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みかづき紅月
插圖:的良 みらん
翻譯/錄入:kkmanleg
掃圖: 阳子ようこ
校對:徵求中.........
輕之國度:http://www.lightnovel.cn/
轉帖麻煩短訊KK一下。
轉帖請勿自行簡體字,因為繁體直接轉換簡體字,會有很多錯字出現。
----------------------------------------------------------------
PS:不追求速度了,慢慢來就好......
PS:左腳漸漸故障,我需要護膝......
PS:最近沒啥大胸部、巫女、女僕主題的輕小說......
序章
覆蓋夜空的漆黑面紗左右分開,那裡朝著周圍散發金黃光芒。
浮現天際的,是一輪金黃色滿月。
和煦月光溫柔灑落。
氣溫相當炎熱的黑夜,一個影子快速移動。
那是一名穿著紅色衣服的少女,長長馬尾隨風擺動,從地面跳躍到樹枝上,靠反作用力飛向高空,接著再次借用另一棵樹重複動作,做出如同疾風的速度。
她在空中轉了一圈後,才無聲無息地降落地面。
「──少主,還不打算想起來啊,真是。」
少女露出開朗笑容,抬頭看向月光,發出感慨聲音。
月光照著那張工整臉龐,肌膚白裡透紅。
柳眉下方那對堅強瞳孔,相當引人注意。
額頭染著汗水閃閃發光,但沒多久就消失於黑闇了。
此時,少女臉上笑容突然消失,瞳孔變得直直伸長。
少女回過頭去,那裡有著一間被綠色覆蓋住的小型祠堂。
那間祠堂前方,站著一名具有漂亮銀色體毛的龐大身影,用金黃色瞳孔瞪著少女。
「喔喔,妳和我一樣有著妖魔氣味,而且是狼啊──」
少女像是唱戲說著,頭上出現雪白貓耳,以及一根連結臀部的白色尾巴。
那雙紫色瞳孔帶有妖魔模樣,嘴邊浮現自傲笑容。
把刀拿在右手,沉腰擺出架式。
相對銀狼身影也明顯產生變化,成為人形。
那是一位盡情展現姣好身材的銀髮少女,修長手腳趴伏地面,發出吼聲。
她頭上有著一對銀色獸耳,臀部外側的熱褲,伸出一條搖搖晃晃的尾巴。
「──滾開!這裡是我們的領域!」
少女用尖銳聲音吼叫。
不過,馬尾少女只是歪著頭說道。
「領域?看來妳跟那些為了獵取少主性命,而妄想打倒我的那些烏合之眾,似乎不太一樣啊。」
「少主?我不知道妳說些什麼,這裡是主君所屬領域,速速離去。」
「哼……怎麼,這樣的話就沒理由戰鬥了。」
「……」
「今晚我心情很好,就避免無意義的殺生吧。」
少女把拔出來的刀收回刀鞘,臉上浮現妖艷笑容。
然後,再次用力跳躍,投身於黑闇之中。
留在此地的狼少女,原本打算朝馬尾少女追上去,最後還是停下腳步。
那張擁有深邃五官的臉孔,出現漆黑影子。
她抬頭看著天空。
金黃色瞳孔,映照出金色滿月。
反弓身體看著滿月的狼少女,身體落向地面。
下一瞬間,帶有某種傷悲音色的狼嗥,消失在深藍色的夜空中。
第一章
遠離都市塵囂的鄉村,野井原山裡有座寬廣湖泊。
大熱天的正午──可以聽到高處蟬鳴的寂靜地方,四名少女和一名少女正在嬉戲。
「嘿,這裡可真涼快,是個避暑的好地方啊。」
外表長得人畜無害的少年,用手背抹去額頭汗水,把大包包放在地面後說道。
他是天河優人。
身為斬鬼者十二家‧天河家的當家,不過目前還只是個力量尚未覺醒的普通少年。
「姆,這個湖泊是我相當中意的地方,就好好玩玩吧。」
朝向優人挺起那對豐滿乳房的少女,名為緋鞠。
外表看上去是位絕世美少女,她是為了保護優人不受到妖魔襲擊,身邊隨時帶著寶刀‧安綱的貓妖。
那頭光滑亮麗的黑色長髮,用緞帶綁成馬尾。
緋鞠把衣服穿得相當整齊,臉上浮現平常那種驕傲微笑。
然後,眼前水面出現一名少女,穿著衣服直接走入水中,仰著臉隨波漂流。
「這裡的水……我很喜歡……呢,柔軟而且甘甜……呢。」
少女一本正經評價,從嘴唇伸出長長舌頭飲用湖水。
少女名為──靜水久,是能夠自由操縱水氣的蛇妖,一般稱之為『蛟』。
靜水久肌膚蒼白面無表情、漂浮在水面上的模樣,看起來跟屍體沒啥兩樣。
「風很涼爽,空氣很乾淨,而且重點是水很乾淨!這不就是秘密景點嗎?好像也能釣魚呢,我開始興奮囉!」
拿下草帽的九崎凜子,發出歡呼高興地環視周圍。
長度齊肩的茶色短髮,在雙耳附近用緞帶稍微綁高,她是優人的青梅竹馬。
臉龐看起來充滿正義感,而且還是運動外能,像是等級相當高的女主角,缺點就是沒有胸部。
澄澈水質閃閃發亮,呈現放射狀映照出周圍翠綠和萬里無雲的天空,彷彿鏡子反射陽光。
感覺有些神聖,讓人打算吵鬧時也得思索一番,氣氛相當寂靜。
但是,既然有了自由豁達的少女,這種安靜地方也會立刻變得吵吵鬧鬧的。
少女們發出歡呼,毫不在意地大聲說話。
開口稱讚這片景色,心情隨之變得開朗。
優人開心看著她們。
對他而言,這是已經熟悉的場景。
身邊那位還能保持冷靜的凜子,從包包裡拿出野餐墊、便當箱,以及釣魚道具。
「那麼,拜託優人負責釣魚的準備工作囉。」
「釣魚?我沒什麼釣魚經驗耶。」
凜子確實把釣魚道具遞了過來,令優人苦笑著。
「這是男生的工作吧?啊,不過我可以教你呢,就算嘗試也好,把魚釣起來之後用炭火燒烤,這就是戶外旅行的醍醐味!」
「嗯……我知道了。」
凜子自己一個人燃起氣勢,優人則是彎腰拿起小魚形狀的彩色假餌,綁在釣針上頭。
這段時間,凜子則是熟練鋪好野餐墊,把帶來的便當箱打開,準備好野餐佈置。
「沒錯,稍微流過汗後再吃午飯,如果少主能夠釣到魚,那就更快樂了。」
緋鞠嘴巴高興到變成ω字型,開始慢慢脫掉衣服。
染上一層薄汗的肌膚閃閃發亮。
那對豐滿胸部晃得令人心癢難耐。
緋鞠想要展現身材時就會盡情展現,從衣服裡面裸露出來的姣好曲線,優人視線立刻被奪走,然後手指碰到釣鉤的銳利釣針,小聲喊著痛。
就在這個時候。
「可惡!別用那種下流眼神看著咱家緋鞠!」
「噗、加、加耶……那、那是誤會──」
優人後腦杓突然被揍了一下,回過頭去,看到剛剛安安靜靜隨侍──瞪著他們那種快樂時光的嬌小少女,用蔑視眼神看著優人。
少女穿著古老服裝,綁著短馬尾。
雖然外表是很可愛的女童,但看她那細小手腕,卻握著一把菜刀指向優人,感覺實在不怎麼文靜。
她是目前優人一行人借住的野井原家──從出生就住在那裡的座敷童。
優人祖父母一直居住的那個家,現在已經沒人使用了。
只有在暑假會過來居住,所以優人他們才會過來野井原一帶的鄉下。
優人直到十六歲之前,都由護身符保護他不受妖魔攻擊,卻因為副作用導致遺忘幼年記憶。
為了至少取回一點記憶,催促優人過來野井原地方的人,正是緋鞠。
「加耶,我是少主的懷刀,如果膽敢傷害少主,就算汝跟我交情多好,也不會放過汝喔?」
緋鞠聳聳肩勸告加耶。
然後,加耶才紅著臉縮起肩膀說道。
「咱、咱家是為了緋鞠才……」
加耶掛上淚眼對緋鞠訴說,不過言語結結巴巴的。
聽到心裡仰慕之人說出『不會放過汝』,令她忍受至今的情緒爆發出來。
「而、而且!這裡不是緋鞠一直保密的地點嗎?帶了這麼多人過來,未免太可惜了!」
「無所謂,我不認為有什麼好可惜的,因為大家想過來就帶他們過來了。」
「姆、姆姆姆姆……怎麼會……」
加耶狠狠咬著牙。
言外之意,就是這個只有加耶自己和緋鞠知道的地點,為什麼要帶其他人過來的意思。
「嘛,我自己也不知道,貓是不會在意這種小事的──」
緋鞠臉上浮現溫柔笑容,伸了個懶腰之後,一口氣跳進湖泊裡面。
那片覆蓋胸部的三角形布料,被豐滿挺立的胸部彈來彈去,感覺快掙脫開來了。
雖然緋鞠對水沒輒,不過這裡的水就沒問題。
緋鞠想要靜下心的時候,只要在這裡泡水就能冷靜了。
然後,因為緋鞠跳進水裡,平靜水面出現漣漪,令靜水久不甚愉快地皺緊眉頭。
「貓、很吵……呢,難得水這麼乾淨就都浪費了……呢。」
進入戰備狀態的蘿莉少女,毫不留情舉起手刀。
湖水化成刀刃,一下子就襲擊緋鞠。
不過,緋鞠高高跳起輕鬆躲過這擊,臉上浮現戰鬥笑容,露出貓妖本性,高興回應靜水久的挑釁。
「哈!要不要在午餐之前來場暖身運動,蛟?」
「這是我想要的……呢。」
緋鞠VS靜水久的激烈戰鬥迅速開始,湖面出現大量水花,魚完全消失蹤影了。
正朝湖裡垂釣的優人,為了避免釣鉤傷到開始比賽的少女們,連忙攪動捲線器。
看來,無法達成凜子燒烤鮮魚的小小慾望了。
兩人忽然像是左右彈開似的拉遠距離,無論石頭或是岩石,都被水刃擊中之後消失水中。
「真是!視線才剛離開一下,就又開始打架了!便當會跑進沙子的,禁止打架!」
凜子拿起石頭,朝兩人丟過去。
她氣呼呼地瞪著緋鞠和靜水久的方向。
「凜子……妳越來越強壯了呢。」
優人看著凜子日漸發達的上臂二頭肌,下意識這麼說道,卻令少女更生氣了。
「害我不得不強壯的人,究竟是誰啊!而且,貓咪公主過來這裡之後,每天每天都要打架。除了自己變強就沒其他辦法吧!因為不殺就會被對方殺了!」
凜子現在就算是平常狀況,也會開口說出類似刺客台詞,應該是緋鞠造成的吧。
「姆,這份鬥志真不錯,凜子當個人類會不會太可惜了?除了氣量之外,還有超越人類的怪力啊。」
「不像個人類……的怪力……呢。乾脆成為妖魔……呢。」
「妳們說什麼麼麼麼麼!竟然對可愛少女說這種話!頭腦是不是有問題啊!」
「嘛嘛,接下來該吃便當了,凜子,妳剛剛才說過禁止打架的。」
「現在不是那種時候吧!優人安靜一點!」
「……」
不知何時,女生們吵架升級了。
「緋鞠……果然怪怪的。」
看著那群少女們互相吵架,加耶感覺自己出現隔閡,有點寂寞說著。
但下一瞬間,她握住磨得相當銳利的菜刀,狠狠瞪向優人。
「這都是你的錯啊,天河優人。」
少女嬌小身體出現不安定的鬥氣。
「咦?什、什麼?」
「別裝傻,緋鞠變得怪怪,都是你造成的吧?」
「嗚、嗚──嗯……」
優人不知道怎麼回答,擠不出話。
緋鞠確實怪怪的,如果優人能夠取回一些關於白貓──緋鞠記憶的話,就應該能恢復成開朗和煦的氣氛了。
而不是現在這種光是觸碰到,就幾乎把人斬成兩半的氣勢。
「肯定是你欺騙咱家的緋鞠!把以前的緋鞠還給我、還給我、生下來給我!」
「不,我是男的生不了孩子啊!而且,那種台詞怎麼好像被女人拋棄的落魄男人啊?」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哇哇、好危險!」
加耶揮舞菜刀碎碎唸著,攻擊優人。
優人反弓身體躲過這一擊。
但下一瞬間,兩人之間突然闖入一個人影。
「──加耶,這就算是玩笑也有點過分,剛才已經提醒妳注意了。」
不知何時緋鞠已經把刀拿在手上,閉著單眼聳聳肩。
就算跟靜水久、凜子兩人和樂融融(?)吵架,緋鞠還是有在注意優人這邊。
潮濕頭髮竄出白色貓耳,一抖一抖晃出水滴。
因為緋鞠身體也是潮濕的,有少許貓毛飄散空中。
所以對貓過敏的優人,症狀很快就出現。
潮濕長髮黏在白色軀體,像是營造誘人起伏,強調那不遜於偶像明星的完美身體曲線。
優人視線緊緊盯著脖子至腰部中間,那段最為高聳的豐滿球體。
因為緋鞠穿著白色比基尼,能夠清楚看到腰部下方,秘密位置的膨起形狀,優人注意到這一點時,忍不住吞了口水。
水滴反射日光,沿著大腿內側慢慢滾落的模樣,誘導男性產生奇怪妄想。
發覺下腹部出現特異力量之後,優人連忙把視線拉開。
不過當他察覺從緋鞠臀部延伸出來的尾巴,正不安分地搖來搖去,讓優人視線停下來了。
「緋、緋鞠,那個該怎麼說……咱家只是稍微玩玩,不用擔心的?」
手握菜刀的加耶,靠近臉上浮現苦笑的優人,親暱拍打他的肩膀。
當然,是全力拍下去──
「……嗯、嗯!」
優人忍痛點頭。
就當這個時候。
「那樣玩……我可以教導更玩樂的遊玩方式……呢。」
「靜、靜水久!?嗚哇哇!」
不知何時出現在背後的靜水久,伸出蛇類長舌舔過優人脖子,同時把他抱住。
感覺到少女潮濕的柔軟身體,優人整個人僵住了。
(嗚、嗚哇!胸部、胸部碰到了……)
沒有穿著胸罩的小規模隆起,剛好來回摩擦優人肩胛骨下方附近一帶。
這種絕妙接觸,令優人胸口起了怪異鼓動,熱血沸騰。
「沒問題……呢,直接把身體交給我就好……呢。」
外表是個蘿莉,語氣卻跟成熟女人沒兩樣,靜水久瞇起雙眼,浮現驕傲笑容。
有種跟外表年齡不太相襯的性感氣息。
很快察覺到優人貞操危機的凜子,三部併作兩步跑過來,雙手伸向靜水久的腋下,直接從背後把她固定抓走。
「咕喔喔喔喔喔!真是一點都不能大意!這個淫亂蘿莉,大白天竟敢在我的眼前做出這種事……」
「這是白天的調情……呢。」
靜水久還是掛著那張撲克臉,吐出舌頭。
「妳一大早就做得夠多了!」
凜子狠狠咬牙。
「又來了……妳自己明明也想要……呢。」
「嗚!那、那是……總之!調情什麼的絕對不行!讓優人出現蘿莉控屬性,我絕對不會允許!我不允許犯罪!」
「愛情跟年齡……沒有關係……呢。」
「嗄喔喔喔!妳那張嘴巴真會說啊!」
優人右手被凜子抱著,左手被靜水久抓住,然後開始拔河。
兩側手腕傳來柔軟觸感讓他臉垮了下來,不過只差一步身體就會裂為兩半的恐懼,讓他臉色鐵青。
「──痛、痛痛痛痛痛!」
「啊!優、優人沒事吧?抱歉。」
「……人類身體很容易壞掉……呢。」
發現優人痛到受不了,兩人同時放手查看他的狀況。
看到這一幕的緋鞠,忍不住呵呵大笑說道。
「呵呵呵呵呵,看來兩位都很像是真正母親啊。」
無法分出誰是孩子的真正母親,就讓她們分別抓住孩子雙手,擔心孩子吃痛而先放手的那人就是真正母親,以前有這種傳說。
緋鞠這種輕鬆態度,讓凜子難以接受。
「怎、怎樣啊,游刃有餘呢,這種場合緋鞠不是通常都會闖入嗎?」
聽到凜子的話,緋鞠露出自在笑容。
「少主跟我,早就結下不可動搖的主從關係了,我已經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嚇得手足無措。這就是主從羈絆啊,妳們應該也能明白吧?嘛,沒有主人的妳們或許很難明白吧。」
「姆姆姆,幹麻,那種勝利者的眼神!」
「呵呵,凜子啊,汝現在還不知道嗎?少主已經跟我無法分離了。」
聽到緋鞠眺望遠方意氣昂揚的話,凜子緊咬牙關。
「我、我也是……有青梅竹馬的緣分……」
凜子只說到這裡,就沒繼續下去了。
(有一點、雖然只有一點……還是說我心有不安呢?這樣下去,總覺得會輸給緋鞠的,這樣想會不會太孩子氣了?)
凜子滿臉通紅,嘴巴開開卻說不出話來。
「跟主人的主從羈絆,就代表發誓對主人效忠,這一定是人類無法理解的感情吧?汝仔細想想,不是某座車站有座很偉大的忠犬銅像嗎?」
「嗯──忠犬八公嗎?」
「姆,我下定決心學習那隻忠犬。」
緋鞠不知看著何處,點點頭說道。
但是,靜水久突然尖銳插話。
「妳並不是狗……而是貓……呢。而且……從剛剛就一直說一些跟貓不相關的話……呢。」
「我既然跟少主結下主從羈絆,就不會輸給區區一隻忠犬。」
「嘛,怎麼樣……呢。別小看犬隻忠義……呢。只要主人下令就要把頭獻上……只要主人希望,也得乖乖聽從大蛇的話……呢。」
「貓可不會乖乖聽從大蛇的。」
「呵……真有趣……呢。這些話我全部還給妳……呢。庭院會立起笨蛋銅像……呢。」
「喔喔,看來飯前運動有點不夠啊。」
兩人冒出險惡氣氛,互相恐嚇,然後再次開始戰鬥。
湖面跟著出現水柱,打破寂靜氣氛。
「真是……她們精神可真好啊。」
優人聳聳肩,身邊凜子則是嘆了口氣。
注意到這點後,優人對少女說道。
「嗯?凜子,怎麼了?想吃魚嗎?那我待會就過去釣吧……」
「啊,嗯,嗯,不、不對啦!」
「嗯?」
「沒什麼……」
凜子低下視線,用難以聽見的聲音嘟噥著。
之後,她雖然有點猶豫,還是對優人開口。
「──優人,我會不會很孩子氣?」
「幹麻突然這麼問?」
「不,沒什麼。」
凜子又低下頭,隨意撥弄瀏海。
「嗯──凜子什麼方面都很能幹,我認為比我更像個大人啊。」
「咦、是、是嗎?但、但是,我的想法很孩子氣……所以常常吵架,不想認輸……」
凜子食指互相點著,說不出『就是像剛剛那樣』的句子。
「而且所謂『大人』,應該不是我們現在要注意的吧……」
「你不覺得有時會想成為大人嗎?」
「……怎麼又突然這樣說?」
「囉唆,少女有很多煩惱的!」
「嗯──」
「我,我並不是不相信優人所說的話,只是……」
總是表現得精神奕奕的凜子,很少會浮現這種嬌弱表情。
總是相當有精神的凜子,偶爾也會像這樣,讓人見到她身為女孩子的脆弱一面。
「優人,我──」
凜子像是打算說些什麼張開嘴巴。
不過擺出認真表情的少女,視線角落突然出現難以置信的畫面。
「姆,這個煎蛋真美味啊,鹽巴用得剛剛好。」
不知何時,加耶正座在野餐墊上,比大家更早開始品嚐便當。
剛剛凜子的嬌弱表情立刻消失,額頭冒出青筋,鬥爭本能跟著出現。
「我說啊啊啊啊!不准偷吃!」
少女的怒吼聲,讓緋鞠和靜水久中斷戰鬥回過頭來。
「什麼!被偷吃了!?這可不能當作沒聽到!」
「……肚子餓了……呢。偷吃不允許……呢。」
少女們的視線,並沒有看著加耶,反而盯著優人。
「咦!?為什麼要瞪我!?」
當優人注意到時,加耶已經躲到他背後了。
加耶知道她們絕對不會對優人出手,所以才大膽把他當成肉盾。
當然,少女們的恐怖殺氣就朝向優人而來。
少女們對於食物的怨恨相當可怕,讓優人臉色鐵青全身顫抖。
「不,那個,大家和和氣氣一起吃嘛,不要吵架了,冷、冷靜下來。」
「『章魚小香腸』是我的!」
「只有煎蛋……絕對不會讓出去……呢。」
「雞塊是優人喜歡吃的食物呢!」
雖然優人拼命想要制止,但氣到失去理智的少女們,早就無法控制。
讓大家快快樂樂野餐,在湖邊加深感情的計畫破功,直接變成便當爭奪戰。
然後又進展成優人每天都會碰到的驚嚇體驗──
這種被好戰美少女團團包圍的生活,也等於和生命危險互相作伴。
第二章
山頭跟赤紅色的夕陽融合同化時──
優人難得自己走在鄉間小路上。
他看著周圍,臉上浮現滿意表情。
暑假將要結束的這段時間,紅色漸漸佔領天空,陽光也滿滿都是紅色。
跟偶爾才會傳出的幾聲蟬鳴合在一起,有種莫名的悲傷氣氛。
優人拿起毛巾擦拭頭上汗水後,開口說道。
「大概想起來了,應該就是往前走沒錯。」
腦袋漸漸浮現很久以前的記憶輪廓。
「隔壁村子──之前是為了參加祭典而過去那邊,和奶奶一起走在這條路上。」
含有濕氣的草地香味,呼喚潛藏許久的回憶。
就像那個時候一樣的炎熱日子。
從遠處就可聽到祭典的快樂吵雜聲,和蟬鳴聲互相重合。
延伸在地面的兩個長長人影。
緊緊握住祖母的手,雖然骨瘦如柴卻很溫暖,祖母溫柔帶他走著,說一些關於鄉野村落的故事,聽起來很舒服。
它們前方有一隻白貓。
白貓就像是引導兩人那樣走在前面,偶而回過頭來發出可愛叫聲。
那隻貓就是緋鞠的真面目吧。
優人很長時間,都忘了關於緋鞠的事。
只是,像這樣來到小時後一起渡過的鄉下,那些失落記憶就慢慢甦醒了。
優人想起來。
父母和祖父母還活著的時候,自己被帶到高宮市之前,每天都在鄉下和白貓一起玩的回憶──
那個時候緋鞠高興不已。
就像貓咪那樣對自己撒嬌。
「緋鞠最近也是心情很好。感覺不錯,就這樣繼續想起來吧……」
為了看到緋鞠高興表情,優人找段時間,自己一人找尋記憶片段,這樣走在以往經過的小路上,是他最近每天的功課。
突然有種熟悉感覺,讓他停下腳步。
他看向周圍染上夕陽紅色的景物歪著頭。
那片叢生雜草,感覺有個面對自己的銀光。
優人仔細凝神看著,發現那裡有一隻長著漂亮銀毛的犬隻。
就像是居民那樣光明正大看著這邊。
犬隻看起來就像是石獅似的。
像顆石頭,坐在那個地方。
「記得之前沒有那隻狗的……」
剛剛的記憶立刻重新想起。
小時候往廟會地點過去,內心感覺很焦急。
那個時候,自己感到一股視線而轉過頭去,看到一隻跟現在一樣的銀色大型犬回過頭來,看著幼小優人。
那種美麗飄逸的毛色,讓幼小優人看呆了。
想要撫摸軟綿綿的尾巴,撫摸身體。
出現這種情緒,幼小優人無法停下腳步。
不過大型犬眼神卻有股寂寞──像是默默拒絕。
雖然沒發出聲音,卻讓幼小優人猶豫了。
確認那並非是小孩子的白日夢後,優人忍不住揉了眼睛。
但是,大型犬依舊在那裡沒有消失。就跟以前沒有兩樣。
突然有種過去時間完全沒有流動的錯覺。
優人想起以前回憶,然後輕輕踏出腳步撥開雜草,往大型犬的方向靠過去。
大型犬尾巴翹起,還留著幾抹冬天長毛,其他毛色也是相當漂亮。
相當大型的漂亮犬隻。不,這比狗更有野性。
「該不會是狼──」
優人下意識這麼說道。
傳來沒有抑揚頓挫的清澄聲音。
「──小真?」
「咦?」
優人反應過來,剛剛那隻大型犬忽然消失,取而代之出現一名留著銀色披肩長髮的美少女。
輪廓相當雜亂的髮型,加上一張工整美貌的臉龐,所以給人一種狂野感覺。
少女裝扮盡情展現自己的好身材,她回過頭來後,輕輕踏在地面,朝優人奔跑過去。
「咦、咦咦咦咦!?什麼!?」
突如其來的事態,讓優人雙腳像是黏在地面動彈不得。
他就這樣僵立當場,被少女全身靠過來的體重推倒。
因為有大量雜草當作墊背,沒受到什麼衝擊。
只是,那對豐滿柔軟的觸感,直接貼在自己胸膛上,讓優人無法冷靜下來。
「……小真,太慢了!真是,我等好久了!」
少女吸著鼻子,雙手抱住優人脖子,身上體香讓少年為之麻痺。
少女聲音像是相當感概,有些顫抖。
那一瞬間,優人有種想要回抱少女柔軟身軀的衝動。
但是,腦袋突然出現緋鞠的憤怒表情,所以拼命忍住擁抱情緒。
然後,終於開口說話。
「妳、妳是……而且、小真是?」
剛剛抱住優人的少女立刻停下來,氣氛變得沉默。
少女用尖銳視線瞪了優人一眼,咂了舌頭。
接著,像是放話說著。
「……你誰啊?你不是小真。」
「不,所以說妳認錯人了……我是天河──」
優人打算報上名字,卻被少女粗魯打斷。
「你這傢伙別裝傻了,除了小真以外的傢伙都別碰銀子!」
才剛想說少女突然伸出爪子,就立刻橫揮過來。
「嗚!?」
優人皺眉伸出右手抵擋,那一瞬間血液飛濺到雜草上。
看來,手腕應該出現銳利抓傷了。
自稱為銀子的少女,舔過優人染在爪子的血液,頭髮倒豎低聲吼著。
那種聲音並非人聲,也不是野獸之類,那瞬間優人知道少女是屬於緋鞠那類的妖魔。
「說是碰到,自己衝過來的人是妳吧。」
優人對出現警戒動作的銀子喊道,少女則是揚起修長眉毛露出獠牙。
「我不想被小真以外的人類碰到。那是因為你身上有著小真氣味,絕對沒錯。」
「就、就算那樣說,我跟不認識的人長得很像──」
「小真是我唯一的主人──仔細聽著,把這個名字永遠記住。」
「好、好的……」
那種傲慢不遜的命令語氣,讓優人不由自主聽從。
平常總是被強悍少女包圍的優人,對於這種高傲女孩,沒人比他更知道該怎麼應付。他對少女這麼判斷。
肌膚感覺不是鬧著玩的壓迫感,冷汗直流。
「不需要小真以外的人,死吧。」
銀子瞳孔直直伸長,銀髮裡面出現犬耳。
少女伸長手腳趴在地面。
那條長長尾巴從屁股上伸出來,像是恫赫似的搖晃。
覆蓋住胸部周圍的短背心也跟著出現皺摺,清楚浮現兩顆突起。
少女銳利眼神中出現危險光芒。
下一瞬間,少女立刻跟優人拉近距離。
(糟了!……會、會被殺……)
優人立刻用手抱住頭部,閉上雙眼。
「少主!」
此時,出現緋鞠充滿凶惡氣勢的聲音,以及劃破空氣的尖銳聲響。
「緋鞠……」
優人張開眼睛,發現緋菊站在身前,正面跟銀子對峙。
她拔出長刀,握住安綱橫在眼前。
「沒事吧!發現少主周圍有危險氣息就趕過來了!汝這傢伙!果然是打算對少主下手的妖魔啊!」
「──貓,妳又再度出現,這次我會殺了妳。」
「緋鞠!?妳、妳們認識嗎?」
「才沒那麼剛好的事。」
銀子才正要展開襲擊,卻遭到意想不到的阻撓,讓她不禁咂著舌,看到那種四肢趴地的姿勢,緋鞠直接朝她放話。
「不知汝是哪裡的野狗,若打算對吾之主人‧少主動手的話,我會讓汝到另一個世界好好後悔。」
「野狗?妳在說我?」
少女耳朵重重震了一下,無法把緋鞠的話聽過就算。
「我才不是野狗!我有小真這個厲害飼主!沒看到這個項圈嗎!?」
少女之前那種冰冷氣息消失無蹤,變得相當激憤。
氣得失去理智了。
「呵呵,那麼,不就代表汝的飼主很無能嗎?簡直像個還沒斷奶的嬰兒啊。」
「……什麼意思,妳說小真無能?」
「如果電視有『無能狗狗調教比賽』的話,妳也可以過去比賽接受調教喔。」
緋鞠對銀子嗤之以鼻。
「緋鞠,這有點說過頭了……」
對於不斷口出惡言的緋鞠,優人有點焦慮。
緋鞠刻意激怒對手,優人卻感覺到她希望賭上性命戰鬥的複雜情緒。
「──無能狗狗!?我可不是狗,而是高傲野狼。」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野狼會有飼主,也沒看過脖子出現項圈的野狼,妳根本失去身為野狼的自尊了。是被教壞了嗎?」
緋鞠不斷說出難聽的話,專挑對方痛處,這讓優人不自覺思考當中原因。
「……這個項圈是我和小真的羈絆。竟然愚弄這點,妳就罪該萬死了!」
「哈哈!真有趣,有種就打過來啊,小狗!」
「妳這隻臭貓!等死了再來後悔吧!」
銀子朝緋鞠衝過去。柔軟身體像彈簧那樣伸縮跳躍,打算用速度攪亂緋鞠。
不過,緋鞠雙眼確實預測到銀子動作,揮舞長刀作為牽制。
「嗄喔喔喔喔!」
銀子爪子抓著地面,岩石和樹木都變得粉碎。這股風壓吹動緋鞠的馬尾。
「呵呵,真粗野的動作,還有這種怪力,簡直不輸給凜子了。」
那些飛來許多碎片,打算就此攻擊緋鞠。
但緋鞠卻是不太在意,把刀高高舉起。
接著就這樣朝銀子揮下。
但銀子並沒有逃走。反而灌注力氣在左腳爪子跳躍,朝緋鞠胸口攻擊。
「什麼!」
在緋鞠長刀揮下之前,銀子掌心就攻向緋鞠心口了。
在將被劃到之前,緋鞠勉強扭動身體,像是逃避銀子接連不斷的攻擊那樣。
爪子抓破胸口布料,呈現乳頭呼之欲出的模樣。
緋鞠忘了遮掩胸口,重腳踏在地面往後遠遠退開。
「──真有一手,看來我也得認真了。」
緋鞠輕輕一笑,頭上出現貓耳,衣服裙襬也出現尾巴。
優人立刻不停打噴嚏。
「咳、咳……哈啾!」
「少主,先暫時忍耐一下,因為她是我必須認真應付的對手。」
緋鞠用背掩護有著貓毛過敏症的優人,銀子不知為何停下動作,看到眼前情景後放話說著。
「哼。」
「小狗,有什麼好笑的?」
「呵呵,貓的飼主竟然會有過敏症,這種事前所未聞,真沒用啊。」
「什麼!別說少主壞話!」
這次換成緋鞠被激怒了。
看來兩人個性差不多。
「妳自己才是說了小真壞話吧!看到那種丟臉模樣還不發一語的飼主,才是無能飼主。」
銀子伸手指著衣服破裂,胸口露出卻還不以為意繼續戰鬥的緋鞠,大聲放話。
「什、什、什麼!」
緋鞠滿臉通紅。
她連忙用手遮著胸部,銀子恢復冷淡表情後,反而換成她用惡毒言語嗆著。
「那種傢伙,應該參加『無能飼主選拔賽』吧!」
「咕,真有種啊!少主雖然對貓過敏,面對女孩子很懦弱,而且還沒覺醒斬鬼之力,總之有很多不中用的地方,也輪不到一隻小狗來說!」
「……」
漸漸被烙上無能飼主稱號的優人,只能吸著鼻水默默聽下去。
緋鞠沒注意到自己主人的狀況,而是用吼聲恫赫銀子,高高揮舞長刀展開突擊。
銀子滾動身體躲開一擊,然後同時原地用左腳作為軸心,右腳回馬朝緋鞠踹了一腳。
雖然緋鞠因此重重失去平衡,仍然在空中輕輕轉身重整態勢,右手持刀劃出大大圓弧。
刀身發出咻咻聲音,銀子肩膀流血了。
因為肩膀布料被劃破,短背心跟著滑落,露出一邊形狀姣好的乳房。
雪白隆起下方中央,有淡桃色的花蕾。
雖然乳量輸給緋鞠,卻是乳暈和乳房大小保持均衡的美乳。
優人不知不覺忘記過敏症狀,盯著銀子的胸部看。
「什、什……連小真都沒看過啊,混帳!」
發現優人視線後,銀子面無表情遮住胸部。
她臉頰紅紅,眼神匆忙改變,眼角甚至還閃出些許淚光了。
「抱、抱歉,那個……」
對於少女反應有著罪惡感的優人,視線從她身上轉開,緋鞠則是狠狠瞪著主人,用恨恨語氣開口。
「──喔喔,少主,汝是說比起我的胸部,狗的胸部更好嗎?」
「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姆姆姆,無論大小還是形狀,我都不會輸的!好好看著!」
緋鞠放開遮住自己胸部的手,而且身體還靠過來,讓優人出現大幅動搖。
「噗!妳、妳突然做什麼!」
「嗯,哈,看看,我胸部可是更大……沒錯吧?」
緋鞠哼著鼻子發出撒嬌聲音,把優人的手放在自己胸部上,然後開始帶他搓揉。
優人雙手陷入雪白柔軟肉團裡面,乳房彷彿黏土那樣產生變形。
「哈啊哈啊……啊、啊、啊啊……」
緋鞠苦悶皺著眉頭,嘴唇微微張開,斷斷續續喊出性感聲音。
「貓……妳在幹麻?」
銀子表情滿是訝異,用低沉語音瞪著緋鞠。
「看了不就知道?我正在確認主從之愛啊。」
緋鞠呼吸紊亂,卻用誇耀語氣說道,讓銀子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
「姆?」
銀子突然失去鬥氣,讓緋鞠感到奇怪。
「咳,緋、緋鞠……這、這有點不對吧?妳只是單純不想認輸而已……」
「別開玩笑,別以為我是那種為了避免失敗,可以隨便和任何人擁抱的淫亂貓嗎?我、我只對少主這樣而已……」
「緋鞠……」
緋鞠臉紅紅說出這番話,讓優人心口一緊。
緋鞠露出有點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抬高視線瞪著優人說道。
「──我會變得這麼大膽,還不是因為少主嗎?」
「咦?」
「看著其他人讓我心情不好……」
緋鞠嘟起嘴唇,臉頰可愛膨起。
「那、那是……嫉妒嗎……?」
優人不自覺這麼問道,心跳也跟著加速。
「姆姆姆姆姆!這、這絕對不是嫉妒!而是我和少主之間的強烈羈絆!既然相信少主,就不會嫉妒的!」
緋鞠雖然嘴巴這麼說,視線卻冷靜不下來。
這種像是普通女孩的可愛和矛盾之處,優人臉頰放鬆了。
此時,突然聽到銀子的冰冷聲音。
「……沒戰鬥感覺了,滾吧。」
「狗?幹麻、不戰而敗囉?」
「……」
對於緋鞠的話,銀子沒有任何回應。
她只是抬頭看著最遠的一顆星星,一動也不動站著。
夕陽已經沉落山頭,周圍開始出現黑暗。
蟬聲已經消失,取而代之從草叢傳來蟋蟀的涼爽叫聲。
銀子像是沉溺於憂鬱之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過,緋鞠卻繼續說下去。
「別想奪走少主性命。因為興致消失就放棄戰鬥,這我可是不會接受的。」
「不對,緋鞠。」
優人發現到,開口袒護銀子。
「嗯?怎麼?」
「她並不是刻意對我攻擊,大概……只是因為認錯人,所以想說是我騙了她……」
優人拼命編織出解釋言語。
銀子改成用驚訝眼神看著他。
像是說你不能理解似的,不斷左右搖頭。
緋鞠半睜著眼,才重重嘆口氣垂下肩膀。
「又來了,少主習慣真不好。」
「嗯──是這樣嗎……?」
「沒錯!就是汝的性善說!這總有一天會讓汝自取滅亡的。又對一無所知的妖魔,扛著莫名奇妙的責任感了。」
「這、這麼說或許沒錯啦。」
緋鞠嚴加指責,讓優人回答結結巴巴的。
「……嘛,算了。只有這次放過少主,但下次別想如此了。下次妳如果再趕襲擊少主的話,我會立斬當場──」
「……」
銀子像是對緋鞠的話充耳不聞,只是靜靜站著閉上雙眼。
長長睫毛出現陰影。
「走吧,少主,這已經是最大讓步了。」
「嗯、嗯……」
聽到緋鞠把刀收進刀鞘後開口催促,優人也跟著背對銀子。
他們就這樣撥開茂密雜草,自己開出一條小路,走在長長田埂往大路前進,和緋鞠並肩走向歸途。
「……」
但是,優人仍然忍不住回頭看了。
所見之物,只有狼的背影。
那些隨意生長的草叢左右搖晃,狼的身影消失其中。
「少主,還很在意嗎?」
聽到緋鞠問著,優人才反應過來,有點抱歉似的抓著頭。
「啊,抱歉……只是,總覺得她很寂寞……在那裡一直等著叫做小真的人。」
「是那隻狗的主人名字啊。」
「嗯,把小真和我弄錯了。」
聽到優人的話,緋鞠才忍不住聳聳肩。
「……竟然忘記自己主人的氣味,真是隻不中用的狗。」
「氣味,有這麼好分辨嗎?」
「當然,少主的氣味,不管相隔多遠我都聞得出來。」
緋鞠得意洋洋說著,抽動鼻子靠向優人脖子。
「等,我流汗了,會有汗臭味……」
「幹麻說出那種像是小姑娘的台詞?少主的氣味就是氣味,才一點都不臭。」
「是、是嗎……」
少女呼吸噴在流過汗的脖子上,讓優人停下腳步。
肌膚清楚感覺到少女體溫。
因為剛剛那場戰鬥,緋鞠只能交叉雙手遮掩胸部,這種動作就像從下方捧起F罩杯乳房,反而更強調存在感了。
優人想起自己搓揉那對染滿汗水的乳房觸感。
少女乳房只要稍微用力,就會立刻柔軟變形,所以很難去控制力道。
擁有像是吸附手掌的柔滑觸感,胸部就是這種讓人怎麼揉都不會膩的謎樣魅力物體。
對於身心健康的青少年來說,作夢看見、心裡渴望,也是沒辦法的事。
「少主,汝一直盯著我的胸部看啊。」
「咦、咦──啊、這、這、那個……」
聽到緋鞠指責,優人才回過神來。
「這樣啊這樣啊,比起那隻狗,果然我的胸部更好囉。」
緋鞠感到很滿意,然後刻意把遮掩胸部的雙手放下。
「緋、緋、緋鞠!?」
少女出乎意料的行動,讓優人聲音結巴了。
一對乳房直接裸露出來。
平常都看不到的粉紅色前端,此刻變硬變尖了。
緋鞠因為害羞而低下臉,看不到表情。
身體出現細微顫抖,因為這種動作,那對渾圓也跟著搖晃。
具有十足質量的乳房,不只沉重而已,還抵抗重力微微翹起。
「如、如如、如果少主想看的話,就盡量看個過癮,也可以摸喔,還有什麼要求的話,我也會……」
雖然緋鞠行為很激烈,聲音卻卡住了。
她很想鼓起勇氣繼續下去,卻不知道之後該怎麼作。
動搖相當明顯。
因為她不斷扭動身體,不只是衣擺而已,就連那雙豐滿大腿都裸露出來了。
從大腿延伸到腳踝的柔滑曲線,看上去簡直白到發光。
優人吞了口水。緋鞠那種自己露出胸部,卻害羞到極點的表情,感覺相當可愛。
下意識開始想像少女如果開口喊出甜美喘息,到底會是多麼誘人的場景。
優人感覺自己心臟加速,似乎快要蹦出來了。
熱血沸騰,下半身也開始出現反應。
(糟了,緋鞠……我真快忍不下去了……不,不行……要冷靜啊……)
緋鞠自己裸露大大胸部,拼命忍耐害羞情緒的模樣,不斷刺激男性的S本能。
不過,優人只能死命忍耐。
如果在這裡跨越界線,可能之後就無法恢復原本狀況,讓他心懷恐懼戰戰兢兢。
「姆嗚嗚嗚嗚,女性不是只會害羞而已……這、這種沉默我忍不下去了。」
「緋鞠……」
田埂路沒什麼人煙,周圍也是黑暗一片。
優人感覺自己很想就這樣遵從本能下去。
但是,肯定會招來悽慘後果。
他的腦袋,理性和本能正在不斷交戰。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
「咕喔喔喔喔喔喔喔!貓咪公主!妳又變成這副模樣了!露出狂!?痴女!?妳給優人看什麼東西啊啊啊啊啊!」
凜子就像是計算好時間點那樣,充滿怨念的怒吼聲劃破寂靜。
「凜、凜子……」
回過頭去,確認凜子氣到肩膀顫抖,朝著優人方向大步走來。
在這片夜色之中,少女怒氣簡直實體化,在身體周圍形成一圈半透明輪廓。
那根本是小宇宙之類的鬥氣。
後面靜水久也慢慢跟上來。緋鞠和靜水久,何時何地都能感應到優人的位置。
所以,大概是鏡水久帶凜子過來的吧。
優人表情緊繃身體顫抖,但也注意到自己剛剛到底打算做些什麼。
「到底是怎麼回事!緋鞠……衣服都破碎不堪了!」
凜子插入緋鞠和優人之間,然後瞪大雙眼叫著。
「──別擔心,我只是完成身為邵主懷刀的職責而已。」
「抱、抱歉……是這樣啊,我都不知道,說得太過分了。」
凜子鐵青著臉,把自己衣服分給緋鞠遮掩胸口。
這樣溫柔待人正是凜子的優點,讓優人反而覺得抱歉。
確實,緋鞠衣服裂開就是因為之前跟銀子的戰鬥。
但是,剛剛緋鞠試圖誘惑的行動先撇開不提,凜子想說是自己誤會了緋鞠,就直接坦率道歉。
「呃,優人也受傷了啊,哇……傷口還很深呢……」
「啊、啊啊……這麼說來我也中招了,應該沒事啦。」
優人這麼說著,再次查看傷勢,是之後必須縫起來的深深傷口。
注意到傷口裂開後,優人精神一口氣衰退。
「……別勉強……呢,趕快治療……呢。」
靜水久靠近優人,然後開始把全身衣服脫得精光。
幼女幾乎呈現直條狀的身體曲線,在闇夜下方浮現。
「等等,我、我說妳啊!打算做些什麼!」
凜子滿臉通紅,父母心全開制止靜水久。
但是,靜水久掛著撲克臉回答。
「別礙事……呢。接下來要治療優人傷口……呢。」
「啊、嗚嗚嗚……作得到嗎?」
既然說是為了治療傷口,凜子也只能避免打擾退開了。
「交給我……呢。別把我看成普通幼女……呢。」
這麼說著比出勝利手勢的靜水久,把衣服脫到只剩一件小褲褲,慢慢走向優人,抱住他受傷的手腕。
還沒發育的嬌小胸部,貼著優人手腕。
靜水久的身體沒有衣物阻礙,溼答答貼著。
這種潮濕柔軟的觸感,讓優人胡思亂想。
「嗯、呼……哈啊……啊啊!」
靜水久纖細肩膀出現顫抖反應,發出惱人聲音。
嬌小的櫻色蓓蕾跟優人手腕緊密接觸,身體顫抖,潮濕頭髮滴下水滴。
「姆……姆……」
凜子和緋鞠緊握拳頭,只能屈辱看著靜水久的樣子。
靜水久濕滑身體滲出清水,清洗優人鮮血。
不只如此而已。痛楚漸漸緩和,傷口很快就癒合了。
「真、真的治好了,真厲害。」
「……當然……呢。這跟吃飯一樣輕鬆……呢。」
靜水久雖然這麼說,額頭卻是滲滿汗水,呼吸也變得紊亂。
因為靜水久全身溼答答的,內褲浮現出私處和屁股的線條。
粉紅色皮膚從白色內褲透出顏色,連腳筋都能清楚看到。
這種喘著氣、外表還是猥褻打扮的幼女肢體,就在優人眼前,他像是不敢再多看一眼似的,把視線轉開。
因為剛剛靜水久的大膽治療方法,讓他連忙想要隱藏工口念頭。
(該不會!?我絕對不是個蘿莉控……不能用奇怪眼神看著靜水久。不行,絕對不行。)
「靜水久,辛苦了,汝沒事吧?」
緋鞠露出緊繃笑容,關心靜水久的狀況。
靜水久接過凜子準備好的浴巾,披在頭上說道。
「哼,這沒什麼……呢。只要吃碗刨冰……就能恢復……呢。我是優人……救命恩人……要給我多一點……呢。」
「嗯,知道了,靜水久謝謝妳。」
「免了……呢。我也很舒服……呢。」
靜水久食指抵著嘴唇露出大膽笑容,表情有種奇妙性感,讓優人吞了口水。
雖然很想再看一次,但是胸口衣領卻被凜子一把抓去搖來搖去。
「優人!你應該不會說,自己對那種蘿莉有什麼下流想法吧?」
「誤、誤會了,凜子,我才沒有……」
「喔喔──如果沒有幹麻要這麼慌張?會不會碰巧被我說中了?」
「優人心臟……小鹿亂撞……呢。」
靜水久扭動身體,用演技淡淡說著。
「等、靜水久……」
「嘿──啊──這樣啊,優人,你什麼時候變成蘿莉控了?哼,成為變態了呢。啊啊,肯定沒錯!」
凜子露出笑容,眼神卻沒在笑。
反而更加恐怖。
「誤、誤會了!我才沒那樣!」
「果然……男生很容易看穿……呢。」
「喔──!優人這種腐爛個性,身為青梅竹馬的我,就非得好好教訓不可了。」
凜子嘟噥說著,伸手從後面拿出了什麼東西。
優人看到之後,忍不住後退。
「等、等等!?新武器!?」
那不管怎麼看都是根釘棒。就是木棒上頭釘著許多鐵釘的武器。
凜子拿著釘棒,感覺亂恐怖一把的。
「沒錯喔~~~~這是為了有效打擊腐敗個性,因而特地製作的。只要用這個打擊的話,某些怪怪東西就會不~~~受控制跑出來呢,讓血液噴出超過危險值後,是不是就能治好喜歡蘿莉的男生呢~~~~~?」
「凜、凜子,冷靜一點。應該說,妳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為了勝過傲嬌貓咪護衛和蘿莉少女這兩種強力屬性,我也有必要增加屬於自己的個人印象。雖然青梅竹馬是固定角色,但這種時候已經不流行了。我已經做過許多研究了!」
凜子這麼說後,拿起釘棒朝著優人揮舞。
優人好不容易才躲過,光是想到被釘棒打中的畫面,就臉色蒼白了。
「呀!等等,屬性什麼的,妳到底是參考什麼……」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凜子發出尖銳聲音,追著一溜煙逃跑的優人。
凜子和靜水久只能呆呆看著他們的背影。
「姆,凜子終於壞掉了。」
「……總覺得很適合……呢。」
看著臉上浮現另有深意笑容的靜水久,緋鞠認為應該是靜水久灌輸了凜子什麼怪奇知識。
「汝也很壞喔,明明知道凜子會直接聽信別人說的話。」
「那是凜子不好……呢。」
「我也不能再輕鬆下去啊。」
「不管怎樣最後都是蘿莉獲勝……呢。」
「什麼話?我才不會輸。」
聽到緋鞠那樣說,靜水久瞇著雙眼像是唱歌似的說道。
「妳只要小心別被野狗搶走主人就好了……呢。」
「什麼!汝從哪時候看到的?」
「吶?少女有很多秘密的……呢。」
「說笑吧,明明比我活得更久。」
「不管怎麼說我都是永遠的十歲……呢。」
雖然靜水久輕輕帶過,但緋鞠心中總是不免有種奇妙預感。
她像是特地說給自己聽似的說著。
「我相信少主。只要少主取回跟我之間的記憶,我就不需要煩惱什麼。」
「只是信任關係。那未免太理想化了……呢。內心和理想是截然不同的……呢。需要仔細想想……呢。」
被直接說中想法,緋鞠那一瞬間不知該怎麼回話。
但是,她卻用像是認輸的言論加以反駁。
「不過,我原本就是必須對少主盡忠之身──」
「別勉強……呢。家貓只有一個主人……呢。不過主人可就不一定了……呢。」
「姆……」
靜水久這番話,輕易就刺痛緋鞠胸口。
她痛苦地壓緊胸口,低下視線。
(能成為我主人的,只有少主而已。但是,少主跟我不同……)
確實,優人周圍總是出現許多女孩子。
然後,優人溫柔得無法把女孩子強行分開。
就算是剛剛傷了緋鞠的銀子,也是溫柔對待她。
緋鞠胸口飄過一抹難以言喻的不安。
周圍相當寂靜,只有雜草隨風搖晃,以及不遠處河川的流水聲。
靜水久瞥了一眼緋鞠的狀況,嘆了口氣再次開口。
「別誤會……呢。只是對手增加而已……呢。所以妳只需要盡忠就好……呢。別輸給……狗的忠義……呢。認真去做……呢。」
「狗的忠義、啊……」
「儘管努力……呢。」
「姆……多謝了。」
「所以說別誤會……呢。我只是喜歡挑撥他人……呢。」
鏡水久說出這種讓人討厭的話,聲音聽起來卻像是隱藏害羞似的,讓緋鞠忍不住笑著。
「這樣啊。」
緋鞠這麼說著,揚起嘴角抬頭看著星空。
「我才不會輸……」
周圍完全沒有人工照明,也沒有妨礙景色的大樓。
就像是刻意讓夜色完全展現出來那樣,無數星辰不知何時已經覆蓋整個天空。
兩人之後就沒有多說一句話,靜靜眺望星空。
流過野井原中央的河川,上游有個小瀑布。
太陽還未升起的早上,周圍霧氣環繞的瀑布裏面,已經有一名少女。
那是穿著一身白衣,平心靜氣閉上雙眼的緋鞠。
(主人──重點是只要相信少主就好。煩惱非得消除不可──)
總之緋鞠像是為了趕走心裡那些不安寺的,專心吟唱般若心經,讓瀑布沖刷自己。
綿延不斷的水流從頭上落下沖刷全身,腦袋空白一片。
精神彷彿經過研磨似的,銳利有如刀刃。
讓肺部吸滿新鮮空氣,為了把啃食胸口的黑暗加以淨化。
等到心境進入虛無狀態後,緋鞠離開了瀑布。
拿起放在旁邊樹枝上的毛巾,擦拭溼答答的身體。
這種瀑布修行,已經過了一個小時。
體溫遭到奪走的身體,用毛巾擦拭後又變得暖和。
緋鞠嘆了口氣,把潮濕長髮披在右肩,用毛巾敲打吸收水分。
以前緋鞠都是拿著毛巾,在頭上隨便搓一搓擦乾頭髮,但這樣會損傷髮質,所以現在換成凜子教導她的擦拭方法。
「少主,到底為什麼要跑到那種村子外頭……?」
她喃喃自語。
那是一直掛在內心的疑問。
最近有時優人會離開緋鞠,自己一人散佈的頻率越來越高,就算再怎麼不去注意也會發現到。
「該不會是去見銀子?」
緋鞠想到這裡,又來回左右搖頭,勉強把這個念頭趕離腦袋。
「不不,不可能做到這樣的。少主昨天說過是第一次見面的。」
剛剛在瀑布下沖水,沒辦法完全掃除心中不安,很快又亂成一團了。
「──這樣沖水就沒意義了。」
緋鞠皺著眉頭仰望天空,可以從樹木縫隙窺見橘紅色光芒。
染上露水的潮濕森林,曬著朝陽變得閃閃發亮。
冰冷身體感覺到太陽溫度,緋鞠瞇起眼睛。
就當這個時候。
突然,緋鞠表情出現反應。
「少主的氣味!?」
緋鞠抽動鼻子,潮濕衣服還黏著肌膚,就這樣站在巨大石頭後,直接沿著河畔的石塊區奔跑。
菊紅色陽光打在雙馬尾上閃閃發亮,反射出彩色光澤。
終於,緋鞠看見優人走在木橋的身影。
(這條道路──是前往銀子祠堂的道路……)
才剛這麼想,緋鞠就立刻感到心痛。
之前不久才剛揮去的想法又重新復甦,讓她再度陷入苦惱。
「……」
她站在原地,沒有喊出聲音。
不過,這是偶然嗎?
優人突然轉過頭來。
跟站在石頭上的緋鞠對上視線。
優人對著緋鞠方向揮手。
那一瞬間,緋鞠有種想要逃離這裏的衝動,但還是對優人回以僵硬笑容,慢慢磨蹭走過去。
「……緋鞠,怎麼了?這麼早就出來。」
「少、少主才是……」
優人跟平常沒兩樣的聲音,讓緋鞠不知如何開口。
「嗯,最近我都在早上散步,因為早上比較涼爽,呃,緋鞠……妳、妳這副模樣……」
「嗯?」
緋鞠抬起臉龐,臉立刻紅起來轉過去,反而是優人用鬼鬼祟祟的視線看著她。
這還是緋鞠第一次注意自己不成體統的打扮。
「姆!這、這是……剛剛在瀑布下沖水……」
臉頰染上嫣紅,就算連忙拿起肩膀上的毛巾遮掩胸口,也已經太遲了──
染水潮濕的白衣貼住肌膚,少女裸體完全展現出來。
除了延伸至腳踝的曲線之外,違抗重力的巨乳中央部分,出現兩個突起陰影,深深印在優人記憶裡。
優人試圖矇混,用高了八度的聲音說著。
「怎、怎麼,一大早就要到瀑布沖水?」
「……姆,為了集中精神。」
緋鞠用有點恨恨的語氣回答。
優人感覺到這股不安定的氣氛,歪著頭對緋鞠苦笑。
沒有發現緋鞠心中真正的想法。
緋鞠一邊暗罵對方遲鈍,但也半接受這個事實,開口說出一直很在意的問題。
「少主最近……常常自己一人外出啊?是什麼風吹到少主了?」
「啊,被發現了?」
優人笑著抓頭,緋鞠下意識繼續說道。
「肯定會發現吧!會被妖魔抓到的!」
「不,應該不會被抓到的。」
「……」
看著優人樂天自然的表情,緋鞠總覺得洩了氣。
(只有我自己在煩惱嗎?總覺得自己是個笨蛋……)
少女大大嘆了口氣,打算從這裡離開。
不過,手腕卻被優人抓住了。
「緋鞠?怎麼了?生什麼氣?」
「──沒有。」
終於說出帶刺的話。
心中滿是兩人產生隔閡的情緒。
緋鞠低著頭,有點不屑問著。
「……少主打算去哪裡?」
「嗯──沒什麼特地目的地。」
「……」
是否要去銀子那裡?這句話快冒出緋鞠喉嚨了。
但是,又很害怕說出來。
緋鞠把話吞了進去。
兩人之間不由自主陷入沉默。
終於,由優人打破沉默。
「就像我之前說過,為了取回記憶吧?」
「姆?記憶?」
跟想像不同的答案,讓緋鞠抬起臉龐。
此時,優人掛著溫柔笑容對少女點頭。
「嗯?我小時候曾經走過這附近吧?我有回想到,這樣一來,或許能想起一點記憶了。」
「什、是、是這樣啊……」
察覺到優人想法,緋鞠滿臉通紅低頭。
優人回答的語氣相當清晰明快,表情也很自然。
緋鞠以為自己必須拼命壓抑拉下臉的情緒,但根本就不用。
(該、該不會……少主認為只要想起記憶的話,就能讓我高興了……)
這麼想著想著,緋鞠藏不住臉上笑容。
緋鞠剛剛籠罩全身的嚴肅氣氛,突然緩和下來,優人繼續說下去。
「我以前曾經和銀子見過面。」
「原來如此。」
「──緋鞠不記得了嗎?以前要去參加祭典時,曾經通過祠堂前方,當時銀子就在那裡。」
「姆……」
緋鞠歪著頭,思考當時的記憶。
但是,她的腦袋裏面,只剩下優人買了巨大鯰魚燒的強烈記憶而已,想不到其他了。
「抱歉,我不記得了。」
「這樣啊……」
「少主……很在意嗎?」
緋鞠偷偷看著優人。
「因為,都已經過了十年,銀子卻一直在那裡等候飼主……不在意反而奇怪吧。」
優人語氣和表情都相當認真,睜大雙眼。
緋鞠感覺到剛剛為止的煩惱,完全跟優人所想構不著邊。
緋鞠眨了眨眼,苦笑說道。
「──少主真的很溫柔啊。」
心中滿是這種情緒,聲音也有點顫抖。
到剛剛為止,優人這份溫柔,讓緋鞠的女人心終於說出謊言。
「緋鞠?」
「沒什麼……我相信這樣的少主。僅此而已。」
緋鞠掛著奇妙表情說完,對著優人淡淡微笑。
朝陽映照出來的美麗微笑,令優人怦然心動。
「怎麼突然說這種話?」
「無所謂吧,偶而說說……」
像是為了打斷優人的話,緋鞠抱住他的手腕。
柔軟胸部壓到手腕,令優人吞了口水。
緋鞠把頭靠在手腕上撒嬌,閉起雙眼。
緋鞠臉頰有著紅暈,長長睫毛落下影子。
沒有任何雲朵的晴天──今天也會很熱吧。
綻放燦爛的耀眼朝陽下方,出現兩個靠在一起的人影。
第三章
優人祖父母的老家庭院,今天少女們依舊把這個寬廣地方弄得吵吵鬧鬧。
加耶拼命伸長背脊,想把洗好的衣服掛到竹竿上,旁邊則是緋鞠展現氣勢揮動安綱,劈著要用來燒熱水的木材。
把木材搬過來,則是優人的任務。
不遠樹的樹蔭底下,靜水久一身學校泳裝坐在冰水坑裡面,閱讀天河家留下來的大量書籍。她是因為要調查斬鬼者‧天河家的過去,才會一起來到野井原的。
每天都是幾乎把人蒸熟的熱天,但因為地面沒有鋪著水泥,所以不必多費什麼功夫就十分涼快了。
只要在地面撒水躲在陰影下,就算不用電風扇也能很涼快。
門口前方傳來鐵製風鈴的涼爽鈴聲。
此時,沒有任何預兆,庭院就闖進一名高大且有點年紀的男性。
「緋鞠妳們,有在這裡嗎?」
「熊爺。」
緋鞠用手背抹去額頭汗水,抬起頭打聲招呼。
這名叫做熊爺的男性,身為鄰居,從以前就認識緋鞠和優人了。
話雖如此,鄉下地方說是鄰居,也是隔了幾十公尺──
因為眼神看上去很像熊,所以野井原居民們都用『熊爺』這個暱稱叫他。
「剛好經過附近,聽到這附近傳來很快樂的聲音啊,所以過來看看。可以嗎?有很多面生的女孩喔?這該不會是開後宮喔?把優人放在一邊吧?我還是四十幾歲的壯年喔。」
熊爺掛著讓眼角出現皺紋的笑容欣賞這群少女,然後發出豪爽笑聲。表現出親和一面。
「後宮什麼的,這種話最好別被人聽到啊,熊爺。」
「是呀──怎麼說喔,這是男人的夢想,特別大家都是美人喔。」
面對苦笑的優人,熊爺對他眨眼笑著。
緋鞠從懷裡拿出手帕,擦拭額頭汗水,用不太感興趣的語氣說道。
「除了說些客套話之外,應該有慰勞的東西吧?」
「哈哈哈,沒錯沒錯,爺爺可是來慰勞的。」
這麼說後,熊爺放下背著的籃子,滿臉得意拿給緋鞠一夥人看。
裡面裝著紅色番茄,以及形狀有點扭曲、卻相當結實的小黃瓜。
「喔喔,剛採下來的蔬菜啊,看來真不錯。」
「肯定不錯啊,這可是本人親手種出來,剛採下來的。這些是要分給你們的。」
「熊爺從以前開始,就是蔬菜料理的名人啊。」
優人這句話,讓熊爺高興得彎腰,把籃子裏面的東西倒出來。
從裡面出現的,是堆得像座小山的綠色蔬菜。
「總是很麻煩您,熊爺。凜子,熊爺拿很多蔬菜來了喔。」
聽到優人對家裡喊著,凜子跟著回答。
過了不久,凜子用托盤端著冰麥茶和毛巾出來。
「總是麻煩您贈送蔬菜,相當感謝。」
凜子臉上浮現客氣笑容,攤開毛巾遞出。
熊爺一臉高興接過毛巾擦拭臉部,一口喝乾麥茶。
「唉呀,你們能夠高興就再好不過了。最近年輕人明顯少了許多,真希望凜子你們能夠多留一天也好。還會留多久?」
「還會留在這裡一個星期。」
「這樣的話,就去祭典看看吧,六天後舉行。」
「是嗎?六天後……」
奇妙偶然讓優人有些驚訝。
「祭典是在隔壁村嗎?」
「不,不只是隔壁村,今年跟野井原合併舉辦了。因為目前的野井原──」
「是這樣啊……」
就算曉得鄉下人口老化的知識,但缺乏真正感受。
現在實際聽到熊爺親口說出來,優人他們才第一次感受到。
「浴衣的話,可以跟我家那口子借。鄉下地方沒什麼娛樂,所以每年都會去參加。有許多回憶啊,好的壞的都有。就算地點改變,祭典還是很特別的。可以的話,最好一直持續下去,不要消失不見。」
熊爺露出有些寂寞的笑容。
看到那副龐大身軀縮小,凜子下意識強烈肯定之前發言。
「是,非常謝謝!我一定會去的!但因為沒帶浴衣過來,真的很謝謝您!」
「很好,那我得回家跟婆婆說,準備好小姐們要用的浴衣啊。」
「祭典啊──應該會很好玩。」
凜子高興說著,熊爺也跟著笑了。
寂寞表情立刻消失。
「對了,各位小姐們,如果對野井原有什麼在意的地方,隨時都可以來請教熊爺喔。」
熊爺這麼說後豪爽笑著,背起空籃子,對著緋鞠他們揮手離開庭院。
此時。
「啊,等等,熊爺──」
優人叫住了熊爺。
所有人視線都看向他。
「嗯?優人,怎啦?」
「不,那個……祭典會場跟之前一樣沒變嗎?」
「啊啊,葵寺嗎?那怎麼了?」
「──嗯,那個,從這裡往葵寺的路上,有沒有什麼老祠堂呢?」
優人這麼說後,熊爺臉上笑容立刻消失。
「那又怎麼了?」
「您知道那裡有沒有一隻很大的狗呢?」
「……」
熊爺皺著眉頭沉默不語。
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說野狗嗎?啊啊,我知道啊,那裡有隻瘋狗,最好還是別靠近喔。」
熊爺那種畏懼的認真表情,讓優人有種怪異感覺。
「看看,這個傷痕──就是我以前被瘋狗咬傷的。」
這麼說著,熊爺捲起襯衫袖子舉高。
從手肘到手腕,都留有蚯蚓狀的傷痕。
看這些交錯傷痕和縫合痕跡,肯定相當痛。就算那是舊傷。
「……好可怕的傷痕。」
凜子掩著嘴唇皺起眉頭。
「啊啊,所以別靠近那邊。我這種老爺爺還沒關係,如果可愛小姐們受傷就太不值得了。」
這麼說完,熊爺把襯衫重新拉好,掛著嚴肅表情就此走出庭院。
優人他們臉上浮現問號看著彼此。
「怎麼,總覺得不只那些而已?」
「沒錯,應該不只吧?好可怕的傷痕……好恐怖……」
「別靠近……故意……這麼說……呢。隱瞞著什麼……呢。」
「怎麼回事……應該在瞞著什麼?但是,為何需要隱瞞?」
優人手撐住下巴歪著頭。
「要我們別靠近……肯定有理由……呢。」
「啊啊,說得沒錯,但為什麼?」
「這點我也不知道……呢。」
「這、這樣啊……」
聽到靜水久輕輕帶過,優人頭更歪了。
旁邊則是緋鞠淡淡說著。
「嘛,熊爺忠告不能當作沒聽到。今後最好不要靠近那裏。」
「不過,既然感覺越來越奇怪,就不能放著不管吧。」
「我知道少主的心情,但對我來說,最優先就是保護少主安全。而且都讓我看過嚴重傷勢了,就更不能允許到銀子那邊去。」
緋鞠帶有紫水晶顏色的瞳孔,散發強烈壓力。
周圍飄散沉重的緊張氣氛。
解除緊張的是凜子聲音。
「呃,剛剛那是?對話什麼的?銀子又是誰?」
為了稍微緩和緊張氣氛,凜子提出問題。
「就是之前攻擊少主的狼妖。」
「咦!?那女孩也造成熊爺重傷──」
「沒錯,正因如此,不能讓少主更為接近她。」
「但是,很奇怪吧?如果像是熊爺所說那樣,有那麼危險的生物,以前應該會做出處置吧。因為這裡是鄉下喔?」
「那是什麼意思?鄉下很多像熊爺一樣個性豪爽的人,感覺生活很悠閒喔?」
至今為止都跟鄉下無緣的凜子,對優人詢問。
「確實,那種生活態度算是悠閒,但同時也很封閉呢。風俗比較膽小。如果真有狂犬的話,應該早就處分掉了。」
剛剛都默默旁邊的加耶,此時開口插嘴。
表情夾雜著些許陰影。
「雖然可以接受座敷童子,但接受的同時也感到畏懼,許多妖魔遭到討伐,就算是人畜無害的妖魔。對於異形妖魔感到恐懼,因而將其排除。這種風俗始終沒有改變。」
「是這樣啊……」
凜子說不太出話了。
緋鞠、靜水久、加耶都是妖魔,只要自己走錯一步,或許就會變成討伐對象,她們相當清楚這點。
「所以,既然沒有進行討伐,應該是有什麼理由存在。」
「但是,沒有少主非得置身其中的理由。」
「理由啊……不過,已經見過面了……」
這麼說之後,優人看著天空。
之前都還很晴朗的天氣,突然覆蓋上灰色雲層。
加耶看向天空彼端說道。
「快下雨了。」
「……陣雨……呢。很快就停了不用擔心……呢。」
靜水久抽動鼻子說著。
「嘿,知道得這麼清楚啊,好厲害。」
「……因、因為她也不算普通人,應該說很強悍。」
凜子坦率感到佩服,加耶則是附和。
不過,靜水久很快半睜著眼,用只讓她們聽到的音量嘟噥。
「敢說我壞話的話……就得小心……呢。」
「嗚嗚嗚嗚……緋鞠,救救我~~~~」
加耶突然背脊顫抖,躲到緋鞠背後。
看到那種樣子感到很滿足的靜水久,就不刻意挑釁了。
「──我出去一下。」
優人站起身來,拿起放在庭院角落的雨傘打算出門。
緋鞠對他背影開口。
「又要散步?等到雨停了怎樣?」
「不,在這之前我得先過去。」
兩人之間出現僵硬沉重的氣氛。
「要去哪裡?根據回答,我會使用實力不讓少主離開──」
「等、等等!緋鞠!?」
凜子驚訝喊著。
緋鞠才剛拔出安綱,刀身就指向優人背部。
「緋鞠這麼替我著想,我很高興喔,但是,我只要下定決心,中途就不會改變了。」
優人沒有回頭,感覺到背後刺過來的殺氣,卻還是這麼說。
「我不會胡來的,至少希望妳能答應讓我過去。」
「──拒絕。」
「吶吶!怎麼了!?你們別這樣……啦。」
這種一觸即發的氣氛,讓凜子聲音跟著困擾。
此時,全身滴著水的靜水久,站起身來。
「貓……懷刀對主人拔刀相向……認真的……呢?」
嬌小身體,散發出比緋鞠更強烈的殺氣。
但是,緋鞠並不害怕,用斷然態度放話。
「主君偶然出現胡亂舉動,如果只是盲從就稱不上忠心了。有時加以諫言是有所必要的。」
「這不是胡亂舉動,緋鞠能明白銀子的心情嗎?那為何要阻止我?她可是漫長時間,都一直等待主人喔,不管怎麼想都不普通啊。」
優人直接說出想法,緋鞠太陽穴震了一下。
但是,她強行假裝平靜,正眼相對沒有放下刀。
(──少主,竟然如此為那隻狗說話。)
這正是優人的個性,緋鞠自己相當清楚。
但是,就算心裡明白,看到優人這麼認真,緋鞠就更不想讓優人過去。
至於什麼原因,緋鞠自己也不清楚。
就當這個時候。
突然,緋鞠頭上有水花降下。
「什麼!?」
全身溼答答的少女抬頭看向上方,不知何時坐到樹幹上的靜水久,從上方朝她潑水。
「靜、靜水久!?做什麼啊!別讓安綱生鏽啊!」
「讓妳腦袋冷靜……呢。」
「姆、姆……」
靜水久這句話,讓緋鞠無法回答。
因為突然嚇了一跳,剛剛那些憤怒也跟著消去,清醒過來。
「……緋鞠,抱歉。」
這麼說完,優人就趕緊離開。
等到完全看不見對方身影之後,緋鞠才嘆了口氣。
被水打溼的瀏海,仍然不斷滴著水。
加耶也注意到不對勁了。
「緋鞠,怎麼了嗎?總覺得今天的緋鞠有些怪喔?因為那傢伙嗎?果然還是要讓他死一死嗎?」
「──不對,沒什麼。」
緋鞠無力搖搖頭。
她用手帕仔細擦拭安綱刀身之後,收回刀鞘。
「……少主太過溫柔了。溫柔等於是雙面刃,僅此而已。」
「嗯──我好像也能體會,畢竟優人就是這種人啊。」
對誰都很溫柔的話,同樣也會傷害他人。
即使不用明說,同樣看著少年、擁有同樣經驗的少女們,這樣就能傳達想法了。
「……嘛,這也沒什麼不好。」
緋鞠苦笑著,凜子則是拍打她的背部給予勇氣。
「妳也很清楚嘛。」
「就算清楚,心情倒是另當別論。」
「就是呢,我很明白,要能明白才是乖孩子喔。」
兩人肩靠著肩,平心靜氣,然後沉默下來。
那副表情跟剛剛不太一樣,有種安穩祥和的氣氛。
看著她們兩人,加耶還是感到有些寂寞,為了轉換心情而眺望遠方。
黑雲瞬間擴散開來,一顆一顆的雨滴降落。
速度相當快,打溼了炎熱地面。
在場所有人一言不發,只是專心傾聽雨聲。
優人來到銀子始終待著的祠堂前方。
剛剛還像是瀑布般的雨勢,如今很快減弱了。
抵達祠堂之後,只剩下毛毛雨。
銀子以全身溼透的銀狼外表,坐在祠堂前方。
優人靠近銀子,對她伸出傘。
「──嗄嗚嗚嗚嗚!」
那一瞬間,銀子露出牙齒嚇唬優人,可以看到銳利犬齒。
但是,優人沒有退縮。即使常被妖魔盯上,但是那些成為同伴的妖魔讓他知道,比起殺害對方,更重要是去理解對方。
優人只是站在那裡,不管自己是否淋到雨,專心幫銀子撐傘。
嚇唬沒多久後,銀子從銀狼外表變成人類姿態。
覆蓋胸前的白色襯衫被雨淋濕,浮現出胸部形狀,優人注意到把視線飄開。
但是,視線很快就轉回去,偷偷摸摸看著。
雨水從漂亮下巴流到豐滿胸部,流過胸口,讓胸部看起來更加性感。
「──真是怪人,要做什麼?」
銀子不太高興,晃動著頭髮下方的耳朵,如此說道。
「沒什麼,只是想站在這裡。」
「很礙眼,滾吧。」
「嗯,等雨停囉。」
「……」
銀子直接在地上盤坐,臉轉向旁邊。
樹木被風吹著,雨滴拍打雨傘表面,發出清脆聲響。
周圍變得泥濘,銀子雙腳都沾上泥巴。
優人看著少女,默默站著不動。
只有雨聲而已。
「妳從什麼時候等在這裡?」
「……」
「小時候為了參加祭典,經過這附近,那時妳就在這裡了?」
「……」
優人的問題,銀子完全不作回應。
她掛著彆扭表情,只看向前方。
無言拒絕,沒有表現出憤怒,只聽優人單方面說話而已。
優人也跟著一言不發,只是拿著雨傘站在那裡。
終於,從厚厚雲層間,開始有陽光斜斜照射下來。
雨也變成毛毛雨,很快停止。
蟬鳴聲一起復活,地面水漥反射陽光閃閃發亮。
「那麼──」
優人收起雨傘,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那樣離去。
就當這個時候。
銀子左右搖頭,把潮濕頭髮的水滴甩走。
飛濺水滴打溼優人。
優人有些驚訝,銀子則是抬頭瞪著他。
「多管閒事的傢伙。」
「是嗎?」
少女意料之外的反應,優人則是用開朗語氣回應。
「為何要管我?同情嗎?」
「不是這樣,而是有點在意、吧?」
「是嗎……?」
優人歪著頭,說著像是自己也不太明白的話,銀子則是收起針鋒相對的氣息。
緊張突然緩和下來,銀子臉上浮現自嘲笑容說著。
「真可悲啊,如果在繼續說下去的話,我就會刺穿你的喉嚨。因為狼是高傲生物。」
「呃,好危險……」
優人摸著自己喉嚨,身體往後反弓。
「撿回一條命了啊。」
「好像。」
不知不覺,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和平。優人注意到了。
覺得這樣回去就太沒意思,優人默默看著雨後風景。
水蒸氣離開地面,揚起薄霧,眼前是難以言喻的美景。
濃濃綠意讓人神清氣爽,優人胸中吸滿這種空氣。
銀子眺望遠方,似乎正在想些什麼。
帶有憂鬱神情的瞳孔,散發金黃色光芒。
「你和小真很像啊,個性很固執。」
雖然銀子語氣仍舊很粗魯,說話卻比較放軟了。
「是這樣嗎?」
「我曾經拒絕過好幾次,當時還在附近山裡。」
「銀子和小真碰面,是在山路開發之前啊。」
「──雖然不是很舒服,就允許你聊聊吧。」
「嗯,什麼?心情不錯?」
「……」
優人詢問,銀子則是滿臉通紅嘴巴卡住。
過了短暫時間,才用粗魯語氣說道。
「……體毛。」
「噗!是、是指這個啊。」
少女出乎意料的言詞,讓優人措手不及。
此時,銀子像是有些生氣說著。
「別笑!我不知道人類為什麼說摸起來很舒服,但冬天長毛留下來會很癢的。」
「是嗎?那我也可以摸摸看嗎?」
「……」
銀子低聲唸著優人對自己的請求,恢復成銀狼姿態。
看著銀子體毛,確實從尾巴到腰部附近,還留有冬天長毛。
「就是這個啊,不需要這些毛了……可以用手拔嗎?」
優人把手伸向銀狼腰部。
觸摸到的瞬間,銀子身體震了一下,但沒有露出森寒牙齒。
然後,開始拔掉冬天長毛。
此時,優人覺得這個動作似乎很有趣。
「啊啊,這些得拔乾淨啊。」
這麼說後,優人像是撫摸銀狼背脊那樣,慢慢拔掉冬天長毛。
很快周圍就堆積許多毛。
銀子舒服得瞇起眼睛,耳朵往後軟倒。
看不出是什麼猙獰野獸。
最後,冬天長毛全部拔乾淨,銀子再次變回人形。
「哈啊……嗯……」
銀子雙眼不斷眨著,喘氣模樣看上去很性感。
短背心像是運動型胸罩那樣覆蓋胸部,裡面可以看到兩團豐滿隆起。
「……嗯哈,很舒服。」
銀子陶醉說著,大大伸了個懶腰,尾巴左右搖來搖去。
喉嚨毫無防備後仰,瞇起雙眼。
這種動作強調出胸部,優人連忙移開視線。
此時,銀子回過神來,盤腿坐下。
氣氛再次沉默。
想說別浪費難得變好的氣氛,優人連忙想些話題繼續跟銀子聊天。
「……那、那個,妳說一直等在這裡,吃飯怎麼辦呢?」
(我、我在問什麼……?)
沒經大腦脫口而出的這個問題,優人自己也感到慌張了。
但是,銀子很意外坦率回答。
「沒什麼,有貢品,而且也不會不自由──」
「這、這樣啊……」
總之是繼續閒聊了,優人摸著胸口放鬆下來。
「──小真說過,如果被參拜的人類看到,他們會嚇到逃走的。」
「不過,會不會是因為他們,看到銀子出現吃供品呢……?」
「我吃法很普通啊,吃肉而已。」
「咦!?肉!?」
沒聽過祭拜貢品是放肉的。
優人歪著頭。
如果只是單純貢品,銀子實際上應該吃不下去吧。
這點跟熊爺的不尋常言行很符合。
(對啊,熊爺……有準備給銀子的食物啊。)
確實很像他會做的事情,優人浮現笑容。
熊爺不讓其他人接近銀子,是因為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照顧銀子的模樣。而且如果銀子被發現了,對村子來說也很麻煩。
但是,還有哪裡怪怪的。
(不過,為何熊爺要照顧銀子?那個傷是銀子造成的,為何要袒護她?)
疑問越來越深。
優人陷入思考,對話再次中斷。
銀子歪著頭看向優人。
優人連忙想想別的話題。
「──對,對了,小真是怎樣的人?」
「問個不停。」
「抱歉……」
優人以為銀子是在指責自己,不禁苦笑。
但是,銀子指尖撫摸項圈,一邊說著。
「……不過,是個好人,我第一次碰到那種人。」
看來,問個不停並非指優人,而是小真的樣子。
「是嗎?大概幾歲?」
「跟你差不多。」
「在一起多久?」
「一個夏天。」
只有一個夏天──
銀子和小真在一起的時間,只不過一兩個月而已。
為了一個夏天的回憶,銀子願意在這裏等了幾十年。
「看來是個相當優秀的人啊。」
優人感到佩服、下意識嘆氣說著。
此時,銀子立刻用力點頭。
「啊啊,什麼都不害怕,一直笑著。」
「真有器量啊。」
「她說已經不需要再害怕什麼了。」
這麼說後,銀子垂低視線。
嘴角有著淡淡笑意,應該是想起回憶了吧。
「該怎麼說,我害怕的事物有一大把啊。」
優人不知為何,腦袋裡浮現緋鞠和凜子她們的身影。
「小真很厲害的。」
銀子交叉雙手,對優人哼哼笑著。
銀子表情相當得意,令優人噗嗤笑了出來。
「什麼!不、不要笑!」
「不,只是想說妳真的很喜歡小真啊。」
「──別誤會了,我現在還是很喜歡。」
「啊啊……抱歉。」
氣氛再次寧靜下來。
被雨打溼的地面,反射著太陽光芒,令空氣出現搖晃。
蟬鳴聲音慢慢響亮。
優人鼓起勇氣,再次對銀子說道。
「不去找那名叫做小真的人嗎?」
「──她約定好會回來的,所以我在這裡等她。」
說得相當肯定,優人感到有種堅定不移的意志。
「但是,會不會發生了什麼?」
「什麼、是指?」
看著那雙一點都不知道懷疑的清澈眼神,優人慎重選擇用詞。
「不,就算做過約定,會不會是發生了什麼事,導致無法回來完成約定。」
「約定是不會改變的!」
銀子生氣說道。
但是,好戰瞳孔卻浮現出困惑神色。
「一直等下去不會厭煩嗎?」
「這……」
被問到重點,銀子不禁結巴,皺著眉頭緊咬嘴唇。
「所以,反過來找她應該也可以吧。」
「找她?」
「等不下去的話,直接去找就好了。」
「……」
優人這句話,令銀子睜大雙眼。
忘記眨眼動作,凝視優人臉部。
過了不久,銀子才撥弄瀏海。
「──姆。」
銀子噗嗤一笑,皺著美麗眉毛,美貌也跟著改變。
最後,她說得很不屑。
「別說得這麼簡單。」
這個語氣,可以感覺隱藏著怒氣。
「一直在這裡等,不會有什麼改變。」
「……」
銀子沉默了。
睫毛覆蓋眼瞼,似乎正在思考些什麼。
因為恢復成平時的撲克臉,側臉看不出感情變化。
銀子正在思索優人說的話。
因為她生性很認真,雙手交叉念念有詞。應該想得很複雜吧。
過了不久,太陽開始下山,銀子也沒有任何動靜。
她表情還是很認真,還在思考中吧。
優人沒想到銀子會煩惱到這種地步,很想直接跟她說『不用想這麼多也沒關係啦』。
突然有道聲音,從銀子嘴裡傳出。
「──我無法摸清人類。」
銀子把肩膀上的頭髮撥到腦後,說出挑釁言詞。
「摸清?」
「啊啊,因為我離開人類很長時間了。」
銀子瞳孔再次出現憤怒神色。
(為什麼要怨恨人類?)
優人浮現疑問。
但是,他直覺最好不要過於深入這個問題。
「但是,應該很清楚小真吧?」
「我也不清楚小真,為何,她沒依照約定過來。」
這應該是一直存在於銀子心中的問題。
這句話也讓人不得不感覺到,銀子對於主人的深深思念。
「──人類,總是恣意妄為。加以傷害,溫柔對待,加以傷害。」
銀子低聲嘟噥,手掌抓著腦袋,修長瞳孔看著優人說道。
「那是……」
「沒什麼,忘掉吧。」
像是為了打斷優人回問,銀子垂低視線。
看到她深深受到傷害的表情,優人更覺得不能放著她不管。
「我是妳的同伴,一起尋找小真吧。」
這麼說後,優人對銀子伸出手。
「……」
修長瞳孔垂低,銀子暫時陷入迷惘了。
但是,她粗魯拍掉優人的手。
「別管我了。」
「不能放著不管啊。」
優人打算再次握住銀子手腕時──
「少主,做到這樣就夠了。」
聽到緋鞠聲音,看到她從祠堂屋頂跳下來。
迅速做出華麗空翻後,穩穩降落地面。
「緋鞠?妳什麼時候──」
「我也不能放著少主不管。」
緋鞠用銳利語氣說道,搖了搖頭。
雙馬尾溼答答的,向周圍噴散水花。
「來,回去吧。」
「──不,但是……」
「快點,回去吧。」
緋鞠這麼說後,強行抓住優人的手。
就這樣背對銀子離去。
「不能放著她不管……我想找出銀子的飼主。她一直都在那個地方等待不走……」
就算緋鞠是個女孩子,妖魔力氣也比優人更大。
無法掙脫緋鞠束縛,優人只能回頭看向銀子。
另一方面,銀子一動都不動。
「銀子說過別管她了,要尊重她的意思。」
「這麼不喜歡我關心銀子嗎?」
「──什麼?」
優人這句話,讓緋鞠停下腳步。
滿是殺氣的眼神,直直對準優人。
但是,下一瞬間,眼神又放鬆下來。
「這兩者另當別論。」
緋鞠放開優人的手,小聲嘟噥。
「……抱歉,我說得太過分了。」
優人心中出現罪惡感,抓著頭髮道歉。
感覺留在這裡如坐針氈,直接踏著潮溼草地離開。
這裡只剩下緋鞠和銀子。
過了不久,銀子對緋鞠問道。
「──貓?為什麼?」
「我替少主道歉,他並非沒有個性,只是不能放著他人不管而已。」
緋鞠背對銀子,用僵硬聲音說道。
「……妳沒必要道歉。」
「主君失態,隨從要負起責任──」
「這樣、啊。」
銀子言語夾雜著羨慕成份。
緋鞠注意到後,皺著眉頭仰望天空。
然後,開口。
「──還在等待對吧?」
「……」
銀子沒有回答。
但是,她也沒有否定緋鞠的話。
她只靜靜留在原地,向緋鞠那樣引望天空。
兩人影子拉得長長的。
第四章
「那我過去了喔。緋鞠,拜託妳們看家囉。還、還有,熊爺過去掃墓,請妳們幫忙看家,但晚上就會回來了,浴衣準備好了嗎?」
凜子用早餐剩下來的白飯,做成飯糰便當,以及裝有冰麥茶的水壺,一起放進手提袋,並且對靜水久交代著。
凜子特製兩顆大飯糰,以及熊爺製作的小黃瓜醬菜,用竹葉包起來的便當,感覺像是時代劇才會出現的東西。
雖說凜子是個女高中生,但對於鄉下的優閒生活相當憧憬,今天也是很有精神。
第一次來到鄉下,就幹勁滿滿的。
「看家就交給我……呢。別說些廢話快點出門……。今天晚餐是咖哩麵線……呢。趕快回來……呢。」
「好好,呃,咖哩麵線……像咖哩丼那樣嗎?雖然麵線還有很多沒錯……這很難做吧?」
「創作料理……呢。活用食材最大程度美味才是真正廚師……呢。」
「又是料理漫畫之類的台詞……從哪裡學到的?」
「秘密……呢。」
對話還是跟平常一樣,凜子帶起大頂草帽。
白色連身裙,襯托曬出漂亮顏色的肌膚。就算凜子心情再怎麼快樂,還是會穿上很有女孩子味道的衣服,可以從中發現少女心。
午後太陽掛得高高,陽光毒辣曬下來。
這些天之中,優人每天都很早出門。
去銀子所在的祠堂──
但是,銀子當作沒看到優人,一直坐在祠堂前面不動。
即使如此,優人很有耐心對銀子說話後,白天在村子裡繞來繞去,打聽關於小真的消息。
凜子看到之後開始幫忙,是在兩天之後,今天也一樣。
緋鞠躺在電風扇前面,看著凜子和靜水久互相對話。
既然已經勸告過,緋鞠就不再關心優人會去哪裡,陷入冷戰之中。
緋鞠沒有流汗,身體吹著電風扇,一臉煩心表情仰躺,像是深深煩惱著。
就算用仰躺姿勢,兩座山丘也不輸給重力,份量沒有出現任何損傷。
凜子用羨慕眼神看向緋鞠,但也很在意她沒有精神的狀況。
最後,當凜子正要走向優人等候的玄關時。
「凜子,汝也喜歡多管閒事啊。」
緋鞠說話有些帶刺。
「為何要這麼拼命幫銀子?而且還是在銀子拒絕的狀況下?無法理解。」
這算是相當直率的疑問。
凜子、靜水久都明白緋鞠心情,陷入短暫沉默。
但是,凜子不久後就說出思考過的答案。
「嗯,抱歉。並非完全為了銀子,而且我也不是多麼聖人君子。」
她很坦率回答,緋鞠堅硬表情也稍微緩和了。
「不必想得太過認真,是嗎?聽到這句話我就安心了。」
「哈哈哈,這麼說也是呢。我就接受妳的好意呢。我自己也很清楚喔,只是,應該這麼說,現在我不能放著優人不管,吧?」
凜子嘴唇露出潔白牙齒。
「現在是有些勉強呢。明明沒什麼體力,卻在這種大熱天,從早到晚都在外面走動。不能放著不管啊。身為青梅竹馬的我,本來就該幫忙。」
凜子這麼說著,有點自傲的感覺。
「所以我會烹煮增加精力的料理……呢。今天的晚飯也是……呢。晚上會生龍活虎……呢。」
靜水久像是要蓋過凜子說的話,『生龍活虎什麼的,別放一些奇怪食材喔!』凜子立刻這麼回嘴。
兩人在許多方面支援優人。
緋鞠知道這一點,露出很抱歉的表情。
但是,正因為緋鞠知道銀子的心情,對於優人這些做法,怎樣就是無法贊同。
(銀子不能去找小真,只能在這裡等候。為何少主就是不明白這點……)
兩人出現隔閡的想法,一直盤旋在緋鞠胸中。
優人對緋鞠說過的那句話,讓緋鞠內心籠罩陰影。
(……確實,就如同少主所說的。少主幫忙銀子也不是隨便玩玩的。但這兩者另當別論……)
只是,這樣做『真的』好嗎?
緋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
胸中滿是複雜思緒,嘆了口氣。
「優人從以前就是這樣了。什麼事都全力去做,就管不到自己,也不管周圍了。這才讓人不安呢。嘛,要說優點也算是優點,只是照顧他會很麻煩。」
凜子一直待在優人身邊,說出青梅竹馬的言詞。
她像是懷念從前那般瞇起眼睛。
「凜子很明白少主的事情。」
「就是說啊,因為不是普通的青梅竹馬呢。確實,優人很多時候會溫柔過頭,這算是長處,也算是缺點呢。我認為很難全部接受的。」
「不能只偏向某種……呢。」
就如同她們眼裡所看到的,這也是緋鞠長期以來一直在煩惱的事情,讓她眉頭更加深鎖。
「姆姆姆……凜子和靜水久都很理解人類呢,我還差得遠。」
緋鞠突然這麼說,抱住頭趴在榻榻米上。
「噗!突然說什麼啊,是熱壞腦子了嗎?」
「沒什麼,只是有很多煩悶事情……」
「嘛,妳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應該說,我也有很多煩悶的時候。」
「是這樣嗎?」
「嗯,女孩子一定都是這樣的。」
凜子說完,對緋鞠使了個眼色。
此時,從玄關傳來優人聲音,凜子抬起臉龐。
「啊,優人在叫我了,那我過去囉!」
「出發……呢。」
「小心點……啊。」
凜子對靜水久和緋鞠揮手,離開客廳。
靜水久目送她的背影,然後瞥向緋鞠說些難聽的話。
「難不成是害怕被狗搶走飼主……呢?天河家懷刀聽了都傻住……呢。」
「……不對。雖然很想這樣講,卻或許有可能。」
緋鞠嘆口氣後翻了個身。
長長雙馬尾也在榻榻米上散亂開來。
「我不曉得自己的心情,雖然我能體諒銀子本意,對少主的行動表示贊同──但也許不太對。」
緋鞠浮現自嘲笑容閉起雙眼,一口咬定說道。
「──老實說,實在很不愉快。」
「這很有優人風格的行動……呢。我並不討厭……呢。」
「我知道啊!凜子也說過了,那就是少主的優點。即使如此,心中隔閡還是無法消失。」
緋鞠大字型躺在榻榻米上,不斷嘆氣。
被汗水打溼的瀏海,任憑電風扇吹著。
只剩下蟬鳴聲、電風扇的聲音、以及風鈴聲而已。
最後,靜水久才說出有點抱怨的話。
「──貓。想太多了……呢。」
「……姆。這是我的個性,自己很清楚的。」
這麼說後,緋鞠伸手抓著頭。
不知何時從頭部出現的貓耳,感覺無力倒下。
尾巴也像是表現煩悶心情似的,軟軟貼著榻榻米。
「還有許多其他不得不思考的事情……呢。影響人生的大事和場面還有很多……呢。」
「……不必說得這麼含蓄。」
「因為妳年齡還沒到……呢。」
「是誰說自己永遠十歲的?這不就食言了?」
「女性都是女演員……呢。女演員就是把謊言當成真實……呢。」
「誰在稱讚妳了?」
緋鞠拼命忍住笑容的表情,不知不覺煩悶神色也消失無蹤。
靜水久看在眼裡,繼續加上這段話。
「……優人想法通常很簡單……呢。大概……是想找出飼主……發現以前的問題……呢。」
「姆?」
「只是……感覺……狼很寂寞而已……呢。從這點來看……還不錯……呢。」
「……是這樣啊,不,確實如此。」
緋鞠吞了口水,伸手遮住眼睛。
「等等,妳是當真──」
緋鞠這麼說著,靜水久則是露出奸笑,轉換語氣說道。
「主從羈絆到哪去了……呢?明明比我相處更久……呢。」
「姆姆姆……囉唆。」
「體會主人心情是相當重要……呢。男生……大部分都是小孩……呢。不想被女性操控……呢。」
「……把男性操縱在掌心之中,才是女性該說的話吧。」
「……什麼?那是以前……呢。」
「……」
靜水久拿出自己帶來的紙袋,朝緋鞠遞出去。
「總之……想不出該怎麼辦的時候就是付出行動……呢。」
「行動?要怎麼做?」
「更加……忠於自己的欲望……呢。」
靜水久露出別有深意的笑容,把紙袋塞給緋鞠。
緋鞠接過之後,看著裡面,掛著訝異表情詢問。
「──這是什麼?」
「嘛,發現到的收藏……呢。」
「怎會有這種鬼東西?該、該不會是源爺的興趣……?不,等等,或許是拿來用在宴會的表演上……」
腦袋飄往難以想像的選項,緋鞠像是自言自語那般,用力點了好幾次頭。
「總之,這或許能派上用場、拿去……呢。讓貓來用……呢。跟我的尺寸不合……呢。」
「喔喔,送鹽予敵可真少見啊,汝有什麼企圖?」
「……優人那樣努力……或許是顧慮到狼的心情……貓能更努力一點,我也能盡情旁觀……呢。」
靜水久一如往常的語調,令緋鞠笑了出來。
那是她平常的堅強笑容。
「原來如此,那就交給我吧。」
「我不會抱持期待……呢。」
「囉唆。」
加耶在旁邊房間聽著兩人對話,嘆了一口大氣。
(奴家也被緋鞠傳染煩燥心情了?)
加耶心中說著,為了趕走莫名的煩躁情緒,用力搖頭。
此時,牆上陳舊掛鐘,發出目前時間的聲音。
鄉下地方的悠閒時間,今天也是慢慢度過。
「優人,差不多該吃便當了。」
「啊,已經是這個時間,我知道了。」
優人和凜子離開道路,走到有遮蔭的地方,坐到石頭上面。
可以聽到從某處傳來的湧泉聲,這個地方也相當涼爽。
是個能夠清楚眺望綠色田地的好地方。
「但是,今天真熱呢。」
凜子用手帕擦汗,擦拭沒什麼料的胸口。
可以看到留下了衣襟曬痕。
沒有被陽光曬到的地方相當白皙,這種奇妙對比吸引了優人視線。
因為並肩坐在石頭上的緣故,優人位置剛好可以從上方看到少女胸口。
偷看到清純白色胸罩覆蓋的平緩山丘,優人吞了口水感到緊張。
凜子沒注意到優人反應,從包包裡拿出水壺。
轉開水壺蓋反過來拿著,在裡面倒進冰麥茶,遞給優人。
「很熱呢,啊,謝謝。」
「幸好有事先準備。」
凜子這麼說著,優人則是把麥茶一口喝光。
乾渴喉嚨有了麥茶滋潤。
「噗哈,真好喝。」
優人浮現笑容說著,凜子感覺也是很高興,拿出竹葉包著的飯糰給他。
「這是便當,因為沒剩下多少食材,只能做這個。」
「總是很麻煩妳。」
「約好別再說這句話的……要我提醒幾次呢?」
凜子開玩笑說著,拿起優人剛剛喝過的水壺蓋,在裡面倒入麥茶放到嘴邊。
(得到……跟優人的間接接吻了。)
凜子獨自紅著臉,這並非是因為天氣炎熱,她自己最清楚的。
趁著優人沒注意到,凜子小鹿亂撞喝著麥茶。
「凜子。」
「噗!不,不對的,我、我不是故意這麼做……只是剛好而已……」
「咦?」
「姆姆,什、什麼都沒有。真、真的喔。」
對方似乎有話想說,凜子以為間接接吻大作戰被發現了,連忙收拾,優人歪著頭看向她。
(笨、笨蛋!我這個笨蛋!必需快點冷靜啊!難得和優人獨處,難得有這個機會……)
凜子知道這種時候,臉上絕對不能浮現傻笑,內心握拳鼓勵自己。
但她瞬間皺著眉頭,默默把水壺交給優人。
然後,自己站了起身。
「凜子?」
「嗯,不,有些──」
這麼說後,凜子走向白花綻放的地方。
「想起之前努力做過的事情呢,白三葉草。」
凜子似乎感到很懷念,在這裡彎下腰,摘起白三葉草,那是三葉苜蓿綻放的白色花朵。
像是把裙子當成浴池那樣,把摘下來的花朵放在裡面。
裙子縫隙和大腿間,可以看到白色圖案,優人連忙移開視線,把麥茶喝光。
「這樣就好囉。」
凜子用裙子裝著白三葉草,回到優人身邊,在剛剛的同樣位置坐下。
然後,把三朵花綁成一串,以此為軸心,讓其他白花的莖跟著軸心綁起來。
瞬間出現白色花冠的形狀。
凜子手指靈活動作的手法,讓優人滿臉佩服表情。
「嘿,凜子,很厲害嘛。」
「唉呀,這個小時候曾經做過喔?你忘記了?」
「對於小時候的凜子,把那些欺負我的壞孩子,對他們又踹又踢的印象比較強烈……」
「這、這點就不用了!」
青梅竹馬對話相當開心,兩人同時笑著。
「好,完成囉!」
過了不久,凜子把白三葉草編成一圈,驕傲舉起。
「花冠?這好像比較長的項鍊。」
「嗯,這個,給貓咪公主吧。」
凜子這麼說後,把花圈交給優人。
「咦?」
「拿去啦!什麼都別說直接拿給她喔?知道嗎?」
「嗯、嗯……」
「很好!」
被凜子的氣勢壓過去,優人只能收下花朵項鍊,為了不壓壞而慎重放在旁邊,凜子表情相當滿意。
剛剛表情出現的猶豫神色已經消失了。
凜子稍微抬起腰,若無其事跟優人拉近距離。
把優人倒在水壺蓋裡的麥茶,用嘴唇沾了沾。
耳朵聽著四面八方的蟬鳴大合唱,微微張開嘴巴。
但是,凜子過於注意優人,沒有說話。
很久沒兩人獨處了,對於這種有利情況下,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的自己,凜子有些討厭。
最後,考慮許久才說出來的話題,跟昨天一樣。
「話又說回來,今天也不行呢。」
「還差得遠啊。」
「不管說什麼,銀子都當作沒聽到呢……」
「說得是……」
兩人同時嘆氣。
「嘛──少女心是很複雜的。」
「或許是吧……」
「就是呢,身為男人的優人可能不太能體會,但女生有很多煩惱,真的喔。」
凜子用恨恨眼神注視優人,大口嘆了氣喝著麥茶。
此時,優人垂低肩膀看向地面。
「真困難……緋鞠說的話果然沒錯。或許有什麼不想讓他人知道的原因吧。但好像又有些不同……」
凜子眼中,優人最近跟緋鞠出現了隔閡。
而且,每天都被銀子拒絕──
就算沒看到臉,也大概知道。
凜子有些心痛,但裝作平靜開朗說道。
「嘛,不要想太多了,來吃便當吧!」
「啊啊,嗯,謝謝。」
聽到凜子催促,優人才解開剛剛拿到的飯糰竹葉。
「開動了。」
「肚子很餓呢,開動了。」
凜子也解開自己的竹葉,拿起飯糰。
優人手掌放著剛剛拿出來的大飯糰。
「嗯,好吃,昆布口味的。」
有海苔的風味,加上剛剛好的鹽巴,跟昆布很搭配。
優人表情輕鬆下來。
凜子瞥了一眼,安心摸著胸口。
「也有包進梅乾呢,這簡直是山賊般的醍醐味。」
「嘿,很有凜子風格嘛。」
「──那是什麼意思啊?說我像個山賊?討架打嗎?」
「不,只是……很有豪爽風格的飯糰。」
優人注意到試圖彌補的話,卻造成反效果,但已經太遲了。
凜子關節發出聲音,太陽穴顫抖著。
「嘿,這樣啊,果然是討架打嗎?嗯嗯?可以直接撲殺嗎?」
「抱、抱歉。」
「呃,不對不對不對!不能每次都這樣發展,畢竟……」
年輕男女獨處──凜子期待能有更加浪漫的劇情,結果每次都自掘墳墓,讓她詛咒自己。
「咦?什麼,凜子?海苔怎麼了嗎?有哪裡奇怪?」
「嗚嗚……隨便啦!什、什麼都沒有!」
凜子雙眼紅紅把臉轉到旁邊。
就這樣,兩人暫時咬著飯糰。
涼風吹過兩人之間,讓被太陽曬著的肌膚能夠喘口氣。
過了一陣子,凜子才想說可以恢復原本話題了,開口說道。
「優人……結果怎麼辦呢?應該找出方法──」
「也是啊,時間不夠了。」
優人他們預定兩天後,回去高宮市。
但是,關於小真的情報,目前還是沒有找到任何相關。
「雖然問過村子裡的人,卻沒有小真的情報……如果是熊爺,可能會知道什麼……」
「開始之前我就問過了,同樣也是完全不知道……」
「怎麼回事呢……」
「會不會是因為時間太久了……太勉強了……」
優人垂低肩膀說著。
暫時間,兩人都沉默了。
最後還是凜子開口。
「嗯……也是呢,不過野井原人口連一百人都不到吧?」
「人口很稀疏啊。」
「但假如小真是這個村子的人,誰都不知道她也很奇怪耶?」
「就是想問問有沒有想到啊。」
「這樣的話,有可能不是這個村子的人嗎?」
「也是有這個選項……但還是再努力一下吧。」
「但不管怎麼說,看銀子那個樣子,沒辦法問出什麼啊。」
凜子想起銀子姿態,用力搖頭。
銀子始終保持不動姿勢,說什麼都沒有反應。
內心跟石像沒兩樣。
「前途多難啊。」
優人嘆了口氣說著,瞇起眼睛看著枝葉縫隙的陽光。
「不過呢,我認為優人已經夠努力了。」
「只是不能放著不管。因為她一直等待飼主。而且還是自己一人……很寂寞吧……」
「就像忠犬八公呢……不過,有點羅曼蒂克。因為,那應該是相當優秀的飼主吧。」
對於凜子陶醉嘆氣的意見,優人表示同意。
「我也這麼想。那個銀子喜歡的人,她到底對什麼人有興趣。」
「說得……對呢。」
優人沒注意到,剛剛凜子瞬間陰暗下來的表情。
對於漫不經心說出惹惱少女心言論的優人,凜子瞪了一眼,用力拍打他的背部。
「……真是,記得慎選言詞啦!很遲鈍耶!」
「凜子!?咕!嗚咕!」
優人突然被飯糰噎住,雙眼睜大。
「啊,抱、抱歉。優人,茶!喝口茶!」
凜子慌慌張張,在水壺蓋裡倒進麥茶。
但因為過於用力,水壺蓋打翻了。
「呀……」
「……咕,抱、抱歉。」
優人好不容易把飯糰吞下肚,卻看到麥茶潑灑出來,打溼了凜子胸口。
輕薄連身裙黏著肌膚,胸罩線條清晰可見。
「啊!抱歉……」
這次換成優人慌張了。
他把頭轉走,連忙從口袋裡拿出手帕,打算擦拭凜子胸口。
並肩而做的姿勢,很難幫忙擦拭。
調整姿勢,優人變成從背後抱住凜子的姿勢,凜子心跳開始加速。
「啊!等等……優、優人……」
感覺到背後優人的身體,而且還從兩邊腋下伸出手,用手帕擦拭胸口,凜子滿臉通紅了。
優人專心擦拭胸口麥茶的痕跡,沒注意到自己雙手正在搓揉凜子沒什麼料的胸部。
如果繼續揉下去,或許會有什麼奇怪觸感也說不定。
凜子太過害羞,打算制止優人雙手。
但凜子咬牙忍住衝動,緊緊咬住嘴唇,苦悶視線看著地面,喊出了聲音。
「嗯,啊……呀、啊……呼……啊啊……」
青梅竹馬平時不可能聽到的性感聲音,傳入優人耳裡,他才回過神來,注意到剛剛做了什麼。
「嗚、抱、抱歉……凜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優人放開雙手,凜子則是抓住他的手。
「不會……沒什麼不好……只是,再溫柔一點……呢。」
害羞神色,令瞳孔也紅紅的。
「不……這不行啦……」
潮濕手帕和布料,都有種濕濕軟軟的觸感。
那裏彷彿產生熱度,感覺相當溫暖,還有著彈開手掌的豐富彈力。
跟緋鞠能夠將手指完全埋進去的胸部,有著不同的滑嫩感。
因為凜子運動神經很優秀,連帶胸部也跟著很平。
握住凜子胸部,優人全身僵硬了。
柔軟隆起下方,還留有些許年輕脂肪。
優人雖然想把手拿開,但被凜子抓住無法移動。
胸部稍微膨脹,像是磁鐵那般吸住手掌不放。
「嗯……有點痛……呢。」
凜子聲音顫抖,比平時更加柔弱。
那雙茶色瞳孔,出現期待和不安。
「我不像緋鞠那麼大……討厭嗎?」
戰戰兢兢卻又認真的眼神詢問優人。
「不,不是那樣,但是……」
優人聲音僵硬垂低視線。
但是,那裡有著一雙穿著短裙、毫無防備的修長雙腿。
緊繃的白色大腿映入眼簾。
從柔軟臀部延伸下來,延伸到腳踝的纖細曲線。
裙子稍微捲起,可以看到些許白色內褲,優人猙獰衝動湧了上來。
(不行啊!我打算對凜子做什麼!不停手的話──)
但是,身體彷彿脫離內心控制,雙手擅自動作了。
開始認真抱住凜子身體,把手帕丟到一邊,從凜子背後搓揉胸部。
「呀!優、優人!?啊、啊啊……」
凜子纖細肩膀顫抖著,閉上眼睛身體抽筋。
喉嚨往後反弓,忍不住抬頭仰望虛空。
「呀……還、還是不行!優人、不要!不、不是不要,但、但是、要照順序來!不、不對!首先、要從接吻開始、之前就說過了……啊、哈啊……」
凜子沒想到優人突然變得這麼積極,陷入恐慌了。
男女之間的行為,凜子都是從少女漫畫學習到相關知識,這反而干擾她接受現實。
(這、這樣的優人、第一次看到……好恐怖……)
不知何時,連身裙肩帶被解開,胸部露了出來。
當然,中央有著粉紅色蝴蝶結的胸罩完全曝露了。
優人雙手從胸罩下方開始侵入裡面。
胸部直接碰到優人手指溫度,令凜子羞恥心突破極限。
「不、不行────────!都還沒告白、都還沒親吻呢!不、不行──────!」
凜子發出接近大吼的慘叫聲,用力給了優人一個拐子。
優人心口受到重擊,身體扭曲。
視線黑暗一片,冒出火花。
「啊──抱、抱歉!優人、我、我沒控制力氣……」
優人意識變得模糊,聽到凜子聲音快哭出來了。
這種聲音令優人覺得很懷念,露出微笑。
優人就這樣被青梅竹馬輕易打倒,當場暈倒。
「真是──!怎麼會這樣!我真是笨蛋笨蛋!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
凜子抱著優人,詛咒自己的膽小和腕力。
太陽高掛天空,吸收少女很不爭氣的聲音。
「唉……爛透了……」
橙色陽光透過紙門照耀下來,家裡一些古老東西留下影子。
可以聽到外面少女們的打鬧笑聲。
黃昏時分,優人自己躲在棉被裡煩惱。
回過神來,時間已經晚上,看來自己睡著了。
放在額頭上的融化冰袋──想到白天發生的事情,就只能苦笑了。
「沒想到會變成那樣子……」
優人雙眼看著天花板自言自語。
想到白天對凜子做的那些下流事情,就感到後悔。
從客廳方向,可以聽到凜子一如往常的笑聲。
這樣聽著感到些許安心,但不可能把白天的事情當成沒發生過。
「但是,凜子她──」
想起那個時候的凜子。
中途完全沒抵抗。不如說……反而像是催促。
「啊,想不透,到底怎麼──」
腦袋苦悶不已。
很奇怪意識到凜子。手掌還有著小胸部的觸感。
平常不會特地去注意,但摸起來還是很舒服。
老實說,很少有機會意識到凜子身為女孩子的一面。
但正因如此,偶爾有機會看到女孩子的一面,比如像白天那個事件,印象就會特別強烈。
優人嘆了大氣躺著。
枕頭旁邊放著凜子,利用白三葉草做成的項鍊。
「這非得給緋鞠不可……」
想起緋鞠最近都沒有出現的臉龐。
雖然很想開口叫她,但除了找不到好時機之外,她也沒有理會自己。
如果有好機會的話,應該能夠立刻恢復感情。
直到現在都是這樣的。
但只有這一次,險惡狀態持續下去。
「而且……把這個拿給緋鞠,凜子她……」
突然想起凜子的心意,優人手蓋著臉嘆氣。
「真的很難啊。所有方法都不行……」
最近很多事情進展都不是很順利,不可能沒注意到。
就算再怎麼努力,狀況依舊差到極點。
想起銀子的頑固表情,就嘆了口氣。
不知道女孩子的心情,而且也無法善加應對,對這樣的自己感到不滿,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總之先讓腦袋冷靜下來。」
黏滿汗水的襯衫很不舒服。
這裡還是用很少見的鐵桶燒熱水,沒有淋浴設施。
「應該要沖個水……」
優人想去庭院的水井汲水。
在外頭流了一身汗,用冰冷井水從頭上潑下來,把煩悶情緒趕走。
優人撐起身體站起來。
想起凜子和緋鞠還在庭院,那瞬間,原本要打開紙門的手停了下來。
但是,仍然下定決心打開紙門。
如同他所預料的,庭院裡凜子和緋鞠正在乘涼。
那瞬間,跟凜子對上視線。
優人心懷歉意垂低眼神。
氣氛變得奇妙沉默。
但是,凜子突然朝他下腹部揍了一拳,露出僵硬笑容打破沉默。
「啊,對了,優人,之後你要試穿浴衣喔。」
「嗯……我也要?」
「對,明天是祭典吧,緋鞠她們已經跟熊爺借浴衣了,伯母也有準備優人的份。」
雖然氣氛還沒恢復正常,但凜子很拼命對優人說話。
即使感到不自然,像這種沒什麼特別的交談,很不可思議,煩悶心情跟著消失。
優人發自內心感謝凜子。
然後,穿上放在走廊旁邊的涼鞋,使用水井的水磊。
生銹水磊出口噴出冷水,飛濺流出水桶。
優人把水桶舉到頭上反過來。
曬過太陽、流出汗水的燥熱身體,被冷水冷卻下來。
感覺身心都洗淨了。
帶著清新心情轉過頭,對上緋鞠的視線。
最近一直都刻意被忽略──
緋鞠沒有轉開視線。
掛著擔心表情看向優人,面露苦笑。
優人也回以僵硬笑容。
看見兩人舉動,凜子跟著笑了。
「不過,浴衣全部都借到了。而且也得到蔬菜了喔。鄉下真好,果然很溫暖呢。」
凜子充滿精神說著,在走廊邊緣彎腰。
拿起還留有陽光溫度的毛巾,遞給全身溼答答的優人。
優人接過毛巾擦頭,說道。
「嘛,和藹可親的人很多。」
「在這裡一直住下去也挺不錯的,有點這種想法……」
這麼說完後,臉色紅紅的凜子又連忙說別句話。
「別、別誤會喔,我不是說想和優人在這裡生活……」
「嗯?」
「姆!什麼都沒有!優人大笨蛋!」
凜子拳頭打向優人後腦杓。
「痛!幹麻打我……」
「沒什麼!」
凜子轉過頭去,緋鞠則是插嘴說道。
「凜子,向汝所說那樣,把竹子剖成兩半就行?」
緋鞠指著放在木材旁邊,被剖成兩半的兩公尺左右竹子。
「喔喔,謝謝!完美!」
凜子心情立刻很高興。
「這到底要拿來做什麼?繼凜子釘棒一號之後的新武器?」
「對對,之後換成竹槍!呃,不對啦!」
緋鞠一臉認真開玩笑,凜子吐槽回去。
周圍跟著傳出笑聲。
「想說試試看一次也好,很想體驗流水麵線。麵線還剩下相當多,而且機會難得嘛。」
「流水麵線?麵線我是很喜歡,為何要弄成流水麵線?」
「這就是日本式的風流。而且只有鄉下才能體驗啊。」
「姆,雖然不太懂,但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今晚就是流水麵線派對喔!啊,對了!熊爺和伯母這麼照顧我們,也邀請他們參加吧!」
凜子高興說著,所有人也是滿臉笑容。
「汝很喜歡舉辦活動啊。」
「當然。因為這一輩子都還沒遇過啊!如果不好好珍惜每一天,豈不就太可惜了!」
凜子認真的生活態度,令優人忍不住笑。
「啊,對了,靜水久,可以把小黃瓜和番茄,拿到河水冰鎮嗎?茄子就做成天婦羅吧。」
「OK……呢。」
靜水久躺在井水泳池上,右手拇指和食指比了個圈。
「啊啊,晚上會很好玩呢!這裡也有煙火,吃完麵線就來玩吧!這感覺就是鄉下的夏天呢!啊,也得準備蚊帳和蚊香呢。」
凜子說得很高興,旁邊正在灑水的加耶,則是插了一句話。
「還有兩天。」
這像是喃喃自語的一句話,周圍都靜了下來。
此時,加耶連忙說別種話。
「沒、沒什麼!我才不是感覺寂寞呢!安靜下來也很好的。」
雖然這麼說,耳朵卻都紅了。
緋鞠和凜子看著彼此,聳聳肩。
「對啊,離回去高宮市的日子,剩沒幾天了──」
緋鞠說完,優人垂低肩膀點頭。
「是呢……結果什麼都做不到。」
大家都沉默下來,只聽到黃昏昆蟲的大合唱。
夏天快結束了,像這樣每天都很快樂的鄉下生活即將結束,當然也會意識到。
緋鞠盯著優人雙眼。
「又是只剩下兩天啊。」
「──緋鞠?」
「雖然無法將心意全部傳達出去,但不全力以赴可是會後悔吧?」
這麼說後,緋鞠就拿著安綱,走到庭院外面。
優人呆呆目送她的背影。
「啊、緋、緋鞠,要去哪……」
優人回過神來,打算追上去時,靜水久開口制止。
「追上去就太不懂風情……呢。交給貓就好……呢。稍微……讓有飼主和沒飼主……互相交彈……呢。」
「飼主,我又沒有養緋鞠。」
「差不多……呢。該有點自覺……呢。」
「啥……」
無法完全理解靜水久言語之意,但優人還是決定放棄追上緋鞠。
「接著,那邊就交給緋鞠,我們就來準備派對吧。」
「喔……呢。」
「喔喔,有很多蚊帳和蚊香呢!」
凜子提議後,靜水久回答得很有幹勁,加耶回答也很高興。
看到她們的樣子,優人表情也跟著放鬆下來。
但是,表情參雜著一絲不安。
黃昏天空開始染上琉璃色時,村落外面的祠堂,出現白貓和銀狼。
那是緋鞠和銀子的真面目──
「銀子──」
白貓開口,發出緋鞠的聲音。
「……」
但銀子只是保持沉默,什麼都沒有回答。
緋鞠嘆了口氣,恢復人類外表。
但仍留有貓耳和尾巴。
跟隨這個變化,銀子也變回人類外表。
下一瞬間,銀子踏向地面,朝緋鞠跳過去。
緋鞠沒有躲開她的攻擊。
仰躺地面倒下。
銀子騎在緋鞠身上,銳利眼神狠狠瞪著下方的緋鞠。
「妳應該能夠體會我的心情。」
「那又如何?」
「為何,又放著飼主不管?每天每天,很煩人。」
銀子語氣中夾雜憤怒。
「我阻止過。但是,少主不肯退讓。」
「哈,妳無法駕馭主人啊。那或許是我看錯人了。滾吧──」
「完全不對。是主人心情傳達給我了。」
「什麼?」
緋鞠這一句話,銀子眉毛跳動一下。
「──少主,只是不想讓妳孤單一人而已。」
「……」
銀子表情出現動搖。
臉頰染上紅色,有點呆愣做出回嘴。
「別擅自替別人做事!」
「確實如妳所說。只是,不能放著寂寞的汝不管,這也是少主擅自堅持的。」
「我才沒有寂寞。我還有著回憶──」
「但是,汝的時間已經停在幾十年前了吧?」
「……又怎樣?我只要如此就好。」
「但是,有更多更有趣的事物啊。」
「住口!」
銀子吼叫,雙手勒住緋鞠的纖細脖子。
即使如此,緋鞠還是沒有回擊。
銀子一頭銀髮倒豎,想要勒死緋鞠,但看到她沒有任何抵抗後,力氣放鬆下來。
「貓。為何,不戰鬥?」
「因為沒有必要。汝並非少主之敵。」
「……妳根本不明白吧!」
「如果是敵人的話,之前汝應該就殺了少主。」
「……」
緋鞠這句話,令銀子沉默了。
「有這麼像嗎?」
「……」
銀子相當不甘心咬著嘴唇,但還是點點頭。
金色雙眼看上去沾染了水氣。
「後天,我們就會從野井原離去。安心吧。汝最為重要的領域,再也不會有人踏足了。」
「……唔。」
銀子碎碎唸著,耳朵朝後倒下。
視線無法冷靜徬惶不定,尾巴搖來搖去,左右不規則擺動。
「所以,何不試著來往看看?」
「什麼?」
「跟少主他們玩玩。」
緋鞠這句話,令銀子雙眼瞪大露出牙齒。
「……妳們是否串通好的!」
「在這裡相會也是有緣。能夠創造新回憶的話,或許也能成為汝的重要回憶吧?還是有什麼原因?害怕碰到其他事物?」
緋鞠現出好戰笑容,煽動銀子。
銀子立刻一把抓住她的胸口,加以否定。
「哈!妳是笨蛋嗎!不管增加多少回憶,都不會減淡我跟小真的回憶!」
「那麼,就沒問題吧?」
「嗚……嗚嗚嗚……」
聽到緋鞠這麼說,才注意到沒多久就是祭典了。
銀子不甘心吊高眼神。
緋鞠對著這樣的銀狼展露微笑,開口詢問。
「我說,汝有吃過麵線這種食物嗎?」
「──沒。」
「滑順冰涼通過喉嚨的感覺……這可是非常美味的食物。」
「……」
銀子暫且認真聽著緋鞠的話──
原本就靜不下來的尾巴,左右擺動的速度增加了。
感覺現在嘴角都快流出口水了。
「今晚,舉辦麵線派對。汝也來吃吧。」
最後,緋鞠從下方仰看銀子,話就說到這裡。
「……」
銀子緊閉嘴巴,但眉頭越來越深鎖。
此時。
取代銀子的回答,胃袋發出咕嚕咕嚕的難堪聲音。
面對臉紅的銀子,緋鞠直言。
「決定了啊。」
「哼、哼!隨便妳吧!」
銀子轉過頭去──
但是,臉頰紅通通的。
看到這種樣子,緋鞠笑了出來。
再過不久就日落了,換成涼爽夜晚造訪。
那天晚上,優人祖父母老家的庭院,凜子主辦的流水麵線派對正式開始。
熊爺和伯母晚點才會到,目前就聚集凜子、緋鞠、靜水久、優人、沙耶五人。
還有,另外一人──
來到麵線派對的場地後,銀子直接盤腿坐下。
尾巴搖來搖去,狼耳朵豎立起來,展現驚人的集中力。
她直接用手撈起麵線送入口中,然後再喝一口麵線沾醬,創造出野生的獨特吃法,凜子他們一臉驚訝看著她。然後再一起開動。
「緋、緋鞠,妳用什麼方法帶她過來的?」
「沒什麼,對我來說跟吃飯一樣簡單。」
把麵線放進沾醬、一口吸進嘴裡,緋鞠得意洋洋對凜子眨眼。
「平常不管我和優人怎麼說話,她都沒有反應的……很難相信。」
凜子感覺很不可思議,然後把裝在新竹簍的大量麵線,放進剖成兩半斜斜擺設的竹子,用水流下去。
大家用著筷子快樂聊天,然後夾起麵線,跟茄子天婦羅一起沾上醬汁後,吃進嘴裡。
嘴裡滿滿都是茄子天婦羅的香味,熱呼呼的天婦羅,和冰冷麵線,構成絕妙的溫度差別。
然後,假如有麵線沒被人撈起的話,最後都會被銀子的手掌攔截,達成巧妙配合。
「呀,這一餐吃得很快樂呢。因為麵線剩下一堆,銀子能來真是幫了大忙。」
「是啊。」
凜子這句話,優人高興點頭。
看到那副笑容,緋鞠也露出滿足微笑。
靜水久嚼著用河水冰鎮的小黃瓜切片,半睜著眼勸告緋鞠。
「貓……很清楚……呢。但……不可疏忽……呢。別小看狗……呢。直到最後都不能放鬆……呢。」
「這個是這個,那個是那個。別相提並論。」
此時,銀子耳朵拍動幾下,她掛著麵線撐滿臉頰的表情,抬起頭來。
然後發出響亮聲響吸起麵線,才剛狠狠瞪了靜水久。
「──不是狗,是狼!」
舔著嘴唇,用沒有起伏的聲音說道。
「銀狼……這麼說來,有這個傳說……距離現在大概五十年前吧,曾經討伐過狼。那時很不平靜。野井原出現了許多人。」
加耶偷偷摸摸看著銀子,手撐著下巴說著。
「咦?五十年前?」
這句話令優人想要傾聽。
五十年前的話,是優人過世父母、都還沒出生的時候。
那麼久以前,這附近是怎樣狀態,優人無法想像。
「啊啊,不對。不是這麼年輕的狼。應該說是身為山林之主的巨狼。那時風氣還非常非常保守。人類只要碰到異形生物就會恐懼,加以討伐。」
從這一點來說,風氣保守的鄉下,對變化和異質事物都是敬而遠之。
看上去,大家都是彼此認識,所以來往沒有隔閡。
但是,雖然保有將他人看成和自己一樣的美德,實際卻是極端害怕,異質事物混雜其中的傾向。
「──所以這一點不能讓人贊同。」
緋鞠相當認真評論。
旁邊凜子也是掛著佩服表情,點頭說著。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加耶是座敷童子呢。既然知道很久以前的事情,很久以前就寄宿在優人爺爺的家中嗎?」
「不,正確來說,有點不同。」
加耶視線飄移不定,語氣模糊。
但是,很快就調整心情挺起胸部,繼續說下去。
「要說寄宿的話,並不是寄宿在源爺的家,而是一直寄宿在附近的家。」
「那麼,果然對這附近很清楚囉?」
「嗯──嘛,基本還是曉得。但是,那都是家人說過的話。」
「祖先帶進來……呢。」
靜水久喃喃自語笑著。
生性驕傲的加耶,應該會立刻出言反駁,但她很不會應付靜水久,只能忍耐了。
此時。
銀子突然用冰冷聲音插嘴。
「討伐殺害的,是我的母親。」
「咦!?」
全員都看向銀子。
「母親讓我逃走。落腳在祠堂。以前是住在山裡。」
「……」
誰都說不出話了。
吞了口水,聆聽銀子的話。
「逃走藏身,經過一段時間後,跟小真相遇。就算我作勢要咬死她,小真也不畏懼。跟殺害母親的人類不同。」
銀子用彷彿討論他人過去的語氣那般,淡淡說道。
悲傷和憤怒,像是以前就完全捨棄似的──
「是這樣啊……」
感情強烈的凜子,雙眼很快就滾著淚珠。
「那個……遇到小真是大概多少年前?」
「很久以前。」
優人詢問,銀子則是把黏在臉上的麵線吃掉,手裡繼續抓著麵線猛吃,並且立刻回答。
「不,可以的話能否具體一點──」
「……」
優人這麼說後,銀子張嘴把手上的麵線全部吃掉,彎曲一根指頭,途中不知想到什麼,然後歪著頭再彎曲指頭。
看來不太會數數。
「啊啊,大概數字就好。」
「大概是經過,十的三倍,祭典次數吧。」
「也就是守在祠堂已經超過三十年了……」
優人驚訝大喊,銀子點頭。
「──確實很長壽。應該說,妖魔力量……呢。」
「那個、妳也應該有些年紀了……」
加耶戰戰兢兢回擊,靜水久則是奸笑打斷她的話。
「秘密……呢。詢問少女年齡很失禮……呢。」
「對、對不起!我不會再問了!我絕對不會再問了……」
「學乖點……呢。過度好奇心會反傷己身……呢。」
「嗚嗚嗚嗚、緋鞠,為何要帶這麼恐怖的人來!」
加耶全身顫抖貼過來,緋鞠苦笑撫摸她的頭。
然後,加耶立刻浮現幸福無比的笑容,讓緋鞠摸頭撒嬌。
「對了,知道小真的名字嗎?」
優人不死心追問。
銀子則是歪著頭回問。
「不知道。名字是什麼,好吃嗎?」
「……」
「那麼,小真個性怎麼樣?銀子一直在等她吧,一定是很優秀的人呢。讓人真在意,很早就想問了呢。」
凜子湊出身體詢問銀子,銀子則是害羞回答。
嘴角露出可愛犬齒。
「小真很溫柔。跟這個男生年齡相同,身高也差不多。」
銀子指向優人,緋鞠下意識抿著嘴角。
「咦,是、是那樣啊,跟優人很像……」
凜子同樣嘴角抽筋,露出苦笑。
女性本能,讓她們心中敲響警鐘,把銀子看成情敵之類的對象了。
但是,銀子沒注意到她們的狀況,繼續說道。
「小真,給我這個項圈。」
銀子撫摸脖子破破爛爛的項圈。
「這是與小真羈絆的証明。」
「哇,很有年份了呢。」
「這個解不開的,除了小真的鑰匙之外。」
「咦!?」
等上主人三十年的忠犬或忠狼,聽起來是個美聞,卻聽到不能忽略的話,全員都閉上嘴巴。
但是,銀子臉紅紅繼續說下去。
跟至今為止的沉默態度截然不同。
只要說到小真,就停不下來了。
「這也是身心都成為小真之物的証明。」
銀子陶醉嘆了口氣,扭動上半身的樣子相當性感。
「有、有點色色的感覺,是我的錯覺嗎?該、該不會那個小真,有S之類的癖好吧……」
凜子點頭說出感想,優人也表示同意。
但那只是因為銀子穿著露出大量肌膚的衣服,加上雙眼水汪汪喘氣,對身為男性的優人來說,會讓他怦然心動。
「……姆姆姆。」
緋鞠盯著銀子的項圈不放,拳頭緊握顫抖。
發現她像是想要什麼東西的眼神,凜子下意識笑了出來。
「啊,我知道了。緋鞠也想要項圈對吧?之前也是盯著蘭丸的項圈看呢?我知道喔!」
凜子靠近緋鞠身邊,用手肘頂了幾下。
「我、我、我才不想要……」
緋鞠雖然否定凜子的疑問,但語氣很微弱。
「只、只是項圈……項圈……姆姆姆。」
跟嘴巴上所說不一樣,緋鞠視線離不開銀子的項圈。
不知何時彈出了貓耳,長長尾巴在屁股後面搖來搖去。
嘴巴變成了W形狀,明顯就是冷靜不下來。
「如果想要的話,有話直說就好啊……」
優人這麼說後,拼命忍住貓過敏症,撫摸緋鞠的頭,試圖讓她得以冷靜。
但看到這一幕的其他少女們,可不能保持沉默。
「等、等等!怎麼如此簡單就摸她的頭!你不知道摸頭是女孩子的弱點嗎?」
凜子抓住優人衣領,用力前後搖動。
「狡猾……呢。我也要……呢。」
靜水久不知何時,抓住優人左手,用力撫摸自己的頭。
背後則是雙手拿著菜刀的加耶,她臉上還浮現恐怖笑容。
「想摸緋鞠的頭還早了五十萬年!這次給我去死吧!」
「……」
然後,銀子不知出自什麼原因,一臉高興看著優人他們的舉動。
優人太陽穴冒出冷汗。
「夠了,能被少主摸頭的就只有我!因為我是少主的懷刀!只有締結堅強主從關係之人,才能得到被摸頭的資格!」
那些包圍優人的少女們,緋鞠把她們的手一隻隻打掉。
像是說主人屬於自己似的,緊緊抱住優人身體不肯離開。
「──緋、緋鞠。胸部和很多地方都碰到了……」
衣服裡面的柔軟物體壓住優人手腕,從裙擺露出的大腿也纏著牛仔褲。
「喂──貓咪公主!就是因為妳,害優人的過敏症發作了,妳該不會笨到故意引發過敏症吧!快點放開啦!」
「不要。」
「那就用力量決定……呢。弱肉強食……呢。」
靜水久操縱流水麵線的水,化成水刃攻擊緋鞠。
突然,緋鞠抱住優人,就此跳開。
只是,降落地點有加耶等著,抓住優人的腳封鎖行動。
「哇哇哇!」
連累緋鞠一起倒下的優人,少女們立刻衝了上來。
「哇!等、等等、會死的!」
靜水久騎在優人胸口上,小手趁著混亂撫摸他的下半身。凜子表情雖然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但也像是把身體靠上去那樣,胸部貼著優人。
「等等!靜水久!妳摸哪裡啊!」
「這裡只有特定單字……呢。」
「單字什麼的,總是別碰就對了!」
「咳……真、真的會死、咕、咳……」
因為貓咪過敏症導致呼吸困難,胸口還被幼女騎著,陷入貞操危機,很多意義上都陷入絕境了。
銀子隔了一些距離,看著優人和吵吵鬧鬧的少女們。
然後,自己摸著自己的頭,靜靜閉上眼睛。
那一瞬間,嘴唇似乎表達了些什麼。
但是,她很快緊咬嘴唇,抬頭看著深藍色夜空,對著月亮發出狼叫聲。
狼叫聲充滿悲傷──
原本正在吵架的緋鞠她們,也停止動作,看著抬頭仰望月色的銀子。
銀子像是被什麼東西附身,專心看著滿月。
地面映照出孤高人狼的身影。
看到銀子比起之前更加寂寞的身影,優人心中有著複雜想法,在誰都沒注意到的時候,小聲嘆了口氣。
熱鬧氣氛中,銀子變得更加孤獨。
自己第一次注意到,或許就是傷到了銀子吧。
此時。
原本掛著苦悶表情的緋鞠,突然用冰冷聲音提醒。
「──少主,禁止飼養多頭寵物,汝應該知道。」
「多、多頭寵物……」
多頭寵物是指多種寵物養在一起──
突然說出這種玩笑話,優人只能苦笑。
不過,緋鞠是相當認真的。表達出內心想法。
此時,銀子站起身來。
長長銀髮隨意飄散身後,修長瞳孔瞇了起來,瞪著緋鞠她們和優人。
彷彿銀線般的髮絲,隨風擺盪沐浴在月光下,散發絹絲光芒。
視線像是不允許碰觸那般,相當銳利。
「別小看我了。」
用清澈聲音說出凜然一言,下一瞬間,重重踏向地面。
緋鞠立刻拔出長刀,站在優人面前守護。
但是,銀子並沒有襲擊優人。
纖細軀體以月色為背景轉身。
耀眼光芒一閃過後,爪子抓住地面同時,身體突然憑空消失了。
優人嘆了口氣,抬頭看向散發銀色光芒的月亮。
細長延伸的雲層覆蓋月亮,周圍出現濃重黑暗。
重重沉默造訪。
打破這份沉默,是熊爺的聲音。
「──怎麼啦?剛剛的狼叫聲……到底是……」
熊爺呆呆站在庭院前方,眼神寫滿難以置信的心情。
呼吸紊亂。似乎是聽到銀子的狼叫聲,才連忙趕來的。
龐大聲音出現細碎顫抖。
優人作好覺悟,直直看著熊爺雙眼說道。
「銀子來這裡玩。已經回去了──」
「為、為什麼那個名字……優人你會知道……」
熊爺出現明顯動搖。
優人用沉重語氣回問。
「熊爺又為何會知道?」
「那、那是──」
熊爺說話結巴,忽然低下頭。
「提供銀子食物的人就是熊爺吧?受過那麼嚴重的傷,為何還要袒護銀子?要我們別靠近那裏。」
「……」
優人這些問題,熊爺沒有回答。
浮現僵硬表情,然後轉身離開。
「──等等!您知道什麼嗎!」
「優人!」
優人原本要追上熊爺,凜子卻擋在他的面前。
「凜子?」
「不要勉強別人比較好喔?應該發生過什麼吧。明天再問不就好了?改天再問。」
「……」
凜子說得很有道理,優人只能點頭。
像是想要一掃這種沉重氣氛,凜子苦笑著,精神奕奕說道。
「還有,既然是難得的派對,接著就來放煙火吧。凡事都有所極限!已經跟銀子聊過天了,這樣不就很棒了嗎?思考要更加正面啊!」
「……也是。凜子說得很對。」
稍微沉默之後,緋鞠掛著僵硬笑容接話。
「有輪轉煙火嗎?」
「嗯!當然有啊!還有火箭筒煙火呢!」
「我也很快樂啊,不知道幾年沒放過煙火了!」
「我不太喜歡火……呢。不過……有仙女棒的話……可以玩玩……呢。」
少女們像是為了給予優人勇氣,用跟平常沒兩樣的態度開始吵鬧。
優人有種得救的心情,表情緩和下來看向天空。
眼瞼烙印剛剛對著滿月發出狼吠聲的銀子身影。
放完煙火後,整理流水麵線用具,洗過澡後準備就寢──
優人在範圍最大的房間裡,鋪好棉被躺著。
凜子和緋鞠她們,則是在客廳鋪好棉被並列睡覺。
優人總不可能,和年齡相近的少女們睡在一起,為了不要『故意出現錯誤』,而在客廳以外的房間就寢。
緋鞠她們提出抗議,認為就算『故意出現錯誤』也沒關係,但抗議無效。
黑暗之中,蚊香的煙很快消失。
鄉下老家有股懷念氣味。
(睡不著……)
不知道滾來滾去幾次了,優人仰躺著嘆口氣。
想到銀子,就怎樣都睡不著。
(明天再去看看吧。還有要問問熊爺。現在什麼都不能做,光想也是無濟於事。)
這麼說服自己閉上雙眼,只要想睡的話,眼皮會慢慢闔上的。
此時。
一點癥兆都沒有,紙門忽然打開了。
「少主……還醒著嗎?」
「緋鞠?」
優人心跳加速。
張開雙眼,眼前就是緋鞠。
但是,跟平常的樣子不同。
以為是自己睡傻了,優人歪著頭,再次凝視緋鞠。
下一瞬間,緋鞠也凝視自己。
「緋、緋鞠,為何穿成那樣子……?」
緋鞠一身相當不成體統的打扮,挑釁眼神瞪著優人。
「姆、姆姆姆,很奇怪?」
察覺優人反應,緋鞠交叉雙手低下身子。
這種姿勢,簡直像是從下方捧起豐滿乳房,更加強調裸露出來的胸口了。
覆蓋胸部的皮革,卻露出大片乳溝,感覺乳房像是隨時都會蹦出來似的──
改變角度的話,肯定會看見胸部前方的花蕾。
緋鞠就是穿著這種大量裸露、毫無防備的衣服。
散發黑色光澤的天鵝絨,呈現高叉剪裁,可以看見危險曲線。
肉感恰到好處的大腿,包上了網襪。
外表格子狀交叉的網襪,白皙肉體將之撐開的模樣,對男性相當刺激。
緋鞠像是展現自己最為出色的身體那樣,穿著兔女郎的打扮。
平常已經看習慣貓耳和貓尾巴了,但這種兔耳和兔尾巴的樣子,有種奇妙的新鮮感。
而且,脖子不知為何戴上項圈,甚至細心加上一個鎖。
這對優人來說,是肯定會讓他出現奇怪妄想的刺激打扮。
腦中S和M的字母跑來跑去。
「該、該怎麼說!因為睡不著……少主睡得如何呢……想來看看少主而已……」
「不,這很奇怪吧。而且、那是什麼打扮?」
優人過於直接的問題,緋鞠連耳朵都紅了。
「那、那個……這、這是,靜水久在倉庫裡找到的!很、很奇怪嗎?項圈加上鎖頭……只、只是用來代替睡衣的──」
「用來代替睡衣也太誇張了……呃,倉庫找到的?這裡的倉庫?」
「姆……應該是……」
「為、為何會有這種東西?爺爺、奶奶……該不會……不、大概是宴會表演用的……一定是,嗯嗯……不能否定他們有這種奇怪興趣的可能性……」
為了制止自己出現各式各樣的妄想,優人刻意這樣說給自己聽。
直到祖父母死前,優人都沒看過他們一面,也沒有繼承什麼特別遺物。
真要說的話,就是持續守護自己十六年的護身符,算是實際能夠看到的物品吧。
(不過,真看到這種衣服,感覺還是挺討厭的。應該說,靜水久她有什麼奇怪企圖吧?八成是這樣。)
心中勉強做出結論,優人假裝平靜再次看向緋鞠。
平常態度總是落落大方的緋鞠,卻畏畏縮縮看著周圍,跟優人對上視線,卻又立刻把頭轉走,明顯動搖了吧。
「然後,緋鞠怎麼了嗎?」
「姆,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家貓跟主人撒嬌、還需要原因嗎?」
緋鞠用嘟著嘴唇的可愛態度,恨恨眼神看過來。
「不,是沒有必要啦。呃,撒嬌?」
「不!不是不是!不對。剛剛的話忘掉!」
緋鞠用力搖頭,項圈上的鎖頭鏗鏗作響。
她煩腦得慌張不已,似乎受到什麼折磨的模樣,優人也連帶煩惱起來。
「夠了!為了增強主從關係,偶爾這樣也無所謂吧?」
緋鞠慌慌張張把眉毛皺成八字型,坐下之後,用撒嬌眼神看著。
光是這樣,就足以令優人體溫上升,而且緋鞠帶著害羞,把項圈上的鎖頭靠近過來。
「咦、咦咦咦!?緋、緋鞠……?要我做什麼……?」
優人腦內漸漸出現粉紅色的妄想。
從背後把緋鞠的鎖頭拉起來,讓緋鞠的脖子往後仰,欣賞那份痛苦扭曲的美貌。
豐滿肉團搖來搖去,形狀良好的臀部渴求男性,朝後面抬高。
然後優人大把抓住眼前屁股,然後進到緋鞠的身體深處──
想像到這裡之後,優人回過神來,汗毛直豎。
(這、這實在……攻擊力太強……突然就失神了……)
優人和緋鞠之間,連普通的色色事情都還沒有過。
但突然跨越正常順利,一口氣進展的話,優人卻又陷入奇妙的苦惱當中。
「該怎麼說,最近,不是很流行讓貓隨意走動的散步嗎?少主知道紐貓的意思吧?帶狗散步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緋鞠口氣夾雜跟狗的對抗意志,內容反而讓人覺得沉重嚴肅。
優人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姆!少主,我是很認真說的,汝也要認真聽。」
「嗯嗯,我知道……紐、紐貓……」
「……姆。算了,繼續下去我只會成為丑角!」
緋鞠陷入完全彆扭狀態,雙手抱膝在房間角落坐著,臉也貼著膝蓋。
優人靠近過去,緋鞠頭髮豎立威嚇。
「抱歉抱歉,緋鞠。」
這麼說後,戰戰兢兢伸出手,撫摸緋鞠的頭。
就這樣溫柔撫摸緋鞠的頭,最後才讓她不再露出獠牙。
緋鞠暫時保持複雜表情,過了一小段時間,嘴巴才變成W形狀,舒服地瞇起眼睛。
優人看著心情也隨之平靜。
「──很奇怪。這樣不是應該發生些什麼嗎?」
「嗯?」
「沒什麼,只是,那個……偶爾、有時,也該對我……」
緋鞠說話含糊不清,而且似乎說不下去了。
嘴裡還在嚼著什麼話,再次讓優人看見煩惱表情。
最後優人說了句『隨時都可以』,緋鞠表情立刻閃閃發亮。
看到那種表情,優人也感到高興。
「我是只屬於少主的貓──」
這麼說後,緋鞠趴在優人膝蓋上。
柔軟胸部壓著膝蓋,優人身體僵硬了。
緋鞠維持這種姿勢,雙手往前伸,腰部高高抬起,變成跟貓咪沒兩樣的姿勢。
緋鞠並不是說很難得弄出貓咪模樣,但因為外表呈現人類,而且還是兔女郎的打扮(加上項圈和鎖頭),美少女弄得這種模樣,讓優人不知所措。
「緋、緋鞠……這樣、不太好……」
「嗯?少主,怎麼了?」
聽到上面優人提醒的聲音,緋鞠則是用夾雜呵欠的聲音回答。
「因為汝摸了頭,我就很想一起睡。」
「不,我對此很反對……」
纖細腰部和臀部曲線,緊緊吸住了視線。
看到高高抬起的屁股,下半身就蠢蠢欲動了。
很想伸手撫摸的衝動湧現出來。
「姆,是嗎?我倒是無所謂啊?我是少主的貓,隨少主喜歡怎麼做,以前說過多少次了──」
緋鞠用明顯緊張的聲音,對優人說道。
「──想摸的話就摸。想做就做,這樣是最好的。不用忍耐。靜水久也說過同樣的話吧?」
緋鞠左右搖晃屁股。
優人果然無法忍耐此種強烈誘惑。
回過神來,手掌已經貼住緋鞠屁股了。
雖然理性說不行,手掌卻像是確認形狀那樣撫摸臀部。
彷彿水蜜桃般的性感臀部,表面也是起了雞皮疙瘩。
「喵……哈啊……嗯、少主……啊……」
腰部出現苦悶刺激,緋鞠忍不住甜甜聲音。
這種聲音成為挑釁,優人戰戰兢兢用力撫摸。
指腹陷入從網襪透出來的白皙肌膚。
心臟快速跳動到難以想像的程度。
意識開始模糊。優人用畫圓動作撫摸臀部。
溫柔撫摸,緋鞠也忍不住擺動腰部,而且腰部挪到更高位置。這種動作是貓的本性。回過神來,優人手指不知何時陷入了股溝。
那一瞬間,緋鞠身體重重顫抖,出現強烈反應。
臀部肌肉緊繃,從兩側臀肉中間現身的,就是菊穴。
「嗯嗯……啊、啊、好、好癢、那、那裡有點……不對……」
緋鞠用力甩頭,長長馬尾跟著搖晃,拍打優人臉頰。
忽然有種浸泡冷水的感覺,優人好不容易停了下來。
「……嗚!」
另一方面,緋鞠強忍害羞,拼命咬緊牙關,懷抱對著接下來的期待和不安,將身體交給優人。
(無論如何,我都是少主的貓──現在就是測試忠心的時候……)
想到這裡,緋鞠就能壓抑不安,咬牙忍受。
此時,優人視線角落,瞥見凜子親手編織的白三葉草項鍊。
「嗯……少主?怎麼了?」
敏銳察覺到優人變化,緋鞠抬頭起來,看著優人表情。
緋鞠胸部感覺到下面出現硬硬的東西。
儘管如此,突然中斷行為還是令緋鞠隱藏不住驚訝。應該說讓她產生別種不安。
「──不,果然還是不行。」
「姆姆?什麼不行?」
「不能任由年輕失控。不能違背。」
優人腦裡浮起凜子說過的話。
對女孩子來說,最重要是一切要按順序來──
「聽不懂少主在說什麼,不必顧慮的。」
「這不是顧慮,我還無法完全明白自己。」
優人苦笑著,撫摸緋鞠瀏海。
染上汗水的瀏海,貼著緋鞠額頭。
「……這樣、啊。」
緋鞠語氣真心留著些許遺憾,撐起身體面對優人。
然後,優人把手伸向項圈。
「少主?」
「我知道妳為什麼想要項圈──但如果不是我自己套上的話,就沒意義了。」
解開緋鞠的項圈,然後把白三葉草項鍊掛到她的脖子。
「姆姆姆,這又不是項圈──」
「現在先用這個忍耐。回去之後項圈……不,買個項鍊給妳當作禮物吧。」
「……我要項圈就好。」
「好好……我知道了。」
「那麼,現在就這樣吧。」
緋鞠疼愛撫摸少主送給自己的白三葉草項鍊,浮現滿臉笑容說出這段話。
「這個項鍊是我最喜歡的。」
優人在心中感謝凜子,撫摸緋鞠的頭。
緋鞠高興趴在優人膝蓋上,嘴邊說著像是夢話的言詞。
「偶爾這樣也不錯。這種時間只要有項圈的話就……」
語尾實在聽不太清楚,優人想要再次詢問。
但緋鞠已經開始進行安穩的睡眠呼吸了。
沒有任何迷惘和不安的天真睡臉。
「少女心真的很難懂……有時又很單純……」
優人語氣感覺也是挺高興的。
少女心目前還是弄不太懂,不斷被銀子拒絕,但優人原本出現放棄念頭的內心,又再次點燃勇氣燈火。
月色從窗戶溫柔灑落,柔柔映照出兩人身影。
雖然還只是八月下旬,鄉下夜晚感覺已經很涼爽了。
讓緋鞠貼在身邊,剛剛難以入眠的感覺消失無蹤,身體陷入睡眠。
「──貓……雖然沒有期待……今天就不阻撓妳……呢。這份人情代價很高……呢。」
天花板傳出細碎聲音,誰都沒有注意到。
優人和緋鞠睡得很熟。
第五章
總是很安靜的野井原早晨,這天卻很熱鬧。
村民們為了準備祭典四處奔走。
小型老學校廣場,穿著甚平的孩子們,跟老村民學習盆踊。
女性們流汗準備料理,男人們赤裸上身佈置祭典會場。
可以看到拿出充滿塵埃的太鼓,送到會場的學生們。
村子各處都滿是活力。
優人感覺平常總是悠悠閒閒的村子,總算恢復該有的樣子了。
原本慢慢流逝的時間,今天過得特別快。
優人他們走向會場,在各處幫忙準備祭典工作。
然後先回家一趟,穿上跟熊爺借來的浴衣,準備前往祭典。
黃昏時候,各處都吹著涼爽流風。
可以聽到遠方傳來的祭典音樂。
優人想起小時候,祭典開始前特有的喜悅心情。
他穿著男用浴衣,在每天都會走過的步道上,比平常放慢腳步走著。
穿上浴衣時,發現熊爺浴衣剛好符合自己尺寸,『熊爺以前或許挺瘦的』、『不不,有可能很帥,意外很受歡迎也說不定』,凜子她們聊著這類不知是真是假的話題。
優人前方,緋鞠踏著輕快腳步。
她穿著顏色引人注目的紅色浴衣。
腰帶則是粉紅色至紫色的漸層。腰際打了個可愛文庫結。
而且,脖子掛著優人給她的白三葉草項鍊。
項鍊連著一條長長細繩,尾端則是握在優人手上。
看來緋鞠是藉此當作被主人帶著散步吧。
有時,可以從緋鞠高興到滿臉通紅的表情,看到她緊握拳頭比出貓拳,感覺真的很像是帶貓散步,優人笑了出來。
看到優人很高興,緋鞠有時也會刻意擺出貓咪動作。
兩人的笑聲,持續散佈到藍天中。
「今天是最後一天了。」
但是,優人突然說出這句話。
預定明天就要從野井原,回到高宮市了。
「說得是啊。」
「這次是緋鞠說為了取回我的失落記憶,才回到這裡來,但不知下次回到鄉下是什麼時候了。」
實際上,優人自小學之後就沒回到鄉下過。
也就是說,有可能不會再度回來了。
這樣的話,今天就是能夠見到銀子的最後一天──
優人想到這點,就有種很難受的心情。
「果然還很在意銀子嗎?」
緋鞠回過頭來詢問。
「嗯。或許這次就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哈哈,什麼嘛,只要想見面的話,隨時都可以回來見面。明年夏天大家再一起回來不就好了?我很喜歡鄉下,水泥地總是感覺不太舒服。」
「是嗎?或許是吧。」
對於緋鞠給予的勇氣,優人靦腆回答。
緋鞠露出比起以往更加成熟的微笑,優人感覺她態度似乎更加輕鬆了。
感覺就是面對任何事情,都不會出現動搖的自信。
原本心懷嫉妒、很容易受傷的女孩子態度,也是很可愛,但現在兩人之間的悠閒氣氛同樣很不錯,優人如此覺得。
今天在優人開口之前,緋鞠就等在玄關了。
像是知道在前往祭典之前,優人會獨自前去確認銀子狀況的樣子。
然後,讓優人握住細繩負責帶路,一起走出門。
想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優人好幾次想要開口詢問,但想起自己實在不太會說話,最後還是放棄詢問了。
然後,兩人一起前往銀子所在的祠堂。
「感覺無法置之不理啊……」
想起昨晚銀子寂寞的模樣,優人嘟噥。
「……嘛,有著煩惱吧。」
「緋鞠也這麼說……果然,我一點都不明白銀子的心情啊。」
「女孩子心情很難體會,汝應該印象深刻吧?」
緋鞠聳聳肩,露出另有深意的笑容。
「是啊,但只有這次……就算無法挽回,至少不想傷了銀子……」
優人看著地面嘆氣。
「很有少主的風格啊,軟弱──」
「結果,我到底能做到什麼呢?」
「那我來問吧,少主原本又想做些什麼?」
「嗯,怎麼說,隨便哪方面都好,將銀子身邊的環境做出改變呢?讓她不要這麼寂寞。」
面對緋鞠的問題,優人交叉雙手嘟噥。
看到這種模樣,緋鞠說得很難聽。
「或許,是少主多管閒事吧。」
「是嗎……?」
優人聽到之後,肩膀垂落。
「──不過,算是很有少主個性的答案。所以我才想要幫忙。」
緋鞠這句話,令優人的陰沉表情得以緩和。
緋鞠仰望天空,像是哼著歌似的瞇起眼睛。
「麵──線──派──對,銀子也是樂在其中吧?」
「嗯。」
「很沒禮貌啊。肯定沒受過什麼管教。嘛,這也沒辦法。因為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只有自己一人。」
「那種麵線的食用方式。比起讓麵線隨水流走,她選擇用手掌撈起來,一口吃下肚。這未免太過豪爽了!讓我都笑出來了。」
「天婦羅也全部吃光。」
「如果她能感覺高興就好──」
優人想起銀子帶著悲傷的狼叫聲。
正要賦予銀子改變、看見希望的時候──
銀子似乎不想跟優人他們相處,先一步離開了。
「不管怎麼想,都想不到解決辦法啊。」
「既然想不到解決辦法,就不用繼續鑽牛角尖。」
「但我不想在這裡放棄。否則至今所做全部都付諸流水了。」
「是嗎?既然少主都說了,我就不阻止。就儘管投入吧。」
緋鞠直直面對優人,擺出凜然態度笑著。
眼神沒有任何污濁。
優人和緋鞠面對彼此,互相點頭。
不久,來到銀子的祠堂前方。
那裏,有著坐姿一如往常沒有改變的一匹狼。
「銀子,早安。」
「……」
優人開口沒有得到回應。
只是,就一瞬間,感覺她抽動鼻子出現驚訝表情,瞥了優人一眼。
但很快用力搖頭,移開視線。
優人走到銀子身邊,坐在地面。
緋鞠跟在旁邊。
只是,仍然拔出了刀,手握著安綱刀柄,警戒銀子任何動作。
另一方面,銀子呆呆仰望天空。
像個銅像似的沒有動作。
「那個,我們明天就會回去了。想來跟妳說聲再見。」
「……」
「但是,在這之前……我想或許已經知道小真的事情了。想來告訴妳。」
優人並不期待銀子回應。
只是來這裡的路上,思考出來的交談話題。
(少主……不行啊。銀子不想知道小真的事情。或者該說……)
緋鞠雖然想制止優人,但看到他臉上極為認真的表情後,認為交給優人繼續下去,閉起嘴巴。
「關於這裡的供品,熊爺可能也知道些什麼。而且,銀子算過以前的祭祀次數。而且,今天是特別的日子。這天或許暗示著什麼。到最後我還是不想放棄──」
「……住手。」
銀子像是打斷優人言語那樣,小聲嘟噥。
這個聲音,彷彿研磨過的小刀。
不,應該說──明顯表露出殺氣,感覺讓人渾身顫抖。
緋鞠也立刻用拇指推開刀顎。
不過,優人表情依舊維持自然。
「太好了,妳終於開口說話。」
優人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銀子則是狠狠瞪他。
銀色長毛倒豎起來,很快就變成人類模樣。
「─別再說下去了。自以為是的善意,會傷害他人。別再管我了。」
沒有任何偽裝的赤裸言詞,直接擊中優人胸口。
自古以來,有許多懂得觀看臉色、用圓滑態度溝通的人類,但面對毫不掩飾的敵意,能夠坦然習慣面對的人類,其實並不多。
當然,優人也不例外。
表面雖然堆著笑容,心裡卻沉落地獄感覺,有股很想拔腿逃走的衝動。
但是,優人沒有退縮。
「要一起去祭典嗎?或許能知道小真的事情。」
「──我才不去!」
「為什麼?」
「囉唆!」
銀子鼓起鬥志,爪子瞄準優人胸口,手直接揮過去。
「少主!」
緋鞠立刻把優人身體藏到背後。
然後一口氣拔出安綱,瞬間高高揮下,藉此牽制銀子。
銀子四肢趴地躲開,壓低身體重心,進入隨時都能攻擊的戰鬥態勢。
緋鞠則是把刀架在眼前。
緋鞠和銀子互相瞪著對方。
一觸即發──
優人有這種預感,縮起身體。
緊張窒息的氣氛籠罩周圍。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
聽到聲音傳來,緋鞠和銀子看往聲音方向。
「熊爺?」
緋鞠和優人同時驚訝大喊。
具有龐大身軀和溫柔眼神的熊爺,就站在那裡。
手裡的盤子掉落,裝在裡面的牛排掉到地面。
「這、這孩子……到底是……」
熊爺雙腳顫抖。
雙眼緊盯銀子的獸耳和尾巴。
即使注意到銀子的真面目,也很難說服自己認同吧。
動搖神色出現在臉上。
「熊爺……她名字是銀子。就是熊爺之前照顧的狼。」
熊爺像是難以相信優人話中內容似的,用力搖頭。
「她名字是銀子──聽說擁有不可思議的能力……該不會、是真的?」
「聽誰說過?小真?」
「……」
熊爺沉默了。
聽到小真名字時,表情出現明顯苦悶。
氣氛變得呆滯沉重。
一段時間後,熊爺才用無力聲音對優人開口。
「為何?一直都放著不管的…為何會這麼像?」
「熊爺?」
「為何、仍然揮之不去?」
熊爺跪倒在地。
緋鞠像是能夠體會到熊爺話中的心痛,垂低視線。
只是,優人仍然不明白。
「什麼意思?」
「別再問小真了!我不會說的!」
熊爺用至今都沒出現過的難看表情大吼。
「現在立刻離開這裡!這是最好的,如果還想遵守跟我的約定!」
銀子沒有解除戰鬥態勢,用訝異表情瞪著熊爺。
她用舌頭滋潤乾渴嘴唇,聲音飄高問道。
「──約定?跟誰的約定?老頭,你知道什麼?」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別騙人了。」
「……」
熊爺緊咬嘴唇繼續沉默。
那一瞬間,銀子的金黃色瞳孔冒出殺氣。
「銀子,別再逼問下去,這也是為了汝好。」
緋鞠把刀身橫在銀子面前,用嚴肅表情勸告。
但是,銀子說出低沉聲音瞪向緋鞠。
憤怒令頭髮倒豎。
「別只會說風涼話,妳又知道什麼!」
「正是因為知道,才要妳退開。」
「我不退!小真在哪裡!交出小真!把小真還給我──!」
銀子瘋狂吼叫,聲音撕裂空氣。
周圍只有一片寂靜。
「……真的久等了呢。」
沙啞聲音對準銀子。
像是胸口遭到搔癢,銀子膝蓋撲通,直接跪下了。
看不到是誰對銀子說出這句話。
熊爺臉上浮現疑惑神色,他也坐倒在地。
「啊、啊、啊啊……好懷念的名字。」
凹陷眼窩滾著淚水。
「熊爺怎麼了?小真到底……」
優人這句話,令熊爺像是吐露心聲坦白。
「小真──其實是我的弟弟。為了治病,離開我身邊住到東京去了。」
聲音顫抖,龐大身軀同樣發抖。
看起來並不正常。
「那就是說……」
野井原村落沒人知道小真,這個謎團解開了,優人用沙啞聲音嘟噥。
然後,想起熊爺繼續說下去的話,僅皺眉頭沉默下來。
這是第一次,能夠體會熊爺的心情、緋鞠的心情,以及銀子的心情。
緋鞠若無其事靠向優人身邊,溫柔拍打他的背脊。
「──熊爺。你說過前幾天去掃過墓吧。」
優人擠出聲音詢問,熊爺終於認命點頭。
「啊啊,每年都會去,祭拜小真的墓……」
「……!」
聽到熊爺的話,銀子踏向地面。
突然衝出去撞擊熊爺,把他踹倒在地。
「殺了你!」
銀子雙眼通紅,喊出低沉聲音露出獠牙。
目標是喉嚨──要咬住熊爺脖子。
「不好!」
緋鞠立刻朝銀子背部斬下一刀。
但優人阻止了她。
「但是,少主──」
「緋鞠,別這樣。」
「……」
被優人瞪著的緋鞠,認命放下刀。
既然已經做好覺悟,就跟優人一起看到最後。
熊爺臉色蒼白,對著露出獠牙的銀子,伸出了手。
那隻手握著一隻老舊鑰匙。
銀子看到後,雙眼瞪大停止動作。
金色瞳孔發出難受光芒。
「小真把這給我。要我照顧名字叫做銀子的狼。」
「小真──」
聽到熊爺的話,銀子呆呆仰望天空。
美麗的銀色頭髮,黏著流出汗水的臉頰。
在這裡的其他人,都說不出話來了。
此時,銀子嘴唇突然發出乾枯笑聲。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明白無情的事實後,銀子發出難以接觸的笑聲。
「──答案馬上就出來了。說不定……我知道了,所以才會被拒絕,一定沒錯。」
紅色瞳孔燃起憤怒火苗。那並非失望的眼神。
銀子慢慢起身。
然後,奪走熊爺的鑰匙,用力扔向遠方。
小真留下的鑰匙,被留下來的銀子,扔到從淡橘色轉換成深藍色漸層的夜空中消失了。
「一切都結束了。」
這麼說後,銀子浮現難堪笑容,對著優人說出挑釁言詞。
「這樣滿足了吧!?完全侵犯我的領域了!」
悲痛不已的聲音迴盪周圍。
銀子離開熊爺身體,朝優人方向全速衝過來。
「少主!退下!銀子是認真的!」
察覺銀子目標換成優人後,緋鞠立刻把刀舉高。
但是,優人被銀子的視線釘住,像是被綑綁似的動彈不得。她所說的話,深深刺傷胸口。
「死吧────!」
「哪能讓妳得逞────!」
銀子朝優人高速衝過來,瞄準脖子揮出爪子。
安綱斬斷空氣,朝銀子喉嚨揮下。
優人出現死亡預感,閉上雙眼。
此時,一切聲音都消失了。
簡直像是時間就此停止,誰都無法動作。
死亡就在眼前,閉上雙眼的優人,戰戰兢兢張開眼睛。
結果──銀子爪子在優人脖子前面停住了。
「為什麼……」
優人呻吟嘟噥,銀子說著。
「為何……不殺了我?」
「……果然汝不是真心想要取走少主性命。哼,這一開始就知道了,因為妳不會故意殺害他人。」
「……」
銀子聽到緋鞠的話,陷入恍惚坐倒在地。
此時,熊爺慢慢朝她走近。
然後,戰戰兢兢朝她的頭伸出手。
銀子沒有抵抗。就這樣聽從。
長有老繭的手,溫柔撫摸銀子的頭。
此時,銀子的金色瞳孔,沿著臉頰流出一條淚水痕跡。
「對不起……妳一直在這裡等待小真吧。抱歉。妳還不知道小真已經過世了……但現在妳應該知道了。」
銀子用僵硬表情點頭。
「也有不知道算是最好的事實,所以我……才想讓銀子一直在這裡靜靜等候……」
熊爺的這番話,緋鞠欽佩點頭。
「所以,為了避免過度深入……熊爺和緋鞠才會阻止我嗎?」
誰都沒有回答。以沉默作為肯定。
最後,優人才靜靜搖頭。
「──不過,如此下去果然是不行的。」
這麼說後,接著說下去。
「因為,小真的心情又是如何呢?」
「……」
銀子驚訝瞪大雙眼。
「小真的心情?」
「小真希望銀子能夠綻放笑容。並不希望銀子囚禁在過去,在此一直等待自己。所以才會把項圈鑰匙交給熊爺的。」
「但是,又不能讓銀子陷入絕望赴死啊。」
「大概,小真的『願望』,就是解開銀子的項圈吧。希望能夠重獲自由。應該是這個意思。」
「什、什麼……」
「銀子,我是這麼想的……小真又是怎麼想呢?銀子應該最清楚小真吧?」
「……」
銀子眺望著遠方虛空。
可以聽到遠方祭典的音樂。
最後,銀子才掛著悲傷苦笑說道。
「──不可思議。就像小真所說的一樣。」
「這件浴衣就是小真的吧。」
「……是嗎?所以才會有懷念氣味。」
銀子抽動鼻子,靠近優人聞著浴衣氣味。
只有這個時候,緋鞠沒有制止銀子。
「小真,我知道了。」
銀子閉上雙眼嘟噥。
表情恢復明亮。
「那麼,來找出鑰匙……吧。」
熊爺站了起來,朝著銀子扔出鑰匙的方向,走進茂密森林。
但是,銀子仍然靜靜停留原地。
「那已經不需要了。」
銀子這麼說,浮現生硬笑容回答。
「既然鑰匙不需要就丟掉吧。小真不在世上也好。跟這個項圈一起活下去,就是我選擇出來的方式。這也是我的自由。小真也知道的。」
緋鞠同意她這句話。
兩人對上眼神。
像是互相交換了什麼暗示,對著彼此點頭。
然後兩人對優人說出溫柔聲音,伸出了手。
「那麼,去參加祭典吧──」
「姆。去路邊攤大吃一頓!銀子,跟上來。」
緋鞠把安綱收回刀鞘,高興說著,銀子則是沒有說話。
她瞇起眼睛,一臉安心表情凝視優人。
「小真?」
「嗯?」
「──不,沒什麼。」
銀子感覺冷靜不下來,視線落在地面。
她的腦海裡,重新復甦最後一次看到的小真身影。
『小真,明天一起去祭典吧。我會來接妳──』
「終於來接我了呢……」
銀子感慨良多嘟噥。
綁住自己的無形鎖頭,感覺發出碎裂聲音了。
夜色很快造訪周圍。
乘風而來的祭典音樂,聽起來更悅耳了。
緋鞠、銀子、優人、熊爺,肩併著肩,朝向祭典會場出發。
終章
野井原的祭典相當熱鬧。
老少村民圍著一圈快樂跳舞。
高塔上負責打鼓的人,竟然是凜子。
用布條捲住胸部,露出肩膀,打鼓節拍跟得剛剛好。
「為何凜子會負責打鼓……?」
優人呆呆抬頭看著,靜水久加上解說。
「村長很中意……有經過練習……呢。在優人過去狗那邊時……呢。」
「是、是嗎?……凜子對於那些很拘禮的長者來說,很受歡迎啊。而且總覺得挺搭配。」
「話說回來優人……繳年貢就是現在……呢。」
「咦?」
「帶了女人回來……這──樣……的話……呢。」
靜水久緊握拳頭,看著自己的浴衣腰帶,浮現不懷好意的笑容。
明顯就是想做些什麼的樣子,優人感到害怕。
「借給貓的年利率是34%……該還了……呢。用飼主身體償還……呢。」
「借、借什麼?」
「這是我要說的……呢。接著是破盤大服務……呢。」
靜水久這麼說後,拉開浴衣領口偷偷摸摸看著。
緋鞠看到這一幕,立刻闖入兩人之間。
「喂!我才剛離開一下,就想做什麼!」
「有借有還……呢。」
「姆姆姆。那、那要另當別論……」
「忘記恩義……貓咪護衛應該不會……呢。」
「不,這點我確實很感謝,但果然不能相提並論……」
靜水久笑得很奸詐,說出帶有勝利意味的話,今天緋鞠很難回擊。
此時,兩人旁邊,穿著深藍色浴衣的銀子,貼到優人背後。
「優人,沒有肉了,我還要。」
銀子揮舞三根烤雞腿肉的竹串。
不輸給緋鞠的豐滿胸部貼上背脊,優人表情垮了下來。
緋鞠和靜水久立刻發現。
瞪著新來乍到的銀狼,身體冒出殺氣。
「銀子……少主不是汝的飼主吧?為何要貼著撒嬌?而且還是在我的眼前……是故意找架吵嗎?」
「嗯?不過,這件浴衣,是小真的。」
銀子抽動鼻子,用臉頰摩擦優人肩膀。
跟之前不斷拒絕別人的銀子相比,簡直是不同一個人。
「不對不對不對!少主就是少主!」
「怎樣都好,小真之後,我換成在意優人。」
銀子面無表情,天真舔著優人脖子,銀髮在較高位置紮起,只要閉上嘴巴的話,感覺就像是出身高貴的大小姐。
但本性是狼──
跟狗一樣的忠心,基本上沒有差別。
眼睛相當漂亮,貼著優人的銀子,怎麼看都是在撒嬌。
因為平常都很冷淡,所以更加引人注目。
少女們察覺到新情敵出現,態度戰戰兢兢,只有優人沒發現。
靜水久以又恨又笑的表情看著,用只有緋鞠才聽得到的音量說道。
「……貓。全部交給妳果然做錯了……呢。」
「嗚嗚嗚……抱歉。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有無能部下果然很辛苦……呢。」
「姆!我何時成為妳的部下了!?」
被靜水久狠狠瞪著的緋鞠,加耶拍打她的背部。
「算了算了。這不是很好嗎,緋鞠?那種傢伙就給狗吧。」
只有加耶獨自一人心情很好,浮現幸福笑容抱著緋鞠手腕。
「這、這可不行!銀子,少主不會給妳的!」
「那麼,要比比看嗎?」
「姆?」
「吃最多的人就贏了。」
銀子驕傲挺起胸部,優人下意識插嘴提醒。
「呃,那個……主要是傷到我的錢包吧……」
「就照汝所說。」
「呃,聽別人說話啊!」
圍繞優人的少女們,今天依舊熱熱鬧鬧。發出風鈴般的笑聲,精神奕奕聊天,不去煩惱其他事情。
熊爺用溫柔眼神看著她們。
淺嚐美酒,看著夜空遠方,星辰瞬間閃爍光芒。
留在野井原的最後一晚──今年的祭典,比往年更加熱鬧。
少女們充滿精神的聲音,融化在祭典的音樂之中。
熱鬧的夜晚時分慢慢走過。
8 年前 0 回復
8 年前 0 回復
11 年前 0 回復
11 年前 0 回復
11 年前 0 回復
11 年前 0 回復
11 年前 0 回復
11 年前 0 回復
11 年前 0 回復
11 年前 0 回復
11 年前 0 回復
11 年前 0 回復
11 年前 0 回復
11 年前 0 回復
11 年前 0 回復
11 年前 0 回復
11 年前 0 回復
11 年前 0 回復
11 年前 0 回復
11 年前 0 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