,想要在咖啡廳替她點些什麼,一起進行自由研究的作業。

優人在路上慢慢走著,耳邊傳來附近親子談話的聲音。

「媽媽,我可以到後山玩嗎?」

「那裡很危險不能過去,我們不能去那裡玩。」

「咦──沒關係啦──」

「不行,受傷了該怎麼辦!最近很多奇怪事情,不行就是不行。」

「小氣──」

「……」

優人有種複雜心情。

(以前大家去後山玩,是很普通的,現在卻被父母制止了。)

不想讓孩子受傷,不想讓孩子捲入任何事件。

這確實是父母親的言論。

不過,這種話讓人感到有點寂寞。

(我小時候,受傷只是稀鬆平常,而且也繼續讓小孩子遊玩,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

剛剛那個小男孩,穿著幼稚園的制服。

大概跟優人差了十歲吧。

經過十年,這段時間周圍環境也出現了變化,優人是第一次體會到。

十年前,小孩子想去哪裡玩,父母親不會有任何擔心。

或許是當時的父母,有能力完全掌控孩子吧。

(讓孩子帶著手機,用GPS確認行蹤。雖然我認為這樣太過頭了,但也是因為世間不平靜了吧。)

此時,優人稍微繞點路,走到以往和凜子相親相愛,一起前往的兒童公園。

後山也有像這樣子的公園。

因為空間呈現三角形狀,一般也稱為三角公園。

「這裡也很空曠呢。」

閒置在公園各處的遊樂器材,像是站著希望有小孩子過來一起玩。

溜滑梯的油漆支離破碎,長出許多雜草。

(既然連這裡都荒廢了,應該不會有小孩子到後山玩了吧。)

今非昔比的寂寞情緒,令優人出現感傷情緒。

平常雖然會注意到自己有什麼變化,卻沒什麼發現時間流逝的機會。

但是,現在親眼看著時光流轉,也不禁感到有些驚訝。

優人默默站在這個地方。

聽著燃燒所剩不多的生命,持續用力鳴叫的蟬聲。

「時間終究會改變,這是無法勉強的──」

聽到像是曲子般有著抑揚頓挫的聲音,以及鏗鏗鏗的鎖聲。

優人轉過身去,看到夜魔姬站在身後。

她專心盪著鞦韆。

和服衣擺隨風飄舞,修長雙腿來回踢著,長髮末端閃耀著夏日燦爛。

不是前幾天優人看到的小孩模樣。

這名外表很像母親的女性,讓人感覺她似乎玩鞦韆玩得很高興,這種孩子氣的行為在優人看來,也有著母親一面,

遇見凜子以前,自己會和父母親來這座兒童公園玩耍。

個性相當沉穩的母親,只有盪鞦韆會令她很快返回童心,父親看到之後表情也會跟著和緩,這副光景重新在優人腦海裡甦醒。

從胸口竄出的灼熱,流竄至整個身體。

「──優人,不過來一起玩嗎?妾身正是因此現身的。」

女性這麼說之後,身體突然從鞦韆上消失。

優人才剛會意過來,女性就出現在他的身邊,天真抱著他的手腕。

飽滿乳房毫無空隙,緊緊貼住優人手腕。

這種跟孩子沒兩樣的動作,反而令優人想起緋鞠猛烈攻擊的那個時候,心中保持警戒。

不過,女性卻像是看穿他的心思,說出這番話。

「不用這麼害怕啊?」

「咦?」

「妾身不會對優人加諸危害的。」

「什麼……」

「因為,妾身跟優人,是朋友喔?以前不是一起玩嗎?」

女性這麼說著,潔白牙齒從嘴唇縫隙間偶然出現,果然沒有邪惡妖魔的氣息。

話雖如此,但是那雙透出不可思議光芒的瞳孔深處,感覺藏著深不可測的思慮,這使優人更加難以理解了。

「不過,我現在得去緋鞠那邊……」

聽到優人說出這句話,夜魔姬嘟起嘴唇。

「要去那隻貓怪的地方嗎?」

「希望妳別這樣說,緋鞠不是貓怪。」

「是嗎……這是妾身失言,請別多怪。」

聽見優人的話時,女性低著頭,像是有所感慨似的嘆口氣。

根據立刻承認自己錯誤的睿智來看,女性還是相當成熟。

女性形形色色的各種層面,不斷捉弄著優人。

雖然女性行動充滿母性,卻會露出妖魔本性毅然戰鬥,才剛這麼想就又瞬間停止,像個孩子似的玩著鞦韆──

讓人捉摸不定。

所以,優人乾脆再次直接詢問女性。

「呃,到底,夜魔姬有什麼目的?」

優人並不期待女性有所回答。

但是,對於優人的問題,夜魔姬閉起雙眼,彷彿吟唱一曲似的說著。

「──什麼都沒有。」

「……」

沒想到聽見這種出乎意料的答案,令優人不知道如何回話,夜魔姬則接續優人該說的,把話接著說下去。

「對於己身願望,妾身不會過分執著。」

每一句話,女性都讓優人摸不著邊。

敵人?或是同伴?──

跟緋鞠戰鬥之時,女性毫無疑問是敵人角色。想起夜魔姬操弄的強大攻擊,就令優人感到緊張。

但是,此時跟優人對話時,看起來卻又不是敵人。

(這也是她的策略?)

緋鞠稱呼女性為『淫魔』。

如果真是如此,優人想起淫魔是誘惑他人、以吸取生命力和精氣為目的,不過女性跟那雙妖艷眼神相反,至少從玩著鞦韆的舉動來看,實在看不出另有他意的樣子。

「不過,想要一起玩,這不就是夜魔姬的希望嗎?」

「嗯?那是吾願?」

「不對嗎?」

「嘛,究竟如何呢?」

女性對著虛空呼喚,不知從哪裡出現了幾名小女孩。

雖然說是小女孩,並非代表很年幼的意思,而是如同字面那樣,可以用手掌捧起的嬌小體型,以及那種遮著嘴角說著『妾身』的舉止,就跟夜魔姬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像是穿著用樹葉做成短下襬和服的妖精。

這些小女孩的笑聲,聽起來就跟草木花朵隨風搖擺那樣悅耳。

「──チガウチガウチガウ」

一名小女孩唱著歌,接著歌聲跟其他小女孩重疊,像是合唱、又像是輪唱似的,開始一起唱著歌。

她們彷彿乘著風似的,輕飄飄地在夜魔姬身邊繞來繞去。

「沒錯,那果然不是吾之心願啊。」

夜魔姬聽著小女孩們的嘈雜聲音,點點頭說道。

優人越來越摸不懂了。

她們互相交換對話,更加深了謎團。

「如果真是那樣……妳自己也不甚明白嗎?」

「沒錯……人類對於自己,也不可能一清二楚對吧?」

夜魔姬的問題,讓優人有點愣住。

「當然,不可能摸清自己全部,就算現在自己想做的……」

「沒錯,或許妾身活了相當長的一段歲月,然而妾身對於自己,卻是最不明瞭的。」

夜魔姬斷斷續續說著,對優人報以祥和笑容,簡直像是在討論別人似的。

看起來對於自己一點都沒有執著。

「所以,優人對於『自己』,又真的清楚了嗎?」

「不,那是……」

如果要問是否對於自己完全清楚,優人的回答是NO。

因為他有許多遺忘的回憶。

「沒錯吧?不過,妾身對於優人可是一清二楚,知曉其他人所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今天妾身在此告退。」

「夜魔姬?」

「再會了,下次再見──」

這麼說之後,夜魔姬揮動衣擺,和那些小女孩們一起離開公園。

看來她是很想跟優人一起玩,卻又不想看到優人勉強陪他。

就像是個孩子似的,一個一個更換對象,她眼中或許沒有優人了吧。

「……還是弄不清楚。」

優人喃喃自語,直到看不見夜魔姬的身影之後,才離開公園往咖啡廳走去。

太陽慢慢滑落,抹上淺橘色的天空,夕陽令雲朵顏色變得通紅。

很不可思議的,優人覺得自己身體,比遇見夜魔姬之前更加輕鬆了。

他趕緊踏著腳步,走在黃昏的道路上。

與那些出來買晚餐的親子、以及帶狗散步的人們交錯而過,令他感到安心。

黃昏時分的伊里谷市,時間緩緩流逝。








在女性間擁有高人氣的古典咖啡廳『CAFE RELISH』,門鈴喀啦喀啦響著。

優人走進店裡,伴隨著『歡迎光臨~~~~』的甜美招呼聲,一名跟圍裙洋裝相當搭配的女僕少女,出來負責迎接他。

「你好,緋鞠在嗎?」

「是優人同學啊,你好,好久不見了!」

女僕少女──不,她是貨真價實的女僕‧莉茲莉特,看到身為客人的優人出現後,雙手交握在胸前,雙眼閃耀著關懷光芒。

莉茲莉特把金色頭髮分成兩邊高高束起,頭上女僕的証明‧女僕帽,感覺也是閃閃發亮。耳邊頭髮綁著緞帶,看上去全身相當華麗。

女僕服大部分都會強調出女性胸部,莉茲莉特身上所穿的女僕服也是一樣,是胸口大大敞開的類型,裸露出柔軟的上半球。

雖然少女胸部很大,卻有著一張可愛童顏,加上不時會有一根呆毛跑出來,製造出特有氣氛,是個待人相當和善的少女。

她是寄宿於骨董紅茶杯的付喪神妖魔。

「聽說你發燒倒下了……已經沒事了嗎?可以的話,我隨時都能過去照顧優人同學,在最近距離任由差遣,給你很多女僕服務喔。」

「啊啊,已經沒事了,精神也恢復許多。」

「這樣子啊……這樣就太好了,但是還不能過於勉強喔?」

莉絲莉特對優人搖著食指,高吊雙眼看著他。



看她如此替優人身體狀況擔心,感覺不到她有那種怨恨斬鬼者、希望將其大卸八塊的妖魔凶惡氣息。

畢竟對於少女來說,她雖然也怨恨斬鬼者,卻不打算殺了優人。

她只是為了推廣好喝的紅茶,來到日本將近一百年的妖魔。她喜歡為了人們沖泡紅茶,光是這樣就感到幸福。是個充滿服務精神的少女。

也就是不會造成人類危害,甚至還提供撫慰安心的『善良妖魔』最好例證。

而且,擁有這部份高尚品味的部分人士,除了讓他們能夠仔細品嚐紅茶之外,更具有萌萌的貴重價值。

所以雖然目前咖啡廳的客層,大部分屬於女性,不過也時常會有頭綁布條、背著印有動畫人物圖樣背包的男性顧客,夾雜在客群之中,從最近的狀況就能看出來了。

(莉茲莉特是紅茶杯妖魔,夜魔姬也不一定是壞妖魔吧。)

總而言之,在事態尚未明朗之前,還是盡量避免戰鬥比較好。

而且不想看到跟母親很像的夜魔姬,跟緋鞠出現戰鬥,這是優人的真心話。

一開始,莉茲莉特以為優人是來打倒自己的,所以在優人的紅茶裡面,放入讓人暈倒的藥物。

注意到這一點的緋鞠和靜水久,原本打算藉此收服她,不過幸好在最緊急的時刻,優人出面拯救她了。

現在,雙方已經解開誤會,變成好朋友(?)。

這次夜魔姬的狀況,或許也有可能跟莉茲莉特當初一樣,優人這麼想著。

「呃,緋鞠她還在嗎?」

「嗚嗚,看來優人同學不是特地過來看我的。」

莉絲莉特將手放在身後,將嘴嘟得尖尖抱怨著。

她左右搖晃身體,乳房也跟著這股動作搖來晃去。

優人視線下意識盯著乳房,這讓莉茲莉特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嘛,算了,我會繼續努力,總有一天會讓優人同學專程來看我的,就算有許多強力對手,我也絕對不會認輸。」

「啥?」

聽到少女突然說出這番另有深意的話,令優人有點愣住,莉絲莉特則是緊緊握住他的雙手。

女孩子嬌小手掌,觸感有點涼爽,卻又相當柔軟。

莉絲莉特那對藍色瞳孔看著優人,像是懇求說著。

「優人同學,只要你感到疲累的話,隨時都可以過來找我喔?只要我可以的話,我會全心全意善加服務你的。」

「服務……」

優人心跳加速。

像莉絲莉特這麼可愛的女僕,說出『善加服務』這種話,令優人腦內生出工口妄想。

(哇!我在想什麼啊……)

優人連忙抹去妄想,浮現在眼瞼深處的情景──莉茲莉特跪在這個地方,專心對自己工口服務的畫面,卻還是無法消除。

而且,莉茲莉特像是打算加強妄想似的,繼續說出誘人言語。

「沒錯,主人命令就是絕對無誤!無論什麼命令,我都會高興接受的。不管是怎樣的害羞命令也……如果是為了優人同學的話,我……什麼都會做……」

「不,我應該不會變成那種主人……」

看到莉茲莉特臉頰漸漸浮上嫣紅,優人連忙這麼說道。

「這也就是說,優人同學願意成為我的主人囉?」

「咦、咦、咦……這意思是……」

「如何呢?請別讓女孩子說這種話嘛~~~~~我也會很害羞的~~~~~~」

優人的回答,令莉茲莉特紅著一張臉,用力拍打他的背部。

妖魔具有的力量,拍起來相當大力,優人痛得皺起眉頭。

不過,少女始終沒有注意到自己異狀的樣子。

這種個性,是天生自然的。

所以就算周圍的男性客人們,紛紛向優人投以嫉妒的尖銳視線,莉茲莉特也沒有發現,不過優人就不怎麼好受了。

「嘛,這樣就好,不用急著回答,我很有耐心的。」

「好、好的……」

聽到這種跟告白沒啥兩樣的言詞,優人也是為之心動。

另一方面,莉茲莉特看起來則是跟平常差不多,開心笑著。

「然後,要找緋鞠小姐嗎?她剛好在忙呢,緋鞠──小姐。」

廚房突然傳出聲音。

此時,頭上貓耳一動一動,穿著女僕服的緋鞠走上前來。

「做什麼,莉茲?就算汝自稱是職業女僕,卻是個無可救藥的冒失女僕啊。又打破杯子了嗎?我也可以一個不小心,摔壞汝的本體嗎?」

緋鞠用緞帶綁上馬尾,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不、不對,妳怎麼又說那種話!請別欺負我。如果本體打破了,我也會跟著死耶!」

「啊啊,這點我一清二楚啊,不知為何只要看到妳,就會很想欺負妳呢,真是抱歉。」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請別拉我的頭髮~~~~」

緋鞠玩弄似的、拉著莉茲莉特的雙馬尾,看到少女臉上困擾表情,觸動著男性顧客們心中的潛藏慾望,紛紛朝貓咪女僕比出大拇指。

優人看著這種異樣光景,邊舉起手讓緋鞠看見。

「──少主?」

緋鞠停下玩弄莉絲莉特的動作,露出尷尬表情。

緋鞠反應看起來似乎有點畏懼,不過優人還是盡量用平常態度跟她說話。

「打工辛苦了。」

「為、為、為什麼少主會在這裡?汝不安靜休息可是不行喔。」

「已經沒事了。」

「真的真的嗎!?」

「嗯,沒事了,否則凜子也不會讓我外出。妳無法信任凜子的保證嗎?」

「唔──確、確實……凜子感覺像是小姑,而且格外細心。」

「嗯,緋鞠,肚子會不會餓?」

「雖然是有一點餓,不過少主是怎麼了?雖然少主並非很少來這裡……」

「那麼,妳想吃什麼由我請客,偶爾讓我們兩人靜下來獨處吧?一直在家裡弄自由研究作業,也是挺悶的,我想換到一個比較通風的地方繼續作業,緋鞠也來幫忙吧。」

優人順利說完往咖啡廳的路上,不斷來回思考的台詞,也跟著安心了。

雖然緋鞠像是在稍作思考,最後還是臉頰有點紅紅地點頭。

「……我知道了。」

「哇,緋鞠小姐,真令人羨慕呢!那麼,順便慶祝優人同學恢復健康,我會加倍服務你們喔!」

莉茲莉特高興到彷彿是在替自己慶祝,輕輕揮舞著手腕。

從這種動作,就能清楚知道少女個性如何了。

「快點快點,我就先帶你們到座位上呢。」

「唔,我還穿著女僕服,這樣沒關係嗎?」

「啊啊,可以的話請繼續穿著,因為緋鞠小姐很受歡迎啊,只要穿著女僕服,就能讓店裡生意變好了。」

「可以的話,希望能把貓耳和尾巴收起來……」

從剛剛就出現強烈過敏症狀的優人,不斷吸著鼻水說道,莉茲莉特挺起豐滿胸部,伸出食指向他示意。

「請優人同學安心吧。因為最近過敏症狀的客人增加了,所以有準備這時候專用的人工貓耳和尾巴。」

「……感覺很認真耶,這裡應該不是那種店吧。」

畢竟不管怎麼說,這裡都是單純品嚐紅茶的古典咖啡廳才對。

但是,由於莉茲莉特的努力,結果這家店好像變成貨真價實的女僕咖啡廳了,所以看來也有些特殊道具。

「因為希望客人能夠感到高興啊。我們必須盡量滿足客人的需求,所以會隨時確認客人想要些什麼。」

「原來如此。」

不愧是自稱職業女僕,感到莉茲莉特真是位率直少女,優人也跟著放鬆下來,就算說是女僕業界的典範也不為過。

此時,收起貓耳和尾巴的緋鞠,則是拉了拉優人T恤,有點不高興似的嘟起嘴唇。

「姆,少主,別一直流口水盯著莉茲莉特,否則我現在就立刻灑一大把貓毛。」

「抱歉抱歉,求求妳放過我……」

很久沒跟緋鞠這樣交談,令優人不自覺笑了出來。

看到他的笑容,緋鞠表情也跟著放鬆。

只不過短短一下子,原本兩人之間變得緊繃的氣氛,已經較為緩和了。

「那麼,我拿飲料過來囉。」

「唔,莉茲莉特,交給汝了,我跟少主待會再點。」

「好的,請兩位選擇呢。」

莉茲莉特這麼說後,踏著輕快步伐走進廚房。

看著女僕走得隨時像要跌倒、慌慌張張的腳步,緋鞠忍不住聳聳肩。

緋鞠跟優人坐在靠窗座位,咳了一聲之後,才慎重替優人打開菜單。

接著,貓咪女僕雙手提著圍裙裙角,輕輕行了彷彿貴婦人那般的禮儀。

「歡迎光臨,本店最推薦的甜點,是這一道『公主聖代』。」

那種睜著大大雙眼、卻又微微低頭的模樣,相當具有女僕姿態,令優人感到驚訝。

「哇,緋鞠,很有女僕樣子呢,不過妳好像有點害羞……」

「……我並不覺得丟臉。因為這算是職業服務啊?我向莉茲莉特仔細問過,關於女僕的所有一切了。」

突然聽到優人詢問,緋鞠雙手插腰使了眼色。

「哈哈,這樣啊,那就點這個『公主聖代』──可以嗎?」

「姆,希望少主能夠試試看。」

緋鞠像是有點高興似的揚起嘴角,雙眼閃閃發亮。

眼神自動被甜點吸引,算是世上大部分女孩子的共通特點,優人感受到緋鞠身為女孩子的一面後,笑著問問。

「那麼,應該還要選擇一種飲料吧?」

「是的,『公主聖代』有搭配一種飲料,推薦『大吉嶺初摘茶』。」

「那麼,就點兩套吧。」

「不必,因為是用茶壺端上來,所以一壺就可以了。請問是需要牛奶或檸檬片呢?」

「……就選檸檬吧。妳真的很努力打工呢,感覺相當熟悉女僕工作了。」

「……當然,我並不是只會戰鬥而已。我也學了許多事情,班導師也有教我喔。『貓耳傲嬌女僕』的真正意義,少主就好好體會吧。」

緋鞠緊緊握拳,臉上浮現恐怖笑容。拿筆在點菜單上面寫著。

「不不不,不用體會到那種程度啦,而且我也希望如月老師,別再教妳一些有的沒的……」

「姆,傲嬌可是導師親自傳授的喔,就連網路偶像的必備條件,都一併告訴我了。」

「……讓人不容小看啊。要注意別囫圇吞棗啊?」

「姆,知道了。請稍等,因為少主都特地過來了,我會好好『服務』的。」

優人來到店裡,令緋鞠感到相當高興,看到女僕圍裙咕溜溜地轉圈,加上滿臉笑容。

優人感覺好久沒看到緋鞠的笑容了。

「莉茲莉特,麻煩檸檬放多一點,什麼!?汝說檸檬是否要切成薄片?所以才說汝不行啊。趕快切片吧,否則就把汝的本體茶杯打破。『公主聖代』我來做就好。」

「咿~~~~~~~~~~~請別這樣啦~~~~嗚嗚、拜託啦~~~~」

聽到莉茲莉特和緋鞠的對話聲,店裏客人也笑了起來。

優人嘆了口氣,環視店裡。

客層基本上分成男女兩部份,有些人品嘗著美味茶飲,有些人開心地聊天,氣氛相當快樂。

優人希望能夠儘早跟緋鞠和好如初,所以想說自己如果能早點來這裡就好了。

想讓雙方都能平心靜氣的場合,如果哪邊都鼓不起勇氣先開口的話,或許這樣製造機會也是個不錯選擇。

終於,緋鞠用托盤端著容量不只三人份的巨大聖代回來。上面最大的一個布丁還在搖晃,插著一根正在燃燒紅色火焰的煙火。

「讓您久等了,這是『公主聖代』。我、我可不是為了主人特地做的,別誤會了!沒有比平常增加份量喔!」

這大概是班導師灌輸給她的台詞吧。

聖代放到桌上,看著傲嬌女僕拼命說出的台詞,令優人感到緋鞠相當可愛,不由得笑了出來。

「姆,我、我自己也是很害羞啊,別笑了!」

「嗯、我、我知道──」

這個時候,莉茲莉特端著茶壺和茶杯過來。

「讓您久等了,這是大吉嶺初摘茶。」

莉茲莉特把冰涼毛巾和兩人份茶杯放到桌上,接著相當熟練地,把淡茶色紅茶倒入茶壺。

「夏天時候,客人會希望喝到加有蜂蜜的冷紅茶,並且加入橙片和冰塊,不過因為聖代是冰冷食物,還是推薦客人飲用熱紅茶。」

「嘿,這樣啊,紅茶真是深奧。」

「沒錯呢,那麼,請兩位慢慢享用~~~~緋鞠小姐,來,貓耳和尾巴,請好好裝上呢?」

「姆,多謝。」

莉茲莉特離開處理其他客人的點菜,緋鞠沒有坐在優人對面的位置,而是在隔壁座位沉下腰,戴上附有貓耳的女僕帽,以及貓尾巴。

那並非是細條尾巴,而是顯得較為蓬鬆,沒有特意施力就會出現搖晃,感覺還挺真實的。

而且尾巴後端,還很仔細地綁上跟馬尾一樣顏色的紅色緞帶。這大概是莉茲莉特親手做的吧,質感相當細緻。

「咦,緋鞠,不坐在那邊而是這裡?」

優人想著平常兩人吃飯時候,都是面對面坐的,所以看到緋鞠坐到自己旁邊位置,有點驚訝。

兩人肩靠著肩,令優人心跳立刻加速。

「我總是希望能夠和少主這樣坐在一起。」

「坐在一起……」

聽到這種像是情侶之間的言詞,優人感覺自己也是相當害羞,結果就是想不出什麼能夠開口說的話。

「不早點吃掉的話,聖代會溶化呢?」

緋鞠這麼說之後,拿起兩根聖代專用的細長湯匙,想說其中一根會交給優人,結果緋鞠挖起一口布丁,伸向優人面前。

「啊──嗯,來,少主。」

「嗚、嗚嗯……」

感覺周圍獻慕眼光不斷刺過來,優人還是張開嘴巴了。

然後,緋鞠把湯匙伸入優人嘴裡,滿意地點點頭。

因為貓咪女僕臉上天真笑容,導致優人不太記得聖代的味道。

「呃,緋鞠妳不吃嗎?說過是我要請緋鞠的吧?」

「姆,那我就吃囉。」

緋鞠把湯匙放在優人嘴裡,接著就這樣放手,閉上雙眼大大張著嘴巴,像是在催促似的。

近距離看到少女毫無防備的表情,令優人感到緊張。

「我、我知道了……」

優人這麼說之後,把湯匙從嘴巴裡拿出,挖了一口聖代送到緋鞠嘴邊。

但是,因為緊張導致手腕顫抖,湯匙上一口份量的冰淇淋,結果掉到少女胸口上了。

「啊嗯……少主?」

緋鞠張開單眼看著胸口。

幸好女僕服並沒有弄髒,不過冰淇淋卻沿著胸部曲線滑下去,少女連忙用雙手把自己胸部抬高。

乳量相當豐滿,緋鞠手指完全陷了進去,漸漸溶化的冰淇淋和布丁,最後卡在少女的乳溝裡面。

「抱、抱、抱、抱歉……」

優人慌慌張張攤開毛巾,打算擦拭少女乳溝。

但是,緋鞠卻繼續抬高胸部,巧妙運用舌頭把布丁舔乾淨吃掉。

這是具備F罩杯的少女,才有辦法做出此種藝術般的動作。

少女平常並不會注意到自己的媚惑動作,但是那些貓耳至上主義的人,看到緋鞠動作後,就直接當場暈倒,周圍傳來『醫護兵!醫護兵!』的求救聲音。

優人也大口吞了口水。

他看著那條細小的紅色舌頭,少女舔著自己胸口的模樣,沒人不會覺得性感滿點吧。

優人感覺自己脈搏加速,全身熱血不斷流動,紛紛集中至某一個部位,讓他相當難受似的磨著身體。

「嗯,少主,怎麼了嗎?」

「啊……什麼都沒有。」

「要再來一口嗎?」

「嗯、嗯……」

少女有時候會故意全力誘惑,偶爾也會像現在這樣,出現無意識的性感舉動,令優人覺得口乾舌燥。

但是,如果少女單純只是無意識誘惑異性、對於男性反應相當遲鈍也就算了,最困擾的地方是,緋鞠偏偏直覺極為靈敏。

緋鞠平常戲弄優人的時候,頭上那對貓耳,看起來簡直變成惡魔尖角了。

而且,現在就像是那種時候。

優人紅著臉再次用湯匙挖起聖代時,少女突然湊到他耳邊說著。

「少主?該不會,汝正在想些工口事情吧?」

溫暖氣息傳入耳洞,令優人肩膀重重震了一下。

「嗚!」

「呵……說中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少主喜歡這種的啊。」

緋鞠再次挖起一勺聖代,灑在自己胸部上。

她接下去用挑戰性的眼神盯著優人,然後雙手再次抬高乳房,伸出舌頭舔著乳溝。

溶化之後的冰淇淋,沿著山丘曲線滑落,最後消失在乳溝深處。

優人眼睛一直死死盯著。

胸部上面還留有冰淇淋的痕跡,看起來相當誘人。

「緋鞠,住手吧……大家都在看了。」

「別理會那群觀眾。只要少主願意賞光就好了。」

優人脫下T恤外面的外套,蓋住緋鞠胸口。

「我可是有所謂。我不想讓其他人看到這種光景。」

「姆?」

優人面紅耳赤看向天花板的舉動,讓緋鞠眼神相當驚訝,然後才緊緊抓著外套低聲說道。

「姆,少主是有獨占慾的人嗎?我並不討厭。」

這句話優人沒有再次否定,他只是轉移話題。

「嘛,湯匙既然有兩根,就照普通的方式吃吧,而且,我們不是要吃聖代而已,也要好好完成作業,凜子她們也正在趕工。」

「嘛,這說得倒是沒錯。我『打工這段時間』無法幫忙凜子,也是有點過意不去的。」

「那麼,待會好好加油吧。」

優人抓起地上的包包,拿出裡面的文具和植物照片,從圖書館借來的植物圖鑑,也一併放在桌上。

「緋鞠把照片的植物名稱寫在背面。如果知道什麼的話,也一起寫上去。我負責查植物圖鑑,緋鞠補齊相關知識吧。」

「知道了。」

兩人重新振作精神,交互吃著聖代肩靠肩,同時專心進行作業。

真的很久沒這樣兩人單獨度過時間了。

莉茲莉特泡的紅茶也相當美味,聖代有著餅乾口感、以及香草冰淇淋和鮮奶油,搭配巧克力醬形成絕妙平衡,難怪這道甜點會很受歡迎。

聽到女性顧客們發出歡呼,可以看到她們桌上也有布丁聖代和其他甜點。

身處於這種甜美氣氛中,緋鞠品嚐美味聖代、吃到臉頰都鼓起來,同時訴說自己對植物知識的模樣,令優人百看不膩。

「呼──少主,不行,很累了,休息一下。」

過了一段時間,緋鞠才把臉頰靠在桌上,感覺全身都失去了力氣。

今天預定的植物調查作業完成時,已經過了七點。

不知不覺,時間過了兩個小時。看向窗外,太陽早就完全西沉,周圍建築物染上一層淺紫色。

「哇,已經是這個時間,七點了……」

咖啡廳的結束營業時間就是七點,店裡沒有人影了。

看來莉茲莉特注意到兩人專心作業,所以就算到了結束營業時間,也沒過來打擾吧。

看往廚房方向,可以聽到少女哼著歌清洗碗盤的聲音。

「少主,我希望休息了,腦中一堆文字打轉。」

「好好,辛苦妳了。而且,也不能不休息吧,今天咖啡廳營業時間都已經結束了。剛剛那張照片就是最後一張,今天做到這裡就好。回去我再把這些資料,寫在展覽用的紙張上面。」

「姆,對少主真是抱歉。」

「不是說過別再講這種話嗎?而且緋鞠打工就很辛苦了,這些本來就該我負責的,我可不能只是倒頭大睡啊。」

「幫了大忙,我很不擅長細部作業。」

緋鞠嘆了一口大氣之後,才閉上雙眼輕吐舌頭。

大大乳房就這樣疊在桌上,趴臥姿勢連帶讓馬尾髮絲遮住臉龐。

「……我說,緋鞠。」

「嗯?」

聽到優人聲音,緋鞠把頭靠在桌上轉往優人方向。

胸部滿滿地放在桌面,左右乳球往中間推擠出乳溝,顯得更加明顯了。鎖骨下方的膨脹部份,已經快靠到下巴。

而且還有幾許髮絲黏在胸部上,使緋鞠表情變得更加性感,優人心臟再次加速跳動。

「不,沒什麼。是不是該回去了?晚飯時間太晚回去,又會被靜水久訓話的。」

雖然優人很想討論關於夜魔姬的事情,想想還是中途打斷了。

因為眼神會一直飄向緋鞠胸部,話也很難說清楚。

優人認為回去再說比較好。

「今天負責晚餐的人不是凜子,而是靜水久啊。這可真不錯,雖然有點不甘心,不過蛟的料理相當好吃。」

不知從何時開始,天河家晚餐時間就決定在八點。

順帶一提,負責料理晚餐的,是由青梅竹馬和兩名食客輪流擔任。

靜水久說過全部交給她就行,但緋鞠和凜子認為這樣做實在不太好。

私底下,女孩子們為了比較誰做的料理比較美味,以下廚為名的少女戰爭,早就激烈展開了。

每天、每一頓,為了決定誰勝誰負,都用心到了極點。

「確實,靜水久做的日式餐點相當美味。」

「令我想起婆婆做過的料理,所以我很喜歡,只要經過半個月特訓,我也有信心做得出來。」

「緋鞠料理也很好吃啊。」

「姆,很不甘心,我還差得遠呢,我的目標可是讓少主,只能吃下我所做的料理。」

「……那種目標是怎麼回事。」

「話雖如此,不久前才吃過聖代,晚餐應該吃不太下吧。」

緋鞠摸著肚子說道。

「那麼,在這附近繞一繞幫助消化呢?」

「這是個好提議,既然這樣的話,不如我們兩人單獨做些激烈運動吧?」

看到少女舌頭舔過嘴唇,說些另有深意的話,優人連忙搖頭。

「不,就算沒做到那種程度也可以啦。」

不過下一瞬間,緋鞠突然壓低聲音說著。

「如果有一兩隻妖怪就好了,最好是之前那隻淫魔──」

少女瞳孔變得直豎,散發出野獸般的光芒。優人背脊竄過一股惡寒。那與其說是貓咪,不如說是凶猛野獸的眼神吧。

「……」

「嗯?怎麼了,少主?這次我會手下留情的,放心吧。」

很快就察覺優人心中不安的緋鞠,輕輕拍打自己胸口,這種舉動倒是出乎優人意料之外。

「不是這個意思,緋鞠,雖然我之前只是猜想……妳難道很享受戰鬥嗎?」

緋鞠興奮地舞動寶刀,毫不留情斬殺攻擊優人的妖魔,優人想起當時情景。

──『毒素正是美麗生命之花,生存終究只是剎那一夢。燦爛綻放吧!狂亂綻放,如夢消散!』

緋鞠當時全身染滿鮮血,臉上浮現淒絕笑容,斬殺瘋狂的魔物,令緋鞠變得非常可怕,優人聲音似乎傳不進耳裡。

優人那個時候才真正體會到,緋鞠並非人類,而是切切實實的妖魔。

感覺自己聲音對於當時的緋鞠來說,已經沒有必要了。

「緋鞠,對我來說,只要能避免的戰鬥就要盡量避免。」

優人直直看著緋鞠雙眼說道。

既然現在少女相當清醒,就必須把願望正確無誤地傳達給她──

但緋鞠卻只是不斷眨著眼,回問說『為什麼?』。

她完全無法理解少年的意思。

「因為,沒有理由的戰鬥,根本就沒有意義啊。」

「是這樣嗎?血肉飛舞那瞬間,我感覺是我生存至今的意義呢?」

緋鞠露出好戰笑容,身體興奮地顫抖,瞳孔也跟著瞇了起來。

看到少女表情變得恍惚,令優人皺起眉頭。

希望少女能夠理解的期待立刻落空,他緊咬著嘴唇。

但是,他沒有放棄,繼續說道。

「無謂殺生是毫無意義。我不希望緋鞠進行沒有理由的戰鬥。」

正確來說,是優人不想看到少女展開狂亂妖魔那時的模樣。

不知少女能否維持平常的少女,未知的情況下令優人深深不安。

店內氣氛相當沉重。

終於,緋鞠突然對少年回答。

「──少主,這種話我有點聽膩了。」

「咦?」

沒想到緋鞠會說出這種話,令優人抬起臉,用著疑問眼神看向少女。

「汝是知道我不想聽到這些話,才對我說的嗎?」

緋鞠表情苦澀扭曲,用彷彿責罵的冰冷聲音詢問優人。

「不希望我再次戰鬥,跟要我離開少主是一樣的意思。」

緋鞠斷斷續續說出來,看得出有種至今未曾出現的強烈動搖。

但是,少女立刻調整呼吸,裝出平靜樣子。

少女就算多麼勉強,也想裝出安然無事的模樣,令優人感到心痛。

「為何要說成那樣?我只是──」

「我之前就說過了,和平之世不需要用刀,棄置之刀只能靜待折斷。」

緋鞠打斷優人的話,用難看表情繼續說下去。

「緋鞠……」

「別奪走我的生存意義啊,少主。」

緋鞠表情突然緩和下來,說出一段寂寞言辭,優人則是連忙搖頭。

「我並不是無法體會緋鞠所說的,我以前也有說過,就算不必特地守護我,只要緋鞠在我身邊,就能感到安心了。」

優人認為必須再次說出來。

希望少女無拘無束,卻沒辦法將真正心意傳達給少女,令優人內心為之苦惱。

但是,緋鞠也不想示弱似的壓著胸口,反駁優人的話。

「我不會接受那種話的。我是守護之刃,守護之刃也有守護之刃的堅持吧?所以少主所說的,我完全不能理解。」

「不用如此堅持下去也行吧!」

「才不是啊!」

寂靜店內響起兩人的爭吵聲。

「那、那個……吵架是不好的喔?」

莉茲莉特說話感覺簡直像是自己被罵似的,戰戰兢兢地從廚房裡面,拿出毛巾擦拭桌面。

她設法想讓兩人冷靜下來。

「抱歉,啊,好像還沒結帳呢。」

「啊啊,如果是優人同學,這次先欠著也沒關係,因為……」

莉茲莉特擔心看著緋鞠,接著向優人使眼色。

此時,緋鞠用嚴肅口氣說道。

「……莉茲莉特。」

「是、是的……」

「如果汝有一天被說不用再泡紅茶了,會怎麼想呢?」

緋鞠掛著淡淡笑容問道,莉茲莉特表情明顯就是很驚訝。

「咦、咦咦咦!?」

過了一會兒,視線集中在她身上,雙馬尾少女才有點皺著眉頭,雙手交叉身體稍微顫抖。

「我大概無法忍耐……吧。」

「對吧?少主,就是這樣──」

「……」

聽到兩人這麼說,優人找不出任何話反駁。

對於莉茲莉特而言,感覺就是為了沖泡紅茶而活的。誰都不能阻撓她的生存意義吧。

這樣的話,如果要讓緋鞠變成莉茲莉特那樣,不危及任何生命,根本等於失去了生存理念,而且優人恐怕也無法阻止吧。

(那又是為何……)

優人自己也無法理解。

對於緋鞠來說,戰鬥幾乎等於本能之事,如果對這加以否定的話,或許等於否定緋鞠本身了。

(不過,我想說傳達的,跟這個理由差了很多。但是我該怎麼說才好?)

不管怎麼想,都實在無法理解。

緋鞠盯著沉默下來的優人說道。

「而且,也不能完全否定夜魔姬是為了刺探而來的,只要她動手挑釁的話,我就會斬了她。」

「不對……他不是因為那個理由才來的。」

就算如何強烈否定,現在也無法說服緋鞠吧,優人認為這樣的自己實在太軟弱了。

想起在公園天真玩耍的夜魔姬,無論如何都無法完全否定。優人之所以來到咖啡廳,最重要理由就是想跟緋鞠和好。只是,其中當然也存在希望兩人停止戰鬥的心願。

「少主運氣總是很不好啊。」

「……」

「用運氣來說應該會比較方便……」

看到緋鞠嘴角流露出苦笑,優人深吸口氣振作精神,刻意對緋鞠說出這番話。

「確實,我不希望妳們兩人戰鬥。就像莉茲莉特當時對紅茶下毒那樣,我感覺不出夜魔姬有任何邪氣。我就是為了說清楚這點才來……」

「那是淫魔媚惑之類的術法。只要對手出現空隙,就會將身心吃得一乾二淨。我無法放過對我展現出敵意的妖魔。」

「那一定是有什麼理由──」

優人這些話,簡直就是毫無顧慮觸碰緋鞠逆鱗。

緋鞠緊緊握拳,大大睜開雙眼吼了出來。

「既然對方展現敵意,這就構成戰鬥理由了!對我來說,守護少主就是最為優先,只有這點我不會作出退讓。」

緋鞠放話之後,撥了一下裙子拿出刀來。

那是始終跟少女形影不離的安綱。

緋鞠右手握住刀柄,左手握緊紅色刀鞘,橫擺在比自己視線略高的地方。

傳出清脆聲響的同時,經過重重研磨的刀身倏地出現,發出受到燈光照耀的森寒光芒。

緋鞠看著自己反射在安綱刀身上的紫色瞳孔。

紫色瞳孔正是妖魔證明──最後,人類和妖魔仍是截然不同的生物。

仍舊無法互相理解,卻還是會這麼想。

有時,自己和優人從根本上就完全不一樣,就像這次對話般的心情,會出現在緋鞠心中。

(確實就像少主所說的,夜魔姬並沒有對少主出現殺意。那麼,為何我會想打倒夜魔姬?為何我會對那個女人如此執著?)

就算緋鞠問著自己,也得不到答案。

只會令胸口紊亂的情緒越來越膨脹而已。

(──夜魔姬,外表跟少主母親非常相似?)

這麼想的同時,緋鞠恨恨地把安綱收進刀鞘。

正當這個時候。

空氣突然傳出搖晃的乾燥聲響,像是什麼巨大物體倒下的聲音。

簡直像是大樹遭到斬斷、倒下的聲音。

那一瞬間,咖啡廳出現劇烈搖晃,放在架上裝飾的花瓶、陶器、照片倒了下來,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呀啊啊啊啊啊!」

莉茲莉特摀住耳朵慘叫。

優人突然跑離莉茲莉特身邊,找到架上還沒摔下來的本體‧古董紅茶杯,抓在手裡保護著。

「──來了!」

緋鞠瞳孔猛然睜開,才剛收進刀鞘的安綱再次拔出,擊碎朝她掉落的紅茶杯,安然坐在位置上。

「……真是溫柔呢,不只一次,連第二次都有。」

緋鞠像是緊咬著牙說道,接著嘆了口氣。

「如果能跟緋鞠小姐和各位,更早見面的話……不,還沒注定一定會吃敗仗吧!」

看著優人把紅茶杯珍而重之抱在懷裡、衝出店門口的模樣,莉茲莉特也跟著站起身。

「……我討厭戰鬥,但是,我會面對的。」

莉茲莉特仔細把杯子重新放回架上,同樣氣勢洶洶地衝出店門口。

「我收下對本店的找碴了!出來,夜魔姬!此種奇妙術法,我知道是妳在搞鬼!」

緋鞠一陣急促呼吸之後,保持對周圍警戒,朝著黑闇大吼。

才剛發現殺氣迎面而來,緋鞠就看到自己位在彎彎曲曲的狹窄道路,也就是後山地方了。

這是位於後山小型祠堂前方的開闊廣場。

雖說這並不是神社,但只要是覆蓋著神靈氣息,對於身為妖魔的緋鞠來說,都是很難受的地點。

雖然知道這是對方的陷阱,緋鞠卻還是再次主動朝陷阱攻擊。

流風吹散,伴隨著樹葉互相摩擦的聲音,昇華成笑聲了。

仔細一看,枝葉縫隙有著許多穿著和服的小鬼,正在那裡探頭探腦,散發綠色光芒的瞳孔,瞇成月牙形狀,傳出像是刻意激怒他人的笑聲。

「──アンボアンボアンボアンボ。」

細小聲音互相重疊,最後變成巨大音量,直接灌注到緋鞠頭上。

緋鞠不悅地咂舌,將刀朝右斜方揮下,斬斷路旁雜草。

「那麼,要來玩玩嗎?」

緋鞠身旁很快響起凜然透明的聲音,夜魔姬身影彷彿從黑闇裡浮現出來。

長髮像是生物那般晃動不止。

夜魔姬朝緋鞠發出幾乎能夠刺傷肌膚的強烈殺氣。

緋鞠身體興奮地顫抖,將刀橫在眼前。

「哈!終於露出汝的本性了!堂堂正正一戰吧!」

「──沒錯,妾身就作為對手吧。」

兩人立刻面對著面。

流風嗄然而止,氣氛沉默得令耳朵空鳴。

兩人沒有一絲動作,繃緊所有神經注視對方。

最後,先動手的人是緋鞠。

她表現出野獸本性,力氣集中在右手,把刀高高舉在頭上揮舞,打算直接從夜魔姬身體正中央斬下去。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雖然安綱把夜魔姬一刀兩斷,但那具身體卻融化在黑闇中了。

「嘖!幻影嗎!」

緋鞠視線角落再次捕捉到夜魔姬,腳朝地面用力一踢,刀橫橫揮了過去。

刀身畫出圓弧斬斷黑闇,但攻擊卻在夜魔姬彷彿跳舞般的身法間,全部都被閃避了。

「咕!差一點啊!」

「呵呵、呵呵呵呵!真高興呢,畢竟……」

夜魔姬自在舞動著和服長袖,舞得彷彿生物一般,身體不斷不斷往後退,總是在刀身將要斬到瞬間安然退開。

「咕!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汝真有一手啊!有趣!儘管用盡全力攻過來啊!汝的黑闇之血,我會讓其燦爛綻放!」

緋鞠狂亂高聲大笑,聲音響徹周圍空間。

「沒錯,妾身將要認真了!一擁而上吧!小妖怪們!」

夜魔姬將手刀橫在胸前,朝緋鞠揮了過去。

那時,小妖怪們一起攻向緋鞠。

響起喧囂笑聲,銳利爪子割破衣服。

「──咕!玩這種小聰明!」

緋鞠想用安綱斬斷小鬼,但小鬼們動作相當快速,就算遭到斬斷也沒流出鮮血,只看到樹葉隨風飛舞。

緋鞠認為這是幻術之類的術法,而且手上感覺也確實如此。

就算是這樣,小鬼們的數量卻沒任何減少。

不如說,數量反而漸漸增加了。

「嗚!咕嗚!到底是怎麼回事……」

女僕服被割出許多破洞、肌膚裸露出來的緋鞠,呼吸變得極為急促,瞪著靜靜站在小鬼們後方的夜魔姬。

「這裡暫時算是妾身的領域。妳沒有一絲一毫的勝算。」

「領域!?」

「正是如此。不如說,彼此身分本來就有差別。應該聽聽他人忠告吧?」

「──難道,汝是土地神一類?」

「此時才注意到,已經太晚了。」

夜魔姬冷淡回答,食指在虛空劃出奇妙圖案之後,在胸前結印。

此時,緋鞠腳邊出現同樣圖案的圓陣,從那裡伸出無數荊棘,充滿氣勢地攻擊緋鞠身體。

「嗚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荊棘把緋鞠五花大綁,捆得緊緊的。

銳利尖刺割破白皙肌膚,留下細小傷口。

「咕!嗚、啊啊……一不小心……」

緋鞠臉上浮現苦悶表情,打算掙脫荊棘束縛,不過卻被捆得越來越緊。

因為方才小鬼們的攻擊,已經裸露出來的柔軟乳房,也同樣被荊棘捆住。

綁住緋鞠全身的藤蔓,像是黏在身體那樣無限延伸,攻擊重點特別放在握住安綱的右手。

但是,緋鞠使勁握住安綱,狠狠咬牙忍受痛楚,死都不放手。

這個時候,優人終於趕過來,看到被荊棘捆得緊緊的緋鞠。

「緋鞠!」

「少主!?別過來!這傢伙不是單純妖魔!她是屬於土地神之類!」

優人沒有理會緋鞠的制止聲,而是跑向她的身邊,不管手會不會受傷,仍舊想解開纏住緋鞠身體的荊棘。

因為緋鞠露出貓妖本性,優人只要靠近就會受到過敏之苦,除了雙眼充血之外,鼻水也不斷流出,緊皺著眉頭,卻還是專心幫助少女。

「不是要汝住手嗎!沒聽到嗎!如果為了我傷害汝自己,就本末倒置了!」

「囉、囉唆!」

平常總是很少出現吼聲的優人,此刻卻是憤怒吼了出來,令緋鞠身體重重震了一下變得沉默。

「……少主。」

優人用力抓住荊棘,讓尖刺不再傷害少女。

他一點都不在意自己雙手受傷,只想幫助緋鞠。

夜魔姬沒有阻止這樣的少年,而是呆愣看著。

「夜魔姬!妳為何要這麼做!這不就像是緋鞠所說的為敵嗎!妳隱藏自己邪惡心志,只是為了等我出現空隙嗎!」

優人一字一句吼了出來,內心彷彿遭到撕裂一般。

具有母親形影的夜魔姬,絕對不是邪惡妖魔,優人如此堅信不已。

然而心中的這份認定,現在卻因為緋鞠和莉茲莉特而出現動搖,因為促使他們邂逅的生存方式,優人無法加以否定。

但是,看到夜魔姬毫不留情攻擊緋鞠後,這份心情開始動搖了。

即使如此,優人還是相信著夜魔姬。

他想保護緋鞠,又想相信夜魔姬,兩種截然不同的想法激烈衝突,令內心變得極為紊亂。

但是,優人不想踩到最後底限,還無法厭惡夜魔姬。

他無法捨棄當中是否有哪裡出錯的猜想。

「我不認為如此!我不認為夜魔姬是這麼過份的人!」

優人的話,令緋鞠狠狠咬牙。

就算幫助了緋鞠,優人最後還是想袒護敵人,少女忍不住吼了出來。

「……少主,還在說這種妄言嗎?要裝好人到什麼時候!那傢伙不是普通妖魔!她可是我竭盡全力,也不一定能打倒的對手啊!」

「這跟我眼中的夜魔姬不一樣!不一樣,緋鞠,希望妳能理解。」

「為什麼!為何汝要如此堅持!那傢伙只是像少主母親而已!既然如此,如果我打倒她的話,少主又打算對我做什麼!斬鬼力量甦醒之後,就要捨棄我了嗎!?」

緋鞠終於忍不住自己心中那股壓抑許久的情緒,但是說到一半,優人臉上出現了陰影。

「……」

他只是保持沉默,低頭瞪著地面。

那種像是受到重傷的表情,緋鞠也為之心痛。

「少主,抱歉……我說過頭了。不過,這並非是狡辯,我沒有將少主母親看成敵人。」

「緋鞠……」

「我是少主的懷刀。不能傷害汝的身心。但是,少主太過溫柔了,所以我不得不化身成鬼──就算會被少主厭惡。」

露出自嘲般笑容的緋鞠,鼓起剩下的力量,麻痺感覺消失之後,她在次把力量灌注手中。

正是這個時候,原本一直沒有出聲的夜魔姬,突然像是唱歌似的說道。

「……如果那隻貓如此希望,妾身就如她所願?」

「咦!?」

聽到夜魔姬的話,優人清醒過來。

「妾身說過,此身沒有任何希求。實際上也沒有任何願望。」

「那是……」

夜魔姬的話聽在優人耳裡,回想起她至今為止的行動。

雖然因為想一起玩,而來到優人身邊,卻察覺到優人心中要趕去緋鞠那裏的想法,而隨之離開了。

(夜魔姬沒有任何希求。這樣的話……)

優人冒出一種猜想。

他並不確定。

但是,他相信這個猜想,對緋鞠說道。

「緋鞠,把安綱放下──」

「說什麼傻話?這樣做的話,我跟少主都會被殺死的!就算會被少主怨恨,我也要討伐夜魔姬!我已經說過了吧!」

「沒關係的,相信我,夜魔姬不是敵人。」

「為什麼!為什麼如此輕易相信妖魔的話!我不明白!」

「因為我知道存在著緋鞠、靜水久、莉茲莉特這類的妖魔……」

「少主……」

優人這句話,立刻在少女心中渲染開來。

一種混雜著喜悅和拒絕的複雜感情,出現在少女心裏。

「好啦,緋鞠就算我拜託妳,聽我的話。」

優人拼命對少女訴說。

緋鞠受到複雜感情的干擾,卻還是沒有放鬆握緊安綱的力道。

但是,過了一會兒,她才冷靜說道。

「……知道了,我信任少主。」

然後,緋鞠放鬆右手力氣。

脫離少女手掌的安綱刺到地面。

「…………嗚!?」

下一瞬間,優人像是為了從夜魔姬手中保護緋鞠那樣,把她抱得緊緊。

這是萬一自己推測錯誤了,非得親自保護緋鞠的捨身舉動。

「少主!」

下一瞬間,夜魔姬雙眼冒出強光。

「小妖怪們,上吧──」

夜魔姬沒有浮現任何感情,毫不留情橫橫揮動手刀。

優人知道自己賭輸了,就這樣護著緋鞠閉上雙眼。

但是,此時──

綁住緋鞠的荊棘,力量突然迅速消失了。

「……這、這是怎麼?」

仔細一看,那些小妖怪們攤開手掌,正在拼命替緋鞠治療傷口。

綁住緋鞠的荊棘變得枯萎,無力倒在地面。

緋鞠被優人緊緊抱住,驚訝地睜大雙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夜魔姬並非夜魔,而是山姬,鎮山之神,沒錯吧?」

優人這段話,夜魔姬點頭肯定。

「──正是如此。妾身就是此山之神,山頂大杉即是吾之本體。」

「那只是賦予希望之物。夜魔姬本身沒有任何願望。夜魔姬也不想和我戰鬥。只是,緋鞠希望和夜魔姬戰鬥,所以才出現挑釁吧?」

「沒錯,妾身正是手鏡,映照出對手真實姿態。」

夜魔姬雙手放在胸前,對緋鞠和優人露出高雅笑容。

那副笑容,感覺不出任何邪氣。

當中存在著些許困擾,卻讓人感受到溫暖的笑容,就像是母親責罵優人之後的笑容。

優人眼中滾出淚珠。

但是,在緋鞠面前,優人還是勉強忍住。用力吸著鼻子的結果,就是感到一陣痛楚。

跟母親極為相似的夜魔姬,是鎮山之姬,大杉化身。

放在書架的那本繪本,上面就畫著『大樹』。

那棵樹木,就是一切希望的存在。

而且,夜魔姬也是一樣的存在。

這一切或許只是單純的巧合也說不定。

但是,優人認為這是必然遇到的,他看出這份偶然背後代表的意義。

只要讓偶然持續累積,這段時光必然不會虛渡而過──

「汝原來是神木啊,所以這份力量……」

「只是因為活了數百年的妖魔力量……沒有敢對自己拔刀相向的對手……呢。」

緋鞠拔出刺在地面的安綱,用放在裙子口袋的毛巾擦拭刀身收回刀鞘時,身旁傳來冷冷聲音。

一名嬌小少女,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裡,一副很偉大的樣子交叉雙手點頭。

「靜水久,汝是何時到此的?」

緋鞠恨恨地半睜著眼,瞪向靜水久。

「一開始就在了……呢。」

「喔,居高臨下嗎?」

「這樣就省去打倒的工夫……呢,競爭對手越少越好……呢。」

聽到靜水久跟平常一樣沒有抑揚頓挫的聲音,緋鞠笑了出來。

「這種時間還不回去的孩子……是壞孩子……呢,是不良少年……呢,回去了……呢。」

靜水久拉著優人的手。

「啊啊,也是……」

優人才剛這麼想,肚子就傳出了慘叫。

像是跟隨著那股聲音,緋鞠肚子也發出不太好聽的叫聲。

「飯後運動,最好還是別太過激烈比較好。」

「打過頭了。」

「趕快……回去了……呢,不快點的話……飯會被凜子吃光……呢。」

三人互視而笑,夜魔姬則是隔了一段距離看著。

她並不寂寞。

她像是自己也在那邊似的微笑著。

「夜魔姬──」

突然,優人看往她的方向,同時出聲喊著,靜水久則像是有點受不了那樣,聳聳肩對她說道。

「妳……也要一起過來……呢?飯剛好多煮一點……呢。」

「咦?妾身也要?」

夜魔姬驚訝地睜大雙眼,用和服衣袖遮住表情,扭扭捏捏看向優人。

「沒有剛剛……那些小妖怪的份……呢,不過一人份倒是足夠……呢。」

「……妾身,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話,那個,妾身不知道該怎麼做。」

面對臉色變得慌亂的夜魔姬,優人朝她伸出了手。

「夜魔姬也來啊,凜子也記得夜魔姬呢,來聊聊以前吧。而且我們正在進行調查後山的自由研究,可以的話希望妳也能幫忙。」

夜魔姬不曉得該怎麼回話,張大嘴巴看向緋鞠。

在緋鞠面前聊著她不知道的回憶,或許優人又會再度重複這種行為,可能再次害她心情變得相當不好。

只是,夜魔姬跟優人母親非常相似。

因為緋鞠相當在意這點,所以才會堅持跟夜魔姬戰鬥吧。

但是,緋鞠像是把這些情緒付諸一笑,開口說道。

「這也不錯啊,可以聽聽我所不知道的少主故事嗎?」

「緋鞠。」

兩人互視而笑。

優人在心中對緋鞠道謝。

此時,夜魔姬表情出現變化,用顫抖的聲音說著。

「多、多謝,最後的最後,讓妾身有了美好回憶,這是妾身表達謝意的心情──」

夜魔姬握著優人的手,接著響起指頭纏繞在一起的聲音。

那一瞬間,靜靜佇立於黑暗之中的樹木,突然一起綻放出雪白櫻花。

櫻花像是形成一片雲朵,覆蓋住了夜空。

「哇……好美……」

所有人都吞了口水,看著天空。

遠離開花季節的盛開櫻花,像是在黑暗中彰顯著自我存在。

位於深藍夜空的銀色滿月,彷彿被夜櫻包圍其中。

優人、緋鞠、靜水久暫時忘了時間,看著夜魔姬致贈的回禮。

櫻樹如夢似幻,燦爛綻放最為美麗的花朵──

夜魔姬讓優人看到,像是母親重新出現的光景。

一朵朵的花瓣,飄散到優人頭上。










第四章





優人躺在自家的浴缸裡,看著天花板舒服地閉上眼睛。

有了夜魔姬的幫忙,自由研究變得很輕鬆。

如此來看,有點算是投機取巧──

「嘛,因為遇到了危險,最多也只能這樣做吧。」

因為第二學期將要開始,得交出自由研究作業了。

日期漸漸逼近,凜子借住在天河家,完成自由研究的最後工作。

夜魔姬也盡力幫忙。

身為神木、與普通妖魔截然不同的夜魔姬,認真剪裁照片,偶爾也會因為失敗而聳聳肩,這種模樣看起來挺逗趣的。

意外相當從容的夜魔姬,動作有時卻會顯得笨拙。

「話又說回來,總覺得挺奇怪的。」

有時優人會感覺母親之死,只是相當難聽的笑話,夜魔姬很多舉動,讓他覺得母親還活著。

當然不可能成真──

但有趣的是,只要和夜魔姬在一起,優人就能重拾一些關於母親的回憶。

就像是找出自己埋藏寶物的感覺。

「不管怎麼說,都不能只是忘記而已。」

對於完全失去小學以前記憶的優人來說,往昔就等於『失落之物』。

他確信那些回憶並非空無一物,一旦能夠挖掘出來,感覺也會相當快樂。

當然不可能全部都回想起來。

心情很好的優人,打算清洗身體、從浴缸裡站起來時。

「心情不錯……呢。」

突然聽到靜水久的聲音,她從水面探出那章蒼白臉龐。

少女臉龐還是跟以前一樣,看上去像是屍體那般毫無生氣,像現在這樣突然冒出來,就更加令人恐懼了。

但是,因為優人重複經歷好幾次這種模式,所以成功把慘叫聲吞進肚裡了。

「呃!靜水久!?」

「好無趣……呢。多看看情況……想研究反應……呢。」

「唉、唉……不過當我洗澡時,妳突然闖進來就有很多問題了……」

優人視線徬徨不定,遮住下半身吞吞吐吐說著。

靜水久雙手抱著優人的頭,形成騎在優人肚子上的狀態。

在優人撐起身體前,靜水久就先壓住他了。

「我有好好穿上泳裝……呢。這樣就沒問題……呢。」

「不對不對不對……」

對於少女來說或許沒什麼問題,但對優人來說問題可就大了。

至於原因,就是身材單薄的少女,目前正壓在優人的肚臍附近。

而且,少女還穿著藍色學校泳裝,更加強調出幼女氣質。

跟幼女一起洗澡(加上學校泳裝)。

被誰看到這一幕的話,瞬間就會變成犯罪了。

而且現在天河家還是合宿狀態,有人發現現場的可能性相當高。

雖然優人知道不妙,但是看到兩顆尖尖突起撐起學校泳裝的樣子,視線就移不開了。

「還是說……脫掉比較好……呢?」

靜水久抓著學校泳裝領口,刻意讓優人看見胸部,明顯就是挑撥。

優人認為這根本超出幼女行為範疇,但卻感覺到血液很快就往下半身集中了。

「靜、靜水久,住手啊……而且,妳不是為了做這種事吧?特地說心情不錯,應該是要傳達些什麼吧?」

靜水久腦袋很好,如果真要讓優人淪陷的話,應該不會選在這種可能出現干擾的時間點,出現誘惑行為。

「優人眼光很準……呢。」

靜水久掛著認真表情俯瞰優人。

「……後山明天要開挖了……呢。這代表什麼意思……你也知道……呢。」

「……是這樣啊。」

聽到少女說出的事情,優人受到了衝擊。

一旦後山開挖的話,那晚所見夜櫻的祠堂周圍就會遭到破壞,而且長在山頂上的大杉樹,也會被鋸斷的。

夜魔姬本體所在的大杉樹──

「恐怕……夜魔姬……會變得怎樣……很難知道……呢。」

「……」

優人認為夜魔姬到現在為止,對這種跟家族沒兩樣的生活,也是感到高興。

但是,他很在意夜魔姬內心真正的想法。

夜魔姬──鎮山之姬,或許往後就無法在一起了。

「……我們能做什麼?」

「嘛……那種事……自己思考……呢。」

「……嗯。不過夜魔姬本身沒有什麼願望吧?很困難啊。」

優人仔細思索。

他想著夜魔姬至今為止的舉動,到底是為了什麼。

但是,得不到答案。

本身不抱任何希望,只因回應願望而現身的大杉化身‧夜魔姬。

就像繪本所畫的大樹──

優人默默抓著頭,看到浴室門口出現人影。

「優人,在裡面?」

那是夜魔姬的聲音。

「噗!我、我在裡面。」

「那麼,妾身幫忙擦背吧。」

「咿!不了,這種時候!沒、沒關係的──」

「不用擔心。」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知怎麼說明自己被靜水久騎在身上,優人慌張不已。

(靜水久,拜託先退開啦!)

優人小聲拜託,但是看到他變得慌張,少女或許感覺到有趣,所以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搖搖頭。

此時,身上只圍了一條浴巾的夜魔姬走進浴室。

飄逸長髮在身後打一個結。

幾許髮絲黏在脖子上頭,看起來相當性感。

「那、那個……這是誤會……」

「逼迫……我要穿成這樣一起洗澡……色鬼……呢。」

「別、別說謊了!靜水久!」

「優人工口……蘿莉控……變態……呢。」

靜水久接著口無遮掩,繼續說出一些捉弄的話。

只是優人這樣全身浸泡在浴缸裡,各種意義上都令理智瀕臨崩潰邊緣了。

不過,夜魔姬本身倒是沒什麼反應。

她只是露出典雅笑容,沉下腰鞠起浴缸熱水,潑向自己肌膚。

「──呵呵,讓彼此感情加深就好了。」

熱水潑在浴巾上,緊緊黏著身體。

看到胸部前端形狀,以及下半身浮現出來的Y字形曲線,優人連忙轉過頭去。

夜魔姬乳頭陰影、以及直到腳邊的柔滑線條,都進入了優人眼簾,他感覺到血壓迅速上升。

「那麼,可以靠過去一點嗎?」

「啊、是、是的,請便……」

「歡迎……呢。」

足以讓一個人舒舒服服躺著的浴缸,擠進三個人就變得很擠了。



夜魔姬才剛泡入浴缸,熱水就滿了出來。

優人背對著夜魔姬和靜水久,在浴缸角落僵硬不動。

有時會感覺到浴巾裡面的胸部貼到背上,應該不是錯覺吧。

「總覺得,這樣也挺不錯呢。」

夜魔姬相當舒服地嘆氣,說出有所感觸的話。

「這樣就像普通家族呢。」

「……是嗎?」

「或許吧,妾身不太清楚,至少不會覺得寂寞……」

優人注意到夜魔姬語氣,全部都是過去式。

明天後山就要開始工程,夜魔姬自己肯定最為清楚吧。

優人心臟開始冒出討厭鼓動。

此時,突然從夜魔姬那裡聽到,從未知道的事情。

「知道『倒木更新』嗎?」

「不,我不知道。」

「一株杉樹倒下之後,將會覆蓋苔蘚,上頭落下新的樹木種子,再次冒出新芽,慢慢長成一模一樣的杉樹。以妾身的例子來說,算是第三世代了。也就是妾身的孫執輩──」

夜魔姬像是咬著牙說道,看著熱水水面繼續說下去。

「確實,這不能跟單一杉樹時期相提並論。只是,仍然始終在一起。所以才不會覺得寂寞。」

夜魔姬為什麼要突然說出這些話,優人不太明白。

不過,優人感覺到夜魔姬應該是有某種目的,所以靜靜聽著。

夜魔姬像是說給她自己聽那樣,一字一句慎重說出來。

「而且妾身的本體,寄宿數十種的植物,一年到頭都能綻放燦爛花朵,為之快樂不已。下雨時鳥兒也會進來躲雨,唱出令人心情愉快的歌曲。所以才不會覺得寂寞。」

「……就算到了現在,也不是孤單一人。」

「沒錯,是一段相當相當漫長的時間……這段時間內,也跟優人、凜子、孩子們每天玩得很快樂。雖然最近已經不像以往那樣,但最後剩下的這一小段時間,還能這樣一起渡過。真的相當感謝……」

「夜魔姬,那個,我……」

優人心中有著許多情緒,像是打算說些什麼而開口。

但是,卻說不出卻重要的言詞。

「所以不必擔心,妾身相當滿足了。」

「……」

「優人,有得到希望之物了嗎?」

「嗯……謝謝妳,我想起許多回憶……」

「是嗎,那就太好了。妾身──不對,身為樹木,總是希望能夠將他人希望賦予出去。所以能夠稍微幫上優人,就感到相當高興了。」

「應該必須對此道謝的人是我吧。」

「是嗎?無論如何,妾身都是最為高興的。」

優人和外表跟母親非常相似的夜魔姬在一起,取回關於母親的許多回憶。

而且,這不像是失去記憶,而是取回自己遺忘的過去。

一定可以取回跟緋鞠有關的回憶,優人如此堅信。

這樣就能傳達所有心情了。

然後,也能說出感謝了。

「夜魔姬,我──」

優人轉回頭去,打算對夜魔姬說聲『謝謝』時。

那裏已經沒有女性身影。只剩下水面浮起的漣漪──

上頭留著搖晃的一枚櫻花瓣。

優人愣住了,靜水久則是默默搖頭。

此時,優人腦中響起夜魔姬的聲音。

「妾身獲得許多了,真的相當感謝。」

聽到夜魔姬的言語,優人說不出話來。

「不用……勉強忍耐……呢。我先離開……呢。」

靜水久說完之後,身影也溶入水裡消失了。

只剩下自己留在這裡的優人,用掌心撈起櫻花,讓難以忍受的心情溶入熱水。

突然迎來的道別,肯定會令人混亂吧。

優人想著自己還是不太成熟,卻還是沒有放棄,希望能夠為夜魔姬做些什麼。







「少主,這邊這邊,快點過來。」

就算在坡道上,緋鞠還是走在優人前面。

「等,等等啊,緋鞠,走慢一點……」

優人氣喘吁吁,對走在前面的少女喊著,他們沒有穿著個人服裝,而是穿著不太適合激烈運動的制服上來爬山。

「我已經走得很慢,不可能再放慢腳步了,是少主鍛鍊不夠。」

穿著紅色水手服的緋鞠轉過身來,像是炫耀似的說著。

「走得比在山裡長大的緋鞠還慢,本來就是理所當然吧。」

「這是什麼話?如果是以前的少主,這點路根本沒問題。」

「……是這樣嗎?」

「請趕快想起跟我之間的回憶。」

緋鞠呵呵笑著,馬尾隨風飄揚,離目的地已經不遠了。

制服裙子被風吹得飄了起來,優人卻已經沒有偷看裡面小褲褲的力氣。

緋鞠相當喜歡山吧。

她看起來比在城市裡更加開朗,彷彿如魚得水。

兩人跨過禁止進去的柵欄,進入後山。

兩人在放學後,來到學校後山的斜坡,終於抵達山頂上的大杉樹。

這十五分鐘的短短時間裡,走在前面的緋鞠,臀部始終搖來搖去,從纖細腰部到渾圓臀部的美妙曲線,一直騷擾著優人。

有時裙子會被風吹起來,被小褲褲遮掩的柔軟臀部,也會跟著跑出來。

而且,因為少女身上流汗的緣故,小褲褲形狀變得更加立體,增添無謂的吸引力。

優人雙眼看著禁地,感覺自己冒出熱血,在跟慾望奮戰的過程中,最後還是平安爬上山了。

「哈……真不錯的景色,城市一覽眼底。」

緋鞠伸手觸摸杉樹表面,愉悅看著杉樹後方的寬廣景色。

廣闊無際的晴空下方,是學校、超市、公園,許許多多伊里谷市的長年建築物,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是啊,能夠看見這麼漂亮的景色,我果然忘記了。」

「不過,至少想起一點了吧?」

「啊啊,嗯,緋鞠,我想起最後自己忘記說的話……」

「嗯,什麼?」

優人重新端正儀態,走到緋鞠身旁看著她說。

「就是咖啡廳那時沒說完的……」

「姆?」

「我確實忘記許多。不過有想起一些些,代表應該沒有完全忘記。所以,我一定會想起跟緋鞠之間的回憶。所以,希望妳能再等我一下下……」

「……」

相較於拼命解釋的優人,緋鞠卻是張大嘴巴呆呆看著。

過了一段時間,緋鞠才忍不住笑了出來。

「噗。」

「什、什麼啦,幹麻這種時候笑出來?」

看到這種出乎意料的反應,優人表情也變得扭曲了。

「不不,我只是沒想到少主,竟然會這麼認真,有點嚇到了。」

「即使如此,我認為自己還是必須說清楚……」

「就算不用說成這樣,我也明白的。我自己才是感到抱歉,我是守護之刃……即使沒有如此執著過去,這份力量依舊相當堅強的。而且我和少主之間的回憶,比其他回憶更難想起來吧。」

「妳好像很清楚呢。」

「啊啊,我很清楚的,就算知道,心裡也還是……看到袒護夜魔姬的少主,自己就會忍不住將夜魔姬當成敵人了。我自己才是被蒙蔽了雙眼。」

緋鞠這麼說後拍拍胸口,制服裡面的柔軟肉球,震得領巾上下飄動。

「是、是這樣啊。」

緋鞠為什麼說出這番話,優人仔細思考當中意義,想到當中的某種可能性,就感覺到胸口激烈鼓動。

但是,少女自己也注意到優人心中的陰影,所以表現得彷彿陽光那般開朗,在優人身邊抱住他的手腕,像是撒嬌似的用臉頰摩擦。

緋鞠臉頰和胸部的柔軟觸感壓在手上,令優人吞了口水。

「……不過,有時說清楚也是有所必要喔?」

「沒說出來真是抱歉。」

「我自己才是太過焦急了,對不起。」

緋鞠對優人撒嬌之後,才如此低聲說著,長長睫毛閉了起來。

「不,沒關係,而且原本錯就在我身上──」

優人之所以會如此相信夜魔姬,老實說,外表跟母親非常相似,跟這也是有些關係。

對此感到愧疚,優人聲音也變小了。

「沒有什麼事情能夠完美的。我對於少主的態度,有時候會感到後悔,現在也是後悔著。如果我能冷靜一點的話,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心情也不會變得慌亂。」

少女這番話令優人心跳加速,他用手指摳著臉頰,像是喃喃自語說著。

「嘛,我自己也是一樣。」

「呵,少主也是嗎……那麼,我們關係更深了呢。」

「……」

隨著這股聲音,緋鞠在近距離,浮現惹人憐愛的微笑。

看到少女的天真笑容,優人也跟著笑了。

難以言喻的心情,兩人臉頰都冒出紅暈。

但是,緋鞠突然換成嚴肅表情,催促優人轉頭看向杉樹,開口說道。

「話說回來,夜魔姬還是沒有出現啊。」

「……啊啊,不過,我們還是要好好傳達給她。」

「姆,確實如此,所以才要在放學後偷偷過來啊。」

「嗯,還沒被砍倒真是太好了。」

優人這麼說後,從書包裡拿出直徑五公分的獎章。

開學之後,優人他們的自由研究,得到了市長獎。

這算是第三名,學校頒獎過後,優人就想立刻拿著獎章過來。

獎章照著人數分配,優人想把自己的獎章交給夜魔姬。

當然,就算凜子帶頭把作業完成得盡善盡美,遇見夜魔姬之前,也只能抓準一個方向去做而已。

但是,經由夜魔姬的幫忙,關於後山的大杉樹,以及周圍環境傳聞,漸漸變成研究主題了。

──主題圍繞著大杉樹──

這就是自由研究的目標。

將收集來的所有情報,根據主題加以集中,最後得到了市長獎。

應該說,班導師的心意、以及學生們的熱心研究,觸動了評審委員們的內心,才得以獲得名次吧。

優人認為這是大家全力以赴,才能得到的結果。

無論是誰都好,只要在心中留下關於後山的回憶就好。大家為了這個目標,想著自己到底能夠做些什麼,他們得到的結論就是,全心投入這個自由研究。

知道夜魔姬功勞的小組成員們,雖然想對夜魔姬本體的大杉樹說聲道謝,卻興奮得彼此聊天,優人則是感到坐立不安。

所以,他想自己先把獎章交給夜魔姬,放學後回家前,偷偷跑來施工中的後山了。

順帶一提,優人原本想自己來,不過緋鞠看到她之後,就一起跟過來了。

優人把反射著陽光的獎章,放在杉樹的根部旁邊,伸手觸摸杉樹表皮,抬頭看著年齡已經達到千歲的杉樹。

手掌觸摸到太陽照在樹幹上的熱度。

粗壯樹枝,看起來就彷彿以藍天為背景,不斷不斷張開的雙手那樣。

知更鳥飛過優人眼前,在樹幹上踏著輕快腳步,垂直攀登上去唱著歌。

「確實很熱鬧啊──」

想起夜魔姬最後說過的話,優人喃喃自語。

「就是啊,所以那些小妖怪們才會喜歡啊。」

像是呼應緋鞠說的話,樹木出現小幅震動,樹葉互相摩擦,發出像是笑聲的聲音。

「靜水久說過,那些小妖怪就是樹木精靈。」

「也是啊。」

「襲擊咖啡廳的就是那些小妖怪,但是,他們沒有造成傷害的意思,舉例來說,就像是用斷木作成的住家,有時會發出樹木倒塌的聲音藉此嚇人,但也只是無害的存在。」

「……這樣啊,感覺挺複雜的。」

砍倒樹木,對於樹木精靈來說,就等於殺害他們的行為吧。

但是,他們並不會報復,只是做些惡作劇行為就滿足了,令優人皺起眉頭。

「大杉寄宿著數十種植物。這些植物並非寄生於大杉,而是彼此共生。沒想到夜魔姬竟然是大杉化身啊,如果我一開始就知道的話,肯定就不會戰鬥了。鎮山之神不是邪惡妖魔。」

「她說過自己是對手的手鏡。」

「姆,所以錯在我身上了。真諷刺啊,身為人類的少主,竟然相信非人類的夜魔姬,我卻對其抱持懷疑。」

「因為緋鞠擔心我啊,我也只是想得很單純而已。」

「所以,汝才會令我喜歡啊。」

「……」

緋鞠毫無顧慮說出來的話,令優人面紅耳赤。

(這、這又不是告白,並不是說喜歡我這個人……)

優人僵硬當場,說不出第二句話。

氣氛變得寂靜,只有流風吹過枝葉的聲音。

緋鞠臉頰靠著樹幹,閉上眼睛。

那是相當安穩的表情。

「跟大杉比起來,我還只像個小孩。感覺樹齡超過八千年了。」

「八千年啊,實在很難想像,比長壽人瑞多活了八十倍。」

兩人再次抬頭看著大杉。

心中期待著夜魔姬會否再次出現──

但是,大杉仍舊繼續沉默。夏季涼爽流風吹過兩人,只有草木晃動的聲音。

樹齡超過千年的老樹,就這樣靜靜聳立,看著優人、緋鞠,以及這座城市。

「……那個時候的力量,如果能讓工程中斷就好了。」

過了一段沉默時間,緋鞠才摸著大樹表面低聲說著。

從這裡可以清楚看見工程現場,祠堂已經遭到破壞了。

已經沒有那晚夜櫻樹木的蹤影。

每次怪手挖掘地面,都彷彿可以聽見夜魔姬的慘叫聲,優人和緋鞠有這種感覺。

「……但是,既然沒有變化,表示夜魔姬真正消失了。」

「或許吧,我最後還是無法理解……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傷害就是此種事物。」

「不,夜魔姬是真正喜歡他人的……」

優人有點困擾似的笑著,緋鞠眼神則是有點不安,發出乾渴笑聲。

「哈哈哈,夜魔姬應該只有對少主,才會像所說的那樣吧?」

「咦咦咦?」

「少主總是當個爛好人這點,真是無藥可救了呢。」

就算嘴巴上說無藥可救,緋鞠臉上卻還是綻放光采。

「好啦好啦,反正我就是無藥可救。」

「我沒說過這點不好……就算少主無藥可救,我也相當高興呢。」

緋鞠這麼說之後,用力抓住優人的手。

手突然被抓住,優人失去平衡,往少女的身體倒過去。

「緋、緋鞠……」

緋鞠背部靠著大杉,像是被優人壓住身體那樣。

同時想起什麼聲音,某種東西進入視線了。

「嗚、哇……」

優人變得慌慌張張,因為他左手一把抓住少女的柔軟物體,完全陷入裡面了。

從指縫間滿出來的乳肉,像是要彈開手指似的擠出,呈現出相當誘人的形狀。

但是,不只如此而已。

看來剛剛的聲音,是由於優人直接抓住緋鞠乳房,壓迫那件緊繃到不行的制服,結果就是傳出襯衫鈕釦彈飛的聲音。

水手服襯衫出現縫隙,軟綿綿的白皙肉團反射陽光,散發出閃閃發亮的光輝。

黃色領巾貼著白皙乳房搖來搖去。

優人撐起身體把手拿開。

「抱、抱歉……」

「為何道歉?沒有理由道歉吧?」

緋鞠卻伸手環抱優人脖子,不讓他有機會逃走。

「討厭我的胸部嗎?」

「並、並不討厭……」

「睡覺時不是摸得很過癮嗎?為何當我醒過來時,就不摸了呢?」

緋鞠在近距離下,盯著優人不放。

像是延續她自己所說的話,緋鞠氣息噴在臉頰上,讓優人有種異樣感覺,想到夜魔姬可能也在看,就令他變得慌張。

那就像是在母親面前,出現一些工口舉動的罪惡感。

「不、不是的,那只是單純事故──」

「呵,真奇怪呢?」

緋鞠抬高臉頰,說得像是刻意打亂優人呼吸。

優人忍不住吞了口水。

「看看,不是很想摸嗎?現在沒有其他人喔。」

緋鞠故意挑逗似的,上下搖晃胸部。

這種甘甜誘惑,令優人幾乎隨波逐流。

但是,就在將要跨越界線之時,他連忙左右搖頭。

「不、不行!很多意義上都不太好……」

就算優人想鼓起力氣,卻沒餘力注意到,自己再次用力抓住緋鞠乳房。

「嗯、啊……好痛,嗯嗯……」

少女嘴唇發出甜美聲音,看到皺起眉頭的臉龐,優人感覺到下半身相當疼痛。

「抱、抱、抱歉……」

優人連忙放鬆力氣,緋鞠卻是瞇起奸笑眼神說著。

「嗯,我倒是認為這樣很不錯,在擁有以前回憶、當時對象也在場的地方,只要這樣摸來摸去的話,少主肯定就能想起回憶了。」

「……這確實也是一種道理。」

優人也注意到了。

「所以,我說少主盡量多摸一點也沒關係。不必擔心。這樣就能想起許許多多的回憶了。」

緋鞠刻意縮起脖子,可以看到香唇和細小舌頭。

紫色瞳孔像是妖魔那樣收縮,誘惑著優人。

「但是……這很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什麼問題都沒有。」

緋鞠這麼說之後,抬高白花花的喉嚨。

那種光滑曲線,以及乳房上方浮現出來的鎖骨,都清楚映入優人眼簾。

「所以,那個,妳誤會了……清醒一點,緋鞠,妳要更有自覺。」

對於緋鞠的挑撥,優人感覺就像是設下讓自己跳進去的陷阱,但是,所有感官都意識到緋鞠,身體立刻就出現反應了。

「誤會什麼?如果少主需要的話,我──」

「緋鞠……」

手掌抓住溫暖乳房,可以感覺到少女心跳漸漸加速。

如果這樣繼續下去的話,優人對於緋鞠,或許就無法保持理性思考了。

緋鞠透過肌膚清楚感覺到,瞇起眼睛說著。

「少主就算感到危險,卻還是很溫柔地抓住乳房不肯放手……但是,溫柔會被誤會成膽小喔?至少這種時候應該強硬一點。」

身旁就是少女嘴唇。優人受到慾望驅使,像是打算靠近那對嘴唇似的,臉漸漸移過去。

(少主……就這樣過來……)

面對眼前那團熱度,優人心中還有點疑惑,緋鞠卻已經做好覺悟閉上雙眼。

正當兩人呼吸重疊,嘴唇近得不能再近時。

「咕喔喔喔喔喔喔喔喔!你們兩人怎麼擅自行動!說過禁止偷跑了了了了了!」

凜子充滿怒氣的聲音,打破了山頂寂靜。

優人慌張撐起身體,把手抽離緋鞠胸部。

從聲音方向眺望過去,可以看到凜子鬥氣高漲大步走來。

後面則是輕飄飄跟著的靜水久。

看來,她們注意到優人和緋鞠前去夜魔姬所在的地點,從後面追上來吧。

「哇……不,凜子,抱歉……」

「而且,還在做什麼好事嗎?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凜子交叉雙手,狠狠瞪著優人。

「不,那、那種事──」

雖然優人想要辯解,但是當緋鞠一開口,他拼命努力的台詞就瞬間化為烏有了。

「真是,難得進行到一半。」

「妳、妳、妳、妳說什麼麼麼麼!話說回來,優人!你對緋鞠做了什麼!該、該不會獸性大發……」

凜子看到緋鞠胸部都跑了出來,一把抓住優人領口。

身體出現大幅顫抖,雙眼似乎還滾著淚珠。

「咕、誤、誤會……只是,想拿獎章……給夜魔姬……」

優人雖然呼吸困難,還是用眼神示意放獎章的地方。

不過,那裡卻沒有放著獎章。

「奇怪?明明就放在那裡。」

「……或許是夜魔姬拿走了。」

聽到緋鞠這麼說,凜子才放開優人領口。

然後抬頭看著大杉,平靜說道。

「已經、無法見面了嗎?」

誰都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最後,凜子嘟著嘴唇垂低視線。

「就算不是為了獎章,讓我們再見一面也好嘛。」

聽到凜子這番話,緋鞠做出回答。

「因為祠堂遭到破壞,所以沒有化身出來的力量。人類崇拜古樹之神,但那是久遠以前的事情。世界和人類都改變了。」

優人看著緋鞠彷彿眺望遠方,看往廣闊藍天的臉龐。

對於少女眼中究竟看到了什麼,優人並不清楚。

是不是看著以前、或者是擔憂自己未來末路呢?真相不明的狀況下,令優人感到不安。

「……就算如此,也不能擅自妄為啊。」

「啊啊,說得沒錯,而且跟這有關的靜水久,看來也很同意喔。」

聽到凜子這段話,緋鞠苦笑著看向靜水久。

但是,靜水久還是一樣那張撲克臉。

靜水久一族,以往被人類擅自供奉為水神,卻又因為恐懼而加以討伐,有著這段悲慘過去。

「……確實擅自妄為……呢。不過,並非所有人都擅自妄為……呢。我只知道這點……呢。」

靜水久淡淡說著。這段話令優人有些受到救贖的感覺。看到優人表情比較放鬆,靜水久嘴角跟著上揚。

「姆!這點倒是真的!咬著手指眼看事物改變,這跟我的個性不合!」

凜子氣勢洶洶交叉雙手,用嚴肅神情俯瞰城市,這種模樣令緋鞠笑著說道。

「這個意見相當有凜子風格呢。」

「──我們該做什麼才好?」

優人伸手撫摸,雙手緊緊握拳的凜子頭部。

「盡全力完成我們能夠做到的事情吧?」

所有人默默抬頭看著大杉。

此時,突然吹過一陣不像夏季的風,清爽流風吹過眾人,撫摸臉頰。

看不到夜魔姬的身影。但是,她確實在這裡。

在場的所有人,同時都有這種感覺。



終章


「嗚嗚……我真的很抱歉,原本想加入緋鞠小姐,卻在市區裡迷路了……今天紅茶就由我請客呢……」

「莉茲莉特,汝真是脫線啊。」

「嗚嗚嗚嗚嗚,我確實在反省了。」

「下次就換成汝的本體……」

「對、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今天『CAFE RELISH』鬧哄哄的。

莉茲莉特像是在表演那樣不斷低頭道歉,加上緋鞠沒有穿上打工的貓耳女僕服,讓大家都笑了出來。

大家飲用莉茲莉特沖泡的阿薩姆紅茶,優人、緋鞠、凜子、靜水久四人,坐在咖啡廳的位置上。

因為禮拜日家事都是給女孩子來做,作為交換,優人有時就會請她們到咖啡廳,享用蛋糕和聖代,已經成為固定模式了。

「結果最後還是無能為力呢,後山……」

凜子用叉子挖著蛋糕,對坐在正面的優人說道。

結果,最後最後還是沒有發生奇蹟。

後山的整地工程已經結束,將要開始基礎建設工程,看來後山將要改建成住宅區吧。

想起走過工地現場前方的苦澀回憶,優人咬了咬牙。

「啊啊,也是啊。」

坐在身旁的緋鞠,默默吃著巧克力聖代回答。

「這也是命運,無法挽回。」

「……無能為力的感覺,我相當討厭,如果我也有力量就好了。」

凜子重重嘆口氣後,趴在桌上。

身為妖魔的緋鞠和靜水久,都身懷特殊力量,這點一直讓凜子很在意。

雖然凜子想要力量,但是最接近優人希望『普通生活』的自己,她知道有著守護這個目標的責任。

只是,有時還是會想嘆氣。

「妖魔也有妖魔辛苦的地方……呢。除非想變得跟隔壁草地一樣……呢。」

正在吃第二十碗刨冰的靜水久,吐出舌頭。

細小的三角形舌頭,因為刨冰糖漿而變成藍色。

「嗯──這點我很明白呢,唉,我只是一名學生而已。如果能像漫畫那樣,擁有對世界發動革命的力量,或許就能立下一番大業了。」

「那麼,凜子,妳將來想當政治家嗎?」

優人對凜子說道,她卻是抬起臉拼命搖頭。

「咦咦咦咦!?我嗎!?不可能不可能!」

「呵,原來如此,或許凜子意外還挺適合呢。」

「咦咦!?是、是這樣嗎?」

很少聽到緋鞠稱讚,所以凜子紅著臉抓頭。

或許真是如此吧。

只是,緋鞠不懷好意笑著,說出一句畫蛇添足的話。

「因為妳總是立刻就訴諸暴力──」

「那是什麼?妳只是想說這句話吧!」

另一方面,優人下意識想著,凜子披上選舉彩帶,在市區發表演講的模樣。這跟凜子倒是挺搭配的。

「啊──優人在想像了!」

「噗……啊啊,很適合喔。」

「嗚嗚嗚嗚嗚……我已經絕對將來夢想,是當一位可愛的新娘!我才不想成為鐵娘子!」

凜子這麼說完後看向優人,或許她自己也沒想到會說出這些話吧。

優人則是維持悠閒表情,歪著頭回看凜子。

「……唉,對此抱持期待的我,真是笨蛋。」

凜子再次趴在桌上,發出不爭氣的聲音。

此時,少女耳邊突然傳來,緋鞠相當認真的聲音。

「凜子肯定會變成母夜叉吧?這樣或許也很有趣,像是小姑那樣。」

「咕喔喔喔喔喔!我才不想被貓咪公主這樣說!妳是刻意找碴嗎?」

「算了算了。」

總是隨時開始吵架的兩人,優人加以安撫。

就在這個時候。

「歡迎光臨!」

門口鈴鐺響起,莉茲莉特帶著新客人,坐到優人他們旁邊的位置。

這位擁有修長曲線的女性,看到優人他們之後,舉手打了招呼。

「啊,這不就是九崎一行人嗎?剛好。」

她是優人的班導師。

「啊,小冴!呀喝!」

凜子說著。

「九崎……是如月老師吧?說過多少次了,也該記起來吧。」

如月老師掛著笑臉。

「老師,午安,剛好是指什麼?有什麼事嗎?」

優人開口問道,平常總是保持冷酷模樣的老師,此時興奮說著。

「啊啊,天河,都是因為你們的功勞,發生了一些好事,感謝囉。」

「什麼?發生好事?」

「不管是什麼,過去看看就知道了。不會騙你們的,現在趕快過去學校,那裡有著你們累積出來的果實。老實說,我也很驚訝。」

「是……那麼,先把這些吃完──」

「看看氣氛啊,天河!現在快點過去吧,這是班導師的命令。甜點吃到飽的約定,我會加倍償還的。」

「是、是的……」

雖然感覺像是濫用職權,不過班導師既然都這樣說了,優人也只好起身,凜子她們催促著。『甜點吃到飽的約定加倍償還』這句話,像是相當高級的咒文,讓少女們乖乖聽話。

「那麼,請各位慢走~~~~」

莉茲莉特的聲音送走他們,趕緊跑向通往學校的道路。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竟然加倍吃到飽的約定,真有錢呢。」

「嗯──班導師在想什麼,我也不太清楚,只要到學校就知道了,這是……」

「……有點怪怪的……呢,或許是陷阱……呢。」

「我們應該沒做過會令老師痛恨的事吧。」

「應該是呢,真是……總覺得老師很興奮的樣子。」

優人說著疑問,繞過彎道之後,一行人終於抵達學校了。

他們驚訝地瞪大雙眼。

「奇、奇怪……」

凜子雙手遮住嘴巴,當場僵硬不動。

「……這是真的?」

優人為了確認自己所見,不斷不斷眨眼。

「……」

緋鞠和靜水久,則是一言不發看著。



校園角落,出現昨天還沒看到的一株巨大樹木。

看起來像是人臉的粗壯樹幹,朝向天空伸展的樹枝──

樹皮寄宿著許多植物,開滿形形色色的花朵。

「大杉樹……不是被鋸斷了嗎?」

優人愣愣說著。

「原來是轉種在這裡了……好棒,看來是真的呢。」

凜子聲音有點結巴。

「……有點敬佩……呢。」

靜水久嘴角揚起,瞇起眼睛。

站在旁邊的緋鞠,把馬尾撥到身後,這麼說道。

「──無論是這個世界,或是眾人,沒有什麼是必須被捨棄的。或許還留有不同生物,一起互相生存的道路吧。」

像是呼應著緋鞠這番話,樹枝跟著搖晃。

優人他們忘記時間,就算脖子感到疼痛,還是繼續抬頭看著大杉樹。

或許,總有一天能夠再次見到夜魔姬吧。

他們相信這個預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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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ijie520 騎士
这个总算是 有大神翻译了啊  万分感慨啊

11 年前 0 回復

huang130698 勳爵
从漫画开始追的,各种无节操!现在作者更新慢死了,动漫又不出新的!希望小说的速度能快一点翻译!
话说设立了积分限制难道是有那方面的?

11 年前 0 回復

an455386 公爵
本帖最后由 an455386 于 2012-12-27 03:57 编辑


看完動畫感覺不過癮

所以去追了漫畫

之前就發現也小說

只是沒人翻

希望K大能全部給他翻完

話說积分高于 400 才可浏览是怎麼回事啊!(汗

11 年前 0 回復

rgrg2345 騎士
动画看完意犹未尽阿
没想到还有小说
赞一个

11 年前 0 回復

No.XIII 公爵
内容这本还挺有意思的,期待后续

11 年前 0 回復

zaknafein9876 侯爵
動畫畫風實在是個悲劇
當作有畫面的廣播劇比較實在
話說這第二三集掃本都有了
希望k大應該能翻譯
造服我們這些日文不好的人

11 年前 0 回復

hm517961569 公爵
的良老湿的《守护者绯鞠》咱也追了能有5、6年了 这是头一个咱一直没间断过的月刊 话说啥时候优人才能推了绯鞠啊!还有玖惠橙大小姐啥时候和优人结婚啊!(啊咧...貌似优人年龄还没到啊...)

11 年前 0 回復

liuqq466934568 子爵
动画都出了 小说版会有不一样的剧情吗

11 年前 0 回復

ad129953 皇帝
夜魔姬的 树移到了学校最后一定会在出来的

11 年前 0 回復

1025488985 伯爵
绯鞠真的可以算是个完美女友了,身材好,又可爱,还专一,除了不会做饭就基本没缺点了。好嫉妒优人。

11 年前 0 回復

edendream 王爵
这部漫画什么时候也出小说了啊。难道还准备继续口大悠人的后宫吗,要逆天吗

11 年前 0 回復

李fei 王爵
感谢翻译君了。

11 年前 0 回復

chn123 子爵
完坑祝贺,这卷的绯鞠很萌呐,楼主完坑后咱又把动画版的看了遍,的出个结论:果然绯鞠很萌啊!!!!!

11 年前 0 回復

416875239 騎士
竟然有小说···

11 年前 0 回復

tp6u04u04 伯爵
終於等到小說化了
完坑恭喜
翻譯辛苦了
期待下卷

11 年前 0 回復

strasbourg3 伯爵
原来这个作品除了动画和漫画还有小说啊?看来这部典型的后宫作还听受欢迎的。

11 年前 0 回復

thfacg 伯爵
这个居然出小说了啊,看来又时开始卖萌了啊

11 年前 0 回復

ゆ阈ケナン 勳爵
啊嘞?不是築地俊彥的麼?》話說愛的魔法好像看後面幾卷額·

11 年前 0 回復

tjcjdxzh 公爵
这个到底是先有的动画还是先有的小说啊,感觉是先有的动画吧,这个小说感觉就像是剧场版UBW一样,没看过动画的话人物关系什么的根本就是一头雾水啊,而且这满满的卖肉情节是要怎样,太没节操了

11 年前 0 回復

随舍 公爵
怎么我记得是漫画与tv的。。。小说化???

11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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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kmanlg 騎士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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