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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动漫之家汉化组里十三众 崩月——猩红望月者
校:动漫之家汉化组里十三众 师水——风 紫 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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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版了 发帖好累........


红鹤版
红 kure-nai 04 ~丑恶祭~(下)

目录


第六章 生还

第七章 犹豫

第八章 最后的决断

第九章 地狱深处

特别收录 动画「红」第一话

卷末特别企划(1.『红』用语词典 2.告诉我!银子的『红』研讨会)


第六章 生还

红真九郎并不喜欢占卜。
特别是电视和杂志上的占卜,可以说他对那很讨厌。每当电视上的播音员说到「下面是,今天的占卜环节」,他就会马上换频道,在杂志上看到『本周星座运势』之类的,他就会跳过那页。明明没有这种愿望,却被强制告知自己的运势。他讨厌这样。相信和他有同样感觉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可即便如此,电视和杂志上的占卜节目依然在继续。顽强的继续着,绝对不会消失。这是为什么。如果不是因为媒体的不厌其烦,那说不定是因为有「想知道自己的运势是人类的本性,任何人也逃脱不了这种欲望」的这种思想基础。如果是这样,那想知道自己的运势就应该是对的吧。平时对此避之惟恐不及的真九郎,现在也想知道自己的运势。是非常想知道。他的这种心情已经强烈到,要是旁边有个电视,就会马上坐在前面等占卜节目开始;要是手边有本杂志,就会马上最先翻到那一页;要是都不行,就算去找个占卜师也可以的地步。
他非常想通过占卜知道自己今后会怎样,该怎么办才好。
在离黎明尚未到来的天空下,真九郎这么想着。
十二月十七日。周四。凌晨二时三十五分。
真九郎现在的位置是,闹市区。
说得更详细的话,是在一条离市中心很近的,深夜的闹市街上。他一个人走在林立着酒馆、量贩店和卡拉OK房的大街上。这种地方,不管夜多么深,也是不会睡去的。前后往来的,是下班的上班族和学生样的年轻人。便利店正放着和圣诞节相关的曲子,已经拉下卷帘门的药店前,醉汉正大声谈笑着。
闪烁的霓虹灯。纷杂的活力。前方吹来的,隆冬的寒风。
「好冷……」
真九郎不由得蜷起身,肩簌簌的抖着。
天气预报说,昨天最低气温是六度。不过已经是第二天的现在,应该会更冷吧。空空的肚子。积攒下的疲劳。胸口的钝痛。而且在这种连上衣也没有的状态下,冰冷的风就像刀子一样。只是在行走,就已经很消耗他的体力了。要是附近能有个温暖的被窝,他恨不得马上就钻到里面去。
可是,坚持吧。忍耐吧。
这饥饿,这疲劳,这疼痛,这寒冷,就是自己还活着的证据。
是自己还留有希望的证据。
自己应该为这感到高兴才对。
吐着哈气着,当快走到站前的候,真九郎第一次停下脚
因为他在人行横道面,发现了自己很不擅于付的人。
那就是天二十四小时营业,全年无休的公仆。
而且运气更不好的是,方已注意到他了。
条路走很简单,但如果方追来的话,只会白白浪费掉自己的精力和体力。
么办
真九郎一搓着手一边烦恼着,然后他决定了。
然不太情愿,但还是要尝试下。
里就下定决心,前进看看吧。

上前询问的中年警官,和善得简直真九郎心中警察的信提升了五成。他会毫不怀疑的就相信真九郎所的那,因些小事和父母吵架离家出走,在街上漫无目游候被一群可疑的家伙纠缠走了自己的上衣和包,陷入了走投无路的境地这种可怜遭遇,大概,是因真九郎在的子真的很人同情吧。那警察着「这还真是个灾啊……。算啦,年轻时总生很多这样的事的」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并把真九郎送到附近的派出所保起来。不只了他买车票的他在电车前呆在那里。随后那警官严肃的留下句「我知道难说出口,不过你一定要好好和父母系下明白了?」后,就再次回去行深夜巡的公务了。真九郎向着那背影深深的低下了
然这是个人大喊着人心不古,日夜不停生不愉快事件的世界,但,并不是全部。因为还有一小部分善意在好好支撑着它。所以,世界没有完全终结没有完全腐朽。而能遇到些许善意,就是上天没舍弃自己吧。
派出所里有一名年警官,但他好像并不心真九郎,一句都不。他像扔一把案卷和珠笔到真九郎面前,便上回到自己的公桌,摊开杂志看了起来。控被酒吧黑了的上班族,被流氓欺了的醉把派出所当作避所来用并不少。那年轻警官应该认为真九郎是被打劫,自己就能写了吧。从那不断打着哈欠的子来看,他或间值勤心怀。真九郎了句「承蒙您照了」,便走进码放着柜子的派出所里。里面没有椅子,真九郎只好坐在地上。然从便道那里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不过,只要能有个自己避避风的地方,就已很好了。饥饿和胸口的疼痛,就靠意志忍耐下吧。
算能松口气了……」
把背靠在起眼,真九郎做着深呼吸。
这样静静的,慢慢的,罩在真九郎全身的紧张感平了下来。
虽说这里离五月雨庄,但下,算是能松一口气了。呆在里安全性很高。比较头痛的回家方法,在也算是解决了。然离家出走和被打劫是在说谎,但了是真的,不那警官会自己坐真是太令他感激。真九郎自己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包。大概,是在自己逃跑的候吧,不自己没有印象。因根本没有些的余力。逃跑时,自己深陷无我境地,完全没有精力心周的事。
不管怎么说竟数小前,真九郎和怪物
一切,都是以他走访了年幼少女川静之后始的次工作,“人”为开端的。
所寻人物是她的姐姐,名叫川早。真九郎为寻找她行了起来。花数日收集情。了解川早人,知道她是理身的事而离,也到了一年前,她的双亲已被什害。于是真九郎根据目者的言,潜入了非法赌场。确定了与她失踪相的重要人物。然事情到都很利,但那以后生的就太糟了。那让自己摔了个大跟头。上互相求的情红发少女展争夺战。在苦之末,真九郎自那赌场逃亡。而最后,被逼到走投无路。
在已能恢冷静的在,他很清楚。
已是山水尽。自己毫无抵抗之法,手也没有留自己一逃走的机会。
可尽管如此,自己仍能逃脱危机是
都已不堪了,自己能平安来到里是
些真九郎自己也不清。他只能说发生了意外事件。
看的挨了一击溃败在地的真九郎面前,突然黑了下来。
那是能视觉的,黑暗。
……啊,失去知
「十秒后就恢。快点逃」
是个年女性的声音。
是人造成的停。在月台被黑暗罩的在正是佳的机会。自己之所以能在瞬理解这话的意思并行起来,大概是因为脑残留有冷静的部分吧。真九郎从地上爬起来,凭着自己的记忆在黑暗中奔跑着。连滚带爬的冲下旁的楼梯,跃过动检票机来到街上。即使注意到自己身后的站已亮了起来,他也只是一向前狂奔着。心无念的奔跑着,于,他来到了闹市区。
就是因此在他才会在里。
『真九郎。如果遇到万一,你要会随机应变知道?要是感到有危,就上回来。如果得事情不妙,那就上逃跑。明白了吗?』
想想自己失会失去的西,那今只要能逃掉就算是利了。村上子的话其实是正确的。她一直都是正确的。不过在她的判断中,自己唯一不能理解的,是她为什么会一直和这么不成器的自己是好朋友。只有点他不明白。
真九郎看了看手表,已是凌晨三点半多了。
电车发车约还有一个小左右。等自己回到五月雨庄的时候,太阳也已升起来了吧。回到房后要先治,之后吃。再来就是赶快制服去上学。看起来没什么时间睡觉,那就只好在上候睡了。
过话说回来,那救我的人到底是呢?
得自己会毫不犹豫的相信,是因为那声音自己曾。可不管他如何找,也没能找到与那相符的声音。那是个住声,将各特征抹掉的声音。是只能表达出的意思留在中的声法。而使用这种方法的什人,当,在那地方……。
地板颤动着。是人的脚声。
真九郎的呼吸停住了。
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自己曾见过的巨
那是个全身黑衣,身体整个就像打一的男人。
「你好像是……那赌场的……」
男人毫不理会惊得目瞪口呆的真九郎,向他走去。他慢的接近来,毫不掩的踢起把那原木般粗壮的腿。风压。是前踢。真九郎迅速用左臂住,手臂麻掉了,受到胸口痛的影响,他紧闭的口中出「」的弱声音向后去。在落地的同,就当蹲下了。
男人毫无感情的自真九郎出自己的名字。
「我是,宇商会的杰基耶夫。住了?」
「……住了」
那是宇商会旗下的赌场。因此,赌场管理人自然会是组织
真九郎忍受着不断上涌的痛苦,悔恨的紧咬住牙齿
……可,竟然这么难缠
危机尚未离去。依然在持
在自己面前,就表示的是这种意思。
而且,那怪物大概也在附近。
「到外面来,小子」
杰基耶夫毫无气的命令道。然事迁已经让真九郎陷入混乱,但他是无法命令。不管怎么说,在狭小的空里,自己是无可逃的。
真九郎看了看那警官,他只是在旁看着,就像已放弃了一。身子退到墙边,不愿正自己。不管是都会惜自己的生命。以他的职业说虽然是个问题,但就生物来是个明智的判断。真九郎没有怪他的意思,起身把案卷和珠笔了回去,「再见」,他对那警察鞠了个躬,随后走出了派出所。
而在那里迎接他的,是寒朗的声音。
「噢,出来了出来了!」
自己猜中了。
红发少女正手拿着酒瓶靠在街边的护栏上。
她在暗黑世界中的绰号是,《孤人要塞》。
,自那以后……了三小四十分了吧?你真会逃呢。站停机很漂亮。那个,是你事前准好的?,那不是个偶然?要是那就更~害了」
啮绝这么说着愉快的笑了起来。
她为会知道自己在这儿?
方法,奈很爽快的说给他听了。
主要是因为,真九郎犯了两个错误
第一,把自己逃跑的地方在闹市区。
另一个是,忘了自己和宇商会的系。
「接到部下告的候真是吓了我一跳呢。没想到你的名字就写在我会社的黑名上……。将《腕》和《大脚》打和《断台》成平手?很煌的战绩嘛。不,也正因如此,想找你非常简单
危害组织利益的人,当然会成监视对象。作那其中的一个手段,组织利用了某种东西。就是在当今社会,公共所中必然会存在的西。不知疲的机械之眼。无数的监视摄奈就是通们检索平就在监视下的重点注意人物『真九郎』的位置。找到。之后直接前来。也就是这种情况下,不管真九郎怎拼命逃跑,费尽心思在哪儿潜伏下来,都是毫无意的。真九郎太小看组织的力量了。
在他前面,是的星啮绝奈。后面,是无言的杰基耶夫。
而相的,真九郎在身,体力也剩少
要老实评价眼前这事,只能
……太糟了。
自己抱有希望的要素等于零。不管怎想,要平安度眼前的危机都是不可能的。
看到垂头丧气却在勉的真九郎,奈一不可思的「?」了一声。
「你从刚刚开一直这么消沉?」
「你还问为,那是因……」
「啊,是争夺战啊!抱歉。那事的结束了。争夺战今天就此束了」
「……」
「这是因,在你逃跑的那段期生了点麻事」
不在乎大笑着的她面前,真九郎什么话不出来。
晚实在是太多事了。那势头就像上要超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一
束?那就是中断的意思了?
自己在站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候,她说过讨厌半途而」的。
又是怎心境化啊。
这种紧关头,在这么有利的情况下,她这么做?
奈不管在那里困惑不已的真九郎,从容的把酒瓶送到嘴。那是45度的白地,格拉帕。在意大利是作餐后酒饮用的。在把那瓶酒喝掉三分之一吐了口气后,明事情的经过
那麻是发生在真九郎从站逃跑数分后。正当奈也随后来到街上,准备开始追踪的候。她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信者不明。短信上只简单的写着『在社大厦安装了炸』。之所以没有将普通的胡言乱语处理,是因看到了接下来收到的,第二条短信上所写的内容。
「第一机密。我社所在地,以及详细记录着相的警情况……。然不知道是什来的,不过绝不是个简单人物。没准,是君你认识的人?」
探的向真九郎看去,不他没有任何反
不管心里有没有数,这时保持沉默是正确的。
也是自己在能做到的,微不足道的抵抗。
看他没有什奈就继续说明道
「因此呢,然平时对这种胁向来是不加理会的,但了以防万一是决定应对一下。我四处联络动员人手,直到一个小前才完成安全检查。不,也是在同一时间查到你的所在……这让我得很扫兴。就算在把你了,或是完全击溃我不大高得起来,就是这样的感明白了?所以,今夜就到此束了。短信的犯人交给总社去找,而我了准明天的会也要去睡一下。如何?情况都明白了?」
「……嘛,基本上是」
在四徘徊着鬼魅魍,充满权谋术数的暗黑世界中。如果能宇商会这种规模的组织应该会削减很多意吧。但站在真九郎的立上来只能解释为意外的幸运。
过,还有一点让真九郎放不下心。
「那个,你就是说这些……而特意到里来的?」
这样的口信,只要部下来就足了。就算争夺战是由她本人引起,她也没必要亲自在这种时间这种地方来。
真九郎的疑,她笑着回答道
「我会到里来呢,是因,无如何也有想要你」
「是什……?」
「今的感想」
真九郎上就理解了这话的意思,得有些吃惊。
她所要听的,并不是单纯的感想。利者,是失者。者,是弱者。她想确的是个。她只是了听出,才来自己的。无聊的着。不过这也正是她的特性。
真九郎不想含糊其,正直的
「……是我了」
谢谢你能
奈眯起眼睛心的笑了。
那毫无疑利者的微笑。
「既然你已,那就已了……。而且我也有大收
大收
然真九郎想详细问她,不过败者是没有提问权利的。
不知是否是因达到目的得痛快了,奈很高的靠在护栏上,将剩下的白地一而尽。
之后把空瓶扔进旁的垃圾桶,有些犯困的打了个哈欠。
「那么红君,辛苦你了。什么时候,我会再系你的」
「……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啊?」
绝奈没有理会真九郎,转身翻起她的长夹克。
背向着真九郎,在皮靴嗒嗒的踏地声中缓缓离去。而像影子一样跟在她后面的,是杰基耶夫的巨体。当两人的身影从真九郎视野中消失,又过了大约一分钟左右,他一直紧握的拳头才松开。立时,瘫倒在地上。
体力已经到达极限。再加上这意外的发展让自己有些跟不上节奏,使得紧张感已被完全切断。让他连站起来的气力都涌不上来。真九郎什么也不想的躺在便道上,伸展开手脚。地面虽然像冰一样冷,他不在意。即使路人惊奇的看着自己,他也无视那些。望着没有一颗星星的天空,他边长吐着气边思考着。
单方面失败,一事无成的自己。
敌人的强大。如山的问题。
连最终这工作的黎明是否会到来都不知道。
但,即便是这样,现在这个瞬间还是乐观点吧。
应该这么想的。
再怎么说,今晚自己是拣了条命。
只是身上的伤和心中的迷团留了下来。


第七章 犹豫

十二月二十二日。周二。
真九郎认为,要想从伤愈到早期复归,首先应该找回以前的生活节奏。所以他就在太阳升起前起床,开始了活动。叠好被褥,打扫房间。接着去拖走廊。不过他在楼梯边发现了念叨着「神啊,请赐我男朋友吧……」酩酊大醉的环。真九郎把她送回她自己的房间,顺便处理掉空罐子等等垃圾,把积攒下的衣物也都洗好。随后等他换上制服,弄好早饭去上学时,时间还绰绰有余。
来到学校后,他最先前往教师办公室。
「红同学,最近你经常请假休息啊……你身体也不是很弱吧?是在做什么吗?」
「其实,我在打工……」
「做什么工作?」
「……呃,主要是些体力劳动」
真九郎和正悠闲喝着茶的班主任园田老师说了一会儿,把自己缺席的理由适当编下告诉他,之后就离开了办公室。正想去教室的时候,他停下来想了一下,决定先绕路去小卖部。
清晨的校舍完全被静寂所支配。深冬的冷气飘散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天空很浑浊,室内的空气也很干燥,不过自己并没因这些而感到太多不快,应该是表明身体恢复得已经差不多了吧。
因为上周有一半时间都在休息,所以像这样来到学校让他有种久违的感觉。
那晚,真九郎等星啮绝奈离开后,便径直前往山浦医院。他治过伤回到五月雨庄,刚铺开被褥,便马上睡死过去了。他就这样睡了十多个小时也没醒来。看来,在那种快要精疲力竭的状态下,还硬要勉强自己很多次的影响是相当严重的。真九郎在来玩的环的打扰,和为打发时间过来的暗绘那「少年。女人因恋爱而光彩,男人因苦难而闪耀」的微妙鼓励中,在自己房间里静养。暂时专心养伤。现在养好身体比上学更重要,因为事情还没结束。
过不了过久,那个红发魔头就会再找上自己。
虽然到现在还没接到她的联络,不过争夺战一定会再开的。对自己来说,应该趁现在尽可能掌握事态,调整身心作好迎击准备。
「……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充分啊」
真九郎挠着头嘟囔着,重重的叹着气。
他养伤的那段时间,并不是什么都没做。真九郎拖着满身伤痛的身体去见了静之,把现在的情况报告给她。还通过电话拜托银子做新的调查。
可在这些之前,在最关键的地方,他还没能调整好。
就是说,他的精神还远没像身体那样恢复过来。
那晚断掉的紧张神经到现在也没能重新绷起。
真九郎边想着这样下去可就糟了,边走到了小卖部。排在结束晨练的运动部学生们中,买了豆沙面包和牛奶。
他抱着装有这些的袋子,上楼向一年一班走去。
在微暗的教室中,依然只有村上银子一个人。她看着笔记本电脑,和平时一样正在工作。真九郎打开荧光灯,先等教室中都亮了才开始移动。稍稍犹豫了下是不是该打开窗户,不过因为今天早上太冷,所以他还是放弃了。真九郎向银子走去,边把豆沙面包递过去边向她打着招呼,「早啊」。虽然每次她都没有回答过,不过从她接东西的动作来看,她好像并没有不高兴。
真九郎靠到旁边的窗子上,看着银子充满理性的侧脸,猛然想到。
自我管理很彻底的银子,基本什么都很顺利。在工作上也是这样,一次也没听她说过「感觉不好」这种话。不过也正因此,她才能作为情报专家活跃于第一线吧。这是作为纠纷处理人尚不成熟的自己,无论如何都想学到的部分。
「呐,银子……」真九郎试着问她。
「那个,有没有,让头脑一下子清醒的方法啊?」
「上月的报酬」
「呃?」
「你已经有办法支付了吗?」
「呀,那个还……稍微……」
「如果付不了你要怎么办?」
「啊……寒假期间,我会作牛作马在你店里干活的」
很好,银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你委托我查的东西,我已经预先放到你桌子里了。还有你休息时的笔记也已经复印好放在里面。如果还需要什么其他东西,我等下会听你说」
「……是,总是给你添麻烦,谢谢你了」
看真九郎低下头,她马上停止说话,再次埋头开始工作。
真九郎轻叹着气,一动不动地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但,他脸上挂着苦笑。
虽然态度多少有些强硬,不过这却让自己感觉稍微有些清醒。
是说这青梅竹马责备自己的话语,比五月雨庄的业务,班主任的训导,早上寒冷的空气对真九郎更有效果吗。这大概是因为以前被她骂得太多,已经在自己的本能中烙上要立即清醒过来的印记了吧。在自己的人生中,不用说,当然是母亲骂自己最多,但是仅此于她的,毫无疑问就是村上银子。
真九郎虽然想找些别的话题,不过他不好意思打扰银子工作,而且其他学生也差不多该进教室了,所以他老老实实走回自己的座位。确认了下桌子里那叠印好的A4纸。两手轻拍着自己的脸,「……好的」的小喝一声。
英气十足。
大脑也多少有些清醒。
差不多该重新鼓起干劲了。

人世中有繁多的问题,而人们对这些的态度,大致可以分为三类。就是解决,好好与其交往,无视这三类。无视所需要的是「决断」,好好与其交往需要的是「妥协」,而要想解决的话,那必不可缺的就是「智慧」。
要让纠纷处理人来选的话,当然是选择解决问题。
不过很不凑巧的是,红真九郎的智慧稍稍有些不足,他现在处于一种靠着周围人的善意和合作勉强维持的状态。这次他也总是被人帮。
上午的大半上课时间,都被真九郎用来阅读和整理从银子那里得到的情报。虽然作为学生来说他已是不认真至极,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真九郎新委托银子调查的有两点。
关于这两点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解答。
首先是星啮绝奈。绰号《孤人要塞》。恶宇商会最高顾问。她之所以能这么年轻就坐到这个位子,是因为她家族的关系。里十三家之一的《星啮》家,是和恶宇商会的设立有着深厚关系的家族。而参加会社经营,是这家族的传统。并不只是血缘,还要具备与那职位相应的物理上的力量,这是只有暗黑世界中才有的事情。
亲身体验过的真九郎能理解这点。如果有那么强大的暴力的话,确实连取柔泽红香的性命也应该是可能的。出其不意的袭击正要上车的红香,以战斗用假手进行攻击。并与此同时,引爆设置在地下停车场的数十个炸弹。把反击机会和出口封住,活埋掉敌人,自己却能轻松逃脱。这是只有以异常耐久力而自傲的绝奈才可能达成的,相当胡来的战法。
对暗黑世界中的众多组织来说,柔泽红香是他们的死敌。恶宇商会自然也不例外,就是说,绝奈是代表组织制裁红香的吗。虽然自己对那个红香会这么简单就被偷袭觉得很不自然,但现在想这些也没有意义。对真九郎来说,他只有相信自己的老前辈红香了。
另一点,是那封红色的信。关于这信,真九郎并没见过实物,让他认为这信可疑的根据只有静之的证言。正因为以上的理由,所以在上次调查的时候并没有包含这个,不过这次,他不想放过任何疑点,所以委托银子进行了调查。
真九郎对银子说,有没有其他失踪事件牵扯到这红色的信,我想你帮我调查下看看。
而那结果,令人意外。
只今年就有将近五十起相关事件。如果要算上过去的话,数字将是现在的几倍。在向警察申报的调查请求中,也有几个类似的案例。也就是「失踪前有红色的信寄来」的证言。还有,就是除已失踪的本人外,没有其他人看到过信中的内容这点是一样的。媒体上没有好好报道过,是因为现在的社会已经扭曲了吧。现在这年代,一年失踪的就达几十万人。因为不能理解的理由失踪的人数不胜数。所以只要没有明确的案件性,警察就不会插手,而喜欢炒作的媒体,也认为这没有深究的价值。失踪人的资料虽然已汇总过,但这些人的出身、年龄、性别都没有丝毫关联,并没能找出什么共同点。
还有一个令人遗憾的报告。就是有关濑川夫妇被杀的事件,搜查的延迟虽然有可疑的部分,但具体情况仍不明确。只是,好像有从高层施加的压力在阻挠调查。
再有,是个让人高兴的报告。那是有关濑川早纪的新目击情报。日期是十二月九日。时间是下午一点左右。地点是位于千叶县的古寺,目的推测是为父母扫墓。因为在工作日的白天来到这种地方相当引人注目,所以当地人就记住了。从时间来看,应该是她动身去非法赌场前的事。
原来如此……。
真九郎一边在指间转着自动铅笔,一边轻点着头。他侧目看了看周围打着瞌睡的同学们,冷静下来思考着。
私奔这条线,已经可以认为是不存在的了。如果和她私奔的男人真存在的话,那在各个地方都没人目击到就太奇怪了。日常生活,打工地点,扫墓,出租车车内。因为在这些地方都没有人看到过有男人存在,所以这个可能性排除。至于那红色的信,已经判明和失踪有密切关系。这样的话,很自然就会把那红色的信和恶宇商会联系起来。至于濑川夫妇被杀事件的调查被搁置这点,就先保留。
将现今的情报整理过之后,基本就是这样子。
某天,突然有封红色的信被送到濑川姐妹居住的公寓。发信人是恶宇商会。而读过信的姐姐,从黑道人物手中购得手枪,把妹妹留在家中自己外出。先去为父母扫墓,之后坐上出租车前往非法赌场。
已搞清的事件大概经过就是这些。
真九郎这时想起去见静之时的事。
在简单报告过之后,她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真九郎,这么说道
「纠纷处理人先生。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请讲」
「用动画来说的话,现在,已经到什么阶段了?」
「……动画?」
真九郎一瞬有些语塞。
「这个……,差不多到该进广告的时候了吧」真九郎回答。
「一半吗……」静之好像理解似的点了点头,看来,她很小看这件事。
虽说事情的外围已经弄清,但核心部分自己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别说一半了,就算说现在就连对方的尾巴都没抓住也不为过。
而且,要是再深入调查下去的话,就必须要想点什么办法解决那个红发怪物。
事到如今,真九郎很强烈的感到这一点。
这是,自己从业以来最年少的委托人将自己带入的,所经历过的最重大的工作。
自己能冲破这道难关吗?

所谓学校,就是像长期举办的大型交友联谊会一样的存在。
这是住在自己隔壁的,那女空手道家的论调,真九郎对她的这个想法抱有相当大的疑问,不过如果像这样的观点真存在的话,那自己就是个落伍的人。要真是这样,那自己就是处于一种在毫无预见的情况下,被完全隔离于周围圈子之外的状态。可是,即便是这样的真九郎,也有两名女生可以和他交流。
午休。正当真九郎想着好久没有去学校食堂吃饭了,走在走廊里的时候,一个人笑着叫住了他。
那是个二年级学生。名字是,崩月夕乃。
「真九郎。虽然我有好——多想对你说的话,可并非一定要说」
虽然她的表情和语气都是那么柔和,但真九郎明白。他很清楚她正在不高兴。而且他也马上明白这是为什么而向她赔罪,「……真的非常抱歉」
作为代理当主的话,就会因这地位而听到各种情报。上周发生的事,她在一定程度上也知道了吧。自己这个不肖弟子,现在只有低头认罪。
「我是,相信真九郎的。因为爱就是要信任」
夕乃大大的点着头,说着「给」,把一个白色包裹递了过去。
里面是个还温着的容器。是她亲手做的便当。
真九郎深感她对自己的关心,再一次,把头深深的低下了。

真九郎从以前起就很喜欢棒球,经常在晚饭的时候享受着电视上的职棒比赛实况转播,不过他却从没到现场观战过。
但,打算去看的经验他还是有的。
那是他小学生时候的事了,事情的契机很单纯。同班的男生在炫耀观看棒球比赛的快乐,这让他有些按耐不住了。真九郎马上就想去看比赛,他思考着如何能实现这目的的方法。家里人是不行的。爸爸从公司下班回来已经很晚了。妈妈要忙家务。姐姐则有社团活动。在烦恼了一段时间后,他决定借助自己好朋友的力量。那好友就是拉面馆的银子。虽然她最初以「还有想看的书」为由拒绝了他,但在真九郎的软磨硬泡下,终于说着「真拿你没办法……」,妥协了。勉勉强强开始准备。在真九郎兴高采烈的站在镜子前,研究棒球帽要戴在哪个角度才最可爱的时候,她调查了前往现场的道路,计算出需要的交通费,制订了之后的行程。「来,走吧」,作好这些准备的银子拉起真九郎的手出发了。在那路上,真九郎心中兴奋不已。就要能在近距离观看到自己喜欢选手的表现了。挥棒的声音和球的运行,会和电视上看到的不一样吗?我加油的声音,他们能清楚听到吗?真九郎这么想着乘上电车,来到棒球场前。不过在这时,银子说出了意想不到的话。「真九郎,票呢?」「票?」。当时的真九郎,并不大清楚票这种存在。去游乐园或电影院的时候,真九郎心中所想的只是要怎么玩得尽兴。所以他并没注意到自己的父母有把票交给工作人员。真九郎想,虽然不大明白,不过应该没关系的。虽说我投球打球都很差,但我很喜欢棒球啊。银子她也是,既然能和我一起来这里,那就应该不会讨厌棒球。所以我们应该能进去。真九郎就是这么想的。银子之所以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是因为被真九郎的热情压倒了吗?还是说,她知道自己说了他也不会听而放弃了呢?总之,两人向棒球场走去了。他们排在自球场入口延伸出来的长队中。不久就轮到了真九郎他们,一个男工作人员低头看着他们,把手伸了出来。「你们的票呢?」「没有」。两人就这样被赶出了队伍。真九郎和银子被留了下来,而其他观众陆续走进赛场。有不少人笑着对他们指指点点。就连和真九郎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也像轻视着他们似的笑着。真九郎挥开银子制止自己的手,跑到工作人员跟前。我非常喜欢棒球。很想看比赛。想为他们加油。如果这里是球迷能进去的地方的话,那就请让我和银子进去吧。那工作人员说道。「小鬼,有钱吗?」。钱的话我有。真九郎把手伸进口袋,将他所有的钱拿了出来。几枚硬币。这是他回去的电车钱。那工作人员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钱,和旁边的同事互看了下,笑了起来。就只是这样而已。
于是真九郎束手无策了。不用说,错的是自己。是自己没有票的错。是自己没有钱的错。所以周围的人责怪自己也没什么不对。但那个时候的真九郎,却因此受到了非常大的冲击。在此以前,他还没有适应被他人所冷落。他认为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善良的。因为爸爸是这样,妈妈是这样,姐姐是这样,就连银子对自己也很和善,他认为这里是善良人们所居住的世界。真九郎到这时,才第一次意识到这是错的,并多少认识到什么才是「现实社会」。说不定就是在那时,他才变得稍微有些不再是小孩子。
回家的路上,真九郎边望着茜色的天空,边这么想。
时间是傍晚。
放学后,真九郎和银子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风依然是那么寒冷,但为迎接平安夜的到来,周围的景色已是十分华丽了。商店装饰得非常光鲜,四处可以听到铃儿响叮当的乐声。行人们的表情都是那么柔和,简直就像整个城市已经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一样。
不过可惜的是,在这种欢快的气氛中,有两个人对此并不关心。
虽然他们同班,但真九郎和银子在回家时能碰到一起却是相当难。即使是从入学的时候开始算起,这也是屈指可数的。她今天没像往常一样呆在部室里,是因为马上就到年末了。在这不管什么商铺都很忙碌的时期,作为看板娘的她当然是家业优先。真九郎也是因为这之后有个预定,所以才会在这时间回去的。他在要回去的时候接到条短信,约好要和紫见面。
就是因为这些原因,他们才能在相隔好久之后,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两个人连话都没说的穿过商店街,不久到达车站。随着人流通过检票口,走上楼梯来到月台。正好坐上刚巧进站的电车,又很凑巧的发现空座。真九郎把边上的座位让给银子,而自己坐到她旁边。当门关上电车开动后,她马上就打开书包,拿出袖珍书读了起来。在乘坐电车或巴士的时候,她基本都是在读书。这就是村上银子的生活风格。
在已经按照习惯开始读书的银子旁边,真九郎做了次深呼吸。并决定试着好好考虑一下。而他所想的对象是,《孤人要塞》。那个以非比寻常的耐久力而自傲的红发少女。虽然她说是因为「自己很强」,不过那耐打强度,让真九郎只能想到她是依靠了什么东西。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应该会想到什么东西呢?
从常理来想,大概是防护服之类。普通来说,防护服什么的让人联想到的,都是些机能一边倒的粗糙东西,不过那都是从前的事了。最近,使用芳纶纤维制成的夹克、套装、领带、内衣之类的已经在市场上流通。有部分制造商,还在销售强度将近钢铁十倍的东西。当然,既然强度已经如此,那价格自然也足以和高级轿车匹敌,而且客人也只限定于世界级的VIP顾客,不过对星啮绝奈来说,应该很轻松便能挤身其中吧。她穿的那被电车撞到也没破的衣服,恐怕就是那种特别定制品。
不过,这还不够充分。还不足以说明她那极强的耐久力。
可能性最高的原因,还是她的血统。
是作为里十三家之一的,《星啮》家的特性让她能如此的吧。
不过很遗憾的,只有这点是不能委托银子进行调查的。关于里十三家的情报完全属于禁忌。随意去调查的话不晓得会发生什么后果。虽然这么说,可也不能去求崩月家帮忙。毕竟是因为自己的理由离开那里的,为工作就每每央求那边帮忙,应该是不能容许的吧。
结果,就只能顺其自然和她一决高下了吗……。
真九郎把手抱在头后,轻声这么嘟哝着,此时电车大大的摇晃起来。旁边的上班族稍微有些晃动,女高中生们在小声惊叫着,不过坐在自己旁边的银子却对这一点反应也没有。她那毫不在意周围发生的事,专心读书的模样,就好似书店里张贴的海报一样。
看着她的样子真九郎苦笑了出来,他想着机会这么难得,决定要找点什么话题。
稍微考虑过之后,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银子那绝美的肩,说道
「银子。这次的工作解决之后,不去约个会吗?」
「去哪里?」
「哪里啊……这个,可以去,美术馆啦,电影院啦,植物园之类很多地方嘛。或者去买东西,到公园里散散步也不错的……」
「我对美术馆没兴趣,电影只要租来看就足够了,不喜欢植物园,买东西在网上就能解决,去公园等于浪费时间」
「啊……」
「要是你想到好地方了,就再邀我去吧」
无话可说了的真九郎简单的就败下阵来。偶然出现的这种和像同年龄年轻人一样的想法,自己却很难将它变成现实。这也是因为自己还不够成熟吧。
广播声在车内响起。电车的速度缓缓慢了下来。
在快要到该下车地方的时候,银子总算停止看书,夹上书签合上书,把那放到书包里后静静的站了起来。
她转向真九郎,「我提前先问你一下……」,银子语气严重的说。
「你不会忘记这星期六是什么日子吧?」
「是结业式吧?」
「是你该付款的最后期限」
「……」
「我会等到最后一刻的,你就竭尽全力吧。如果你也是个职业的话,那就让我看看你是个职业的诚意」
「……是,我会好好处理的」

与银子分手后,真九郎坐到她刚才坐的座位上。虽然不久后就到了自己要下车的车站,但他看了看手表,离和紫见面还有段时间,于是他决定再坐一会儿车。
把书包放在膝上重新坐下,他一边抬头看着挂在车顶中间的广告,一边继续思考。
除了事件的真相和要如何战胜星啮绝奈之外,真九郎心中还有一个问题。
就是自己在那深夜车站月台上所听到的,迷之声。
留下给自己的忠告,并在绝奈未察觉的情况下离去的年轻女性。
关于这个,自己还没抓到任何线索。深思之后所浮现出的只有,『那声音的主人是不是和发短信给绝奈的是同一个人』的这种假设。
车站的停电,发给绝奈的威胁短信。就是因为这两件事在短时间内相继发生,才使得绝奈的兴头被扫,进而中断了对决。如果那只是单纯的偶然也太巧了。那么很自然的,就想到这是什么人出于某种目的而策划的。但是,就算假设成立,但那目的自己还不知道。
在暗黑世界里,是不会有没有利益就行动的人的。
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是素不相识的人出于单纯的善意而救了真九郎。
到底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插手这件事的?
电车减速在车站停了下来。真九郎看到除上班族和学生外,老人的身影也在增加,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提着书包,把座儿让给站在自己旁边的高龄女性。他环视了下车内,向车门边走去。可是,在无意间看到设置在那上面的液晶屏幕后,他不由得大惊失色。那屏幕上正在显示东京都地区的天气预报,还有现在的时间。而那时间,已经极大幅度超过自己预想了。真九郎慌忙抬起手看向自己的手表,这让他更为吃惊。因为表盘上的秒针动都不动。看样子表是坏了。
虽说这只是含税价千元的便宜货,但也很难让人想象才买了不过两个月就出故障。
……是那时候啊。
真九郎想到这是为什么,在大大的叹着气。大约一个星期前,自己在派出所被袭击了。对手是那个钢铁巨汉,杰基耶夫。大概,是在自己挡下那男人的猛烈踢击时坏掉的。因为好久没戴在身上,自己才没注意到。
真九郎边在心中发誓下次见到那个混蛋一定要把他踹飞,边展开行动。
他抓住马上就要关闭的车门,飞快的窜下车。

表这种东西,是一种为圆滑自己同社会和他人的关系而存在的道具。
因此,如果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这是没有必要的。
想着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到达目的地的真九郎,是在换乘上反方向电车的五分钟之后。这时已比约好的时间晚了十分钟左右。走出车站,真九郎一路小跑。跑过人行横道,穿过停车场,向约好见面的地方,『猿丸』超市跑去。四周很热闹,不过幸运的是,目标人物很显眼。他一边回避着来购物的客人一边前进,在入口边的铝制长椅上发现了紫的身影。真九郎急忙跑了过去,她也马上注意到了。
「真九郎!」
紫高兴的站起来,飞一般的冲了过去。
真九郎轻柔的接住冲过来使劲抱住自己的她。
「抱歉,我有些迟到了……」
「没关系,原谅你!」
真九郎迟到的错,就被她这么轻易的赦免了。紫的笑容看起来很开心。
表御三家的公主九凤院紫,今天好像也过得很高兴。
这样子让真九郎很放心,而自己抱着她的手也在催促自己反省。强烈责怪着自己的失态。
她应该是很早就等在这里了吧。紫那娇小的身体已被冬日户外的寒气弄得冰凉。
真九郎双手捧起紫的脸,郑重向她道歉,「对不起……」。紫高兴的笑着,用她那大大的眼睛抬头看着真九郎。
「不用担心。虽然有些冷,不过现在,真九郎是这么温暖……。先别说这个,你还好吗?我看你状态不大好啊」
紫的感觉还是那么敏锐。
她好像能非常简单的就看穿自己的辛劳。
「……紫,肚子饿了吗?」
「肚子?」
不知该如何应对的真九郎,暂且先提出去吃饭的建议。空中已有赤红的晚霞,根据时间想到去吃饭也是很自然的。紫「嗯……」的考虑起来,不久便答应了。
两人牵着手,向吃饭的地方走去。
车站附近唯一的餐厅,是大型连锁店『Smile up』。
虽然在傍晚繁忙时前来的两人需要等一段时间,不过按顺序,他们如愿被带往无烟席。「请走这边」,两人随着年轻女店员的指引,来到一个窗边的座位。面对面坐了下来。第一次体验大众餐厅的紫,感慨的说着「日式、西餐、中餐都能吃到,真是个方便的店啊……」,多少有些兴奋的样子。
她立刻打开菜单,看着上面料理的照片。
「我要……,这个带煎蛋的炸肉饼!真九郎要吃什么?」
「我是不是也点炸肉饼呢……。毕竟中午吃的便当是日餐」
「便当?」
「是啊,是夕乃今天偶然做给我的」
「……哦」
紫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她砰的合上菜单。就这样离开座位,快步走到真九郎旁边。相对于觉得这很奇怪的真九郎,她在无言的行动着。紫把手放到真九郎脸上,随后又压住他的唇。因为这感觉太过柔软,让真九郎只能僵在那里。「这样就可以了……」,在紫这么说着很高兴地回到自己座位上之前,他动都没能动一下。
真九郎首先问道
「……怎么了,突然这样?」
「这是很重要的确认」
紫一脸不要在意的样子答道,随后她再次打开菜单,「要什么甜点呢……」。
这到底是什么意义上的确认,真九郎并不大明白。虽然还很年幼,但她毕竟是女性。真九郎将这理解为一定是有自己想象不到理由,就这样不再追问了。坐在旁边桌的年轻情侣看着这边的样子悄悄笑着,不过真九郎无视了。
按下桌角的铃叫来店员,两人各自点了自己要吃的东西。紫点的是带煎蛋的炸肉饼,蜜瓜汁和炼乳草莓圣代。真九郎点的是,Demiglace sauce炸肉饼和美式咖啡。
看到店员离开后,紫一口气喝完杯中的冰水。
随后她双肘支在桌上,托着下巴,定睛看向真九郎。
「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了,真九郎?」
「呃?」
「是在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了吧?」
「……」
本来他是想借吃饭把这件事蒙混过去的,看来是没起作用。也就是说,她之所以会接受这建议,是因为想像这样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听自己说吗。
今天的红真九郎,从被师傅的孙女责备,到被青梅竹马提醒,最后还要一个七岁孩子为自己担心。这是多么让自己难堪的境遇啊。
虽然真九郎不想回答,但当他看到紫那大大的眼睛时,就不觉间失去了抵抗意识。和这少女在一起的时候,真九郎偶尔会有这样的感觉。只在她面前认输也可以,只在她面前不逞强也可以,他不由自主的会这么想。
自己的这种心理还是应该搞清的,不过现在先不管了。真九郎在能说的范围内,把事情的大概情况告诉了紫。因为先前已把寻人的事告诉过她,所以现在就简单补充了下红色信件等的事情。
听过这些的她充满自信的断言道
「这毫无疑问是哪个坏家伙在,想着坏事,做着坏事!」
「……嘛,是这样吧」
这个孩子般单纯的感想让真九郎苦笑起来。
不过他脑中瞬间闪过一到灵光。
坏家伙在,想着坏事,吗……。
自己的注意力完全被事件的规模和绝奈的实力吸引住了,不过这些的大前提的确就像紫所说,全部是以恶意为基础而做的。如果说事件的根源是负面感情的话,那自己也有种能模糊看到事件全貌的感觉。至少,是看到了与真相相关的线索。真九郎说着「……谢谢,我会作为参考的」,先将这记住。在脑中的一隅,将这预先保留起来。
没过多久,店员端着银色托盘出现了,把他们所点的料理摆到桌上,两人开始吃饭。看着熟练用着刀叉的紫,真九郎稍微感到有些吃惊,这时她说道
「真九郎。这之后,你有什么预定吗?」
「嗯—,没什么特别的……」
「是吗。那,今天就邀请你到我房间作客吧」
「哈?」
与被惊呆了的真九郎不同,紫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她边切着炸肉饼大口塞到嘴里,边继续说道
「我从以前就想请你去的。我都已经去真九郎房间里玩过好多次了,可我的房间真九郎还一次都没来过呢」
「啊—,可是……,今天还是不去了吧。时间也这么晚了……」
「住下来就好了嘛」
紫大小姐呵呵笑了起来。
照她所说,莲丈会和他夫人在海外呆到年末。虽然宅邸的管理已经交由管家长负责,但因为他是个大度的人,所以不会有任何问题。
「当我对他说起自己有恋人的时候,他说一定要我带给他看看。而且为了将来考虑,也应该把你介绍给他认识比较好。也必须要让其他佣人们早点记住你的样子」
「啊不,这个,有点……」
「好久没有这样了,今晚就一起洗澡,一起睡觉吧!明天也一起去上学!」
「不,可是……」
真九郎在不断高兴说着的紫面前拼命抵抗着。
只有这事是不能随她的。
虽说那里是紫自己的家,但那也是九凤院家的宅邸啊。让一般平民的真九郎住在那里,是不可能实现的无谋之举。这就像是让乡下长大的小鬼进入大贵族的公馆一样。
「这么说起来……」
为难的真九郎连忙转换话题。
「你,后天不是要出席英国大使馆举办的圣诞派对吗?那边的庆祝方式比日本要盛大多了,所以会有很多厉害的东西……」
真九郎边说边观察着紫的反应,当他说的这里的时候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本应高兴吃着饭的紫,手突然停了下来。「怎么了?」,真九郎问道,紫把手中的刀叉放到盘子两边,小声说道
「……其实,我有几个问题想问真九郎」
「有事想问我?」
「是关于之前你告诉我的,圣诞老人的事……」
圣诞老人的话题。
真九郎很辛苦的装作平静的样子,但内心却很紧张。
相信圣诞老人存在的孩子,在现在来说是压倒性的少数派。既然生在这信息过剩的社会,那在什么地方听到真相也很有可能。她是听到什么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作为长辈的自己该怎么办?
在这场合下恰当的回答,是什么?
真九郎重新摆正姿势,等待着她说话。
紫拿纸巾擦了擦嘴,静静的问道
「……你说的那个,是真的吗?」
「是啊,是真的」
「圣诞老人,真会在平安夜的晚上,到全世界好孩子身边去吗?」
「嗯,当然」
如果把基本部分否定了那就不用再说了,所以真九郎继续肯定着。
于是紫的视线落到桌上,一双小手叠在一起按住膝。
对一直都很开朗的她来说,这是相当罕见的现象。
那样子就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她抬眼看向真九郎,声音小小的,问着最后的问题。
「真九郎……」
「嗯?」
「我……是个好孩子吗?」
九凤院紫的样子看起来非常非常的不安。
她好像是认为,直到现在圣诞老人一次都没出现过,难道意味着,自己或许是个坏孩子。
真九郎一瞬笑了出来,他决定马上实行自己该做的事。
把红真九郎自己的见解,传达给这亲爱的少女。

两人吃过饭走出餐厅时,世界已转由夜晚统治了。将四周照得通明的,是这闹市街两旁店铺的灯光。
紫把手伸到嘴边打了个哈欠,看样子正忍耐着睡意。是因为刚刚不但说了很多话,还吃的很饱吧。再加上,或许是因为确认了圣诞老人的事,多少有些安心。
真九郎问,「困了吗?」,她有些迷糊的点了下头。

「但是,一会儿要招待真九郎到我房间去,还要把你介绍给佣人们……」
「好啦好啦,这就等别的机会再请你让我去吧」
「……呜」
紫有些遗憾,不过因为睡意很强,她只能说着「……没有办法」,勉强接受了。真九郎想多少安慰她一下,便把手伸向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紫把头靠到真九郎肩上,老实的把一切全交给他。
两人走在往来着下班归来的上班族和学生的便道上,向车站走去。今晚的天气很冷,风也很强,不过街上仍旧充满活力,想必这是圣诞节的效果吧。街边的树上挂着无数清白色的灯。就像从夜空延伸下来的群星一样闪耀着,是个非常梦幻般的景象。迷迷糊糊望着这景象的紫,突然这么问道
「……真九郎的梦想,是什么?」
「呃?」
「真九郎你有,什么样的梦想?」
虽然睡意已经很浓,不过她还是对这很感兴趣。
这唐突的问题,是因为她快要睡着了吗。
「嗯—,我的梦想是……」
真九郎迅速寻找着答案,可对梦想这东西,自己却不知为什么一点头绪也没有。这本应在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有很多的才对,但不知不觉间,那已经全部消失掉了。大概,是因为八年前的事件在自己心上开了个大洞,让梦想都破碎散落掉了吧。那是绝对堵不上的空洞。是让自己毫无办法的伤口。所以现在的自己,没有梦想。真九郎觉得即便是这样也没关系。因为梦想这种东西就和宗教一样。就算没有也能生存下去。人,还是能好好活下去的。只不过,要想坚强地活下去却很难。仅此而已。
但自己也不能就这样回答紫。
那好比说,真九郎简单易懂的假设着。
现在这个瞬间,天上某个伟大的存在降临在自己面前,说着什么「我来实现你的梦想!」之类的话,自己要怎么回答?
如果什么愿望都能实现,那自己脑中想到的会是什么?
真九郎思考着。认真地思考着。那时,自己大概会这么回答。
请您一定要让九凤院紫幸福。
这是红真九郎心中出现的最自然,最强烈,最纯粹的愿望。是从他心中涌出的,唯一一个愿望。这么说,这就是自己的梦想吗。
想得太远了……。
因为是自己不习惯的方向,所以思绪好像总在彷徨似的。这时候保留回答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真九郎重新打起精神,反问紫道
「……你有什么梦想?」
她轻打了个哈欠,自信的呵呵笑道
「我的梦想,很厉害……」
「很厉害?」
「嗯。我的梦想是……」
真九郎边走边竖起耳朵听她说的是什么,可走了好一会儿,到最后仍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厉害的梦想。因为不久之后他听到的,是紫平稳的睡声。小手紧抓着真九郎的衣服,她动身前往了睡眠之国。
尽情的玩,尽情的睡,这是上天赋予孩子的伟大特权。
真九郎对紫所抱的梦想是什么非常感兴趣,不过他决定把这乐趣留到下次见面的时候。
一边避开拥挤的人群一边缓缓走在便道上的真九郎来到了车站。他在路边发现了停在那里的黑色轿车,以及站在旁边的五十岁上下的男子,骑场。
真九郎走了过去,骑场马上注意到,把手中的烟掐灭在便携烟灰缸中。看到紫正睡的香甜,他便恭敬的行礼致谢,「一直以来谢谢您了」。
不同与那黑道人物般的外表,他还是那样谦恭。「不,根本没什么的」,真九郎慌忙回礼,这时他忽然想到一点。
骑场大作隶属于九凤院近卫队。官阶是第二位。副队长。通晓暗黑世界上所发生的事,说不定红香死亡的假说,也已经传到他耳中了。正因为是这种事,自己很难和暗绘或环说,不过自己心中真的很想听听别人的意见。
真九郎试着问了他,从那样子看,骑场果然已经听说了。
「这个啊……」
骑场用他那粗大的手指抚着下巴,声音沙哑的答道
「确实,这次的事有很多地方不像红香所为。这背后肯定有什么原因」
「骑场先生您认为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这个啊,毕竟是那家伙……。一定是因为些单纯的东西吧」
「单纯的东西,吗」
这话说得让自己不太明白。但尽管如此还能让自己觉得可以相信,是因为骑场的品德,或者是因为他长年的经验吧。把红香说成「那家伙」的时候他的语气比平时更轻松,一点也没有事情严重的感觉。总之,在有关她仍然生存的这一点上,骑场的意见好像和真九郎是一致的。
真九郎把已经熟睡的紫交到骑场手上,深深的对他鞠了一躬,「就拜托您了」。
静静的看着车离去后,真九郎便离开车站,向五月雨庄走去。

大约四小时后。
真九郎的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
发信人的名字是,星啮绝奈。
内容如下所述
『你好啊,红君。身体痊愈了吗?我们在十二月二十四日晚上见面吧』
决战日期,决定了。

[ 本帖最后由 深镜志楼 于 2008-5-11 00:02 编辑 ]


第八章 最后的决断

十二月二十三日。周三。
在寒冷的冬日天空下延展着的街道,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静谧。建筑物就像已经融入到景色中一样没有多少存在感,树木的感觉也稍显淡薄。阳光很弱,风也很平静。说不定为了明天的圣诞节,各种东西都在稍适休息。
一边望着树叶从树上飘落下来,一边喝完温暖咖啡的真九郎,举起手叫住服务员,请她代为续杯。那个在这里打工的大学生,一瞬脸上浮现出觉得他很可疑的表情,不过马上就恢复了营业微笑答应道「请稍等」。真九郎看着那把咖啡加好,就迅速离开桌子的身影,苦笑了出来。对方心里想的什么,自己大概想象得出。她应该觉得自己是个,可疑的少年。在工作日的大白天就一个人坐在这里,点的还只有可以自由续杯的咖啡。而且,既不看书也不学习,只是坐在那里发呆,会被人想成那样也是没有办法。而且这作为店家来说,也应该觉得有些为难。因为天气寒冷,客人原本就很少。
真九郎所在的,是稍稍离开建着百货商店和量贩店大街的,道边长着高高银杏树街上的,一家小店。
在工作日到街上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调查事件。虽然剩下的时间已然不多,不过要是在这时放弃,自己心里会很不痛快。无论如何,也要设法进一步接近真相。真九郎这么考虑着,在烦恼过之后,他决定拨打自己手机电话簿中的一个电话。那是,自己曾认为不会再拨出,不过为以防万一而留下的号码。是痛苦的记忆。就不顾一切赌一下吧。毕竟,自己现在已经没有选择手段的余地了。
根据店里的挂钟,现在已经快上午十一点了。差不多,就要到自己指定的时间。虽然在电话中说了「想见一面」,不过对方究竟会不会出现,自己并不知道。
……没准不行吧。
轻叹着气把手伸向咖啡杯的真九郎,这时忽然「啊」的小声欢呼出来。他急忙端正坐姿,把头摆正。
因为他看到自己所等的人正从街对面走了过来。
穿着宽大的厚大衣,还是那副大大的眼镜,头上戴着毛线帽。是个从头到脚让人感到庸俗的,平凡女性。她踏着石板地走进店内,毫不犹豫的走向真九郎所在的桌子。在他对面停了下来,拉出椅子静静坐下。冷淡的对前来寻问要点些什么的服务员说了句,「奶茶」。
随后就定睛看着真九郎,连个招呼也不打。
「红先生,为了谨慎起见我先说明,请你不要误会好吗?」
这位恶宇商会的人事部副部长露西·梅,突然不高兴起来。
她把胳膊抱在胸前,一上来就摆出副抗战的架势。
「我,完全,根本,一丝也没有和你搞好关系的打算。你这样把我叫出来,让我非常为难。非常不愉快」
「……那,为什么你会来?」
真九郎多少提起些警戒心,很自然的问道。
露西一脸泰然的答道
「因为我是狂热爱好者」
「狂热爱好者?」
「我是个对里十三家,稍微有些狂热的爱好者。要是有空,我就会去调查已经灭绝家族的遗迹,追寻已经倒闭家族的末裔,或是去看古老的记录。这是相当有意思的。比如说,过去百年间,《崩月》家共出现了几名弟子,你知道吗?」
「不知道……」
「是三个人。即使加上你,也只有三个人。和这么贵重的存在,多少应该要有管道联系的,所以我认为,要尽可能维持住这管道才对」
就是说她是有些用心的。说不定是想通过真九郎,逮到接近崩月家的机会。不管怎么说,这赌局的前段已算解决。从现在开始就该正式开场了。
服务员将奶茶端来放到露西面前。
她拿起放牛奶用的小容器,把奶倒在茶杯里。在用小勺搅拌均匀后,拿起杯子,像在享受那香气一样在嘴边晃动着。
「那,红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不会是说,想通过我找些好工作吧?」
「……那个,我这边的情况,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情况?」
露西有些惊讶。
因为组织太过庞大,所以这事不可能所有社员都知道。真九郎简单的把事情和现状告诉她后,她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啊,是那个,被星啮小姐处理掉的家伙吗」
露西喝了口奶茶,令人不快的笑了起来。
「这还真是让人同情啊……。竟然和那种东西有关,你的运气也真太差了。也就是说,你今天找我,就是这意思吧?你对自己以前的行径深深反省并为此道歉。从此洗心革面,想为恶宇商会工作。所以,你希望我能作为中间人,调解你和星啮小姐的关系」
「完全不是这样。我希望你协助我解决事件」
「哈?」
「什么都可以,请给我情报吧。拜托您了」
真九郎深深的向她低下头,恳求着她。拐弯抹角只是浪费时间。所以他便单刀直入以真心话定输赢。
「……真想不到,你也是个厚颜无耻的人啊」
对这无理的要求,露西当然会皱起眉头。
「红先生。难道说,你是在小看我?」
「不,绝对没有」
「那为什么你会联系我?」
语气没变,但真九郎明白她的声音里只有热度完全被剔除了。寒冷不输于外面的空气。那里面包含的,是阴暗和冷酷。
真九郎挠了挠鼻尖,老实回答道
「我联系你的理由非常单纯……。熟悉恶宇商会内情,和我认识,我知道电话号码的。符合这三个条件的,只有你一个人」
「……只因为这个吗?」
「是,只因为这个」
真九郎坦率的点了点头,露西眼镜后面的眼眯了起来,径直回看着他。
长时间的沉默。无言的凝视。
然后在下一个瞬间,她就像不再争下去一样笑了出来。
那是个让人分不清是惊讶还是叹服的,微妙的笑。
「以前我就听切彦说过,不过没想到红先生你,真的这么奇怪呢……。基本上来说,你是个不识世事的蠢材,可要认为你是个单纯的笨蛋,却又有很多地方让人难以理解」
真九郎被批评的很凄惨。
不知该怎么反应好的他,只有握着咖啡杯低头坐在那里。
「……算了,好吧」
露西看着真九郎为难的样子稍稍笑过之后,便无可奈何似的同意了。
「虽然我一点帮你的情理也没有,不过你这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连敌人都敢利用的胆量,还是值得认可的。而且,作为我个人来说,也不喜欢星啮小姐的做法……。这次,就稍稍帮你一下吧」
露西叫来旁边的服务员,点了雪芳蛋糕。
随后她把手伸进大衣口袋,取出了一个厚皮笔记本。
那是完全没有文字和照片的,露西·梅独有的记忆检索装置。
她手指着空无一物的页面,笑嘻嘻的问道
「那,红先生,你想知道些什么?」

十二月二十四日。周四。平安夜。
人是不能选择自己出生或死亡的地方的,不过可以选择或许能死的地方。
清晨,刚刚醒来的真九郎脑中不知为何浮现出这句话。说这话的是住在旁边的魔女,自己是在晚饭的时候听到的,那天吃的是炖肉和鸡蛋盖饭吧,他边想着这些,边整理好东西走出五月雨庄。乘上电车,前往学校。
今天和昨天一样是个阴天。由于受到冷空气前锋的影响气温急剧下降,按照天气预报,今天的最低气温是三度。是今冬最寒冷的一天。
虽然车内挤满了穿着厚厚冬装的乘客,但真九郎还是很幸运的能抓住一个吊环。他就这样维持着站姿,边望着已经结霜的车窗上的水滴,边想着昨天的事。
真九郎向说过只会稍微回答自己问题的露西所寻问的是,有关《星啮》的情报。真九郎之所以将这作为优先问题来对待,是因为他深感绝奈的威胁。而且要是自己不想办法打败她的话,那就什么也解决不了。
虽然露西对这会有什么感想依然不明,但她还是大致回答了。
里十三家之一,《星啮》。这是个以假手假腿为始,能做出人体各个部位代替品的一族,他们的技术实力在暗黑世界中首屈一指。而且这技术绝不传于门外。如果星啮制的人工内脏之类极罕见的出现在市场上,那价值完全可以交换同等重量的宝石。其特征是,该族全员必须将活体部分与人工物交换。照露西所说,这好像彻底到,在婴儿阶段就会被切掉单手,让其用假手去拿奶瓶。
属于该家族直系的绝奈自然也不例外,她身体的大部分都是代替品。经过战斗用强化的不只是右臂,她其余的手脚、骨骼、肌肉、子宫、内脏,全都是星啮制。她那异常的耐久力,完全可说是星啮家族的技术实力所赐予的。狂饮对她来说只是单纯的游戏。因为拥有太过结实的肉体,所以她只是故意过度摄取酒精,来找那种眩晕的感觉。她只是在自行让神经发生障碍,并乐在其中而已。
真九郎心中的一个疑问消失了。但即便如此真九郎还是高兴不起来,想必是因为他再次清楚认识到,星啮绝奈是没有弱点的这个事实了吧。
依然没有战胜《孤人要塞》的方法。尽管如此,真九郎今晚也必须去见她。必须和她对峙。
比起在这种时候惊慌失措,至少要保持冷静前去迎击才是上策。
真九郎这样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他决定要换换心情,确认下今天准备做的事。虽然与绝奈的再战不可避免,但在这之前,自己还应该有要做完的事。
当天上午的课程是,英语,古文和世界史。英语课上,那让真九郎搞不明白的语法烦得他头昏脑胀,古文课上他饶有兴趣的读着『伊势物语』,在听完世界史老师的杂学后,上午的课就结束了。随后是午休。真九郎这时走进新闻部的部室,和银子进行每年惯例的礼物交换。
他从银子那里得到的,是一只浅灰色的铁制杯子。原本是军用,是个让人觉得泡起咖啡什么来会格外美味的,怀旧精品。不过从送的是没有浮夸感的实用品这点来看,正是村上银子她的作风。
真九郎送给银子的,是保佑生意兴隆的招财猫。那是个陶瓷制的,能放在手掌上的小玩意。真九郎会选择这个,是因为那冷淡站在那里的样子和她有几分相似。
「哦……」
银子轻声道,看样子她多少有些喜欢真九郎送的这礼物。她用指尖捏起招财猫,轻轻将那放在笔记本电脑旁边。
「你今天要去崩月学姐家吧?」
「……这个,会先去一趟的」
真九郎脸上带着苦笑,含糊的回答着。不知银子是不是察觉到有工作上的理由,没有再追问下去。只说了句
「我今天会睡得很晚,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真九郎坦率的对她表示感谢,并说
「……恩,我会的」
下午的课程是地理和体育。真九郎在地理课上盯着日本地图,体育课上应付过排球,今天的课程就结束了。在班会结束的同时抓起书包,离开了学校。他先是前往静之住的公寓,把事情向她报告一下。答应她回去的时候会帮她向大家打招呼。
紧接着便前往崩月家。

在大宅门口迎接他的是穿着长围裙的夕乃。她右手拿着鸡蛋,应该是正在做饭。真九郎把情况告诉她后,表达了自己希望工作优先的意思。
夕乃很遗憾似的垂下肩说,「……我理解了」。她不愧是武门之后,没有说什么圣诞节更重要的话来反对真九郎。
她先回到屋里,等她回来的时候,两人互换了礼物。
「今年,是值得纪念的,真九郎独立的一年。这是我自信严格挑选的礼物,请你收下」
她所递过来的,是一本装饰高雅的皮面相册。好像以前自己在商业街遇到这的时候,曾说想买过。翻开来看,里面是红真九郎的记录。数十张相片,将真九郎寄住在崩月家的这八年间,修炼生活的样子都收入其中。有他有意拍下的,还有无意识被拍下的。而相册的最后一页,是真九郎高中入学典礼时的照片。这就像让人精心保管下来的自己人生的一部分一样,使真九郎有些感动。「谢谢……」。
作为回礼,真九郎送出自己的礼物。
给散鹤的,是由可爱的插画构成的画册『神仙幼儿园』。而送给夕乃的,是一大束系着粉红色蝴蝶结的玫瑰。白色的满天星衬托着鲜红的玫瑰。这鲜艳的花束让夕乃的目光和缓下来,露出开心的笑容,「谢谢你」。
看到她的反应,真九郎抚着胸松了口气。
「我在把花送给你的时候,不由得觉得比平时紧张……。不过,这是只送给夕乃姐你的」
「呃?你没送花给村上小姐和小紫吗?」
「恩。只送给夕乃姐了」
「……只有我?」
真九郎简短的把以前的事说给一脸惊奇的夕乃听。那是在自己还小的时候,母亲教给自己的重要的事。而那其中之一,就是「要给和自己亲密的女性送礼物的时候,一定要送花」。
「银子不太喜欢花,紫还是个孩子。所以我送花的,就只有夕乃姐呀。如果觉得我送其他东西比较好的话,那明年……」
真九郎还在继续说着,不过夕乃好像已经听不到了。她的脸在发烧,不断小声嘟哝着「只有我,只有我……」,激动的叹道「……等下,一定要记到我的幸福日记里」
真九郎在不知为何这么高兴的夕乃目送下,离开了崩月家。


等他回到五月雨庄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左右了。
真九郎换上便服,把已经晾干的衣物收进来,麻利的叠好放进衣橱。然后,当他要把回来路上买的荧光灯管和灯泡补充到仓库里去的时候,在走廊中碰到正准备出去聚会的环。
真九郎把她叫住,将一个藏在厨房里的一升装瓶子送给了她。
「噢—,这是萨摩的烧酒『森伟藏』!是必须要预定的限定品啊!」
「之前你曾说过次想喝这个。所以我就拜托酒商帮我预定了」
「……真九郎君。你果然是对我!」
「不,不是的」
将满心欢喜的环送出门,真九郎随后便去寻找暗绘。
不过,却在院子里看到了黑猫大卫,看来是它的主人已经出去了。没办法,真九郎只好把包放到4号室门前。顺便说一下,那包里面装的是薄铜烟灰缸。这是真九郎在古董店里发现的老物件。
结束了五月雨庄工作的真九郎,回到自己的房间,顺便也把大卫叫了进来,简单的喝了杯热茶。他看着电视,那上面正交替播放着日本圣诞节街上鼎沸的样子,和海外的对比影象。虽然空气冷得好像要结冰一样了,但这对外出的人们一点影响也没有。毕竟这是年末最大的庆祝活动,今晚不管什么地方都非常热闹。
当看到节目转为人气美食店特集的时候,真九郎的休息结束了。
「那么该……」
他从壁橱中取出手织围巾,开始最后的工作。
首先是认真检查线有没有松动。接下来,是检查整体的平衡性和手感。他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判断这已经是完成品了。刹那间,他被将这围在自己脖子上的想法所诱惑,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这围巾还是应该让紫最先用。
真九郎仔细地将围巾叠起,用白色礼品纸将那包装起来。再系上大红的丝带,之后把印花贺卡放到小桌上,拿起圆珠笔。
从这里开始,就稍微有点难办了。
作为扮演圣诞老人的真九郎来说,光有礼物让他感到有些不足。虽然觉得加上什么留言是个好主意,但关键的内容,自己还没想出来。要是过于大意就写上去的话,会被紫猜到是自己所为。话虽如此,可要是写得很平淡的话,那就没有意义了。就没有不会让她察觉,又能打动她内心的话了吗。
……这还真是意外的难啊。
作为成年人,要想保住孩子的梦想会很辛苦。不过真九郎觉得在自己这么做的同时,也像保住了自己心中某种重要的东西一样。
正当真九郎在指尖转着圆珠笔,想着该写什么的时候,他发现在自己视野的角落里有东西在动。本应静静蜷缩在电暖炉旁的大卫,这时突然抬起头。
「嗯?怎么了?」
就算真九郎出声问它,大卫也不理他,只是啪的竖起耳朵,向窗外看去。虽然大卫非常喜欢睡觉,但它对来客很敏感。这毫无疑问意味着,外面有什么人来了。
而且从它这种一动不动就像在监视外面一样的样子来看,对方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
会是谁……?
觉得很奇怪的真九郎站起身,穿过走廊走下楼梯,来到一楼。
冻得发抖的走到外面,在五月雨庄门口,停着一辆不曾见过的汽车。
那是辆深蓝色的大型旅行车。真九郎一接近那边,那旅行车的车门就向侧面滑开,从里面窜出四条人影。他们体格虽不相同,但个个都穿着皮衣剃着光头。
而且,那举止中透着杀气。

男子中的一个毫无声息的靠近不得已站住的真九郎。
那没有血色的面孔注视着他,事务性的问道
「你是红真九郎吗?」
「啊,是我……」
「我们是恶宇商会的人。按照绝奈大人的指示,前来迎接你。上车」
「……迎接?」
勉强回答着的真九郎感到很惊诧。
因为绝奈发来的短信只指定是晚上,并没定下具体的时间和场所。真九郎还以为,她一定会再联系自己的。没想到她会直接派部下前来,这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想。
「请等一下!去没有关系,但请再稍微给我点时……」
男人们一同举起手枪。
真九郎停住不再说话了。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拿出武器,而是因为那动作自己简直看不清。这超乎常规的速度,正是暗黑世界的技能。恐怕这些人的身手都相当了得。应该是接到竭尽全力也要把自己带去的命令了吧。
多说无益吗……。
真九郎边把注意力转向那四个人,边寻思该如何行动。
剩下没办的事还有一件,就是把围巾给紫送去。可是,如果自己要求延期,那回答肯定会是子弹。是放弃送围巾,老实跟他们去?还是该当场拒绝,照自己所想的办呢?不过万幸的是,这里是五月雨庄。是块禁止一切战斗行为的土地。如果能善用这个优势,就算是将这些男人赶回去也并非不可能。
真九郎想,没错,这样就行。
原本绝奈会空出时间,就是为了准备些什么,这前面等着他的明摆着就是陷阱。而且对真九郎来说,没理由服从她的指示。
首先,今晚要拒绝绝奈的邀请。
之后收集更多的情报,等做好万全的准备,再和她重新对决。
这才是最贤明的方法。当然,会相当费时间,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有更轻松的委托的话,自己或许会优先处理那边,这也是没有办法。让静之暂且多等等就行了。就算她问自己调查进行到什么程度了,对方只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说些什么骗过去很容易。只要强调自己在努力的话,怎么也不会暴露的。而且从早纪那里收到的损失费,足够偿还给银子的费用。剩下的就当作生活费。这下就基本解决了。目前没有问题。真九郎今晚会前往九凤院家的宅邸,把围巾给紫送去。明天和紫见面,听她的感想。自己非常期待听到,确实感觉到圣诞老人存在的她会说些什么。非常期待看到她的反应。到那时,自己一定也在笑吧。
……那真是,太差劲了。
真九郎为自己心中自然浮现出的这么愚蠢,这么轻易就放弃想法而撇嘴。这就是红真九郎的本性。是长久以来都不曾改变的本质。他厌恶着最先想到逃避的自己。为自己的不知廉耻,而变得想哭。
今天放学之后,真九郎去见了静之。他本想也要送点什么给她,而暗中寻问过。她当时严肃的这么说道。「……今年就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现在只希望姐姐能平安归来。而且,能实现她这愿望的绝不是圣诞老人。
既然真九郎称自己是纠纷处理人的话,那他就不能在这里退缩。
不管情况多么不利,也绝不能退缩。
虽然自己是个不成熟的胆小的愚蠢的人,但绝不能变成个卑鄙小人。
自己要去确认濑川早纪的消息,要把她带回静之身边。
为此,现在应该前进。没错,应该前进。
就像是要斩断自己的迷惘一样,真九郎大大的做着深呼吸。围巾的事先放到一边,他判断只要想办法在今晚回来就没有问题。真九郎决定等解决事件之后,堂堂正正的把围巾送去。
「……请吧,随便你们」
真九郎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于是男人们迅速行动起来。用手铐和眼罩封住他的自由,把真九郎塞进旅行车。
真九郎试着问目的地是那里,但没有听到回答。男人们都沉默着。
坐到很硬的椅子上,听着门被关上的冰冷声音,真九郎想。
那么,我要去的是地狱?黄泉?还是冥界?
反正不管怎么说,要去的绝不是个和这圣夜相称的地方。





第九章 地狱深处

这令人无聊的行驶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
多次辗转于一般公路和高速公路,身体感觉已经经过了两个小时以上。那些男人之间完全没有交谈,就在真九郎快被车内沉闷的感觉压得烦躁起来的时候,车总算到达了目的地。侧面的门被打开,男人推着真九郎的背让他来到车外。一走到外面,真九郎的手铐就被摘掉,蒙在他脸上的眼罩也被除去了。
这么轻易就被解除束缚,让真九郎觉得有些意外。他轻眨了眨眼睛,边揉着手腕上手铐留下的痕迹,边确认周边的情况。
在正面,一个巨大的黑影耸立在那里。那是幢没有灯光的建筑物。借着月光,能看出那是栋地上部分大约有二十层左右的大厦,上面的窗户多为近代样式。正门前铺着红地毯,两边有大理石柱。四周还有球形的艺术雕刻之类的东西,不过人工整理过的只有这宅邸四周而已。转头向外看去,周围能看到的只有无数的山。还有山上那一望无际的浓雾和繁茂阴森的树林。
海拔大约五百米左右。这是在某个山区里。
从被闲置在这儿的情况看,真九郎推测眼前的这建筑物是座被废弃的宾馆。
那些男人之所以会放开自己,是因为知道自己很难逃走吗。附近没有人家,自己也没有地图,不了解当地情况,也没有水、食物、手电这些。所以他们放开自己是个合理的判断。不过。
……总觉得,很奇怪。
大致观察完周围之后,让真九郎感到很疑惑。
今晚的目的是,争夺战。也就是要打一场。
虽说要尽量避开别人的注意,不过再怎么说,也没必要选在这种深山里吧。应该还有其他很多方便的真空地带才对。如果只是个陷阱,他不认为为了打倒自己一个人,值得花这么大力气。
看着这地方的真九郎觉得越来越不解。就在这时,那些男人突然摆正了姿势。他顺他们的视线望了过去,明白了。
在夜风中晃动着的黑色长夹克,从宾馆走向这里的,正是自己今晚的对手。
恶宇商会最高顾问,《孤人要塞》星啮绝奈。
真九郎下意识的握紧双拳,进入临战状态。而相对的,她却是一副很从容的样子。
「好久不见了」
绝奈走过那些站立不动的男人,轻松的和真九郎打着招呼。
「抱歉喔,红君,突然把你拉到这种地方来。这些家伙没对你做什么吧?没晕车吗?晚饭吃了吗?要是没吃的话,我会给你准备点什么的」
「不必了。先不管这些,是要在这种地方开始争夺战吗?」
「才不会啦」
「呃……」
「其实,今天我是想你,稍稍帮我点忙。当然,会有谢礼的。我会把你正在找的濑川静之在什么地方,告诉你」

作为疗养地被开发,却因前期准备不足而失败。由于和母体企业之间破产解体之类的诸多问题,使得建筑物完全被废弃。就是所谓负遗产,这样的存在在国内还有很多。当然,其中的大部分已经变成废墟。只能在大自然的侵蚀下衰败,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在被某种组织利用的时候。
在这山区里,就有一栋这样的建筑。那就是曾经以温泉为特色的高级宾馆,『贵泉乡』。而在恶宇商会管辖下的现在,这里名为『KILLING FLOOR(屠宰场)』。按照绝奈的解释,建筑物没有开灯是为了不让周围察觉,所使用的主要是在地下。那里好像有为了某种目的而建造的专用设施。
「……某种目的,具体是什么?」
「嗯—,简单说的话,就像是某种活动一样」
「活动?」
「好啦好啦,不要这么急嘛。今天我会好好说给你听的」
绝奈边呵呵笑着,边把手中的瓶子送到嘴边。那是波兰产的伏特加,史彼立塔斯。世界酒精度最高(96度)的名酒。看着她已经发烧的脸,真九郎不打算再追问下去了。他老实闭上嘴,跟在她后面。
从经过岔道向旅馆后面走已经过去几分钟了。
状况还没有什么变化。
突然提议想让真九郎帮忙。
而且回报竟然是提供濑川早纪情报的这种好事。
实在是太过可疑,非常让人难以放心接受。
真九郎虽然感到这一点却没有提出异议,并暂且听从她的话,可说是不得已的选择。因为如果自己拒绝了她的提议,那事态就不可能会有进一步的发展。既然都已经来到这种地方,要是还维持现状的话就没有意义了。那么,如果自己能抓住这个接近核心的好机会,勉强试着进入其中也是种方法吧。
顺利的话,今晚就能弄清真相,将事件完全解决。
要是弄不好的话,我会变成怎样呢?
真九郎紧张的走着,她则以已经习惯了的步调走在被静寂笼罩着的夜路上。在宾馆后面,有个以已经干枯的喷泉为中心的广场。或许是因为当时的拆卸工作只进行了一半,所以地面被裸露出来任意荒芜着。路灯之类的东西已被全部拆去,只留有一个木制长椅。
绝奈在长椅前停住脚步,用手掸开上面的落叶,坐了下来。真九郎也随着坐到她旁边,让自己的感觉敏锐起来。
抚着自己皮肤的,是寒冷的冬风。传到鼓膜中的,是树木和叶子摩挲的声音。充满四周的,是无尽的黑暗。负责将自己带来的男人们,已经消失在宾馆内,路上也没见到其他人影,不过这里是恶宇商会的地盘。不能大意。
所谓在暗处相遇的人,是只能在暗处再相见的。
在外国好像有这样的话,不过,这并不像是迷信。
自己最初和星啮绝奈相遇的时候,就是在没有灯的楼梯上。此后,是在昏暗的月台,半夜的闹市,还有今天深夜的山中。仔细想想,还真是和黑暗有缘。
在真九郎边警戒着周围边这么想着的时候,绝奈又喝了一口伏特加。
「恩,这种场合,要优先满足你的需求才是礼节呢……。那,我从头开始说。这话虽然有点自卖自夸,但我们商会很繁荣。业绩每年都有提升,人才也不断增多,还在增加海外支部。以组织的规模来说,可以排进暗黑世界前五」
这是让人摸不到头脑而且又无意义的自夸言语。
绝奈不在意有些吃惊的真九郎,轻松的继续说道
「所以呢,事业本身还是很顺利的,不过,多少有点为难的事。其中特别麻烦的,就是压力。你想,我们这里的人,基本上很多都是些粗暴的家伙吧?而工作以外的杀伤行为又是社规所禁止的,所以其中也有很露骨的表示出不满的家伙。所以说要拿这些家伙怎么办?没有办法,只能给他们可以放松的饵」
「饵……?」
「就是纯真的普通人」
真九郎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稍稍俯下身,将双拳紧握在膝上,没有发出声音。
在沉默的他旁边,绝奈继续说着。
「在这里有个问题,就是如何确保饵的供应。虽然绑架的话会很简单,但那就和杀人狂一样了。太过低俗,而且也关乎会社的名声。所以我在想。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呢……」
她说到这儿停了下来,拿起酒瓶豪爽的喝了一口,满足的喷着酒气。
随后舔着自己被酒浸湿的唇,把头转向真九郎。
那眼中闪着凌厉的光。
从这里开始就是正题了吗。
「红君。你知道,能让人受到最高促动的要素是什么吗?」
「不知道……」
「那就是,愤怒。特别是,被夺去至亲之人的愤怒,那甚至能凌驾于生存本能之上」
所以星啮绝奈决定利用这一点。
第一步是选定目标。
她弄到无数个人资料,制作出适当的候选人名单。
第二步是事前准备。
向会社内的不满分子下发杀害许可。
对象是,候选人的家人,朋友,恋人等。
然后空开一段时间,再由会社向候选人发出信件。
就是红色的信。
那里面,有一张便条和十几张照片。照片上照的,是受害人被杀害的详细过程。便条上写的是毫无感情的文字。
『希望报仇的人,请在仔细读过规则之后,在指定日期前往下述地址』
也就是说那是请贴。
「就是向他们说明,犯人在我们这边,是苟且偷生还是要报仇自己选择吧……。没有马上送信而设置了一段冷却时间,是为了加个筛子。是为选出,拥有经过时间也不会退去,永远也不可能消失的,那种真正愤怒的人」
有资格参加的,只有名字被写在收件人栏中的候选人。可自由携带武器。不能携带通讯装置。不可外传。要是告诉别人,或者被别人知道了,那就当场失去资格。
有坚定参加意识的候选人们,会在信上指定的时间集合。
地点,是恶宇商会旗下的非法赌场。在里面设置的特别房间中,接受携带物品和是否为本人的检查。也有极少数是请身手了得的熟人代自己前来的,不过马上就会被作为违反规则当场处理掉。等这些结束之后,就将他们送上前往会场『KILLING FLOOR(屠宰场)』的巴士。
然后,他或她们,将和自己怨恨的仇敌对战。
「最初是『无抵抗的饵』。接下来是『充满活力的饵』。能尝到两种饵的味道,就是这方法的妙处。特别是,作为优胜候补的后者简直是太棒了!他们拼死前来挑战的样子真是壮观!因为太过有趣,最近也有叫观众来的」
父亲的仇,母亲的仇,哥哥的仇,姐姐的仇,弟弟的仇,妹妹的仇,儿子的仇,女儿的仇,恋人的仇,好友的仇,孙子的仇……。
这是玩弄人感情的,最邪恶的仪式。
绝奈口中的『活动』就是指这吗。
真九郎叹着气向她确认道
「……总之,就是整个会社在进行无差别杀人吗?」
「嗯~,关于这点,我希望你把这说成我们企业的努力。一般企业不也会设置疗养地,有安排慰问旅行一样的健康福利吗,我们只不过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做这些而已」
「……已经暗地里和警察打好招呼了吗?」
「当然,已经解决好了」
恶宇商会的顾客,绝不仅限于暗黑世界。他们也派遣了很多人在警察内部,同警察关系相当深厚。所以拉拢里面腐败的干部也相当容易。濑川夫妇被杀事件的调查毫无进展,由于红色信件引发的失踪事件被搁置,都可以证明这点。
一直四散的情报,终于在真九郎脑中连接起来,成形了。
不过即便如此,真九郎还是惊人的冷静。
还不足够。
还没问出关键情报。
「……请告诉我。濑川早纪现在,在哪里?」
「啊—,她在哪里啊」
被问到的绝奈脸上露出苦笑。
「这一带,从以前就被当作垃圾场来用。挖一个坑,等要填满了就埋起来,再到别的地方挖一个。嗯,最近挖的好像是……」
她戴着皮手套的右手举起,指向前方广大黑暗中的一点。
真九郎无言的从长椅起身,向那方向走去。即使自己已经被寒冷弄得迟钝的嗅觉闻到了什么,他也没有停步。什么也不要想。用力踏着干燥的土地,一心向前走。
在那里真九郎发现了绝奈所说的东西。
一个敞开在地面上的,黑暗坑洞。
直径大约三米。深度不明。那是个像用挖土机随意挖出来的不规则圆形。站在坑边向里面看去。在微弱月光的照射下,能看到里面有扔掉的蔬菜和鱼骨头,剩饭,餐具的碎片,树脂和塑料袋等等垃圾。
还有尸体。里面有无数头发凌乱,衣服被血染红的的尸体。空气之所以没受到太大污染,四处飞舞的苍蝇和蛆虫之所以这么少,都是因为这季节。最近数周一直持续的寒冬天气,多少抑制了腐烂的进行。正因为如此,能看得清。还能看得清他们的样子。脖子被扭断变形的中年男子。喉咙被撕碎的白发老太,下半身被烧得焦黑的年轻女子,手足被绞成碎肉的少年,双眼和口中被塞满烟蒂的少女,还有四散在周围的众多肉片……。
这些,都是被一时兴起一样的恶意夺去重要之人,人生就此被搅乱的人们。
「参加者,共计一百三十一人。报仇成功的,现在为零」
这么说着走到真九郎旁边的绝奈,一口气喝光伏特加,把空瓶甩到坑中。那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就像这里只是个普通垃圾场一样。
瓶子打中尸体,发出噗嚓的另人恶心的声音,滚到一边去了。
「濑川早纪输掉,是上上星期的事吧……。因为是在还有呼吸的时候扔到这里的,我想应该还没烂的太厉害。要是翻翻下面的话,或许还能找到?」
「……星啮小姐。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
「当然」
她平静的肯定着。
「你或许认为我是个恶棍,不过那是个误解。是不对的。这是在双方同意的基础上举行的活动。他们都是以自己的意识决定参加活动的。所以不管最终是什么结果,那都是自己造成的。不对的是他们自己,有错的是他们自己,如果要恨,也要恨他们自己」
「这怎么可能,混蛋」
真九郎飞起左手,抓住绝奈的领带。
用力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正面看着她。
是瞪着她。
「星啮绝奈!不管你再怎么狡辩,坏的不都是你吗!」
她很泰然。
即使是在这怒吼声中,脸色也纹丝未变。
她那反应,她那表情,她那态度。都没有任何负疚感,这就是她并不是在诡辩的证据。她是真的什么感觉也没有。
在她心中是远离正理的另一个次元的伦理。
不变的邪恶。
说不定这红发少女,就是暗黑世界的本质具现化形成的存在。
被愤怒所驱使的真九郎挥起拳头,不过却停住了。当然,这不是他自己的意思。是从自己背后伸出的一双强韧的手臂,在瞬间将自己抱住了。
这家伙,什么时候……!
他回头看到的是钢铁巨汉,杰基耶夫。真九郎拼命挣扎着,不过杰基耶夫很顽强。完全封死了他的动作。
看着真九郎这种难看的样子,绝奈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让你变得到这么激动真是抱歉,不过也差不多该听我说让你办的事了吧?顺便告诉你,我没有做你对手的意思。而且争夺战也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
她已经不再对红真九郎感兴趣。也没有再战的必要了。
这就是星啮绝奈对自己所下的结论吗。
她不理会气得咬牙切齿的真九郎,把手伸到自己胸前。
随后,她重新系好松掉的领带,这么说道
「要你做的,是件非常重要的工作。你是今晚的主角。特别客人。要是全部结束的话我会把你扔到和濑川早纪同一个坑里的……所以要努力喔?」

人生中没有多少事能按照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样发展。
脑中偶然闪出这句话。
不知是谁说的。
或许,这说不定就是真九郎自己说的。

拆掉架子的大型仓库,只在地上铺了薄薄地毯的简单内饰。墙上没有窗户,屋里也没有桌椅,亮着的只有天花板上的荧光灯。
在被杰基耶夫抓住约三十分钟后。
真九郎被单独囚禁在这杀风景的房间里。
想靠自力逃脱异常困难。自己的两手被强化钛金手铐铐住。而且中间是二十毫米粗的钢索。都是对猛兽用的。更麻烦的是这里是地下二层,走廊里还有全副武装的男子在巡逻。又加上手机被抢走,也不可能和外面取得联系。
恶宇商会健康福利用设施,『KILLING FLOOR(屠宰场)』。
这里将要开始什么,自己将被如何对待,真九郎很清楚。
因为绝奈将这些都详细说给他听了。
最邪恶的仪式,今晚也要举行。这是本年最后一次,又赶上圣诞节,所以第一场比赛将起用和平常不同的组合。就是恶宇商会的猛者,对阵反抗恶宇商会的纠纷处理人。因缘的对决。这也就是,借比赛形式的制裁。虽然有些勉强,但红真九郎毕竟是和里十三家有关的人。将他在众人注视中击溃,对组织的宣传来说,应该是非常有效的。其他的参加者们,也预定很快就会到了。在真九郎之后的,好像是四岁女儿被杀掉的母亲,和未婚妻被杀的青年等等。
这房间是让参加者等候比赛的地方。
也就是休息室。
大约两周前,濑川早纪也是被带到这里来的。
事到如今,真九郎已经能想象出她来到这儿的过程。
在双亲被杀一年后。她在自家的信箱里发现了红色的信。里面是父母被杀现场的照片和请贴。是来自凶手的,挑战。这种心中伤口重新被人揭开的行为,对遗族来说是非常难以忍受的痛苦。就这样陷入错乱状态也不奇怪。
可她并没有毫无意义的吵闹。
她不愧是静之唯一值得自豪的姐姐。
看过信内容的她马上决心报仇。此后也在冷静的行动。没和周围任何人商量,是为了不违反规则。找黑道人物购买托加列夫(苏制手枪),是作为自己复仇的武器。事前去给父母扫墓,是为了将自己的决心告诉他们。而且她还写了信。恐怕,这是因为她已经有所觉悟了。从那恶毒大胆的手法,就能看出对手是个巨大的非法组织。自己已经活着回不来了。如果自己突然消失的话,年幼的妹妹,上了年纪的祖母都会为自己担心吧。一定会去找自己吧。
那种事还是不要做的好。
与这种可怕的事情有关的,只自己一个就足够了。
所以她,留下了信。
『我和喜欢的人一起私奔了』
写在信上的,不是什么冰冷现实。
倒不如说这,是个温暖的谎言。
收到绝望之信,却留下了关爱之信的,濑川早纪。
她在这房间里,做着什么呢?
是一边等着轮到自己,一边在思考着什么吧?
是在想和被杀双亲的回忆吗。还是在担心一个人被留在家里的,自己妹妹的将来。还是说,在想衫原麻里子介绍的,年轻纠纷处理人呢。
……可恶。
真九郎在为自己的无力而紧咬着槽牙。
就算自己想双臂用力挣开,也只能让钢索微微发出哑哑声,让铐子陷进自己手腕里而已。用脚踹地,也只是让屋里的空气摇动而已。不会改变现状。连一点改善也没有。
在策划了事件的犯人面前,自己什么都做不到。连她的对手都当不到。
争夺战结束了。绝奈会这么说的理由其实非常单纯。
就是说,在上周的那个时候,真九郎犯下了重大失误。
绝奈想要找的,是继承了红香之血的孩子。虽然有在调查,但规模并不大。因为能成为证据的只有手表,而且还她没确信真的有孩子存在。
但是在那天晚上,绝奈和真九郎相遇了。
顽固拒绝交换情报,全力攻向自己的纠纷处理人。并且这个少年是,《崩月》家的战鬼。真九郎的存在、反应、抵抗,这全部都给了『柔泽红香有孩子』这个假设很强的可信性。
终于确信这一点的绝奈召开会议,决定大规模搜索。如果恶宇商会投入全力的话,找到对方也只是时间问题。因此,真九郎所拥有的情报已经无用。把他叫到这里,只是为了会社的利益,要利用他而已。
不只没完成濑川静之的委托,还给红香带来了危害,这真是最坏的发展。
一切都是真九郎的责任。
那晚,他一点也没读懂绝奈改变心意表示着什么意思。只是在为自己拣了条命而放心。自己到底有多不成熟。到底有多愚蠢。到底要丢多少脸,心里才会觉得舒服。
正当真九郎因悔恨的泪水遮住视野,低下头的时候。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响起。
这和上周自己在车站月台听到的声音是一样的。
真九郎呆呆的抬起头,凝神看向四周,哪里都没有人影。
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
在继续巡视着的真九郎耳边,女性的声音再次响起
「很遗憾,今天我要优先去做善后工作。不能把你从这里救出去」
「……你是,什么人?」
「是狗」
狗。这就是那晚,阻碍绝奈和自己对决的人的名字吗。
还是说,这只是单纯的幻听。
就像在试探困惑的真九郎一样,那女性静静的重复着最初的问题。
「红真九郎。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中途就已经预想到会有陷阱的自己,为什么接受了绝奈的要求。
接连不断发生的事使他疲劳,脑子已经不能充分运转了。
真九郎所说出的,是他心中自然出现的理由。
「……因为我是,纠纷处理人」
不知是理解了还感到吃惊,那女性沉默了。
并且再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冰冷的静寂笼罩着整个房间,只有一个被后悔囚禁着的蠢人,留在这里。
只有红真九郎留在这里。

人,不到事情降临到自己头上,是不会感觉到死是真实存在的。

午夜零时。
真九郎被带出休息室。被武装男子们围在中间走在宾馆的走廊里,乘上电梯。电梯停在地下四层。门打开来,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条半黑的通道。亮着的只有应急灯,凝滞的空气中弥漫着下水道的臭气。这让真九郎一瞬犹豫了,但顶在背后的枪口,让他勉强向前走去。在脚步声的回响中,他被带着走在隧道一样长长的通道上。
手铐也好,男人们对自己的态度也好,简直就让自己觉得是个犯人。
如果是,那我犯了什么罪?
自己犯下的罪,到底是什么?
认为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这事件。不自量力的这么认为。而那结果,自己不只背叛了濑川静之的信赖,还给红香添了麻烦。这就是我的罪吗。这种骄傲自大就是罪吗。于是自己,随后就打算接受这报应吗。
在就快要得出答案的时候,目的地到了。穿过通道,又走了一会儿,男子们指示他停在这里。真九郎老实的听从了他们的指示站在原地,以这为信号,荧光灯一齐亮了起来。
光从自己头上倾泻而下,照亮了四周。
这里是设置在宾馆正下方的空间。
是宽阔的地下停车场。
这是疗养地才有的奢华构造,天花板大约有三米多高。墙壁和地面全是光滑的混凝土结构。光是自己能看到的范围就足以停几十辆车,这里的总面积恐怕能容纳整个棒球场吧。
一见之下,这里是个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地方。但要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有两个奇怪的地方。一个是在天花板附近设置着数个拍摄用的摄象机。另一个,就是零散站在黑暗中的无数人影。全部大约有百人左右。人有很多种,不过从那面相和服饰来看,应该不是做正经职业的人。恐怕,是为了享受今晚的盛宴而聚集到这里的看客。
这就是,『KILLING FLOOR(屠宰场)』。为复仇而设下的舞台。
没有发现绝奈的身影,不过她作为主办者,应该是在其他房间观战吧。
在真九郎呆站在那里的时间中,比赛的准备已经在顺利进行了。等他两手的手铐被打开,工作人员离开之后,一个人影从旁边的微暗处出现了。迈着沉重的脚步,真九郎的对手向这边走来。
恶宇商会派出的是个只能让人仰望的高大男子。
那就是全身黑服的,杰基耶夫。
「……又是,你吗」
「这是绝奈大人的安排。你要好好感谢她」
「感谢?」
「打碎濑川早纪的肩,折断她的背,踩烂她的脚,把她扔出的,就是我。因此绝奈大人认为我适合做你的对手」
真九郎不禁失语了。
这巨汉,就是濑川早纪复仇的对象。
就是说那个普通高中生,那个手缚鸡极之力的少女,就在和这种家伙拼死战斗吗。
虽然知道没用,但真九郎还是不得不问道
「……你,为什么要参加这样的仪式?作为职业人士,你不觉得羞耻吗?」
「换换心情」
回答只有这个。
对他来说,真的是只有这个理由吧。就如绝奈所说,全部只为单纯的舒缓压力。是健康福利的一环。除此以外没有什么其他理由。这就是残酷的事实。
「在这里比赛的时候,通常会以不使用武器作为让点。但是,今夜并不在这范畴」
杰基耶夫脱下上衣,把那交给工作人员,并从他手中接下了什么。
杰基耶夫右手中紧握着的,是把刀刃长约四十厘米的凶器。刀身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这是把长刃匕首。
「客人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就赶快开始吧」
反手握着匕首,杰基耶夫边稍稍压低身子,边宣布比赛开始。
而与他相对,想握住拳头的真九郎,却在这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意识到了。
自己的心跳过于平静。两膝连一丝颤动也没有。这并不是说自己已经超越了紧张,而是没有任何感觉。之后该怎么办,自己该做些什么好,他一点也不明白。
红真九郎。你之后到底想干什么?
明明一切都为时已晚,你在这里遵从绝奈的想法,还打算干什么?
他陷入忧虑只有数秒。但在实战中,这是致命的破绽。
当真九郎感到正面狂吹来的杀气抬起头的瞬间,他的下巴已被厚皮靴踢中了。那是腿像铁柱一般的,杰基耶夫的踢击。杰基耶夫无情的猛攻着无声向后仰倒的真九郎。刀刃在上下翻飞,划过真九郎的胸部当作边,划过他的侧腹部当底,垂直的将他左肩切开,周围飘散着血和肉片。
……喀。
真九郎迫不得已使出下踢,但让对方毫不费力就避开了,只是自己在那里空转。杰基耶夫看准他失去平衡的机会,奋力踢着。踢着。踢着。连续的重击让真九郎的骨头在吱呀作响,内脏在颤动,神经在哀号。他边吐着翻上来的酸苦胃液,边急向后退。
「真是扫兴啊,小鬼」
杰基耶夫不禁失声而笑。
真九郎看到拿着匕首,再次猛追过来的巨体,服从了自己的生存本能。他迅速环顾了下四周,冲到旁边柱子的阴影里,就这样逃跑了。不知多少次脚绊到一起,不知多少次撞到车和墙壁,但他没有减慢速度。胃液又翻到嘴里,他也没有停步。不能停下。
在笑。周围的看客们望着他那丑态在哈哈大笑。那笑声中翻滚着的,有恶意、敌意、杀意,这是负之飨宴。总之是愉悦。
参加者们都被这样嘲笑过吧。
都是在这种气氛中被杀的吧。
果然在这世界里,还是坏人强大。
不顾一切奔跑着的真九郎,连地面的一点落差都没注意到,跌倒了。他勉强护着身体站了起来,边躲在柱子的阴影里,边探察周围的情形。自己狂乱的呼吸很碍事,所以先屏住了。竖起耳朵静静听着。没有听到杰基耶夫的脚步声。他还没有找到自己在哪儿吧。真九郎现在总算有些明白为什么要将地下停车场作为比赛场地了。只能正面冲突的话,就会变成乏味的短期决战。不足以让人尽兴。因此,需要有能逃跑转圜余地的宽敞,还要有较多的障碍物。所以这里才会被作为两方兼备的比赛场使用。停在这里的车,全都是组织准备的。不增加照明设施,是为了提高暗度,让人便于隐藏。这里是为了尽量延长比赛时间,为了让人能尽情享乐而下功夫改造成的地方。
真九郎背靠着柱子,边擦着汗,边用手查看伤口。剧痛。那是滑腻的,不好的触感。他从口袋里拿出医疗用的针,想至少把血止住,但却因为手指麻木而掉在地上。真九郎想伸手把那拣起来,不过中途手就失去了感觉。
还感到有些轻微的头晕和恶心。
……毒吗。
速效的剧毒。看来,应该是涂在杰基耶夫所拿的匕首上的。他所以没有马上回来,是因为已经算计好这个了吗。
看着自己凄惨的伤口,沾满血的手掌,真九郎想,啊啊,我会死吗。
不过他觉得这也是没有办法。
因为自己失败了。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败了
不只没完成工作,还给周围添了麻烦,最后,竟还要死在敌人的地盘上。
这种无可救药的下场,或许很适合不成熟的自己。
真九郎放弃了治疗,鞭策着自己沉重的身体,想换个地方。就算是自己要死在这里,也绝不当别人娱乐的食粮。在还能动的时候,试着逃跑吧。试着从杰基耶夫,从看客眼前逃跑吧。真九郎用鞋底抹去残留在脚边的血迹。然后选择车与墙壁间的缝隙,慎重的开始移动。
他边蜷着身子,屏住呼吸在黑暗中前进,边呆呆的想。
我的遗憾,是什么呢?
那是死了以后的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因为真九郎的朋友、恩人、邻居、熟人,都是些坚强聪明的人,即便是自己突然消失了,也不会对他们有多大影响。大家或许会吃惊,或许会发怒,不过,应该会明白吧。应该会明白这才像红真九郎吧。虽然孤零零的一个人死在这种地方会很寂寞,虽然自己真的非常讨厌这样,但这在某种意义上,算是必然的结果。自己是一个人,从八年前起,就一直是一个人。所以,我觉得自己到最后会变成一个人是理所当然的,是无法改变的,是只能放弃的。
真九郎觉得很冷。
自己的身体就像在冰水中游泳一样冷。动作迟钝。头很沉重。呼吸困难。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手撑着墙,手脚奋力继续走着。继续逃着。
如果说自己还有什么后悔的,还有什么迷恋的话,那不是为朋友、恩人、邻居、熟人,而是为她。九凤院紫。他想自己能多一些时间陪在她身旁。想把这世界善良的地方,美好的地方再多告诉她些。想给她更多更多的欢乐。强烈的这么想。啊啊,是啊,原来是这样啊。真九郎意识到了。当被她问到自己的梦想是什么的时候,隐约浮现在自己脑中的那,并不是错的。她的幸福对自己来说有非常大的价值。有非常大的意义。自己脑中所浮现出的那,就是自己在与她相遇后诞生出的,从自己空洞的内心中诞生出的,新梦想。
真九郎感到了非常厉害的寒气。
刚刚本应还在走的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倒在地上了。不知什么时候,眼皮也落了下来。他慌张的想站起来,不过中途失去力量,脸重重摔在地上。什么也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混凝土地面的寒冷也,感觉不到。他再一次试着站起来,但平衡感却已混乱,让他仰面摔倒在地上。周围的景色,在慢慢扭曲。黑色团块一样的东西遮住自己的眼,蒙住自己的口鼻。视觉被封锁,呼吸变得微弱,力量从手脚前端开始消失……。
………………嗯?
在已经朦胧了的意识角落中,真九郎的耳朵,好像听到了什么。
不是看客的嘲笑。也不是话音和脚步声。
那是哭声。
声音小小的,小小的,是谁在哭着。
会是谁。有人正在这种地方哭吧。真九郎不知为何在意起来。非常在意。聚集着已经像沙子一样的精力,总算汇成一股力量,睁开眼。视野很模糊。看不清。他拼命动着眼球,把眼睛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凝神看去。
是九凤院紫,她就在那里。
就像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紫穿着晚礼服。那是件腰间系着大大蝴蝶结的优雅正装。她眼中擎着泪,担心的注视着这边。
真九郎想,这是出现得多是时候的幻影啊。在这种情况,这种时机下大脑的异常运作,逃避现实。他为自己的脆弱感到惊讶,但他拒绝不了这个。不能让那消失。要将那留住。不管那是幻影还是妄想都没有关系。只要自己死前能和她说上话,那就都无所谓。
轻轻张开嘴,真九郎用渐渐微弱的声音问着。
问着最后与她相见的那晚,自己最后说的话。
问着那后续。
「……你的梦想,是什么?」
九凤院紫答道
「我的梦想,是让真九郎幸福……」
这就是她心中的梦想。
他们两人,彼此都希望对方能幸福。是这样期望着。是这样期待着。所以,不能缺少任何一方。不能失去。不能消失。不能死。
在这种无聊的地方,结束掉自己的人生,不行。
……站起来!
真九郎心中,有谁在这么喊着。
他咬紧牙关,集中已扩散的意识。汇集。合并。然后,就像要斩断黄泉之锁一样,坐起上身。大大的张开嘴,深呼吸。疼痛和麻木的感觉回来了,与此同时知觉得到了恢复。他环视了下四周,望望天花板,看看地面,然后再次将视线转回旁边。
她没有消失。
九凤院紫没有消失。
那不是妄想也不是幻影,现实中,现在,她就站在自己眼前。
就算这样真九郎也不能相信,他把手伸向紫。摸着她顺滑的发,抚着她柔软的面,她好像有些痒一样眯起眼,紧紧抓住真九郎的手。从她碰触自己的地方,体温传了过来。热度再次回到已经冰冷的身体。
毫无疑问,她是真的紫。
因为事情太过突然,真九郎一时呆在那里。
数秒后他恢复过来,问着心中的疑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英国大使馆的派对呢?」
「我中途离开过来的」
「……离开过来的?」
「就是紧急情况啊。因为我听说真九郎工作上遇到危机了」
「呃?听说,是听谁……」
一个巨影接近过来。
伴随着那沉重的脚步声,在轿车对面看到的人影是,杰基耶夫。无甚感情的双眼捕捉到这边,虽然脸上显露出些许困惑,但缠绕在他身上的杀气没有改变。没有要中断战斗的样子。如果有外部人搅进来的话,那就一起粉碎掉。这就是那巨汉的性格。
真九郎边用膝顶住地,边把紫抱到怀里,急忙思索对策。
详细情况自己一点也不清楚。但是,紫在这里。现在就在这里。不管想什么办法,也一定要让她平安逃出去。总之先要离开这个地方,找到能使用的紧急出口,把门破坏掉。或者,自己在这里争取时间,让紫趁这机会……。
「不要着急,真九郎」
紫的声音很平静。
虽然眼边还挂着些泪,但自己怀中的的她,一点惊慌的样子也没有。
这娇小的少女,一直都是这样。
只要和真九郎在一起,她就绝对不会动摇。
她抬头看着真九郎,强势的说道
「我和你在一起的话,所有事都一定会如愿的!」
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自然的接受她这毫无根据的信念呢。
固执从自己心中消失,过度绷紧的神经也松了下来,这时真九郎想起来了。想起自己真正应该做的是什么了。那不是逃也不是躲。
现在自己应该做的不是那些。
真九郎思考着。
仔细琢磨着摆在眼前的现状和已知的情报。
绝奈所持的手表。自称是狗的人物。还有呼吸就被扔掉的濑川早纪。极度的低温。随意堆积在那里的垃圾和尸体。众人环视下的比赛场。
将这些全部相互关联,形成螺旋,而后在自己脑中浮现出的结论是。
……或许。
有可能。虽然很微小,不过有可能。
说不定,说不定真能如愿。
「你这家伙,在发什么呆!」
随着怒声,杰基耶夫挺匕首冲了过来。
真九郎边用余光确认了他的位置,边决定了自己的行动。他打开了内心深处的开关,用零点一秒时间解开右腕的封印。锐利的角穿破皮肤,向细胞大喝。肌肉被活性化,显现出《崩月》的刚力。与此同时,他怀抱着紫跳了起来。避开近在咫尺的刀刃,跃过杰基耶夫头顶,在空中一个回旋。于是脱离黑暗,着陆在尽是荧光灯光亮的空间。
随后他高声宣告。
「杰基耶夫。不好意思,我有急事。没空再陪你了」
「你这自大的小鬼……」
「躺下吧」
真九郎缓缓动着右脚,然后加速。如同要斩断空气般的下踢,粉碎了杰基耶夫的膝。真九郎一记足刀追击着那简单倒下去的巨体。目标是他的下巴。下半张脸被啪嚓一下打扁,只「呜」的一声短吟,那巨体便瘫倒在地上。杰基耶夫手中的匕首已经掉落,在持续痉挛了数秒之后,翻起了白眼。
接下来……。
真九郎用膝盖顶着杰基耶夫的身体,在他口袋里翻找着。使用毒药的话,一般来讲会随身携带解毒剂。果然,真九郎很快发现了装在瓶子里的药丸。将药丸放到嘴里,真九郎边将那用力咬碎咽下去,边慢慢离开那里。
地下停车场内完全归于寂静。
本应负伤逃跑了的猎物,竟突然抱着孩子出现,还反败为胜了。应该是因为这大大超出预想的发展,让在场的所有看客都不知该怎么应对好了吧。
不过,超出预想的发展还没有结束。
真九郎接下来采取的行动,就是叫阵。
稍稍走了几步后,真九郎发现有台镜头转向自己的摄象机。他走到那跟前停住脚步,紧抱着紫,大大的吐着气。然后,胸中吸满空气,手指着镜头。
将自己心中已积攒不下的感情,化为声音倾泻出来。
「出来,星啮绝奈!红真九郎提出,要和你进行争夺战!」
场内一下骚动起来。像水波一样越扩越大的,是不安。
这正是真九郎所想出的,挽回局面的办法。
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的发出挑战。而且这挑战者,是干纠纷处理人工作的《崩月》家的战鬼。作为组织的高层,作为《星啮》家族的一员,这绝不是可以轻易无视的。如果她在这里退缩了,不只事态会变得难以收拾,势必还会影响到她的面子。这是只在今晚,只在现在这种状况下才可以办到的,最后的豪赌。
真九郎边留意着最终会出现什么结果,边进行他为准备决战而采取的下一个行动。
确保九凤院紫的安全。
这他也已想出解决的方法。就是决定要求自己认识的人帮忙。
虽然她说过不喜欢绝奈的做法,不过,既然是里十三家的狂热爱好者,那就一定会来看今晚的比赛。而且来到现场的可能性很高。找过之后他发现自己想的没错,露西·梅,正站在一个粗柱子的阴影里悄悄观战。真九郎笑着向有些难堪的她打着招呼,「晚上好」。随后,求她暂时保护紫的安全。这里是恶宇商会的地盘,在这种不知道其他看客是什么底细的情况下,把紫托付给她还算比较安全。只要自己还活着,她就应该不会动什么坏念头吧。
「你,还真是个厚颜无耻的人啊……」
露西不情愿的说着这些,不过或许是对即将发生事情的好奇心更胜于它,便接受了真九郎的请求。
她向紫伸出手。
「那么,请公主殿下来这边」
「……你,不是那个曾经骗人的女人吗」
「对,是我。但是,今天我没有骗人喔?」
「……」
「没有骗人喔?」
两人的视线撞到一起,不过在不想妨碍真九郎这一点上,她们的利害是一致的。所以马上就决定休战了。
事态出现变化,是在两人决定休战的一分钟后。
当场内的喧嚣声到达震耳欲聋的地步时。
恶宇商会最高顾问,《孤人要塞》星啮绝乃的飒爽身姿,从里面的通道中显现出来。
没有拿酒瓶,是空手来的,这就表示她对现在混乱的局面是如此忧心吗。
「看你长着副与人无害的样子,没想到竟在图谋这种害人的事啊?你该不会是认为在这种局面下自己还能反败为胜吧」
「那,你是接受我的挑战了?」
面对逼人而来的真九郎,绝奈一如往常的笑着。
她是久经沙场的强者。
就算发生了自己预想外的麻烦,也不会显露出丝毫焦急和困惑。
「决斗的话已经打过一次了,虽然还有很多没有解开,想要问你的事……。不过算了。就陪你玩吧」
两人马上开始协商。
制定规则。这和以前一样,是无时间限制的击倒读秒制。
条件。真九郎所开出的的条件是,废弃这设施,向牺牲者的遗族及相关者道歉,归还红香的手表,还有,今后不得与红香的内情有任何关系。「你还真是贪啊……」,绝奈苦笑着答应了他的条件。然后提出条件道,「既然你伤了我商会的面子,那就让你承担责任,自杀如何?」。真九郎同意了。
至此,争夺战已准备就绪。
两人开始向这地下停车场的中心地带,视野最好的地方移动。
好,关键时刻到了……。
真九郎跟在绝奈身后,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轻吐着气。总算是闯出条生路,不过状况依然对自己不利。脚边就是悬崖绝壁。自己已理解了这点仍没有退缩,还能像这样勇敢前进,都是那孩子的功劳。
真九郎唰的将视线转向站在露西旁边的紫,冲她微微一笑。
之后问向走在自己前面的绝奈。
他想要最后确认一下。
「……星啮小姐。你一点都不后悔吗?」
「后悔?」
「你对自己做过的事,真的连一点罪恶感都没有吗?」
隔着自己的肩回过头来的绝奈,在冷笑。
那就是她的回答,她的真意。
星啮绝奈,就是这样的人。
一来到格外明亮中心地带,两人便自然的拉开距离,停下脚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大概有五米。
「那就请进招吧,红君。不管你从什么地方,不管你攻过来多少次,不管你要攻多少回。我都会接住你那仅有的分毫的斗志的」
绝奈手不握拳,架势也不摆的站在那里。
承受住对手的暴力,再用更甚的暴力蹂躏对方,这就是她的战斗风格。
正因为这极其单纯,所以没有弱点也没有策略可言。
不过真九郎已经不再为这而烦恼了。刚刚的问答已让他下定决心,也准备单纯的想这问题。就像紫所指出的一样,坏人就是在想着坏事做着坏事。对手是由人工物品构成,以不讲理为宗旨的存在。已经不能再当她是女人。不能再当她是人。不用留情。不要有一丝怜悯。挡在眼前的,仅仅是敌人。
既然如此,那就要用最大战力将其破坏掉。
真九郎死命攥紧右拳,大大的扭动腰,把战斗所需的生物装置全部启动。点燃爆炸性的战意。那燃料是,愤怒。心脏开始像发狂一样跳动,体温急剧上升。血在翻滚,细胞在沸腾,禁锢肌肉的枷锁被迸开,右腕在变异。角的根部出现裂痕,就像是在调节已经高到极限的内压一样,从那裂痕中猛烈的喷着蒸汽。
真九郎向只无言膛目看着这异状的绝奈宣告道
「……我来了,《孤人要塞》!」
蹬地跃起,突进。无视重力的巨大加速度。那动能加上臂力,一起转换为攻击。让真九郎的右拳,以火箭炮般的威势重重打在绝奈脸上。
震动大气的轰鸣。
绝奈的身体被打飞出去,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在地上翻滚,华丽的弹起之后猛撞到小货车上。剧烈的冲击力使车体塌陷,玻璃全部被毁。半陷在车身中的绝奈,
身上尽是玻璃碎片,一时不能行动。

场内一片死寂。
看客们都已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绝奈自五秒之后,开始有了反应。动动手指,动动脚,抬起头,左右摇晃着脑袋,不过没能马上清醒。没能站起来。一种有别于酒精的眩晕感在袭击着她。再加上,身体所发出的危险信号。痛苦。过了一分钟左右,绝奈从小货车上脱身下来,在她脸上,出现了大块的淤清和流出的鼻血。
场内狂乱了。
骂声与支持声四起。
用后背承受着这些,向真九郎走来的绝奈脸上,已没有平时的笑容。笑容完全消失了。不再有从容和傲慢。
那脸上有的,是找到可对等战斗之敌的,斗士的神情。
用手背擦去鼻血,她边说着,「前言撤回」,边把左手伸向皮带。
「……红君。你实在是太棒了。太棒了」
「你是最差劲的」
「我毁了你」
「有本事就试试看」
晃动着从右肘散发出的蒸汽,真九郎握拳前进了。
将从皮带上拔出的弹匣装填进假手,绝奈握拳前进了。
「崩月流甲一种第二级战鬼,红真九郎」
「星啮制陆战壹式百四号,星啮绝奈」
两人没有任何迷惘,走向前方。
于是,将终结这漫漫长夜的战斗,终于开始了。
真九郎清楚记得的,只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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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 动画版 第一话
「极夜」
编剧:松尾 衡

登场人物

红 真九郎
九凤院 紫
柔泽 红香
犬冢 弥生
九凤院 莲丈
苍树
九凤院 和子
莲丈的祖父
武藤 环
暗绘
崩月 夕乃
村上 银子
女侍长
女侍1
女侍2
友明(真九郎的同学)
秋生(真九郎的同学)
男1(被真九郎打败的男人 25岁)
男2(涂鸦犯 22岁)
◇秋 东京街道 夜
狭窄的胡同里,男1和真九郎的头差点撞在一起。
真九郎拽住男1的脖领把他压到电线杆上。
真九郎「热的地方你不怕吧?我会把你扔到最适合跟踪狂秉性的国家去的」
男1「我不会放弃的。就凭你这样的!」
真九郎「我是绝对遵守委托的纠纷处理人。如果你这次再逃的话,我就把你送到远海孤岛上去。死心吧」
男1死心了一样软了下去。
真九郎放开男人盯着他。
此时,有个异物自真九郎右肘伸出。
真九郎「!!」
捂住右肘痛苦挣扎着的真九郎。
男1「什么啊…那是…」
真九郎威慑的转头看向被自己右肘突然伸出的东西吓到的男1。
不过,他已经没有刚才的那种从容了。
真九郎「别动!!」
男1听到他的声音僵在原地,真九郎痛苦的向他走去,不过马上蹲了下来。
真九郎「呜……呜……不行……现在不需要……可恶……」
看到这情况的男1趁真九郎正痛苦的这个机会逃跑了。
在为右肘的疼痛深受折磨的真九郎眼前,是红色的文教区。
他是不能闯入代表安全的那个地方的,生活在黑社会中的男人只能在冰冷的蓝色世界中一个人挣扎。
这时有光线照了过来……,那是汽车前灯的光亮。
真九郎的身影在车体和行驶音中消失。
代替他出现的是紫的嘴。

◇秋 九凤院家 庭院 夜
飘散着白色山茶花瓣的那个地方,是用来隐喻紫是个必须要生存下去的存在。
就好像在讽刺不能好好生活的真九郎的笨拙(日语原文为不味,这里取另外一个意思,通拙い,表拙劣、笨拙等)一样,
紫「呜…难喝(日语原文为不味,这里是不好吃等类似意)…」
红香「啊~…是这样吗?」
紫「嗯。像盐水一样」
对红香递给紫的运动饮料,紫露出了不想再喝第二口的表情。
紫把瓶子递还给旁边的红香。
脚步声让红香回过头。
小跑着前来的是弥生。
弥生「红香大人」
红香对边警戒着边向自己稍稍躬身的弥生露出了笑容。
红香「弥生,她说这像盐水一样」
弥生「呃?」

◇九凤院家庭院 小河和桥
从树上跃下来的弥生不断将护院男子打倒。
压倒性的速度和她身体的动作都表明了她的异常强大,从她打倒一众男人后整理头发的样子中,能让人窥到她身上残留着的女性身影。
抱着紫走过来的红香站在桥上俯视着九凤院家的宅邸。
广大的庭院中被灯光照射的红叶异常美丽,那豪华就像脱离了尘世一样,明明是天然的东西,现在却散发着像人造物品一样的光辉。
在那中心的洋房是远离古典庭院而建的,从这可以感到他们对曾是贵族时的依恋。
红香「这还真让人想不到是世俗上的成功延续出的景色啊。住在那里面的人是神吗」
从彩色玻璃构成的窗中可以看到莲丈的身影。
每框中的玻璃都映照出莲丈的样子,他仿佛被神化了一般。
可是,在这宅邸中就是神的男子却毫不在意的破坏掉自己的形象,粗暴的走下楼梯。

◇九凤院家 走廊
在女侍们簇拥下走着的莲丈。
莲丈「去奥之院的路是在主屋正后吧?」
女侍1「有人从女侍房间的窗户里看到了」
莲丈「你说那是红香?」
女侍2「那尚不清楚」
莲丈「不知道?」
女侍2「是」
莲丈「有说出红香这个名字的人吧」
女侍1「我们没有看到」
莲丈「就是这个。把看到的人给我带来!」
莲丈被女侍们的回答弄得烦躁起来。
他所走的地方不知不觉变成了日式构造。

◇九凤院家奥之院 路
女侍们在此停下脚步。
莲丈「嗯?」
女侍2「我们只能到这里」
女侍们在门槛前站住的行动,能看出平时这里就是严禁进入的。
莲丈「哼」
莲丈不顾这些走了进去。

◇九凤院家奥之院 走廊(夜晚这里很暗,其实是个明亮的地方)
行走中的莲丈对面的墙壁上画着古老式样的画,不过在这没有多少亮光的昏暗地方,只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正座在那屏风前的女侍和先前的女人不同,就像融入了这昏暗的奥之院中一样。
莲丈「我听说紫让人带走了」
女侍长「公主殿下五岁那年起就是这奥之院的公主。不管是多严厉管教,就像莲丈大人你知道的一样,她都会不用人说就服从的」
莲丈在女侍长身前站住。
莲丈「事到如今什么都不要再说。那就是进入了奥之院女人的命运」
女侍长「就是那公主殿下和我说想到外面去」
莲丈「奥之院的女人无一例外不能外出的这事,你是知道的吧?」
女侍长缓缓转过头,抬头看向莲丈。
女侍长「可是,和少爷以前闯下的祸事比起来,这是多么可爱的事啊。知道那些的我怎么能阻止她?」
身份低下的女人仰起头说起过去的事,这让莲丈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用变得更低沉的声音表示着他的愤怒。
莲丈「你这是想教训我吗?」
女侍长「苍树大人她在悲叹着啊」
莲丈「你胡说什么!」
莲丈把女侍长摔到地上
女侍长「这是公主殿下自己的意思」
莲丈「是那女人吗!是红香教唆她的吗!」
女侍长「不是的。是公主殿下为了苍树大人未实现的意志而」
莲丈「闭嘴!」
莲丈死死按着女侍长的头。
此时插入莲丈的记忆。
令他讨厌的记忆。

回想 七年前。
年轻的莲丈被叫到祖父的房间里。
坐在西式椅子上的祖父,虽然已经失去严厉的仪表,衰老得好像马上就要死去似的,但还是让站在他面前的莲丈露出紧张的神色。
从这儿可以看出祖父之力,贵族之力是多么的巨大。
祖父「莲丈……你爱苍树这事,是我们一族的大腐败,大耻辱,而且还会变成引发内部纠纷的种子。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如果莲丈你只为感情就放弃掉现在地位的话,那就会辜负上一代对你的期待啊」
莲丈「我明白」
祖父「如果她生下的是女孩儿,那可没有例外」
莲丈「是。我莲丈,会和现在一样不对奥之院有任何怀疑的」
祖父「忘掉苍树,去和和子走走吧」

站在春天庭院中浮现出的桥上的时髦女人,和子。
不过,她那高贵的气质就像从外面世界吹进的一股清风。
周围服侍着她的女侍们的装扮都很古典,这更让和子给人鹤立鸡群之感。
这时喜报传来。
女侍小心的在莲丈的耳边低语。
女侍长「生的是个女孩儿」
莲丈「哦…」
他抬头看向和子,
莲丈「和子,今天的紫罗兰很漂亮啊」
和子「哈?」
莲丈「就像是因为你太过耀眼一样,只敢悄悄盛开的紫罗兰的样子看着让人怜爱」
和子「啊,说的是那野花啊。有时不注意的时候会踩到」
和子对这并没表示出兴趣。
莲丈「也是啊。紫罗兰它、」
莲丈一个人在想着什么。
和子「您怎么了?」

五年后 夏
把拖在地上的腰带举起来的年幼的紫。
莲丈(off)「就给我的女儿紫这个名字吧」
这时和子的怒吼声响起。
和子「苍树!」
啪。
和子当着紫的面扇了苍树一记耳光。
紫「母亲!」
和子「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
虽然这是已经发生过无数次的情景,但对只有五岁的紫来说是很痛苦的。
苍树「实在对不起」
紫「是因为紫跑了。所以腰带才」
和子拽住垂着头的苍树的衣襟,将她拉了起来。
和子「这女人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系腰带。要是在去叔父大人那里的时候发生这种事,你认为丢脸的会是谁?」
紫「母亲!」
苍树「我马上重新给她系好,」
和子「你已经什么都不用做了!」
紫「母亲,是因为紫跑了才,」
和子「你给我闭嘴!」

紫的房间
被摆在齐整格子前的凌乱插花。
这是不适应这家的紫所要求的。
女侍长「真是与众不同的想法啊,不过还真是别有公主殿下的个性呢」
紫「是母亲教给我的」
女侍长「难怪这和和子大人插的花很相像」
紫「不对。不是和子大人」
女侍长「和子大人?您是不能这么称呼自己母亲的」
紫「不对。她不是我母亲。你明明也知道的吧?」
因为紫全部都知道了,所以她一副不要再说谎了的态度。

莲丈的房间
前来报告紫说的话的女侍长站在莲丈旁边。
莲丈「这也是因为失去苍树在难过吧。快到霜降了,等年初的时候就顺便送她去娘家散散心吧」

◇九凤院家奥之院走廊 回想结束
莲丈「是红香教她这么做的吧?」
女侍长「她是为了公主殿下着想」
莲丈「!!你这女奴!!」
边骂着边站起来的莲丈气冲冲的离去了。

◇九凤院家 庭院
红香她们在山上俯视着九凤院家幻想般的洋房。
红香「记住这庭院的景色。因为你或许会变成再也回不了这里的身份」
紫「不能再回这个家了吗?」
红香「如果你愿望实现的话,就会变成那样吧」
映在那小小瞳仁中的,是象征着九凤院与奥之院间仿若隔世般豪华绚丽的赤色庭院,那就像是梦境似的充满幻想。

◇东京 大久保 真九郎所上高中的教室
午休时的教室尽是荤笑话和笑声。
真九郎和他的朋友,文明、秋生。
真九郎「知道啊。就是广告上的那个女孩儿吧?」
友明「缘小夜?」
真九郎「对对。就是缘小夜」
秋生「你喜欢那样的?我是受不了」
真九郎「啊呀,可那女孩儿不时露出的虎牙的样子让人觉得不错啊」
真九郎流利的说着预先调查好的情报。
这是他为了和秋生他们能说到一起而特意准备的,这种交谈让真九郎觉得很快乐。
秋生「这么说的话,还是后藤好啊」
友明「啊,昨天电视上的?」
秋生「没错没错,你看了吗?真九郎」
真九郎「啊,没,昨天我……」
真九郎忽然说不出来了。
秋生「后藤好吧?」
友明「真是不简单呢」
真九郎「诶~」
秋生「那个总算闯出来的?」
友明「对对,我很迷~她的」
由于是没有事先调查的部分,所以真九郎完全插不上话。
他寂寞的趴了下来。

◇学校新闻部 部室
银子「后藤?你要是觉得那种情报就可以的话我会算你便宜点」
村上银子头也不抬,只是在那里看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真九郎「为什么还要收钱啊?」
银子「这也算工作吧?」
真九郎「不是只要看看电视就能清楚的吗?」
银子「你不是没电视吗」
真九郎「我买了」
稍稍有些自豪真九郎。
银子「哦~,还真亏你能有这钱呢。是接到什么好工作了吗?」
真九郎「差不多吧。是委托人阿姨送的,是除了报酬外另给我的喔」
银子「只要别在柔泽红香面前暴露就好」
真九郎不服气的说,这和她根本没关系。
这时夕乃的声音传来。
夕乃(off)「真九郎」
夕乃走了过来。
真九郎(off)「啊,夕乃姐。已经到时间了啊」
夕乃「还有,十分钟左右」
真九郎看了看表。
真九郎「还真是」
银子砰的一声合上笔记本电脑。
银子「那,还有什么事的话再给我发短信」
真九郎「好」
夕乃「哎呀,村上小姐。没关系吗?」
银子「怎么?」
银子的口气明显很不高兴。
夕乃「你不是找真九郎有什么事吗?」
银子「事已经办完了,而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内容」
真九郎「你不要这么说话啊」
银子「再见(厌恶的)」
不喜欢夕乃的银子,对她冷笑着,在她离开的时候能看到她的表情一瞬变得很生气。
夕乃「我有些难和她相处。她时常用可怕的目光看我呢」
真九郎「她也不是一直这样的。小时侯的她很温柔」
夕乃「是这样吗?」
真九郎「嗯」
夕乃逼近真九郎。
夕乃「你们在学校的时候经常在一起吧?」
真九郎「啊,是吗?」
夕乃「是啊」
真九郎「这样吗?是这样吗?」
夕乃「……」
夕乃像在嫉妒一样的看着真九郎,不过真九郎把头避开了。
这也是常发生的事。

◇高架铁路下 夜
真九郎从后面勒着涂鸦犯的头把他摁在拿来。
抵抗着的涂鸦犯手中拿着颜料喷罐。
男2「放开我!你这小子!」
真九郎「别吵!认命吧!」
男2「我都说了这是艺术!」
喷罐中喷出的涂料弄了真九郎满脸。
真九郎一瞬手松开了,不过马上再次勒紧他的脖子。
真九郎「这简直太蠢了。可恶!」
他在抱怨着自己这无聊的工作。

◇宾馆的一个房间
红香「诶~,学校这么有趣吗?」
真九郎边擦着脸上的涂料边说
真九郎「今天也是这个话题吗?」
红香「就是这个话题啊」
真九郎「工作的事呢?」
红香「你已经没钱了?」
真九郎「差不多了」
红香「上次的报酬呢?啊,好像还有谢礼呢吧?」
暴露了……,真九郎有些窘迫。
真九郎「啊…」
红香「这也没什么。反正是别人答谢你的。那,买什么了?」
弥生「买的电视」
悄无声息站到真九郎身后的弥生吓了他一跳。
真九郎「弥生小姐?」
弥生「液晶电视,十五英寸」
红香「好小」
真九郎「要是红香小姐能给我报酬再高一些的工作,那就能买二十英寸的了。别管这些,请给我更大的工作吧。今天竟然是去抓涂鸦犯啊?」
红香「工作可不会都按你希望的」
真九郎「我希望你能承认我」
真是个孩子啊~,弥生在他背后这么轻叹着。
红香「你就这么强吗?」
真九郎「虽然没试过还不知道,但一直以来的工作我不都完成了吗?而且我也有力量。准备也都做好了」
红香「是指你得到的那个好用的身体?」
被触到痛处的真九郎一时无话了。
因为他有自责依靠那的地方。
真九郎按着自己的右肘。
真九郎「可这也是相当厉害的力量吧?」
红香「另人讨厌的身体」
真九郎「但是,我也是因它才能战斗的吧?」
红香「你不和自己战斗吗?」
真九郎「为什么你要这么刁难我?」
从沙发上站起的红香俯视着真九郎,
红香「你知道吗?如果不和自己战斗的话,是不能和别人战斗的」
真九郎「你不用这样说我也知道的啊?我变强只是想得到红香你的认可」

◇宾馆走廊
真九郎失意的走着。
弥生「考虑到这次工作的分量。对他来说还是太困难了」
真九郎回去后,吸着烟的红香和弥生。
红香「我都是平直觉决定重要的事的。不管什么道理。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弥生「可是」
弥生很担心。
不过红香只是吐了口烟气。

◇五月雨庄 真九郎的公寓东京 大久保
这是座只有六个房间的,老式二层木结构建筑。
黑猫大卫闻到真九郎拿的购物袋中的味道贴了过来。
真九郎「大卫。饿了吗?」
真九郎把袋子举起让大卫看着。
暗绘「少年」
真九郎寻声回过头。
真九郎「啊,在」
暗绘「不要随便给它喂食」
说话的是住在四号室的暗绘。
全身黑衣的她一般会被别人当成危险人物。
真九郎「抱歉了」
真九郎看着暗绘胸前的骷髅,
真九郎「那个」
暗绘「怎么?」
真九郎「以前我就很在意了,那个骷髅是真的吗?」
暗绘「是说这个吗?」
真九郎「对」
暗绘爱抚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骷髅,
暗绘「这个呢,是我所爱男人的一部分」
真九郎「呃?」
暗绘「那是个正义感很强的男人。经常对我说些新奇的事,还为了把真相传遍世界而成了自由记者。不过,最后却很轻易的~」
真九郎「呃?」
暗绘「那是在他去发生战争国家时候的事了。好像是踩到了地雷……,这是我悼念他的方法」
真九郎「对不起。问了不该问的事」
暗绘「以刚编的故事来说,还算过得去吧?」
真九郎「哈?」
暗绘夸张的比着
暗绘「你认为成年男性的颅骨会就这么大吗?不管怎么看这也是猴子之类的颅骨。你要用常识来思考」
真九郎「呃~?」
暗绘「呼呼」
暗绘笑着离开了。
真九郎「哈啊~」
真九郎只能在那里叹气。
这时暗绘回过头来,
暗绘「少年」
真九郎「怎么?」
暗绘「你脸上出现女难相了~」
真九郎「女难……是吗?」
真九郎强忍住没说出,那不说的就是你吗?
暗绘「对。女难」
暗绘这么说着再次向前走去。
虽然真九郎心中没有什么头绪,不过还是有些在意。
这时环突然出现了。
相当不检点的穿着个运动衫。
环「哎~ 女难!这可是像成为好男人条件一样的事啊」
真九郎「是吗~?」
环「不是好男人的话,女人都不会靠近他,更别说和女难有缘了~」
真九郎「啊,原来如此」
环「虽然不试试不知道你是不是好男人。不过你的样子有点好男人的影子喔~」
环这么说着贴到真九郎身上。
她很明显是在戏弄比她小的真九郎。
真九郎「才没有」
环「这样好吗?不用藏啦。我呢~别看这样,人生经验可是很丰富的,不管什么都可以找我商量」
真九郎「好,好」
真九郎觉得贴在自己身上的环很烦。便离开背对着她,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环「像性的烦恼啦,性的烦恼啦,性的烦恼啦」
真九郎「不必了」
真九郎进到房里砰的一声关上门。
环「有需要的时候一定要最先找我商量喔~」

◇五月雨庄外 夜
红香的车开进狭小的巷子中。
最先从车上下来的是弥生。
她迅速下车后边警戒着周围边看像驾驶室。
弥生「红香大人」
红香「嗯」
坐在后面座位的娇小女孩儿,是紫。
她脸上的表情很不安。

☆中部广告

◇真九郎的房间
站在门前的弥生脚边有一个大旅行包。
坐在红香旁边的,是低着头的紫。
红香抽着烟说道
红香「我上次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真九郎「是三月。就是那个跟踪狂事件的时候」
真九郎非常在意坐在红香旁边的女孩儿,
真九郎「那个,」
红香「嗯,这孩子?」
真九郎「是谁家的?」
红香「九凤院」
真九郎「九凤?」
红香「对。我想让你保护这孩子」
真九郎「让我?在这里?」
红香「对」
虽然他对红香给自己工作很高兴,不过对这内容还有疑问。
作为这种心理的表现,真九郎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紫。
就像害怕着真九郎的目光一样把头低的更厉害的紫的身影,映在真九郎眼里。
真九郎「小紫,你几岁了?」
红香「她今年七岁」
代她回答的是红香。
真九郎「那个,保护就表示,有人想对她不利吗?」
红香「对」
真九郎「是谁?」
红香「不能说」
真九郎「为什么要让我来?」
红香「因为我觉得你合适」
真九郎「就在这破烂公寓里保护她?」

◇走廊
环和暗绘正在外面偷听。
红香(off)「别人想象不到她会藏在这种破烂公寓里,所以没关系」
真九郎为了掩饰自己对怎么回答感到很为难而拿起茶杯放到嘴边。
这时他发现紫看了自己一眼。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那眼中带着淡淡的泪光。
紫的眼让真九郎的动作停了下来。
红香「有什么问题吗?」
真九郎「算有吧」
红香「那,就是说你不接受这工作吗?」
真九郎「……」
他暂且沉默着。
红香「那就算了吧……」
真九郎没有回答。
红香「打扰了」
红香掐灭烟站了起来。
真九郎「那个,这孩子要怎么办?」
红香「去找其他人」
真九郎看着紫那娇小的身体,感到她寻求着的希望。
他回想起自己年幼的时候。
瞬间的回想。
自己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像她一样哭着。
真九郎下定决心看向红香。
红香「嗯?」
真九郎「我来做。我来保护这孩子」
紫吃惊般的睁开双眼。
站在后面的弥生也很惊讶。
真九郎「这工作请让我来做吧」
红香满意的笑了。

◇真九郎的房间
等两人回去后,真九郎蹲下身看着紫
真九郎「我是红真九郎。请多关照喔」
正当他无意的想要去摸紫的肩时,紫啪的把他的手打掉了。
紫「我是九凤院紫。不许随便碰我」
真九郎「呃?」
真九郎为和刚才不同,态度强硬起来的紫而感到吃惊。
紫「你是叫真九郎吧。我的房间呢?给我带路」
真九郎「就是这里」
紫「什么?那,卧室呢?」
真九郎「就是这里」
紫「餐厅呢?」
真九郎「这里」
紫「客厅呢?」
紫「这里」
紫「浴室呢?」
真九郎「啊,没有」
紫「你这家伙,不会因为我是个孩子就小看我吧?」
紫这么说着四下打量着这房间。
真九郎「哈?」
紫「除了洗澡以外,其他的事全要在这种房间里解决?没可能是这样的!这种地方不可能是人住的!」
真九郎「到底是个多有钱的人家啊?」
紫「喂!回答我!」
真九郎「全部都要在这里解决。没有说谎。我每天都生活在这里。不要否定我的生活」
紫稍稍有些被真九郎的话吓到了。
紫「啊,佣人的房间的确是很狭小……原来是这样。你就是在这里生活的啊」
紫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而真九郎则难以想象紫至今是在什么环境中长大的。
想着只好先接受了的紫开始面向自己的包脱起和服。
真九郎「啊,用我出去吗?」
紫「为什么?」
真九郎「你在换衣服吧?」
紫「等下你要整理这和服的,当然不能出去」
真九郎「啊,是么…」
紫很熟练的脱去和服,拿出包里的衣服。
看着她那幼小娇嫩的身体,真九郎松了口气。
自己不是小看她,是真的认为她是个孩子。
真九郎「是红香买给你的吗?」
紫「这是秘密」
紫穿上上衣,不过却拉不起没用惯的拉锁。
真九郎「真像弥生小姐的兴趣啊~」
真九郎边说边帮紫把拉锁拉好。
紫「佣人不能这样说话」
真九郎「我不是佣人。我是保护你的男人」
听到他这么说,紫多少有些安心。
紫「是吗」
真九郎把手伸到灯绳上,
真九郎「要关灯喽?」
紫「你要怎么办?被褥呢?」
真九郎拉了拉自己正穿着的大衣的领子,
真九郎「这个就是」
紫「用那种东西能睡着吗?听都没听说过」
真九郎「我能睡着。不管什么状态都能睡着」
紫「是吗。这样的事也能做到啊」
真九郎「该睡了喔」
紫「嗯」
真九郎「晚安」
紫「晚…安」
灯关上了。

◇都市的紫色天空

◇真九郎的房间
已经过了好久,但紫没有睡着。
她坐起身看着周围。
真九郎「(依然闭着眼睛)睡不着吗?」
紫一下钻到被子里。
真九郎「不用担心。红香也说过这里很安全的吧?」
紫没有回答,只是用被子蒙着头。
真九郎「还是睡吧。趁能睡的时候好好的睡」
紫「是这样吗?」
真九郎「是啊。就是这样……晚安,紫」
紫钻到被子里。

◇真九郎的房间 清晨
真九郎做着出门的准备。
紫「什么?你说要去学校?」
真九郎「是啊。紫你也要去吧?」
紫「我不去」
真九郎「呃?」
紫「九凤院家的孩子不需要去学校」
真九郎「就算是义务教育?」
紫「那是什么?」
真九郎「啊…也罢。总之我得去学校」
紫「就算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也要去吗?」
紫变得担心起来。
她不知道要去学校的这常识。
真九郎也对这自己平时都在做的事没觉得有罪恶感。
真九郎「也不能带你一起去吧?」
紫「你不是说过要保护我吗?」
真九郎「呆在这里的话会很安全的。红香不是也这么说过吗?」
真九郎看都不看紫的只顾准备出门。
紫「你真的要去?」
真九郎「这也是没办法吧?」
紫「明天呢?」
真九郎「除了周六周日外都要去上学」
紫「要去那么多天?」
真九郎「没关系的。这里不会有人来,只要你不出去就没问题」
紫「是吗…是这样吗」
紫寂寞的低下头。
真九郎「晚上我就回来了」
紫「你真的要去是吗」
真九郎「我走了」
紫「…好」
真九郎离开了。
从即将关上的门缝里,可以看到紫脸上绝望般的表情。
紫被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

◇学校 新闻部 部室
银子「九凤院?是那个柔泽红香介绍给你的工作?」
真九郎「你真清楚啊」
银子「因为你没别的可以给你工作的人」
真九郎抬起头
真九郎「果然是有钱人家吗?」
银子「可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家。在变得麻烦前拒绝掉如何?」
真九郎「呜……」
真九郎再次把头埋在胳膊里。
虽然可能会变成很麻烦的工作,但自己这种想尽量把这完成的心情很让他烦恼。
银子「那?你想知道关于九凤院家的什么情报?」
真九郎「紫。一个叫九凤院紫的女孩儿。今天七岁」
银子「女孩儿?」
真九郎「嗯。怎么了?」
银子「没什么。我会好好调查的」
银子在记忆的角落中好像想到了什么。
九凤院家有女孩儿吗?
而真九郎只觉得银子的这种态度很奇怪。

◇真九郎的房间
没有人。
紫的包也不在了。
绝望的真九郎不由得松开手,书包掉在地上。
真九郎「这是骗人吧?」
他打着红香的电话,不过一直没人接。
真九郎焦急的冲出房间。

◇大久保街道
展现数幅真九郎在街头四处寻找的画面。
但他没能找到紫。
作为纠纷处理人来说他已经不够格了。
但是,随后而来的是对自己的气愤。
自己所表现出的并不是想保护她的态度。
从自动售货机那里买了饮料,把饮料罐贴在头上让自己冷静下来。
真九郎「我只是让她独自呆在红香所说的安全的地方。我没有错。是她自己擅自出去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这时真九郎的手机响起。
是红香打来的。
真九郎「(焦急地)啊,是……」
红香(tel)「是我,怎么了?」
真九郎「我…我想问那孩子吃什么」
红香(tel)「这样啊,好像喜欢吃鱼吧」
真九郎「啊,这样的话正好。因为秋刀鱼很便宜」
红香(tel)「就问这个?」
真九郎「对,抱歉啊。为这种事给你打电话」
红香(tel)「没什么,让你费心了」
真九郎「不不」
红香(tel)「那,有事再联系我吧」
真九郎「好!再见」
真九郎挂上电话。
真九郎「糟糕……」
这时女孩子的哭声传来。
虽然她妈妈就在旁边,但却无视她和其他女人闲聊着。
这哭声冲击着真九郎的心。
真九郎想起来了。
辛酸的回忆出现在他脑中。
真九郎「紫也在哭着。现在她,没有任何人能依靠的在哭着。就像我那时在哭泣一样。紫……」
真九郎再次跑了起来。
弥生正从暗处看着他,打着手机。
弥生「我是弥生」

◇宾馆 房间
红香「紫呢?」
弥生(tel)「没问题。位置我已经掌握了」
红香「是吗,那就好」
弥生「果然这对他还是困难。在变成问题之前」

◇闪现数幅真九郎寻找着紫的画面后,转回正在打电话的弥生和红香
红香「真九郎现在正在找她吧?」
弥生「他可是让那孩子一个人呆在五月雨庄啊?」
红香「那是因为我说过五月雨庄是安全的。而且他只不过是去上学而已吧?」

◇大久保街道
真九郎已经累得有些摇晃了。
真九郎「我这是在干什么。这样的话,就算变强也」
此时传来女孩子的哭声。

◇公园
是紫。
紫正一个人哭着。
真九郎「紫!」
紫被真九郎的声音吓得一颤,忙擦去泪水。
真九郎「紫,太好了。你一直在这里?抱歉,我没能发现」
紫「这不是佣人该道歉的」
紫把脸背了过去,强忍泪水。
真九郎「是我去了学校」
紫「那是必须要去的吧?」
真九郎「明明说过要保护你」
紫「那也是没有办法吧?」
真九郎「明明都和你约定过了,却还让你一个人呆在那里」
紫「那又怎么样?」
真九郎「对不起,是我害紫哭了」
紫「我没哭!也不会再你面前哭!就算一个人我也不会寂寞。紫虽然很胆小,但现在就算一个人也不会害怕。不会寂寞。对我来说活着死了没有什么区别。就像我那可怜的母亲一样。我就和那什么也没能做到就死去的母亲一样」
说到这里泪水已经忍不住了,让紫再也说不出话来。
对把自己的命运和母亲的命运重合在一起的紫来说,只有绝望。
真九郎「一个人的话会很寂寞啊。对不起」
真九郎紧抱住紫,
紫「别碰我!我是九凤院紫!」
她边哭边奋力挣扎着。
紫想从真九郎怀中逃走,但真九郎没有放开她。
真九郎「对不起。对不起」
紫「我是九凤院紫……我是……九凤院紫」
真九郎「我知道。我知道的。紫」
紫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如注而下。
真九郎「对不起」
在暗中关注着两人情况的弥生,此时转开了头。
真九郎就像要将紫整个护住一样抱着一直在哭泣的紫。

END

※(off),表示说出此台词的人没有出现在画面上。

[ 本帖最后由 深镜志楼 于 2008-5-10 23:58 编辑 ]


卷末特别企划
1.『红』用语词典

宇商会(恶宇商会)
黑社会中最大的人才派遣公司。聚集了战斗专家、杀手等多种多样的人才,靠依照委托将适任的人派遣出去来获得报酬。它的业务活动没有固定方针,不管委托它的是协助犯罪,还是协助解决犯罪,该公司都会接受。虽然该公司的挖角人宣称这里不是纯粹的邪恶组织而去拉不识世故的新人加入,但如果将那反过来说,也有「只有连善恶都分辨不了的无人性之人才能属于这里」的意思。事实上,这家企业的录用考试就是去暗杀目标,应该将他们的目的理解为,让希望进入公司的人先去参加杀人这种非正常行动以破坏他们的对善恶的价值观,使其没有退路。
虽说被政治家或黑手党利用的案例很多,但黑社会中很多一流人才多属于这里。就像战斗专家《铁腕》塔尼艾尔·布兰契特,杀手《断头台》斩岛切彦,以及人事部副部长露西·梅等等。而该商会的最高顾问是《孤人要塞》星啮绝奈。

◆犬(狗)
当林正盛要攻击柔泽红香的时候,挡下他的攻击并和其战在一处的正是犬冢弥生。
「呸,柔泽家的狗!」「我是狗」
这短短的言语不仅让林明白弥生是从心底怀着对红香的敬意,也让他隐约觉得红香和弥生很久以前就有着什么关系。
这不只是因为弥生姓「犬冢」才会被叫作「狗」的,应该是这样。

うちの真九郎さん(我家的真九郎)
这是夕乃对和真九郎的青梅竹马,又是作为情报专家和其很亲近的银子所说的话。正确来说,应该是「今后也请和我家的真九郎好好相处喔」。
当然,友好只是表面上的,而真正的意思会是『你们关系好没什么,不过真九郎已经早就是崩月家的人了,所以你要知道你们现在身份有别喔?』也绝不难想象。
顺便说下银子回答这话的是「我和他已经相处很久了」,而这话的真实意思可以推测为『我们相处的时间比你长多了,所以你能别来捣乱吗?』
另外,真九郎对这一触即发般的状态,只认为她们是在很平静的聊天。

十三家(里十三家)
这是指到近现代之前都拥有称雄暗黑世界实力的十三个家系。它们是《歪空》《堕花》《斩岛》《圆堂》《崩月》《虚村》《豪我》《师水》《戒园》《御巫》《病叶》《亚城》《星啮》。虽然其中近半数已经灭绝或废弃,但现在它们的名字仍是恐怖的代名词。它们不仅在遗传上有易诞生出拥有强壮肉体、坚韧精神的优秀人物的倾向,而且还能领会该族相传的超人般能力和技术,所以纵使老兄您看到这十三家中貌似柔弱的女子或孩子,也绝不能大意。

世界(暗黑世界)
是指由隐匿在现代社会黑暗中活动着的,犯罪组织和杀手等等形成的社会。即所谓黑社会。虽然在正经人想象中普遍认为最大的非法组织是暴力团或黑手党,但事实上,也存在着能让那些组织里的人闻风丧胆的,拥有超常战斗力和暴力性的组织。他们的活动绝不会被正常社会所知晓,即便是媒体上的报道也必定会被他们滤掉。
里十三家曾长期处于顶点君临于这个国家的暗黑世界,只要是多少和暗黑世界有些关系的人,听到里十三家的名号就会恐怖的抱头而逃。

奥ノ院(奥之院)
这是由表御三家之一的九凤院家赤资,为幽禁该族女性而建造的设施。为了拥有不近亲结婚就不会生下孩子这种特殊遗传体质的九凤院家能得以继续存在,该族的女性都会接受生活在这里,和本族中的哪个男子结婚生下孩子,并在此终老一生。因希望不会有人对这系统抱有怀疑,所以会从女性们还年幼的时候就对她们进行彻底教育,也就根据情况实施脑部手术的案例。
只是,对接受这种事实的人来说,没有比保证绝对安全的奥之院更适于生活的乐园了,所以大部分的女性在她们的一生中不会有对这设施有任何怀疑。
什么都不知道,连恋爱都没有过便结束的人生究竟是对是错。这疑问,将通过靠自己的意识走出奥之院的,紫的一生来解答吧。

表御三家(表御三家)
这是指自很久以前便已掌握现实世界中巨大权利的,《九凤院》《麒麟冢》《皇牙宫》这三个家系。据说他们曾经有同里十三家联合,操纵这个国家明暗两面的时代。此后,同里十三家进入近现代后的衰败相比,作为大财阀的表御三家即使在现代也保有强大的权利。这财力让他们拥有强大到足以消除所有非法行为战斗力的私人军团,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也绝不能与他们为敌。

斬島切彦(斩岛切彦)
这是里十三家之一,斩岛家本家直系继承杀手职业的人才能承袭的名字。与性别无关,即使继承者是女性她也会自称这名字。现在第六十六代承袭此名的,是在斩岛家也受到特别待遇的天才少女。她拥有只靠切肉菜刀也能取下熟练剑士头颅的实力,被人畏惧的称为《断头台》。

斬島(斩岛家)
里十三家之一。全族都擅长使用刀剑,攻击和防守两面都超人般的出色,即使从没学过剑术,也能轻易杀死剑豪。作为该族共通的特征,他们只要一拿起刀剑就会异常兴奋,展露出和平常简直判若两人般的言行和身体能力。他们手中拿起刀剑时的性格变化虽然有个人差别,但从他们的言行来看并不是因为有多重人格,而是他们平时人格的一部分被增大表现出来了。

院家(九凤院家)
表御三家之一,也是掌握着世界总资产百分之几的大财阀。因其遗传特征,所以不与同族通婚就不能生出孩子,而且女性会在生产后数年死亡。为此,该族强制将女性封闭在奥之院中生活,这是彻底的男尊女卑。所谓自己的将来没有可选择的余地,是指九凤院一族无论男女亦包括未出生的婴儿,都被这命运所束缚。
九凤院家现任家主是九凤院莲丈。他和自己的三个亲妹妹生下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那女儿就是紫。

衛隊(近卫队)
为九凤院家服务的私人军团。以压倒性的武力摧毁威胁九凤院家的存在。以丰富人才和充足资金武装起来的近卫队战斗力,与其叫做保镖,不如称他们军队更为贴切。而这其中的干部级,是由即使在暗黑世界中也被认为是一流老手的人来担任的,如果与他们对敌绝免不了一场苦战。现在负责护卫紫的是副队长骑场大作,他是曾经与红香决斗,即使右眼被毁也能生存下来的猛者。

五月雨(五月雨庄)
真九郎所住的公寓。钢筋混凝土制二层建筑,没有浴室,厕所共用。虽然一见之下以为只是个破烂公寓,不过这里却是结下《不战之约》的土地,在这里严禁一切战斗行为。这强制力不只拒绝上门推销和宗教推广,就连恶宇商会的战斗专家也在此转头而回,不过究竟是谁,在什么时候缔结的这协议还尚不明确。
住在这里的除了5号室的真九郎外,还有2号室的暗绘,6号室的环,以及1号室的钢森,因他们之间有不探究个人情况的不成文规定,所以这些人的日常生活和经历还都是个迷。

(忍者)
潜伏在暗处获取情报,他们是日本自古以来就有的谍报战专家。作为柔泽红香忠实部下的犬冢弥生,被认为是这族群的末裔。他们擅长封杀自己的气息,对没有察觉到气息的人来说,会有种他们是突然出现在现场的这种错觉。从弥生可以用手里剑接下近卫队干部,擅用双刀的林正盛攻击这点来看,她拥有相当高的战斗力。虽说在第1卷时没怎么出过场,但考虑到红香的性格,很可能是派她秘密监视紫和真九郎。

(教学参观)
这是为了让家长知道自己孩子在学校的情况和教学内容,而由学校举办的参观活动。不过对父母都没到场的孩子来说,这是个很让他们忧郁的活动。虽然紫请真九郎代替自己的父母去学校参加这活动,但当时正与恶宇商会战斗,变的一个头两个大的真九郎想取消这个约定,为此,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差点出现裂缝。
顺便说一下,当红香说起去参加真九郎教学参观时的事时,真九郎自身是一副第一回听说的样子,不过关于究竟是他在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这点,目前尚不清楚。

(情报专家)
是指收集所有能作为资料的情报,靠把这些卖给需要的人换取报酬的职业。当然,其中也包括非法行为,不过也不能说这是种只在暗黑世界中才能出现的职业。另外,他们也有将有麻烦要处理的人介绍给纠纷处理人的时候。因为这工作的性质,所以经常会受到别人记恨,为此,如何保护自己不受报复者侵害是其重点。虽说生活在昭和时代黑暗中的情报专家村上银次,是靠自己的实力将报复者击退的,但他的孙女银子却是个极度的运动白痴。而现在,他们只用网络作为情报交换窗口,以此来隐藏自己。

(新闻部)
是指放学后银子所在的部室本该进行的活动。乍看之下你可能认为银子是新闻部员,但仔细想想就会发觉你很难想象银子会去做赚不到一分钱的壁报新闻。就像得到学校的许可能携带笔记本电脑一样,她是做了某种交易夺取了新闻部部室的可能性很高。

(星领学园)
这是真九郎就读的学校。他被夕乃推荐报考这里时,不知道为何银子也参加了这里的考试。因他是被夕乃推荐来的,所以很少受到欺负,这让学校变成被纠纷处理人的紧张工作弄的非常疲惫的真九郎的疗伤之地。
不过,不管这里是多么安逸的地方,考试还是会定期而来的,对平时忙于工作学习已经落下很多的真九郎来说,此时的学校已经化为地狱。

(战鬼)
这是作为里十三家之一的崩月家,经过数代人不断剧烈肉体改造而最终完成的战斗形态。崩月家的人通过将寄宿在自己右腕的角露出体外,可发挥一时性的超人刚力。他们能不断轻松用出像进行过机械化手术的战斗专家那样的膂力,另一方面,为能极端任意驱使自己的身体,而加于自身的伤害也不计其数。该族的人都要进行严酷的锻炼,这大部分也是为了想做出能承受住角负荷的肉体。只要能接受角的移植且经受住肉体改造,外族的人也可能成为战鬼,真九郎就是经过八年的肉体改造之后才总算能制御住刚力的。真九郎现在的位阶是甲一种第二级战鬼。所以我们当然可以推测,作为他师姐而且又是该族直系的夕乃,已经达到了这以上的位阶。

戦闘(战斗专家)
为杀人而特殊化的战技专家。当正在谈判的时候战斗专家被叫出来,那就意味着要杀死在场的所有人。因为当遇到精通战技的对手时枪弹攻击已经没有多大意义,所以战斗专家大多将身体的部分机械化了,他们拥有超常的躯体。当然,一般人在他们的攻击下会当场死亡,不过,也有极少部分人能靠肉身打败战斗专家。

蒼樹との(与苍树的约定)
这是指紫的母亲九凤院苍树同接受护卫她任务的柔泽红香所定下的,实现苍树女儿愿望的约定。
担忧着聪明又温柔的苍树将来要遇到的命运,红香向苍树提出要将她带出奥之院,但爱着自己哥哥莲丈的苍树没有接受这个提议。不过作为代替,她请求红香实现自己和莲丈生下的女儿的愿望。此后过了数年,被苍树生下的紫希望能恋爱,所以红香就把紫送到了真九郎身边。
这内容虽是红香本人亲口说的,不过将尚未出世的女儿托付给她的苍树和红香间非同一般的关系,和红香会将背负着心中伤痛的真九郎选为紫的恋人,一定隐藏了很多意图。

男尊女卑(男尊女卑)
就是认为男人该比女人在社会上的待遇更优越的这种思想。
而这种思想也是九凤院家的家风,生于就凤院家的女性,只会被当成为该族男性生孩子的机器。紫的哥哥龙士就是这种思想的绝对信奉者,他迷上了要将紫作为自己的东西来统治的这种固执。
而在无意识中对女性相当尊重的真九郎,可以说思想和他完全相反。

ツンデレ(傲娇)
是指平时对自己抱有好感的对象采取攻击性的态度,但会因某种契机或根据情况展现出深深的爱的人格倾向。当用冷淡态度代替攻击性态度时,好像会特别以酷骄来表示。
另外,在最初虽以冷淡态度对对方,但以后爱上对方,并表现出明显好感的时候,也称作傲骄。
这绝不是仅为表现银子和紫等等特定人物的词。

通り名(绰号)
这是指暗黑世界中知名人物的别称。很多时候,周围的人会根据该人物的特征来为他取名,以方便不知其本名的人称呼,其中也有觉得别人起的绰号不错,就以此为名的人。像有钢之假手的《铁腕》和擅长当密探的巨汉《大脚》等,就是很明显的例子。再者,当报上自己绰号的时候,也是为了让对手在听到的当时就知道自己的本事,如果没有相当的自信,那还是避开比较好吧。

◆年上の女房は金の草鞋を履いてでも探せ
(直译 就算穿上铁鞋也要找到年长的老婆 稍变 就算踏破铁鞋也要找到年长的老婆
另,女大三抱金砖这个谚语个人感觉和此谚语原来的意思很接近,都是表明年长的老婆很会照顾人,所以娶回家就能让男人安心在外工作不必担心家庭琐事,也不需太多关心,因此能事业有成生活舒适。这里的金の草鞋本应是(かね)の草鞋,把铁换成金表示去寻找更珍贵的东西,不过这话同女大三抱金砖一样,现在一般指找比男方大的老婆,不同的是,该谚语也有时用在同龄但女方条件优越的情况下。本词在红书中说的是大一岁,其实这只是因为在日本相对多的人认为找大一岁的老婆比较好之故。以上是译者自身见解,若有错误还请见谅,望知详情者还是去多钻研吧
这是夕乃最初教给真九郎的人生哲理。一般解释为「因为有年纪大的女性做妻子就能构筑安定的家庭,所以即使要穿上百磨不破的铁鞋去辛苦寻找,也一定要把她娶回家」。这对比真九郎大一岁的夕乃来说确实是非常有利的一句谚语。夕乃从真九郎还很小的时候就不断谆谆教导他这句谚语的情景让人感到欣慰,但同时也让人不得不感到她的可怕。
除了这个以外,夕乃好像还教了真九郎很多该如何对待女性的方法,所以从真九郎现在毫不抵抗的就服从环和暗绘任性要求的情形来看,确实会让人想到这是她教育的成果。

◆西里合病院(西里综合医院)
这是座远离城市而建的,专门接受住院病人的医疗设施。因其还有收容那些对家人或社会造成负面影响人物的目的,所以为了防止患者逃跑,特意选址在没有多少人家的郊外。
虽然在八年前的无差别恐怖事件中身受重伤的志具原理津,按照其已故祖父母的意愿被送进了这里,但对一天必须接受多次手术的她来说,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离开这里生活的。

◆人でなし(不是人、没人性)
是指对自身所犯下的罪行没有感到任何良心谴责的人。恶宇商会基本上是由这种人组成的。
一般来讲,人类在要做下杀人或欺诈等行为的时候,总会觉得有某种踌躇,不过良心已经麻痹了的人,会什么都不想的为了自己或组织的利益去犯罪。
恶宇商会的露西·梅,就是能把人变成这样的专家,她会不断修改人的价值观,直到最终让那人认为杀人是种快乐为止。如果真变成这种人,那已经可以绝望的认为他不可能作为普通人回归社会了。

味亭(枫味亭)
这是由银子的父亲银正经营的拉面馆。曾经是无赖的银正对拉面馆的清纯少女一见钟情,并继承了这里。这里也是个能看到一位很适合戴眼镜的看板娘的拉面馆。

崩月家(崩月家)
里十三家之一。这是个能让人在经过残酷的肉体改造后拥有战鬼之力的家系。他们自一出生,右腕便寄宿有能成为力量之源的角。现在他们已不再做暗黑世界的工作,家族中也尽是些和战鬼之名不相称的温厚之人,但如果要有人敢来招惹,那一定会亲身体会到他们的恐怖。
崩月家现在是由家主崩月法泉,他的女儿冥理和其丈夫,以及孙女夕乃和散鹤构成的。
而现在正一个人生活的真九郎,是这里的内弟子。

崩月流(崩月流)
这是崩月家所传承的格斗技。虽然法泉说这是「一族流传下的干架杀法」,但实际上,这也是经过残酷的肉体改造,锤炼出能抵受战鬼之力肉体的锻炼。为了应对这过程中所受到的伤害,同时也会传授提高治疗能力的针术和软膏调配术等技术。虽说在夕乃出生前好像就有弟子,不过他貌似受不了太过艰苦的修炼逃跑了。

テロ(无差别恐怖事件)
这是指八年前发生在美国的,国际机场爆炸事件。这场灾难瞬间夺去了正巧在那里的真九郎的家人,让他本应幸福的童年被绝望所笼罩。即使身上的伤痊愈了,但真九郎心中的伤口却没有愈合,以此为契机,他选择了要得到能在这世界活下去的力量来代替自己所失去的温暖。
制造了这起恐怖活动,并造成众多人员死伤惨剧的主犯没有被抓到,其身份现在依然不明。

揉め事理屋(纠纷处理人)
这是指运用各种手段,解决警察所处理不了的犯罪或纠纷的民间从业者。根据其知名度和实力,会让他们所能接到的工作有极大的落差,存在着上至抓捕国际通缉犯,下到清扫涂鸦的多种阶层。他们中的任何人都期待着能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不过为了达到这目的,实力、运气和实际成果都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他们中有不少因为努力得不到回报和工作的风险而失望放弃,不过现在的世界之所以能勉强维持和平,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们活跃于世的功劳。对很自然就能去拯救别人的人来说,这可说是最适合他们的工作。

山浦医院(山浦医院)
这是由从战场归来的原军医,山浦铜太所经营的私人医院。不论来的是什么人,他都会平等的为其进行治疗。这使他成为一个受到城里老人孩子,乃至黑道无赖及恐怖分子仰慕的名医。

大和(大和抚子)
这是指夕乃。……在星领学院男生们的词典中好像就是这么写的。
本来这是赞美温柔贤惠和刚强意志兼备的日本女性的词语。不过对既温柔又严厉,就算发怒的时候也绝对是在微笑着的夕乃来说,确实没有比这更能准确形容出她本质的词了。
不过,男生们只注意到她温柔的一面,并没注意到她隐藏起的强大。

やらしい(让人讨厌,不知羞耻、下流、肮脏……
这是银子在责备真九郎没有节操或他做了什么亏心事时长挂在嘴边的话。一般情况下,她正确指出的错误让真九郎连吭都不能吭一声。
虽然夕乃所说的「下流」也和这意思大抵相同,不过她说这的时候更多是因为误会。

ロリコン(LOLI控、萝莉控)
这是银子在知道紫和真九郎的关系后,在一个时期内给真九郎起的绰号。
不过对没有这种兴趣的人来说,这名号是绝对不愿背上的痛苦负担。











〈『红』用语词典 完〉
五月雨庄自治会





卷末特别企划2
告诉我!银子的『红』研讨会


银子「大家好,我是情报专家村上银子喔。这次我将破例回答大家的问题。那么,最先提问的人是谁呢?」
紫「噢噢!正好!其实我有件从以前就很在意的事想问」
银子「哎呀,小紫。你想问什么?」


Q1.警察有用吗?

紫「银子,我听说警察是群近似于正义伙伴的人可是,他们为什么放着坏人不抓呢?」
银子「一上来就是个沉重的问题呢……。这个,首先是因为社会上的凶恶犯罪增加了。一方面人们都爱惜自己的生命,想成为警官的人在减少。而另一方面,在想成为警官的人当中,也有些想做坏事的坏人混在里面。所以警察才会无论是在质还是在量上,都不足以应付全部凶恶犯罪呀」
紫「那这不显得坏人比正义的伙伴更强了吗!」
银子「就是因此才会有像真九郎这样的纠纷处理人在呀。纠纷处理人就是代替警察,以自身的力量去制止犯罪,并以此获得报酬的。不过这当然不合法,所以人们才会不知道他们的活跃……」
紫「难懂的事我不太明白,不过你的意思就是说真九郎是正义的伙伴啊!」
银子「嘛,这说的也没错呢……」

Q2.纠纷处理人赚不到钱吗?

银子「下一个提问者是……,什么嘛,这不是真九郎吗?」
真九郎「呐,我也以前就想问你了,你说过纠纷处理人赚不到钱不过到底有多赚不到钱呢?」
银子「你重新这么问是怎么了?莫非你终于厌烦了纠纷处理人这赚不到钱的工作,想来拉面馆干活了吗?」
真九郎「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银子「真拿你没办法……,真九郎你也应该很清楚,是完全赚不到钱。特别是新手纠纷处理人,只能接到报酬极少的清理涂鸦或寻找宠物之类的工作。就像你现在一样,只能跟个白痴似的一直做打杂工作啊」
真九郎「呜……。可、可是如果能变得像红香一样的话,就能接到抓凶恶罪犯的工作,报酬也会……」
银子「但是,生命危险也会随之而来。先不说柔泽红香那样的怪物,正常人可是有多少命都不够用的。不客气的说,那报酬绝抵不上遇到的生命危险。只因为最后别人说句来帮的太晚了,就自行降低报酬的老好人,是绝对干不了这工作的。死不悔改也要有限度」
真九郎「说得还真不客气啊……」
银子「所以说你这样的凡人就该马上停止纠纷处理人的工作,做个正正经经的普通人去过普通生活。顺便一提,我认识的拉面馆现在正在招聘1名全年无休的店员喔」

Q3.里十三家全都是可怕的人吗?

斩岛「我有个问题。里十三家出过不少像《断头台》啦《孤人要塞》啦这样可怕的人……,不过那十三家里都是这样的人吗?
银子「我想这应该是部不对的。里十三家确实是在近现代之前一直握有这国家暗黑世界霸权的家系。据说因为遗传原因,从这些家系里诞生出很多拥有顽强肉体和强韧精神的人。而且听说其中还有先天就存在某种特殊能力的人。如果这属实,那和我们一般人比起来,他们说不定天生就有战斗倾向。不过……」
斩岛「……啊,稍稍打扰一下,那边的壁纸刀我借走了喔……不过是?」
银子「按常理考虑的话,我认为极少会出现全族人都是杀手或战斗专家的情况。因为越是战斗越会增加被人报复失去性命的危险,如果真那么不择手段赚钱的话,会使整个家族被视为危险的存在吧。在整个家族中,恐怕只有拥有特殊才能的人才会被准许活跃于前线。而除那以外的人,或许就混在普通人中生活着也不一定呢」
斩岛「不愧是优秀的情报专家,说的很有条理嘛。不过话说回来……你知道具体有哪个家族在这么做吗?」
银子「哎?不,详细的我还真……」
斩岛「呵呵呵……。你真幸运。要是再知道的详细点,现在你那美丽的头就已经被砍下来了!拜拜!
银子「啊,走掉了……。莫非,刚刚我是命悬一线……?

Q4.真九郎到底有多强?

散鹤「哥哥他,是世界最强的吧?是不会输给坏人的吧?
银子「是喔。真九郎是世界上最强的。要是小散遇到什么危险,他一定会来救你的。没错吧,真九郎?
真九郎「啊、没错。我当然会冲到小散身边,把坏人都打跑的」
散鹤「太好了……谢谢你,哥哥」

散鹤跑走……。

银子「……再怎么也要忍住不能破坏小孩子的梦想呢。可实际上,你却每次都是被人打得遍体鳞伤……
真九郎「唔……。但最后,都被我打胜或打平了吧?以后我也会变得更强的……」
银子「你说的还真含糊呢。对手是普通罪犯的话你应该能轻松解决,可对手要是职业战斗专家的话,你不变成战鬼就输定了。如果对上里十三家的人,就算你变成战鬼,胜率也在五成以下吧?
真九郎「呃,这只是因为里十三家的人都强得太过分了,我的功夫是足以战胜一般职业战斗专家的……」
银子「别给我找这种让人讨厌的借口。说起来,小散也是崩月家的直系吧?等那孩子长大了,即便你变成战鬼,实力也赶不上她了吧?
真九郎「才、才没那回事!我会变强到可以保护小散让你看看的!」
银子「是吗。那你就好好努力吧。要诉苦的话,我还是可以听你说的」

Q5.银子是傲娇女吗?

环「说起来,我觉得银子是个相当傲娇的女孩儿呢,不过你是怎么认为的?说给姐姐听听好不好?」
银子「你、你说谁是傲娇啊!我只是因为真九郎太不可靠,作为青梅竹马又不能放他不管,所以才不得不帮助他的!」
环「又来了又来了~,不用觉得害羞啦。其实你喜欢他吧?」
银子「不是。我对真九郎一点那种意思都没有」
环「顺便说下,我可一点都没提到是真九郎喔?
银子「!?!?!?
环「OHOHOHO。我要赶紧打电话告诉真九郎。啊,真九郎。银子她呢,其实是傲(唔唔)」
银子「不、不要啊啊啊!请不要说了!」
环「呜啊。哎呀,可是刚刚的银子很可爱呀,说过『拉面馆会雇你的』『会听你诉苦的』喔。让人家不由得想管管闲事了嘛」
银子「你、你听到了……!?总、总之!我不管真九郎会和谁交往,也对这没兴趣,更不会因此生气的!

Q6.弥生平时都在哪里?

真九郎「银子,我还有其它事想知道……」
银子「怎么,又是真九郎吗?我很忙,问题请一次提完。那,你想知道的是什么?」
真九郎「红香有个部下是忍者的末裔,叫作弥生,她总会突然出现。我不知道她平时都在做什么,说起来,她真的在工作吗?
银子「问什么不好,偏偏问我牵扯到柔泽红香的问题……。这种事去问柔泽红香本人怎么样?」
真九郎「嗯……这事还真不想麻烦红香。不过,打个电话看看吧。喂?其实……」
红香「弥生平时在哪里?不知道。这我也没在意过,反正需要的时候她就从什么地方出来了」
真九郎「说得这么含糊……呃,脖子上突然有凉东西在?这是……手里剑!?」
弥生「忍者的秘密是不能被知道的,要是你再这么纠缠不休我就要把你的头砍下来了啊?」
银子「!?刚刚,你是毫无声息从顶棚上出来的!?」
弥生「正是因为不会被人察觉,忍者的活动才有意义。更不用说在没有工作的时候了,信口胡说也要有限度。……明白了吗?」
真九郎、银子「明、明白了……」


Q7.五月雨庄的房客平时都做些什么

夕乃「对了,真九郎,五月雨庄的诸位,平时都在做些什么呢?」
真九郎「呃,在问我吗?这不是该由银子作出回答的栏目吗……」
夕乃「我不是想和村上小姐,而是想和真九郎你说话。这样可以吧,村上小姐?」
银子「……真不知羞。真九郎你要是愿意就回答她如何?就请让我先离席吧」
夕乃「哎呀,请不用在意 HOHOHO,这下我们就能两个人独处了呢,真九郎
真九郎「呜、嗯。是啊」
环「啊,在这在这。喂~,你们两个。听说你们在问关于我们的问题,我们就跑过来了喔——」
夕乃「……哎呀,是环小姐和暗绘小姐。你们好」
暗绘「呀,少女。听说你想知道我们的私生活?那就告诉她吧,环」
环「嗯,我早上起来的时候,磨着真九郎给我做早饭—,再睡一觉,就磨着真九郎给我做晚饭,完后睡觉。我的一天就是这样过的吧」
暗绘「我的生活保密。因为好女人都是充满迷的」
真九郎「我说,你们两位,请不要突然跑出来啊!……啊呀,夕乃姐?你怎么生气了?
夕乃「不知道!

Q8.怎么样才能成为一流纠纷处理人?

真九郎「我非常清楚自己是个三流纠纷处理人,不过想要大家能承认我是个一流纠纷处理人,我该怎么办呢?
银子「谁知道呢。不过至少可以确定,绝不是通过加入恶宇商会。不然就会像哪个笨蛋一样……被骗得尝尽苦头」
真九郎「唔……,当时我觉得那是条捷径啊」
银子「为了达目的选择捷径的家伙,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你成为一流之后想要干些什么?是想要金钱和名声之类的吗?」
真九郎「这个……」
银子「……算了。总之你是不得要领,性格也很软弱。就算有什么搞错了,你也不适合纠纷处理人这工作。如果说,即使这样你也想坚持下去的话,哪怕是只能继续帮助自己眼前的人也可以呢
真九郎「只关心自己眼前的人?」
银子「你喜欢帮助别人吧。如果你能拼命抓住每一颗落下的沙粒把那聚集起来,说不定总有一天会变成大山的」

弥生「……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红香「是吗。……他会是现在这样,都得益于好伙伴和自己的天性啊」

Q9.真九郎为什么会对女性那么温柔呢?

暗绘「我一直都认为,这少年真温柔啊。这种无条件顺从女性的态度,简直让人认为他的遗传基因就是这样的。他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教育上的关系吗?
银子「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就是崩月家的长女。都是因为她向真九郎灌输很多诸如『女性要是生气了的话不管什么一定要先追上去』、『女性的要求要毫不怀疑的听从』之类无聊的观念。所以当真相信这些的那个笨蛋,才会不论对谁都那么温柔……(咬牙切齿)」
暗绘「少女你也蓄积了相当多的抑郁啊……」
银子「都是因为那家伙对所有人都太过和善了。这种人最终肯定会落到被人背叛的下场的……!」
暗绘「是啊。做善事的人,终究会被周围的人害死。这是天意。但是,即便如此却仍奋不顾身,不言放弃的人,或许更吸引人吧」
银子「暗绘小姐……」
暗绘「顺便告诉你,之前我问少年同一个问题的时候,他可是一脸疲惫的说『都是因为小的时候被银子使唤的』喔
银子「……那个笨蛋,给我等着!
环「……啊啦啦,用好厉害的速度冲出去了。真九郎其实没有说过这种话吧?」
暗绘「没什么,我只是想在他们的青春生活上稍稍点把火而已呢。人生短暂,少女啊,去恋爱吧」

Q10.真九郎是萝莉控吗?

紫「之前要我和真九郎睡到同一个被子里的时候,夕乃说真九郎是个萝莉控。银子,萝莉控是什么意思啊?
银子「……真九郎,你做过那种事吗?」
真九郎「噗哇!不、不是的。那是紫趁我睡着的时候自己……」
银子「做·过·了·吧?
真九郎「是,做过了」
银子「这是人渣才干得出的。你再不收敛点,小心我把你头砍下来?你连活着的价值都没有。现在就给我去死
真九郎「呜呜,明明是个误会……不用说的这么绝吧」
紫「银子,真九郎不是人渣。他是个非常温柔,非常有正义感的人。是我心中值得尊敬的男子汉
银子「……没办法。真九郎,这次就看在紫的面子上饶过你好了」
紫「嗯!真九郎原本就是我献上初吻的男人。绝不可能是坏人的」
银子「……真九郎……?
真九郎「……死前请让我说最后一句。我不是萝莉控啊……


〈银子的『红』研讨会 完〉




红鹤版
红 kure-nai 04 ~丑恶祭(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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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深镜志楼 于 2008-5-11 00:00 编辑 ]


要插图的话.... 去那边下DOC版吧... 我手里没扫图 那边的DOC也没下 恩


恩..........
第一页说了是 六到九章 恩
红04的主线就这四章 恩

剩余没有的
是 动画版 第一话的剧本
再有就是红用语词典和银子的红研讨会 恩
嘛 不过那和04的主线没关系了


饿...... 前面说过很多次了....

后面不是正规剧情的....




饿... 剧情就那么点 恩

剩下的都是特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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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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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appy00 子爵
总觉得貌似最后的研讨会才是正体 比正文有趣多了

13 年前 0 回復

lak19920504123 王爵
看的真的有点无语了..
为什么男主角会出现无能的情况...被人期待确实临阵脱逃.....

15 年前 0 回復

lonelyk 騎士
啊啊 红兄因为紫 高出个最大战力。我想等到以后是不是还有2手2角,再不行2角冒气,还不行的话2角合并头上生角!!

15 年前 0 回復

tdygo 騎士
看完这一集都有点无语了,忍耐着男主的无能、愚蠢、不自信,总是期待着他能稍微成长点,至少不用每次面对生死战斗时还那么纠结地考虑着是逃跑还是勇敢面对;总是依赖人家紫,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次次这样,情节设计的也太牵强了吧。还有,红你要软到何时啊?!

15 年前 0 回復

arthurian 王爵
第四卷好短  感到有种没有写完的错觉  真九狼和星啮绝乃对决到底怎么样了

15 年前 0 回復

chelsealoli 公爵
说起红 还是残念啊 什么时候能出新的啊 还有4也是特短啊 这不是欺诈消费者还是啥 不过不愧是出自名家之手确实好看啊 LOLI最高

15 年前 0 回復

laoding12 子爵
感觉男主角整个就是个外挂男····每次都是快被打死的时候爆SEED,不应该说是爆“角”。主角也越来越圣斗士了,紫也越来越雅典娜了····

15 年前 0 回復

lp4946004280501 勳爵
老实说,我看完后很失望…双方战意高昂磨拳霍霍,准备要来真的,画面停在两人出拳那剎那──就直接跳过了!直接跳过了喔!(#‵′)凸
原本以为会展开一场精采的打斗,没想到根本没描写多少就自动投降,这是第一个失望的地方;另外结局最终都在原地打转,真九郎到最后仍没有半点表示,这种暧昧不清的感觉…有点不适用结局的感觉……嗯,所以请片山宪太郎先生的支持者息怒啰

15 年前 0 回復

key646464 子爵
从第三卷开始剧情就短了,而且还未有插图

15 年前 0 回復

chikongkit 王爵
這章都算幾短下好快看完,都幾好下,不錯,之前是因為書名來看丑恶祭看起來會幾有趣

15 年前 0 回復

diablo1313 騎士
激动啊,里13家

15 年前 0 回復

grnba 平民
看动画就很有直接看小说的感觉
小说和动画咱都很喜欢

15 年前 0 回復

天翼守护者 公爵
这丑恶祭算是完了吗?刚好是同星绝对打就无下文了,唉,希望快点有下一部

15 年前 0 回復

feliclaude 子爵
第四卷大缩水啊,不过后面的东西还行

15 年前 0 回復

lko123 子爵
他们效率好快感谢楼主提供

15 年前 0 回復

datou870926 勳爵
真期待红的第五卷啊
真九郎同绝奈决斗的结果啊
还有就是红香到底有没死啦?

15 年前 0 回復

lukengxxxx 騎士
(下)之後還有的

你可在輕國找找
《红》FAN BOOK短篇《祭典之后》
連結我不貼出來了

這是醜惡祭的結局

16 年前 0 回復

gundamxiaonan 騎士
这真的是丑恶祭(下)吗?怎么句的没有按照线路走啊..
竟然来个记不清楚了....估计大家都和我一样非常想看的是怎么把哪个连子宫都是人工的怪物打飞的把.
着小说总觉得有点想老外的英雄漫画.把主角弄的和拯救世界的英雄一样~

16 年前 0 回復

TWMC 侯爵
終於出下半部了
可以和上半部合著一起看

16 年前 0 回復

sse 勳爵
看完了这集真本来还觉得为什么没写完 是因为字数关系么?后来看了那个所谓的官方结局真是觉得单册里没写上结局真是太对了  跨越两册写出来的超好故事居然有个那么狗尾续貂的结局  真是汗呐 嘛 作者的话也是很伤脑筋吧 快乐?悲伤?这结局怎么写好像的确都不太合适 难为他了

16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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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镜志楼 子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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