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官方小说 散落记忆中的碎片[录入完结]


原作:高原寺香月
插图:久保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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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咱吐槽一下........虽然是官方小说...........但这男男暧昧气氛也太浓重了点..........所以不喜慎入...........


[ 本帖最后由 狂奔 于 2008-6-16 14:01 编辑 ]


第一章 蓝染总右介
(始话)砂之雪
[我们之所以觉得岩壁上的花很美,那是因为我们就站在岩壁上的缘故。不必害怕,因为我们就像花一样,脚步并没有向外踩出去。]
转过走廊的拐角,蓝染总右介停下了脚步。
果然如他预想的那般,在望不到尽头的长廊的拱窗那里,坐着那个银发的男人。后者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只是默默地要望着外面的沙漠。
蓝染顺着他的目光,看那白色的砂绵延无尽,黑色的月亮却隐隐的发出淡色的光华,照在沙子上,浮起一层银色的朦胧。
“……蓝染队长?”就在蓝染凝视着窗外的时候,白头发的部下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尽管已经离开了尸魂界,市丸却仍旧如同当年那般
称呼他为队长。
“您……是找我有事?”市丸问道,却不知为何显得有些犹豫。蓝染微笑着摇摇头。
“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从早上开始就不见你的影子,还在想这是跑到哪里去了,结果就在这边看到你了。”
市丸听他这么说,偏着头眯着眼默默地望着蓝染片刻,轻不可闻的冷哼了一声。蓝染并没有注意到,他看看市丸没有起身的意思,而自己虽然有件事情需要市丸来办,但很明显现在并不适合说出来。
于是蓝染微微思考了一下,便开口问市丸道:“这样说来,我从早上开始也没有看到要,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啊。”市丸回答的非常迅速而干脆。蓝染轻笑了一下,市丸听出来那笑容里包含的不信任,他这一次光明正大的嗤笑道:“我和他还没熟到随时知道他在哪里的地步吧队长。”
“……我们可是同伴呐,银。”蓝染看他不愿意说,也不再和他绕弯子,只是吩咐道,“不过如果你见到了要,告诉他我在找他。”
“明白啦明白啦。”市丸随意的答应着,继续转过头凝望着窗外,黑色的月亮仍在刚才的位置。
虚夜宫四周被白沙包围着,无论从什么方向,什么角度,什么地点望出去,入眼只有一片白茫茫,不分昼夜。只有那轮黑色的月,弯了又圆,升了又落。
每当看到窗外的黑色,蓝染才会感觉到时间并没有抛弃自己。
也许有一天他也会变老,也许有一天他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逝。这样的想法,蓝染以前从来不会在意,最近却会在不经意的时候窜进他的脑海。
难道是他年纪大了?蓝染自嘲的想想,不过更大的可能性是,他实在太无聊了。
自从上次狠狠地打击了侵入虚夜宫的黑崎少年一行人以后,他们和尸魂界的那些家伙们就如同蒸发了一般的再没有在他的眼前出现过。少年的养成游戏卡住了,玩不下去了,蓝染虽然有些焦躁但是却不焦急。
然而他的部下们却不这么认为。
“队长……有事情么?”虽然并不是十分的碍事,只是谁也不想自己在发呆的时候旁边还站着上司,市丸银也一样。他略带催促的问道。蓝染没立刻回答他,前者依旧看着外面的茫茫白沙,冷凝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慢慢的流动着,就在市丸受不了想要先告辞的时候,蓝染开口了。
“虽然乍看之下这一片景色并无二样,可是仔细观察观察,这些沙子的变化实在是剧烈的叫人惊叹呐。”
市丸不太耐烦地嗯了一声,他似乎明白蓝染的意思,又似乎不明白。这时候,很突兀的,蓝染的手抚上了他的银发。
“………队长?”市丸压抑住本能的想抬头的欲望,出声询问着蓝染。“我可不是小孩子啊。”父爱泛滥的话拜托去找别人,后一句在喉咙间转了一圈,又叫市丸咽了回去。
“我在想,”蓝染没有收回手,他轻柔的抚摸着市丸的银发,说道:“这样的头发……”他停顿了一下,手下滑到市丸的脸颊上,后者嘴角不太明显的抽搐了一下,不过蓝染并没有注意到,当然就算他注意到了也会装作没有的,他只是继续说着自己的话:“还有这样的皮肤,如果被困到那片同样颜色的沙子里,可是连我都找不着呐。”
市丸狐疑的眯起了眼睛,蓝染队长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蓝染队长真是说笑了,就算眼睛看不到,我可是还有灵压的说,怎么会找不着。”一瞬间市丸的心中闪过了
无数的念头,他的队长今天是怎么了,虽然平时也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文艺中年样,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文艺到自己身上,这突来的变化差点叫市丸手足无措,只是多年跟在蓝染身边,有几种反应已经不再是习惯,而是本能了。即使很唐突,市丸也依旧能够面带着一如往常的微笑,顺着蓝染的话回答他。
“…………是么。”意外的是蓝染却没有多纠缠他,只是淡淡地叹了一声。“我回去了,你也不要在这里坐着了,”蓝染说着,手按上了市丸的肩膀:“看看,连肩膀都快冻僵了,你和我一起回去吧。”市丸想了想,他并没有拒绝的理由,便点点头,跟在了蓝染后面离开了。
◇◆◇◆
常言道,做下属的要会揣摩上意才有前途。而蓝染作为市丸的顶头上司,却从收了市丸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揣摩他这个下属的心思,揣摩了几百年有余。
依然没能揣摩明白。
蓝染可以设下层层的缜密布局,却时常无法理解市丸的言语;蓝染可以把尸魂界众队长虚圈众虚玩弄于鼓掌之间,却时常难以琢磨市丸的心思。这样几百年下来,就算是蓝染也不免感到阵阵的郁闷。
“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蓝染坐在高高的座位上,右手支着下巴,左手下意识的轻轻敲打着座位扶手,一脸正经,内心茫然的俯视着下面。
“蓝染大人?”东仙要听到了蓝染的叹气声,他略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您有烦心的事?”他问道。蓝染略带慈爱的望向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微笑的带过了话题:“最近那些小家伙们怎样了?一直不能出去玩,都憋坏了吧。”
“……”东仙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蓝染,只好沉默着。自从尸魂界那边没了动静,虚夜宫里的那些热血的、冷酷的、残忍的、好动的、吃多了没事情做的家伙们就整天一副无聊透顶寂寞难耐的样子,时不时集体打一次群架,或者联合起来欺负弱小的破面和虚,再或者联合起来挑战强大的十刃。这些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东仙也不相信蓝染会不知道,但是今天被他这么貌似随意的突然一问,他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这时候如果市丸银那只狐狸在的话,他会怎么回答呢,东仙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他连忙甩甩头,虽然市丸在尸魂界就跟着蓝染大人,和他也算是同僚几百年了,可是在东仙的心中,可是最讨厌市丸这个人了。狡猾,轻浮,让人琢磨不定,和正直又认真的东仙截然相反的性格时常会让他感到焦躁。
他怎么会突然想到他的。
然而上边坐着的那位大人却似乎看透了东仙的内心般,微微笑了一下,问他道:“话有说回来,银呢?我似乎从早上起就没有见过他了,你知道他在哪里么?”
蓝染这话问的和之前对市丸说的几乎一样,他玩味的摸着下巴,等着东仙的回答。在蓝染的印象里,东仙一向和市丸不合,所以之前在与市丸谈论东仙的时候才会得到那样不耐烦的回答,蓝染并不以为然,他知道市丸在他的面前虽然不够诚实,但是某种角度来说,他还是比较信的过市丸,那么,东仙又如何呢?
虽然同样是蓝染的老部下,但是看在其他人眼里,比起狡猾如狐狸的市丸,正直又容易看透的东仙似乎更让人放心一些。然而,这一切不过是表面,事实如何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蓝染大人?”看到蓝染再次走神,东仙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喊出声。
“恩?你也不知道么,要?”尽管没有听到东仙刚才的话,但是蓝染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温柔微笑。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的是,站在下面的东仙却摇了头。 “属下下是说,市丸他私自出宫去了。”
………………呃?蓝染这次可是相当的吃了一惊,那微笑虽然还在脸上,却有写挂不住了。暗暗的深呼吸了一口气,平稳下来以后,蓝染轻声开口:“要,是你看到他出去了吗?”
东仙又摇了摇头,却似乎在迟疑着什么,没有回答他。蓝染突然觉得有点意思了,他露出了仿佛慈爱一样的表情,鼓励着东仙:“没关系的要,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好了。”
“……属下没又有亲眼看到。”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东仙又犹豫了,这可真是难得,蓝染想,和市丸随便一句话都要绕成几百个弯来表达相比,东仙一向是非常直接而坦率的,有话就说,有气就生。就好比之前砍葛力乔姆胳膊的时候,干干脆脆的喀嚓一下,尽管那也有自己的意志。
蓝染故作失望的叹了口气,看到东仙有畏惧的抬头,虽然只有一瞬间又很快的低了下去,但蓝染还是在心中满意的笑了,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真的那么为难吗?要,还是说有什么不方便对我说的呢?”
“没有的事,蓝染大人,只是属下有点想不明白而已。”东仙这一次没有再犹豫,只是让人觉得他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想不明白也先说出来吧,不要紧的。”进一步的劝诱,话说到这种时候,虽然质疑东仙是一方面,但占据了蓝染想知道的主要因素,已经变成了好奇。
东仙受到鼓励的点点头,弯下腰,恭恭敬敬的说道:“是市丸亲口告诉我的。”
这……这个,蓝染忍不住的笑了出来,这种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外,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不过东仙果然还是太正直了,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市丸会对你说出来,就是想让你被我问道的时候为难。
虽然心里已经明白了个八九分,但是蓝染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颇吃惊的样子,又问道:“那么……他说了些什么呢?”
“他说……”东仙的内心挣扎了一下,市丸过分任性的话让一向认真的东仙学都很费力:“他说他太无聊了要出去玩几天,也不走远,就在外面玩玩沙子,拜托我同队长说一声,并且还说不用去寻找他了……”东仙停顿了一下,“……反正也找不到。”
蓝染这时候突然就想起了前天走廊上看到市丸的时候,他说的那些话。
是预言?抑或是挑衅?蓝染无法判断,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尽管能
够理解市丸的任性,但是听到东仙所转述的市丸的留言后,蓝染却发现自己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蓝染大人……是否需要属下去将市丸找回来?”东仙似乎是感受到了蓝染突忽其来的灵压,他询问道。
“……为什么要把他找回来?”蓝染的回答似乎不带任何的感情,然而东仙却敏锐的听出了隐藏在其中的反常。
“没有经过蓝染大人的允许就擅自出宫……属下认为这种行为……”
“要。”蓝染打断了东仙的话:“不用管他了,随便银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你管。”东仙一愣,“大人……?”
“连你都不听我的话了么?”蓝染眯起了眼睛,看到他这样明显的不悦,东仙连忙摇头。
“一切听蓝染大人的吩咐。”
原本东仙认为,既然蓝染大人说了,市丸的事情不用他管,那么无论他的内心对这种决定有着多少的不满,都应该压下来,一切服从蓝染大人才对。然而,实际上,事情总是会往人所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展。
一直以来,东仙都认为既然要走自己坚持的道路,就不应该和旁的不相干的入有过多的接触,尸魂界时代,他跟狛村队长之间有着深厚的友情,但是他跟随蓝染大入的事情,以及之前的种种阴谋,他都没有透露一丝给狛村。而现在他来到了虚夜宫,就更加不可能和那些并非正义的破面们——尽管蓝染大人一再强调他们是同伴——有非必要的往来了。而这种态度引起的,自然是那些人的不满。
所以,当东仙感受到走廊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灵压后,墨镜后面的瞳孔微微的比平时更大了些。
“东仙大人。”
尽管和市丸一样都是蓝染的直属部下,但是很明显的,那些破面在对市丸敬而远之躲之不及的时候,对他却是一副很无所谓的态度。
是你做人太失败吧,市丸曾经这样略带讽刺的说过,不过东仙一点也不在乎这种事情。他有的是重要的事情要做,才没有时间浪赞在这上面。
也只有一天到晚不做事只捣乱的市丸才在意,东仙有点恨恨的想着。
这时走廊上的人似乎以为他没有听到,又开口叫了他一遍。
“东仙大人?”
“萨尔……阿波罗是吧,有什么事吗?”感受到对方的灵压,东仙暗暗压下心底的浮动,不客气的直接问道,他可不信对方只是来跟他打招呼的。
而事实上,对方的确不是只来跟他打招呼的。
“我听闻东仙大人您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那么我就直说了。”
“你讲。”
“我听说,当然,从哪里听说的您就不必在意了了,我想您大概不会有兴趣的。”洒尔阿波罗笑着这么说的时候,东仙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真罗嗦啊东仙想,以往他在尸魂界,身边的人大多直来直往,无论是他的好朋友狛村,或是他的好部下桧木修兵。谁想自从来到虚夜宫以后,以蓝染为首的众破面一个一个的仿佛是流行一般,说起话来不是一个弯子套一个弯子,就是废话超级多重心没几个。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东仙颇痛苦的想。
“那位市丸银大人是不是没有经过蓝染大人的允许就随意的出去了?”似乎觉得笑够了,萨尔阿波罗进入了正题。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东仙冷笑一声。
“当然有。”萨尔阿波罗轻佻的回答。“我可是很关心市丸银大人呐,他做了什么,要做什么,都想知道。”
你暗恋他吗?东仙暗自的在内心吐槽。
“你既然知道了又何必问我。”觉得有点厌烦的东仙干脆直说了,“他是没经过蓝染大人的允许就出去了,就这样。”
说完东仙要走,却再次被萨尔阿波罗挡住了。
“你还有什么事情么?”
萨尔阿波罗推了下眼镜,“东仙大人,您不觉得蓝染大人的态度很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蓝染对市丸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东仙从一开始就知道,虽然也颇有怨言和不满,但是东仙本身就是一个某些方面很无所谓的人,对这些也就不是很在意了。
然而,很显然,其他的人却不这么觉得。
“蓝染大人对市丸大人,未免也太纵容了吧 。”
“不要随便揣测蓝染大人的想法。”东仙警告道。那位大人的心比夜更深邃,比风更难以琢磨。多年待在蓝染的身边,东仙早就知道应该把自己摆在什么样的位置。
可惜这个年轻的破面似乎不知道。
只是东仙也没有义务引导他,作为同僚——暂且就这么形容——东仙最多本着道义警告他一下,至于听或者不听,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萨尔阿波罗的笑容一瞬间似乎变的有些僵硬,可见在他的心中对于蓝染还是有些畏惧的,但是很快的,盲目的自信压过了这种畏惧。
虚本来就不应该畏惧什么的,更何况他已经打破了曾经致命的束缚。萨尔阿波罗自负的向导,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大不了就再死一次,再说,最后输的人也未必是他。
“我自然是不会对蓝染大人有什么想法的,只是……”萨尔阿波罗又想卖关子,但是看到东仙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还是识趣的直说了。“东仙大人对蓝染大人,有什么想法呢?”
“没想法。”东仙干脆的说。
“那对市丸银大人呢?”萨尔阿波罗追问道。
“没想法。”很明显比刚才显得底气不足。
“是么……”萨尔阿波罗的笑容仿佛洞悉了一切,东仙有点心虚,他怎么可能回对市丸银没相反,相反的,他的想法多的去了。尸魂界时代,他和市丸的接触其实并没有破面众人想象的那么多,东仙的时间一部分用来执行蓝染给他的任务,另一部分用来处理九番队的事务,还有点零散时间就和同期朋友一起度过。
其实他在尸魂界的时候,和蓝染也没有多紧密的接触过,除非蓝染有事嘱托他才会特意的见面,不然最多是队长会的时候,或是走廊上偶然的遇见。然而市丸却几乎每天都和蓝染腻在一起,在他还是蓝染的副队长的时候自然不用说,就算是后来他成为三番队的队长后,表面上和蓝染形同陌路的那段时间,东仙也知道,市丸每天看起来神秘不见踪影的时候,都是和蓝染在一起。
表面上蓝染无论对谁都似乎一视同仁的样子,但是东仙知道,在蓝染心目中,他和市丸,是不同的。就算他们呕吐能够市蓝染的部下,如果有一天他踩到了底线的话,蓝染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为了市丸而牺牲他的。东仙这样坚信着。
“东仙大人,如果您知道了市丸大人的消息,可以告诉我么?”
东仙偏过头,“不可以,没有蓝染大人的命令,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说罢不再理财萨尔阿波罗,径直离开了。
“总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话而后悔的。”萨尔阿波罗看着东仙逐渐消失的背影说道。
市丸银已经消失了三天了。
乌尔奇奥拉站在阴影处,默默的注视着空旷而巨大的空间。只要稍微的抬起头,他就能看到蓝染的后背,男人棕色的发比以前长了一些,细细而柔软的落在肩膀上。
不知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男人露出了小小的微笑,乌尔奇奥拉感到一阵茫然,那是他所不能理解的情绪,虽然只有一瞬间。
无欲,无求,无心,无我。
乌尔奇奥拉已经不记得自己生前的事情了,有的时候他甚至想,自己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活着过。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活着或者死去对他来讲都是无所谓的事情,直到遇到了蓝染。
蓝染是乌尔奇奥拉的救赎。
所以,无论蓝染有什么样的要求,乌尔奇奥拉都会毫无条件的去完成,他虽然不是十刃里最强大的,但却是十刃里最忠心的,自然,也就是十刃里蓝染最信任和最宠爱的。
这样就够了。站在男人的身边,为他处理麻烦,看着他对自己微笑,这样就够了。乌尔奇奥拉想。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么,萨尔阿波罗?”
“是的。”被问道的家伙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乌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向对其他的破面都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他却觉得有点讨厌萨尔阿波罗了。
不安于室的家伙们想做什么,乌尔奇奥拉心中大概能估计到。
“你觉得怎么样?乌尔奇奥拉。”王座上的男人偏过头来对他说,乌尔奇奥拉缓缓的从阴影处走了出来,眼前的萨尔阿波罗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本来,萨尔阿波罗说的是有件事情希望能跟蓝染大人单独谈一下,蓝染才会摒退旁人,谁料想乌尔奇奥拉竟然会在。而且不知道已经听了多久了。
“…………”萨尔阿波罗询问的看向蓝染,后者只是笑了笑。
“属下认为不妥。”乌尔奇奥拉说道。
“哪里不妥了?”萨尔阿波罗问道,抢在了蓝染的面前,乌尔奇奥拉不悦的斜眼看着他,并没有回答,但是蓝染却笑笑不以为意。
“哪里不妥了?”蓝染刻意模仿萨尔阿波罗刚才的样子,笑着说。
“市丸大人做的事情,无论怎样,也和十刃无关。”乌尔奇奥拉冷酷的说。
“……是么?”萨尔阿波罗反驳道:“和蓝染大人有关的事情,就是和十刃有关……难道市丸大人的事情不是和蓝染大人有关吗?”
“蓝染大人是蓝染大人,市丸大人是市丸大人。”
“噗……”蓝染唐突的笑着打断了两人的争执,萨尔阿波罗扭过头,不肯再看乌尔奇奥拉。
“萨尔阿波罗。”蓝染说道:“你想去寻找银?”
“是的。”
“自己一个人去找么?”他又问道,同时挥手示意乌尔奇奥拉退到旁边。
“是的。”萨尔阿波罗坚定的回答。
“但是你还有其他的任务要做吧?”蓝染微笑着说,但也许是因为高高在上的缘故,从萨尔阿波罗的角度看去,蓝染的表情微妙的带着一些阴霾。“何必为了这种小事而耽搁了正事呢,你说是不是?”
“属下认为,这并不是小事。”萨尔阿波罗几乎是立刻就回答着说,“即使是市丸银大人,也应该遵守虚夜宫的规矩……当初是蓝染大人亲口说的,无论是谁,破面也好虚也好,只要进了虚夜宫,没有再经过允许就不得私自出去。现在市丸银大人没有经过蓝染大人的允许私自出去了,就应该接受惩罚。”
蓝染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萨尔阿波罗并没有死心,他继续说道:“如果蓝染大人不放心我一个人去的话……”
这不是一个人或几个人的问题吧,乌尔奇奥拉冷笑着想,却没有开口。显然的,蓝染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他打断了萨尔阿波罗的话,笑容变得更深了。
“几个人也好,一个人也好,银的事情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么?”
萨尔阿波罗的脸扭曲了一下,他好象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吧。
“好吧。”蓝染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既然你这么在意银的事情,那你就去找他吧。”
啊咧?
“不过银那么调皮,你一个人找的话大概很费力吧,和自己的同伴一起去找吧。”
“蓝染大人……?”萨尔阿波罗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您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蓝染回答道:“还是说你其实不想去?”
“不……这个……我去。”
萨尔阿波罗离开后,乌尔奇奥拉不解的问蓝染:“您为什么会同意他出去?”乌尔奇奥拉从一开始就不型心萨尔阿波罗只是为了寻找市丸银,那个男人心怀鬼胎很久了,蓝染大人应该知道的。
“要钓鱼就要先放饵。”蓝染回答道:“何况,他们是找不到银的。”
看着蓝染戏谑的表情,乌尔奇奥拉抿住嘴角,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终话)雪之华
萨尔阿波罗最终没有找到市丸银。
年轻而骄傲的破面不肯认输般的一次又一次的出发,然后带着愤恨和不甘的表情归来。
真是闲的没事干。对于他们的这种行为,东仙一针见血地评论道。蓝染听到后只是笑笑,不予置评。
市丸银大人究竟去哪里了?
这已经成为了虚夜宫众人皆关心的一个问题。谁都想知道答案,谁都不知道答案。
市丸就像清晨被太阳所照射的朝露一般的蒸发掉了。乌尔奇奥拉想,要是真的话该多好。可惜市丸的生命力比那什么还要更强悍几分。
就在虚夜宫上下因为市丸而一片浮躁波动的时候,蓝染却仿佛没事人一般。
“啊啊,萨尔阿波罗。”上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萨尔阿波罗不情愿的回过头。
“蓝染大人。”无精打采的招呼。
“怎么,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蓝染貌似关心的问。
明知故问。萨尔阿波罗恨恨的想,却又不敢在蓝染面前表现的太锋芒毕露,只得摇摇头。
“没什么。”
蓝染也不揭穿他,笑着看向窗外。
“又下雪了啊。”无意义的感叹着。
萨尔阿波罗对下不下雪一点兴趣也没有,蓝染的感叹他只装作没有听到。他现在一心只想找到市丸银,然后……想办法除掉他。
是的,除掉市丸银。
如果说,东仙要虽然很碍眼却尚可以忍受的话,市丸银对于萨尔阿波罗来说就是完全不希望其存在的对象。
其实市丸银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大多时候都在蓝染的宫殿里,不会随意的出来和其他的破面见面,他甚至连一些重要的会议都不会参加。但萨尔阿波罗就是讨厌他,莫名其妙的。讨厌他那头银色的头发,讨厌他那双总是眯起来的眼睛,讨厌他脸上不清不楚地暧昧笑容,更讨厌他那狐狸一般的性格。
他是小学生吧。后来市丸知道了萨尔阿波罗对他的想法后笑着对蓝染这么说道。
本能,这就是所谓的同性相斥的本能。更后来,某天市丸不在的时候,蓝染这样对乌尔奇奥拉戏谑道,你见过有狐狸和黄鼠狼亲密躺一窝的么?
黄鼠狼是什么?乌尔奇奥拉偏着头想了想,还是没敢问出口。
这些都是后话。然而萨尔阿波罗无论什么时候,都的的确确地讨厌市丸银。
所以,他要除掉市丸银。
“你今天还要出宫么?”蓝染看似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萨尔阿波罗回过神,点了点头。
“是的。属下一定会找到市丸大人的。”停顿了一下,他又加上了一句,“请蓝染大人放心吧。”
我有什么好放心的。蓝染挑了挑眉毛,笑着回应他:“那就拜托你了。”

就在萨尔阿波罗越锉越勇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时候,蓝染的寝宫里来了一位意外的访客。
来人拍了拍自己肩膀上的积雪,笑着对半靠在椅子上的蓝染说:“雪下的真大呀。”
“是呢。”
“初雪倾盆落,竹林月色薄。”说罢还微叹一声,遥望着天边弯刀一般的黑月做出一副深沉的样子。
“你……颇有闲情呐。”蓝染却露出了苦笑。这个家伙,不知道给虚夜宫带来了多少的麻烦,现在他倒是很有情趣的在这里吟起俳句来了。
“可惜这里没有竹林,不然倒也能应个景。”
“得了吧……”蓝染挥挥手,示意他坐下来。客人微微一笑,坐在了蓝染的身边。
“玩开心了?知道回来了?”带着一些宠溺,蓝染摸摸他的脑袋,虽然是后者不喜欢的动作,但是今夜他却没有躲开。
“怎么会。”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的改变,“只不过今天这么大的雪,独自欣赏虽然别有一番风味,但总觉得有个人陪伴的话会更好哟。”
是么,蓝染随口应了一声。
“话又说回来,赏雪怎可无酒,是吧?”
是么……蓝染又应了一声,这才是你回来的真正目的吧。
客人看他这副无所谓的懒散样子,突然不满意了,轻轻的用手肘推了推他。
明白啦明白啦,蓝染无可奈何的伸出手指,在空气中划动了几下,来着笑的更快乐的接住了从空气的缝隙中落出来的东西。
“早拿出来不就好了~”干脆的将酒瓶的塞子拔出来,毫不客气的访问者再次伸出手,“杯子,不然我就对瓶吹了。”
“我从那边带过来的酒已经不多了,你可不要糟蹋了好东西。”说罢把杯子递给了他。
“呼~还是蓝染队长最体贴人意了。”为自己和蓝染满上酒,来者端起杯子,先是深深的嗅了一下杯中美酒散发出来的醇美甘甜的香气,再一口气的含进嘴里,在舌尖上翻滚着品尝。
“知道就好,我有些话正想问你。”蓝染也轻抿一口杯中的酒:“看在这些酒的份上,你可要老实的回答我呐。”
“您就随便问吧,看在这些酒的份上,我一定知而必言,言无不尽呀。”
听到他这么说,蓝染奖励似的拍拍他的头,他一直很喜欢对方细软的头发抚上去的那种手感,所以才总是忍不住摸摸那似乎会反光一般的头发。被拍了有的人一反常态的并没有挥掉蓝染的手,或者是像平时那样的躲开,反而眯起眼睛,笑着往后坐了些,整个人缩进了蓝染的怀里。
“哦呀?平时碰你一下都要给我点脸色看看才肯罢休,今天怎么突然这么贴心了?”虽然是这么说,蓝染却很享受把人抱满怀的感觉,丝毫没有推开的意思。
“什么呀,说的我多过分似的,我哪里敢给您摆什么脸色哟。”怀里的客人嘻嘻的笑着说,“这样的雪夜,分开坐的那么远,可是很冷的。”边说着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如果不是外面那么冷,我才不会这个时候回来呢。”
“原来如此,我还想呢,怎么会这么突然就回来了。”
“我又不是傻瓜,冷了就自然要去回到温暖的地方,蓝染队长,有什么问题趁现在我哦。”喝了一口酒,满意的叹了口气,“我也是有问题要问的呀,在离开前有些事情无论如何也想要知道呢。”
随意的抚弄着手中的细发,蓝染思考了片刻,“为什么想要离开虚夜宫呢?”
“蓝染队长这是什么话,好象我想要逃跑似的。”怀里的人冷笑着哼哼,“我也不过是在宫里待的太无聊,出去看看风景而已呀。”
“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问呢?”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
“是么?”蓝染安慰般的摸摸他的脸,继续问道,“在外面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么?”
“有啊。”很干脆的回答。如狐狸般笑的开心的男人想了想,又说,“看到了很多想象不到的景色哦。”
他喝干了杯中的酒,蹭着蓝染,“帮我倒吧~”
蓝染有些宠溺又有些无奈的为他斟满,“可不要喝醉了啊。”他叮咛道。
“知道了知道了。这样冷的天气,不喝酒可让人怎么活啊。”
蓝染看着怀里似乎大概是在撒娇的人,笑着说,“虚夜宫里的其他孩子们,不也是没有喝酒么?”
“他们怎么能算人。”刚才软绵撒娇的语调就好象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男人的声音冷漠至极。蓝染苦笑,“你还是那么讨厌那些孩子呐。莫不是因为这样才离家出走的吧?”
“都说了不是出走呀,蓝染队长不听人说话真讨厌呐。”轻笑了一声,深夜的来访者的声音再度变得慵懒。
蓝染低声哼笑着,“好吧,是出去玩不是离家出走,那,什么时候正式的回来?”
“蓝染队长认为我什么时候正式回来较好呢?”细长的眼睛眯了一眯,又把问题抛了回去。
“……”蓝染想了想,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怀了的访客却一点也不着急得得到答案的样子,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个不亦乐乎。
“喂,不是说了不要喝醉吗?”蓝染从思考中回过神,看到眼前的人如此暴殄天物,他连忙劝阻道。
“我没醉呀。”男人不满的呛声道,“你先回答我啊。”
“……至少不是现在。”蓝染说,“虽然我也满想你回来的,但是现在还不行哦。”
“我就知道。”放下杯子,反身抱住蓝染,总之今天晚上我不走了,好冷,我已经很久没在床上睡觉了呀。“
温柔的揉揉身下人的头发,蓝染有点无奈的说道:“谁也没有让你今天晚上就走呐,说起来,你刚才不是说有问题问我么。莫非是忘记了?”
“怎么会呢……”
啊哈哈,真的忘记了,因为酒太好喝,队长的怀抱太温暖了嘛。
银发的男人自我反省片刻,又振作了起来。
“这些日子,虽然我一直在外面,但也不是对虚夜宫里的事情一无所知。”先做了一个开场,扭动着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继续说下去,“蓝染队长,是不是有些坏东西一直在打探我的消息呢?”
“是又怎样?”蓝染不以为然。
“我很不高兴喔。”冷哼了一声,“被那样的东西不断的骚扰,真烦呐。”
“反正也烦不了多久了,就不能忍耐一下么?”蓝染劝慰道。
“说起来总是简单的,可是这心里面的厌恶啊,就像天上的雪一样,想要出来的时候,是谁也控制不了的。”
蓝染无言的叹了口气,他的任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你想怎么拌办?”
“我可以杀么?”
“不可以。”看来真的把银惹到了,虽然他的手早已经沾满各种各样的血,但是这样无法忍耐般的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杀意,还是第一次。尽管是这样,蓝染也没打算纵容市丸。
“不可以哦,那些孩子们还有很大的用处呢。”
“……我觉得那些家伙被我杀掉也许更幸福呢,不管怎么说都比被蓝染队长当作棋子拿来利用要好吧。”
“这有什么可比较的?”蓝染不以为意的说,“你也不要太焦躁了,等一阵子你爱怎样就怎样好了。”
喔喔,让步成这样可以么,蓝染队长?市丸不怀好意的想,莫非这个男人忘了自己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得寸进尺?
“你真的舍得?”市丸轻哼了一声,“那些里面,也有您喜欢的家伙吧。”
“到时候我一起都杀掉的话,就怕蓝染队长会心疼的。”
“你是说乌尔……”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突然伸过来的白皙的手制止住了。
“不要把名字说出来哦蓝染队长,还是说,您希望在这样的夜晚让我真的动怒呢?”
忍不住笑出了声,蓝染握住唇边细长的手指,自从来到虚圈以后,因为经常昼伏夜出,银的肤色染上了一种不健康的白。握在手里的感觉虽然柔软,但也能够摸到长年用剑所结成的茧。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感这么离开虚夜宫到处找我麻烦,是不是其中也有蓝染队长的示意呀?”
“你觉得呢?”蓝染不紧不慢的把话又还给他,“我若不示意,你是不是就真的当自己是出去游玩了呢?”
“我啊,从尸魂界时代就一直跟着蓝染队长,这一转眼,几百年也过去了,什么时候蓝染队长有给过我休假呢?每天都忙碌的不行,就算是我,也想休息一下呀……这一回就当作出去游玩怎样?”
他果然喝醉了。
每天忙碌的不行的是我吧,蓝染感叹道,在尸魂界时每天批公文的也是我,四处应酬的也是我,到了虚圈也一样,崩玉的事情,银帮不上忙,这不怪他;破面那边呢,因为小时候的阴影,银很讨厌虚和破面,蓝染能理解,也就尽量不让银和那些孩子们接触。要说银在虚夜宫里每天做的事情,不过就是吃饱了睡觉,睡醒了去骚扰东仙。或者偶尔帮他做些事情。到了吃饭的时间便准时的吃饭,到了睡觉的时间就准时的睡觉。
真是健康到不行的生活方式啊,不知怎么,蓝染莫名的产生了一点羡慕的心情,但是转念想起来银这种健康的生活是建立在蓝染自己忙碌的基础上,又有些不太爽。
“等一切都解决了,你爱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最后决定不和醉鬼一般见识的蓝染好言的抚慰市丸。
“蓝染队长总是这么说啦。等一切都解决了怎样怎样……”怀里的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成细不可闻的轻鼾声。
“哎呀哎呀……”蓝染苦笑,竟然就这么睡了,这几天为了躲避萨尔阿波罗他们的持续搜查,也许真的是累到他了,当然,更可能的是,他喝的太多了。
蓝染轻轻的拨开市丸的前发,露出了他一直被遮盖着的洁白的额头,凝视了片刻,蓝染缓缓地伏下身。

夜晚的虚夜宫总是散发着一种神秘的味道。
“怎样?”男人的声音由于刻意的压低,而显得有些沙哑。
“不行,完全找不到。”目标就好象人间蒸发了一样。尽管外面的沙漠大而无边,但是男人们相信灵压这样的东西无论怎么隐藏都会留下一丝痕迹。更何况,他们手里还有“那个”。
恨恨的啧了一声,第一个说话的男人咬紧了下唇,有些犹豫的样子。
“怎么办?”后一个人问他。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前者说,“平时几乎没有人能见到他,如果错过了这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下手了。”
“我知道,只是……”
“……除掉他,对那个人的打击比你们想象的还大。”男人停顿了一下,“难道你们不想要了么……自由和权力……?”
沉默,再一次在黑暗中蔓延开来,好久之后,后者认命的叹气:“我明白了,我会再去搜一遍的。”
“你明白就好。”男人想了想,又说道:“不用那么担心,我知道他很强大,我自有对付他的办法。”
“明白了,交给我吧。”

东仙最近突然觉得有点心神不宁。
已经快半个多月过去了,市丸一直没有消息。其次,自从蓝染对东仙说不要管以后,东仙真的丝毫没有打探或者关心过市丸的动态。
只是,破面们的躁动越来越大,大到了即使他想不在意也不行的地步了。
“那个人还真会给人添麻烦啊……”
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东仙还依然在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间里的异样。
当然,东仙是瞎子,如果没有灵压的话,他是什么也感觉不到的。
他只是更加的心神不宁。总觉得,似乎要发生什么不太好的事情。“是我想太多了吧。”
他这么自我安慰的时候,房间里突然响起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还有那突忽起来的强大而熟悉的灵压。
“蓝染大人……?”东仙第一反映将手按在了斩魄刀上,随即又放了下去。“怎么了吗?”刚才那一瞬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没什么。”蓝染的声音有些反常,东仙注意到了,但是他什么也没问。既然蓝染大人说没什么,那就是没什么。
“呵呵……怎么会没什么呢……”突然,一个东仙料想不到的声音跟在蓝染的后面说道,“他可是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呀。”
“………………”东仙一时竟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怎么会……他怎么会在这里?
“吓到了?”对方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愉快。
“市……市丸……你怎么……?”
“我怎么会在这里?”市丸接下了他的话,“很简单啊~因为我想你了嘛。”丝毫不正经的语调。
“银。”蓝染低沉的喊了一声。
“蓝染队长不要吃醋哦~我也很想你的呀。”
我不是要说这个好么。一瞬间,连东仙都能感觉到蓝染的额头上唰唰的出现了数条黑线。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东仙压根不相信市丸的回答,他又问了一次。
沉默,弥漫在不大的房间里。
“哎呀……”就在东仙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市丸才缓缓的开口,“这要我怎么说好呢……”
“有什么不能说的么?”东仙追问。
“当然有。”市丸嘻嘻笑着,“不如你让蓝染大人回答你如何?”他斜眼看着蓝染。
蓝染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市丸说的没有错,东仙刚刚才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那天市丸回来又离开以后,蓝染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私下里也开始紧盯着市丸了,银发的男人任性不是一天两天了,蓝染真有点怕他一冲动做了什么,而他来不及阻止。
事实证明,蓝染果然是英明的。
蓝染一直以为市丸会先处理掉萨尔阿波罗等人的,没想到他竟然来偷袭东仙。刚才市丸的神枪已经始解了一半了,硬是叫蓝染给逼了回去。
这么随心所欲,要他怎么向要解释呢。
“恩……要你来虚夜宫也很久了吧。”
不明白为什么蓝染会扯到这方面,但东仙还是老实的回答,“是的。”
“最近,一直没有拔过刀吧。”
“……是。”上一次拔刀还是几年前,现在他处理的大部分都是书面文件或者破面间的调节。
“…………”蓝染忍不住露出了苦笑,这叫他要怎么说好呢,直接说市丸刚才准备暗杀你但是我阻止了?
“作为战士呢,就应该时刻保持警惕心才对啊东仙。”看蓝染一副为难的样子,市丸好心的接过话。
“…………”他有没有警惕心,和市丸有关系么。东仙沉默着。
“算了。”看东仙这个样子,市丸放弃般的叹了口气,反正蓝染都来救人了,希望让他看到的人也看到了,戏到这里就结束好了。
“我走了呀小东仙。”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东仙无力的问他。
“什么也不做。”说完,市丸就离开了。
蓝染安慰般的拍拍部下的肩膀,“一会,过来我那里,我有事情要说。”
东仙点点头,蓝染满意的离开了。

会议间里的人多的超过了东仙的想象,他以为蓝染只是有话对他说,没想到是开集体会议,甚至连市丸都在。
“既然大家都来了。”蓝染坐在代表最高点的王座上,审视着下面的众人,说道:“那么,你想说什么可以直说了,萨尔阿波罗。”
怎么又是他,东仙想,他虽然不像市丸银那样的讨厌和憎恶破面,但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哪里,总有那么一些让人实在无法产生好感的家伙,萨尔阿波罗以及他身边所围绕的人,就是这样的一群家伙。
按战斗能力来讲,萨尔阿波罗并不是很强,完全没有资格进入十刃。只是,他所拥有的技术能力,对于目前的蓝染来说,比战斗能力更加有用处。叹了一口气,蓝染大人还是一样,能利用的绝对不放过。看着萨尔阿波罗,东仙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尸魂界椰油那么一位以技术而闻名的队长。
浦原喜助,东仙只听过他的名字和事迹,并没有真正和他接触过。毕竟东仙成为队长的时候,浦原已经被放逐了。虽然知道蓝染大人和浦原队长是同期,但是东仙也没有兴趣跟蓝染队长打探浦原的事,他本来是对此毫不在意的。
萨尔阿波罗最近处处拔尖的表现居然让东仙想到了很久以前几乎已经被尘封的往事,这是东仙也没有料到的,唏嘘了一会,东仙想,到底浦原队长还是一位很好的队长的,和萨尔阿波罗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市丸银站在了东仙的旁边,笑的很诡异,东仙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不觉得少了谁么?”就在东仙打算无视市丸的时候,后者却悄悄的开口跟他聊起天来了。对于市丸的文问话,东仙很想当作没有听到,但看起来不行的样子,市丸一脸坏笑的注视让他很不舒服。
“没注意。”他敷衍的回答道。
“讨厌啦小东仙,你不是跟那些东西们一直很要好吗?怎么可以这么冷淡?”
谁跟谁要好了。东仙不爽的唔了一声,“少了谁你就直说吧。”
“直说就不好玩了呀。”市丸有点无趣的说,“蓝染最疼爱的那个小破面没来哦,多难得,我以为他会死都跟着蓝染大人的。”
“也许是蓝染大人有事情交给他了。”东仙客观的说。
“谁知道呢。”市丸耸耸肩,“总跟在萨尔阿波罗身后的那个也没来哦。”
哪个啊……东仙实在是没有印象。
“哎,跟你说你也不知道,只是,你不觉得很有趣么?”
完全不觉得。东仙只注意到蓝染的眼角不断的往他们这边看,于是他决定不再和市丸窃窃私语了。见东仙不理睬他,市丸也觉得颇无趣,便收了心开始听萨尔阿波罗在说什么。
很幸运,市丸发现,他还没错过最关键的部分。
“我不那么觉得喔,萨尔阿波罗。”蓝染在面对破面的时候,几乎都是笑容满面,“虽然市丸银擅自离开虚夜宫,但是倒也不至于将他监禁。”
哦哦,监禁哎,市丸在内心大笑,他还从来没体验过呢。在尸魂界没有人敢监禁他,在虚夜宫,当然就更不可能了,连蓝染都不敢做的事情,萨尔阿波罗居然敢。
“但是,属下觉得,如果不立一个标榜的话,就很难在众人树立威信了。”萨尔阿波罗不放弃的继续说。蓝染笑笑,不以为然的扭过头看向这边,“要,你决定如何呢?”他问东仙。
东仙想了想,无视掉了身边人的坏笑,应答道:“属下也认为不妥。”说完后,东仙认为,从萨尔阿波罗那里传过来的杀意绝对不是他的错觉,虽然只有一瞬间。
“银,你认为如何呢?”蓝染笑着问道,一时间大厅里的众人一片喧哗,蓝染挥了一下手,示意众人安静。
“我么,”市丸有点轻佻的笑着看向蓝染,又转头对萨尔阿波罗笑了笑,“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妥哟~”
听到市丸的回答,破面众人又是一阵喧哗,连东仙都忍不住侧视市丸,他在打什么注意?
“不要胡闹。”蓝染呵斥市丸道。
萨尔阿波罗趁机说,“既然市丸大人都认为自己的行为是违反了虚夜宫的规矩,那么……”
“等一下哦小萨。”市丸打断了阿波罗的话,“我可没觉得我有违反什么够屁规矩。”
“那你……”萨尔阿波罗的脸一下子青了。市丸看着噗嗤一声的笑了。
“我啊,只是还没有见过虚夜宫的监禁是什么样子,因为好奇才说的哦。”市丸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毕竟,在我之前违反过虚夜宫规矩的家伙,似乎都死掉了呢。”
难道你以为我不想杀你么?萨尔阿波罗冷酷的想。可惜,蓝染大人连监禁市丸都不允许,更罔论杀掉他了。
“银,不要胡闹。”蓝染无奈的再次呵斥市丸,虽然私下里市丸爱怎么任性就怎么任性,但是现在毕竟是当这各个破面的面,市丸乖乖的点点头,不再说话,脸上却依然带着笑。
“萨尔阿波罗,就如同银所说,这种事情并没有前例,所以就此作罢,市丸虽然随意离开虚夜宫,但他是他,你们是你们。”
蓝染的这番话很明显的将市丸和其他的破面隔离开来了,并且另一层含义就是给了市丸相当的特权。
虽然说,一直以来,总破面暗地里都知道市丸和他们不一样,甚至和东仙都不一样,市丸可以不参加会议,市丸可以随意进放着崩玉的房间等等别人都被禁止的事。但这却是蓝染第一次如此公开的表示出来市丸的特殊。
“你羡慕啦?”市丸听完蓝染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高兴或者特别激动的表现,只是依然带着那一脸坏笑,问东仙道。
“不羡慕”东仙老实地回答。市丸又笑笑,不再说话。
萨尔阿波罗这时候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但是蓝染的话已经说到这种份上了,他再坚持的话,只能显得他相当的不知好歹。没有任何办法之下,他也只好对蓝染鞠了躬,默默的退下了。
虚圈的夜比白昼要长的很多,实际上,虚圈原本只有黑夜的,蓝染到这里以后,为了更好的监视外面的沙漠和里面的宫殿,耗费了不少灵力为虚圈创造了一片蔚蓝的天空。
纯属多余。市丸评价道。他很喜欢虚圈的夜,黑色的月亮让他忍不住唏嘘,映着洁白甚至苍白的沙漠,无时无刻不渗透着一种让市丸迷醉的,属于死亡的美。
“你回来了?”市丸屈膝坐在窗台上,头也不回问道。
蓝染不紧不慢的走到他身边,他觉得这样的场景似乎有点眼熟。看他走过来,市丸突然笑了。
“我怎么觉得好象什么时候您也这样向我走过来似的。”
“嘛,大概以前曾经有过吧。”蓝染温柔的说,和市丸能够心有灵犀让他觉得有点开心。如果那个任性的男人能更体谅自己就好了,蓝染这么想着,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心情不好?”尤其是解决了那些麻烦以后,蓝染默默的补上。
“不过,萨尔阿波罗大概也想象不到吧。我可是从来没有未经允许就私自离开过虚夜宫呢。”市丸略带讽刺的说着,视线却盯着远方沙漠里一颗枯死的树看个不停。
“那树好可么?”蓝染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觉得和其他的树没什么不同。
“和其他的树没什么不同。”市丸说。蓝染伸出手摸摸市丸的头发,“心情不好的,其实是你吧。”
“怎么会呐,就算是蓝染队长毫不客气的利用了,我又哪里会对队长大人有什么不满。”
这还不叫不满呐,蓝染唉唉的摇头,又安慰般的拍拍市丸的头,被后者不客气的挥掉了。
“今天没酒,就不让我摸了么?”蓝染笑了。
“跟酒没有关系呀。”市丸不太高兴的说。
“……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萨尔阿波罗他们有点奇怪。”见自己越说市丸夜不高兴,蓝染干脆的换了话题。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被您利用的不是么。”
“不要这么说,难道你不想帮我的忙么?”蓝染劝慰道。
“这个忙帮的我心很累呀队长。”市丸还是有点抱怨。蓝染想了想,“那,我最后的收藏就送给你好了。”
“真的?”仿佛变脸一般,市丸看起来一下子明快不少。蓝染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就知道你想要那些酒,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很贪杯呐。”
“这无聊的地方不喝点酒我还有什么事情可做呀蓝染队长?”
“借口。”蓝染惩罚状的轻拍了下市丸的头,这次他却没有躲开。
“话又说回来,蓝染队长,也许很快我就不无聊了呀。”市丸笑眯眯的说,“所以我不会浪费您的珍藏的。”
“你啊。”蓝染是彻底的无奈了。
说是利用,实际上,市丸会离开虚夜宫,完全是在蓝染的授意下进行的。
“结果,到头来真正属于我的,只有乌尔奇奥拉么?”蓝染喃喃的自言自语道,市丸耳尖的听了过去。
“别说的这么可悲嘛蓝染队长。”市丸说,“反正无论在哪里都有结党营派这种事情,不要因为人家几个关系好就觉得他们有异心哦。”
怀疑别人是不对的,市丸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蓝染不由得噗嗤的笑了出来。
“呵呵,我可没有怀疑,你也知道的。”
“我不知道呀~”市丸摇头,“我就不明白他们怎么会那么专注寻找我,甚至被蓝染队长利用了都不知道。”
“因为你惹人讨厌嘛。”蓝染直白的说。
“唔唔,这话我爱听呀。”市丸笑道。“能被他们讨厌是我的荣幸啊。”也是我的庆幸,银在心里默默的加上这么一句。“蓝染队长的目的也达到了,我呀,也能休假了吧?”
面对市丸有些期待的目光,蓝染笑着摇摇头,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了雪。蓝染的声音被渲染的有些过分的温柔。
“不行哦银,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第二章 朽木白哉
(始话)朽木花开
朽木家是大贵族。
这句话从很早很早开始,就如同磐石一般的,根深蒂固的种扎在朽木家现任当家的脑海中了。
朽木家的现任当家,朽木白哉,现任的尸魂界护廷十三番六番队队长。从真央时代起,就是精英,各种各样的称赞如同雨点一般毫不吝啬的往他身上砸,勇敢,果断,稳重,有魄力等等等等,而朽木白哉对这些夸赞相当的不以为然。那张精致的脸上永远都是那么一副冷漠而高傲的表情。
这个就叫做大将之风。瀞灵庭的大老,护廷十三番一番队总队长山本元柳斋重国曾经在其副队长面前如此称赞朽木队长。
在尸魂界没人不知道山本队长最欣赏的是朽木白哉。而在真央毕业的朽木队长也曾经是山本的学生。
“在你和春水之后,朽木队长就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了。”一次山本总队长这样对浮竹队长说道。
对朽木白哉来说,第一个教导他,作为贵族应该如何自处的,就是山本总队长。
然而,教会朽木白哉如何做一个活生生的人的,却是另外的一个男人。
那一年,朽木白哉十六岁,刚刚成为真央的新生。
一直以来,朽木白哉都认为,自己的人生是一早就被设定好的。变数那种事情,从来不在朽木家继承人的考量范围之内。然而,进入了真央灵术学院后,当那个他本来以为早就应该被遗留在时间的彼岸的人再度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朽木白哉才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世事无常。
“……”嘴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朽木白哉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面前的人似乎很熟悉但又仿佛很陌生,让他第一次感到一阵的茫然。
“好久不见。”对方的声音完全不是记忆中的稚嫩。这是时间流逝的标志,标志着相隔在他们之间许多许多年的空白。
“……恩,好久不见。”依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的朽木白哉出于礼貌,还是应了一声。
同样是少年的对方噗的笑了出来,虽然他已经长大了,虽然在见面之前,已经记不太清楚他的相貌了,但是白哉对他爽朗的笑容却记忆深刻。
“你变了很多呢,白哉。”少年说道。
白哉抿了抿嘴角,幼年时的自己是副什么样子,差不多已经遗忘了。只是记得那时候的他拼命的想长大。
“你倒是一点也没有变,志波海燕。”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呐。”志波海燕显得很开心,“我一直以为白哉你早就忘记了。”
朽木白哉摇摇头。不可能会忘记的。就算忘记了对方的相貌,就算忘记了自己的童年,志波海燕这个名字,却如同刻印一般深深印刻在他的心中。
尤其当自己知道那件事以后。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如薄雾般笼罩在朽木白哉的心头。从他看到志波海燕开始,就再也没有消散过。
所以他只能沉默。
志波海燕看他这个样子,又笑了。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耀着。正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群少年从白哉的身后走了过来。显然,是海燕认识的人。他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再回过头想跟朽木白哉说话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走远了。
我有那么可怕么。海燕无奈地笑着,眼睛中却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
落荒而逃。
真是狼狈啊,朽木白哉想,作为大贵族朽木家的少主,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怯懦了?那个人只不过是对着他笑了笑,跟他打了声招呼,他竟然就心慌了,甚至做出在对方分心的时候逃跑这种他从来也看不起的行为。
为什么他还活着?白哉有些痛苦的想着。过去他曾经无比希望海燕能够活着,但是现在他却更加希望他已经死去。
手无意识的在整理着明天上课时需要用到的书本,白哉觉得自己似乎因为海燕的出现而混乱了起来。他努力的深呼吸,使自己尽量的清醒理智。是的,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说白哉和过去的事并没有关系,就算是有关系,现在什么也已经无法挽回了。海燕的来意还不能确定,万一对方只是来念书的,那他想的再焦头烂额也只是自找苦吃。
话虽然这样说,但白哉依然在遇见海燕的这个夜晚,辗转难眠。
第二天大少爷自然就顶着一双黑眼圈,脸色冷的不能再冷,直叫人退避三舍。
然而这个世界上就偏偏有那种不会看人脸色的人。
“嗨!”
一想到面前的笑脸就是让他彻夜无眠的罪魁祸首,朽木白哉怎样也提不起精神去搭理。他胡乱的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将书本放在课桌上,白哉皱着眉头发现,志波海燕居然在他的身边。
“你……”能不能换个地方坐?他刚想开口,看着海燕天然的笑脸,就说不下去了。
算了,抱着勉强别人是不对的这样想法的朽木少爷,只好自己重新换了个地方坐。然而让他失望甚至愤怒的是志波家的傻大个居然又跟了过来。
“你坐前面去。”朽木白哉决定不再迁就别人,直接用命令的口气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希望再和志波家的人有任何的纠缠。
“坐这里不行么?”海燕笑着问,看在白哉眼里却觉得这个人似乎在装傻。
“请不要坐在我旁边。”无意再多说的白哉冷漠的翻开桌子上的课本,被冷落在旁边的志波海燕摸摸自己的鼻子,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坐在白哉的旁边了,毕竟,他也不想一上来就惹怒了朽木大少爷。
未来有的是时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海燕边背着俗语边安慰着自己,乖乖的在白哉的前面坐了下来。
一堂课,几十分钟,白哉一直很控制自己去专心的听课。尽管表面上很漠然,但实际上,白哉却完全无法忽略前方海燕的存在。时不时的微微的抬起头,心知道对方不可能看得见,就偷偷的大量着海燕。看起来有点硬质的黑色头发,似乎很健康的肤色,洗的干干净净的衣领。略微偏一下头的话,还能看见对方有些坚毅的下巴。
和记忆中完全不同。当那一天,志波家被踢出大贵族,赶到流魂街去的时候,朽木白哉就被要求忘记志波海燕。这的确不是他自愿的,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作为朽木家的继承人,他只需要听从父母的安排就够了。想到这里,白哉突然觉得,或许应该将海燕还活着的事情告知父母?然而下一秒,白哉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心底的一个声音在说还是不要告诉他们,否则……白哉不知道否则会如何,只知道,那个结果绝对不是自己乐见的。
“白哉?”正在收拾书本去上下一节鬼道课的海燕却意外的发现白哉在发呆。“你怎么了?”
“跟你没有关系。”朽木白哉的声音依旧冷漠,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其中根本没什么底气。在海燕面前,朽木白哉引以为自豪的自制就像沙做的墙壁一般不堪一击,白哉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种脆弱却的的确确的是来自于他内心最深处的负罪感。
“哎,我们不是青梅竹马么?”海燕却完全不知道白哉的心情般的,带着天然而朴质的笑容说着。“我关心你是理所当然的。”
“就算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也不熟。”朽木白哉生硬的扭过头,站了起来,不管身后海燕的呼唤,离开了教室。
“啊啦啊啦……”海燕望着门口,当然那里已经没有那个冷淡的人的身影了,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却又想起什么般的,笑着挠挠自己的后脑勺,“果然不能太心急呐。”
中午的时候,朽木白哉被山本老师叫到了办公室。山本元柳斋重国,朽木家的少主默默的在心中念着老师的名字。山本家原本也是贵族,但因为各种变故,家里的人丁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元柳斋重国。贵族的身份虽然已经没落,但是属于贵族的骄傲和自尊还留在元柳斋重国那坚实的身躯里。
朽木白哉在还没有进真央的时候,就经常听到父母谈论这位令人尊重的长者。朽木当家和主母语气中的恭敬让幼小的白哉记忆深刻。有生之年,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听到父母用那样的语气去谈到一个人。
站在门口,白哉深呼吸一口气,抬起手轻扣了两下木质的拉门。
“进来。”
白哉所熟悉的山本那沉稳低沉还带着些威严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刷拉,拉门被拉开的声音有些刺耳,教师休息室里温暖的空气迎面而来,白哉一瞬间呼吸艰涩,中午有些毒辣的阳光洒在山本身上,后者却仿佛没有感觉似的,沐浴在其中,更显得威严而庄重。
看到白哉近来,山本元柳斋重国露出了一丝微笑。
“朽木。”
白哉恭敬的站在门口,低着头。
“老师。”声音有些低迷,山本很敏锐的听了出来。他收起微笑。
“过来吧。”他说。白哉听话的走到山本面前。山本注视着白哉,发现在这个自己最欣赏的学生脸上浮现着一种迷茫的神情。
“你看起来很没有精神。”山本关心的问。
白哉摇摇头。“没有,学生很好。”
听到他这么说,山本盯着他,目光里包含了很多东西,明明什么也没有,白哉却感到一阵心虚。
最近,每天都被海燕缠着,但其实也不能算纠缠,他们的课是完全一样的,而海燕有权利选择上课时坐在什么位置,鬼道和剑术练习的时候和谁一起搭档,没有办法彻底拒绝海燕的自己才是一切苦恼的关键,怨不得别人。
海燕的出现,让白哉在夜里很难睡得安稳,一些过去曾经存在的不存在的发生过的未发生的梦魇如同黑夜中的乱发般深深的在他的脑海里纠缠。
直到他满身冷汗的惊醒。
睡不安稳,人就没什么精神。这使得朽木白哉本来已经够冷漠的脸更加的苍白,并且还带着难以察觉的暗淡。
“没事就好。”山本知道这个学生的性格,如果他不想开口说的话,即使是他的父母也没有办法从他嘴里逼出一句话。所以就算担心,也没有办法。
“这个是你这学期的成绩。”山本从桌子上拿起白哉的成绩单,递给他。
白哉接了过来,沉默的看着上面几乎全优的成绩。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付出了足够多的努力,这样的成绩是他应该得到的结果。
“谢谢老师。”
“你很用功。”山本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赞扬和满意。
“这是学生该做的。”白哉依然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尽管山本的赞扬一直是他所期望得到的东西,但是现在的他真的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去高兴或者兴奋。
“老夫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山本摸着洁白的胡子说道,“但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不如让自己休息一下。”
“谢谢老师关心,我真的没有事。”话音刚落,白哉就感到一阵突忽其来的晕眩,他紧紧的咬着牙,不让自己的身体因为虚软而摇动,头却埋得更加的低了。
山本当然没有错过这一切,他的目光中的担忧更深了。看来似乎有必要插手调查一下,为什么他最得意的学生回精神恍惚脸色苍白。
“对了。”山本暗暗的在心中下了决定后,又想到了一件事。“你下学期就可以去现世进行实习了,搭档可以自己选择,带领你们的前辈也已经决定好了。”
“我明白了。”
“不问一下是谁么?”山本问道。
白哉迟疑了一下,“一切听从老师的安排。”
山本闻言摇摇头。
“……你一直很听话。”他说,“这并不是缺点,作为一个贵族的继承人——你知道的,朽木家是尸魂界的大贵族——听话也许是一个必要拥有的习惯。”说到这里山本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着语言。
“但是,有些时候,也许应该表现一下自我的意识。”他说。
“学生明白。”白哉恭敬的回答。他当然知道什么是自我,只是,现在还不是表现出来的好时机,而且,还是那句话,他现在所有的心力都用去应付志波海燕了,没有多余的精力想这些。
山本叹了一口气,“你能明白就好,自从十四郎他们毕业后,就再没有出现能让老夫自豪的弟子了,当初你的管家拜托老夫多关照你的时候,老夫还很不以为然。但你是很优秀的学生,值得老夫骄傲。”
十四郎,白哉下意识的想了想,才回忆起来是大他几届的学长——浮竹十四郎。山本老头说的他们,大概还包括了和浮竹同期的京乐春水,一个是将近没落的贵族,一个是虽然身份高贵但却贫穷的大贵族。浮竹家和京乐家都曾经接受过朽木家的恩惠,但是白哉却没有见过浮竹十四郎和京乐春水本人。
不过他的确听说过这两个人是山本元柳斋重国最得意的两个学生。白哉露出了微笑,虽然有些恍惚,但却是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谢谢老师。”
◇◆◇◆◇◆◇
接近黄昏时分,毫无预警的,就下起了大雨。朽木白哉有些茫然的望着窗外的雨幕,哔啦哔啦的声音如同敲在他耳膜上一般的清晰。大部分学生已经离开了,朽木白哉独自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一如他现在的心情。管家刚才派人送来雨伞,却被他打发走了。
不想回去。
哪里也不想去。
最近一看到朽木家庞大的宅子,一种难以言语的压力就扑面而来。白哉隐约的知道原因,却又希望自己不知道。这两种心情让他更加的纠葛,甚至觉得要是能逃离朽木家该多好,即使只有一天也好。
这样的类似于逃避般的心情还是第一次,朽木白哉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来都不是任性的人,严于律己一向是他的行为准则,然而是人就会有低潮期,朽木白哉也同样不例外。
所以放学后他依然停留在真央灵术学院,沿着走廊慢慢的走着,一格一格的数着窗子,一格一格的拨过木质的窗格,手指传来一阵阵湿润而冰冷的感觉,外面的雨丝毫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窗外瓢泼的雨模糊了视线,虽然不断有雨打进来濡湿了脚下的地板,但白哉仍然产生了自己仿若身处在另一个世界般的错觉,这种错觉让他莫名的感到安心。
然而这个时候却有人闯进了他的世界。
“白哉?”
志波海燕,目前朽木白哉最不想见到的人,没有之一,他大部分压力的来源。平时也许白哉还能够用冷漠的态度应对,但是今天他没有那个心情。今天的他是只依着自己的任性的。
于是,朽木家最优秀的继承人,一向冷静而淡漠的朽木白哉,沉默着用因为被雨水冻的不甚利索的手脚从窗户攀爬了出去,连顺步也没有施展的在大雨中渐渐跑远,最后变成了一个小点。
“搞什么……”海燕惊讶的望着白哉雨中模糊的背影,直到那有着乌木般的黑发人完全消失不见,才突然惊醒自己不应该呆站在这里。虽然不太想淋雨,但他还是敏捷的从窗子跳了出去,按照刚才白哉跑的路线,施展着顺步追了上去。
胸口的紧窒让他喘不过气,雨水打进眼睛里,一片模糊不清,外界的声音早已从他的感官中消失,耳边鼓动的,只有自己错乱的心跳。朽木白哉低着头不断的向前跑着,没有目的不能停息,即使脚开始变的冰冷且麻木。
跌倒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下一秒海燕因为止步不住脚步而压倒在白哉的身上。
突然降临的温度让白哉更加的不知所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白哉有点呆滞的想。自从志波海燕出现以后,他的一切都变得不正常了。
从朽木白哉再看到志波海燕的那天算起,已经过去几个月了。然而事情完全朝着白哉当初所预想的相反方向发展着。一开始,朽木白哉以为,海燕会这样不厌其烦地纠缠他,完全是为了要报当年志波家的仇。白哉会这么想,并非没有缘由,毕竟当年是朽木家伙同四枫院家一起陷害志波家,才让海燕年纪尚幼就被迫流落到流魂街,即使这和白哉并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但是仇恨这样的事情,本就是毫无道理可言的。
海燕若是希望他父债子偿,在白哉看来,也并非匪夷所思。身为朽木家的继承人,朽木白哉从小就被教育道无论什么事情都要担当。家族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父母的事情,同样都是自己的事情。一直秉承着这般信念和原则的白哉,在看到海燕的一瞬间,内心深处已经做出了随便他要怎么都可以的决心了。
志波海燕没有死,活了下来,又重新回到了瀞灵庭,并且成功的来到了朽木白哉的身边。下一步,理所当然的应该是或明或暗的报复行动了。白哉在想明白之后,就不再像最开始那般的躲着海燕了,也不再一看到海燕就立刻冷下本来就已经神似冰山的脸了。当然,这并不是说,白哉的态度就此会变得热络,即使心怀愧疚,朽木家的冰山最终还是朽木家的冰山,没有笑脸自然也就一直也就没笑脸。
然而,就像前面说的那样,完全出乎白哉意料的,志波海燕什么也没有做,似乎只是单纯的爱缠着他而已。上学时在路边等着白哉,上课一定坐在一起,午饭一起吃,鬼道做搭档,放学送白哉到校门口——大少爷要坐家里的车回去——如果不是因为接近朽木家主宅会引来杀身之祸,海燕估计会直接追着白哉到家门口。
后来,海燕进了十三番,有一次和浮竹谈到真央时代就讲起了他的那些行为。
“简直是以前最三流的爱情小说里男主角的行为。”浮竹十四郎笑着评价道。
“队长难道看过那什么三流的爱情小说?”突然觉得有些羞恼的海燕反问道。他的队长笑着摇了摇头,“没看过。只不过……”停顿了一下,浮竹露出了怀念般的笑容:“我当年也演过这么一场罢了。”
后来的这些事情白哉当然不会知道,而现在的一些事情,白哉即使便知道,却无法理解。一起上下学又怎样,一起吃午饭又怎样,即使无时无刻都在一起又怎样。白哉完全不明白海燕做这些有什么意义。
只是他不能拒绝。
两个人之间的往来,主动的是海燕,话也几乎都是海燕一个人在说,从天气到学长,从过去到对外来的畅想,海燕对他几乎无话不说。
“白哉,你会觉得我很烦吗?”曾经一次,海燕问过他。
“很烦。”白哉还记得当初自己回答的很干脆。而他也记得,海燕随即露出的苦笑。
那副笑容,穿越了时间的重重叠嶂,和现在出现在海燕脸上的笑容重叠在了一起。
“白哉,你真的就那么讨厌我?”海燕的呼吸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涯。白哉下意识的想摇头,却在中途硬改成了点头。“我当然讨厌你。”不管是不是真心话,朽木白哉面子上绝对不会认输。
“可是……”海燕又露出了那种天然的没有任何心计的笑容,然而雨水从他的脸上流下,滴滴落在白哉的耳畔,仿若泪水,“可是……我……你……”
雨越下越大,海燕的声音被雨掩盖。
白哉没有听清楚海燕的话,他只是觉得很冷,冷到他忍不住开始颤抖,海燕很快就发现了白哉的异状,还有他们一直持续着的姿势。
“啊……对不起。”海燕站了起来,伸出手去拉白哉,后者并没有拒绝,默默的将自己的手放在海燕的掌心。肌肤接触的一瞬间,白哉清晰的打了个冷颤。
“很冷吗?”海燕问道。
“废话。”被冻的恢复了理智的白哉用比雨水还冷的声音回答他。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都是你任性才被淋成这样子的哦。”海燕取笑着他。后者根本不甩他。
“我问你。”朽木白哉说道,“你是不是还记恨着朽木家对志波家做过的那些事情?如果是,就明确的说出来,朽木家没有懦夫,你若要复仇,打可以明说,不要老纠纠缠缠的,我很烦你知道么?”
“知道,可是如果我说,我的复仇就是想让你烦呢?”完全的忽视掉了瓢泼的大雨,海燕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愉快。
“别开这种鬼都不信的玩笑话。”朽木白哉皱起眉头。
“如果我说这不是玩笑呢?”
“那么我就对你太失望了。”
“喔?”朽木白哉的回答完全出乎海燕的预料。“我以为你会希望我这样的复仇,毕竟比较轻松哦。”
“我不会的。”白哉的声音异常的坚定,“如果你要复仇,就请认真的,如果什么都不想做,那么就离我远一点。”
“你的意思是,我想要接近你,就只能选择复仇?”
白哉诧异的看着海燕,“你说反了吧,应该是你要复仇,所以才接近我的。”
“………………”海燕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着说,“你果然在某些方面足够迟钝。”
“那么我问你,你究竟想怎样呢?”听不懂的地方白哉干脆的忽略掉,只拿自己的问题问海燕,而被询问的虽然从刚才起就一直说一些在白哉看来乱七八糟的玩笑话,但是听到他这么问,海燕也没有再说笑,他沉默着,有一些记忆,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留得很深刻。
那是志波家被赶出瀞灵庭的时候,海燕虽然年幼,却已经开始记事了。流魂街危险而艰苦饿生活,海燕可以不在乎,然而他曾经在父母脸上看到的混合着强烈的不甘却又绝望般无可奈何的表情时却是一直在心里,无以名状的痛苦。
海燕觉得,自己也许一生都忘不了这种感觉。
为此他努力学习一切可以学习的事物,想尽办法增加自己的灵力,最后进入了真央灵术学院。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直至他在真央遇到了朽木白哉。
那些过去他从没有忘记。
朽木白哉和志波海燕算是朋友,在他短暂却美好的童年里。就算后来海燕离开了,就算后来他知道了一切的秘密,海燕在心里也一直惦记着白哉。
“我一直都很想再见到你。”他这么说的时候,白哉冷哼一声不以为意,然而这确确实实是他最真实的心情。
一开始,海燕也想过,利用白哉来接近朽木家,然后找机会报仇,但是他跟白哉越亲密,他心里面的痛苦就越来越少。海燕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好的倾向,本身他就是那种天然乐观的人,复仇这样的事情其实并不适合他做,而且越是接近白哉,他就越发的了解白哉这个人。
和小时候的天真单纯不同,这时候的白哉虽然还不到世故的程度,却也开始与身边众人划开了清晰明显又不可跨越的界线。不拘言笑,不把自己的感情表现出来,把一切想法都压在那张冰冷表情的后面。“
“这样活着会很累吧。“海燕也问过白哉,后者只是望着他,摇了摇头。
“你不会明白的。“白哉说。
白哉一直坚持着的,所谓的大贵族的尊严和规矩,海燕的确不明白,他原本也有可以明白的机会,但是现在他只能心情复杂地看着白哉。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对我敞开心扉;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够真正的了解你。这句话海燕一直都放在心里,直到死去,也没能够对白哉说出来。
“算了,随便你吧。“白哉突然开口说道,海燕楞了一下,才从过去的回忆中醒了过来。
“你说……什么?“海燕没有听清楚。
白哉叹了一口气。“随便你爱怎样就怎样好了,朽木家欠志波家的,我来还给你。“
不是的。海燕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不是的,我不需要你还任何的东西。
“白哉……”白哉闻声看着他,后者犹豫了半天,看着两个人浑身尽湿,狼狈不堪的样子说道:“我们回去吧,好不好?”说完便走上前来,拉住白哉的手,白哉甩了一下没有甩掉,便放任着由他去了。
直到许多许多年以后,朽木白哉仍然记得在那个雨天里他反复跌宕的心情,还有海燕那只冰冷却又温暖的手。最后,他们都选择了沉默,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可是那时候的白哉和海燕都不明白,错过去的终究会错过,未来又是怎样的遥不可及。
◇◆◇◆
时间如梭,转瞬即逝。
白哉就在和海燕纠缠不清中,度过了他的学生时代。接下来是忙碌的能力鉴定,选择番队,然后是毕业典礼。
“朽木君。”看到对面走过来的人,白哉不露痕迹的皱了下眉头。
“蓝染学长。”礼貌而冷漠的招呼。
蓝染笑着看他,亲切的问:“怎么样?番队已经选好了吗?”
“还没有。”白哉回答道。
“是么,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到我们五番队?”
“…………”白哉正准备开口拒绝,背后突然一沉。“下去。”
海燕趴在白哉的后背上笑着望向蓝染。
“不行哦学长,白哉已经决定跟我去十三番了。”
“我没答应过。”白哉冷淡的说。“下去。”
海燕嘿嘿的笑着挠挠头,从白哉的身上下去,自从那个雨天后,白哉对海燕依然冷淡而不加辞色,只是海燕能感觉到白哉和之前不一样了。
他笑了笑,走到蓝染身边,对他说道:“蓝染学长,不可以太贪心啊。”
“我怎么贪心了?”蓝染也笑着反问他,“志波君,如何?你要不要来五番?”
“这样还不叫贪心吗?蓝染学长明明已经把那位招进去了,还想从我们队长这里挖人啊?”
“你们队长……?”蓝染停了一下,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道:“你已经进十三番队了啊,真可惜呢。”
“我觉得我们队长挺好的,听说,浮竹队长曾经是蓝染队长的直属学长?”海燕把白哉晾在一边,开始跟蓝染聊起闲话家常,白哉受不了的轻叹一声,却没有离开,依然站在海燕的旁边。
“是呐,当年浮竹队长很照顾我的。”蓝染笑眯眯的回答,“浮竹队长可是少见的好人。”
“是吧。”听到他这么说,海燕有种比自己被夸赞更高兴的感觉,他转过头对白哉说:“所以啊,白哉,来十三队嘛。”
“不去。”白哉一口干脆的拒绝了他。
蓝染闻言轻声笑了出来,海燕有点不满的问:“为什么?”
“我已经进了六番了。”白哉回答道。
“你怎么没跟我说过?”海燕问。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我是以为你知道了才不说的。”
“呵呵。”蓝染实在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音,白哉突然发觉刚才的对话有多么幼稚,便住了口,海燕却追问蓝染道:“学长,有什么好笑的吗?”
“啊啊抱歉抱歉,”蓝染擦了擦眼镜,“我只是觉得,你们这样,好象小情侣在拌嘴。”
白哉听他这么说,脸上红了白,白了青,隐隐散发着不悦的冷气压,站在他身旁的海燕打了个寒战,露出了天然的笑容:“学长,可不要随便开白哉的玩笑哦,他听不懂的。”
“你才听不懂!”白哉不太高兴的反驳他,有完没完了,他可以站在这里忍耐他和蓝染闲聊,但是他绝对不能忍耐他们闲聊的对象是自己。
“好吧,那你听的懂。”
蓝染又笑开了,本来就很慈祥的脸笑起来更加的和蔼,让人想亲近。
“其实蓝染学长也不错啦。”海燕跟着笑了笑,连忙转移话题。
“是么?”
“对啊,我还要感谢蓝染队长一直带我们实习呢。”海燕收起了笑容,真诚的说道。
“哪里哪里。”蓝染谦虚的笑着。海燕的实习自然是和白哉一组,而带领他们的学长,就是现在进入五番队就任席官的蓝染总右介。
“志波君要真感谢我,就进来五番如何?”
“啊啊蓝染学长,就把我留给浮竹队长吧,您不是已经有了市丸君了吗?”
蓝染听到他的话,惊讶的哦了一声,“志波君的消息挺灵通的么。怎么,莫非你认识那个孩子?”
“认识到算不上,总是见过几面的。”
“你们在说谁?”一直被忽略在一边的白哉开口问道,虽然其实没什么兴趣,但是就让他们这样没完没了的说下去也不是个头。
“白哉你没见过啦。”海燕说,“是外面的人,没进过真央。”
“哦。”白哉随意的应了声,作为朽木家的继承人,白哉平时除了学校和家以外,其他什么地方都不可以去,所以他认识的人也几乎都集中在真央里。
“是个叫市丸银的孩子,能力很强的。”蓝染解释道,“刚进了五番。”
“所以说蓝染学长就不要再四处抢人了。”
“嘛,人总是不嫌少的,怎么样,朽木君不如……”
“朽木白哉。”一道带着些许苍老却不减沉稳的声音打断了蓝染的话。
“山本老师。”白哉恭敬的说道。蓝染和海燕也停止了交谈,对着山本鞠了一躬。
山本和蔼的笑着,点点头,示意他们不用这么紧张。
“恭喜你毕业了。”山本对着白哉说道,“六番队长是个不错的人,你跟着他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是的。”白哉点头。
“志波是打算去十三队?”山本又问,这次是对着海燕。
“是的。”海燕老实的回答,又想到了什么,嘿嘿的笑着挠挠后脑勺,“我们队长……啊,我是说浮竹队长,也是个大好人呢。”
谁也没问你这个。若不是山本就站在面前,白哉一定忍不住翻白眼。
山本有点骄傲的说:“十四郎是我最得意的弟子,虽然身体不太好,但意志却一直很坚定。”
蓝染笑着附和道:“是啊,以前浮竹队长还在学院的时候,我也受到他的很多照顾呢。”
“所以说白哉你不如进十三番啊。”
“我已经进了六番了。”你还要我说几遍啊混帐。
“其实五番也不错啊,对吧朽木君?”
看着蓝染灿烂的笑容,朽木白哉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为什么他的身边都是些不听人说话的家伙们啊。
“总之,未来的路还很远,你们加油吧。”山本虽然还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但是看到海燕和蓝染装做什么也不知道不肯离开的样子,他只能轻叹了一口气,率先离开了。
看着山本的背影消失后,海燕呼了一声,抹了抹额头:“我都紧张的出了一身冷汗。”
“……你有紧张过吗?”白哉不悦的问道。
“我可是紧张的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才好了呢。”海燕苦笑着说。
“所以你才一个劲的问我要不要进十三番吗?”白哉冷笑一声,摆明了不信。
“其实我也很紧张啊。”蓝染不甘寂寞的接口。“所以朽木君要不要进五番?”
“多谢学长好意,山本老师已经离开了,你不用紧张了。”白哉说,“另外,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请容许我也告辞了。”虽然嘴上说的是我,但白哉临走前还是拉着海燕的袖子,把他也带走了。
“哎呀哎呀,现在的年轻人好没耐心,我明明还有话要说的。”蓝染无奈的看着他们离去,喃喃的说道。“没听到的话,过几天麻烦找上门来可不要怪学长我哦。”

朽木白哉做了一个梦。
红色的液体充斥在视野里,空气中传来怪异的味道。
“那么……白哉……我……你……”谁在说话。视线被红色的雾所笼罩,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呼……啊……”几乎是惊吓着,白哉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后,他再度抽搐。
“你是谁?”
“我吗?”银头发的男人轻佻的笑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坐在一个几乎算是陌生人的床上。
“你不需要认识我。”
“滚出去。”刚从噩梦中清醒的白哉没有耐心和他纠缠,无论他是谁,不想死就识相的离开。
“明白啦明白啦,朽木君真是坏脾气,我不过是来借地方躲一下的,不用摆那么冰冷的脸啊。”
朽木白哉冷冷地看着他,不再回话。
“对阿,我叫市丸银哦,朽木君要记得呀。”说完,市丸挥挥手,从窗户跳了出去。
他就是市丸银么。
朽木白哉第一次听到市丸的名字还是在很久以前,他刚从真央毕业的时候。从海燕的嘴里听到的,现在一晃,几十年已经过去了。
而他也很久,没有再见到过海燕了。
毕业后的两个人分进了不同的番队,六番和十三番,就如同他们番队前面的数字一般相隔甚远。两个番队无论在工作上或是其他什么方面,几乎都没有合作过,朽木白哉也从来没有刻意的去注意过十三番或者海燕的消息。
所以他现在什么也不知道,海燕是健康的还是生病着,是长高了或是灵力又增加了。
但朽木白哉却经常会想起志波海燕来,想他还在真央的时候,觉得海燕是多么让人厌烦,每日只跟在自己的身后,而现在,这种纠缠却可忆而不可得了。
“朽木副队长!”门外不知为何,传来嘈杂的声音,有人在外面喊着白哉的名字。
从来不随便的朽木少爷,即使外面的人听起来很急,也依然坚持仔细的将衣服穿好,并戴上副队长的臂章后才说:“进来。”
来者是番队里的一名普通队员。
“有什么事吗?”朽木白哉问。
“不知副队长刚才有没有看到五番队的市丸副队长?”队员问道。
看到了。白哉在心里说,但嘴上却没有回答,他又问道:“出了什么事么?“
“是的!”队员充满了元气的回答他,“市丸副队长清晨的时候从东墙爬进了六番队的院子,并且偷走了种植在院子里的柿子树上的柿子。”
听到这种回答,朽木白哉不由得一头黑线,难怪今天早上会在自己的房间里看到市丸银,原来是利用副队长室的偏僻环境逃走。不过,因为这点事就弄的整个六番队都吵吵嚷嚷的,也实在太不象话了。
“他爱拿就让他拿走吧,这种小事至于折腾成这样吗?”
“可是……”那位队员还想反驳些什么,白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做你自己的事吧,还有,市丸副队长拿了多少柿子,估个数报到蓝染队长那里。”
“明白了!”
早上简单的吃过早饭后,朽木白哉坐在桌子前开始处理公文。然而没多久他就被召唤到了队长室。
“虚?”
六番队的队长看了他一眼,又说道:“而且,说起来,我也快退休了。”
“队长……”朽木看着队长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他喃喃的喊了声,便不知说什么好。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他安慰白哉道,“你的表现一直很好,我想在我离休后,推荐你做六番的队长。”
“现在还能听到你叫我队长,我已经很安慰了。”六番队长又笑了笑,“这一次也是对你的考察,每个番队的队长都在注视着你,朽木,可要好好干呢。”
“我明白的,队长。”
“紧张么?”
白哉摇摇头,“没什么好紧张的。”他说。
这个是实话,作为朽木家的当主,朽木白哉虽然还年轻,但却经历过他这个年纪里的许多人没有经历过的各种事情,去流魂街消灭一些虚,对他来讲,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被别人关注这样的行为,他更是司空见惯。
“很好。”六番队长看着他依然冷漠的眼睛,满意的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的从桌子的文件堆里抽出一张纸。
“这一次不光是你受到考察,其他几个番队的副队席官们也要跟着去,山本总队长的意思是,一方面可以看看各队之间是否团结,另一方面也看看这些人的实力如何。”
“这个是名单。”
说完,把那张纸递给白哉。
入眼的第一个名字,让白哉轻声的啊了一下。
“怎么了么?”六番队长没有错过自己部下的异常,开口问道。
“没什么。”白哉回答道,脸上平静的就像刚才的惊讶不存在一般。
十三番队席官——志波海燕
终于要再见到他了么,白哉有些恍神,他摇了摇头,继续看了下去。
五番队副队长——市丸银
如果说刚才白哉还只是被过去的回忆拉了一下,那么现在他就是被残酷的现实砸的满头黑线。
这个人……也要一起行动啊。
如果问朽木白哉对市丸银的第一印象是什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麻烦。
而就如白哉所讲的那样,市丸银从一开始就带给他无数的麻烦,到了最后更是给尸魂界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大麻烦。
当然,那个时候的白哉并不能预料到今后的事情,他是单纯的觉得麻烦而已。
◆◇◆
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朽木白哉却是第一次来到流魂街。就这点看来,他被嘲笑做深闺了的公主,也不无道理,而那么嘲笑他的人,正露出一脸天然而朴直的笑容,走在他前面,和市丸银那个白毛狐狸男快乐的谈着天。
“喂,我们不是来郊游的。”实在看不下去的白哉终于开口说道。
“我知道呀~”白毛狐狸男回答道,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我只是难得看到志波君嘛。”
“我听说,朽木副队长和志波席官是青梅竹马?”
“没这回事。”朽木断然的否定。
“是啊。”但是另一个主角很显然不这么想。志波海燕带着开朗的笑容给了市丸一个很肯定的回答。“而且我们还一起念过书哦。”他又加上一句。
“喔,原来是这样啊。”市丸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被朽木白哉给打断了。
“……就是这里了。”朽木伸出手,指这前面的某处,“报告上说,最近几个月,这里频繁的出现虚,不断有居民被袭击。”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周围一片都是矮小的屋檐,路是坑坑洼洼的,似乎不久之前刚下过雨,路上充满了泥泞,偶尔几个路过的居民,身上的衣服比雨后的墙壁还要污秽,同样脏兮兮的脸上带着许些默然许些好奇的表情望向他们。
朽木白哉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和这样的环境,他的确是知道流魂街很多的地方充满了贫困和混乱,但实际见到的情景比程式化的报告和想象更让他震撼,他有点不安的看向海燕,后者的脸上浮现的是少见的严肃表情,这让他一瞬间感到窒息。
“……海燕……”他不由自主的念着他的名字,声音却小的无法传到他的耳朵里,朽木张了张嘴,再没有说话。
“好怀念呐。”打破了这份沉默的是市丸。“我小时侯一直住在这种地方的呀。”
市丸说着,露出了怀念的笑容,而那份笑有多少是发自他的内心的白哉就不得而知了。
“市丸副队长……以前是住流魂街的啊。”海燕听到他的话,转过头来对着市丸笑道。
“是啊,我可是死了以后被引渡到尸魂街的。”市丸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向白哉:“朽木副队长是在尸魂界出生的吧,真好呢。”
朽木白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含糊不清的点点头。
“志波君呢?”市丸问。
“我也是在尸魂界出生的。”海燕老实的回答。
然而市丸的下一句话却让两个人都僵了一下。
“哎,我是听说以前志波家是贵族来着。”
“……是呢。”海燕回答道,声音却比刚才低沉了一些。
“那后来,又怎么流落到流魂街了呢?”市丸状似随口一问,随后又像是发现了自己唐突般的笑道:“是我失礼了,这种事情对于志波君来说肯定是不好的回忆,请不要在意。”
“啊啊,没什么。”海燕安慰他。“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他们两个谈话的时候,朽木一直在旁边安静的注意着海燕,尤其在市丸提到志波家的时候。距离他们再见面已经几十年了,而志波海燕就仿佛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一样,从来没有对朽木家做过任何事。朽木白哉不能理解海燕在想些什么,而他又没有任何人可以商量。
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朽木用力的甩掉心中异样的感觉。他的耳中回响起临走前自家队长说的话:“这一次也是对你的考察,好好的做,让我这个老人家安心的退休吧。”
“你们两个,不要废话了。”白哉生硬的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要集中注意力。”
“明白!”海燕点头。
喂,你那副自信的笑容是怎么回事啊。
“明白呀~”市丸也点点头。
喂喂,怎么你也笑的那么让人不爽啊。
强行忍耐住吐槽的欲望,朽木白哉谨慎的捕捉着周围可能出现的灵压,一丝也不放过。看到他这么认真,另外两个人也收起怀念加玩闹之心,站在白哉的旁边,一同等待着虚的出现。
根据资料上所写,在这一片地带,傍晚的时候,会出现虚,从最下级的虚到基利安都曾经出现过。因为它们的出现没有任何的迹象和规律,所以白哉等人只得守在这里等着虚出现。
第一个失去耐心的是市丸银。
“真的会出现吗?”有点无聊的踢着地上的石子,市丸小小声仿佛自言自语般的音量,却正好让另外两个人听个清楚。
“闭嘴。”几天下来,即使是朽木白哉也有点失去耐心了。海燕安抚般的拍拍他的肩膀。
“俗话说守株待兔也不是没道理的。”
“志波君,那个成语似乎是贬义喔……”市丸银好意提醒他。
“嘛,怎样都可以了。”海燕嘿嘿一笑,打哈哈的混了过去。
“我说你们……”就在终于忍受不了这两个人,白哉正准备出声阻止的时候,远方传来了一声尖叫,随即而来的便是熟悉的灵压感。
“是虚!”志波海燕立刻拔出刀来,“我们上!”
“等一下。”白哉喊到,和市丸匆匆的赶在海燕的身后,“似乎有人被袭击了。”
“志波君和朽木副队长去对付虚,我负责救援如何?”即使是在任务中依然带着一脸笑的市丸提议道,人命关天,白哉没有都想,点点头,加紧了瞬步。
果然如他所想,是一只基利安,它站在那里,似乎在召唤着什么,身边还跟了几只虚,正在攻击四处逃散的人。
志波海燕和朽木白哉几乎同时展开了始解,他们分从两边开始攻击虚,市丸配合着他们的行动带着受到攻击的居民离开这里。
虽然白哉对市丸银那奇怪的性格没什么好感,但此时却不得不佩服市丸的行动能力。只是几分钟的时间,这附近几乎已经没有其他的人了。
“我来帮你们吧。”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的市丸瞬步到白哉的身边,后者点点头。
事情结束的比想象中的更快。
白哉本能的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劲。但他有说不上来什么。
“这就结束了吗?”海燕也觉得似乎有些无趣的说道,市丸在那边缓缓收起了刀,朽木白哉无意识的看着他。就是那么一瞬间,神枪那被擦的凛亮的刀身上闪电般的射着银白的光。
“白哉!”志波海燕只觉得眼前一花,青梅竹马的六番副队长已经滚倒在了远处的地上。血从他的身下开始蔓延,很快的染红了土地。
“射杀吧,神枪!”准确的击破了企图偷袭的虚的头部,市丸放下了刀,赶到了白哉那边。
“怎么样?”市丸问海燕,后者犹豫的伸出手,就在即将碰到白哉的那一刻,白哉阻止了他。
“我没事。”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稳,而海燕却放下心来。
“……能站起来么?”海燕问,白哉依然伏在地上,黑色的头颅摇了摇,缓慢的翻过身。这时候和市丸才看见他的怀中还有一个人,娇小的身体缩在白哉的阴影里。
“女孩子?”海燕发出了小小的惊叹,“难道你……”就是为了救她?虽然话没有说完,但是白哉已经明白了海燕的意思,他点点头,费力的喘了口气。
“把她……送走……”艰辛的说完,白哉终于失去了全身气力般的闭上了眼睛。
朽木白哉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他有点茫然的直视着视线前方木板上不明的污迹。
“好矮……”白哉发出了下意识的感叹。
“您醒了么?”陌生的声音清脆而柔和,绝对不是他那两个同伴能发得出来的,白哉想转过头,却发现胸口传来阵阵的激痛让他呼吸变的困难了起来。
“绯真姑娘!”不远的地方传来了海燕的声音,夹杂着混乱的脚步声,白哉正猜测那可能是市丸的时候,眼前就出现了他的脸。
“哦哟~”市丸还是那副死了都要笑的脸,白哉突然一阵的不爽。“朽木副队长醒了呀。”
“白哉!”视野中的画面变成了海燕的脸,带着明显的惊喜和担忧,“你醒了啊,身体怎么样?感觉如何?还会痛吗?”他一连串的问道。
“有点痛。”白哉模糊的回答,身体其实是非常的痛,只是这些没必要告诉他们。
“您先别起来。”那个被叫做绯真的姑娘连忙劝阻道,想要扶住白哉却又不敢的停下了手,白哉的视线下意识的飘向她停在半空的手,白皙却有些粗糙,想必她平时一定很操劳。
“还是我来吧。”说完,海燕也伸过手来,白哉握着海燕的手,同样的粗糙,海燕也曾经为了生活而操劳过么。白哉模糊的想着,不由得握的更紧了些。感觉白哉和平常有些不太一样的海燕,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但依然回应般的紧握着白哉,扶着他坐了起来。
这个时候,朽木白哉才看清楚绯真的样子。
乌黑的头发,圆润的眼睛,勉强算的上清秀的脸,下巴和眉毛的位置上还带着些伤。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却洗的干干净净。白哉的目光移到她的伤口处。
“你没什么事吧?”他问道。
“我……没有事的。”突然被问话,绯真露出了紧张的神色,她连忙的摇摇头,又低了下去。“谢谢您救了我……”
“没什么。”白哉淡然的回答,又转过头看向海燕,“我晕了多久?”
“不太久。”海燕说,“任务的事情不用担心,我已经交代队员回庭里报告了。”
多事。白哉在心底啧了一声,他本想等伤口不太痛了以后就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的回庭。虽然他不在乎因为救人而受伤,但自家队长临行前嘱咐的话他还记得很清楚。自己怎样也没有关系,白哉不想给他一直很敬爱的队长带来任何的麻烦。
“虚呢?”白哉想起了任务的事。
“我们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市丸说,“你就不用操心了。”
“不要大意。”白哉叮嘱道,他总觉得这次的任务不会那么简单的。
海燕点点头:“我们知道,你就不用操这个心了,伤患就有点伤患的样子吧!”说罢他按着白哉的肩膀,硬是要他躺下来。
很痛啊暴力男。白哉喃喃道,海燕还是老样子,一点也不会控制手上的力道,他记得以前他们还在真央的时候,他的手腕上肩膀上或者是后背这些地方就经常被海燕弄出淤青,偏偏肇事者还一点自觉都没有。
尸魂界众人都知道六番队副队长冷面冷心,万年冰山不化,海燕听到后却说,你们都错了。再问他又不肯多说,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摇头,一脸老实而天然的笑。
事实就是朽木白哉天生面瘫,不喜说话凡事深思熟虑是不假,可热爱腹诽动辄嘴毒手狠也是真,只是一张冷脸唬住了所有人。海燕原本也被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蒙骗了,但毕竟白哉从再见面的时候起,就自觉有愧于海燕,后来又被海燕缠的死死的,再加上海燕那张爽朗天然的笑脸,即使是万年冰山,也终有裂开的一天,于是就叫海燕抓到了他的本性。
海燕说:已经知道的事情,就好比已经吃下肚的食物,总不能叫我再吐出来,对吧?
海燕说:认识我的人太多了,杀人灭口不是好主意,对吧?
海燕说:我向来不是嘴碎的人,对吧?
海燕说:其实被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的时候也是一种幸福,对吧?
白哉伸出手指,用力揉压着自己眉间深刻的皱纹,一直到其消失,才抬起头,对着海燕冷哼了一声。
“对。”
混帐东西,白哉被海燕这么一按,当下想去了许多往事,心下更加忿忿不平,但市丸和绯真还在旁边,又不好发作——绯真也就算了,怎么能让市丸看了笑话去。
将新仇旧恨暗暗的压回心底,白哉轻咳一声。
“那么市丸副队长和志波,就请你们先回去复命吧。”
“哎?”惊讶了一下,海燕想了想说道:“我还是等你一起回去吧,我不放心你的伤。”
“不必。”白哉坚持拒绝,海燕还想说些什么,市丸笑眯眯的看了看白哉的脸色,轻轻的拉了下海燕的袖子。
“志波君,我们还是先走吧。”
海燕依然一副不太甘愿的样子,却没有再坚持,跟着市丸带着下属就离开了绯真家。
详细交代完任务,回到番队后,不知怎的,海燕却无法平静,心神不宁的很。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正在发生,或者即将发生,而他却无从得知。
这种感觉让他从心底发寒。他坐在席官的休息室里,茫然又集中的盯着队员端上来的茶,杯子里的液体已经冷了,而他的心思却如同刚刚煮沸的水一般翻涌且焦躁不安。
“这样坐着……也不是办法。”志波家的长子轻声的自言自语着。这么放心不下的话,不如,干脆就去看看好了。想了一阵子后终于下定决心的海燕站了起来,向队长室走去。虽然心里已经下了决定,无论怎样也要再去趟。
“队长!”
浮竹一如平常,端坐在矮桌的后面,手里握着毛笔,看样子正在处理公文,却被海燕突然的叫唤给吓着了,手一抖,白色的纸张上便出现了一道斜歪的墨痕。
“哎呀呀……”浮竹皱起了眉头,这可是要交到山本老头那里的公文,现在被弄成这样,叫他不知如何是好。
“队长!”浮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弄污的公文上了,这边作为元凶的部下却不满被无视般的,又叫了一声。
“志波君……怎么了?”浮竹抬起头来,看着平素里一直很疼爱的部下,“这样大呼小叫的……是有什么事么?”
“是的。”海燕深呼吸一口气,伏在塌塌米上,大声的请求道:“请允许我去流魂街!”
“怎么?……流魂街?……志波君,你不是刚从那边回来嘛,这还不到一个时辰呐。”浮竹不解的看着他,“难道是,触景生情……想回家了?”他猜测到。
“……是,是的!”正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家队长的海燕正好就顺口应了浮竹的话。
“唔……这么说来,你也很久没回家看看了嘛,正好,这次你就回去吧。”浮竹和蔼的笑着说。
“谢谢队长。”
虽然内心很焦急,但海燕依然向浮竹行了礼,归规矩矩的走出了队长室后,才拔腿往流魂街方向跑去。
穿行在七扭八歪的巷子中,海燕的心里越发的不安,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飘荡在空气中。
刚转过一个拐角,海燕就听到前方传来巨大的一声。于是他匆忙的顺着声音赶了过去,远远的就看见坐在地上的白哉。
“白哉!”看不清楚的海燕又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边想着是不是白哉的伤口又严重了边飞奔了过去。
“……志波?”听到叫声的白哉偏过头,看到海燕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你怎么……?”
“出了什么事?”海燕打断了白哉的话,担心的打量着他,果然,白哉的身上增加了不少的新伤口。衣服也更破了。
“这是……?”海燕盯着白哉半天,才把视线移到旁边,之前白哉救下的那个少女,绯真正倒在血泊中。“她……?”
“被虚袭击了。”白哉说,他刚才就在为绯真包扎,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绯真的呼吸渐渐的弱了下去。“你来的正好,我一个人没有办法把她带回庭里,你帮我抱着她。”说完,白哉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然而海燕却注意到了他的身体一直在轻微的颤抖。
“你……不要紧吧?”他想扶住白哉,伸出去的手却被甩开了。
“抱起她,跟着我回庭里,不要浪费时间了。”
“喔……”听他这么说,虽然还是担心白哉,但海燕也只有尽可能轻柔的抱起了地上的绯真。
她伤的真严重,看清楚了以后海燕才觉得吃惊,绯真身上大的伤口已经被白哉做了简单的包扎,可是还有很多细小的伤口。
虚么?白哉刚才的确是这么说的,但是,明明之前他们已经将虚处理掉了。瀞灵庭的路上,志波海燕一直在思考着这些,虽然很想问问白哉事情的经过,可是看到他在顺步的时候颤抖的更厉害的身体以及已经苍白的完全褪了血色的脸,海燕就无法开口。
再见到白哉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虽然中间海燕多次担心的跑到朽木家门前,却一直徘徊的无法进去,甚至连走到正门都不行。
毕竟,在探病时被杀掉,志波海燕这个名字和十三番毫无疑问的,都会变成瀞灵庭的笑柄。
半个月以后,朽木白哉痊愈,回到六番队。海燕终于才找到机会去探望。
海燕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六番的副队长室。虽说十三番的房间大体构造都差不多,但是感觉却迥然不同。以前,因为总帮队长跑腿,所以海燕见过不少队长或者副队长的房间,然而像朽木这样除了桌子和一个小矮柜以外就什么都没有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果然是个冷清的人,海燕想。面前放着六番队员送上来的茶水,雾气袅袅的熏着海燕的眼睛。
“身体……已经不要紧了吧?”
“恩。”白哉点头。
“喔……那就好。”海燕一时不知道要再说点什么好,只好沉默着,对面的白哉也不着急,矮桌上除了茶杯和因为海燕来访才特意送上来的点心。
啊啊,空气好沉闷,海燕苦恼的抓了抓头发,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要问白哉,却不知要如何开口。
“恩……那个。”又过了一会,海燕终于受不了的开了口,“那个……虚……的……”
“什么?”白哉根本听不清他嘟囔的声音。“有话就请直说好了。”
“为什么那天会出现虚?”任务结束后,虽然具体情况已经整理完毕上交到山本队长那里,但是因为海燕只是一个席官,所以没有资格查看这类的文件,他一直都想不明白,虚会三番二次的出现在那一片区域的原因。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白哉回答完全出乎海燕的预料。
“哎?报告书不是你整理的么?”海燕追问道。
“报告书上只有虚两次出现的时间以及具体方位。”白哉说,表情似乎不太愉快,“剩下的调查以及其他的后续,由五番接任。”他停顿了一下,“是蓝染队长要求的。”
“蓝染队长?……”听完他的话,海燕更加的一头雾水。
“对。”白哉点点头,简单的解释道,“这次任务是我,你,市丸副队长三个人负责的,我身受重伤,你是喜官不能接触庭里的机要事务,所以最后只能交给五番队了。”
“……这……算是机要么?”海燕不解的问,他记得他们只是前去流魂街处理一些虚,然后就回来了。
“据说是。”白哉冷淡的答道,多少有点不想说这个话题的意思。“再多我也不知道了,如果你这么好奇,就去五番队里问吧。”
算了吧,他哪里有那个胆子和权利跑去五番队问这种“机要”的事。实际上海燕本身对这个也不是很在意,会提起来,也无非是,不说话的话,实在是太沉闷了,而他又不想就这么离开。听说六番队现在的队长已经有引退的想法了,接任的人十有八九是朽木白哉。虽说这一次白哉受了伤,但却丝毫没有影响他在其他队长之间的评价。等白哉成为了队长,他就更难见到他了。抱着这种想法的海燕,一丁点告辞的想法都没有。
没话也要找点什么话来说。
“话……话又说回来……白哉……”
“什么事?”白哉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你之前救下来的那位少女,现在如何了?”
“绯真么?伤还没有完全好。”
“等她痊愈了之后……”
“我打算把她留在朽木家。”虽然海燕没有说完,白哉却知道他要问什么。
“咦!?”不可思议中还带一些微妙而奇怪的感觉,海燕只归结为太惊讶了。
“怎么?”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白哉反而问起海燕来了。
“不……没什么,你觉得可以就好。”自己并没有什么资格去管朽木家的事情,惊讶过后海燕还是决定不要细问了。
但是,不知怎地,白哉却继续说了下去。
“我父母去世之后,我一直在思考朽木家的未来。”
“喔……………………”那跟绯真姑娘有什么关系么,海燕不太明白,却没有插嘴问,只是默默的听着。
“绯真……是个平凡的人。”白哉低下头,把玩着手边的杯子,“和死神或者贵族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朽木家,全都是一些自觉得很了不起的家伙。也许,朽木家需要一个契机吧,革新的契机。”
“你看看现在的瀞灵庭的队长和副队长们,还有多少是贵族了?五番的那位副队长甚至连真央都没有念过,尸魂界已经进入能力决定一切的时代,如果朽木家还在固守成规,最后只有没落一途。”
“我是朽木家的家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守护朽木家。”
“…………你觉得,绯真姑娘,会改变朽木家?”海燕的声音包含着怀疑和不确定。
“当然不。”白哉干脆的否决,“她不需要也不可能改变朽木家,我只是,希望她是一个契机,让那些老顽固们有借口向我挑衅,然后用这个机会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情。”
“总觉得……绯真姑娘有点可怜的样子……”海燕自言自语抚胸叹道。
“会吗?”白哉却吃了一惊的样子,连带着,他这副惊讶的样子让海燕也疑惑了起来。
“难道你不觉得吗?”白哉这个算是天生迟钝,还是一直以来总是站在高处反而看不清楚人的心?
“本来是救命恩人,满怀感激的打算报答,却发现自己完全被对方利用了,当成棋子一样的,这怎么能不叫可怜呢?”
“…………这个不算报恩么?”虽然我本来也没打算让她报恩的,白哉补充说。
“虽然从结果上来看是差不多,但本质却完全不同喔。”海燕刻意的加重了本质这两个字的发音。
白哉陷入了沉思。就在海燕以为白哉完全已经不打算再理睬他,正有些丧气的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说得太冠冕堂皇了的时候,后者开口了。
“也许……你说得对。”他说,“我会好好考虑,……和绯真说明事情如何?”
“你在问我吗?”海燕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但是他想了一下,“还是不太好吧,直接和她说这种事情……你要怎么开口?”
“不知道。”白哉又拉过文件,唰唰的翻着页,“她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不希望伤害到她。”
但是你却不知道她会因为什么而受伤,海燕叹气的摇头。
“那么,还是告辞了吧。”他也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说的话题了。
“好走不送。”白哉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说,“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情,直接来朽木家找我也可以的。”
“……………………你是说真的?”海燕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恩,有我的允许,朽木家没有人会动你的。”
“那谢谢了~~~”海燕灿烂的笑道,“我会找时间去拜访的。”
“记得要带拜帖,不然被拦下来我可不帮你说话。”
“那是什么东西啊…………好好,我知道了,那么就此告辞。”
看到白哉因为自己的玩笑而不豫的脸色,海燕连忙嬉笑着离开了六番队。
离开前他想着,等白哉升上了六番队的队长,自己就去他的家里为他祝贺吧。
然而,志波海燕第一次踏进朽木家的大门,却是在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情况下……

那一年,朽木白哉升为六番队队长。
那一年,他成为十三番队副队长。
那一年,他站在朽木家的大门前,看着那红色的灯笼内心一片茫然。
那一年,朽木白哉正式迎娶绯真进朽木家。
一切都发生在那个春天,朽木家庭院里的樱树在这个春天,满枝花开。

(终话)绚华凋零
尸魂界的冬天,尽管不是很漫长,却寒冷入骨。今天,从早上开始就一直阴着天,中午时分,果然下起了雪来。
虎澈清音正用火棍停地翻动着盆了炭火的时候,她家副队长一身雪白的从外面匆忙的进来了。
“哗——差点冻死我了。”找了个离火盆最近的位置,志波海燕坐了下来。“今年冬天怎么冷成这个样子,真叫人受不了啊。”
“志波副队长,那个,身上的雪最好先抖在外面喔,塌塌米会湿掉的。”看到海燕这副孩子般的模样,清音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是该嘱咐的事情她也没有忘记。
“我明白我明白啦!”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火盆,志波海燕刷的拉开了本来就关的不是很严密的拉门,一股股冷风吹了进来,清音打了个寒战。
“志波副队长!!”她怒吼道,“门拉上呀!”
“就一会儿~~我马上进来啦。”海燕恶作剧得逞,笑的无比开心的站在走廊上跺着脚,洁白的袜子踏在雪上,很快就带上了湿意。
等志波海燕再回到屋里并拉上门后,虎澈清音感觉本来温暖的火盆已经快灭掉了。
“志波副队长好过分!”她边指责着他,边用力的戳着炭火。
“再戳,盆就要坏掉啦。”海燕打趣她,在对方即将真生气前迅速转移了话题,“露琪亚呢?”
“中午的时候和队长一起出去了,去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呢。”清音回答道。
“这样啊。”听到是和浮竹队长一起出门,海燕也就没在追问。他一大早就被队长派到八番去帮忙,现在都快下午了,才得了空回队里,连午饭都没有吃,现在尊敬的队长和宠爱的部下无论去做什么,也比不上吃饭来的重要。
“说起来,美亚子呢?”
“啊啦,肚子饿的时候才想到老婆吗?原来海燕副队长是这种男人啊。”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怄气,清音忿忿的说着。
“你说什么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喔!”海燕突然变得很认真,认真的戳着清音的额头。
“啊啊啊啊!~我真的生气了喔!”
“海燕,你又在欺负清音了?”熟悉的声音从隔壁传了过来,唰的一声,中间的门被拉开了。志波美亚子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饭盒。“美亚子,你来了。”
“美亚子姐~~”终于找到了可以告状的人,虎澈清音蹭到志波美亚子身边,指着志波海燕说,“志波副队长被京乐队长带坏了啦!”
“噗……清音!!”你才是被露琪亚带坏了呢!
虽然觉得有被戏弄的感觉,但是实际上也一直拿这几个部下没有办法的志波海燕,只好使出看家本领——迅速的转移话题。
“美,美亚子,你手里的那个是……?”
“恩,给你带的午饭。”志波美亚子说着,把饭盒放到了榻榻米上。十三番的席官休息室并没有矮桌一类的东西,无论什么都要放到榻榻米上,对于这点,使用这间屋子的人基本都已经习惯了。
“太好了!我正饿着呢。”海燕高兴的打开饭盒,里面是一些蔬菜天妇罗,还有牛肉卷和米饭。
“清音,冲一壶茶吧。”海燕吩咐道,清音也玩够了,听话的走到了隔壁的房间。
“慢点吃,茶很快就来了。”美亚子掏出手绢,替狼吞虎咽的海燕擦了擦嘴角。
“谢谢你,美亚子。”
听到海燕这么说,志波美亚子露出了微笑。
志波海燕是前年结婚的,妻子是同一个番队的队员,今年已经是席官了。美亚子不但美丽温柔,而且冷静能干,空鹤岩鹫也对这个嫂子满意极了,连浮竹队长都说海燕这是用了一辈子的运气,才娶到这么好的老婆。
一辈子的运气么,海燕听到这番话, 高兴个带了些惆怅,其实他,如果可以的话,更想用一辈子的运气,来换取那个人的一句话。
只是这些都是妄想。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妄想。
海燕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虽然偶尔心里会闪过那些过往的希望和遗憾,然而这些他既然已经隐藏了这么多年,以后,他也会依旧将它们隐藏在心的深处的。
“怎么了?”看他停下了筷子,美亚子担心的问,“是不是噎到了?”
“没……”海燕收起了一脸的呆像,插起一块牛肉放到嘴里拼命咀嚼,“很好吃喔,你做的菜。”
“你喜欢就好。”志波美亚子温柔的笑着。平时看起来有些冷漠的眼角因为笑容显得有些挑,志波的心怦怦的加快了跳动,这个表情,很像他。
一瞬间,他这么想到,然后又险入了自我厌恶中。
“你是真的噎到了吧?”看他又发起呆来,美亚子叹了口气,“清音?茶泡好了没有?需要我帮忙么?”
“不用的美亚姐!”清音在隔壁喊道,片刻,她端着托盘回到了席官休息室。
“来,志波副队长。”清音拿起一个杯子放在志波海燕脚边,又递给美亚子。碧绿的茶水散发着蒸腾的热气,志波海燕握着杯子,感觉着手心的温暖。
“今年冬天特别冷呢。”喝了一口茶,志波美亚子感叹道。
“是啊,刚才副队长回来的时候也这么说来着。”清音附和着。
“听说队长一早上就出去了?”
“恩啊,露琪亚和椿太郎也一起去了。”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呢,清音不太在意的说着,志波美亚子也没有多问。
志波海燕已经吃完了,他整理好饭盒,推给了美亚子。
“炭火不太旺呢……”拨弄来拨弄去也不能让火盆散发出更多的温暖,清音有点沮丧的说。
“啊,我记得副队长室还有个火盆,反正也是放着,我拿到这里来吧。”海燕说。
“好啊好啊,还是副队长体贴人!”清音高兴的说。
“现在不是‘这种男人’了?”海燕打趣着清音。
“现在是最好的男人了,对吧美亚子姐?”
“拍马屁已经晚啦。”虽然这么说着,海燕还是起身离开了房间,准备去副队长室把另一个火盆也拿过来。
雪还在下着,因为没有风,所以只是轻轻的飘着落下。十三番的院子里一片雪白,如果不是刻意的笑声,志波海燕就完全没有注意到趴在树上的人。
“喔哟~~~~~午安呀,志波副队长。”
“…………午安,市丸副队长……您这是?”做什么趴在我们队的树上?“我们院子里可是不种柿子树的喔。”他说。
三番队长市丸银喜欢偷六番队的柿子,这个习惯从他还是五番副队长的时候就有了,经常被其他的队长副队长拿来取笑,市丸本人倒是不以为然。
“说什么呐,在下又不是眼里只有柿子的家伙。”市丸笑眯眯的回应道。
“那么,眼里不是只有柿子的三番队长,来我十三番是有公事还是私事呢?”海燕笑着问,“话又说回来,你趴在那里不冷吗?”
“要想不冷,也要看志波副队长的意思啦~~”
“是是是,您下来吧,房间里还有茶和柿子饼的。”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轻盈的从树上跃了下来,市丸拍拍裤子上的褶皱,跟着志波海燕一起走进了十三番的副队长室。
一路上和市丸谈笑的志波海燕,完全忘记了席官休息室那边的两个人还在等着他。
等他终于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送走了市丸银之后,海燕抱着已经熄灭的火盆噔噔噔的跑回了席官休息室。
“久等了……啊队长,你回来了!”刚进门就发现屋子里多了好几个人,自己的队长浮竹十四郎,席官小椿太郎,还有那个人的妹妹,朽木露琪亚。
“啊啊志波副队,您这个火盆取的可真久啊…………”清音打笑的说,“怎么,您还亲自去砍的树劈的柴烧的炭火吗?”
“啊呀呀好毒的嘴巴,这丫头最近厉害很多了啊。”后一句是对着浮竹说的, 白发的队长腼腆的笑着,点点头。
“队长~~~你怎么那么向着志波副队长!”
“因为我是副队长啊。”海燕笑嘻嘻的说道。
“刚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么?”浮竹问,“清音说你去拿火盆了,但那似乎是中午的事了。”
“啊……这个啊。”海燕在浮竹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拉。“中午的时候市丸队长有点私事来找我,我一直陪着他来着。”
“三番队的市丸队长吗?”
“恩。”
“……是个奇怪的男人呢。”清音说,“海燕副队长和他有什么交情么?”
“交情啊……算有吧。”海燕模糊的说。“市丸队长是那种自来熟的人吧,以前有过几次接触,现在倒也称得上是熟悉。”
“我倒是觉得市丸队长是个很冷漠的人呢。”这时候志波美亚子突然插话道。
“难道是头发的颜色引起的错觉吗?”
“难道我也很冷漠吗?”浮竹开玩笑的说。
“队长,求您啦,别再跟着一起打趣我了。”海燕已经是苦笑了。“只是一些私事,不用在意的。”
“你越这么说我们反而越好奇……”浮竹为难般的抓抓自己的发梢,应该为难的是我吧,海燕叹了口气。话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他却几乎无法拒绝浮竹的要求,这种感觉和职位什么的毫无关系。
“是说三番的副队长的事情。”海燕最后还是说了,“总的来说,只是来抱怨而已嘛。”
“哎?吉良君怎么了?”一直坐在浮竹身后默默的喝茶的露琪亚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惊讶的咦了一声。
“对喔。露琪亚你和吉良井鹤是同期嘛。”海燕摸摸下巴,“同期可是很重要的,就好比浮竹队长和京乐对长一样,是伙伴喔。”
“……海燕和我大哥也是同期吧。”露琪亚无心的问题,却让海燕觉得胸口一闷。
“是啊……我……和朽木队长也是同期呢。”海燕停了停,“所以说同期是很重要的。”
“可是你跟我大哥看起来不是很亲密啊。”
一击必杀。
“啊……那个啊……也是因人而异呢……对吧……队长……”就如落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海燕下意识紧紧抓着浮竹的胳膊。
“………………?”浮竹一脸的不明所以,“嘛……这个倒也不错。人和人都是不同的,所以虽然是同期,但也有一起念很多年书却彼此不认识的情况呢。”
“这个是浮竹队长的亲身体验吗?”露琪亚果然被浮竹引了过去,开始谈论起浮竹在真央的事情,海燕暗自的松了口气。
“怎么感觉你好象很紧张的样子?”就在海燕已经完全放下心来,正准备参与进话题的时候,一直被遗忘在一边的志波美亚子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过来,在他的身后淡然的开口问道。
“…………………………吓死我了……”海燕一瞬间瞳孔都放大了,他抚着胸,一副喘不过来气的样子。
美亚子露出了微笑,“呐,你还没有回答我哦。”为了不让那边正在热烈讨论的众人听到,她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刚才突然露出了很紧张的表情,是为什么呢?”
“唔……”海燕偏了偏头,没有回答她,只是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有那么明显吗?我刚才……”“一般,朽木他们肯定看不出来,但是队长……”
“队长的话就算看出来他也会装做看不出来的。”一谈到浮竹,海燕就觉得打心底的安心。
“那你不问问我怎么看出来的?”
“你是我妻子,看的出来也不奇怪。”话者无意,听者有心,海燕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却让美亚子沉陷在突然其来的幸福感中。
“…………现在觉得,嫁给你果然是最正确的,虽然你木头了一点。”
“这话说的………………真过分!”一点也不像生气的样子,海燕嘿嘿的笑着抓抓后脑勺。
“啊!副队长在和美亚子姐说什么俏悄话呢!”朽木露琪亚眼尖的注意到了几乎被忽略的两个人正在角落里轻声交谈。
“哎呀,何必去打扰人家夫妻的二人世界呢……”老好人浮竹队长战了起来,用力而清脆地拍拍手,“好吧,我们这些多余的人就先离开吧。“
队长……你这样反而打扰的更彻底啊。清音等人看穿了浮竹的小动作,皆满头黑线不已。但是仍然都听从浮竹的话,一个个的起立,准备离开房间。
只有露琪亚还站在原地,不时的看向海燕,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恩?怎么了露琪亚……?“注意到部下的异常,海燕也站起身。
“那个,我……我有些话要对海燕副队长说……那个……”是哥哥交代的,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声,只是动了动嘴,海燕却看的清楚。
白哉?……
“我明白了。”海燕想了一下,说,“美亚子,你先跟队长他们一起过去吧。”
志波美亚子对着丈夫点点头,跟着浮竹等人一起向队舍后面,十三番的小集体食堂走去。
虽然众人好意的空出了席官的休息室,但是海燕还是觉得这里并不适合谈论事情——尤其是跟那位朽木队长有关的事情。于是他带着露琪亚回到了副队长舍。
队员们基本都去吃饭了,所以也没有人准备茶水,何况又不是什么客人到来。露琪亚乖乖的自己去泡了茶,似乎护庭十三番的队长们都有一个毛病,没有茶水,就不能谈话。
她只准备了海燕一个人的份,碧绿的茶水微微腾着热气,海燕拿起杯子嘬了一口。恩,很苦,不过他本来就没指望这个姑娘能泡什么好茶。
“那么就说吧,朽木队长……是什么事情要你转达的?”
露琪亚沉默了一会,海燕也不催她,手上握着茶杯转来转去,却一点喝上一口的趋向都没有。
“这个……”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什么,海燕本能的身体前曲去看,那是一张类似于折叠卡片一类的东西。“再过几天……就是,那个……忌日……大哥说,那天他,他会回到朽木家……如果可以的话,请海燕副队长……在那天前来朽木家一趟……大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
她说的断断续续,似乎这一段话已经费劲了她的所有力气。
“是么……朽木队长他……”
似乎是很久之前,朽木白哉对海燕说过,什么时候都好,只要想见他,就可以来朽木家。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朽木白哉结婚前他没有什么机会去造访,朽木白哉结婚后,他即使有事情,也只是去六番队。
总觉得,如果就那么进入了有绯真夫人存在的世界,自己一定会失去什么的。尽管还不是很清楚,但海燕就是一直有这样的感觉,所以他才坚持不迈进朽木家大门。
绯真夫人已经在几十年前去世了。即使如此,这几十年中,海燕也没有什么事非要去朽木家不可。
“我明白了,那么就请你回去告诉朽木队长吧,那天我一定准时的前去拜访。”
朽木露琪亚点点头,却没有离开。
“怎么了?”注意到她的异状,海燕略带关心的问。
“海燕……”她没有再说下去,脸上还是那副为难的表情。
“这一点也不像你啊,有话就直说好了。”
这么说着的海燕,却猛地想起来露琪亚刚来到十三番的时候,也是这样子,满脸的不安和茫然。实际上,虽然早就有耳闻,但是亲眼看到露琪亚的瞬间,海燕比她还茫然。
真的是,和那位亡故的夫人一模一样的脸孔。
那个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大家都猜测着。夫人才刚去世不久,就找来一个替身,这样的流言在悄然流传着。然而海燕却一直都不相信这些流言。朽木白哉不是那样的人,海燕坚信着,虽然两个人总是多年才能偶然见面一次,但是白哉在海燕心中却是完全值得信任的人。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
◆◇◆◇
展转反侧了两三个月的海燕,终于等到了约定的那天。
虽然说是绯真夫人的忌日,但是以朽木白哉的性格,也只是在那天去绯真的坟前祭拜而已。志波海燕一大早就来到了朽木家,被管家告知,家主去祭拜了,于是他只好在会客的和室里等待着白哉归来。
在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志波家还是大贵族的时候,海燕也曾经来朽木家玩耍过,那时候夜一他们也都还在,那是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现在,夜一已经跟着浦原离开了尸魂界,自己的父母被逐出了瀞灵廷,志波家也没落了。而他事隔多年,再次站在了朽木家的房间里。刚才由管家带领着,一路走来,凭着童年的记忆,海燕发现朽木家丝毫没有改变,院子里的樱树茂盛,还是几百年前的那些;走廊的木头地板走上去并没有任何的声音,但是仔细观察,却发现边角和木头缝隙间透露着一种陈旧的感觉;拉门上的纸刚刚才糊上去没多久,崭新而洁白,但是拉门的把手处却带着明显的磨损。其他还有种种。
难道朽木家是外强中干,看起来还是大户,实际上已经不行了吗?一瞬间海燕这样想着,随即惭愧的打消了这种念头,也许只是白哉怀旧不想改变而已,虽然说,连维修都不肯做实在是有点那个。
海燕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等了很久,除了中途管家先生送来了茶水和点心外,再无一人进入,甚至门外连脚步声之类的都没有,海燕无聊的把玩着自己的腰带,这样寂静无声的感觉非常让他不安,莫名的有一种整个宅院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错觉。当然,这仅仅是错觉。
快要到中午的时候,朽木白哉才从后院的墓地回来,虽然太阳升到了最高点,但是早春的陡峭依然咄咄逼人,刚拉开房门,海燕就打了个寒战。
“对不起,久等了。”朽木白哉淡然的说道,海燕一点都没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半点歉意,不过也不能怪白哉,那张邀请卡上写的是请中午时分过来,因为主人上午要去扫墓,是他擅自一大早就跑过来的。
所以海燕只是摇摇头,“不要紧的。”
之后就是沉默,海燕一点头绪都没有,关于朽木白哉为什么邀请他过来,肯定不是一因为祭拜绯真夫人这种事情,扫墓已经结束了,他跟绯真夫人虽然不能说是素不相识,但也绝对没有熟悉到在忌日对方的丈夫特地邀请他前来扫墓。
尽管觉得这种沉默很压抑,但是白哉不开口的话, 海燕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这种情况让他想起来上一次和白哉单独两人面对面坐着说话的情景,那时候朽木白哉还没有结婚呢,在六番队的副队长室,他拼命的寻找着话题,而后者只是附和。
可惜今天,实在是没有什么合适的话可说呐,志波海燕在心底不由得苦笑。白哉那家伙,应该不是叫我来陪他静坐的吧,他坏心眼的乱想着。
“实际上……”就在他的思绪已经飞的无际无边的时候,朽木白哉终于开口说话了。
“恩?”海燕连忙回过神来,仔细的听着白哉说。
“实际上……我是有个不情之请,才特地麻烦你过来的。”
“不情之请?”海燕迷惑的问,“是……什么事?”
“……”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的白哉再度陷入了沉思。海燕也不着急,默默的等着他。
“家妹……在十三番队里的表现如何?”片刻之后,朽木白哉却突然说出来一句让海燕完全摸不到头脑的话。
“……家妹……?你是指露琪亚吗?“海燕问道。白哉点点头。
“表现的很好啊,她的灵力不弱,又肯刻苦,相当的有潜力,队长说,再观察一阵子以后,考虑升露琪亚做席官的。”松了一口气,以为只是哥哥不好意思当面问只好旁敲侧击去问妹妹的副队长,这样想的海燕就怕白哉觉得露琪亚不好或者偷懒一般的,把她的优点一口气都说了出来,至于喜欢胡闹,和队友相处不是很和睦,过于依赖别人这些弱点,他就先小小的给他藏一下。
然而太放松的海燕并没有注意到听到他的话之后,白哉的脸色虽然不太明显,但更加阴暗了。
“怎么了?……白哉?”在外面总是称白哉朽木队长的海燕,只有在他们独处的时候,才会叫他白哉,一如幼时。
白哉摇摇头,表示没什么。“是么……她表现的很好啊。”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说着。
“你放心吧……大家也很照顾露琪亚的。”
“…………………………”
感觉,不太对啊,海燕后知后觉的想,一般来说,哥哥听到妹妹表现优秀,不是应该高兴么?但是白哉现在的表情怎么看都绝对不是会是高兴。
“怎么了……”他又问了一遍,后者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是很难说出口的话吗?海燕很想这么问。但他还是只能等待白哉再次开口。
肚子很饿了,在白哉还在发呆的时候,午饭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海燕在白哉看不到的角度——实际上后者根本没有在看他——暗暗的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就在海燕以为白哉不会再开口,已经有点产生了告辞之心的时候,朽木白哉终于说话了,“这是一个不情之请。”
“是是是,无论是什么要求,请您先说出来吧!”再这样沉默的耗下去,护廷十三番将出现第一个饿晕的副队长。
“可以的话,请不要让露琪亚成为席官。”
虽然觉得很为难,白哉的声音依然是淡漠的,只是听在海燕的耳朵里却仿若晴天霹雳。
“为……为什么!!”他忍住激动的手,这里是朽木家,不可以乱拍桌子的。
“恩……我会解释给你听的,请不要激动。”白哉勉强算是安抚海燕,后者用力的按着自己的胸口,真的是不情之请,这样的要求,没有一个好的解释,就算是朽木家的桌子,海燕也打算照砸不误!
“我自己,虽然是因为推荐而成为队长的,但是……护廷十三番里面的各种任务,我也基本都接触过。”白哉说到这里,暂停了一下,喝了一口水,海燕也下意识的拿起了杯子,茶是好茶,但是他现在一点品位的心情都没有。
“请继续说吧……”
“……有些任务……即使是我,也是觉得危险万分,更甚至,有些原本觉得只是很简单的任务,却可能因为一时的差错而变成致命的危险。”
白哉再度停了下来,海燕知道他现在在想些什么,很多年前,他们曾经一起处理过的,唯一一次一起处理的任务,无论是任务书还是实际的现场,真的就只是很简单的虚走错了空间的裂缝而掉落流魂街而已,只要将那些虚砍掉就可以,非常的简单,当时所有的人都这么想着。而就是这次的理所当然,让白哉差点丢了命。虽然后来被绯真救了,又因为这件事娶得了佳人归,但白哉现在想到当时的情形,恐怕心里绝对不会觉得轻松或者愉悦吧。
“作为队长……无论是多么危险的任务,都应该抢先的打头阵,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同时,他也在这样的做,朽木队长灵力强大,鬼道惊人,这是瀞灵廷公认的,海燕听他这么说,赞同的点点头。
“不光是队长,副队长以及席官们,都应该站在危险的最前端,保护着那些队员们。”白哉继续说,然而虽然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是海燕隐约的,已经明白白哉的意思了。
“你是说……不想让露琪亚做席官,就是不想让她抢在最前面,处于最危险的情况吗?”
海燕试探的询问,白哉沉默着,却没有反对。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海燕追问道。白哉依然不说话,也没有问什么好不好,这点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朽木露琪亚绝对不是那种怕危险而缩在后面的人,就算是普通的队员,她也要抢在前面,不肯落于人后,而且,尽管称不上是野心怎样的,但是以海燕平时和露琪亚相处的感觉来看,她是很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席官的,更多的帮上尊敬的浮竹队长的忙,和副队长一起,成为他的左右手,这是露琪亚单纯而执着的愿望。
“………………即使不好,我也……不想就这么放任她。”白哉慢慢的说着,仔细的寻找着合适的词汇。“实话……跟你说了也没什么关系……”
“恩?”白哉的表情比想象中的更严肃,连带着海燕也皱起了眉头,“是什么事情?”
“……露琪亚她……是绯真的亲妹妹。”
虽然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但是海燕却意外的有了一种意料之中果然如此的感觉,是因为露琪亚和绯真夫人实在是太过相象了,是姐妹关系简直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推断,而现在白哉的话更让推测变成了事实。
“绯真去世之前,曾经对我说,她刚来到尸魂界的时候,因为饥饿和贫穷,被迫之下将年幼的妹妹丢弃在了流魂街,这些年她的心中一直备受煎熬,如果可能的话,希望我能够寻找到她的妹妹,然后代替她来抚养她。”
“她去世后不久,我就在真央灵术学院发现了露琪亚,根本不用做什么调查,那张蔹就是最好的证明——她们长的完全一样。”
白哉停了一下,喘了口气,休息了片刻,海燕也没有催促他。喝了口茶水润了一下因为一直说话而干燥的嗓子,朽木白哉继续说道:“于是我就将她带进了朽木家,以我妹妹的名义。我也知道,瀞灵廷里在流传这的那些流言,但那也不过只是流言而已……你不会相信了吧?”
白哉突然的询问让一心专注着听着他说话而没有防备的海燕一时不知所措,等听清楚他的话,偏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一直相信你,你收养露琪亚肯定是有你的理由,绝对不会像廷里说得那样。”
“恩……”白哉露出的颇为满意的表情,又继续说。“不管流言怎么传,我已经答应过绯真了,要好好的照顾露琪亚,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而不让她受伤害。”
听到这里,海燕差不多已经全明白了。
白哉想要保护露琪亚的安全,不让她在任务的时候抢在最前面,但是又不能直接跟她说,露琪亚虽然很尊敬白哉,但另一个角度来说,她也很惧怕白哉。如果白哉就那样的直接对她说了,那么以露琪亚的性格,虽然会听从大哥的安排,一辈子只做普通队员而晋升,但是内心肯定不甘并且遗憾,这样一来,无论目的是好是坏,白哉确实的伤害到了露琪亚。而换一种方式,如果是拜托露琪亚的上司,压制着她,瞒着她,不要让她晋升,虽然露琪亚会疑惑,但最多是想到肯定是自己的能力不足,而进一步的努力提升灵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同样的一个目的,两种不同的做法,得到的效果也是截然相反,朽木白哉虽然冷漠面瘫,但他又不是真的木头,当然会选择最好的那种办法。
“不过……为什么不去拜托浮竹队长呢?跟他说的话不是更方便?”海燕问道,不管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副队长,如果跟队长说的话,效果大概会更好吧。
“这个啊……”白哉想了想,说,“一方面,这样的事情跟那位正直的浮竹队长说,基本是没什么用处的。”
喂,难道说我就不正直吗?这种问题明显的带着无理取闹的成分,海燕在肚子里腹诽不已,还是什么也没说。
“另一方面,如果去拜托浮竹的话,就一定要解释这么做的理由。秘密怎么样也必须说出来的话,我……比较相信你。”
啊啊……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暖流缓缓的流进了海燕的心田。虽然这种形容很恶心,但确实海燕最真实的感受。
“恩……啊……那个……”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我能理解你的护妹心情,虽然不能保证百分百的成功,但是我会尽力的让露琪亚留在安全的地方的,当然,她也会一直是普通队员的。”
下一秒,海燕的心突然变得激荡了起来,眼前的男人,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又是自己的同窗好友——他自己以为的好友——现在是同僚,这中间,已经经过了几百年,几百年前,他们曾经的欢乐和笑声,已经淹没在时间的长河中,不复追忆,而现在,在海燕的面前,那个冷漠如冰山的男人露出了久违了几百年的笑容。
只是为了这个微笑,别说是压制部下的晋升,就是叫他冲进虚圈把里面的虚都淅沥的砍个干干净净他都愿意啊!
“那么,就拜托你了。”白哉笑着对他说,海燕却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长久的,一直被压抑在心中的某个念头如同解开了封印的妖兽,随时准备冲破而出。
“恩,我知道,交给我好了。”嘴上说着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话,海燕整个人掉进了一种迷茫的云雾中。而白哉这边却因为刚刚放下了一直以来悬挂着的心事,放松的感觉让他失去了以往的敏锐。
“接下来,志波副队长,你的午饭还没有吃过吧。”白哉站起身,海燕还没从云雾中逃出来,只是茫然的跟着他起身,“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在本家用过午饭再回去吧。”
“好,我不介意……”给他茫然的回答。
白哉在前面快乐的领路,海燕在后面迷糊的跟着,朽木家是没有固定的饭间的,所以,为了表示感谢,白哉直接把他带进了自己平时休息用的和室。房间很大,却因为东西少显得很是空旷,本来这个房间是白哉的父母,朽木家前家主主母居住休息的地方,后来白哉继承了朽木家,也就从自己原来的房间搬到了这里。朽木家前家主热爱古董,搜集了不少稀世珍品,只是他那唯一的儿子对此一丁点兴趣都没有,觉得那些瓶瓶罐罐的放在房间里实在是很占地方,还让人觉得很危险,总是怕不小心就将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弄成破砖烂瓦。于是白哉就叫人将父亲多年搜藏的古董搬到自己原本居住的屋子去,把那个屋子当作仓库来使用,只是墙上的那些画,白哉觉得反正也不占地方还很美观,于是就放任的继续挂在墙上了。
处此之外,偌大的房间偏右摆着一扇四折屏风,花纹古朴,屏风的另一边是矮柜和壁橱,白哉平时就在那边睡觉。屏风的另一边,屋子里的大部分空间中,只有正中靠墙有一个比较大的地桌,上面堆着一些文书笔墨之类的,再加上墙上挂的七零八落的画轴,其余就什么也没有了。
空旷的房间并不温暖,那种阴冷的感觉终于让海燕从迷雾中清醒过来。
“这里是……?”
“我的房间。”
白哉简短的说,带着海燕坐在了房间唯一的一张桌子前。“在这里用个午餐再走吧。”
“恩……那谢谢了。”海燕没有拒绝,其实他的小心肝还在激荡着,说还是不说,实在是个问题。他就这样,又陷入了自己的徘徊中。白哉当然不了解海燕在想什么,只是海燕不说话,而他也没什么话想要说。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一直到饭菜被端上来,两个人都没有说上一句话。
“在真央的时候,我们也经常一起吃饭呐。”拨着碗里的米饭,海燕感慨的说。
“……是你非要和我坐在一起吃才对吧。”虽然早上去上坟的时候还愁云满腹满怀惆怅的白哉,现在却显得心情不错。
“就结果来说,都一样啦。”海燕笑着这么说,然而那时的他和白哉都没有料想到,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在一起吃饭。
饭菜很简单,虽然是说感谢的招待,但毕竟也是绯真夫人的忌日,不可能做的多丰盛豪华。他们那很快的就吃完了,白哉叫管家收拾干净以后,两个人又开始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的互看。
相对于白哉的表面平静内心也很平静刚吃完饭觉得好安宁,海燕这边表面虽然平静但刚刚本来已经平静的内心现在又开始激荡了。
其实,他也不是想要什么结果,毕竟绯真夫人已经去世,但是他们家的亚美子可是健在的,只是,那个念头已经在心里压了几百年,总觉得,什么时候说出来,自己才能真正的解放。
“白哉……”
朽木白哉闻声看向海燕。
“怎么?”
“我——如果——那个……还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请尽管开口讲……”
“恩,谢谢你。”
胡里糊涂的回到了十三番,用力的把副队长舍的拉门关上,海燕长吁了一口气,还是说不出来。不管怎样,这次的机会已经没有了。于是海燕也没有再多想这回事,实际上,他也没有时间去想,他刚坐下来,屁股下面的垫子还没有坐热,朽木露琪亚就敲门了。
“海燕副队长,你在吧?”
她不是来问今天我和白哉说什么了吧。海燕心里转了好几个念头,闷住声音不回答。
“……不在么?”外面的露琪亚疑惑的自言自语,她刚才明明听队员说海燕已经回来了啊,虽然不太清楚怎么回事,但是里面没有回应,她也不能擅自的进去。海燕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露琪亚在门口徘徊了一小会,觉得海燕可能去了别的地方,她就离开了。
“呼……”搞什么啊,海燕略带无奈的想,自己怎么沦落到要躲着部下了,但是他现在混乱的很,在没有想好说辞前,还是要躲着露琪亚——那小丫头肯定会问的。
然而,很快的,海燕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白天是可以装作有事不在房间躲着露琪亚,但是晚上按照十三番的习惯,是大家一起吃饭的,如果他突然不去,之后的各种解释只能更麻烦,还是装作秘密的样子什么也不说好了。
明明没做错什么,他怎么突然觉得很有罪恶感?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的志波海燕,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一个人从后门慢吞吞的进了食堂。
“海燕副队!”
立刻就被发现了。
“……露琪亚。”用目光扫了一圈,发现浮竹后,海燕坐到了队长的旁边。
露琪亚当然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好吧,有什么话你就说吧。”熟练的点了酱油拉面后,海燕终于看向了露琪亚。
“那个……我大哥……”
“是秘密。”打断了露琪亚的话,海燕干脆的说,“朽木队长说了,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不然就千本樱伺候,所以抱歉啦露琪亚。”
“啊好狡猾!我大哥真的是这么说得?”
“当然,不信你去问朽木队长好啦。”在内心打定露琪亚才不敢去问她大哥这主意的海燕,开始心口开河。
“切——”果然如同他想的一样,露琪亚虽然看起来很不甘心,但依然放弃的跑回了清音那边。海燕暗暗的松了口气,哎呀,早知道这么容易解决就不躲她了。
“海燕,她说的朽木队长,是怎么回事?”
海燕君,古语有云,前门有狼后门有虎,逃无可逃。认命吧。
“队长……这个,不太好说。”
“总之,我既然答应了朽木队长不说,那就说不得。”
“所以队长,请饶了我吧。”
“不行哟。”
“那么属下就告辞了。”
几乎是逃亡般的,海燕离开了食堂。
后来浮竹回到队舍就跟露琪亚他们讲海燕当时的狼狈样,而那个时候朽木白哉跟志波海燕请求的事,过了很多年以后,露琪亚终于知道了。只是那时候,总是带着一脸天然而温柔的笑容的副队长,早已经如那年冬天的雪花,渐渐的融化消失了。
很久以后,被困在白色的双极塔时,朽木露琪亚回忆着,那个时候,快乐是多么的触手可及,而今,一切终于如浮云一般的散去。
从那一天开始。
大雨倾盆而下,冲刷掉她身上所有血的味道。她一直在奔跑,从那片山林上,向着朽木家奔跑。心脏急速剧烈的跳动,胸口一阵阵的闷痛使她几乎快昏厥。
不知跑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了熟悉的大门。
“开门!快点开门!!”露琪亚用力的拍着大门,手击在潮湿的木制门上发出了闷闷的声音。
“露琪亚小姐?”来应门的是管家,他吃惊的看着浑身湿透的露琪亚,“您怎么?……啊!”
露琪亚一把推开了他,直直的冲着朽木白哉的房间跑去,边跑边喊着:“大哥!!”
房间里朽木白哉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毫不在意的踩在了上面。
“露琪亚?怎么大呼小叫的……”他不悦的训斥道。
“大哥!”露琪亚几乎算是滚到了他的脚边,因为太过用力,额头磕在了地上,渗出了些许的血丝,很快的又被雨水给冲的不留痕迹。
“海燕他——海燕他!!”
她只是一个劲的叫着海燕的名字,白哉这时心里也有些发慌,连忙把她连拽带拖的弄进了房间。
“你镇定点,志波副队长怎么了?”他安抚般的按着她的肩膀,却被紧紧的抓住了胳膊。
“海燕他死了!!”
有那么一瞬间,朽木白哉觉得,外面的雨似乎太大太吵了,所以他才产生了幻听。
“……你需要镇定……”他喃喃的说,声音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大哥!海燕他死了啊!被虚给杀死了!不……是被我给杀死了!”朽木露琪亚哭喊着,雨水还在从她的头发上不断的滴落,却盖不住她满脸的泪水。
“你杀的?”白哉完全不能相信,再想多问,然而露琪亚因为过于激动,已经昏死过去了。
嘱咐佣人安顿好露琪亚,朽木白哉当机立断的叫来了管家。
“什么事,老爷?”
“派个人去十三番队询问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中带着不轻易察觉的颤抖。
“明白了。”
等待回复的时间,每分每秒都无比的漫长。
“老爷,十三队那边的消息是,志波海燕副队长入侵的虚给杀死了。”
老管家的声音听在朽木白哉耳朵里就好比一声惊雷,震的他耳朵都要失聪了。
挥挥手示意管家等人都去忙自己的,朽木白哉一个人来到了放着绯真的遗照的房间。
这是绯真去世后,他特地为她准备的,除了他以外,谁也不能进到这个房间来。
他颤抖着拿出了绯真的遗照,看着上面永远都微笑着的妻子。
“怎么会呢?绯真……”他问着照片上的人。
“海燕,他竟然死了……”指尖轻柔的触摸着妻子冰冷的脸颊,下一秒,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般的,白哉紧紧的抱住了相框。
“也许,是我在做梦吧……”平时绝对不会从朽木白哉口里出现的话就这么自然而细微的流淌出来。
以前从来没有算过,现在想想,竟然已经几百年了,他和海燕之间,童年的青梅竹马已经是遥远的不能再遥远的过去了,就连学生时代的海燕,都好象是水中的景象一般,轻轻的一个碰触就不复存在;十三番的志波海燕和六番的朽木白哉,就像两条永远都不会交叉的平行线,白哉从来不会想要去找海燕,而海燕没有事情也不会随意的到六番队来;仅有的几次见面,和绯真的相识那次,他来六番队那次,只是简单的交谈几句而已。
最后的记忆就是在朽木家的见面,此后两人再无交集。
朽木白哉第一次产生这种不知如何是好的心情,就连绯真去世的时候,他也只是感到悲伤,但是却没有现在这种茫然若失的感觉。
脸上隐约有水滑过的触感,白哉以为自己哭了,然而伸手一摸,却只是刚才露琪亚粘头发上的雨水。
就连想要为你哭一次都不行么。
就连想再见你一面,都不行么?
几年后,朽木白哉为了追回露琪亚而来到了空座町,看到橘子头少年的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太晚了。
而那天雨渐渐的停了,朽木家的老管家带着仆人在走廊扫水的时候,发现朽木家院子里几棵樱树上本来正开的茂盛的话,已经尽数凋零,只剩落红满地。

[ 本帖最后由 狂奔 于 2008-6-13 14:20 编辑 ]


第三章 石田 龙弦
(始话)白色巨塔
钢笔摩擦着纸张,发出细碎的声音,听着雨点击打着窗框,不知怎地,让我觉得一阵的心烦。
隔壁隐隐约约的传来了电视的声音。我现在租的这套公寓,是专门租的学生的,六坪大,没有厨房没有卫生间,一切都是公用的,澡堂离公寓大概五百米距离。公寓墙壁厚度尚可,虽然完全隔不住电视的声音,但至少隔壁打个喷嚏我是听不到的。月租金四万五,价格和公寓的素质对比起来,勉强可以接受。
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穷学生,当然,我也是其中一个。
“石田!”砰砰砰,门上传来拍击的声音。
“上课去啊!”
收拾好书本,我打开了门,站在门外的这只暴力男,名字叫做福井正则,和我一样是距离此公寓大约十分钟自行车程的K大的学生,他是文学院的,我是医学院的。
“以后拜托请轻点敲门。”这公寓那脆弱的小木板门,被他这么敲下去,早晚有一天会报废的。
“坏了我给你修就可以了嘛。”看到他那无所谓的样子,我不由得想象房东发现破掉的门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那材料费你要负责出哦。”
“哗好过分!穷了!立刻穷了!”他叫嚷着,我们就在这样吵闹中骑着除了铃以外哪里都响的单车,七扭八歪的拐进了校园,然后七扭八歪的,我的车子就撞到了人。
“同学,你要不要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我拍打着身上的土,询问着被我的车子压在下面的人。
看起来是一个很结实的肌肉平头男,应该不要紧吧?
“如果觉得哪里不舒服的话,那个,我是医学院的,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们这边的……恩?”我愣了一下,盯着伸到我眼前的手。很大很厚,手指又粗有长,虎口那里似乎有一层厚茧。
就在我还在思考这个人伸出手到底要干吗的时候,对方说话了。
“那个,方便的话拉我一把可以么?我也是医学院的……”
这真是吓了我一跳,但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把他拉了起来。旁边福井帮忙把我刚才摔倒的车扶起,我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连忙接过车把仔细一看,果然,我的手轻轻一抖,几个不知名的零件就从单车上飞了出去。
完了报废了我从今天开始就没有单车了从公寓到学校骑单车要十分钟左右不行的话至少要半个小时我以后又要早起半个小时然后晨跑锻炼背书上学校。想到这里,我瞪了一眼罪魁祸首。赔我的车啊混蛋,虽然是从二手市场买来的不知道几手的车,但也是花钱买的必用品啊混蛋。
“我叫黑崎一心,同学能知道你的名字吗?既然我们是一个学院的,以后肯定有机会一起上课的。”
“石田龙弦。”再多的不满,现在也先压在心底。黑崎一心是吧,很好,以后你给我等着。
这就是我和黑崎一心几十年纠缠的源始,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我,真是幼稚的可爱。而他,从一开始,表面上看起来就很直率,然而却是我认识的人当中,秘密最多最深的男人。到坐在中间偏左的大个头了,而对方也看到我了。
“石田!”他举起胳膊挥了挥,“坐这里好了!”
我顺着台阶走过去,坐在了他旁边的位子上。这堂病理学的教授讲课相当的详细,详细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我忍耐着听了大半堂课,终于宣告不支。趴在桌子上,偏过头看着黑崎一心这家伙。听的相当认真,不过话又说回来,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觉得一个地方蛮奇怪的。
“我说,打扰一下。”
他停下笔记,转过头看着我,“恩?”
“我今天是第一次看到你呢,你一直有来上课吗?”我问道。
“嘿嘿,被你发现了吗,其实我今天才第一天来。”
果然,病理学是医学院的公共课,老教授带的班级人数又是固定的,没道理我会不认识他。
“因为之前家里有点事情,所以开学了以后一直没能过来上课。”他简单的解释着,我也没有再问下去,才见过两次面的人,就问太私密的话,是件很失礼的事情。尽管我对他的兴趣很大,但却不急这一时。
之后一直到下课为止,我都在和黑崎聊天。虽然什么有用的情报都没有拿到手,但是能够打发掉病理学的无聊也就足够了。
“简单来说,你就是这样的和那个黑崎勾搭上了。”
“什么叫勾搭,我说,你从文学院跑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当然不!”福井在原地转起了圈,“我是说,今天晚上有联谊啊联谊,你要不要去?”
今天晚上么,我在心中算了算日子。“不行,今天晚上我有事情。”
“哎!你不去女生会失望的啊,我已经跟她们说了你会来的!来吗来吗来吗~~~~~你不是不讨厌联谊吗!”他拼命的双手合十拜托着我,没错,我的确不讨厌联谊,“但是今天却是真的不行,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去。”
看着他不太甘心的表情,我抱歉的笑笑,没有办法,晚上的事情,比联谊什么的,更重要的多。
傍晚的医院让人有一种沉闷而压抑的错觉。夕阳将橘黄色的光芒洒在洁白的大楼墙壁上,病房和办公室都亮起了灯,远远的看过去,就像是人类的生命之火,或明,或灭。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了三楼,我熟门熟路的拐向左边的走廊,在306室停了下来。虽然早已经过了探病的时间,但偷偷潜入的办法,我要多少有多少。
没有办法,如果不看她一眼,我今天晚上就会一直心里不安,无法工作。轻轻的拧开了门把手,我蹑手蹑脚的进了病房。为了不惊动护士和房间里的人,我并没有开灯。
“妈妈……”我轻声的念着,声音细微到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缓缓的移动到了病床前,我俯视着床上的人,床的旁边挂着点滴架,上面并没有点滴用的瓶子,放在床边的手背上满是细密的针眼,再往上是细的只剩下骨头的手腕,浮着青色的血管的脉搏。我想要把她的胳膊收进棉被里,却害怕惊醒她,最终一动也未动,只是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
那是一张苍白而憔悴的脸。紧闭的双眼,微皱的眉头,两鬓斑白的头发。这些都是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样子。白天来探病的时候,母亲总是一副乐观的样子,随时都带着微笑,但是夜里却皱着眉头入睡。不知不觉间,我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无能为里的感觉是那样的明显。
这种感觉今夜一直缠绕着我。
“龙弦……?”
“……爸爸……”我甩了甩头发,不能一直发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刚才我说的话,你有听到吗?”
我诚实的摇头,“对不起,我刚才在发呆。”
闻言,父亲弦宗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训斥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爸爸,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好吗?”
我的父亲石田弦宗,作为灭却师,灵力强大,作为父亲,温柔慈爱,但我一直觉得,父亲他有点软弱,不是作为男人,而是作为灭却师,总是想着和死神并肩作战,灭却师和死神的理念完全不同,也不能互容,父亲已经吃了不少亏了,为什么他还不能醒悟呢。灭却师就是灭却师,不需要和任何人联手,尤其是宿敌般的死神!
从父亲那里离开之后,我按照平时的规律,沿着空座町慢慢的巡城,就像在散步一般的,行走在各家的房顶小巷。今夜的月亮呈半圆型,弱弱的散发着光芒。空气中没有属于虚的味道,只是隐约传来不知道谁家的饭菜香。
我用力的吸吸鼻子,好香。说起来的确是有些肚子饿了。只是这么晚了,哪里还有饭可以吃,大饭店没钱,小酒馆都关门了。猛然记起自己房间里似乎还有些杯面,于是我就有点心浮气躁了,早点收工,回家泡面吃。
一般故事到了这种时候,通常都会发生一些突发的情况。比如说我在准备回家的路上,拐过下一个屋顶,前面的空地上就应该凭空冒出几只虚,不但是虚,而且最好再带只基利安,接下来我一人孤身奋斗到浑身浴血,在最后最紧要的关头险胜,然后带着伤痕回到家中。
一开始我在房顶上不停跳跃的时候,的确有幻想过这样的情节,并且还暗暗的提高了警惕。但事实证明,故事和生活是不同的,我的泡面都已经吃完了,那幻想中的虚还不知道在哪个世界呢。
当晚,我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向着一座白色的塔拼命的奔跑着,那座塔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明明是白天,天上却挂着月亮,半圆的弱弱的散发着光辉,而这种光辉完全的将白塔笼罩着。四周隐约的也是雾蒙蒙的一片,只有通向白塔的路是清晰的,感觉我跑了很久很久,终于就要接近白塔时,我发现,我已经被一群基利安包围了。即使在梦里,一瞬间,心脏被紧握住的感觉依然逼真的让我恐惧,耳边全部都是自己怦怦的心跳声。就在我以为我必将命丧于此的时候,白塔那边传来一声怒喝。随即一把锋利的剑刹那间劈开了我面前的那只基利安。黑色的布幔在我眼前晃动,就在布幔飘起的那一霎那,我看到了黑崎一心的脸。
“…………………………!!”眼前有些发旧的是我熟悉的房间里的天花板。我伸出手摸了一把额头,手心手背全部都是冷汗。
简单的洗漱后,本打算吃一杯泡面作为早餐,却发现最后一杯昨天晚上已经吃掉了。不好,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今天一大早有噩梦又断粮,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然,当我在学校的食堂看到我噩梦的主角带着猥琐的笑容向我走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今天还是请假回家睡觉比较好。
“早安!这么早就来学校了?”
“早安,睡不着而已。”我睡不着的原因就是你啊。他当然不可能感受到我的怨念电波,依然是带着那副很欠扁的笑去点了早饭。随后还带着那份煎鱼套餐坐到了我对面的位置上。
“你平时都这么早来吗?”即使没有特意的关注过,我也知道每次我走进教室,黑崎都会占好教室偏左的位子。原本认为他只是早来了一会,却没想到事实更加出乎我的预料。
“恩,因为内人的身体不好,早上会起的比较早,连带着我也就习惯早起了。”
内人?我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已经结婚了吗?”我多少带着惊讶地问道,他干脆地点点头。这个……应该说恭喜吗?似乎有点不大适合眼前的情形。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好奇的问题却先一步脱口而出:“这么早就结婚?啊……在同龄人中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点怪怪的感觉……而且,真让人不敢相信呐,你不像是那么早就结婚的人。”说到这里,我不禁带着几分玩笑的意思:“难道是奉子成婚?”
“不是啦。”黑崎听到我的话苦笑着摆摆手,“我们还没有孩子呢。”
“那么就是尊夫人太美好了,不赶紧娶回家就不放心?”我不放过他,继续追问道,“看你一副老实忠厚的模样,想不到也挺精明的嘛。”
“不……不是的。”黑崎不明所以的嘿嘿干笑了几声,我奇怪的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这是什么反应,一般来说,被开了这方面的玩笑,尴尬者有之,反嘲笑者有之,像黑崎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子,怎么看都像是‘糟了’的心虚表现。
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对我说出口的吗,这个念头自然而然的就冒了出来,我暗自的琢磨着。直接问的话未免太唐突了,而且黑崎十有八九得打诨过去,不如今天就此放过他,日后再慢慢的打探。
一时间我心里转了好几个对策,脸上倒是堆起了微笑。
“我明白我明白,大清早就谈论自己的妻子,是挺让人害羞的。”我随便找了个台阶,让他接下去,黑崎恩了一下,便不做声的低下头,认真的戳着自己盘子里的鱼。
果然还是有猫腻。瞅了瞅被他戳的七零八碎的烤鱼,总有一天我也要让黑崎像这个鱼一样,把他心里的秘密用力的戳出来。这么想着,我拿起了放在旁边的包,站了起来。
“那么我先去教室了,回见。”
到了教室以后才发现,我果然还是来的太早了,教室里只有小猫两三只,坐在习惯的位置上,我稍微的对刚才的情绪自我检讨了一下。不管我对黑崎有多少不满,去挖人家隐私这种事情还是不对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黑崎的秘密似乎很大,说的具体点,就是在他的身上,我感觉到了一种非人类的气息。
灭却师对于这方面的直觉一直是很准的,而我有对此特别的敏感。黑崎一心,就表面看来的的确确是人类,但是他的气息中却混着一种不是灭却师也不是虚的感觉。
难道是————
很快我又否定掉了心中的想法,刚成为灭却师没有几年的我,已经见过不少的死神了,黑崎一心身上传来的那些气息和那些死神的也不甚相同。
他究竟是什么人?我百思不得其解。
实际上,虽然我们已经认识了一个多学期,但是我除了他的名字和就读院系以外,对他几乎是一无所知。他的家里有什么人?为什么这么早就结婚?甚至连他的年纪也不知道。黑崎面相显老,看起来二十三四,我以前理所当然的以为他也就二十出头,但是现在仔细想来,也许事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就在我思考的几乎要脑汁枯竭的时候,黑崎进了教室,习惯性的坐在了我旁边。
“怎么了?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他注视了我片刻,关心的问道。
“昨天没有睡好而已。”说着,一阵困乏感涌了上来,我打了个哈欠,他理解的点点头,“要不笔记我来抄,你先睡一会?”
这节课是个年轻老师教的,新来的,还压不住学生,加上又是第一节,有不少人放弃了听课,趴在桌子上补眠。
但那些人里绝对不包括我。
对着黑崎摇摇头,我打开了课本。还是高中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要做医生了,尽管父亲希望我能完整的继承灭却师的一切,将生活的重心放在修行上。我并不讨厌做灭却师,也不讨厌那些工作,只是我一点也不希望以后像父亲一样,穷极一生,连妻子的医药费都难以负担。
父亲已经傻了一辈子,没道理我也要跟着傻下去。
手中不停顿的抄着笔记,我的目光却飘到黑崎的笔记本上面,他的字就如同他的人一样,潦草中带着稳重。话又说回来,黑崎为什么会来念医学院呢?这么早就结婚的话,一般人会比较希望能早点工作吧,医科大学基本都是本硕连读,至少也要五年左右。他不需要工作养家吗?我疑惑的想着。
“怎么了吗?”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抬起头来询问道。
“没什么。”这些话都是不能明问他的。
“是吗。”全部心思都在黑板和笔记上的黑崎,随后答了一句又埋首书本当中。
我也不在多想,现在想什么都是毫无头绪的,我也只有坐等着机会的到来。
◆◇◆◇
春假过去后,很快的就到了夏天。外面不断传来蝉的鸣叫声,让人倍感烦躁,然而使我的心情异常郁卒的原因却不仅仅是燥热和噪音。
前几天,黑崎那家伙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突然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
“是我的一个朋友,无论如何,他说也想见见你。”
“见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明星,是不是还要给他签个名什么的。”我无聊的用吸管搅拌着纸杯里的可乐,M记的空调吹的我舒服,以至于连吐槽都懒洋洋的。
“但你是我的好朋友啊。”黑崎的声音万分的真诚,“俗话说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见一面也无妨吧。”
“这是小学生的言论吧。”我还是没什么精神,虽然我至今还没有弄清楚黑崎的秘密,但是这也不会让我对他所谓的朋友有丝毫的兴趣。
“怎样都好,答应我吧!这是,男人一生一次的请求!”
“你的一生未免也太短暂了吧。”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看他这个样子,我也不是太好拒绝了。“说吧,谁要见我?”
“是一个叫浦原的。”
“他是做什么的?”
“…………开商店的。”
恩?我疑惑的看着黑崎,之前那段停顿是什么意思。
“非要见我不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就是,听说了你,然后对你产生了兴趣……”这样的,黑崎越说越小声,但我还是清楚的听到了。
我又不是你老婆,对我产生个什么鬼兴趣啊,刚打算这么吐槽回去,却赫然想起这家伙真的有妻子,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你在他面前提到我了吧。”怎么想都是。
“哎,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就算谈到了,也不是非要见上一面吧,你究竟跟他说了些什么?”
我这句话问得本是随意,那边却沉默了,黑崎的目光明显的偏移到了桌子上。
喂喂喂,眯起眼睛我紧盯着他,又来了,明显的逃避和心虚,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少个秘密。
“不老实说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说什么……就是说一些平常的小事,也没什么特别的。”
“听你在胡扯。”我不客气的打断他,“我要听的是实话。”
“实话,也就是这么回事了。我啊,虽然看起来很好相处,但是实际上在学校里比较熟的人也就你一个而已,所以他才会对你有兴趣。”
“…………你们认识很久了?”
“恩。”黑崎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要怎么说:“算是生死与共的朋友吧,他曾经帮过我一个很大的忙。”
虽然不是很有兴趣,但是我还是听从了黑崎的安排,找了一个空闲的时间,和他一起去见见他那一位“生死与共”的朋友。能称得上生死与共,想来黑崎一定很重视这位朋友吧。说不定比起我还更为重要……不知为何,这样的念头让我有些不悦,因为朋友和别人更要好就觉得生气,又不是小学生,这样幼稚的想法还是快点抹掉比较好,虽然是这么希望,但事实从来不如人愿——事实就是,我从一开始没什么兴趣变成了在意的不得了。然而既然答应了就肯定要去,何况既然是生死之交,十有八九会知道黑崎一两个秘密,就算他守口如瓶,知道对方究竟是怎样的人应该也会有好处吧。
当抱着这种打算的我随同完成任务显得很开心的黑崎一同搭乘到空座町的地铁时,心里不免这么无奈地想着。对于即将见到那为浦原而期待,对于有可能会摸到长久以来都不可及的黑崎的秘密这种可能性而忐忑。坐在旁边的黑崎,脸上的神色与我隐藏着激动的平静可不太一样,看得出他对这场会面充满期待,而那种期待中,又带着他惯有的心虚。
关于这次的见面,这家伙果然还是有什么隐瞒的,而且是很重大的事。
不管怎么说,能更进一步了解黑崎一心这个人,就已经很让我兴奋了。对方对我到底抱有什么样的看法或者期待,并不在我能控制的范围内。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决定先问一问对方的情况。
“我说,那位浦原先生,是经营商店的吧?”
“当然啦,这一点我不是已经跟石田你清楚的说过了嘛。”黑崎大概不能明白之前他讲的话对我来说都相当于耳边风。我也不会倒霉催的自己去说破,只是摆出我就是确定一下的笑容,说:“话说这么说的,到底是怎样的商店呢?你之前可没有说哟。”
“到了那里不就能看到了吗。”黑崎四两拨千斤的回答。
不会是情趣商店吧,我恶意的猜测着。
“这样说起来,你也说过他帮过你一个大忙,听起来浦原先生似乎很了不起的样子。”想起来我和黑崎的交情虽然也算不薄,但一般都是黑崎帮我的忙,他看起来是那种很独立也很能干的人,不亏是结了婚的人,于是我对那件事情就更加的好奇了。
“浦原他啊,可不仅仅只是普通的商店店主哦。”黑崎笑得有些狡猾,也有些得意的炫耀,看的我相当的不爽,而他像是看透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一样,拍了拍我的肩膀。“等一下见到你就知道了,他是个相当有趣的人。”
“是吗?”倒不是说因为被黑崎察觉到心里的想法而尴尬,我摸着脑袋,也是,能和黑崎这家伙做朋友的,怎么会有普通人,包括我自己在内,都算不得普通。
“实际上我这次也觉得很惊讶,那家伙突然就说无论如何也想见一下石田先生这样的话。”不知黑崎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始抱怨起来,“也不为别人考虑一下,怎么说好呢,那家伙有的时候的确有点太过任性了。“
“是吗?”突然听到黑崎这样的说法,我不由有些惊讶。不过黑崎似乎是沉浸进自己的思绪里去了,完全没留意到旁边的我,只是继续说道:“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但把第三个人也牵扯进来,非要对方配合自己不可,以前在那边的时候就这样那样个不停,到了这边竟然一点进步也没有……”他突然停了下来。
——这就叫做说漏嘴吧。我的脸上应该明显的浮现出了微笑,黑崎偏移开了视线。
“总之,你去见一次就知道了。别问我了。”
之后他就不再开口说话。
浦原商店坐落在一个不大的空地上,四周都是住宅,只有他这里空了一大片。黑崎带着我,推开了浦原商店的玻璃门。
“欢迎光临——”从店铺里面传来一个濡软的女孩声音,很快的我们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发型奇怪的小女孩。
“这是……浦原先生的孩子?”我不禁的问道。
“哈?”倒是黑崎反而吓了一跳,“怎么可能嘛……”
“这个是小雨,在浦原这里帮忙的。”他跟我介绍道。
“啊……黑崎先生……”那个叫小雨的女孩子怯怯的跟黑崎打招呼,“早上好……”
“已经中午了啊小姑娘,浦原呢?”黑崎伸手揉揉女孩子的头发,问道。
“先生在里面……我去叫……”
“啊,我们进去就好,石田,往这边走。”我沉默的跟着自来熟的黑崎进了里面的房间。

直觉。
与生俱来的,灭却师和死神之间的相互感应,就在一瞬间袭击了我。
我瞪大了眼睛,注视着房间里的男人。
浦原——我千猜万猜,也没能猜到,想要见我的男人竟然是死神。
房间里顿时被静默笼罩,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我不知道是要说什么,还是应该转头就走。
现在我也大概明白了,黑崎为什么给我感觉那么特别——他也是一个死神。
但我还有不明白的地方,进了这个房间后,黑崎的死神气息立刻的明显了起来,而之前,似乎有什么在掩盖了他的死神灵压。
“石田先生对吧,请坐请坐~”从刚才起就一直看着我的男人突然热情的打起了招呼。他的表情隐藏在绿白相间的帽子阴影下,我摸不清他的意思,就按照他的话坐了下来。
“我是浦原喜助。”他简单的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我是石田龙弦。”我回应道,“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我开门见山的直接问了。
浦原露出了有点无赖的笑容。
“哎呀,先别那么着急,小雨,给石田先生泡茶哟~”
“谢谢。”我接过小姑娘递过来的茶杯,茶的颜色颇怪,看着黑崎一仰而尽,我依然没敢喝。
“怎么了,石田先生,茶不合口味么?”
“不……浦原先生,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
“真是心急的人。”浦原这么说着,和黑崎一起笑了,什么啊,这对失礼二人组,死神都是这样的招呼客人的吗?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见一下石田先生而已。”
“那我还真是荣幸,让浦原先生这么在意。”
真是装模作样的男人,浦原喜助。死神和灭却师之间的感知是相互的,我既然能发现他是死神,对方就自然能感觉到我是灭却师。
想必,黑崎应该是早有感觉,又不能确定,于是便跟浦原商量,让他鉴定我一下。
事情不就是这么简单嘛,爱看就让他们随便的看好了。虽然是这么想着,但是我心里还是有一个小刺梗在那里。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很讨厌死神。
这一点我父亲石田弦宗和我完全相反,他一直坚信着灭却师要和死神联手,才能维持尸魂界和现世的稳定。同样是灭虚,灭却师是彻底将虚粉碎,而死神却是净化虚,再将他们引渡回尸魂界。如果只是处理虚的方式的不同,那么我还不至于厌恶死神,死神走死神的阳关道,灭却师走灭却师的独木桥,河水不犯井水,也就相安无事了。但是偏偏死神里都是些过分的家伙。因为和自己的原则相反,就必须要除掉对方,这样霸道的家伙在死神里要多少有多少。
我完全不能理解父亲那种委曲求全的态度。
而现在,我的朋友,现在为止最亲密的一个朋友,竟然是死神。这个事实多少让我受到一些打击,又有一些不可思议。
这份不可思议自然是来源于黑崎的灵压,在大学里,虽然我能隐约感觉到黑崎不同于正常人类的灵压,但那和死神的灵压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而黑崎现在在浦原商店里,就像是体内的什么封印被打开一般的,死神的气散发了出来。尽管如此,黑崎的灵压里还是带着一些不同于死神的存在。我就是被这个迷惑了才没有发现他是死神。
而浦原就好辨认多了,他具有非常清晰明显的死神之气。
“哪里哪里。”浦原现在却客气了起来。“一心虽然看起来很自来熟,其实不太好接触的,他在大学能交到好朋友,我也非常的为他高兴。”
“……喂……”黑崎不满的哼了声,“不要好象一副我老爸的样子啊,我们明明同岁好不好?……啊!”
——好家伙,又说漏嘴了。
这一次我没有放过他。“喔……你们同岁啊。浦原先生看起来也有四十了?”我不太清楚死神的年龄计算方式,听说他们的寿命非常的长,搞不好黑崎浦原他们都几百岁了。
“唔!”浦原却露出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在石田先生看来,我有那么老?”
差不多啦,我暧昧的笑笑。
这么看来,黑崎结婚也是理所当然的,看起来虽然二十多岁,实际上已经几百岁了吧。
之后我们就谈了一些家常,浦原当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我想知道的事情,有一小部分已经知道,心满意足了。
回去的路上,黑崎问我觉得浦原这个人怎么样。不明白他的用意,我只说看起来很神秘。又谈了一些学校的或者不着边际的事。我是灭却师,黑崎是死神的事,就像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尽管彼此都心知肚明,却没有人想要戳破她它。
电车上几乎没有乘客,我和黑崎坐在窗边的位置上,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长,随着电车而晃动,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来那句‘夕方逢魔时刻’,然而我心中的魔,此时尚未孵化。
◇◆◇◆
接到医院的电话的时候,我几乎慌了手脚。
上一次见到母亲是在暑假刚开始,之后我就根据父亲的要求进入深山去修行了,没想到那一次成了我和母亲的最后一次的见面,早知道,坐在去医院的计程车上,我万分的后悔,早知道就不要去做什么修行了。
从春天开始,母亲的病就越来越重,医生早就跟我们说过,治疗的希望基本上已经没有了,我明明就知道的,为什么却不陪伴在她的身边。
到达医院的时候,我已经被自责的情绪给淹没了。
“龙弦……”
因为不太想和父亲说话,所以我只是点点头,跟在父亲的身后办理了一切的后续。
葬礼上只有我和父亲两个人,石田家没有任何的亲戚,父亲性格又孤僻,而我怎么也不会邀请一个死神来参加母亲的葬礼。
尽管对父亲有很大的不满,但我还是搬回了家里。不管怎么说,他的年纪也大了,我要照顾他。我的父亲石田弦宗,作为灭却师,虽然不能说拥有极大的才华,但他的能力在灭却师中间也可以算是中上等了,因为一直坚信着灭却师要和死神联手这样愚蠢的理论,所以被大部分灭却师排斥。性格与正常人相比稍显软弱,但又比谁都要固执。
那是葬礼的一个礼拜后,我在准备晚饭,尽管不是很擅长料理,但是总是吃外卖的便当对老年人的身体不是很好。
“父亲?”做好饭之后,我却四处找不到父亲的人影。房子里也没有他存在的感觉。
这老头又做什么去了?
三四年没有住在一起,似乎父亲养成了不少奇怪的习惯,比如每天下午的时候,都要对着院子里的大树发呆,白天一个人在书房不知道做些什么,不许别人进去,自己也不出来。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这个礼拜,黑崎曾经给我打过了几次电话,我只感觉很复杂,和死神做朋友绝对不是我所好,但是黑崎这个人本身却又很值得交往。所以我才徘徊不定,一方面说坚持灭却师的尊严,远离死神,一方面又想,黑崎这个状态,已经算不得是死神了。根据我的观察,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死神化过。
上次见到浦原之后,我做了一些调查,死神长期停留在现世的时候都需要使用义骸,虽然义骸可以使死神藏身其中,但是却不能掩盖他们的灵压。一旦死神脱离义骸死神化的瞬间,会爆发出相当大的能量,就此我推断,这几年,黑崎一次都没有死神化过。
有大秘密的味道。
而且,关于黑崎的妻子,是不是也是死神呢,这一点也颇令我好奇。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我家那位父亲,再不出现饭就要凉了。是不是出门去了?我这么猜测着,穿上了鞋子,准备在附近找找看。就在我拉开门的瞬间,一种再熟悉不过的灵压扑面而来。
虚么。我打量着周围,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感觉,从这种灵压程度上看来,不过只是一只刚刚虚化的虚而已。我边摸着放在衬衫口袋里的灭却十字,边寻找着虚的踪影。
因为是正午,所以附近没有什么人,安静的有些诡异。我顺着灵压传来的方向走去,没几步,就看到了父亲弦宗的身影。
“父亲……?”我叫到,他却没有任何的反应?没有听到吗?我这么想着,小跑步的跑到了他的身边,“在发什么呆啊……”我的声音就那么消失了,在离我们大概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只虚在徘徊。原来是这只虚啊,刚才的灵压。
“怎么了父亲?”我伸手碰了碰,弦宗似乎整个人都石化了一般,就那么站在那里,对我一点反应都没有。很奇怪,非常的奇怪,我这么想着,掏出了灭却十字。不管怎么说,先把虚解决掉再来看父亲的状况吧。我这么想着,解放了灭却十字。一阵灵压涌动,小小的十字架化成了一把弓。我又不放心的看了父亲一眼,真是的,这种时候发什么呆啊,小小的抱怨了一下,我就迈开脚步向那只虚走去,刚走了一步就感觉衣服被人拉住了。
“父亲?”我不耐烦的回过头,“放开我,有什么话等一会再说好吗?”
“………………………………”父亲喃喃的,用自言自语的音量说着什么。
“您在说什么?大点声好吗?”我试图将自己的衣角从父亲的手里拉出来,但是后者抓的紧紧的,无奈之下我只好尝试和父亲沟通。
“不行……你不可以去。”
“为什么?”我问,这简直不像平时的父亲了,虽然说他平时也很软弱,但是绝对不会妨碍我的工作的。
“那只虚……那只虚是……”父亲突然住了口,一脸痛苦的扭过头。
我更加的不耐烦了,“那只虚怎么了?又不是基利安,您不用担心我了。”说完我更加用力的想拉回衣服。当然,父亲也坚持不肯松手。
“算我拜托您,要不就松手,要不就说清楚,再这么僵下去,那只虚就要跑掉了!”也许是我太大声了,父亲明显的吓了一跳,手一抖就送开了。
松开了就好,我不再给父亲抓住我的机会,向那只虚跑了过去,身后传来父亲惊恐的喊声。
“回来!龙弦!你不能杀那只虚!”
虚本来就是要被杀的,我不管父亲奇怪的反应。跑到了距离虚还有几步的位置,拉开了灭却十字。那只虚早就发觉了我的存在,但是奇怪的是,它却没有攻击我。我压下心中的那不断涌现的怪异感觉,慢慢的拉开了弓。
“那么,就这么送你上路吧。”我说着,正准备把箭就这么正对着它射出去的时候,突然被后背一股巨大的力量扑倒,弓一下子就射歪了。
“您这是要做什么啊!”我真的发怒了,不顾虚还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就对着父亲大吼,“如果您不能帮忙,请不要捣乱好吗?”
“龙弦!”没想到一向说话温柔的父亲也会发怒般的对着我吼,“你仔细看看它究竟是谁!”说着,他伸出手指指着那只虚。
“不就是一只虚么,是谁又……”只是转头那么一眼,我就彻底石化了。刚才我射偏的那只箭依然射中了这只虚,虽然只是射碎了它的大半部分面具。
然而这足以让我震惊了。
“妈妈……?”
面具后面的脸是我再熟悉不过的脸,养育了我二十多年的人的脸。
“为什么……”我不敢置信的低喃,为什么会是她!
虚是灵魂恶化而成的,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实,但是我却从来不能想象到,我的亲人也会成为虚。难怪刚才父亲一直阻拦着我,这么说父亲他在我射坏面具之前就知道这只虚是妈妈了?
“父亲……您早就知道这只虚是谁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灵魂一旦成为了虚,灵压的感觉就完全只根据能力的不同而产生变化了,原本的灵魂特有的气息也随之消散,也就是说,没看到面具下的脸,谁也不会知道这只虚究竟是谁的灵魂,而为什么,父亲却表现出来他早就知道虚是妈妈的样子?
面对我的质问,父亲弦宗一瞬间移开了目光。
“请告诉我吧!”这时候的我已经完全忘记了身旁还有一只虚,而那只虚,也出乎意外却又有些意料之中的没有攻击我和父亲。
父亲低着头,似乎有些挣扎。然而我已经没有等待他的耐心了。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父亲!”我抓住他的双臂,紧迫的盯着他,“说啊,为什么父亲您会知道这只虚是妈妈呢?”
“龙弦……”父亲艰难的开口,“我们一定要在这里说么。”
“当然!”我毫不犹豫的回答。
“……可是,已经有死神往这边赶来了。”父亲的一句话如同一声炸雷,响在了我的耳边。
死神!
这可真是雪上加霜,死神,是不会在乎虚原本是什么的。我顿时觉得手足无措。怎么办,怎么办,我也想不出来怎么办,但是我一定要保护这只虚,保护我的母亲,不能让她被死神伤害。
“您快走!”怎么也想不到解决之策的我只好拉着父亲,企图让他先离开,有一向向着死神的父亲在,事情会难办的很多。
“我不能走。”然而父亲也不是轻易就屈服的人,“事情……是我弄出来的,我应该负责。”
谁听的明白你在说什么啊,我已经满心焦急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功夫去询问什么叫做事情是父亲弄出来的。只是先让父亲离开了,我才好对付那些死神,至于妈妈——这只虚,要怎么处理,我……等处理掉死神们再想办法吧。
“您就快点先走吧!”我推着父亲,“有我在这里不用您担心,您也早点离去别让我分心。”
“不行。”父亲固执了起来,“我绝对不能走。”
已经焦头烂额的我又是怒又是焦急,但又不能对父亲使用暴力,就在我们父子拉扯不清的时候,刚才还没有的死神灵压渐渐的清晰接近了。
他们要来了!我放开了父亲,数着灵压的数量。
很好,只有两个人。我完全可以解决掉的,只是,再让父亲来开这里已经来不及了,而这个固执的老头又坚持不肯离开。
“总之,我是不会让那些家伙伤害到妈妈的,您要是能稍微体谅一点我的心情,就请站在旁边不要插手。”我警告着父亲,而后者却完全没在听。
已经不想再管父亲的我重新释放灭却十字,这时候妈妈已经往另一侧的小巷里走去,我连忙跟着她,而父亲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很快的死神们就到了现场,看到只是一只新生的虚,偏貌似松一口气一般,两个人站在巷子外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藏在巷子里面,他们没有看到我,也没有注意到站在巷子外面的父亲。终于,两个死神似乎商量好了,其中一个头发有点长的死神一脸无奈的边向小巷这边走了过来,边拔出了斩魄刀。
“好乖好乖,不要动哦,很快就把你送到尸魂界去。”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母亲走过去,我在默默的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
估计这两位死神还是新手,尽管我已经拉开了灭却十字,却依然感觉不到我的灵压。这正好方便了我。就在长头发死神距离妈妈还有十步左右的时候,我满满的拉开了弓。
嗖——
箭划破空气的声音是那样的震动耳膜,也不知道是我经历了这种突发时间,所以变的有些混乱,还是对方那个长发死神反应能力特别高,箭只是从他的耳边擦了过去,留下了一道血痕,红色的血顺着他的脸庞流了下来。
“啊——!”他受惊的大叫,“什么人!!什么人在那里!!”
他的同伴听到他的叫声也连忙往巷子这边跑过来,已经没有必要隐藏了,我从阴影处缓缓的走了出来。
“你们不能伤害它。”我用力压制住自己激动而混乱的情绪说道,然而声音里还是带着些微的颤抖。
“你是————?”他们显然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有想到巷子里除了那只虚以外还会有其他人存在。
我没有回答他们,只是握紧了灭却十字,在他们瞪着我的时候分心注意一下妈妈,它的样子很奇怪,从刚才起就走走停停的,被打掉了一大半面具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它就沿着巷子一直往里走,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我转过头来看向这两位死神。果然是比较年轻的死神,即使看到了我的灭却十字,却依然一副疑惑的表情。
“你到底是什么人!”没有受伤的那个死神对着我大吼着问道。
“哼。”我冷哼一声,打仗不自报家门是我的传统,凭什么告诉你们两个将死之人。不再多话,我再次举起了灭却十字,对着刚才已经被我射到脸的长发死神。
两个人同时都呆了一下,估计是还没有明白怎么会碰到这种事情,但是没有受伤的那为死神很快的就先反应了过来,在我射出第一箭的同时推开了同伴,拔出了斩魄刀。
“不管你是谁,妨碍我们的就去死!”他边大喊着边向我攻击过来,我灵敏的闪开。几步跃到了围墙上。“很巧,我也觉得,妨碍我的家伙们,尤其是死神们,可以去死了。”
边说着我边拉起了弓,一串连射直直的向他们进攻而去。两个人匆忙的闪躲开来,还没站稳,下一波攻击继续跟上。这个时候我注意到,短头发的之前没有受伤的死神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连按了好几下,我顿时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那东西看起来有点像联络器。
虽然两个新手死神我对付起来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如果来了一大帮,我是不要紧,妈妈的话……就,很难顾及的到了。这么想着,我又分心的向妈妈那边望去,下一秒却吓的差点从围墙上掉下来。
妈妈她,人……不,虚不见了!
糟了!被这么一吓,我也没有心思管那两只菜鸟死神了,迅速的瞄准了他们的头,我打算一击必杀,早点了事早点去寻找妈妈。那两位死神当然不会坐着等死,他们再度向我扑了过来,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箭已离弦,速度快的他们根本躲避不及。
巷子的地面和旁边的墙被灭却十字强大的力量击碎,崩裂开来,石块和灰尘蒙蔽了我的视线,就在我以为已经解决掉那两个死神的时候,从灰尘里传来一个我并不陌生的声音。
“哎呀哎呀,真是千钧一发,好危险的说。”
什么人!我连忙往后跳了几步,回过身去,这个声音,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
灰尘渐渐的消散,在灰尘的后面,出现了一面血色的薄壁。
薄壁的后面,是我曾经见过一面的,浦原喜助。
“是你!”
“哦哟!石田先生,好久不见呐!”即使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浦原喜助还是一副轻浮的模样。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挥了一下手里的刀,收起了刚才的那面血盾。
“怎么样呐?”看到我在注视着他,他调笑着,“我家的红姬是个美人吧。”
是不是美人我是不清楚,但是他那把刀的确形状很优美,和一般的斩魄刀完全不同。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我问道。
他笑了笑,用不正经的口气回答道,“路过哟,我是路过这附近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灵压混在了一起,哎,这样的大中午还这么有精神,究竟是谁呢?这么想着就忍不住过来看看热闹。”
结果就碰到了你,他补充道。
这时候,那两个死神从冲击中恢复了过来,他们先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并没有死,又一脸疑惑的看着浦原,露出这种表情的话,是说明他们并不认识浦原?
“你们。”他转过身对着那两个死神,“先离开这里吧,好不好?”
他那种仿佛在哄小孩子的语气让那两位死神瞬间红了脸,长发那个似乎脾气比较暴躁,蹭的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浦原吼着:“你还跟他废话什么?快点解决了他,我们去追那只虚!”说罢,就要迈过砖头瓦块去追虚。我当然不肯,便从围墙上跳了下来,拦住了他们。
不用多言,我举起了灭却十字。
“哎呀呀,年轻人,怎么都呢么焦躁呢。”浦原还在旁边说风凉话,我根本懒得理他。
现在我的主要任务就是拦住他们,刚才在混乱中我看到了父亲追着母亲离开了,不管怎么说,父亲都是不会伤害妈妈的,所以我也就能放心的先解决了这边再说。
“我刚才已经呼叫了尸魂界,快点让我们故去,不然一会其他人来了有你好看的!”那个短头发的死神试图威胁我,可惜他小看了我,只要妈妈已经平安,无论来几只死神我都不怕,大不了来一个杀一只,来两个杀一双,反正都是死。
但是,只那么一瞬间,我却注意到,当刚才那个短头发死神说到尸魂界的时候,浦原一直带笑的脸色明显阴了一下。
他不希望尸魂界有人来么,我猜测着。然而时间不容的我多想,看我一直不肯移动,那两个死神便再度拿起刀冲了上来。
我正准备迎战,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那两个死神还没走几步就躺倒在了地上。
出现在他们身后的,就是那个浦原,刚才显露的阴霾表情已经不见了,恢复成以往的嬉皮笑脸。
“哎呀呀,不听话的小孩子真让人头痛,没办法,你们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好了。”浦原完全不像是对自己的同伴下了手的样子,反而笑着跟我说,“那我们走吧。”
这回轮到我莫名其妙了。
“去哪里?”我问道。
“哎?你不是要去追那只虚嘛,我们走吧。”他坦然的回答到。
“是我要去追那只虚,没有我们。”我冷冷的说,我还没混乱到忘记浦原也是死神的地步,就算帮了我一个忙,他和刚才的那两个死神,也没什么本质上的不同,而且他刚开始还阻碍了我。
“多带一个人来帮忙好吗?”他露出了一副好心没好报的表情。
“我不需要死神的帮忙,更不需要一个会妨碍我的死神帮忙。”我依旧拒绝了他,并且不打算再多言,转身就根据残留的灵压去追父亲和母亲。
然而我转过来转过去,却一直没有寻找到他们。
奇怪了,的确就在这附近啊,根据虚的气息来看。我不禁疑惑了,在附近转来转去。
“怎么样,石田先生,看你很苦恼的样子,需要我的帮忙吗?”
阴魂不散的浦原果然跟了过来,我没好气的回答他,“不用!浦原先生难道不用回去照顾店吗?”就在我说话的时候,这一片的虚的气息变得越来越淡。我失望的收回了灭却十字,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里离我家相隔了一条马路,我们现在站的地方是一片类似于浦原商店的那种空地。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的我,顺便的在空地上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父亲究竟把母亲带到哪里去了?或者说父亲究竟跟着母亲去了哪里,我完全没有头绪,也不知从何找起,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再说。
而且,我也不想带着浦原去找母亲,毕竟,她现在是一只虚。
连我也没有想好要怎么办,找到他们以后?无论我怎么希望,也不可能跟母亲再在一起生活的,想到这里,我不禁抱着头呻吟,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父亲说过,这件事都是他的责任,他究竟做了些什么,真想找到他好好问个明白。
“我说,你再这么抓下去,头发会掉光哦。”
偏偏这种时候还有个不相识的家伙在旁边废话连篇,我不太想理他。依旧思考着自己的问题。妈妈她是什么时候虚化的,一般来说,人死了之后,灵魂就会被死神们给引渡到尸魂界,妈妈是一个礼拜前去世的,按照说早就应该去了尸魂界,为什么还会停留在现世,最后恶化成虚呢?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莫非是,死神没有为她引渡?或者是有什么迫使她不得不停留在现世,甚至躲着死神?
这些问题我一个都想不明白,能回答问题的人又找不到。我顿时觉得有些绝望。
“我说……”浦原刚一开口就被我打断了。
“您能稍微安静一会么?”
他笑了笑,却还是继续说,“你这样在这里思考也是没用的,不如跟着我走吧。”
“跟着你难道就有办法了吗?”我不相信他。“而且这是我们家的事,不用你参合进来。”
“这么说就不对了哦,朋友有难,怎么可以不帮忙。”
“我真的,不需要死神的帮忙。”我再度拒绝他。想着这下怎么说,他也应该知难而退了吧,然而事实上,我明显的低估了浦原喜助这个人。
“既然是朋友,那对你说了也无妨,实际上,我已经算不得死神了。”他说着,脸上突然带着一丝伤感。
“……怎么讲?”我问道,被他勾起了一点好奇心。
“我啊,是被尸魂界放逐的,所以是算不得死神的。”他说。
放逐?
我重复了一遍,尸魂界的事情,我还不是非常的明白。
“你做了什么事情才被放逐的啊?”我又问。
这次他却摇摇头,“这个可是秘密哦,黑崎都不知道的。”
这么神神秘秘的,我冷哼一声。
“就算是这样,被你的刀杀死的虚还是会被引渡到尸魂界吧。”我反驳回去,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执拗着什么,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夙敌感,我一看到死神就是觉得讨厌。连带着他们的行为方式都一起觉得不顺眼了起来。
“这个嘛……”他摸了摸自己的帽子,“我就不太清楚了,被放逐了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砍过虚了啦。”
这到让我吃了一惊,“是么……那要是平时碰到虚你怎么办?”
“呼呼……”他笑了,又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我可是有帮手的,交给他就没问题的。”
浦原喜助的帮手,我理所当然的就想到了黑崎一心,但是浦原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般的摇了摇手指。
“我可不是说一心哦,那家伙比我还不济,至少我有时候还会带红姬出来玩玩,然而我却从来没见过他露出过斩魄刀哟。”
从来没有露出过斩魄刀,也就是说黑崎来到现世后就再也没有死神化过。
“……他来现世多久了?”我问了一个一直以来都蛮在意的问题。
“这个……我算算……”说罢,浦原还真的掰起手指头来了,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我的心也开始凉了,不能是几百年了吧。就算是义骸也是会变老的吧。
就在浦原喜助依然算个不停的时候,我却感到了一阵阵的不舒服,似乎不太远的地方突然增加了不少的灵压。
“浦原……!”我下意识的喊着他的名字。他也显然的意识到了,“这个灵压是……死神?”
没有错,我点点头,刚才那两个死神召唤的同伴大概已经来了,而且看这个灵压的程度,其中应该有一个队长或者副队长级别的。
“至于么,连队长都来了?”我多少有点惊讶,无论怎么说,我母亲都是一个小虚而已,没必要连队长都出动吧。我这么想着,无意识的瞅了一眼浦原,却被他脸上的严肃的表情惊诧到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浦原露出这样的表情。
“……浦原……?”我家了他一声,他回过头来,露出了笑容。
“嘛……我们快跑吧,大麻烦来了。”
“大麻烦?”我还没来得及仔细问,就被他拉着跑走了。“喂……你要去哪里?”
“逃命啊,这次来的比哪个都要麻烦的多,不逃可不行啊。”他边跑边说,“而且,你不是还要保护那只虚吗?”
能让浦原怕成这样的,究竟尸魂界的什么人过来了,虽然我能感觉到灵压,但几乎都是陌生的,最多能分辨一下能力的高低而已。
我被浦原拉着,也不知道到底往哪边跑了。终于浦原停了下来,我也已经昏头转向了。
“呐,那个是不是刚才那只虚?”浦原问道,声音有点奇怪。
“虚?”我按住头,喘了几口气,才反应过来,“妈妈!?”
“喔……那只虚是你的母亲?”浦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原来是这样。”
我已经没有心情管他了,妈妈就在前方不远处,但奇怪的是,父亲并没有在。
“妈妈?”我走到虚的眼前,试图跟她交谈。“我是龙弦,能认出我来吗?”
令我失望的是,虚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如同石化了一般,动也不动,感觉很不正常。之前的妈妈虽然不会攻击人,但是也一直在走动,而现在的真的就仿佛被定住了一样。
“它中了缚道了。”浦原出现在我的身后,观察了虚一会,说道。
“缚道……”灭却师是学不了鬼道的,所以我完全不了解。
浦原凝视了一会,突然叹了一口气,“……果然是陷阱么。“
就在他说完后,旁边本来没有人的地方突然响起了掌声。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一样聪明啊喜助。”
我跟浦原同时回过头,一个棕色卷发又戴了副黑框眼镜的死神就站在我们的后面。他穿着一件队长披风,因为正对着我们,所以我看不到他后面的数字,只是,他明显是认识浦原的,并且看他叫浦原的方式,他们应该曾经很亲密过。
“…………”浦原在转过身的瞬间露出了一贯的轻浮笑容,“哎呀,什么风把我们的五番队长吹了过来呢,是因为这个虚吗?”他指的是现在被固定在我们旁边的我的母亲。
“怎么可能呢,那么一个小虚。”那个男人也笑了,虽然看上去温文儒雅,但我一瞬间觉得后背冒起了一股凉气。
“这种小虚怎么比的过喜助你呢,之前那个队员说发现疑似前十二番队长的时候,我还不太相信呢,不过幸好我来了,才能和你重逢啊。”
我一点都没有错过这位五番队长的话,前十二番队长,是说浦原喜助么。原来他曾经是队长,那么和他交好的黑崎,也许也是曾经是队长级别的。不管怎么说,比起浦原原来,我更在意的还是黑崎一心。
“……原来那两位先生是五番队的啊。”浦原的声音里多少带着点悔恨,他是不是在想如果知道是五番队的,就不救他们了么,我恶意的猜想着。
“不管怎么说啊,蓝染。”浦原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我都已经不是尸魂界的人了,你何苦还亲自过来呢,还是说上面终于决定要抓我回去了?”
“是你自己太笨才没有藏好吧。”那个叫蓝染的家伙即使说着伤人的话,脸上还是带着和煦的笑容。“你放心吧,山老头哪里还什么都不知道,我就像刚才说的那样,只是来看你一眼而已。”
“那我还真是荣幸……”浦原已经快无力了,我也顾不得他了,因为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已经有几个死神往这边来了。
“队长!”
浦原装出一副不悦的表情。“说是来看我,还带了这么多队员么。”
“喔。这个啊。”蓝染笑着说,“我是来看你的,他们是来抓这只虚和你旁边那位小灭却师的。”
你才小呢,我的不爽瞬间爆到顶点,果然死神都是让人厌恶的存在,尤其是队长级别的。
“有我在,谁也别想碰她一下。”我露出了刚才缠在手腕上的灭却十字,一阵灵压增高,十字架化成了弓箭,旁边的死神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就如同灭却师很少会去招惹死神,一般的死神也都没见过灭却师。
“喔喔,人虽然小,脾气倒挺大的。”
我觉得自己的青筋都要爆了,这个男人怎么这么让人不爽。那边浦原居然还噗的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听到我几乎算是凶恶的口气,浦原还算识相的忍住了,他指了指蓝染,“我去对付这家伙,起来处理其他的死神吧。”
我狐疑的看着浦原,怎么看蓝染都不是来打架的,也就是说我在这边打的辛苦,浦原要在旁边和蓝染聊家常么。我感觉自己的嘴角一阵抽搐,然而就算这样也无所谓了,本来我就没打算让浦原插手这件事。他能把五番队长拐走就算一大功。
“……”其他几个五番队的队员对于队长做什么似乎也并不在意,他们一步一步的接近我和我身后的虚。
之前我就曾说过,打架不自报家门是我的优点,当一个五番队队员刚拔出刀想要冲锋就让我一箭射穿了腿骨,倒在了地上。接下来连续几箭,又有几个队员失去了行动力,其他的队员露出了犹豫的表情,不知道该不该再进一步,他们中有几个往自家队长那边望去,我也顺着瞄了一眼,那位蓝染队长和浦原相谈正欢。
还是速战速决把剩下的死神都解决掉,尽管母亲已经被缚道给定住了,尽管下一步该怎么做我一片茫然。其实,我也知道我自己的行为太矛盾,就算把这些死神都打跑了,母亲也是回不来的,她现在毕竟是虚,不能久留在现世。我虽然理智上很清楚的知道我现在做的都是一些徒劳无功的事,但是情感上,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就放任他们去杀了那只虚。
“要上的话就一起上吧。”我完全的挡在了虚的面前,举起了手中的弓,那几个五番队的队员也握紧了斩魄刀,一起向我冲了过来。比起刚才在巷子里的争斗来说,现在的我为了挡住身后的虚,行动更加的不方便了,几次都差点被砍中。
“啧,真有够难缠的……”已经有两个死神失去了行动能力,但是剩下的比躺下的更多,我的力气却被他们缠的有些不支了。这时候谁来帮我一下,我这么想着,却不知道要跟谁求助,浦原肯定是不行,他根本就是被蓝染缠上了,两个人虽然没有打起来,但之间的气氛也如同钢丝紧绷,碰一下就断。其他人……
“都住手!”就在此时,一声住手让我和死神们都停止了动作。
这个声音是,父亲?
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没有见到他了,原本以为他是去追母亲了,但是看到妈妈被缚道困住的时候父亲并不在,而现在他又是从哪里出现的,我疑惑的想着。
“龙弦,住手吧。”父亲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肃穆。
“为什么?“我并没有放下手中的灭却十字,而死神们也依旧举着斩魄刀。
“这件事都是我的错,你们不要再争斗了。”父亲一字一句清楚的说着,“我做错的事情,造成的恶果,就由我来消灭吧。”说完, 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迅速的解放了手中的灭却十字,白色的,从满着能量的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进了我身后虚的头部。
“————!”一切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我根本不敢回头去看,旁边五番队的队员们,还有稍远处五番队长以及浦原,全部都停止了动作,注视着我的身后。
我感觉似乎过了很久,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嗓音干哑的厉害,就在我准备接着说的时候,蓝染却打断了我。
“不亏是灭却师先生,既然你已经处理掉了虚,那么我们也就没什么必要停留在这里了,”他指向那几个队员,“你们,跟着我就回去吧。”
如果是平常,我大概早就吐槽说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但是现在我还依然处于一种不可置信的情绪里,蓝染等人离去后,浦原似乎跟我说了些什么,但是我完全没有听进去。
父亲,就这样把妈妈给杀掉了?
我的脑子里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连浦原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龙弦……”父亲弦宗念着我的名字,手刚扶上我的肩膀,就被我用力的拍开了。
“不要碰我!”
“龙弦……”父亲皱起了眉头。
“……我可不可以先问一句,为什么您说这件事都是父亲的错?”我冷着脸,问道。
“这里不太方便说,我们先回家好吗?”
尽管只是离开这个家半天不到的时间,但是再进来时,我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再也不可挽回的逆转。厨房的炉子上还架着锅,里面的菜早就凉透了,就如同我和弦宗之间的父子关系。
我坐在饭桌的这边,父亲坐在另外一边,尽管都已经坐下了,父亲却迟迟没有讲话。“现在是家里了,就请您快点说吧。”
父亲似乎还再做最后的犹豫,最后还是经不住我的一再催促,将事情的经过原本的说了出来。
原来,葬礼的第二天,父亲又去拜了母亲的墓,他本来只是想再为母亲浇浇水,上一束花,但是却意外的在墓碑之间发现了母亲的灵魂。那时候死神还没有找到母亲引渡她,于是再度见到母亲的父亲的心被私情蒙蔽了,他将母亲藏在了墓园里,并且设下了灭却师的结界防止死神找到她。就算人已经没有实体了,至少还能见到面,父亲就觉得很满足了。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墓园附近的灵气太混浊了,没过多久,母亲就受到了浊气的侵蚀,渐渐的虚化了。父亲虽然知道这样下去绝对会出问题,但却下不了手将母亲射杀。于是就到了今天,母亲完全的虚化了,从墓园逃了出来,引发了这一场动乱。
我握紧了拳头,强忍着愤怒。真的是如同弦宗所说的那样,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我如此对他摆下了话。“永远都不会。”

后来,浦原来找过我,我没有告诉他任何事。开学前一天我突然特别想见到黑崎,虽然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他,但我就是很想跟他说话。
然而,等到开学以后我却发现,黑崎一心并没有来上课,他的电话也打不通。去问浦原,他也说不知道。就这样,在我和父亲彻底的决裂后,黑崎也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

(终话)回首又见他
时光如梭。
一转眼五年就过去了,原本石田家的房子在父亲坚持要搬到老人院去住后空了下来,于是我毕业后就搬回家里去住,无论怎样,里面有很多母亲的回忆,我或者父亲都不会将这个房子卖掉的。期间我只见过父亲一次,他把做为灭却师最好证明的灭却十字给了我。虽然从五年前那件事后我就已经 决定再也不使用灭却师的能力了,但是我却没有拒绝父亲的灭却十字。
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用到吧,虽然嘴上坚持不再做灭却师,但是我的内心深处却隐隐的蠢动着。
然后,在这五年里,我也一次都没有再见到过黑崎一心。
有的时候,我会突然觉得恍惚——黑崎一心这个人,真的有存在过吗?五年前他为什么会突然消失?现在想来,黑崎一心之所以会吸引我,有很大一部分是围绕在这个人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了。一个谜团解开,立刻又出现另一个;这个秘密还没有弄明白又出现个秘密,一层套着一层。就算是五年后的今天,我对他的好奇还是满满的,只可惜已经没有机会让我剥开他的那层神秘了。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那天之前。
那是一天的下午,本来我早已经定好了要出去约会的,对方是空座町综合医院院长的女儿,一直对我有好感,我也没有决绝的意思,于是便约定了这天一起出去吃吃饭,再看个电影。但是临到我要出门前,那边却来电话说家里出了事情,不能赴约了。
自从成为主治医生后,我基本就没有过休假。病人总是很多,而医生永远都不够。所以今天真的算是忙里偷得半日闲,一直都是医院和家的两点一线的我,突然多了这么一个下午的空闲,竟不知道要如何打发了。
我在书房里坐了半天,原文书都被我看完了一半,才突然想起来,昨天看的新闻之中穿插的广告上面的那家被大力推荐很好吃的店似乎就在空昨町附近,虽然当时我只是一眼扫过而已,但今天既然无事可做,倒不如过去看看是不是真的像电视上说的那么好。
没有开车,步行沿着住宅区悠闲的散步着,过了前面的路口,就是一条不大的商业街,那家店似乎就在那里。因为工作忙的缘故,我至少有两三年没有来过这里了,周围环境变了不少,以前熟悉的店铺大部分都以已经被新的装潢和内容所代替,虽然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总有一点恍然一梦的奇妙感觉,感觉就好象我已经被时间抛下般的,在不知不觉间,原本以为熟悉的世界已经变得陌生了。
自嘲的笑了一下,没事做什么多愁善感,根本就不像我了。还是快点找到那家店,吃过饭以后,回家却琢磨那些原版的医学书比较像我。
这么想着,我便抬头仔细的一家一家的看着招牌,没注意的时候,就撞到了人。
“啊,对不起。”感觉对方一个不稳,我连忙伸手扶住她。
“没关系吧你?”我问道。
“没关系的,谢谢。”她这才抬起头来,是一位让人感觉非常柔和的女性。
“谢谢,那么我先走了。”她微微弯了一下腰,似乎有点着急的从我身旁走过,就是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灵压。
这个女性?我的视线不由得跟随着她的身影,刚才那股灵压,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灵压感我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她身上的太淡了,我又不能确定。
“喂,请你稍微等一下好吗?”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叫住她。然而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她刚刚听到我的叫唤转过头,下一秒就撞到了一辆自行车上。
我低吟一声,捂住了眼睛。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在顺道上撞到自行车的,这位女性也真够迷糊的。
“你没事吧?”我走到她的身边,伸出手。
“啊……我好象站不起来了。”她看到我,嘿嘿笑了几声,吐了吐舌头。
“我扶着你把,你家在哪里?”就算我日行一善好了。
“真是麻烦你了。”
“不,不客气。”我扶起了她,果然,刚才那股微弱却让人不能忽略的灵压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你家在什么位置?”我问道。
“啊,就是再往前面一点的那家诊所。”
“喔?是开诊所的啊。”我有点惊讶,这么迷糊的人,开诊所没问题吗?
按照她的指示,我找到了那家诊所。因为扶着她,所以我也没有抬头看到招牌,就直接的开门进去了。
“有人在家吗?”我问道。诊所不太大,今天似乎没有营业的样子,门珍处没有护士在。
“来了!对不起,今天我们不营业!”这时候从里面走出来个男人。
“咦?”
“………………骗人的吧………………”我喃喃的说。
人生,真是充满了意外,我以为在人间蒸发了的黑崎一心,竟然就这样突然又出现在了我面前。
“石田?……真笑?”
真笑?莫非是在叫我身边的这个迷糊女性?
“啊咧?老公,你认识这位先生?”她摇摇晃晃的向黑崎走去,后者连忙的扶住她。
“恩,是大学时的同学。”黑崎先让她坐下,然后才看向我,“好久不见了,石田。”
“我还以为你死了……”
“怎么可能……”他苦笑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而且……”他挠了挠头,“我有不能说,抱歉!”
“相隔五年的第一句话就是抱歉吗……”我也不禁露出了苦笑。
虽然是出乎意料之外的重逢,但是却没有发生我想象中的生疏场景。这应该归功于黑崎的自来熟天性吧。只是我的心里的多少还是有点不明白的别扭。
“那么,真是多谢你帮助了真笑。”听完了我和真笑夫人的认识经过,黑崎双手合掌,真诚的向我道着谢。“她这个人就是稍微迷糊了点,有的时候我还真的不太放心。”
“啊啊,不要在石田先生面前揭我的短嘛!”虽然这么说着,真笑也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态说,“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石田先生。啊对了,没有耽误到你的事吧?”
现在才想起来么,如果有事的话我也不会自拦麻烦上身吧,虽然因此而和黑崎重逢了……这样看来,真笑身上会有微妙的灵压感,也并不奇怪,因为她毕竟是那个黑崎的妻子,实际上五年前我就怀疑黑崎的妻子也许是死神,但是今天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说起来,石田你成熟不少啊。”黑崎一边熟练的为夫人缠着绷带,一边说。
“是么,你也一样啊,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开诊所了。”
“哪里……石田现在在哪里工作?”
“空座町综合医院。”我回答道。
“这样啊……”他看着我,明显还有些话要讲,大概是碍着真笑夫人在这里不方便说。
“包扎好了。”黑崎拍拍真笑夫人的小腿,“你要不要先上楼去休息一下?”
“也好……”
“石田,稍微在这里等一下好吗?”
我点点头,目送着黑崎将真笑夫人抱上了楼,顺便趁这段时间观察一下这里。的确是一个家庭式的小诊所,刚才我们谈话的地方已经是住家了,从敞开的门望过去,能看到并排的黑色长椅,旁边竖着几根挂吊瓶用的吊杆。再旁边就是我一进门就看到的挂号处,似乎药也是在哪里卖。刚才虽然没有注意,但是这里应该也有小型的手术室和病房之类的吧。
二楼估计就是住家了,仔细说来,这栋房子真不错,五年前黑崎就住这里了吗?我当年从来没有去黑崎家拜访过,自然也就无从得知。
“让你久等了。”不多时,黑崎就从楼上走了下来。
“还好。”
“来,这边坐吧。”他把我带到一个明显是客厅的地方。自己又去厨房冲了咖啡。
“你在这里开诊所有多久了。”我问。
“也就一两年吧,之前有点别的事,就去了别的地方。”黑崎笑着回答,我想了想,还是没有问那别的事究竟是什么事。
“刚才你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是什么事情?”
“啊……”黑崎露出小心翼翼又有点为难的神情。“是,我是听浦原说的……五年前那件事。”
“那件事……喔……”原来他都知道的。“那又怎么样?”
“听说你后来就没有再做灭却师了?”
“你是从哪里听说的,到底?”
“嘛,这个你先别管。”
“我的确是没有再使用过灭却师的能力,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你不是也一直没有使用过死神的能力么?”
话音刚落,我就忍不住扭曲了嘴角,五年前一直藏着腋着的窗户纸,五年后竟然这么容易就戳破了。也许是因为我们都放弃了原本的执着。当年坚持不肯退步的事情,经过时间的洗涤,现在已经觉得无所谓了。
“嘛,说的也是。”
之后我们大概又谈了一些这五年来彼此的事情,从中我得知,黑崎的确因为某件事离开过空座町二年多,只是这件事一直避着不肯说。
某非是跟尸魂界有关的事情?我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因为浦原曾经说过,他是被尸魂界放逐的,黑崎会不会也是被放逐的,或者被尸魂界追杀,然后不得不逃命?
哎,我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我忍不住笑了,要真的是被追杀,他跑了怎么还会再回来空座町。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好笑?”他看到我的笑,便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我才不把这种乱猜测的东西随口胡说。“时间也晚了,我就先告辞了。”
“哎,你还一直没有吃饭吧,不如在吃了饭再走?”
“不必麻烦了,你还是好好的照顾夫人吧。”我走到门口,“你就不用送了,再见。”
“喔,真的不吃个饭再走么?”
“都说不必麻烦了,好啦好啦你快回去吧。”我把他推回门里,便离开了黑崎诊所。
◆◇◆◇
那天的短暂休假后,我又陷入了工作的地狱,急诊,手术,各种各样的事务纷纷而来,让我忙的是焦头烂额,没有任何的工夫和黑崎联系。同样的,黑崎那边也似乎很忙碌的样子,他也一直没有同我联系。不过至少我知道了他的所在位置,这样就可以了,我也不着急这一时的。
终于忙过了大半个月,我才勉强的挪出来一天的假期,便步行着走到商业街那边的超市,去买一些日用品,顺便还去了之前看到的那家店,上次因为碰到黑崎夫人,所以最后也没能去成。等我吃完饭带着东西往回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晚春夜风虽然有些微凉,却也怡人,于是我打算绕到公元那边穿回家。
夜里的公园没有什么人,广场那里只孤零零的亮着路灯。
有的时候,我几乎要怀疑我是不是事故体质,为什么到哪里哪里就出事。比如说,我也就是想散散步回家,居然还碰到恶霸强抢良家妇女这种时代剧都不演了的狗血剧码,更甚至,那位良家妇女我还认识。
“喂!你们在做什么!”我几步上前,大喝一声。本以为有人来了多少会让他们吓一跳,没想到竟然没人理我。
“喂喂!”我干脆丢下手里的提袋,跑到他们眼前,于是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人家不理我了,刚才太暗没有看清楚,是死神。
“就算是死神也不能当街调戏别人的妻子啊!”我一拳打到拉住真笑夫人的那个。速战速决吧,能把灵压隐藏到我一时察觉不能,估计不是什么简单的菜鸟。
“你是谁?!”看到半路突然出现一个程咬金,恶霸死神们不干了。一,二,只有两个死神,我应该还能对付。不解放灭却十字也可以,只要能逃跑就行了。
“真是不好意思,这位太太是我的熟人,可不能就这样被你们带走了。”
“石田先生,你还是快走吧,不要管我!”出乎我的意料的是黑崎夫人的态度,她一收之前的迷糊温柔,表情严肃的推开我。
“她说的对,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这个闲事我还真就管定了。我用力拉过黑崎夫人,把她保护在身后。
“我就是见不得以多欺少,尤其是见不得死神。”
“……”其中的一个死神看到我这副样子,皱起了眉头,另外的站在旁边,似乎是听他的命令而行动的。
“小子,这个人是尸魂界二大贵族同时追杀的人,你最好不要想英雄救美最后把命都送了,知趣的话就快点离开吧,我们也不想把没关系的人牵扯近来。”
“哼。”我冷笑一声,“什么叫没关系的人,这位太太的丈夫可是我的好朋友,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你们有什么招呼尽管上吧。”
“你认识黑崎一心?!”他们听到我的话之后皆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
“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看起来级别比价高的死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来我没有看清楚的什么东西,迅速的吞了下去。
“那是义魂丸……”黑崎夫人在我背后说道,“义魂丸,就是让死神的灵魂脱离义骸的药。”
果然,附近的灵压瞬间的升高,刚才的两个人都完全的死神化了。
“黑崎真笑,拿命来吧!”
我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时候再只想着逃命已经不可能了。我拉出挂在脖子上的灭却十字。曾经如同我生命般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灭却师!”那两个死神发出了惊异的喊叫。
叫什么叫,没见过灭却师啊,我不爽的举起弓,连续快速的几箭射了过去,两个人反应倒是不慢,毫发无伤的躲了过去。
“太卑鄙了!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进攻!”其中一个大喊。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鄙人我打架从来不自报家门的。”伴随着我的话,又是几道白色的光箭。这回那个冲着我大喊的死神就没那么走运了,被我射中了脚裸骨。
“而且说起来,你们也没有报上名字来吧。”我说着话,手中也不停歇。
“他们是刑军的。”黑崎夫人在旁边躲着漫天的灵压光箭,边帮我解决疑惑。
“刑军就是二番队带领的专门行刑的部队。”
难怪,我说他们是死神,但是衣服却和以前看到的死神的衣服都不太一样。
“不管你们是什么,今天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喔。”好久没有使用灭却师的能力了,我突然觉得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了。趁着他们躲避的空隙,我对黑崎夫人说,“太太,你先走,去找黑崎!”
“我……我明白了。”真笑点点头,便转身往公园的门口那边跑。
“等一下!”那两个死神很快的就发现了她,正准备去追,被我给拦了下来。
“死神们,你们的对手是我喔。”
“我们对你没有兴趣!”
“快滚开!”
废话不多说,直接灭却十字伺候。我也不跟他们客气,伸出握着灭却十字的手,向天空连射数道灵子箭,随即迅速的后退后退再后退,那两个刑军紧紧的跟了上来。很好,我就是要你们跟上来将灭却十字正对着刑军们,水平的光箭和突然从天而降的光箭交织成光和灵子的网,将那两位刑军牢牢的网在了里面。
“解决了。”我不禁有些得意,虽然五年没有使用过灭却十字了,但是我的力量一点都没有减少嘛,似乎还更加增进了。
微喘了一口气,我看黑崎他们夫妻还没个影子,便收起了灭却十字,回头看看我丢在一旁的购物袋,已经被摧残的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麻烦耶,还要再买一次。”就在我犹豫是直接回家算了还是再去一次超市的时候,远处出现了黑崎的身影。
“石田!”只有黑崎一个人过来了。
“喔喔,你来了,黑崎夫人呢?”
“我不放心她再跟过来,就让她留在家里了。”黑崎说道,“你这边呢?怎么样了?”
“放心吧,已经都解决掉了。”
“呼……”黑崎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握住我的手,“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
“……”我不说话的看着他。
“如果不是你,真笑她说不定就……太谢谢了!”他松开手,正想向我鞠躬,让我给扶住了。
“既然你这么感谢我,那相比我应该有资格问一句,你们被什么人追杀呢?”
“……呃……”
“还是不肯说么,原来你的谢意就这么点啊。”我冷哼一声,“那就不必多说,我回去了。”
“不不不,不是不肯说……”黑崎吞吐了起来,“只是怕把你牵扯进来。”
“今天晚上我已经被牵扯进来了。”
“哎,也是……”黑崎放弃的垂下肩膀,“不过这里不方便谈话吧。”
“就在这里谈吧,没关系的。”我交叠起双臂,摆出认真听的样子。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和真笑是私奔的。然后尸魂界那边就想抓到我们。因为我们给贵族丢脸了,似乎还触犯了一个什么规则,就是这样。”他还真的就长话短说了。
“我现在已经失去了死神的能力了,而真笑她本来也就不是死神。”
“所以五年全我们曾经被发现过一次,是浦原帮助我们逃跑的。”
“那为什么你们还要回来?”我问道,两年后他们还是回到了空座町。
“因为浦原在这里,真笑的身体必须依仗浦原的义骸和一些药才行。”
“而且我也需要浦原的帮助,也许有一天我的死神能力会恢复吧。”黑崎有些苦涩的说着,失去了死神能力的死神,而且还被人追杀,也没有办法保护妻子,同样作为男人,我多少能理解一点他的心情,却不知道要怎样安慰他。而且,我现在的心情也颇为复杂。
一直以来,我对死神都是非常厌恶而且排斥的,直到遇上了黑崎一心,虽然我依旧没有对死神改观,但是我却接受了他。
也许人的一生中,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打破长久固守在心中的墙壁的人,即使知道对方和自己截然相反,也会忍不住去接近并且信任他。
那个时候的我,是真真切切的如此觉得。

而二十年后,我的儿子雨龙,也同样的碰到了这样的一个人——黑崎一护。
当我看到哪个别扭的小子站在我面前,带着不甘的表情说无论如何也想要恢复灭却师的能力,去追随黑崎一护的时候,第一时间闪过我脑海的想法是,我们石田家莫非真的是受了诅咒不成。
等终于送走了恢复了灭却师能力,还拿走了我的灭却十字的不孝子之后,我播了通电话给黑崎一心。
“呐,有空的话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好啊,在那里喝?”
“我的办公室。”
“…………呃……换个地方如何?”
“不行哟。”
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惨叫声,我不由得笑了出来。

[ 本帖最后由 狂奔 于 2008-6-16 14:0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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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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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chikongkit 王爵
估不到連死神都有小說,不過都不錯,起碼小說都算好看

15 年前 0 回復

david987156 伯爵
死神也出小说了啊

感覺上這本書的情節去得很快
令人無所適從

多... 多謝大大分享!!!!!!!!!

當然要支持一下

15 年前 0 回復

Miyako 勳爵
真的是官方的?說實話看到白哉和海燕的曖昧關係讓我覺得很彆扭。
如果說是同人小說我還能接受~

15 年前 0 回復

盘丝小仙 平民
BL在日本很有市场么
非要把直的给掰弯了

15 年前 0 回復

longming520 侯爵
追漫画的?
到哪了?
动画没怎么看了 漫画全看

16 年前 0 回復

hui.hui 騎士
死神?太好了,楼主谢谢了,支持你

16 年前 0 回復

jeffery838 公爵
... 這真的是官方小說嗎? 我怎麼覺得這應該是同人女們的陰謀? 不過能掰成這樣, 也算是很強悍了!  

先說說第一章, 如果不看這小說, 我從來沒發現原來藍染和市丸有如此曖昧的關係... 應該說是作者觀察力敏銳還是想像力豐富呢?

第二章的話, 撇開種種BUG不談, 也為我們揭發出了白哉不為人知的一面, 原來, 小白哉在嚴肅冷漠的表情底下, 有著如此深的BL(誤)"基"情(再誤),... 在海燕被殺的那個雨夜, 緊緊的抱著相框而哭的小白是如此的"受", 讓我不禁潸然淚下, 為作者的才情功力感到佩服!

而第三章中, 黑崎與石田兩位老爹的奸情... 我也不知道該說甚麼好了, 應該說是意料中好呢? 還是說有點意料之外, 我本來以為會寫黑崎, 石田, 和浦原三人大搞三角戀的... 總之, 全文充滿了威力強大的精神攻擊, 以至於我被轟擊到了精神恍惚... 請讓我對作者獻上最崇高的敬意, Bravo!

16 年前 0 回復

kilaguang 平民
男男 ,是同人女写的吧?
不太喜欢BL拉 ,不过写得还可以。

16 年前 0 回復

溪竹风 平民
这篇虽然说是官方小说,但感觉好像同人文啊,不过里面的暧昧写的真的很不错,虽然看到白哉和海燕感觉有点怪,但是写的感觉还是非常好,带有点忧伤啊~
希望能看到更多的优秀文章,暧昧也可以啊~

16 年前 0 回復

麻仓树 平民
官方个毛!别被出版商骗了!这很明显只是同人。
有看漫画的不可能不知道白哉和海燕根本不是同期!
这小说我买了,先看第三章,没什么,再看第一章,有点怪,看到第二章,合起来,扔掉。

16 年前 0 回復

风花雪月 平民
原来还有这样的“记忆碎片”啊~

16 年前 0 回復

cindy8529 平民
看了好久
很累
不过还是非常喜欢的说
谢谢分享了哦

16 年前 0 回復

wxqjishi 子爵
死神的东西一定要看撒,但是为什么小说和漫画剧情不符?

16 年前 0 回復

handanlhy 平民
感觉和漫画的风格差好多,就把他当作是一篇同人看算了

日本人也真会赚钱,还打着官方小说的名义,既然如此,就不要找同人女来写

难道是日本腐女市场很大,出这本书让她们YY一下

我个人倒是喜欢带BL倾向的东西,可是YY这种少年热血漫画我还是不能接受

16 年前 0 回復

syqdisver 王爵
这个....漫画相关小说不是很赞啦~~~还是义理上支持一下!

16 年前 0 回復

恶魔人偶 平民
感觉小说的情节在很多方面都与漫画有些微出入………………不过补完了很多不知情的情节……
暧昧的场面好多…………有点不符合死神的一贯风格
不过还是不错的作品啊~

16 年前 0 回復

akakitty 騎士
 完整地看了第一二篇,因为本身并不讨厌judy所以很容易的就接受了这一热一冷的两个CP,如果说蓝x银是98一手捧出来的话,那么燕x白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一样~~虽然看了这官方(同人?)后还是蛮有感觉的。。。。可我觉得人吗~~还是要向前看不是~~所以我还是无视这篇继续我的白x恋好了~~

16 年前 0 回復

uranus79 騎士
没想到JUMP的也出小说了
这好像有专有名词较什炫小说来着
听起来就很好笑XD

16 年前 0 回復

rinsletwork 王爵
基於對於死神的支持
所以進來看了
原本看到男男曖昧四個字打算放棄的
不過看了以後
還好~~~是我還能接受的範圍

16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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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奔 皇帝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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