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翻][杉原智則]烙印纹章8 吞噬狮子龙转生(放个修改版下载,正式撒花收坑~~~)


本帖最后由 chengxianguan 于 2013-3-20 11:13 编辑


[attach]317111我这纯粹是来填别人的坑的,最近又想起这部小说。哈哈。原帖链接http://www.lightnovel.cn/forum.php?mod=viewthread&tid=337294&highlight=%C0%D3%D3%A1%CE%C6%D5%C2
何时有人会填我的坑呢~~~


作者:衫原智則
原翻译:mrthanayos
翻译(填坑):chengxiang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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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如下:

第二章 焦熱
运送货物的泽尔德商人正在山间小道休息时候,忽然听到轰鸣声,感到大地摇晃起来。
就在他们要前去的那个城镇街道上卷起了一阵阵烟尘。
满眼是战马、骑龙,还有跨在背上的武将。
此时此刻,西方各地也都能看到与此相似的光景。牧民刚放完羊群休憩时,或是居住在城镇的泽尔德人耕作附近的农田期间,山脚下或者是地平线上都是漫天烟尘,马蹄声还有骑龙粗暴的踩踏声能听得十分清楚。
要是以前,人们不禁会想“啊啊,又是哪个都市在打仗了”。
他们中大多数人早就对此感到厌烦。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放下手中的农活,停住旅行的脚步,挥动手臂、猛踩地面,不断高升赞颂泽尔德战士的勇猛无双。

在加旦有两位被称为“双龙”的两位猛将。兄长赤龙莫洛多夫,弟弟青龙尼鲁基夫。说到马上枪战,二人可都是威震整个西方强者。
当他们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夜了。那时两人正盘坐对饮,喝的甚是痛快。
加旦长期处于格尔达统治之下,再加上遭遇轰炸,那次战争受到的损失相当大。这时候的猛将得忙于都市复兴工作。或是搬运瓦块弄得大汗淋漓,或是帮忙修复建筑。而且,因为轰炸造成了大量伤员,由于本国的医生不够,连尼鲁基夫自豪的战马也忙活着不断从艾门运送医生。
白天,二人忙得是不可开交。晚上,兄弟二人痛饮喜爱的马乳酒。国家正百废待兴,就算让自己点着指甲当蜡烛用,这兄弟二人都不会有半句怨言。可是要是没了酒,那清贫节俭的生活就算是过到头了。
关于这点,加旦的公主莉玛十分清楚。
“这城里酒窖剩下的酒恐怕都得被这双龙给喝干了”公主对家臣表示就让他们喝个够吧。
此时的二人正动“真格的”。他们两人打赌看谁能喝。莫洛多夫拿出了珍藏的工艺品,而尼鲁基夫则把从父亲那里继承而来的名马当成了赌注。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了。
被请来一起喝酒的武将们一看到二人喝酒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动“真格的”的了。
“我明天再来!”
“对了,老婆在那边喊我回家吃饭了。”
总之借口是五花八门,大伙灰溜溜地逃散了。
莫洛多夫、尼鲁基夫真喝起来到早上也不会结束。他们喝酒不看时间,从他们喝酒水来看估计也就填报半个肚子而已。要是按照他们二人的节奏来喝酒,再厉害的酒豪恐怕也顶不住。
双龙正眼漏凶光,互不相让地咕隆咕隆灌酒时候,莉玛公主紧急召唤二人谒见。
除了莉玛公主以外的王族都被格尔达杀害,她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她是二人的君主,也是唯一的王位继承人。
不能违反命令。莫洛多夫快速站起来,尼鲁基夫的身体像个沉重的酒桶一样矗立起来。
不管他们在怎么强,毕竟喝了那么多的酒,尼鲁基夫已经连走路都嫌麻烦了。
“明天就不行吗?”
“真没用,你这是平时锻炼不足。公主直接下令召见,你怎么可以……”
就在斥责弟弟不是的时候,莫洛多夫也是也撑住身体一头撞到了身边的柱子上,一脸狼狈相。看到尼鲁基夫大笑起来,自己才发觉脑袋都撞出血来了。
数十分钟后,莉玛公主站在前来参见二人面前。
“嘛啊”
公主开口说道,发现两人脸上好几处都肿了起来。
“在这加旦还有能打伤双龙的人?”
“盗贼潜入了,而且身手不错。”尼鲁基夫如此说道,“他一定是格尔达军队的残余,是吧,大哥?”
“是,是啊。”
莫洛多夫重重点头回应,而莉玛公主则直接戳穿他们的谎言。
“能伤到双龙除了双龙之外再无他人。莫洛多夫你差不多都是抱孙子的年纪了,酒也得适可而止了,多少自重些。”
是啊,一直以来,公主的洞察力十分敏锐。在这个十八岁的少女面前,双龙巨大的身体都缩成了一团。
“刚才陶利亚的使者来了。”
莉玛公主直接引出主题,兄弟二人不禁惊讶。身着加旦王室象征的绯色衣裳,公主将使者的话重述一遍。
“什,什么!?”
“梅菲乌斯进攻了?”
两人都瞪圆了眼睛。
不必说陶利亚和梅菲乌斯缔结了和平协议。正因如此,陶利亚才不会有后顾之忧,太守阿克斯担起盟军重担集合兵力打败格尔达。而如今国境已被入侵,剩下只有刀兵相见。
“先是格尔达,接着就是梅菲乌斯啊”
“说起恶毒没人比得上格尔达了。这次轮到我们立功了,兄长。”
饮酒不利保持自制,仅凭一身正气做出以上发言过于危险。正因如此,作为君主的莉玛公主,宛如战场拂过的峻烈的风一般让两人顿时清醒过来,公主盯着二人。
“与参谋商谈决定派出战马、骑龙约合五百人。这是目前加旦兵力的大半。要是陶利亚被攻占,整个西方崩溃也就为时不远了。赤龙、青龙立刻率军出发。”
“是!”
二人低下头。
两人正准备转身离开准备行装。
“莫洛多夫”
莉玛公主喊住了哥哥。
“在”
“杀死格尔达的那位大人,也在陶利亚吧。”

“你说的是欧鲁巴吧……毕竟是武者嘛”
“那位大人是梅菲乌斯人。”
“是”
“他一定会有许多不便之处,这次轮到我们来救那位大人了。”
“明白”
莫洛多夫低头行礼辞别。
莫洛多夫快速地在走在长廊上,大声唤醒部下集中,此刻他的心已经奔赴战场。
——又是战争吗?
不输给狮子的强壮身体套上甲胄,手臂绑上皮革,戴上佩剑,再选两三根爱用的长枪绑在鞍座上,莫洛多夫不禁想到。
历经岁月的厚重的筋肉内侧早就热血翻腾,但是自己也免不了担心。
——早些结束就好了。目前的陶乌拉不知道这场战争究竟能够坚持多久。
然而被胡须掩埋住的嘴角却露出了笑意。
“这次那个小鬼是同伴啊”一边摸着爱马,莫洛多夫愉悦地说道,“作为敌人实在让人憎恨的小鬼,成为伙伴的话必定着实可靠……话虽如此,正因为是同伴,却不清楚对方在考虑什么,多少让人有些不爽呢。”

另一方,加旦东方,索玛湖的远方都市海利奥。
它是格尔达侵略之时,数次发动过篡位叛乱统治者不断更替的国家。长期的混乱使得民心尽失。然而不止在武将贵族,以及广大老百姓的心中燃起了一个新的希望,他正是从篡位者手中夺回王权的海利奥巴托洛斯王室继承人洛吉王子。在西方数个国家之中,海利奥的民心高涨他国难以企及的高度。
如果说加旦的英雄是赤龙青龙兄弟,那么海利奥的英雄是拉斯比乌斯。
在与格尔达作战之前,他作为骑龙队队长就广为人知。在整个西方屈服于格尔达强权暴政下,最先带领正规军举旗反抗的便是这个男人。
正因如此,海利奥的民众认为正是自己击败格尔达而士气高涨,骑龙队队长的威名更是传扬。
格尔达战争结束后,拉斯比乌斯长期逗留在艾门与各诸侯写上战后事宜,最近才得以回到海利奥。
一回到祖国,他和他的部下得到国民的隆重欢迎。
洛吉王子看到拉斯比乌斯回来自然是高兴。作为前王艾拉贡的遗孤,王位的继承者。加旦的莉玛公主年方十八,而这位王子方才九岁。目前早已从王位退下的巴托洛斯仍撑着一把老骨头不断监督鞭策这位幼主。最近他还表示要选拔摄政大臣辅佐。
巴托洛斯紧急召见将回到海利奥还不久的拉斯比乌斯。
“是梅菲乌斯啊。”
拉斯比乌斯表情严峻,巴托洛斯捋了捋胡须说道。
“不能将现在的陶乌拉卷入战争,无论如何都要保住陶利亚的防线。我方能派出的军队有六百,由你来率领。”
“是!”
即使是枪林弹雨中也能保持冷静的男人,在呗鲁冈拿山脉潜伏以来就更为沉着。
这不仅仅是率队打过战争那么简单,在格尔达的战争中,他作为海利奥的代表屡次与陶利亚的领主阿克斯、契利克的国王亚姆卡二世交际颇多。他从中积累了大量的经验。
后天,举行出征仪式的日子。
巴托洛斯让年仅九岁的洛吉王子担任仪式主持人。在满眼全副武装的士兵面前,王子多少还是流露出紧张的神色。但是他原本就不认生,没过过久就习惯了场上气氛,宣读完檄文。
——实在有王者风范。
拉斯比乌斯面露微笑。
仪式结束后,洛吉王子来到了拉斯比乌斯身边。拉斯比乌斯低头行礼。
“还没长出胡须吗?”
突然的一问让拉斯比乌斯瞪圆了眼睛。
“我还不够成熟,这是对我的一种惩戒。”
如此回答。原本拉斯比乌斯是个注重仪表的人,认为胡须能够保证作为将领的威严。然而海利奥因内乱而国家动荡不安,自己却无能为力,每天早上剃掉胡须就是告诫自己不得忘记这个教训。
“原来如此”洛吉王子笑了起来,“家臣们还以为拉斯比乌斯已经有了喜欢的女人,那个女子每天称赞现在的队长大人很帅呢。”
“谁在那里乱散布谣言啊?”
拉斯比乌斯露出不快的神色,虽说是自己埋下的种子,但是让别人耻笑果然还是没法忍受。
“拉斯比乌斯禁不起人家开玩笑啊?” 洛吉王子笑着说道。
“——”
拉斯比乌斯眯起眼睛放声大笑起来。洛吉王子凑近海利奥的名将脸庞。
“那个男人现在在陶利亚吧?”
从年轻王子嘴中说出的“那个男人”这个词,拉斯比乌斯自然是心领神会,点头表示肯定。
“刚开始听说他讨伐了格尔达的时候真是让人大吃一惊,不过那个男人的话确实能做到。”
“我也这么认为。”
“等到一切都结束了,你就告诉他一定要到海利奥来玩。”
“一定转达”
拉斯比乌斯不经意露出笑意。
就在西方各国军队动员同时,在艾门的阿克斯也率领上千的士兵出发。
“梅菲乌斯那混蛋。”
一得到消息,阿克斯用刚剑把挂在房间装饰用枪砍成了两截。这里不是陶利亚的行宫,而是他国屋子内,关于这点已经完全被他抛诸脑后。
现在他可不是陶利亚领主阿克斯,而是身负西方联合军的统帅。
不容分说就出兵,部下委以重任,严厉斥责那些延迟支援的武将——这样的情形倒是没出现。阿克斯通知在艾门集中的各国诸侯,而且得到支援的约定。
因而在到得到消息次日半夜队伍才得以出发。
数天后,柯尔多利丘陵南部,正当阿克斯在驿站休息时,来自陶利亚的使者到达了。
拿着书信的阿克斯穿上甲胄。已是黄昏时分,在短暂的休息之后,队伍再次出发。在看完陶利亚的军师拉班·道书信后,阿克斯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消息如下,国境遭到梅菲乌斯第一阵进攻,但在波旺·特德斯将军率领下已成功将其击退。
——那个男人干的不赖嘛
他是之前在陶利亚谋反阴谋中失去性命希尔格大公的养子。对阿克斯来说,希尔格大公自父亲那时便侍奉王室,当听到他的死讯时候自己一点实感都还没有。对波旺而言,这位给予他谆谆教诲的养父的死更是沉重。
看到书信前半部分胜利消息,阿克斯十分高兴,不过书信后半部分的事项让他的脸上蒙上了阴影。
“希望殿下穿过克鲁亚山脉,前往海利奥北部的游牧民族地区。” 书信如此写道。
书信最后写道,陶利亚的领主,西方联合军指挥官的阿克斯大人,在最后带兵进入陶利亚便可。
“再过不久梅菲乌斯定会凶相毕露。到那时,殿下带领的这支击溃邪恶魔道士的部队必定士气高涨,勇猛无比。不过有勇无谋只会招致灭亡,关于这点殿下仍需谨记。梅菲乌斯在阿普塔集中大量兵力,敌我双方必成对峙态势。如此一来,陶利亚也必须做好长期让大量士兵囤积的准备。”
“这是啥?” 阿克斯不禁咂嘴。
书信上还写道向游牧民族发出檄文。
“游牧民族中有曾经参与对抗格尔达的部族。我等事先已经传达过指令,阿克斯·巴兹甘殿下将会亲自造访贵地与汝等会谈。殿下请将将他们编入部队,暂且呆在海利奥。”
“那个老头子”
阿克斯不禁咒骂起来,将书信扔了出去。
怪不得与其这么委婉前辈,原来不就是嫌我碍事嘛,虽然有我在场必定能煽动士气,不过也会影响对方战意。将事情交给你们摆平,让我顺便多找点兵马。
——就是这么回事。
梅菲乌斯挑起战端,第一波的进攻虽然被打退。不过拉班·道很明白这次战争必定是持久战。
要是傻傻地带着西方所有部队前往抵抗梅菲乌斯的进攻,就会发生当初对抗格尔达时一样的情况——只许胜不许败,没有回头路。
阿克斯是西方的英雄,但他没有杀掉格尔达。也就是说人们期待过头了。既然身为总指挥拥有千军万马,那必定要取得一定程度的战果才行。否则,只会民众失去对自己的信任。
所以,拉班才暂时让阿克斯呆在远离陶利亚的地方。而且在海利奥东部也可采取军事行动,越过阿普塔和别国国界便可以进入梅菲乌斯本土。当然,拉班也不是没有考虑如何攻下那些散落在国界的哨塔。
最重要的是,西方联合军的盟主随时都可以对敌国进攻这一事实。而且,从梅菲乌斯的角度来看,他们作战的对象就不仅仅是陶利亚,而是整个西方。
“拉班这家伙,看来身体好着嘛”
阿克斯让侍候的奴隶将书信烧毁,同时改变强行军计划,就这样在此题夜宿,明天前往海利奥。
他有将军队分成两半,一半兵力前往陶利亚,另一半北上。
与阿克斯一同从艾门出发的部队中就有那里游牧民整编成的一支部队,他们对阿克斯这一决定也表示支持。
西方联合军途中经过数个村落都市。一路上不乏“希望加入军队”的佣兵或者年轻人。而且不止如此,一些娼妇商人觉得这支队伍商机无限便一起同行。
商人们不仅仅出售粮食或者酒,还有从战场上收集来的甲胄、兵器或者战马。
他们中有一个奇特的商人。矮小的中年男人,裹着画有鸟的羽毛图案的织物,穿着弯起蜷曲的靴子。看上去就像一个艺人,而且还带着三头小型龙。
虽然它和梅菲乌斯或者西方人饲养的龙相似,但是身材要更低些,相对的腿和腰却十分健壮。性格看起来比其他的龙要老实听话,一头龙被商人骑在了胯下,另外两头则顺从地跟着前进。
在小村落休息的时候,商人就躺在龙背上睡着了,而龙能“呼呼”的站着入眠。要是兴致来了,商人会在龙背上表演稀奇的魔术,吸引不少同行的娼妇还有小孩喜欢。
一名对商人感兴趣的阿克斯的兵士问道。
“好稀奇的龙啊。你要卖给阿克斯大人吗?”
“不是”商人抚摸着奇妙色泽的皮肤回答“我不只是想作为艺人被雇佣”
商人一脸诡异的笑容。
当然,他没能见到阿克斯。但是商人没有放弃,他一直跟着队伍,到了海利奥的北部,在离游牧民搭建与阿克斯会面的帐篷最近的村落里落脚了。
有先见的部族长老早早地前往问候阿克斯,在村子附近搭建起来很多帐篷,整个地区都活跃了起来。
商人站在村子最高处环视周边。
“臭,真臭” 商人嗅着什么。
“一股邪恶的臭味。可不要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哦。”

2
第五兵团兵舍,佣兵们正在吃午饭。
因为打了胜仗,午餐比平时要来得奢华得多。而且还拿出了酒来,虽然不知道这些酒的数量或者质量能否满足他们就是了。
塔尔科特唱起了在海军时代学习的船歌。塔尔科特的“海军”战友十个中有八九个都是海贼,这首歌可是他们熟唱的歌。歌曲全是些下流的内容,倒是和这个欢腾的宴席蛮是相称。
基里亚姆倒是不怎么合群,他没理会塔尔科特的玩笑。一个人靠在桌上托着腮帮子,被压紧的肉显骨头轮廓来了。
大家都能体会到基里亚姆的心情,没人陪着胡闹。
他们的敌人是梅菲乌斯。作为梅菲乌斯人的基里亚姆心情自然复杂。而且他跟着队长欧鲁巴很久了,队长的身体状况让他十分牵挂。
欧鲁巴的身体是基里亚姆考虑的一部分。但是这还不是他思绪的全部。而现在基里亚姆考虑的事情确不是其他佣兵们能想象得到的。
——看来希克所说的不一定是假的啊。
虽然和欧鲁巴在托鲁卡斯剑斗商会就认识,但两人关系却十分平淡,能聊上几句的不过是被人买卖的话题,倒是吵架的情形会有不少。但从那时起,基里亚姆就觉得欧鲁巴是个眼神锐利的家伙。
大概就是这样的印象,作为一名剑斗士,毫无疑问肉体十分强壮,而且作为总有一天要交战的对手,欧鲁巴也是让自己十分警戒。
然而再会的时候,希克却说,“他曾作为梅菲乌斯的皇太子指挥作战。”
刚听到这话的时候,只是当做一个不好笑的玩笑。那个无言,只懂得剑术的男人,为什么会成为一国王子的影武者啊。他那种人就算是在偏僻的戏班里的担任皇子的角色,也只会惹得观众扫兴而已。
然而在西方陶乌拉这块土地上与他一起战斗,这种印象慢慢地改变了。
光是眼神锐利这么简单。他与在战场上只会拿着战斧横冲直撞的基里亚姆不同,欧鲁巴只要一瞬间就能嗅到战场上的风云变化,敏锐地意识到战局的走向。
总有一天他会率领基里亚姆等人的小队,而就是这一天,他成为了西方赫赫有名的英雄。
基里亚姆断定绝不是运气好这么简单。他不得不承认欧鲁巴有种特别的力量。
——那么作为皇太子的影武者也是真的。
看来那不是什么一笑置之的玩笑话。在放弃剑斗士身份后,欧鲁巴仍旧执拗地不肯拿下面具这点确实让人在意。但要是承认希克的话,基里亚姆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隐藏着。那种对欧鲁巴个人的其他想法,特别是在这次的战斗更是让人怀疑。
——那小子对和梅菲乌斯战斗。
此时,希克冲进了食堂。
他一脸焦急,以至于士兵们、斯旺还以为梅菲乌斯再次进攻,全身心都紧张起来。就在塔尔科特歌声停下的一瞬间。
“欧鲁巴醒过来了。”
这一句话让整个食堂沸腾起来了。


埋在泥土中的欧鲁巴浑身疼痛。
土壤是奇妙的黑色,散发的血的臭味。全身沉重无比。
欧鲁巴不禁咒骂起来,就算是用尽力气想站起来,却丝毫不见动弹。光是抬起脸来就已经困难至极。
当欧鲁巴抬起头来的时候,正有一位女性徐徐向其走来。
她的手被绳子绑住,背后全副武装的士兵用枪对着她摇摇晃晃地前进着。
——玛丽娜斯
欧鲁巴心中唤起了这个名字。他还记得那个情景,海利奥的王妃玛丽娜斯为了保护王室,不惜背负污名,被自己的臣民押向刑场。
记忆中的情景在梦中再现。欧鲁巴朝那个玛丽娜斯人影凝视,慢慢地却浮现出他人的姿态。
——碧莉娜·阿维尔
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她从他国远嫁而来。
碧莉娜也被做当做罪人押着前进。欧鲁巴想立刻站起来追上去,但是全身的泥土仍旧将其束缚无法动弹。
等一等,正当欧鲁巴要唤出声时。
“卖国贼!”
碧莉娜突然大骂,欧鲁巴还被吓了一跳,还未及反应骂声接着来了。
“你出卖了梅菲乌斯。”
“你出卖了加贝拉。”
不断咒骂。不知何时,欧鲁巴附近的红黑色的土发出怪声来,竟然化生具有四肢的泥人怪物,嘴里不停传出怒鸣。
“处刑!”
在欧鲁巴面前的泥人如此宣言。
“砍下那个叛国投敌的女人头颅!”
声音来自欧鲁巴侧面。
“杀死她!”
“杀死她!”
“杀死她!”
像是把欧鲁巴包围住一样,四面八方想起了喊杀声。
同时碧莉娜也停下了脚步。在她的面前,赤黑色的突然也发出怪声起来变化。背后的士兵用枪顶着碧莉娜沿着阶梯状的泥土再次前进。
在赤黑色的泥土阶梯顶部,碧莉娜跪了下来。
——不要!
某种预感逼着欧鲁巴垂死挣扎。勉强改变身体姿态,使得骨头声声作响,皮肤要绽裂开来。
——不要!
嘴巴里无法出声,只能听到些呼呼声。
在跪在地上的碧莉娜身后,士兵的身体小幅颤抖。他的枪发了如同泥土一般的变化,变成了一把巨斧。
正如欧鲁巴预感的那样,斧头轻而易举地举了起来。
空气静止住的一瞬间,大量的风突然吹起势不可挡。
“不要啊!”
终于能出声了——刚这样想的时候,欧鲁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这是希克在得知欧鲁巴苏醒消息而欢欣雀跃之前的事情了。
这是宫廷内,高贵之人才得以使用的医疗室内。
眼前是纯白洁净的房间。欧鲁巴还以为自己已经失去性命,被召唤到龙神跟前,成为了梅菲乌斯的逝者中一人了。
——我可不想被神眷顾。
刚还这么想着,全身十分疼痛,特别是头部伤口疼得厉害。疼痛唤起了那次战斗的记忆。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被狙击,从马上摔了下来。欧鲁巴试着动弹自己的双手和双脚,虽然痛觉十分明显,但还在没伤到骨头。
——剑被拿走了。
一醒来就立刻确认剑的情况是欧鲁巴作为剑斗士的习性。自己从那次战斗中生还,还受了连剑都不能碰的重伤,要是现在上战场必死无疑。
环视四周,欧鲁巴发现假面被放置在了床边。本应是被铅弹打出裂痕的假面,却如同新的一样。
哈?——欧鲁巴摸了摸自己的脸。额头到鼻子上半部分都被包裹上了绷带,但是其余部分肌肤都露了出来。这跟当初借口“曾得过传染病”将脸上绑上绷带掩盖身份时候的样子很像。
此时,一个白衣男子走了进来。欧鲁巴就跟猎物要被别的野兽抢走一般,立刻将假面拿过来压在脸上。
“哎呀,醒过来了啊。”
老人对欧鲁巴的举动倒怎么在意,反而对他的苏醒感到吃惊。他快步走到欧鲁巴的跟前,在欧鲁巴眼前摇晃手掌。
“能看到东西嘛?身体有什么变化吗?呼吸的话,是否感到头晕?”
欧鲁巴对自身细小变化是闭口不言,只是稍微摇了摇头。身体无比疲倦,一阵强烈的空腹感袭击欧鲁巴的肚子。“是这样啊”男人面露微笑。
“强烈的冲击使你昏迷,要是再昏睡上三天就会有生命危险了——毕竟人脑是十分脆弱的器官。不愧是英雄人物,强健的身体使你这么快醒过来。接下来,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吧,你就每天稍微到寺庙散散步活动下身体就没问题了。对了,额头上假面的随便刺入皮肤太深,当然我已经将其去除干净,你可得做好觉悟要留下伤疤了哦。不过,这伤疤对战士而言就如同勋章一般。反正你常戴面具,露脸的机会也不多。”
男人是叫凡伊萨鲁的医生。
听完将自己搬运到此的经过,欧鲁巴知道艾斯梅娜为了不让自己身份暴露而竭尽全力。这个新的假面也是公主悉心准备的。
凡伊萨鲁在某种程度上也了解欧鲁巴的情况,因此也不多问什么。
“你昏睡的时候,很多人都排着队过来看你。因为公主的命令,他们都被赶走了。结果你重伤濒死的谣言就不胫而走了。既然你醒过来了,就辛苦一下和大家报个平安。”
“梅菲乌斯呢?”
“嗯?”
欧鲁巴撑起上半身。本事赤裸的身体包裹上了绷带。脖子一下应该都没受伤,这大概是公主和希克特意准备的。(欧鲁巴身体上有奴隶烙印。)
“梅菲乌斯有什么动作?我究竟昏睡了多久?”
“英雄大人真不容易啊。你可是一直昏迷不醒啊,不说会随时丢掉性命,就算醒来留下什么后遗症也丝毫不奇怪。而你一开口就是打仗的事情啊。”
那好吧——凡伊萨鲁将欧鲁巴昏睡这些天的情况告诉他,梅菲乌斯并没有什么引人注意的举动。
之后,很快得到消息的波旺·特德斯将军赶了过来。
“得真快”凡伊萨鲁在离开时自言自语,“这两天风和日丽,终于从美梦中睡醒了。”
凡伊萨鲁离开后,欧鲁巴低下头。
“蒙将军亲自看望,不胜惶恐,让你看到我这不成体统的样子。”
“不用在意,你没事就好了。而且我明白你受伤全是为了保护我。这都是没能察觉到敌人存在的我造成的。”
全副武装的波旺长抒了一口气,不知道梅菲乌斯何时再会进攻。
“你暂且养伤,不用操心了。陶利亚现在正有各地的援军赶来,刚快马来报,海利奥的骑龙队长拉斯比乌斯已经到达。”
“拉斯比乌斯啊”
“那位大人对我有恩。如今又能一起并肩作战。要没有战争,估计就没这机会了”
波旺在柯尔托利山脉的一次战斗中遭佣兵队长格雷冈的背叛而受重伤。之后投靠了在贝尔加拿山脉藏身的拉斯比乌斯,得到了治疗保住性命。
暂时算是脱离了险境,不过波旺的表情并不轻松。
但是正如一部分西方人或者梅菲乌斯民众担心的那样,这样下去双方军队不断扩大,十分容易加重君王强权专制而是国家遭到毁灭。波旺期望避免持久战争。
在和波旺谈及别的事情的时候,欧鲁巴一直有个挥之不去的念头。
“格尔达战争以来你就没歇过,要是让你这个外国人过分抢眼了我们泽尔德的武士面子可往哪里放啊,你还是好好地养伤吧。”
波旺开了个玩笑准备离去,欧鲁巴再也忍不住想问个清楚。
“加贝拉的公主呢?”欧鲁巴开口问道,“作为使者的加贝拉公主现在在哪里?”
“——”
波旺丢下笑脸沉默了,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外面,太阳已经下山,天空已经变暗。大概是炮兵在做训练,所以当波旺听到几声炮响并未紧张。
前来陶利亚告密的不是梅菲乌斯人,而是加贝拉的公主碧莉娜·阿维尔·特雷吉娅。
波旺如此告知欧鲁巴。一瞬间,欧鲁巴又像被那个从尸体下偷袭的士兵枪击一般,遭到剧烈冲击。
“将军!”
“公主她”波旺有些犹豫,视线仍旧停在窗外“现在下落不明。”
“啊?”
“公主不知去向。作为使者来访的公主说是要回到阿普塔。然而,敌人已经进入了国境。公主还是回到陶利亚的领土上,与我军汇合。”
波旺自然大吃一惊,不过当时已经万分紧急必须立刻采取行动。欧鲁巴制定好了这个作战方案,最重要的是把握时机,波旺和个公主都不敢丝毫怠慢。
“有士兵看到公主驾驶飞空艇阻止追兵。真是不得了的公主,居然将飞空艇径直开向敌人骑兵。就算是泽尔德武人也没这胆量。”
那是——
敌军统帅纳巴尔比预想地要早地将我方枪兵无效化。在欧鲁巴的援军到达之前,敌军就开始追击波旺部队。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艘飞空艇冲向了敌军。欧鲁巴不禁感叹公主的胆量与操作技术。
飞空艇突然出现打乱了纳巴尔的追击计划。要是没有它,我方一定遭受更大的损失。
——碧莉娜
欧鲁巴紧紧咬住下唇。
公主向陶利亚告密之前,不可能不考虑自己所处的立场。就算是暂时呆在他国的客人,梅菲乌斯也不可能轻易放过公主。而且与祖国加贝拉的关系也会急剧恶化。
——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呢?
欧鲁巴这样想到。他很清楚公主为什么要这样做,不会有别的理由。
——正因为她是碧莉娜。
——正因为她是碧莉娜,她决不允许不发出战争通告就向已经缔结和平协议的对手发动进攻。正因为她是碧莉娜,她绝不会再会自己的安危荣辱,就算是被梅菲乌斯或是祖国当做叛徒,也不会对这种偷袭置之不顾。
欧鲁巴如此坚信。
欧鲁巴再次想起刚才的噩梦。
“公主回到梅菲乌斯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在战斗中就已经不见踪迹。波旺小声叹息道,当然我们已经派人在陶利亚周边寻找,但是目前正处战争中,而且不能公开公主行踪,能够动员的人数也有限。对我来说,我也想尽快找到全陶利亚百姓的恩人。”

“欧鲁巴——”
满脸微笑的希克刚一进门,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本来应该是在床上躺着的男人,已经穿上皮甲,戴上假面,正勉强撑起身子。
“等,等一下欧鲁巴,希克慌慌张张地跑了过去,你怎么总是这么冲动啊,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是不是经常做些让人吃惊的举动,却不给我一点平静的机会?现在先好好休息,不要急嘛。”
“我要找人”
“啥?”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碧莉娜失踪了。”
欧鲁巴斜视希克,就好像看着敌人一般。希克一瞬间哑然了,但很快就急转身跑向跟着进来的基里亚姆他们。

“喂,怎么了?慌慌张张地要干啥?”
“谢绝会面”
“啥?”
“拜托了,将大家挡在门外。”
希克举动绝不平常。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欧鲁巴的样子。基里亚姆感觉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像刚才考虑的那样,如果欧鲁巴真是皇太子的影武者的话,那么他们之间肯定有些话不能被外人听到的。
(切)
有种被当成外人的感觉。基里亚姆转过他那巨大的身躯,刚要进门的塔尔科特一头就撞在基里亚姆的胸膛上。
“好疼,干什么啊,大个头”
“今天回去吧”基里亚姆面无表情地说道,“已经确认队长平安无事,我们就先回去吧。”
基里亚姆搂住还在反抗的塔尔科特的脖子,强硬地将他和其他人推出门外。在基里亚姆他们来开后,希克确认门已关好。
“欧鲁巴!”
希克再次看向欧鲁巴。
“公主下落不明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没有听说?”
连长筒靴都穿好了,欧鲁巴是迫不及待地想参加到搜索中去。为了要让他放弃这个想法,希克必须将事情说明才行。
要是旁人听来,希克的语气也有些不平静。
加贝拉的公主碧莉娜,希克从成为皇太子近卫兵时候就认识她了。听到她失踪的消息,希克也无法保持冷静。
但是眼前还有一个更不冷静的男人。一眼看上去和平时那个无言冷静的欧鲁巴没什么两样,但是希克明白那个假面透露出焦急与恐惧。
“不行,欧鲁巴,现在你必须呆在这里。”
“怎么不行啊!”
“现在的陶利亚出于战争时期。作为将兵的尼不可擅自行动。刚才波旺将军来过了吧,从他那里得到许可应该是不行的。”
“没有关——”
“有关系。你现在引人注目了,对整个西方亦是如此。人们只是看到你的样子便会采取某些举动。希克从刚开就一直承受着欧鲁巴仇视敌人的眼神,你一行动,众人便会察觉,你想搜索都无法进行了。”
“我不跟你说,给我让开,希克”
欧鲁巴喘着粗气,硬是要闯过去。
“我不让。别忘了,欧鲁巴,你是梅菲乌斯。而且是陶利亚敌人梅菲乌斯的人。”
希克的这句话让欧鲁巴无法动弹。
目前局势不允许你轻举妄动,否则只会被当做梅菲乌斯的奸细。不只是你,我们全体人员,跟随你,按照你命令行动,随时成为护盾刀枪的我们都会喊成叛徒,最终都被投进监狱。
“——”
“公主的事情就先交给波旺将军。我会收集情报,要是有什么消息就会告诉你。但在这之前……”
“别啰嗦”
欧鲁巴发出怒吼,挥动手臂。本以为会打到希克的脸上,但是拳头直接砸向了墙壁。
“滚出去!”
希克严肃地在欧鲁巴和他的拳头间来回看着。很快,欧鲁巴便转过身走向床边,希克见此从怀里取出某样东西,将它放在了放置水壶的搁板上,接着离开了房间。
门拉开关上后,经过数十秒的时间。
“可恶”
欧鲁巴又一次使劲捶打墙壁。
希克所说的自己完全明白。欧鲁巴恨的是明明知道现状,却无法抑制感情冷静行动的自己。
而且都怪自己受伤,竟然昏睡了两天而不自知,正是自己造成了目前困境。
战斗会让人迷失。不管是剑斗场,还是战场,乃至是九死一生的死地,那些无法克制自己保持自我的人只有死路一条。然而欧鲁巴是极少能活到今天的战士。
——两天,两天啊。
自己太不中用,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如果公主回到了梅菲乌斯,那处境一定十分危险,一不小心就会遭遇不测。这样思考的欧鲁巴心如刀绞。
——已经迟了吗?
欧鲁巴不禁这么认为。
这份思绪冻结欧鲁巴的身心。“来迟了吗?”这一悔恨,曾经让欧鲁巴痛苦不已。兄长洛昂坟墓仍矗立在阿普塔的要塞。那时,欧鲁巴也赶往阿普塔。但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兄长的坟头,欧鲁巴当场跪下大哭。
“太迟了吗?”
欧鲁巴咬紧嘴唇。
要是没有浪费时间,只要快速采取行动一定夺回公主!
现在就算这么考虑也无济于事。
过了一会儿,欧鲁巴注意到刚才希克在床边水壶的搁板上放置的东西。
那是一张纸片。在欧鲁巴他们正式编入陶利亚军队被授予下士军衔时,一些高级的生活用品也得以配发,这是其中之一。
纸片洁白夺目,欧鲁巴拿起纸片认真阅读。
知欧鲁巴苏醒的消息不仅仅是波旺还有希克他们,当然也不是医生发出的正式通告。
在房间周围安排的士兵报告“波旺将军到医务室来探望”,自然能够推测出欧鲁巴已经醒了过来。报告的对象是第六兵团长纳托克。
浅黑的皮肤,鹰一般的脸型,泽尔德五十典型的姿容。在阿普塔进攻时,他曾担任第一阵的指挥官而深受阿克斯信任。
“加强监视”纳托克如此命令。
“不只是欧鲁巴,他的部下那些梅菲乌斯人也要一并监视。不管是多么细微的清凉,都要一一报告……怎么了?”
纳托克看到部下疑惑的表情不禁问道。部下抱歉的低下头,纳托克眼神锐利地说道。
“我明白他是拯救西方的英雄。我本人也不想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是要是发生了什么的话,作为梅菲乌斯人的英雄,这样做没就可以洗清英雄的嫌疑。明白了吗?”
“是!”部下立正行礼。
在望着部下离去只剩下自己一人时,纳托克脸上也浮现出刚才部下一样复杂的表情。
纳托克接到新的报告是在第二天半夜时分。
第六兵团的宿舍中,突然发生了骚动。

深夜,希克被欧鲁巴叫了出来。不是医疗室,而是第五兵舍队长专用的房间。欧鲁巴强硬地结束了治疗。
——明明才刚醒过来的。
虽然明白公主失踪、与梅菲乌斯让欧鲁巴没法冷静,但不是着急就能解决问题。
虽然很讨厌与人争论,但是希克还是准备好好地骂他一顿。希克带着这样的思绪打开门。
——奥?
当希克刚走进室内,刚准备的说辞就消失了。室内只有欧鲁巴一人。之前在医务室见面的气氛早就烟消云散。
欧鲁巴在桌上放置了一封信。
“我希望你把它送到阿普塔。” 如此说道。
希克愣住了。阿普塔是梅菲乌斯的领地,而且是敌国梅菲乌斯的领地。
“能看下内容吗?”
“嗯”
欧鲁巴表示允许。欧鲁巴没直视在这半夜叫出来的部下, 希克一想到这点就觉得好笑。
这是——
一看到信的内容,刚本想作弄欧鲁巴想法立刻消失了。
大体读了一遍后,希克又回到信的开头。在一旁等待的欧鲁巴不断改变大腿的位置衣服按耐不住的样子,不过他还是忍着让希克将信又读了一遍。
“还真是不得了的信啊”
“嗯,将它送到阿普塔的——”
“罗格·赛伊昂将军手上。”
是的,欧鲁巴点点头。
罗格·赛伊昂将军在阿普塔。告知欧鲁巴这个情报的不是别人,正是希克。
欧鲁巴昏睡期间,稀客忙着收集梅菲乌斯方面的情报。正好比拉克的豪商萨泽哈姆手下的商人在陶利亚逗留。
“突然交战让我们都没法回家了。”
商人在酒馆大发牢骚。只是请商人喝酒就得到了罗格将军、奥多伊将军来到阿普塔的情报。希克将这些情报写在了之上,本来他打算将这些情报亲口告诉欧鲁巴的,谁知道这小子充耳不闻大发脾气,只好将写好的情报丢在桌上让他自己看了。
希克再一次浏览了一遍欧鲁巴交给自己的书信。
寄信人的名字并不是欧鲁巴,而是——
“皇太子基尔·梅菲乌斯”
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
欧鲁巴亲手埋葬的“基尔·梅菲乌斯”王子又复活了。
书信告知了基尔·梅菲乌斯王子目前活在陶利亚。
“在得知奥巴里将军的暗杀计划后,自己便隐去踪迹,藏身于陶利亚。”
——如此写道。
文书上接着写道,皇帝借“陶利亚暗杀皇子的大义名分”发动战争也无口实了。
“梅菲乌斯的武士有谁会期望与陶利亚作战?这么期望的只有父王格鲁·梅菲乌斯。请不要做出这样违背民心的举动。要是您真的爱护梅菲乌斯,是位守护百姓的武将,那么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
当然仅凭一封信就让罗格将军他们相信皇子基尔仍然活着不太现实。因此,欧鲁巴在信上写道,三日后皇子将会现身阿普塔。
“三天啊——” 希克小声念叨。
三天的缓冲期是给罗格和奥多伊思考做出何种的时间。只是确认皇子的生死,一瞬间便可以完成。也就是说,当他们确认皇子生还后,便会立刻采取行动。
无视皇帝格鲁·梅菲乌斯的命令,对其露出獠牙,本身就是对国家的背叛。
就算大臣们再怎么不赞同皇帝的举动,但没人敢轻率地做什么举动。
但是同时皇族血脉的皇太子在背后撑腰就不同了。
“欧鲁巴”
“嗯”
此时,二人第一次对上视线。只是这一瞬间,希克的千言万语便被对方理解了。
作为基尔前往阿普塔,也意味着放弃现在英雄的地位。
故意暴露自己伪装死亡的事实,再次作为基尔出现在历史舞台上,又一次投身于蜿蜒曲折的洪流之中。
“不会后悔?”
“嗯”
此时希克有一种想要吐露万千思绪的冲动。这决不仅仅是阻止两国战争的单纯决断。从长远看,这或许会是新的历史转折点。
(但是)
“欧鲁巴,你要说的话应该不只是这些吧。”
希克其实并不想说这个。
“还有别的话?”
“你和我可是在吵架状态的啊。哎呀,难道你忘啦,对于尽忠直言的我却让我“滚出去”。对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难道你是一个薄情忘义的皇子吗?”
虽然戴着假面,但面前的欧鲁巴却是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就算不取下假面希克也明白。希克觉得这样就满足了,但当他准备说“开玩笑啦”收场的时候。
“对不起”
欧鲁巴的言语让希克愣住了。
“这是我的请求,请将这封信送到阿普塔。”
“我,我明白,我明白啦。”
为了掩饰自己的狼狈相,希克故意摆出胜利的笑容。
“不如就现在出发吧。这一切就交给我希克大人吧。你啊,没有我什么事情都办不成啊,哈哈。”


希克离去之后,欧鲁巴将房间的灯关掉。
欧鲁巴躺倒床上,睁着眼睛,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
凝视着黑暗中的某处,那里仿佛突然出现了亡灵姿态的东西。
——不,那正是亡灵。
与自己相同容貌的人,基尔·梅菲乌斯。
他正是曾经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人。这个亡灵又再次被自己从墓地唤醒。
欧鲁巴明白自己要走的路蜿蜒曲折。但正如希克所说,欧鲁巴自己坚定意志绝不后悔。不管怎么说,实现决心的任何道路就该由自己一人走下去。但不知何时起,在欧鲁巴心中描绘的彼方未来,有了不可或缺的依靠。
“真是笨蛋”
欧鲁巴瞪着苍白姿态的基尔·梅菲乌斯。在他的身后是格鲁·梅菲乌斯,以及席卷整个西方的战火,星星点点,渐燃成势。
——不是什么事都为时已晚。
——但也不可早早行事。
欧鲁巴闭上眼睛,完全沉寂在黑暗中数秒。
突然,窗户传来牲畜的吠叫以及急促的枪声。
欧鲁巴猛然睁开眼睛。
欧鲁巴想起战场被枪击的一瞬间。
那个时候,欧鲁巴本已忘记战场的样子。
欧鲁巴已经看透那个失去自我、摇摆不定、徘徊不前的“敌人”,整个人仿佛被遭遇晴天霹雳豁然开朗,快步跑了出去。

另一边,希克自欧鲁巴房间出去一小时后,已经骑在了马上。
他从兵舎来些酒,赠与看守马匹的老兵。当他恍恍惚惚,正靠着墙进入梦乡的时候。希克找到那匹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战马。
套上马鞍,悄悄地在兵舎中驱马前进。从兵舎到城门的哨兵无不挥手致意。
——啊,那是欧鲁巴队的希克啊!
自马厩出来后直到城门,士兵们带着一种崇拜的眼神目送原剑斗士的希克。
希克举起的微弱灯火将前方照亮。他拍着有些不安的马沿着向东的路前进。平安无事的离开陶利亚让希克安心地喘了口气。
(可是,太让人意外了。)
那个欧鲁巴居然老实认错了。希克反复回想那个场景,要说他现在是一种愉悦的心情也不准确。
真不像他啊。他应该再抱怨些,再吵得厉害些才对。不过坦率的欧鲁巴也蛮可爱的。
希克的怀里是欧鲁巴的亲笔信。本来不会写字的欧鲁巴在成为影武者的时候,必须对照手边基尔•梅菲乌斯生前些的书信模仿。将希克他们编入近卫队的命令书也是出于欧鲁巴的笔下。
记得那时欧鲁巴拼命地模仿笔迹书写命令,希克明白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那个欧鲁巴将再一次站在历史舞台上。
希克并未过多设想将来的事情。从复仇的束缚下解放,慢慢展现真实自己的欧鲁巴,将再一次戴上假面战斗,这究竟是欧鲁巴自身所期望的事情吗?希克无法得知。
王侯贵族的世界,便是修罗的世界。各色各样的欲望,与虚假笑容、奉承交织。希克不知道这摊黑水究竟有多深,仅仅是触碰到它的端倪。但就是着仅仅的触碰,却在希克心中烙下了无法抹去的烙印。
(那正是拉斯凯伊多的火炎。)
希克想起古老的传说,马背上感到一阵震动。
“停下”
从前方传来的声音,不对,后方也传来同样的声音。
就在希克左右张望的时候,已经被包围了。
前后左右的灯光照亮数个泽尔德人面庞,还有摆好架势的刀枪。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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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水面下
1
高忠家族是加贝拉王国内十分有实力的一支贵族,虽然暗地为人诟病,被称作是“高利贷家族”,但这与它家世密不可分。
三代前,高忠家是以采掘龙骨为业,虽然积累的财富不多,但也算是一地方豪族。就在高忠家开始发掘加贝拉北方富含龙骨的“黄金山脉”后飞黄腾达。高忠家同时热心从龙骨提取炼制无重金属,甚至还和三代前加贝拉国王达成商业合作协议。
高忠家与王室关系很好,但又注意保持彼此距离。前代国王吉奥鲁古为了强化飞空艇部队,以君臣之礼召见了高忠家。
那时高忠家提出条件:凡是发掘龙骨所得财富分得四成。
吉奥鲁古·阿维尔国王只好同意。
说起来,加贝拉王国原本是各个地方豪强士族聚集在一起组成的国家,很多地方会因为争斗而荒废,不少名门世家也因斗争而消灭。高忠家尽力寻找同姓家族,高价购买他们的家谱。所以,尽管高忠家过去采矿为生尽人皆知,但要追根溯源,它也算是某个名门豪族的直系后代。
高忠家比任何人,甚至是比国王都要拥有更多的财富。它将金钱大肆借给贵族、军人因此得到更多的利益与发言权。
国王身边很多人都很乐意看到高忠家发展壮大。反观之,杀尽背叛王家的豪族,或者夺回被梅菲乌斯还有恩德占领的土地,都不可否认地有他们插一手。
任何人都无法否认,正是有了高忠家以及他们的金钱和精炼的龙骨,加贝拉才得以拥有强大的空军,能够与梅菲乌斯还有恩德平起平坐。
那位高忠家的千金,年芳十九的莉萝娅·高忠大小姐和历代家族当主一样,都十分喜欢举行宴会。
不论何种理由,位于首都菲奥佐恩的大宅都会举办盛大的宴会。莉萝娅的一天基本上是给重要的贵族、军人、商人写招待信度过的。
今晚,宅子的大厅、庭院也都开放以举办宴会。餐桌上摆满各地购买的高价珍贵的食物饮料,在大厅高处的舞台上还有来自国外的艺人表现才艺,引得满堂喝彩。
现在,一个少年正倒立着演奏横笛。
——真是精彩。
虽然这么认为,但是艺人精彩的表演并没有打动泽诺·阿维尔的心。这倒不是他不习惯华丽喧闹的场所,只是最近的某个消息让他忧心忡忡。
从刚才宾客们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要知道这是泽诺·阿维尔第一次出席高忠家的宴会。究竟是怎样的理由会使得自己来此,众多宾客很是好奇。泽诺·阿维尔露出淡淡的笑容,装作是正打心底里在享受这场盛宴。
参加宴会的宾客,商人的数量要比贵族多得多。本来宴会的目的之一就是聚集来自各地的商人,互相交换情报。这一点高忠家做得很夸张。如此明显做派会让大家觉得对方并没有暗地里悄悄独自赚钱。
这商人也有做商人的规矩嘛。
“泽诺殿下”
声音从身后传来,回过头去,莉萝娅·高忠站在那里。
“这不是莉萝娅小姐嘛。”
泽诺似乎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
在收到高忠家的邀请信时,作为客人首先要烦恼的就是该如何与这位女大当家打招呼。
她的装束自然是华丽绚烂。全身黑色基调,配之沉郁明亮的礼裙,显得成熟稳重。再加上天鹅绒的紫色发呆,与双手熠熠生辉的宝石戒指,更是美不胜收。
嘛,称赞宴会的饮食或者装束什么的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却有人爱挑刺。
莉萝娅·高忠放之加贝拉宫廷的话,它完全成了“丑女”的的代名词。加贝拉美女的标准是:胖乎乎泛红的脸蛋,大大的眼睛与一头金发。所以女性为了让自己美丽,便精心化妆使得自己眼睛能看起来更大些。反观这位莉萝娅·高忠小姐,长眉细目,消瘦的面庞与尖尖的下巴,整个一鹅脸蛋儿。
事实上,有谣言说她长得比以上描述的更可怕,当然真是情况不会如此。然而这位与脱离常规长相与性格的小姐,有人说她为人亲和,有人说她嫉妒心重,总之是说法不一。
“欢迎您大驾光临。我可是一边写您的邀请信,一边做好了‘啊,这次殿下又会拒绝参加’的思想准备了。”
接过主办者递过来的酒杯,泽诺一饮而尽。
“我当初忘记对你表示感谢了。”
“感谢?”
泽诺说曾经守卫赛伊姆战斗中,高忠家提供给猛虎骑士团的最新装备发挥过重要的作用。
“啊啊,好像有这么回事呢。可是那玩意发挥作用也不止那一两次了,您为什么这次会改变心意参加宴会向我表达谢意呢?”
“啊,这个嘛,我最近感觉和你们家不够亲近吧。”
“泽诺殿下是位尊崇骑士道精神的大人。像我们放高利贷的家族与您理想中的加贝拉王国不相衬吧?”
莉萝娅夸张地说道。泽诺感觉有点难以应对,不过令他惊讶的是,她的话并没有让自己感到有什么挖苦嘲讽的意味。可能莉萝娅的表情和声音十分爽朗的缘故吧。事实上,高忠家族中从没有一个性格阴暗的人。
“说到您心态变了,对了,您好像和那位萨乌扎迪斯大人亲近了许多。”
“哎,没想到莉萝娅小姐也关心这些事啊。”
“只是听说罢了。在我看来之前两位的关系就像是水和油一般互不相容,这种变化是在让我惊讶不已。”
“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啦,只不过我们两人此前有些误会而已。”
莉萝娅邀请泽诺到大厅一角的桌边坐下。他们欣赏着而在一边的庭院中正翩翩起舞的年轻男女。
“要真是这样,当初我也邀请诺维就好了。”
“我是一次也未曾向那位大人发出邀请函。当然要是作为您的同伴一起赴约的话,我肯定会悉心准备的。” 莉萝娅带着笑颜清楚地说道,“该怎么说呢,我完全猜不到那位大人究竟在想什么,要是向他递上茶水连会不会喝都不知道。我真想不出和那位大人相处会有什么乐趣可言?”
“你这话说错了。”泽诺与这个女子相处时常感到苦于应付,“我想你也清楚,诺维在宫中女性的人气十分高,他也因此感到反感。”
“这么说的话,我就安慰了。毕竟能入得了那位大人法眼的美女可不多呢。”
哎——
泽诺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看到他一脸认真思考样,莉萝娅轻声地笑了起来。
“萨乌扎迪斯大人的事情也好,今天您出席我的宴会也好,殿下您果然变了许多呢。”
“是吗?我没什么感觉呢。”
泽诺手握镜子不断变化角度观察自己的容貌,本来这样对应无可厚非。
“嘴上无法言明的事情啊,我猜猜,泽诺殿下在于恩德的战斗陷入山穷水尽的地步,丧失骑士道精神,任意妄为地行军布阵。虽然战胜,结果落得被人批斗下场?”
莉萝娅还是一脸笑容,泽诺不禁咳嗽起来。
“你这挖矿的暴发户说什么笑话呢?”
就算被这么回应,莉萝娅看起来也是心平气和的样子。即使是他们之后改变话题,谈及兄长拉泽挞也就是王位第一继承人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毫不忌惮。
“那位大人每天十分悠闲地呆在屋子里,一看到他,我总有种这日子真闲适的感觉。”
拉泽挞王子是王室亲卫队白鹭骑士团的团长,同时负责王都的警备工作。但莉萝娅评价道,殿下他很闲呢。
泽诺不擅长应对莉萝娅的理由之一是,她每次都在试探自己的资质,故意煽动兄弟反目好像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兄长是位认真的人,不管做什么事情,他都会认真完成的。”
“唉,是吗。我倒不是想说拉泽挞殿下不好。说起来,殿下他明知道我会这般装扮,却依旧参加宴会。而且从昨晚为了不让我受伤害,还编出不少善意的谎言来夸奖我。”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我是说拉泽挞殿下是个善人,不是吗?
他们二人谈话必定会引起注目,不过莉萝娅明知如此,还做出将嘴唇靠近泽诺耳边轻轻细语的举动来。
“大家会注意殿下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也有碧莉娜殿下传闻的缘故。”
“那不过是谣传罢了。”
反正肯定会谈到这个话题的,泽诺换了个表情。
梅菲乌斯向陶利亚进军的消息也传到了加贝拉。听说是为了报复皇子被暗杀。与此同时,还有一个无法忽视的情报也传了过来。
碧莉娜公主因为向陶利亚通风报信,现在被关在了梅菲乌斯境内。
这个消息是三天前传来的。
如果情况属实——
维·萨乌扎迪斯对被请过来的泽诺这么说道,格鲁放出这样的谣言,一是为了试探加贝拉的反应,二是就算公主有什么不测,他也会说这是我方造成的。
当然,在泽诺看来,这一切不过是进攻陶利亚的借口,他对用皇子的死来发动战争的格鲁皇帝厌恶至极。而且泽诺也能想象地到,妹妹也一定是怒不可遏,会向陶利亚告密阻止发动奇袭是理所当然的。
——那不是讨厌说谎地正直妹妹嘛。
要是以前,泽诺早就带着武器闯进梅菲乌斯,一定会把妹妹夺回来。
不,就算是现在自己也想这么做。只不过加贝拉与梅菲乌斯刀兵相见并非妹妹所愿。
泽诺是这么认为的。这回是妹妹主动去告密,虽然毫无任何大义可言,要是加贝拉在搀和进去,妹妹想阻止战争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了。
“是谣传啊?”莉萝娅嘟囔着,“但是会有人这么认为吗?比如说那位。”
莉萝娅指着大厅中央的一男子问道。顺着视线望去,泽诺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那是穴熊騎士団副団長萨拉姆多·菲奥盖尔,看上去十分彪悍勇猛。
他和泽诺一样都是二十八岁,二人曾数次并肩作战。他那勇猛果敢的性格完全与自己宽厚的下颚、严肃的外表不相称。在那些与他同生共死的弟兄看来,萨拉姆多就是个魔狼王的狂热信徒。
王室决定碧莉娜与基尔联姻来结束十年战争——但这个消息传遍菲奥佐恩的时候,很多的士兵将领都表示不满,事实上泽诺也是如此。但是作为王室一员,他对连年征战的消耗一清二楚,所以只好同意父王的做法。
那时,萨拉姆多在与梅菲乌斯的战争中受伤,正在家里疗养。但听到这个消息,自己是满腹怨恨,结果那天喝了大嘴发起酒疯。
“如魔狼王一般真正的骑士才合适做加贝拉的王。”
而且还即兴唱起表达这意思的小曲来,最后被人告密抓了起来。
在穴熊団団長拼死辩护下,他终于从牢里放了出来。在被关押期间,爆发了“魔狼王”起义军讨伐梅菲乌斯的事件。
刚恢复自由身的萨拉姆多,当着众人面嚎啕大哭。
“我也想和那些魔狼王起义军一样贯彻骑士道,然而今天加贝拉的骑士道已经和他们一起死亡了。”
当泽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禁咬牙切齿,满腹悔恨与无奈。
泽诺·阿维尔恪守骑士道精神。然而他的心情在怜悯那些叛国的魔狼王起义军,与自己追求的理想骑士道之间摇摆不定。
莉萝娅一语惊醒泽诺。
“那位大人一直以碧莉娜殿下言行作为自己大义的基准。他将这个消息广泛传播,应该是想趁机从毒辣的梅菲乌斯那里夺回公主。”
莉萝娅在这里招待自己的理由,总算是让泽诺理解了。不难想象,她邀请了萨拉姆多,就是想看自己与萨拉姆多面对的好戏。
“泽诺王子,您与恩德的战斗实在是让在下佩服。”
“过奖了,才没有传的那样完美无缺。” 二人握手。
虎背熊腰,不愧是穴熊騎士団的将领。四目相对,无法别开视线。泽诺并不精通一看到他人脸色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的读心术。
果然,要是带诺维一起来就好了。突然萌生了这个无聊的想法。
泽诺心想,要是刺激了这群魔狼王信奉者,还不知道怎么应付他们。胡乱地对梅菲乌斯出手,只会给碧莉娜的安全带来不安因素。
“我能够击退恩德,也离不开梅菲乌斯的援军协助。”
冷不防的言辞,萨拉姆多抚摸着下颚发出“哎”的赞叹声。
“然而那个梅菲乌斯现在却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究竟是背叛了谁的信义呢?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都有不同的信义。就好像你这位爱国的优秀骑士,与我理想中的骑士道精神和国家树立的标准相去甚远。不过,你就是这样的风格,只是我们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罢了。你的说法就好像是将与自己价值观相悖的所有人都要打倒似的。”
“泽诺殿下是想说我与这个国家格格不入?”
“你看你,别总是这样对别人或自己穷追不舍。你这哪是在追求理想,简直就好像每天拿着白刃刀瞎晃悠一般。”
诺开了个玩笑,萨拉姆多表情像仍在享受着宴会,满脸笑意。
“我觉得那样没什么不好”
“怎么讲呢?”
“我认为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就应该毫不犹豫地和那些阻碍自己的人战斗,即使每天刀剑饮血也毫不在乎。”
——这个男人真是够极端的。
泽诺表情柔和,保持着王族特有的假笑,而内心早就烦乱了。萨拉姆多又不是个只会成口舌之快的人。他要是成了自己这边的人,肯定是个让人放心的同伴。不过现在看来,他对泽诺而言却是个麻烦。
泽诺姑且是闭口不言盘算着。
“泽诺大人难道不是这么认为的吗?” 萨拉姆多接着说道,“骑士道不是给别人看的装饰,而是一种自身修养。为了达到这种自我实现,需要三省吾身、摸索前进,不断战胜每天迎面而来的挑战。作为骑士典范、王室成员的泽诺殿下,要是您不赞同我的看法, 那就是在太让我遗憾了。”
——机会来了
某种意义上,泽诺迎来了胜利。他就是说现在的加贝拉王族并没哟体现理想的骑士道精神。
泽诺突然认真地盯着对手。一瞬间,正享受宴会的客人们互相拍拍友人的肩膀将视线转向这边。停下呼吸盯着事态发展——用这样的表述也许不合适,倒不如说这群人正享受宴会的别样乐趣。
泽诺自己也是个容易激动走极端的将领。
他跨了一步,正面迎上了这个满口大论的男人。猛地挥起手臂,用力地拍着萨拉姆多的肩膀。
嗯嗯——泽诺表现出十分赞赏却又有些遗憾的样子。
“你真是像个修道者,萨拉姆多”泽诺轻快地说道,“要是每个骑士都像你这般就好了,只可惜——”
“只可惜?”
“我是说要深入倾听他人的话才是。一味靠自己钻牛角尖,只会鼠目寸光。我自己就是这样,不然在与恩德的战斗中也不会陷入险境。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以人为镜方可明得失、知进退。”
“——”
萨拉姆多哑口无言,他的眼神充满了轻蔑。就算说再多也没用了,泽诺回避了与自己的胜负对决。
泽诺很清楚对方在想些什么,他无言地转过身回到了莉萝娅的身边。
“要是以前的泽诺殿下” 莉萝娅又递上一杯酒,“恐怕早就和对方吵了起来。”
“正如你所言,我过去确实太任性妄为了。”
“是呢,怪不得泽诺大人现在能轻松地说自己任性妄为的玩笑话来呢。”
完全是一副挖苦的语气,莉萝娅轻声地笑了出来。
终于——
真不简单——泽诺喝干杯中的酒不禁想到——不愧是自小就随着父亲征战各式各样交易买卖现场的女孩。
莉萝娅忽然露出严肃的表情。
“请您小心,那位萨拉姆多大人事实上最近频频出席高忠家举办的宴会。”
“哎?”
泽诺想起以前的自己也是整天嘴上挂着骑士道,对高忠家这样的家族不屑一顾,但最近却不得不造访这里。
——是军费吗?
泽诺的表情忽然变得严峻。
一直看着泽诺的莉萝娅放下了酒杯。
“不来和我跳上一曲吗?”说着,莉萝娅伸出了手。

2
视线转向另一边,位于大陆中央部,与梅菲乌斯、加贝拉并驾齐驱的恩德公国首都索菲娅。
银白色的宫殿熠熠夺目,有着“万千羽翼”之称的纤细带状装饰物,就好像是地面上出现的无数条彩虹一般,精心地打扮起这座宫殿。
在宫殿最高处矗立着古代魔法王朝的旗帜,那是恩德王室正统性的象征。
恩德原本就是魔法王朝的始祖、传说统治了这片大陆上百年的王佐德伊阿斯,他的一位忠实家臣所管理的一块土地。在某个时期,佐德伊阿斯不过问政治,反而醉心于魔法研究。在王无法统治的西方,恩德公觉得这里有利可图,于是这块恩德公治理的地区便成了恩德公国。
在某个暴风雨之夜,佐德伊阿斯突发疾病去世了。很快,整个大陆就因后继之位爆发战争陷入混乱。即使手上没有辖地或者御座,无数的将军、诸侯就跟野狗、秃鹫抢食腐肉那般,高呼“自己才是正统的统治者”发动流血战争,当时恩德一带却保持沉默。恩德对别的势力结成同盟不屑一顾,只是专心对付侵略领土的敌人。
混乱争斗持续了数十年,长久的战争极大地消耗了诸多势力的力量。看到对手削弱,第三代恩德公便决定率领军队统一全大陆。恩德公也改变称谓为“恩德皇帝”。史称“前恩德皇国”便是从这时开始的,但皇国存在的时间并不长。同一时期,大陆东部的阿里翁王国崛起了。
作为阿里翁初代国王君临天下的是,曾经的王都守卫大将——阿曼·吉亚米尔。王都陷入内乱化成一片火海的时候,阿曼便向东方逃去。多亏了那场大火,他趁机掠夺了大量的金银财富。以这些财宝为资金,他雇佣了士兵和浪人,和恩德一样保存实力的同时也对整个大陆虎视眈眈。
阿曼娶了上百的女性为妻,他主张其中一人是佐德伊阿斯王的私生子,作为丈夫的自己自然拥有王国的合法继承权。
恩德与阿里翁的冲突理所当然的无法避免。但是就在阿里翁派出先遣部队与恩德边境部队交火的时候,旧王朝各地争斗冲突逐渐沉寂化,但是旧王朝与其他统治体系的国家、势力却矛盾重重。
至此,旧佐德伊阿斯王朝宣告灭亡。在世人看来,为了逝去的王冠、御座争斗,刀兵相接、炮火震天不过是争夺领地,一切只是将这乱世变得更加野蛮、血腥而已。
于是,恩德与阿里翁鸣鼓收兵。经过和平谈判,恩德公放弃称帝,相对的阿里翁十年不得对恩德出兵。
自那时起,恩德与阿里翁虽隔岸相望,却竖同一旗帜,并都主张自己是旧王朝的合法继承人。
恩德文化受旧王朝深远影响,以前文所提到的“万千羽翼” 宫殿为代表的建筑可谓举世闻名,承继古代流派的绘画、音乐名作更是不计其数。喜欢自虐、妒忌的梅菲乌斯人也好,或者是有些文化味道的邻国加贝拉的艺术也罢,他们那些所谓流行时尚根本无法与自己相提并论,众多恩德人嗤笑这些历史不过十数载的国家完全没有作为对手的资格。
然而,那些居民自负“世界最美之都”的索菲娅,现在却在上演着最原始野蛮的骨肉相残闹剧。
兄弟对立日益表面化。
兄长兼第一公子的杰雷米平常装作稳健派,表现得对继承权毫无兴趣的样子,但最近他一直在痛骂自己的弟弟。
“向加贝拉进军是弟弟的独断。不仅为了显示自己的武力而私自出动军队,居然还假借父亲(大公)名义。结果呢,他不只是没能预测到梅菲乌斯会派来援军,连加贝拉首都的影子都没看到便灰溜溜地逃了回来。这不是让世人耻笑我恩德吗?这样粗俗、没脑子的人,能肩负起我历史悠久的恩德公国的重任吗?”
杰雷米这么做从另一方面放映了弟弟的影响日益强大。在弟弟艾力克公子向加贝拉进军的同时,在恩德的北部戴兰地区发生了野生龙暴乱的事件。艾力克立刻撤军,保护自小养育他长大这块土地。艾力克迅速、果敢地解决了野生龙的问题。
艾力克的这一功绩在戴兰乃至整个恩德都广为传扬,而且还引起了索菲娅内的派系变化。那些表面上支持杰雷米的贵族,看到艾力克公子在处理野生龙的问题上迅速、果断、行动力强,不少贵族逐渐倾向弟弟成为下任大公。
杰雷米察觉到宫廷中微妙变化,得出了自己处境不妙的结论。
要是不采取攻势,其他的贵族恐怕会慢慢地倒向艾力克那边——杰雷米正有这样的焦虑。
另一边,第二公子艾力克。
他当然察觉到了有股力量正在推动自己。现在不采取攻势更待何时。
“原本戴兰地区从没有发现过野生龙,偏偏在我离开戴兰无人留守的情况下出现,肯定有什么阴谋在里面。说起来,哥哥杰雷米与魔道局很是亲近的样子。此前,有家臣报告说哥哥独自一人悄悄地进出过魔道局。”
艾力克大声地说道。
戴兰骚乱以来,艾力克便派人监视哥哥的动向。将哥哥与魔道局接触的事实在宫中散布开来,杰雷米的这一丑闻足以产生流动的“空气”,带来变化之“风”。
这阵变化之“风”究竟会从何方吹来,恩德各个重镇都在谨慎观察。在这场兄弟之争中,无论是协助哪一方都会让他们的人生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情报战、心理战纵横交错。监视兄长、获取杰雷米情报之人,散布弟弟艾力克正整顿军队准备攻入索菲娅虚假情报之人,或是照看病床上的大公而取得信任突然崛起之人——
无形刀枪剑矢的拼杀早已响彻索菲娅的天空。
“终于要来了”
圆柱形的空间里回荡着朗朗声音。
本来灰色的墙壁突然泛出金色的光芒。这个空间的中央,矗立着一根模仿移民宇宙船而制作的长柱,其顶端如人脑袋一般大小的珠子散射出光来。
圆柱最下层稍往上的地方有八条细道延伸至八个方向,每条细道到达的墙壁处都摆放着高高的台座,放置着椅背很长的木椅。
每个长椅上都坐着个男人,以圆柱为中心围坐起来。每个人都是系紧衣襟,穿着长至脚跟的斗篷,脸埋在了头巾里而无法看清。
“看起来,这个国家要迎来一段新的历史了。”
一人这样说道,另一人接着说道。
“多少会有些混乱,就让杰雷米和艾力克尽情地去角逐吧,仅此而已。我等不过是监视者,战争、政变、国家兴亡就好像是往大海里投进去的石头产生的波纹一般,这轻微的波纹必为巨浪吞没,无声无息。”
以凛然的语气说完,其他的魔道士一齐抬起头来。
刚才发言的是魔道局的局长乌奥塔。他是古代王朝时代的贵族,早已留着长长的胡须。
“你说是不是,海兹尔?”
乌奥塔视线投向了台座上的某个男人。他同样戴着头巾、身着羽织的斗篷。只是这个男人的衣服轻微污染,手从背后绑住,双膝着跪地。
叫做海兹尔的男人一脸痛苦的表情,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无法发出声来。乌奥塔指着他命令道。
“拿掉它”
有两名拿着枪的士兵站在海兹尔的背后。二人从眼睑到唇部刻下了青白色闪电般的刺青。他们是魔道局的警卫,类似恩德的特殊部队。其中一人伸出手去拿下了锁在海兹尔脖子上的金属圆环。
“乌奥塔大人!”
海兹尔忍不住发出声来,他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虚弱,没说上一句话便猛烈地咳嗽起来。
乌奥塔举起一只手。
“算了。这一个月里遮蔽你的五感,三天都发不出像样的声音来。看到宛如爱子的你落得如此下场,我却一点没有感到做得有什么过分。因为你就是犯下了如此大的罪过。接近杰雷米公子,索要研究资金。不仅如此,而且还怂恿公子拿出地下的魔道器以供部下研究。实在是难以饶恕。”
海兹尔垂下头一动不动。
魔道器是古代王朝流传至今的遗迹物,是大公家象征。海兹尔借魔道器使用操纵龙的魔法。戴兰的野生龙会那样凶猛也与他有关。简单来说,海兹尔卷入了恩德公国政治斗争。原本魔道局作为一介机关,不应与国家政治产生任何联系才是。
“上次的事情本该处以永久放逐的刑罚。” 乌奥塔凝重地说道,“就好像那个愚者雷因兹斯一般。你还年轻,比同期的魔道士更有前途。所以放出我以魔道局局长乌奥塔之名,判处你监禁一个月。这个惩罚……”
“可,可是”
海兹尔打断道。乌奥塔听到他虚弱地发出声来,不禁惊讶他还有力气说话,立刻闭口不言。海兹尔用力伸出脑袋,脖子、肩膀震颤着抬起脸来。
“现在艾力克公子的势力在不断扩大。不理解魔道的第二公子坐上大公的位置只会对我们不利。”
乌奥塔闻言,平静地摇了摇头。
“你想魔道局按照你说的来?确实杰雷米公子是历代大公家中最为理解魔道,不对,该说是最关心魔道之人。那位大人研究所有发掘到的遗迹物,对如何用魔法实现统治很感兴趣。原来如此,要是那位大人成为大公,魔道局将会得到前所未有的助力。”
“既然这样”
“助力什么的根本无所谓”,乌奥塔冷酷地否定掉,“借国家之力根本毫无意义。就算恩德遭遇亡国之灾,只要我等协力,定能简单地度过危难。再说句话难听的话,我等的知识、魔道就算无法改朝换代,前往他处一样可以建设新组织继续存在。”
“——”
“而且谈到魔道局的行事方针,还得提一下加贝拉的那件事。留卡奥谋反的时候,杰雷米曾对其援助,这也是你打的算盘吧。让加贝拉持续内乱,究竟意欲何为?”
“这”海兹尔从有些脏的头巾里发出毫无平仄的声音来,“难道不是公子想打破三国关系的一种做法?”
“你的计划瞒不过我。加贝拉一旦无力化,你就会让公子的注意力转向西方,目的是巴鲁巴洛吧。”
就在说出巴鲁巴洛这个单词的时候,整个空间里便嘈杂起来。直到刚才还闷不作声的七人魔道士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不安、动摇。
“不允许你对它出手!
魔道局局长用比之前更加严厉的语气说道。
“原本我等魔道局的存在既不是为了恩德公国,也不是为了延续魔道的技法。只是为了继承魔法王之遗志。预言那位大人编制的这片大地的命运、监视它的未来。复述吧,海兹尔,佐德伊阿斯王对我等忠实的魔道士最后的遗言。”
“无论发生什么,誓死守护巴鲁巴洛。”
海兹尔呼吸紊乱地重复道。
乌奥塔点点头,海兹尔再次插上话。
“这几年,巴鲁巴洛也是活动频繁。魔道士格尔达在西方出现,魔素出现大幅度混乱,销声匿迹的巴鲁巴洛也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采取行动。恕我直言,乌奥塔大人您应该明白才对。佐德伊阿斯命令死守巴鲁巴洛,才不是为了保护世界和平。王有王的私心,王恐惧有其他能够获得与之比肩魔法睿智的人存在。要是这样人的接近巴鲁巴洛必然让自己计划落空,所以才严厉命令。现在巴鲁巴洛露出踪迹,不正是我等行动的时候吗?不要再固执地坚持带着龙神之爪从这个世界逃掉的佐德伊阿斯王的遗言了。局长,将巴鲁巴洛控制在我们手中,这样魔道局一定会迎来——”
“闭嘴!”乌奥塔喝止。
“真是说出了不得了的话。能看到的只是无声的空间,宛如在宇宙漂流无法触及任何东西的虚空——你在这魔道监狱里呆上一个月居然没有好好反思。这份胆量,我乌奥塔很欣赏。可是你实在年轻,太年轻了。当然,我等会加强对格尔达、巴鲁巴洛的监视。但是目前还不是人为介入的时候。对恩德公国同样如此,我等不过是与世无关的“眼”,绝不是扰乱命运的“口”。我的意思你明白吧,海兹尔”。
“——”
“乌奥塔大人”在一旁沉默观察事态发展的魔道士突然开口,“这个男人某种意义上比雷因兹斯还要危险。虽一时将其关押迫使其改过自新,但将来怎样就不好说了, 倒不如就地解决好了。”
乌奥塔稍作考虑。
“海兹尔,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考虑。你先去休息吧。在那之后,我会再次召见你。要是你还没改变自己的想法,我就会考虑将你永远关在那个监狱里。明白了吗?”
“——是”
海兹尔微弱地回应道。比起被乌奥塔的话语打击,他的身体早已到了极限。他原本就不可以长时间说话。
海兹尔就这样被刺青的士兵从身体两侧架起带出了这个空间。
走过长廊,被带进一个正方形狭小简朴的房间。
士兵离开后,仰躺在床上的海兹尔连翻个身都做不到,只是望着低矮的天花板。
“说我年轻?”
裂开的嘴巴轻轻蠕动低声私语。
“原来如此,我确实年轻。比起经历数百年时光的父亲,我还真是够年轻的。”
尽管海兹尔眼神看起来很衰弱的样子,但是从他那奇妙的话语中却感觉不到愤怒、恐惧这样焦躁的情绪。而且他的嘴角竟然露出了无畏的笑容。
“这里也让我呆腻了呢。看来要挖出恩德所有秘藏的魔道器是不可能了。一味守护有什么用,干脆让我注入混沌的烈火。虽然大陆中央这么早就烧起来非我所愿,也许我投下的那一粒石子能灭火也说不定呢。”
海兹尔直立起上半身,头巾从头部向身后滑下。
恩德魔道局所属的海兹尔,曾经造访过引起西方大乱的魔道士格尔达。虽然那时被魔女库菲烧伤了脸,但今天这伤痕却已消失不见。
不仅如此,整个长相都变了。那时他是个年轻,样貌端庄的青年。而现在青白的年色十分单调,让人根本看不出来年纪有多大。
顺便提一句,这张脸曾经在梅菲乌斯的宫廷中出现过。


3
暁光翼団所属的阿泽库斯站在阿普塔要塞西边的一角,一脸复杂的表情。
以帕席尔为首的近卫兵正被绑在要塞一处面向悬崖的开阔地方。
阿泽库斯会成为飞龙士官是当初在飞行选拔中体格不错。不过,前几天在和剑斗大会的准优胜者帕席尔打架的时候,是最先被欧倒在地的。那如石头一般坚硬的拳头打的下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一边回想丑事,一边不可思议地发现自己居然对帕席尔没有丝毫怨恨。
他十分敬爱白头发将军罗格·赛伊昂。将军因为维护违背皇帝的皇子而遭到降职,不过在阿泽库斯看来,将军的行动才符合“老爷子”的作风。可是一听说自己会和皇子的近卫兵成为同僚,阿泽库斯抱有强烈反感。
作为空军主力的军团员之一,本该是与陆军士兵有着生死与共的强烈羁绊。每个人位置部署稍有差池可能决定生死,在不坠机的情况下,他们与陆军可以说是息息相关。
这支部队中就是有一些异份子。罗格·赛伊昂将军会离开索隆的原因,不用说就是因为皇子的这些部下。而且帕席尔也在其中,他曾是向梅菲乌斯举起叛旗大罪人。阿泽库斯心理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了。
所以当初在跟帕席尔吵架的时候,之所以会对他动手,就是因为阿泽库斯想给这群人中最倔强的帕席尔以颜色看。
结果自己先被揍翻了。剑斗大会的准优胜者、原剑奴隶的经历可不是盖的。
现如今帕席尔他们被怀疑与西方通敌而被抓了起来。
确实最近入队的帕席尔是让人看得不爽。不过要是说他再次为了向梅菲乌斯报仇而通敌西方,怎么都让人觉得难以信服。
近卫兵的大半斗士皇太子基尔捡来了奴隶。无法相信他们与暗杀皇子有关。就算他们受到西方甜言蜜语,心怀不轨好了,可像帕席尔那般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不吭一声呢。
目前与陶利亚的战争陷入僵局,罗格·赛伊昂将军是忧心忡忡。阿泽库斯很明白将军的脾气,“老爷子”对这次战争很是不满。平心而论,“老爷子”更倾向于全力阻止这场战争。
也就是说,这是一场无意义的战争。
阿泽库斯受到上级的影响也变得厌战起来。
阿泽库斯叹了口气走了出去。还没走几步,路边的一位女性叫住了他。阿泽库斯知道她是阿普塔的佣人之一。
本是年轻、老实样貌的女子,却强硬地拉着阿泽库斯手,将他拽进要塞内一间屋内。
“喂喂,还是大白天哎”
虽然这么说着,女子却好像抱着赴死一般的觉悟拉住阿泽库斯的手不肯放。
阿泽库斯心想为了排遣郁闷去放松一下也不坏。但当他推开门时不禁吃惊,发现已经有另一位女性在床边等着他。
而且是位褪去一切色彩的苍白肌肤,充满凄美感的美女。
阿泽库斯口干舌燥。直到那位美女出声之前,阿泽库斯内心汹涌澎湃、充满期待。
半天后,阿泽库斯前往罗格·赛伊昂将军身边。
“什么嘛,你有事情找我商谈啊,真难得。”
“实际上有件事情无论如何都得找将军您去才行。”
说完,阿泽库斯便将罗格带向了那件佣人的房间。
“飞空艇队的家伙们跟纳巴尔将军的部下吵了起来。本来只是简单的吵架而已,何时他们居然把纳巴尔的一个手下绑在了房间里,现在双方都带着武器,剑拔弩张呢。这样下去不真的打起来才怪。将军,您不去喝止一下恐怕不行。”
一边听着这个报告赶路,罗格一边敏锐地分析事态。当初阿泽库斯和帕席尔打架的事情,还有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切都是自己管理部下不周造成的。
这么思考着打开门的一瞬间,罗格露出半天前和阿泽库斯一样的表情。
床上有两位女性。一位是招呼阿泽库斯的佣人,一位是则不曾相识。她的样貌美的让人窒息。宛如蜡一般苍白的肌肤,加上涂得深红的双唇,实在是妖艳至极。
“将军,好久不见了。”
从美女的口中却发出了男人的声音。
这样罗格大跌眼镜。身后的阿泽库斯并没有悄悄地关上门。罗格记起这个声音,又一次看向对方的脸,他终于察觉自己认识眼前这个人。
“你,你是希克?”
“将军,声音大了。”
美女打扮的希克在红唇前竖起一根手指。
罗格慌忙地闭上嘴巴,转过头去看向站在身后的阿泽库斯。巨汉一般的飞龙士官露出了“啊,暴露了”的抱歉表情。
在希克还是近卫兵的时候,他曾和这个男子交谈过几次。想起这件事的希克便找以前在阿普塔亲近的女佣人帮忙——欧鲁巴曾让希克打探要塞的情报,他不得不和她们打得亲热——女佣人找来了阿泽库斯,阿泽库斯带来了罗格将军。
“可,可是你当初不是在与黒兜団的战斗中下落不明了吗?原来你还活着啊。你一直在做什么呢?对了,你的同伴现在在阿普塔被抓了起来。啊啊,你就是知道了这些才故意化妆潜入啊。难道你想要救他们?不顾生命安危虽然勇气可嘉,可是以目前的形势……”

“将军,将军,您冷静一下”
希克微笑着打算激动的将军,然后猛地咳嗽起来。在肩膀、背部震颤一阵后才恢复平静。
“虽然我很担心他们,但是特地找到将军您却是有别的原因。”
“是,是吗”
罗格觉得自己浪费样有些不好意思,便深吸一口气、呼出。他的心底有种难以抑制的感情。那种感情究竟是什么,罗格并没有再深究,又一次看向变装的希克。
“你这化妆可真是高明。记得在泽多·卡奥卡谋反的时候,你也是化妆成了一个美丽的女奴隶呢。”
“真是亏您记得”
可能是身体不适的缘故,希克时而皱起眉头、躬着身体。女佣人担忧他的身体,不时抚摸其背部。
罗格心中有种强烈的激动。
“那时你是按照皇太子殿下的命令行事。这次是什么?明明在与黒兜団战斗中失踪的你,一定是有某种理由才会特地回到着危险的阿普塔。”
希克无言地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了将军。
罗格打开阅读,于是——
“这怎么可能?”
罗格低声嗫嚅,然后重头读了一遍。看到和自己当初表现一样的罗格,希克露出微笑,然后咳嗽起来。
罗格鼻息粗乱,最后他又一次快速地浏览全文。
“你确定吗?”
如此问道。不管从感情的角度怎么看,面无表情的罗格近乎是在质问。
“信上所写的便是全部。”
——三天后
罗格在心中默念道。
三天后,皇子将会穿过国境来到阿普塔。不是别人,正是皇子基尔·梅菲乌斯。要是这封信是真的,那位大人是知悉奥巴里将军的暗杀计划,将计就计看准时机跳入河中。
虽然有公开奥巴里暗杀计划,将实行暗杀的部队一网打尽的做法。但是察觉到奥巴里背后有更大阴谋存在的皇子,便暂时假死藏身西方。
罗格依旧是呼吸急促,闭上眼睛然后睁开,这样的行为重复了好多次。
皇子还活着啊!
仅仅如此想着,仿佛有一道光芒照亮了陷入黑暗的自己,还有梅菲乌斯的未来。基尔皇子确实在这一年里名声鹊起,可是他是否也有政治才干呢,这点我还不知道。
可皇子还活着,这对罗格来说是最重大的事情了。这一事实正面否定了现在皇帝的做法。
一脸苍白的希克看着内心矛盾的罗格。
不一会儿
“我明白了。”
将军如此说道。
只说了这一句。完全没有明言是否相信这封信,或者提及自己该如何行。相反——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将军问道。
“我——”希克猛地咳嗽起来,“我打算就这样回到西方。实际上,我在离开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骚动。那边情况如何我很在意。为了确认一下,我打算回去——”
“不可”罗格断言。
“将军!”
“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可是和陶利亚对峙中,这点是毫无疑问的。来到我军阵地的人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走。”
“我这么引人注目做不了间谍的。”
“你化装成这个样子还好意思说。你给我呆在阿普塔。我会找个借口给你安排一个房间,好好地在那里藏着。”
“将军!”
希克脸色发青,左右摇头。当初从陶利亚逃跑的自己哪想到现在没法悄悄地回去了。可是,欧鲁巴的处境更加不妙。而且希克也急着确认欧鲁巴是不是能按照约定如期的从陶利亚出发。
“将军,我——”
罗格强硬地拉住正要站起的希克右手。看到希克身体前摇后晃,女佣人不禁发出悲鸣。罗格则盯着希克背后某处。
“被打中了吧。”
这么说道。虽说穿上了女人衣服,不过整个身体看起来却不自然的宽胖。这是因为身体裹了好几道绷带。这也怪不得带上填充的假乳房,再加上厚厚的绷带,整个胸部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看过医生了没?”
“子弹好像打穿身体了。”
希克发青的脸微笑着。
“现在的你啊,怎么可能找阿普塔那些正规的医生看病。八成找的是路边非法行医的江湖郎中。”
正如罗格所说。在出逃陶利亚的时候,希克被埋伏的士兵击中,钢弹直接打穿了胸部。当时他没有落马,这还多亏了他原是一位有名的剑斗士。
途中,希克做了简单的处理,可是身体内部的疼痛、发热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老实说,希克到达阿普塔的一瞬间会失去意识倒下,要是发生这事一点都不奇怪。可是他还是咬紧牙关,潜入了这个熟悉的要塞里。然后花掉从陶利亚带出来所有钱财找了阿普塔的江湖郎中治病。
就像罗格说的,希克没有接受正规的治疗。郎中不过是在化脓的伤口上裹上新绷带,然后开了点退烧药。
“咳嗽说明你的内脏受损了。要是放着不管会有生命危险的。今天还嘻嘻哈哈,明天说不定就性命不保了。不管怎么说,你这身体没法撑到陶利亚。”
“——”
“我会让晓光翼团所属的军医来为你治病,他是我的熟人,不用担心。”
罗格说着就把希克推到了床上,现在毫无缚鸡之力的希克无法反抗地就躺下了。
之后,希克换个房间,接受了军医的治疗。
希克横躺在白色的床上,理所当然的情形让人却觉得有些奇妙。
天花板的位置很高,那里四边形的天窗是与外界的唯一连接点。太阳升起、落下,满上黑夜,然后是无限光明。
除了睡觉以外,希克都好不厌倦地看着这一光景。
那之后已经两天……不,过了三天了吧?
估计是药的作用让脑袋昏昏沉沉的。欧鲁巴现在是不是已经接近国境了?或者说,陶利亚设下了埋伏,加强了监视的情况下,欧鲁巴根本无法离开?
现如今希克什么也做不到。只能赌一赌欧鲁巴的好运了。
阿普塔并没有什么引人注意的举动,军队也没什么动静。
相信书信的罗格将军也许能牵制那个到处指手画脚的纳巴尔将军。
可是,三天啊。
要是欧鲁巴能作为基尔·梅菲乌斯重新出现的话,纳巴尔自然也不敢造次了。
一想起罗格阅读信时候的表情,希克无力地微笑起来。
——没想到半年后你会再次假扮皇子,实在是有趣的很。连将军大人都把你看做了希望之光,你定能改变梅菲乌斯的现状吧。是的,一直以来发生的各种事情,无论是何种痛苦、磨难,全都是为了你不断前进做铺垫的。自身的力量固然重要,但是时势造英雄。这才是我所欠缺而你独有的东西。
希克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双亲都在拼命地工作,可是都很难保证每天有饭吃。
希克的母亲并不满足这样的生活,为了不让儿子失去自豪感,她用了各种手段。就算吃不上饭也要买书,教育儿子,而且将自己所知道的礼仪、外国语言悉数教授。
追溯起母亲的家系,好像是魔法王朝的贵族。在最鼎盛时期,家族也有拥有顺位较低的皇位继承权。
究竟是不是这样,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希克的母亲信了。也许相信这些发霉的古旧历史,是为了在这样贫苦的生活中能看到一丝光明。
但,这对年幼希克的父亲而言却是个重担。
母亲几乎迷信地认为孩子血脉高贵,于是,父亲逃走了。那以后母亲将所有的爱倾注到希克身上。不惜卖身将每天赚来的钱都为了让希克接受教育,穿昂贵的衣服,学习宫廷舞蹈还有仅当做爱好的剑术。
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母亲就会抱紧希克双肩,“记住你克斯艾伊拉道的血脉”的嗫嚅声,摇晃不定的视线,触摸自己的双手,这一切的一切让希克无比沉重。
——母亲
希克依旧望着高高在上的窗户,内心在呼唤母亲。
母亲,我没能成为你理想中的儿子。但是你对我的那份自豪,我却在别的地方看到了。
所以,母亲,我——(这里为希克牺牲做了铺垫吧。

在希克到达阿普塔要塞两天后。
高威和帕席尔自然是不知道他到这里的消息。这狭小的空间让人急躁不安。
这对他们来说又是毫无变化的一天。
但是日暮时分,远处传来的悲鸣声一下子就改变了原近卫兵的命运。原奴隶监督官的高威立刻就感觉不妙,发出悲鸣的地方正是龙舎。
凤·蓝从早到晚地都在照顾龙,就在外出遛龙回来将它们关进围栏的时候。
就在最后一头龙进入围栏,锁都还没锁好的时候,凤·蓝从身后被绑住了。口被塞住,被扔到草丛中。
打扫龙舎需要数个奴隶帮忙完成,但是照顾龙只要凤·蓝一个人来就好了,所以她身边一个人影都没有。
好几个男人死死地按住凤·蓝身体。
发不出声音来,凤·蓝锐利的目光紧盯着他们。相对的,男人们一脸禽兽相。被夕阳映射出围栏的斑驳影子映在蓝的身体上,一脸兽欲的男人贪婪地盯着她。
这些是曾经常常对蓝说下流话的士兵,大概是纳巴尔的手下。
“反正是西方人养的女人。随意好了,任谁都不会追究我们的。”
“让我用泽尔德男人不会的方法来玩你吧。”
他们开始摸蓝浅黑色的肌肤。(我操,真tm的让人怒。)
虽然想要抵抗,但是身体却无法动弹。最被塞住,手被绑住,蓝急促地喘息起来。
就在一个男人要脱下蓝衣服的瞬间,夕阳投向他的光线忽然被巨大的黑影遮住。
将蓝的身体全部浸没的巨大的黑影正是刚刚进入围栏的中型龙拜安。
双眼血红,拜安几乎要将围栏撞坏一般冲了出来。
比男人们发出悲鸣更早,拜安张开了流着唾液的大口。
宛如剑一般锐利的牙齿咬断男人的脖子,大量鲜血华丽迸射。
悲鸣、怒吼顿时炸开,却被龙的咆哮声所掩盖。
听到散乱的士兵拿起武器赶来,但那些禽兽全都被咬死了。
“举,举枪”
像是队长一般的人发出命令,士兵们单膝跪地举枪瞄准。就在队长发出射击的命令前,一个人影站到正在啃食尸体的龙和枪之间。
被鲜血染红全身的蓝眼中流着泪水。
“我会让他们安静下来,你们把枪收起来吧。”
“快点给我躲开,不然我开枪了!”
“这个孩子在等他回来。我与他约定好要好好保护它的。”
蓝说着便背着枪口搂住拜安的脖子。带血的唾液吐散开来,拜安狂吠。像是在说“你烦死了”一般摇晃着脑袋,将蓝摔倒了地方。拜安还露出尖牙威胁。血让拜安野性大发,就算是经验老道的调教师也可能会被咬死。
但是蓝没有放弃,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尝试安抚它。就算是被尾巴抽打,看到尖牙迫近,蓝还是拼死搂住拜安的脖子,轻轻地抚摸它的鳞片,轻声地耳语什么。蓝已经浑身是伤。数次跃起抱住,皮肤被龙坚硬的鳞片摩擦开裂。
脸皮被刮掉,连肉都可以看见。整个就成了一血人了。
即使如此,蓝以后用脸贴着龙的脖子。一旁的士兵不禁看呆了。就在他们发呆期间,拜安逐渐平静下来,不再踏地发出声响,不再摇摆尾巴。看到龙温顺地垂下脑袋,靠在龙身上的蓝无力地滑到在地。
蓝失去了意识。

听到这个消息的纳巴尔是一脸惊喜。
当初之所以没有软禁凤·蓝,就是希望这个女人能闹出什么乱子好让自己找个借口收拾他们,没想到发生龙杀光监视士兵这种情况。
“泽尔德的女人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激动的纳巴尔好像从位置上跳起来一般站了起来。
“这分明是想从内部瓦解我们。把那个奴隶关进牢房。为了杀鸡儆猴,为了给死去的兄弟报仇,我决定要枪决这个女人!”



本帖最后由 chengxianguan 于 2013-3-6 11:32 编辑


第三章 战火余烬
“请等一下”
一人改变语调来到了希克的跟前。他全副武装,毫无疑问是陶利亚的士兵。
“您要去哪里,希克大人?大人所在小队今晚未被下达任何命令。”
对方有七八人,一齐点着火把。沐浴在火把光亮中的希克极力压制内心的动摇。
特别熄灭火光隐藏踪迹,就是为了防止陶利亚士兵追来。也就是说他们事先就埋伏好了。看起来对方对欧鲁巴监视比想象得要严密的多。
要是在这里被抓住,怀里的密信被发现的话,事态肯定会一发不可收拾。欧鲁巴必然脱不了关系。希克便故作镇静露出笑容。
“咿呀,大家工作辛苦了。不过你们不觉得做得有点过火了吗?我可是你们的伙伴,尽管我是梅菲乌斯人。”
“只要你跟我们走,这点很快就能得到证明。”
包围希克的是第六兵团长纳托克手下的士兵。而下命令监视欧鲁巴正是阿克斯·巴兹甘,陶利亚的领主。阿克斯早就在欧鲁巴快速离开艾门的时候怀疑他的身份了。他倒不是真的认为欧鲁巴会叛变。只是现在的佣兵欧鲁巴无法舍弃罢了。所以阿克斯命令纳托克追上欧鲁巴,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也许选择这个人监视不是偶然,当纳托克接到命令的时候,他莫名地想起了往事。
那时正好纳托克的部下中有一个传言,传言的主人公正是英雄欧鲁巴。
纳托克队曾经担任佯攻部队,在陶利亚的别动队突袭敌军背后时候,他的任务就是尽力吸引敌军注意。然而佯攻的部队却中了梅菲乌斯的陷阱,漂亮地被伏击了。率领那支伏击部队的正是铁假面的剑士。他并没有报上“欧鲁巴”名号。只是与梅菲乌斯缔结和约后,不论远近的邻国情报都一口气涌了过来。放过阿克斯,缔结和平协议的基尔·梅菲乌斯王子在这半年里十分活跃。情报里也包含了基尔的部下、谜一般假面剑士的逸闻。他讨伐了加贝拉猛将纽卡奥,在之后梅菲乌斯剑斗大会上漂亮地取得胜利。
他的名字是欧鲁巴。
这个传闻在纳托克的部下中广泛传扬,就在格尔达被讨伐之后不久,这个传言传到了纳托克的耳朵里。同名的假面剑士。在纳托克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觉得二人的背影相同。
这难道是偶然吗?
就在自己抱有这样的疑问时候,阿克斯的监视命令来了。
无论他人如何下达命令,纳托克都决定彻底强化对欧鲁巴的监视。于是,希克也成了监视对象。
“怎么搞得我就好像是敌人一样”希克一边意识到自己留冷汗,一边装出闹变扭的样子,“我可是讨伐了格尔达的小队一员。难道你们把我当成了格尔达或者梅菲乌斯派来的奸细吗?”
“那请您证明自身的清白。要是你是清白的,我等定宴请您赔罪。这深夜时分,互相坦率交杯不是一件快事吗?”
“鬼才信你。要是不来这臭地方就好了。我该劝说欧鲁巴离开才对。”
把头撇向一边,希克的视线环视了周围情况。
——要暂时返回吗?
虽然这么想,但是看他们的样子,估计刚回去就会遭到调查吧。不如……
“可恶,真是愚不可及。早知道不要当陶利亚的佣兵了。我要回梅菲乌斯去了。告诉那个假面混蛋,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咱们的缘分到此为止。再见面时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虽然看到空隙但还未蹴马疾驰。既然张开包围圈,自然是打算不能让欧鲁巴跑掉,要是发现这封密信的话还不知道会怎样。无论如何要和拯救西方的欧鲁巴撇清关系才行。之后再让欧鲁巴按照“逃兵”来处理便好了。
对希克包围圈正越收越紧。先头的一人架起长枪,骑马飞驰的几率不过五成。正当希克准备用力踢马侧腹时。
“哇”
“疼,疼,干什么啊”
士兵们一下子乱了,有人正朝着他们扔石头。
“喂喂,泽尔德的士兵大人啊,我们队人想要跟我们断绝关系啊。”
当士兵们将火光照向远处,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出现。
“基里亚姆”
应着希克喊声出现的巨汉佣兵正是基里亚姆。长着粗重的头发与胡须,露出了粗犷的笑容。
“在我们内斗的时候,梅菲乌斯又会看准时机攻过来。这种胆小的家伙让他走好了。这种在紧要关头派不上用场的人留着也没用。”
“等等,基里亚姆大人。我们还没——啊,好疼”
基里亚姆扔出的石头击中了正想反对的士兵鼻子。醉酒的梅菲乌斯人呶呶不休地说道。
“喂,希克,虽然和你相处的时间很长,不过现在该是说再见了。要去哪就快点滚去吧。但是下次战场上见绝不会手下留情——这该我们说才对。以前就觉得你小子不可爱,要是让我在看见你,我第一个就要了你脑袋。”
“我等着。”
希克爽朗地笑着。
“等,你别任意妄为——”
数名士兵冲向基里亚姆。面对投来的石头,士兵打算一口气缩短距离冲上去。但是基里亚姆却轻松将冲过来的士兵举起扔到了地上。
——就是现在
趁着士兵们被吸引注意力的空隙,希克猛地踢了马的侧腹狂奔起来。
“停,停下”
一个士兵慌忙从马背跃起想要抓住希克脚,可是扑了个空。很快,希克和马一起消失在火光无法照到的黑暗之中。
“切”
士兵们接到纳托克的严命,要是有人逃跑就可以开枪。本来想要瞄准马射击的,但是目标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枪就这样瞄准前方,扣下扳机。
嘭——
同时,一瞬间马上的背影好像晃动了一下。究竟只是被子弹擦到了点,还是说仅仅被枪声吓到了,希克里克调整好姿势,很快在视线内消失了。剩下的基里亚姆在那里快活的大笑。士兵们全员出动,连那个现在无法动弹的士兵也成了他大笑的对象。
(嗯)
基里亚姆内心也对自己大笑。在当立功的时候,基里亚姆想自己会得到比作为剑斗士时更好的待遇。基里亚姆并不知道有人冲着希克或者欧鲁巴来的而采取行动的。只是希克与欧欧鲁巴在医疗室内独处之后,二人却被这自己悄悄行动这点很不爽。本来“你小子不可爱”是留给那个不为人知假面小子的。
但是——
那小子一直为了胜利而行动。关于这点基里亚姆能确认。他认为只要有必要自己便会不遗余力。在那个小子身边挥动巨斧战斗,总觉得能够看到更多更广大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他可是梅菲乌斯的皇太子,西方的英雄。这样有趣的人不会有第二个。
基里亚姆曾经作为一方的士兵战斗,战败后成了奴隶。作为奴隶,作为剑斗士挥动斧头战斗。现如今作为一名佣兵,而佣兵是怎样的身份呢?不过是只会挥舞刀剑的无聊人罢了,要是有更加有趣的人生选择就好了。
基里亚姆继续发酒疯,朝那些过来绑自己的士兵吐痰。一看到士兵被痰吓到,便大笑起来。尽管自己腹部遭受了强烈的殴打,但自己却不感觉疼痛。

没过多久,纳托克手下的士兵便闯进了欧鲁巴所在的第五兵团宿舍。
士兵强硬地冲破房门,欧鲁巴从床上起身,已戴好假面。但是并未佩戴剑或者枪等装备,手中只是拿着书本。
“三更半夜的干什么?”
欧鲁巴问道。虽然看不到欧鲁巴表情,但假面背后的目光却十分强烈。
身强力壮的泽尔德士兵咽了口唾沫。对方没有武器,明明能徒手将其抓住,但是欧鲁巴的恐怖气场让他们动弹不得。
此时的欧鲁巴确实饱含怒火,正因为那一瞬间枪声,虽说着怒火的对象不似乎这些士兵。
“对不起,请您和我们同行。身边要是有什么必要的东西,请现在就准备好。”一个士兵取回气势。
士兵们装备了枪剑,但是没人敢将它们对准欧鲁巴。
“不必了”欧鲁巴不屑一顾,“没什么必要的东西,跟你走好了。对了,只是——”
“只是?”
在夜晚里欧鲁巴双眼发出危险目光,一瞬间让士兵们不敢动弹。
“不许碰我的假面。这是艾斯梅娜公主赠送的礼物。不许你们碰一下。”欧鲁巴如此说道。


海利奥北部驱马两日的距离地方,有一个比较大的村庄。
这个村庄因当地游牧民贸易而繁荣。本来居民的先祖是把克鲁安湖作为圣地,为了保护这个圣地才在这里开拓村落的。阿克斯与当地牧民长老会面,然后向东前往了距离此地十几公里的地方。
阿克斯率领大批人马一出现,整个村子都活跃起来。
一路上,阿克斯受到了热烈欢迎。只要走近都市或者村落,在街道小路两边为瞻仰阿克斯仪容的人们挤得水泄不通。
阿克斯的名号被千呼万唤,他被当成一个稀世明主受人崇拜。马背上的阿克斯是得意洋洋,他深深感慨正是自己取回了巴兹甘家的荣光。
——这还得感谢格尔达才是。
阿克斯轻佻地这么想着。
正是那个魔道士大施淫威成了整个西方的公敌,自己才有机会作为英雄充分发挥自己力量。神话或者物语中描写凶恶的“敌人”,正是为了夸张英雄的壮举,树立英雄的伟大形象。这也许会成为新泽鲁·陶乌拉建国神话也说不定。——阿克斯·巴兹甘此时正陷入孩童式的幻想中。
这个村子也是迫不及待就举行了欢迎宴会。村里的名人争先恐后地想阿克斯问好。曾经这个村子很多年轻人加入了格尔达的讨伐军。如今那个仅存的年轻士兵, 成为了整个村子的英雄,受到了阿克斯亲自接见表彰。
年轻士兵激动无比,热泪盈眶。要是现在阿克斯命令他立刻去死,那个士兵也会马上刎颈自尽吧。
怪不得拉班·道比警戒敌人更担心阿克斯的名声日益壮大,现在的阿克斯是满脸微笑地看着感到无比骄傲的年轻人。

在村长的家中,舞女们正翩翩起舞。不过这些舞女毕竟是这个农村的人,她们的容貌、舞姿不免有些土气。
——真是怀念洁依娜的舞蹈啊。
阿克斯一边表现出十分满意的样子,内心里却又想起了原是舞女的妻子。
当笛声变换曲调,新的一批舞女出现献舞。她们中大多数人的舞姿并未给阿克斯留下印象。
——嗯,这个不错。
其中一个美女吸引了阿克斯的目光。他轻盈舞动,从盘发方式到指尖,每一个动作都极其妩媚。阿克斯看得入神,直到全员舞蹈结束散去,还只剩下那名美女在其面前舞动身姿。喝完献上的美酒,那个对自己酒量很有自信的阿克斯觉得有些醉了。
——果然累过头了
从陶利亚出发讨伐格尔达,再到艾门的会议,自己一直都未休息过奔波至此地。虽说身为万众瞩目的西方英雄,但必须要注意自己一言一行,难免神经过于紧张。
没想到这美女与酒竟然自己陶醉了。
半夜,阿克斯在自己下榻的房间内临幸这位女子。虽说阿克斯是个精力旺盛的男人,但是倒没听说过他野外留情的传闻。当然没有其他侧室。阿克斯对自己这么做都感到惊讶。
“你的名字是什么?”
如此问后,斟酒的手被女子抚住。
“我叫库菲”
黑色的眼眸在灯光映衬下熠熠夺目。
阿克斯让女子再跳一曲。女子仅穿着一件薄透肌肤的羽織,她的舞蹈如幻如梦让一旁欣赏的阿克斯陷入幻境。就这样,二人十分自然地缠倒到了地板上。阿克斯看上去完全处于梦境一般。
库菲炙热的肌肤,柔软的嘴唇,轻柔的四肢,宛如锁链一般将阿克斯的身心束缚住。阿克斯不可思议地觉得十分束缚,仿佛将自己一切都交给对方都心甘情愿,萌生出一种与性欲不同,而是想要这样一直呆下去的欲望。
不知何时,女子骑到了阿克斯的胸上,从怀中拿出了匕首。然而在阿克斯看来这正是某舞台剧的一幕,却不知道自己已经遭到生命威胁。
库菲厚唇露出微笑,匕首宛如旋风一般快速落向阿克斯的胸部。
突然,房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像是数千双军靴踩地的响声,或者是附近落雷声,但那其实是响彻不断的龙的咆哮声。
接着阿克斯的身心摆脱了看不见的锁链束缚。下个瞬间,眼见沐浴着灯光的橙色光芒的刀刃落下时候,慌忙地转过身体。
“混蛋——”
想要伸手拿剑,但是那把一直放在枕边的剑却不见了。
——魅惑于女色!
阿克斯强烈悔恨、充满愤怒,女子也是不禁咂嘴。但很快对方将举剑摆好架势突刺过去。第二次躲过攻击的阿克斯感到身体沉重,脑袋像是进了什么异物感到迟钝。
“来人,来人”
虽是这么喊出来的,但是声音却十分沙哑和年迈的老人一般。库菲第三次跳起冲上来,阿克斯因自己脚没撑住而倒在了地上。

西方的王者,为各地称道的男人,居然在驿站被临幸的女子给杀了——
正这么想的时候,刀刃即将刺进阿克斯的心脏中心部位。就在此刻,龙的咆哮声传来了,而且比刚才更近。同时,库菲像是被无形的箭射中东倒西歪的。
“为什么这里会有龙?”
如此喊叫的不是库菲,而是门外的士兵。
“把他赶出去”
“你这个混蛋怎么会在这里,哇哇——”
刚打开门的士兵们看到里头的情况,并不觉得他是库菲找来的新的刺客。他只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矮小男人。阿克斯也好,库菲也好,还是那些追在他身后士兵们也好,眼睛里都充满了惊讶与动摇。
“被格尔达的残余诱惑了吗?果然——”
一个表情严肃的中年男子点点头。
“妨碍我的就是你这个混蛋啊!”
库菲恶骂道。被憎恨扭曲的表情仿佛和那个在阿克斯面前舞蹈的女子不是同一人。
“才不是我,是我可爱的孩子们才对。”
阿克斯不认识他,但是他知道这个男人是带着龙一起与部队前进的商人,他那为孩子们变戏法时候的笑颜还有些印象。
“这个孩子的声音可以搅乱魔素。老老实实束手就擒吧,可不能放任了你这家伙。”
“没想到居然能识破我库菲。”
库菲说着蹬起而且,迫近商人。龙第三次发出咆哮声,回音残留在了庭院中。
库菲摇晃着压低身体。商人就像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掏出绳子,利落地扔了出去。当初商人表演戏法,是站在很远的地方用绳套住龙的脖子,而这次不仅仅是把人套住,连女子性感的躯体也一起绑住了。
真是难得一见的手段,只是——
“哎”
只听到库菲发出一声,绳子便被凭空切断,然后她高高跃起跳到商人身后的位置,从那些看傻了士兵身边逃去。
嗯——商人看着女子逃去的方向笑着发出赞叹声,“这真是让人吃惊啊,如果只是魔道士的话,不会不使用扰乱魔素的法术啊。难道说和我们没什么关联?”
这时,终于清醒过来的士兵们把商人包围了。
“你,你这家伙!”
“不要乱动”
阿克斯打出“等等”的手势。要是平时,只要有可疑的人近身的话,那些士兵肯定会被骂个半死,不过这次引狼入窝是阿克斯自己。
阿克斯用手压了压还有些昏沉的脑袋。
“你刚说了格尔达是吧,那个女人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
“别一脸死气沉沉的,阿克斯·巴兹甘”
商人无视阿克斯的提问,拉下羽毛编制的头巾,这大概也是变戏法的某种习惯动作吧。
“因为魔道士没法无视你的存在啊。只要在西方,我等就不会贸然出手。毕竟失去你对我们来说并不明智,至少目前是这样。至于一年之后是否如此,或者明天我们就改变想法也说不定,我没法给你保证。”
“居然是魔道士。那女人果然是格尔达的余孽?”
“一半对一半吧。格尔达可没死绝哦。”
“什么?”
“不好,上头命令我不得透露多余的信息的。所谓人有人道,魔有魔道,我们双方互不干涉,不要打乱命运的黄金率为好。我先在此失礼了,阿克斯殿下,西方的王者大人。”
“等等,你是——”
阿克斯这次想命令士兵抓住这个商人,但却发现双手不听使唤,陶利亚太守应该是中了魔法陷阱。
“你只要记好这点就行了。”
商人已经远去,可是这次还有他的声音在回响。
“你问我是谁,告诉你我的名字并无意义,你谨记我是从巴鲁巴洛而来就好。” 阿克斯和士兵们四处查看,但是商人早已消失。
在发动很多士兵搜索周边后,那个中年男子,他那奇妙的龙,还有那个名叫库菲的舞女都未能发现。
终于太阳升起了。
阿克斯站在山顶沐浴着闪耀的阳光,它将着一夜的阴暗全部驱散,仿佛那一夜发生的事情全都是梦幻。
——格尔达,还有巴鲁巴洛
阿克斯握着从不离身的军配。格尔达就不必多说,但要谈谈巴鲁巴洛。巴鲁巴洛原本是圣地克鲁安的村落名字。传说那些曾经被人们驱逐,这个星球的原住民的龙人族就住在那里。也许格尔达的横行,梅菲乌斯的突然进攻,其中有某种不知面目的力量在作祟。可是——
“呃”
阿克斯吐着粗重的鼻息。
“在这西方,无论有谁在暗地里打什么算盘,全部都由我阿克斯摆平,就像打倒格尔达那样。我要让巴兹甘家的荣耀照亮整个西方大地,一寸土地都不漏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能死,这点必须谨记。”
这之后的阿克斯——
还好拉班不在——阿克斯不禁这么想到。
找女人被刺杀,这不是耻辱是什么?要只是被他骂两句倒还好,他肯定极尽所能地挖苦讽刺,对我厌恶。可阿克斯转念一想,不过,要是拉班在的话,还会发生这种事情吗?
思绪万千的阿克斯一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些其他理由被谋害而感到怏怏不快。


采集完野菜归来的隆,看到自家周围人山人海的情景不禁苦笑。
但,这并不会让他生气。
“喂,你们”他大声喊道。
这些聚集的人群立刻四散逃去,他们大多是十几岁的年轻人。
“是喜欢“捡人”的梅菲乌斯人啊”
一个人这样叫道,又有人接着重复喊。
“又从大山里捡回人了”
“你这回该给我哥哥捡回一个媳妇才行啊”
褐色肌肤的他们发出“哇哇”嘘声骚动起来,看起来有些害羞的样子。变成这样也是没办法,这个国境边界上的村子算是比较大了,人口也有上千人。但村子的周围不是山就是荒野,难怪这些年轻人有些饥渴。
隆挺喜欢这个村子的,不到三个月前,他从尤纳斯河的西部,也就是梅菲乌斯的领地而来,作为梅菲乌斯人的他受到了村民的欢迎。此前,妻子也是怀念在首都生活的日子,但近来已经与这里妇人们打成一片,连耕地也有模有样了。
“看,手上的水泡终于变硬了,看来不会磨破了。” 妻子骄傲地向隆展示她的手掌。
过惯富足生活的妻子居然习惯目前的生活,隆不禁想感谢神明。生活虽然没什么乐趣可言,但也算是十分安定。
然后就是——
隆剩下的心事就是女儿了。半年前,生活环境剧烈变化,以往的生活被彻底颠覆了。在女儿看来,她无法像母亲那样适应现在生活,那宛如噩梦一般的日子和之前毫无改变。
就在那个时候,隆有了奇妙的遭遇。
正是那件事让孩子们称他为“捡人的隆”。半个月前,隆和往常一样采完野菜回家,他突然在意起未曾踏足的一条山道。在那条路的周围有些箭矢。隆带着好奇心决定一探究竟。
完全没收获。没有野菜,也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正想着是不是该转身回去的时候,隆发现了一个倒在树旁的男人。
男人全身受了重伤。虽然经过了一定的治疗,但是胡乱包扎的绷带下能看到被烧焦的肌肉,满脸都是凝固的黑色血斑。他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他就像是在某条大街上偷到的小偷,被追得走投无路最后落得这般下场。
男子仍一息尚存。本在犹豫的隆想起自己当初也是在家乡被逼迫,他决定将这个和自己命运相似的男子扛回村子。给付少量的粮食,隆请来了村子里有医疗知识的老人为男子治疗。话虽如此,这位医生不过是给伤口涂上药草压榨的汁液,换上新的绷带罢了。
男子终于醒来了,但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嘴里也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即使是入了夜情况也未好转。不过,数天的日子过去,男子慢慢恢复平静。他渐渐亲近隆的家人,当隆带着食物去看他的时候,男子会边咀嚼着食物边嘟囔着感谢的话语。谢天谢地,隆为当初发现那支箭矢而感到欣慰。
“这是——”
就在昨天早上,在山上小路的隆又一次被吓了一跳。在距离那个男人昏倒不到一公里的地方,他又发现一个昏倒的人。这次是个女孩,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她不像男子一样受重伤,头皮磕破,脸色青白。
少女有两处异常的地方,一是少女穿着驾驶飞空艇专用的工作服,二是这个少女不是泽尔德人也不是梅菲乌斯人。呼吸紧张的隆,这次还是没有放着不管,将这个女孩带回了村子里。
村长是一半惊讶,一半默认了。
这个少女一下子成了村子的话题。要是男人的话,隆肯定会觉得他是流浪者或是逃跑的奴隶,但她只是少女。因此,谣言四起。有人说她是某地国王强娶的他国少女,少女不忍国王蛮横逃了出去。也有人说她是沿岸某国的公主,在乘坐飞空艇的过程中遭遇空难流落至此。
不过, 众多的年轻人为这位美貌的少女所吸引,想要到隆家一睹女孩容貌的男人们,把隆家堵得水泄不通。
隆一边忙着赶这群人回去,一边与医生谈话。
“没大碍了。”
医生离开躺在床上的少女,点点头说道。
“头上的伤没什么大不了。应该是消耗了大量体力,过分衰弱所致。只要休息个两三天,然后在吃点食物就没事了。”
“是吗?”
“只是”
“只是?”
不,没什么——老人摇了摇头,离开屋子。隆很轻易地就明白了医生想要说什么。不像那个男的,这个少女身上的谜团实在太多了。医生怀疑这个女孩是不是会给村子招来麻烦。
就在这段时间,听说离村子不远处的梅菲乌斯边境两国已经掀起了军事竞赛,年轻人正血气沸腾地看着情势发展。
形势又变得恶劣了。在这复杂的情势下,虽然她只是个少女,但是将这样一个谜一般的存在留在村子里,连隆自己都感觉到不安。
在隆刚进入房间的时候,女儿正从少女的房间里走出来。
“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我现在要去帮母亲做早饭,父亲你稍等片刻。”
哎——
隆看到女儿慢慢的变化不禁惊讶。虽然在将那个男人搬回家的时候,她总是带着恐惧抱着警戒心,而如今面对比自己年纪小的少女则表现出了怜爱之情,还积极帮忙照顾她。
“父亲”女儿一边戴上围裙一边说道,“不要深挖那个孩子的身份。她看上去不怎么想说的样子。”
“啊啊”
“我们也是——”
女儿打断要说的话,帮忙准备早饭去了。
隆明白女儿想要说什么。
我们也有秘密。
——隆·杰斯。半年之前,他是一名在首都索隆的军人,而且是皇帝格鲁·梅菲乌斯的近卫兵。
女儿名叫莱拉。在父亲的庇护和严格管教下长大。刚十八岁的时候,她就嫁给一个同是军人家世的男子。将本来幸福美满的莱拉,以及隆一家带向灭亡的正是隆·杰斯尽心守护的皇帝亲儿子,基尔·梅菲乌斯。
基尔行使任何皇族成员都未曾行使过的初夜权,强迫莱拉与其同眠。更过分的是,将莱拉带到舒适房间的护卫工作不是别人,正是父亲隆·杰斯本人。
砸开房门的他,阻止了皇子基尔·梅菲乌斯的暴行。当然,他明白自己的行为将会招致灭亡。直到今天,那震耳欲聋的枪声仍不绝于耳。
仅仅回想起那一声枪响,隆浑身震颤。
隆扣下了扳机。就这样下任梅菲乌斯王朝的继承者便成了一具尸体,躺在了污垢不堪的地板上,血流满地。
隆与女儿相拥而泣,做好了赴死的觉悟。要是为了保护家人,就算被五马分尸,与成百上千的剑斗士厮杀,或者是被活生生地喂龙,自己都心甘情愿。而且费德姆这个大贵族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他们已经无法逃脱了。
然而事情却向奇妙的方向发展了。
费德姆说,“皇子还活着。但是这件事对皇家来说太耻辱了,你们不可泄露。相对的,这件事情全部交给我处理就好了,你们不必担心。” 只是这么说的。
他的话过于牵强。不过他说的没错,没有人找隆一家的麻烦,王室也没有发布皇子的死讯。而且令人意外的是,本来已经死的基尔·梅菲乌斯皇子,居然与邻国加贝拉的公主举行婚礼而前往了“圣临之谷”。
隆一家在基尔的英雄事迹在索隆广为流传之前,就早早地逃出了帝都。他深感处境危险,不可过分深究,这个国家肯定在酝酿一个大阴谋。而且基尔行使初夜权的事情也被那些婚礼在场的宾客所知晓,离开帝都也有避嫌的意思。而且不久之前,男方家也来人说要结束这门亲事。辗转于梅菲乌斯各地,曾暂时在阿普塔附近的村子呆过。
但却听说基尔皇子将作为阿普塔的守将而奔赴此地。这是女儿最不能听到的名字。就在之前刚刚在另一个村子里呆满一个月,他收到一个亲戚来的信。信上说,这个亲戚将会不久前来拜访,但是隆对这个人却没什么印象。
——费德姆的手下。
隆一想到这里立刻紧张起来,对方是想抓到我们然后将我们杀掉封口。
他赶紧和妻子收拾行李出逃。从贝鲁刚纳山脉北部地区,穿过山道,翻过国境。南下约二十日。这是一趟异国他乡的履行。隆头一次看到妻子疲惫不堪。
就在那时,隆来到了这个村子。这个村子是泽尔德人的聚集地。这个时期正值梅菲乌斯与陶利亚缔结友好条约,而且达成和平协议的不是别人正是基尔·梅菲乌斯。隆的心情十分复杂,不管怎么说,村里人把隆一家当成异国的旅行者来欢迎。在停留的数日后,村长知道隆一家没有生活的设施,便将屋子与田地分给了他。
女儿莱拉在从索隆出发的时候,就已经陷入绝望的深渊,作为父亲隆得一刻不能放松监视女儿生怕她自行了断。不过旅行结束,在这个村子生活以来,女儿的精神慢慢得到恢复。
但就在两个月前,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不,应该说是一个迟来的消息传到这个村子。
“基尔皇子去世了。” 如此报告。
隆·杰斯有种不可思议的冲击感。不管怎样,当初把一切交给费德姆,自己只是从索隆逃走罢了,没有必要在烦恼多余的事情。但听到这个消息的莱拉,仿佛回到以前那样痛不欲生的状态中去。是想起了那段自己被强迫的往事,还是憎恨的对象突然死去便怅然若失,这点就不得而知了。看来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行。
正如隆刚才担心女儿一样,莱拉在女孩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对这个与自己遭遇相似的少女同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稍微和她聊会” 隆对莱拉说道,“没关系的,不过是聊些家常”。
“说话要注意哦”
“我可是自负能独自一人将女儿抚养长大的人,我会注意分寸的” 说着隆朝女儿露出了微笑。

打开门的时候,少女正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矮树篱笆。方才那么一大群人正是站在那拼命地朝里头张望。
“刚真是好大一阵骚动”
隆尽量以平稳的语气提问。少女的视线逐渐转过来,她除了头上包着绷带,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再看便发现,她是个皮肤雪白,容貌端庄的少女。她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衣服,那是莱拉以前穿过的。虽然衣服比较宽大,但是那沐浴着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少女睡姿,就宛如一幅画。
“您是莱拉的父亲吧,少女轻缓地说道,感谢您救了我”
“不用谢,我不过是刚好路过罢了”
隆收拾在房间里这里收拾一下那里收拾一下,两人并没有特别的话语。她的脸上还有疲惫的神态,不过这不像是受伤留下的后遗症。按医生所说,应该是极度消耗体力所致。
“你不问我些什么吗?”
“你想说的时候再说便可。这是个十分闲适的村子,感觉住在这里的人都会慢慢享受生活。”
少女轻合眼睛致意表达谢意。
过一会,女儿就会端上食物。
“她也是悠闲生活的女孩,在这村子里年纪相近的朋友很少,要是你能与她谈心交流,就实在太好了。”
“我求之不得”少女露出笑容。
走出房间后,隆看着刚刚关上的房门,仿佛看到了门后的东西。
——果然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
隆作为首都索隆的近卫兵,皇帝本人自然不用说,贵族、军人、学者、商人等各种各样的人他都见过。
这个女孩相当有“心得”。
隆这么想的,在异国他乡,面对初次见面的人,采取合适的态度,使用恰当的词语十分重要。在隆看来,这个少女在这方面有不少心得,很可能是上流社会的人物。
——还是稍微观察一下为好。而且,可以的话,他想再收集一些梅菲乌斯与西方军事竞争的情报。也许有些关联也说不定。
隆是个敢作敢为的男人,无论是受伤的男人或者少女他都会守护。但是一旦威胁到家人的安全,他会毫不犹豫地用这双手结束那捡回来的生命。
隆·杰斯又一次想起了那晚的枪声。

隆离开后,少女又一次的望向窗台。
白金的头发沐浴着晨光,璀璨夺目。不是别人,她正是加贝拉的第三公主碧莉娜·阿维尔·特雷吉娅。
碧莉娜在山间迷路昏倒,最终被路过的隆搭救。
其实,碧莉娜想知道更多事情。梅菲乌斯与陶利亚的战况如何?两国有什么重大的举动?是否作为王女的碧莉娜的有关消息?不知道梅菲乌斯或者加贝拉有没有自己公开声明等。但是要是自己的身份暴露,隆大概会想阿普塔报告吧,那时候自己就会被带回梅菲乌斯首都索隆,然后被遣返回国。
那样的话……
自己抱着玷污名誉逃出阿普塔,想陶利亚告密的举动就完全没意义了。
碧莉娜紧紧握住毛毯的一端。
不管怎样都要阻止梅菲乌斯与西方的战争。正因如此,才把克拉乌和凤·蓝卷了进来,登上了飞空艇。在阿普塔那里,皇子的近卫兵被拘留起来。皇帝格鲁·梅菲乌斯进攻西方的口实是,皇子乃是被西方所杀。这样的话,近卫兵的“杀害皇子的是奥巴里将军”的证言必然成为其发动战争的障碍。为了保证皇帝发动战争的大义,他们很有可能被处死。
在这种情况下,自已一个人逃到安全地方,碧莉娜可做不出来。话虽如此,现如今落魄的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企图阻止战争的下场是,自己受伤昏倒,然后被陌生的好心人搭救。
——明明身为王族。
在陌生的土地上王族一点影响力都没有。实际上,自己也是偶然遇到了隆。要是遇到野狼,总不能说一句“我是加贝拉的公主”,野狼就会乖乖离开了吧。不管是不是王族,人饿了就要吃东西。纵使我能在夜晚驾驶飞空艇急速翱翔,但是终究是抵抗不过现实,要不是遇到好心人自己估计早就死去。
自己的无能、无奈随着泪水流了出来。
王族的权利、义务还有力量究竟是什么?
“王族有为国家尽力的义务”
这是以前祖父说过的话。也是以前梅菲乌斯的皇太子对她说过的话。
那时候自己没什么实感。
再一次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命题,碧莉娜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不知何时,碧莉娜手放开了毛毯,摸着挂在脖子上的金属纪念章。
就在此时,门被打开了,莱拉端着面包和肉汤走了进来。
“那是护身符吗?”
莱拉一边将饭菜端到枕边一边问道。她那爽朗的声音与表情得到父亲的遗传,他们的笑容也十分相似。
“或者这是恋人赠送的物品?”
“不是的”
碧莉娜隐隐有些难言的神色,她故意翻过刻画加贝拉国旗的表面,将内部展现给莱拉。
“这本是我送出的礼物”
“哎?那就是对方退回来不要了?”
要是直接表现不满就好了,可碧莉娜只是笑了笑。莱拉一脸十分抱歉的神情说道。
“对不起,我太口无遮拦了”
“没事。但是也差不多是那么回事吧。”
“能从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那里得到礼物,那个男人还真不知风情。早早地忘掉他吧。他啊一定会是喜欢男人。你知道巴登尹教吗?那里的信徒都有这种恶习的……”
刚说到这,莱拉突然向窗外探出身体。
“喂,你们”大声喊道。
矮树篱笆那里又有几个少年,他们喊着“哇”声慌张地逃去。
“啊”莱拉突然提高了音调。
“那不是隔壁的莱纳斯吗?他以前还送过我花,看上去挺轻浮的。” 碧莉娜露出淡淡地微笑。肉汤飘来的热气让她感到暖意浓浓。




本帖最后由 chengxianguan 于 2013-3-8 16:42 编辑


欧鲁巴被拘禁的两天之后,波旺·特德斯拜访了拉班·道老师。
当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波旺是打算立刻找拉班商量的。但却无奈各地的援军接踵而至,搞得他焦头烂额。而且除了欧鲁巴之外拉班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烦心。说起来,陶利亚的太守阿克斯会晚点回城也是拉班·道出的主意。
“不是我想抱怨,我这个一个人实在招架不住”
“还是经验不足啊。”
拉班·道将床单铺开趴在上面,嘴里吸着烟斗。
本来拉班已经恢复到可以行走的程度,不过需要借助拐杖。而波旺很清楚这个对他人不屑一顾看人漫不经心的老头确实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在还没习惯拐杖之前,拉班讨厌别人看到他无助的样子。直到能够熟练的使用拐杖走路,恐怕都不会迈出这房门一步。波旺算是多少能理解他这个怪癖,所以让他看到自己趴状也无妨。
“我现在可是到了万一还无法站在前方指挥作战的状态。直接和他们一个个见面甚好,要是还没熟悉就上了战场,那战况可是会天差地别。”
“我能明白——可是老师,比起这些,我们该谈谈欧鲁巴了。”
波旺切入正题。
执行监视欧鲁巴和他的部下的任务是纳托克。听他说,这是阿克斯的命令,而且得到拉班的认可。自己却是一无所知。
虽说自己没啥好抱怨的,但是作为目前陶利亚实际最高的统帅的波旺觉得十分别扭。
“现在他情况如何?”
“软禁中。向他打听派往梅菲乌斯密使的事情,他却闭口不言。通常情况下,通敌叛国的嫌犯都得被抓去拷问了,可毕竟他是……”
他是讨伐格尔达的英雄。而且在之前与梅菲乌斯的战斗中取得了战国。但是在波旺看来——站在守护国家的立场上——他也决定冷酷到底。要是欧鲁巴继续顽固抵抗,他也不得不选择送他去地下拷问室。
“呼”拉班口吐紫烟,“他送出的密信内容究竟是什么呢?是我方军队情报?就算是梅菲乌斯知道这个也难有作为,只会和上次战斗一样落空。而且这回奇袭也无法再用了。这么一来,难道是欧鲁巴会在我们内部制造骚乱然后来个里应外合……可是欧鲁巴的手下也太少了。”
说到这里,欧鲁巴队的处境也不妙。先不说妨碍纳托克部下的梅菲乌斯人基里亚姆有协助通敌的嫌疑,像塔尔科特和斯塔在欧鲁巴来之前就已经是陶利亚的佣兵了,而且是外国人的库鲁也只是海利奥的见习士兵。
当然又不能放着不管,只好和欧鲁巴一样,全员被关在了一件宽大的屋子里。
也就是说这时候,阿普塔与陶利亚,隔着尤纳斯河的这两座城市,欧鲁巴与那些知悉自己真身的同伴们都失去自由。
“所以,得让欧鲁巴坦白信的内容分才行。拉班老师不如您亲自出马问个清楚?”
“白跑一趟的事情我克不干”拉班清楚明白地回绝。“就算我出面,也不见得会让假面君开口,那才是叫我伤心呢。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陶利亚粮食确保问题。”
拉班提及别的事情,欧鲁巴的话题到此结束。
但就在第二天波旺正准备去国境警备队听取定期报告而出门的时候。
“波旺大人”
有人正骑着马过来。他身体强壮,胡须黑而浓密,穿着一身青色铠甲。他便是传说的加旦青龙尼鲁基夫。
他是昨天晚些时候才到陶利亚的。但是就在打开城门迎接的时候,就只有他和兄长二人。在问及加旦的士兵情况,他满不在乎地回答道,部队要迟个两三天才能到。
尼鲁基夫虽身躯庞大,但他却能轻快从马背飞下地面。
“我可是听说欧鲁巴的事情了。”
“欧鲁巴?”
“别装了,你们把他抓起来了吧。”
波旺装着面无表情,但是内心早就闹翻了天。抓捕欧鲁巴的事情是机密才对。而且上次欧鲁巴的枪伤还没有痊愈,专心养伤也是理所当然的。
究竟是谁泄露的?
“因为他是梅菲乌斯人?”
“就是这么回事。”
“为了以示惩戒,你们打算将梅菲乌斯人的欧鲁巴杀掉——这已经在陶利亚的老百姓中广泛流传。”
“不可能!”
“是的,这不可能的事实是真的。但我欠那个男人的还没还。他救了我家人,而且我们之间胜负未分。你这么随便处分他可不行。”
“尼鲁基夫,你太失礼了。
连赤龙莫洛多夫也登场了。波旺仿佛看见了许久前那场在柯尔托利丘陵的战斗。只不过那时候双方是敌人。
莫洛多夫一边批评弟弟不是,一边说道。
“他是拯救整个西方的英雄阿克斯殿下最强的“剑”。尼鲁基夫别把谣言当真。要是他们真的这么做了,西方各地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波旺大人自然再明白不过的。” 莫洛多夫对波旺这么说道。
“是呢”波旺面无表情地摇头表示不会。“但欧鲁巴是陶利亚的士兵。安排他去哪里,完成什么任务,这些情况就算是同盟国也不必一一说明吧。那我先告辞了。”
波旺驱马离开赤龙青龙身边。当然这个话题可不是这么简单就结束了。他被抓捕的事情流传出去,现在想隐瞒欧鲁巴情况已经不可能了。可要是将他密使前往梅菲乌斯而被拘捕的事情公开,那势必会让陶利亚的士兵陷入混乱。
哎哎,真是个不好驾驭的男人。明明都已经是这种时期了,却偏偏和梅菲乌斯扯上关系。——波旺打心底这么想。
要是万一,波旺倒是希望欧鲁巴枪伤恶化而死。或者悄悄地结果掉他,亦或者看在他立下诛杀格尔达的功劳份上让他摘下面具流放异乡。
可是,太可惜了。
波旺自己明明知道战争发展到这个阶段,居然做出这样的考量。
要是那样太让人遗憾了,难道就没有什么可以挽回的吗?
带着这样的思绪,波旺在这天下午抽出空来,亲自到了软禁欧鲁巴的房间。
“谣言流传开了哦” 波旺如此说道。
“大多的民众会呼吁留下你的性命——你难道这么打算地才放出流言?”
自从那晚欧鲁巴被抓住后,他就一直呆在这里。
欧鲁巴默不作声,眼神看到不任何色彩。在这间只有一张桌椅煞风景的房间里,这宛如被锁锁住的龙一直十分安静。这情景就好像是巨龙在暗地打磨锐利的爪牙,盯着那些大意靠近的人将他们一口吞下。
他未免太没反应了吧。
要不拿下他的假面?
波旺有种冲上去强行摘下假面的冲动。面对这样不露真面目的对手,完全读不懂他的感情与神色。但终于他还是忍住了。
就在波旺的离开的时候。
“三天”欧鲁巴开口说道。
“啥?”
“我到这里已经三天,这没错吧?”
“应该是的。”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以这为开端定能展开话题,可是欧鲁巴立马又闭上了嘴。
波旺在那站了一会儿,他白天要处理的事情依旧堆积如山。很快他便离去。

波旺离开之后,欧鲁巴还是保持靠在椅子上的姿势。
要是以前出现这种情况,自己不得在这房间里到处转个不停,或者徒手做挥剑的练习。
那么我现在究竟在想什么呢?
不如想象一下如何与莫洛多夫、尼鲁基夫进行骑马战吧。总之这和梅菲乌斯还有陶利亚的事情没关系。
毕竟等待的时间太长了。直到波旺前来,自己等待逃跑的时间已经太长了,可是自己却让机会白白溜走了。但自己会为此感到焦躁?不会,现在的自己便是最好的证明。
全神贯注地考虑一件事情来考验自己的耐性如何。
所以欧鲁巴就想起战场的事情。猛将莫洛多夫、尼鲁基夫都是骑马战的高手。要是与他们对战,自己恐怕也难以取胜。因此,就趁现在好好考虑该如何与他们战斗。
欧鲁巴最初假设枪与剑的二段攻击。枪肯定是从正面突刺过来。所以我就口咬缰绳,右手投掷枪,左手持剑再趁势刺过去。
欧鲁巴做着这样的练习。当然在软禁的情况下,欧鲁巴没法拿到真剑做练习。但是年轻的欧鲁巴实战经验十分丰富,仅仅是想象练习已经让他获益良多。
不错。
欧鲁巴吸了口气、突出,他考虑有无其他方法可行。双手持武器必然难以驾驭马或者龙,乱战混战的情况下更是如此。而且要是一开始双手就拿好武器,自己的意图就会暴露无遗。
因此,最初的时候剑要收在腰间才行。
在一片黑暗中,欧鲁巴看到驱马冲来的赤龙莫洛多夫。
枪要在不近不远的时候掷出。没必要用尽全身力气,为了让接下来的动作能够顺畅地完成,力道要恰到好处才行。莫洛多夫快速地挥动长枪,用斧头砍向径直冲过来的欧鲁巴,斧刃卷动的空气嗖地从脸上掠过。
就是这!
瞬间,欧鲁巴躲过迎面的斧头,拔出腰间的剑砍了过去。
战马交错而过,正扭动腰部的莫洛多夫摔下马去。想象练习至此。此战法的关键在于,腰间拔剑的动作与对方扭动腰部挥枪的动作得同时完成。
还是不用长剑为好,从兄长洛伊那里得到的小剑长短刚好合适。
欧鲁巴独自一人屈膝身体前倾,反复练习从腰部拔剑挥动的动作。
无意识地活动身体,挥洒汗水,焦虑、后悔的情绪一下子就没了。这倒不是自己在逃避现实,而是将那些支配身体的负面情绪赶走才对。
回到波旺离开的那一刻。
“三天啊”
剩下的欧鲁巴靠在椅子上思考着。
快马加鞭的话,希克此时都该到索隆了。书信上约定自己会在三日后现身,最迟明天傍晚的时候就得从这里出发。周围没有人影,安静地让人觉得恐怖。
真是够无聊的失败。
原本忘记动弹身体的想法逐渐强烈。欧鲁巴心里充满了悔恨。
在写密信的时候自己已经做好觉悟,希克不用说也是明白。一直以来,与格尔达战斗、脱下面具舍弃一切的时候自己也都是如此。
可自己在那里究竟看到什么?
原本那个对同伴严厉,对周遭考虑全面的他,这次一股脑地激进而放松观察身边情况。结果自己落得被软禁的下场。
我什么也没有看到。自己究竟是什么人,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连我自己都没有明确的答案。
欧鲁巴将手放在了假面之上。
我究竟是怎么了?
这个问题三天以来一直困扰着欧鲁巴。自己虽然已经做好了觉悟,但不意味着没有了迷惘。
自己再次取回梅菲乌斯皇太子的身份。
终止与陶利亚的战争。然后呢?然后我继续演绎皇太子,介入这世间所有的战争,创造一个没有悲伤、没有死亡的世界?
我又不是巴登尹的教徒!
我要——成为英雄!
成为一个率领千军万马,所向披靡的大英雄!要成为垂青史册的人物!
“呼”
突然站直,欧鲁巴急促地图吐了口气。
欧巴鲁忽然屈身前倾,仿佛从腰间拔出无形的剑一般,向前方划一字挥出。眼前卷起一阵风。
“呼呼呼”
要是有人与黑暗同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欧鲁巴的话,他不禁会怀疑欧鲁巴会不会在房间呆了太久而精神不正常?
欧鲁巴不禁咂嘴。他躺在地板上,望着天花笑着。然后数次用拳头敲打着地面。
自己究竟是什么人?
欧鲁巴自小便有这个疑问。
兄长洛伊回答说,没有人能明白自己是谁。
青梅竹马的爱丽丝回答说,这种问题真是无聊。
然后就是那位从加贝拉远道而来,让人头疼的十四岁的公主,也问欧鲁巴自己究竟是何人。
欧鲁巴哈哈大笑,接着停下一人大笑的行为,保持着仰望天花的姿势。
“真无聊”干燥地嘴唇嘟哝着。“就像你说的那样,爱丽丝,这还真是无聊的问题。”
欧鲁巴闭上眼睛。萦绕在脑中究竟是何人,何时何地的情景呢?
欧鲁巴双腿蹬空,身体从地面反弹起来。
我就做给你看看。
现在和我争的是你,格鲁!百姓也好,将来也好,现在谁也说不准。
我要从你那里夺走一切,你这个烧光杀光我亲人朋友的家伙!这样最好,这样便足够了。

2
欧鲁巴散布的谣言越传越广,前来向波旺·特德斯求情的人是络绎不绝。
“散布者毫无根据的谣言,正是梅菲乌斯的情报战,你们怎么连这也信?”
波旺·特德斯斥责走大半的人,但是也有无法忽视的声音。
他们是海利奥的骑龙队队长拉斯比乌斯和加旦的青龙赤龙。双方都送来的书信。他们一边说是情报真伪不明,一边送来了表达求情的请愿书。而且每封信都有正式的署名。
“罗杰·海利奥殿下期待再次与欧鲁巴相见,这次的事情希望您宽大处理。”
而另一边加旦的双龙写道,“我等主君莉玛·加旦公主十分担心在此梅菲乌斯入侵之际,身为梅菲乌斯人的欧鲁巴会遭遇不幸。我等衷心期望喜欢杞人忧天的公主能再次展露笑颜。”
看到从波旺那里拿来的这两封信,拉班不禁笑起来。由于笑地太厉害以至于被烟呛到,还不小心扭到了腰疼了半天。
“是嘛”说着,拉班浏览完两封信。
“第三封信呢?”
“啊?”
“没有书信啊,那就是直接请求的吧。”
“……是”
波旺勉勉强强地承认。听说欧鲁巴的传闻后,前来确认情况的还有一位大人。
她便是艾斯梅娜·巴兹甘。
听他说完,军师再次开口。
“那个男人这次的行动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个问题。在殿下回来之前,也只有把他关起来一个方法了。”
“关于密使的事情您怎么看?”
“要只是单纯地向梅菲乌斯方面通风报信,那个男人的行动也太让人难以理解了。我要是他,现在该怎么打算?怎么行动?是的,他现在也只能想想问题罢了。”
哈,波旺什么好应答的。拉班的眼神熠熠生辉,简直就像找到阿克斯之外的新徒弟一般,整个人无比兴奋。波旺没注意到这点。
“现如今不过是在边境展开部队,警戒梅菲乌斯的动向。内部嘛,纳托克会加强监视。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放在一边就好了。那边肯定会有所行动的,所以——”
“别的方面动作这可真是大大超出我的预想啊。”拉班摇晃着两封信。
“超出预想?”
波旺用一种诚惶诚恐的语气向这位宛如枯木姿态的老人提问。
“是的,将欧鲁巴的谣言放出去的不是别人,正是我。”
“老师!”
波旺是大吃一惊,拉班接着说道。
“讨伐格尔达我没能赶上,后来西方各地情势变化我也未亲眼所见。所以我采取这种方式直接确认欧鲁巴的影响力。”
不止如此,拉班更有深意。
“影响力小的话就这么关着他,要是妨碍我们就抹杀掉。影响达到话,就得好好考虑利用的方法,那时再做出决定。”
波旺心中有种无法消解的郁闷。这个老人说的话比这些信刚让人纠结。而且信上的内容也证明老人的正确性。
“欧鲁巴要和老师您见面,直到那时什么都不说。”
“嚯,让我这个腿脚不灵光的老人跑路啊。”
“我会与您同行,定会帮上您的忙的。”
垂下头的时候,波旺是头一次对自己敬爱的老师有种厌恶的情绪。这种情绪跟阿克斯·巴兹甘是一样的。

拉班·道尽快地前往关押欧鲁巴的房间。他弯着腰,用不习惯的拐杖蹒跚前进。他前后左右都是武装的士兵护卫,一看到他晃着要摔倒的时候就要赶紧扶住,老人便是这一副惨象来到目的地。
老人忍着耻辱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他支开士兵,将门所好,在门外把守。
狭小桌子的两端,一边是老军师,一边是年轻的英雄。
“像这样面对面交谈还是第一次吧,欧鲁巴殿下。”
“——”
“哎呀,不是你有话要对我说才将我找到这?要是没事情的话我可就回去了。我这年事已高的老人可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的。”
“将我”欧鲁巴盯着用拐杖撑着身体的拉班说道,“我希望你将我送到梅菲乌斯那边。”
“去梅菲乌斯?”
“是的”
“去了,你要做什么?”
“阿普塔有位我认识的将军。我清楚他的性格,要是能争取到他,也就可以避免这场战争了。”
“嚯,你原本是梅菲乌斯剑斗士吧。会认识将军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你太天真的了!”
“天真?”
“只是将军一人怎么能撼动如今局势。发号施令的是皇帝格鲁·梅菲乌斯。而且这次的战争是为了吊唁死去的皇太子,这名号太大。反对战争就是反对皇帝本身。这种情况下仅凭将军一人恐怕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吧。”
“格鲁·梅菲乌斯不相信臣子,而臣子也不再忠于皇帝。一位将军举起大义旗帜,肯定很多人响应的。”
“这也是的。”
“天真?”
“是的。你这说法就好像十分清楚梅菲乌斯的内幕一般,毫无根据。至今,梅菲乌斯发生过一次叛乱,那时向皇帝举起反旗的名叫泽多的男人等现在早已被消灭干净。在我看来,格鲁完全将国家掌握在自己手中。就算像你说的他采取了恐怖政治的方针,但这不会导致国家混乱的手段可是货真价实的。”
“泽多根本没有向心力,而且也没有大义之名。”
“照你的说法,你认识的那位将军有颠覆皇帝支配的号召力?报上他的名来。”
“罗格·赛伊昂。与他一起的奥多伊将军也可能成为伙伴。”
“我听过他们。原来如此,他们都是猛将。但是要引起雪崩那般剧烈的变化未免太过不足。果然还是拖延时间的策略。嘛,确实有这么一招。趁敌人内乱的时候插上一脚倒是可以,这总比什么不做好。”
“不,我希望西方这边不要出手。”

“为何?”
“恕我直言,不允许双方的士兵越过国境一步。”
“不允许?”
“是的。”
“说大话的嘴巴倒是很利索。那就请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和梅菲乌斯的将军很熟悉,清楚国家内幕,而且还命令我陶利亚的你究竟是谁?” 拉班凝视着欧鲁巴的假面。
即使是那仿佛能看穿铁片的眼力,欧鲁巴依旧保持平静。
“听过我的这番话,您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不是吗?”
“什么?”
“还是说您真的不知道?那位陶利亚令人望而生畏的军师,拉班·道大人?” 欧鲁巴带着嘲讽地意味说道。
这个瞬间,欧鲁巴算是没能猜对老人的行动。拉班将视线瞥向别处,变成了平常那个飘飘然的老头子,悠闲地站在位置上。
“你也许有大人物般的举止。但是无所谓了,我拉班才不和小鬼一般见识。”
他打响手指,召唤士兵进来。数名长着鹰脸一般的士兵打开了门,拉班无言地走向门。
“拉班大人”
背后传来了声音没能让拉班停下脚步,他命令士兵关上门。就在门发出重音关上的时候。
“军配要毫发无损地还回来了吧。” 拉班停下脚步,欧鲁巴接着说道,“听说拉斯旺·巴兹甘造反的?想到这点,还好陶利亚没收到太大的损失,我算是放心了。毕竟以反梅菲乌斯为主张的拉斯旺坐上王座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拉班伸出手,就在门要关上的时候,他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他面无表情地再次命令士兵。
就在门再次关上,拉班大步冲了过来,彼此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拿掉假面”拉班说道。
欧鲁巴没有回应。但是假面下却露出了笑容,拉班瞪大了眼睛正面盯着欧鲁巴的脸。
“不知是否可以请您取下假面?” 拉班换了表达方式。
接着,拉班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因为欧鲁巴的比刚才微笑得更厉害。但面露难色的脸立马像冻住了一般僵硬。
过了几秒钟
“原來如此”
拉班說道,铁假面已经放在了桌上。
拉班又一次小声地说了句原来如此。他本事超脱俗世获得超然的老人,但是那双褐色的双手现在颤抖不已。
“……为何?为何不一开始就以真面目相见?浪费说了多少唇舌。对您来说该是有不少效果的吧。”
“要是一下子就以这面目相见,你们不怀疑才怪。”欧鲁巴稍稍皱眉,“毕竟陶利亚才刚刚打败了魔道士格尔达。要是被你们当成魔道搞鬼我可受不了。”
“您也知道格尔达的事情啊。”
“老师,老师,讨伐格尔达的可是我。”
“对,对的,是这样的”
“军师狼狈地点点头。然后他长抒了一口气。
我这是完全没有想到。可这也,这也太扯淡了吧。我毕竟上了年纪,时常告诫我自己不要被常识所束缚住。但是在关键时刻却没法不按常规来。阿普塔的那时候也是如此。你,不,您简直就像看穿我的所有计谋,为了嘲笑我而轰炸了堡垒。”
“——”
“您确实有号令将领、推动局势的力量。但这危险万分,您燃起的可是梅菲乌斯内乱之火!”
“我尽量努力不让着火蔓延开了。为此我也需要陶利亚,不,整个西方的协助。”
欧鲁巴如此说道。他的一言一行,明明和戴着假面的人是同一人,但却让人感觉完全不同。
“那是当然”,拉班·道点点头,态度跟刚才完全不一样,“我等会为了回避与梅菲乌斯的战斗而不懈努力。这点上我们利益一致。”
“您相信我?”
“嗯?”
此时拉班瞪圆了眼睛,这表情和那个平时超然作态的老人完全不相称,有种十分滑稽幽默的奇怪感觉。
“是吧。我已经接受了这令人费解的现实了。皇子,你才这时候我会考虑做什么?”
“——”
“我什么也没有考虑”拉班露出洁白健康的牙齿笑了起来,“比起这个,现在局势发展将更为有趣。就算堵上我着糟老头子的脑袋都也值得了。”
“不好意思”
“您要出发去阿普塔了吗?”
“可以的话,现在就出发”
“遵命”拉班表示赞同。
欧鲁巴再次戴上假面,拉班打响手指叫来士兵。
这还要不到几分钟的时间,欧鲁巴就恢复了自由之身。
拉班派士兵去报告情况,现在又剩下这二人。
“不能在这里长待了。” 拉班如此说道。
“自从殿下去世之后,梅菲乌斯再次对我方发动进攻,当然我们竭尽全力防御,并且找准时机就会发动进攻,现如今的局势就是如此。”
“没关系”
“铁假面的英雄在这种场合下牺牲再合适不过了。”
“被梅菲乌斯杀死也好,或者因叛逆而被处刑也罢,随你好了。”
欧鲁巴想都没想就表示同意。
“只是”
“只是?”
“对艾斯梅娜公主,我希望能将事实告诉公主。我受到那位公主诸多照顾。”
“遵命”

从软禁中解放出来的欧鲁巴,就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出现在了陶利亚的东门。
欧鲁巴穿着带有风帽的斗篷骑在马背上,显眼的假面被隐藏在风帽之下。
他除了带了一把新剑,还将常用的那把短剑佩在腰间。
欧鲁巴不是独自出发。拉班命令纳托克取消监视,同时选拔了几人担任欧鲁巴的护卫。
“你们一直护送到梅菲乌斯国界,不能让他别受一点伤害。”
拉班如此命令。虽说纳托克有些微词,但他毕竟十分信赖拉班·道,猜测是不是某种奇策。
拉班还进一步命令,在欧鲁巴出发到阿普塔之前,有另一支部队已经发出狼烟信号,从陶利亚出发。他们从兽栏了选出骑龙踏上了旅程。
不用说担任欧鲁巴护卫任务的六名士兵已经上马待发。天天渐渐昏暗,火把光亮摇摆不定,风貌下的假面反射着火光。
“出发吗”
用这种暧昧的态度行吗,自己未免太神经质了。
既是英雄,又是被怀疑叛变的剑士。
现在的欧鲁巴——
“啊啊”
他们牵动缰绳,挥动马鞭出发了。他们头顶上一颗、两颗、三颗的星星闪烁着。风貌下,假面深处,欧鲁巴的双眼凝视着前方。
前方是阿普塔。
它曾经是自己得到的要塞。
它也是自己舍弃过的土地。
这次自己将再一次将它夺回来。

3
一群泽尔德的旅行商人走进了街道。
他们的打扮都是很平常,用马车托着货物。只不过,凡是看到他们的人不得不在意起他们那锐利的眼神举止。
超过五十人的队伍中大半都是泽尔德人。他们都不住在西方,反而是居住在现在正处于敌对关系的梅菲乌斯首都索隆的龙神教神殿内。长老们现在正呆在这国境边上的山头,他们有勇猛的警卫保护。因为出身西方,对此周边情况也是了如指掌。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二十名的梅菲乌斯士兵。他们是从阿普塔出发搜索公主的队伍。这些梅菲乌斯都很紧张。在听说要从尤纳斯河往北前进的时候,他们还在想“发神经啊?”。不过,这些泽尔德人没有给他们犹豫的机会。
他们几人一组分别分散到不同地方,大概是为了山岳族打探消息。不知道从何时起,人员开始聚集,待全员集合后便坚定地朝某处前进。
而且就在穿越国境线的时候,他们还接到了一个十分屈辱的任务。那就是上身赤裸,双手被困住暴打。
当他们遇到警备队查巡的时候。
“这是从战场上抓到的逃兵。” 用了这么一个借口,而且还加上了自己是做战场奴隶买卖生意的。
就算是装扮成泽尔德的商人,在国境线附近还是遇到陶利亚士兵两三回的调查,不过顺利骗了过去。
绑住这些梅菲乌斯士兵的人都是泽尔德人,他们不禁多次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一个陷阱。可是这是纳巴尔将军亲自下达的命令,而且就算是把自己抓住了对他们究竟会有什么好处呢。
他们又沿着尤纳斯河南下。
泽尔德人停下了脚步。那里有一个村落。地面平缓延伸,一件件房屋鳞次栉比,就好像一堆乱石一样。
“就是那里”
站在队伍前头用手指着村子的男人,就是当初与纳巴尔会面的泽尔德人,他叫吉力鲁。这个担任搜索队的年纪稍大泽尔德人点着头。
他这么说意味着碧莉娜公主在那里。
“为了不留下祸害,将他们全部杀掉好了。”吉力鲁搔弄着分叉的胡子说道。
“全部杀掉?”一个梅菲乌斯的士兵问道,“将那个村子?”
“不会吧”另一个士兵也抱有疑问,“告诉他们我们是梅菲乌斯派来迎接公主的,他们犯不着抵抗就完事了。”
“这里可是敌国啊”
“那,那就你们这些泽尔德人出马好了,你们就说是陶利亚方面派来迎接公主的。将甲胄和武器借给我们,要是万一有陶利亚士兵化装潜伏啊话——”
看到对方是要动真格的,梅菲乌斯兵慌忙地提出建议。
确实不想打多余的仗。可是正如吉力鲁所说,这里是敌国。要是弄出什么骚乱,周边的敌人便会蜂拥而来。
“看那”
吉力鲁指着在通向村子的一条路上,一个与他年纪差不多同样是泽尔德人的家伙。
“否决你的提案” 他冷冷地说道。
看向村落那边,有人并排站立着。他们是武装部队,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陶利亚的士兵。

碧莉娜在这个村子里已经呆了八天。
这个时间已经是起床的时候,她帮着杰斯一家干家务事直到身体恢复健康。
虽说如此,碧莉娜能干的家务事并不多。早上起来给鸡喂食,然后等到隆从山上回来,从他那接过喂马的叶子,干起照顾马的活来。她也帮忙从村子里大伙公用的那口井汲水,将水送给在田里干活的隆的妻子。
有一次,碧莉娜送食物给那个分开睡的男子。他是之前隆救回来的男人,总是背向门口睡觉,完全不看碧莉娜。偶尔,他会发出些嘟囔声。(修改下第三章的翻译,当初翻译的不对。)
虽说做的事情很有限,但是一劳动以来,这时间就很快过去了。这加贝拉的贵族还真是——
“说是离开都市到偏远的农村干活,其实完全到那休闲度假去的,与那个烟花缭绕的宫廷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别的世界。”
这话听起来简直就好像是假的一样,完全没有真实感。在尽量帮忙干活的碧莉娜看来,一天这么快地就过去了,实在让自己惊叹不已。
傍晚的时候吃饭,天还没完全黑的这段时间里,碧莉娜是和莱拉一起度过的。
莱拉将碧莉娜当做亲生妹妹一样疼爱。但二人都有各自的隐情,所以她们都不会过问对方的事情。即使如此,碧莉娜也能明白莱拉曾有过一段伤心的过去。
第八天的晚上
“你的头发真漂亮,露娜”
莱拉站在碧莉娜身后为她梳头发不禁赞叹。
露娜是碧莉娜用的假名。
这不是泽尔德人上流家庭,他们也没有泡澡的习惯。这个村子的人不是道附近河流里冲澡,就是将水运会家里自己清洗头发、身体。
碧莉娜一开始羞于向外人露出裸体,但如今寄宿人家,也只能适应了。此时,莱拉就像姐姐一般烧水照顾着碧莉娜。
“这样漂亮的头发,梅菲乌斯人不会有的。虽然有些失礼,泽尔德人也不会有的。你究竟是……”
莱拉突然沉默了。她为自己刚才下意识地提问感到后悔。虽然她无心,而且不过与追问也让碧莉娜很是感激,但终于勾起了碧莉娜心中痛楚。莱拉赶紧谈起村子发生的笑话事来弥补。
就这样,莱拉花费时间用心地清洗碧莉娜的头发。
碧莉娜想起了母亲还有特蕾洁亚。她透过窗户望向星光点点的夜空。
好遥远啊
碧莉娜心中搅动着浓浓的乡愁。
草原之国加贝拉。由勇猛骑士,高速飞空艇所保护的国家。那度过十四年的宫廷,经常散步的小道,还有那一颗颗花花草草,这些景象在碧莉娜闹钟异常鲜明。她的眼睛温热起来。
只要一有机会逃学,自己便会到处游玩。虽然被特蕾洁亚追赶,但是宫廷里藏住自己地方太多了。除了有被自己占据的大人们的议事场所,厨师师父、修剪人,锻造大叔,还有飞空船的工人们,他们都是碧莉娜的伙伴。就算特蕾洁亚前来查房,他们装作一脸不知情的无辜样。
要是泽诺哥哥在宫廷的时候,自己就会追着他玩。有时还拿起玩具剑进行决斗。
还有就是祖父吉奥鲁古。每年自己都会离宫一两次,到祖父那里游玩,实在是开心。
爷爷。
温热的眼睑实在是忍受不住,碧莉娜闭上了眼睛。就好像为了防止水进入眼睛一样,留下了眼泪。
碧莉娜想到,自己背叛梅菲乌斯向陶利亚密告的事情已经传到了祖国了吧。祖父听到了之后会怎么想呢,是赞叹不愧是加贝拉的姑娘儿拍手称快,还是叹息自己的孙女一时冲动而耽误国家大事呢。
思考,寻找答案。必须和那宛如藤蔓纠葛的过去决断。但决断归决断,不意味着自己不再像现在这样迷惘。
察觉到碧莉娜有心事,那晚,莱拉将她招呼到自己的房间。房间的灯熄灭,两人并排躺着聊了许多。
话题是村子的年轻男子中有没有相中的人。提到的一个名字是邻居家的莱纳斯,他年纪比莱拉小,是一个淳朴的少年。他看自己眼神有喜欢的意思,莱拉的话一半听起来觉得害羞,一半听起来觉得像是在夸奖他。
“但他好像现在对你十分中意。毕竟自从你到了这里,他都看你看得发呆了。”
“没那回事拉”
碧莉娜害羞的否定道。毕竟她还不习惯年轻女性们这特有的对话。莱拉也是在一边窃笑。
“谁都无法预料将来的事情。找个意中人吧,露娜。”说着,莱拉用手肘轻轻顶着碧莉娜的侧腹,“与人结婚、生子……这般幸福一定会存在的,不管是文化、价值观多么迥异的土地。” 莱拉嗫嚅道。
那样的人生——
碧莉娜想着也许自己有一天也能过上那样的生活。没有生在王家,只是一个生在市井家庭的小姑娘。小的时候自己调皮捣蛋让父母十分困扰,长大了开始萌生异性意识,与那些年龄的少女们一起聊异性聊到天亮。然后自己也会和某人结婚生子,成为一位母亲——
莱拉的意思是,只要你愿意的话,你可以永远地呆在这里。
碧莉娜对真的想要过上这样生活的自己感到十分恐惧。在这里待得越久,这种欲望会愈加强烈。
我生为王族——无论我如何期望怎样的人生,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既然生为王族,那么就要履行义务,就算力量再弱也是。
碧莉娜再次想起了祖父的容颜,也记起了父亲。
碧莉娜还想起了另一位,他有着尊贵的血统却被国人鄙视,被生父疏远。那克服无数困难的年轻面庞,浮现在碧莉娜的心中。
所以,明天是第九天,在傍晚劳动结束后,与杰斯一家吃晚饭时候就说出来吧。
明天就启程吧。
是去陶利亚,还是阿普塔。
这一直困扰自己问题必须做出决断。
碧莉娜面向莱拉的后背,轻柔地靠了上去。

回到今天,夕阳时分,一支部队到达了村子。
也许是碧莉娜正在做决断的期间,她选择的未来变成了现实。
他们驱马前进,轻甲胄佩着弯刀,武装有旧式枪支,这是陶利亚派出的一支三十人的小队。他们中一半在村外待机,一半在和村长交涉。、
“我们听说这个村子里有位他国出身的少女。”
听到对方的来意后,村长想到那个少女果然引起了骚动。在听到士兵们说是来“迎接她”的时候,村长完全没有觉得这像是在演某武戏的感觉。
“您稍等一下”
村长暂时从家里出去。毕竟自己做不了主,虽然还是听听少女的意见为好。
“啊啊”
突然听到家周边的士兵发出声响,存在刚一出门便知道原因所在。是碧莉娜自己走了过来,慌慌张张地杰斯一家人也在旁边。
“麻烦你了”
碧莉娜对搜索队的队长说了一句。
“您没事就好”队长打从心里觉得安心说道,“全靠公主,我们才能得救。要是弄丢恩人,我们还有和脸面面对子孙后代。而且能够迎回与讨伐了格尔达英雄一般的公主,实在是我等无上光荣。”
村民们无声无息。
碧莉娜郑重地村长表示感谢,然后走到杰斯一家面前。
虽然想到说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碧莉娜只是用加贝拉宫廷贵族的礼仪,将手放在胸口,深深地行了一礼。
这也意味着将那个不是加贝拉王女的自己,从此埋葬在这里。
隆与妻子面面相觑,莱拉哑然地张着嘴巴。

“时机刚好”开口的是吉力鲁。
他埋伏村子很近的地方。他带着梅菲乌斯的士兵们,还挑选了几名部下。其他的泽尔德人则按照别的命令行动去了。
吉力鲁埋伏的地方是个共用墓地,从这些土堆的中间,能清楚地看到陶利亚的士兵和碧莉娜公主。
“时机刚好?”
“攻击他们!”
“开什么玩笑。在这里开枪,难免会伤到公主。比起这个,我们还是尽早离开,在他们前进的路上设下伏兵。我们在他们离开村子足够远的地方发动袭击……”
“不,敌兵数量很少。我们迅速偷袭,夺回公主就好了。”
“别说笑了!”
“不做是吧,我就让你们不得不做。”
吉力鲁左右环顾,双眼放光,并抬起了手来。
下一瞬间就想起了枪声,梅菲乌斯兵没有制止的时间。
吉力鲁剩下的那些部下埋伏在村口,伺机接近那里的陶利亚士兵。听到信号后,射击开始,打了几枪之后便开始逃离。死了署名士兵的陶利亚小队,慌忙地骑上马追了过去。
“敌,敌人!”
“袭击!”
这是敌人分散兵力的陷阱。
村子的气氛瞬间改变。
村长家门前广场聚集的人群,发出悲鸣声,拉住小孩、女人的手四散逃回家。
就在梅菲乌斯士兵吃惊的时候,吉力鲁又一次举起了枪。
枪响,而且很近。
墙壁、地面都冒出了烟。一个还没来得及逃走的男性腹部中枪,没放出喊叫就倒了下去。吉力鲁的部下在村子周边展开。
除了枪声,箭矢也从人们头顶呼啸而过。
箭矢顶端带着火焰,射到屋顶,或者堆积柴草的地方,整个村子都被大火和浓烟包围,混乱到处蔓延着。
脸被火照得红通瞬间,吉力鲁突然从土丘跑了起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着。
“有梅菲乌斯兵!”
“梅菲乌斯兵在追我,救救我”
手指向的地方,那里确实有埋伏着全副武装的梅菲乌斯兵。
“混蛋!”
比起吃惊、愤怒,梅菲乌斯兵更多的是愣住了。
刚慌忙营救那些孩子和女人的陶利亚士兵,还有村子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们拿起了斧头、铁锹,朝梅菲乌斯兵埋伏的地方冲了过去。
没有退路!
“呜!”
一人无法再也无法忍受站起来拔剑,将先冲过来的村民砍倒。一个长满青春痘,年轻村民拿着铁锹砍了过去。
“莱纳斯!”
莱拉惨叫着,但这对交战的双方来说,名字毫无意义。
更多的悲鸣、怒号,仿佛要将耳朵炸裂一般涌了进来。
碧莉娜出于本能地用身体挡住了要冲向被砍伤胳膊的少年那里的莱拉。
此时此刻,那些惊慌失措匆忙迎战的梅菲乌斯兵不可能知道吉力鲁的计划。
吉力鲁他们利用梅菲乌斯兵做诱饵,趁机接近公主。当然将碧莉娜公主从这个村子带走是十分困难的。对着这样天真考虑的梅菲乌斯兵,吉力鲁的回答很简单。
吉力鲁根本不需要带公主离开。趁乱接近,然后杀掉她。更进一步的讲,他们根本没想要获救。他们按照命令去执行任务,然后按照命令去死,他们就是这样一群人。
太令人兴奋了!
吉力鲁蹬地前进,与碧莉娜距离再次缩短。他平常是个面无表情的人,现如今全完全陷入疯狂。
原来如此,正如那些梅菲乌斯所说的,从远离村子的地方袭击的话,确实能投轻易地杀掉陶利亚士兵,然后夺回公主。
但,那也太无趣了!
啊,又有人死了。这喷溅到脸上的血液如流动的魔素,吉力鲁急切地渴望死亡。
龙神大人在召唤我。他们是盼望着更多人死,以此向龙神献上更多魔素的虔诚信徒。吉力鲁一边注意身后的情况,一边目测碧莉娜的位置。他的手中是一把V字形的小型飞镖武器。它主要采用龙骨精炼的无重量金属制成的,是暗杀专用的武器。
用手拿好,从下至上大幅度挥手投出。
它如同霞光一般用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滞留在空中一点,然后回旋,划着弧线切开空气飞了回来。刚好能刺中碧莉娜头部。
莱拉想要上前推到碧莉娜,可是却摔倒了。碧莉娜弯下腰伸出手,此时飞镖掠过头顶,几根削断的发丝漂在空中。
吉力鲁咂舌,但看到望向身后的公主实在太无防备了。吉力鲁隐去表情,一条直线地冲向公主。

“公主,到这里来。”
搜索队队长闯到二人之间。倒不是他看穿了吉力鲁计划,只是在梅菲乌斯病袭击之后,看到公主平安无事便想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但对吉力鲁而言,他太碍事。
冲过来的吉力鲁可与队长不同。队长脖子被割破,鲜血迸射,很快倒了下去。吉力鲁手持短刀冲向碧莉娜,尖端血滴连成线一般向身后延伸着。
“什么人!”
碧莉娜大声喊着。但是她手上没有武器,就在她躲避吉力鲁突刺瞬间,脚绊到了莱拉。碧莉娜整个人倒了下去,覆盖在了莱拉身上。出于反射,她决定至少要救下这她这条命。现在全身所能感受到的是,正是这几天一直守护自己的温暖所在。
吉力鲁没有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挥下了刀。



第六章 归还
1
这时,阿普塔的龙训练场上聚集了大量的人群。
广场地面依次钉入了粗壮的木桩。这超过五十数量的木桩都是用来处刑的,处刑的对象正是皇太子的近卫兵。
在罗格·赛伊昂发觉不妙的时候,处刑准备工作大半已经完成了。在房间休息的奥多伊将军闻讯,也是急急忙忙地和罗格一道质问纳巴尔。
“我准备将他们处刑” 冷酷的阿普塔最高负责人回答道。
“我怎么能允许你这独断行为!”
“倒也不是全部杀掉。陛下也想要情报,所以留下了几人。还有就是士气问题。战争长期没有进展,士兵们情绪低落,这次还发生那样的骚乱。将这些暗中通敌杀掉皇子的家伙杀掉定能振奋士气。”
骚乱指的是凤·蓝操纵龙吃掉士兵的事情。罗格十分为难的说道。
“讯问她本人得知,她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自己。现在又没有她暗通陶利亚的证据,草草下判断不是太着急了吗?”
“谁又能证明说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没有,一个没有。我相信自己的部下,换做是你,也会和我一样做法的。”
“可是”
“而且,您要证据是吧。现如今皇太子已经被暗杀,虽说奥巴里将军当初被近卫兵陷害成了嫌犯,可是那位将军已经在索隆被释放了。陛下说暗杀行动是陶利亚的阴谋……赛伊昂将军,您说的是不是有点过头了呢?刚才您的话不会是跟陛下唱反调吧?”
罗格涨红了脸。
纳巴尔一脸冷淡地紧逼老将军。心里则是笑开了怀。将近卫兵处刑不过是他想增加些战败的口实,意义不是太大。
日复一日,皇帝会陆续向阿普塔派来十二将军的部队。到了那时,自己总指挥的位置肯定不保。所以,纳巴尔急切地想以目前的兵力对陶利亚发动强攻。
处刑成了一种仪式。将自己战败的事情一笔勾销,煽动士兵们的战斗情绪。
“我失去了心爱的士兵” 纳巴尔闭上了眼睛,“要是再战场失去生命还有所意义,可是他们却被这个女奴隶用龙杀死了。这让我怎么跟他们家里人交代?不要阻止我,罗格大人。这对我们来说十分必要,我一定要在黎明时分将他们处刑。”
黎明时分,听到此罗格暂时沉默。
如果按信上所说,那时基尔·梅菲乌斯皇太子已经到了。罗格不得不和自己赌一把。
(只要您出现就好了。如果,如果您没有出现……)
离开纳巴尔处后
“您还相信吗?” 并肩走着的奥多伊问道。
“信什么?”
“上次那件事”
罗格·赛伊昂将从希克那里得到的信给奥多伊看了。他的反应和罗格没什么两样。吃惊、混乱,不知所措。
“要是您不相信的话,恐怕也不会就这么沉默着暂时离开了吧。”一起走着的奥多伊将军慎重的问道。
“谁知道呢”
铁笼中的篝火照的广场通亮,即使是夜晚,也能看到大量的民众再次观看处刑。
“究竟是怎样呢”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不论那封信的真伪,我都要感谢那封信。”
“感谢?”
罗格意外的话语让奥多伊十分吃惊,他带着微笑的表情回答道。
“它给了我一个做出决断的契机。”
“……”
“现在的梅菲乌斯到处充满了不满矛盾,可是我自己却坐视不管。还借口说自己年事已高,这些事情留给年轻人去做好了。明明自己都察觉到了。”
一边走着,罗格眼睛像是看到耀眼的光芒一般眯了起来。
“所以,要是没有那封信的话,我会和纳巴尔一样率领部下进攻陶利亚了吧。因为它我才相信,作为梅菲乌斯的武人我愿意等上三天。我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奥多伊,要是黎明的时候皇子还是没有现身的话。”
“那时?”
“一定要阻止处刑。讨伐纳巴尔本人。”
“将军!”
奥多伊就好像要被狙击了一般,感觉将注意力散向周边。虽然几名哨兵离得很近,但应该没听到谈话。罗格本人还是笑嘻嘻的样子。
“就算我是死了,我也决不让梅菲乌斯士兵越过国界半步。陛下一定会生气吧。不过,我赛伊昂家族有代代为梅菲乌斯武人支撑国家的骄傲。我相信赛伊昂家族展现的最后的荣耀,一定会让陛下有所触动吧。”
“罗格大人”
“你还年轻,没必要跟着一起。对我来说,部下跟家人一样。对他来说也该是如此吧。但,将家人以外的人卷入进来不是我想看到的。”
“可是我也……”
他想说自己与您志同道合。但赛伊昂同样意识到有些话无法轻易说出口的。
就算皇帝再怎么缺乏正义,要是自己做罗格同样的事情,不只是自己,自己的家人也同样有危险。罗格刚才提到了家人,他已经做好牺牲他们的觉悟。
自己的迷惘,与老将军心中的巨大决心,奥多伊屏息沉默。
注意到奥多伊的样子,老将军快活地笑了起来。
“我和你并没有很深的交情,但这到这里我算是认了你这个朋友。你要活下去。”
“要是我们志同道合的人都牺牲了,梅菲乌斯恐怕会笼罩更为巨大的黑暗吧。所以,你得活着。活着,忍受长期雌伏。要是你发现那些有呼应我等正义之举的人出现的话,就把他们拉为同伴,尽量地汇聚力量。”
罗格十分平静地计划身后事,说完后他的脸上更为轻松爽快。他拍着奥多伊肩膀说道。
“你不觉得梅菲乌斯的未来一片光明吗?今晚让我开怀畅饮吧,可不许你不干哦。部下们都是跃跃欲试,想大干一场。来吧,我们走”
两位将军走到了广场。
奥多伊回过头,那被火光照亮的一根根木桩,不就像是梅菲乌斯一个个的坟墓吗?如此感受的奥多伊不禁浑身震颤。

举着火把,七个骑影快速奔驰。他们是从陶利亚出发的。
战争当下,在远离都市的地区都有大量的巡逻兵。有陶利亚的士兵,也有海利奥,或者加旦,或者是契利克的部队。
欧鲁巴的脸隐藏在风貌下面,根本无法让人看清。
一路上经过飞空艇中继站还有警备兵的宿营地,打算用两天到达国境。那有与阿普塔相连接的尤纳斯河。
队伍无言地快马飞驰。
思绪重重。一方面,陶利亚的士兵不知道欧鲁巴究竟想要干什么;另一边,欧鲁巴看到自己身后跟着一队火光在桥上奔驰的时候,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吧。
可是——
(争斗!争斗!)
这不是在感叹,而是热血沸腾的兴奋。
(面对一个巨大的对手)
闯过无数的战场,这次的敌人最后巨大。而自己也不得不强大起来。
为此,欧鲁巴在脑中不断重复每个步骤。可每个计策不能保证万无一失,要前进,就必须计算每迈出一步都可能遭遇的陷阱。
这种紧张感让欧鲁巴感觉很棒。
自己已经掷出了骰子,现如今可不是迷茫的时候。剩下的只要行动就好,不断怎么说现在欧鲁巴充满斗志。
之前,欧鲁巴一边瞥过战场一边前进。
在宿营处闭了会眼睛就立刻出发了。这个宿营处当然仅限男子使用。其实一周之前它是有个例外规定的,而且是针对他国人的。不过,欧鲁巴并不知道这点。
傍晚的时候乘马出发,直到大约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
“喂,看那”
一个陶利亚的士兵发出声音。为了看清,从旁边拿过来火把。那个方位和太阳落山的位置相同,但是明明隐去光芒的太阳为何还会如此发亮?就在太阳落山后,那赤红烧天的光才得以辨清。
听闻,那里有一个小村庄。士兵们开始骚动了。
“难道梅菲乌斯进攻了?”
“可是没有接到他们穿过国境的报告啊”
“有可能他们骗过了国境沿线的部队冲了进来。”
每个人都牵动缰绳,挥动马鞭准备冲过去。欧鲁巴也没例外。
(村子被袭击了?)
风帽下的表情变了。欧鲁巴下意识的想起了一家家的房屋燃烧,村民们慌忙逃生的情景。追逐他们的是全黑色的军队,他们骑着马踩死那些发出尖叫声逃跑的妇女小孩,砍下那些奋起反抗的年轻人头颅。这一个有一个的情景在欧鲁巴的脑海里反复出现消失,那里,欧鲁巴看到了年幼的自己。
“怎么办”
欧鲁巴的面前,陶利亚的士兵们开始商量起来。
“要是他们真是梅菲乌斯军队的话,那么我们就不可能接近国境了。”
“我们暂时回到营地,那里有飞空艇,将这个消息通知陶利亚”
“首先我们该去侦查一下,其他人在这里待机……”
结果队伍被分成三队,两人接近村子侦查,另外两人回到宿营地,包含欧鲁巴在内的三人则在此待机。
“不”欧鲁巴摇了摇头,“我们尽量靠近国境才是”
“什么?”
陶利亚的士兵很吃惊。欧鲁巴已经驱马前行了。那旁若无人的样子,让队伍中特别是年轻人很不齿。
“居然还冲向敌人的老巢送死。梅菲乌斯兵恐怕已经渡过尤纳斯河了。”
“没时间了。”
“时间,时间是啥?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现在心情很爽是吧,那里可是我们陶利亚的村庄。要无视……”
“跟不跟过来随你的便,我先走了。”
欧鲁巴说着就离开了。将士兵们丢在那里,迅速地前进着。
上下抖动的风帽中,欧鲁巴的眼睛散发出锐利的光芒。他和那些士兵一样也不想舍弃村子,可是很担心梅菲乌斯军占领国境线。所以,所以他才会这么急着赶过去。
剩下的士兵中一个像队长一样的人物下了判断。
“不断怎样,都得亲眼看看国境线的情况如何。”
于是,前往村子侦查的和回宿营地报告的士兵按照命令出发,自己则带着剩下最年轻的士兵追赶欧鲁巴而去。
“切”
年轻的士兵们用力地踢着马肚子,总算是追了上去。
欧鲁巴并没有看身后的情况。
此时,听到枪声轰鸣。远处,不对,不是村子的某个角落,而是很近的地方。欧鲁巴握紧腰上的剑柄。
没过一会儿,欧鲁巴的侧面几个人骑着马跟了上来。

响起枪声的同时,吉力鲁向后方跳去。
“不许动”
稳稳地托住正吐烟的枪口,朝吉力鲁接近的正是隆·杰斯。他,公主、莱拉夹在中间,与吉力鲁对峙着。
“这可不行”
突然,吉力鲁使劲挥动手。一个黑影物体快速在空中回旋,很快地从隆·杰斯的头顶飞过。
看到对方失手,愤怒的隆准备扣动扳机。
“趴下!”瞬间,碧莉娜大声喊道。
隆立刻就理解这个夺命武器的性能。那尖锐的声响,唤醒了隆武人的本能。原本他就是皇帝直属的近卫兵。隆蹲下身体,吉力鲁蹬地冲了上去。
隆向再次瞄准射击,可是太迟了。
吉力鲁用脚踢飞了隆的枪。接着反作用力,他想杂技演员一样腾空而起接住了回旋的飞镖。
吉力鲁就这样落在了隆的身后。原是近卫兵的隆立刻从腰间拔出剑,吉力鲁也同时用手中的短刀刺了下去。这同时瞄准背后的一击,抓住了千钧一发的时机。
火花迸射。
双方面对面,距离很近。这双方对抗的平衡很快被力量打破。无论是体格还是武器,隆要更胜一筹。吉力鲁逐渐抵挡不住。
隆向前压上。可吉力鲁突然泻力蹲下,以右足为轴心,扫腿将隆放倒。
“父亲!”
听到女儿的声音,隆急忙地滚动身体,刀刃迫近。一次、两次躲过了,但吉力鲁的动作无比准确,第三次的刀尖以无法躲开的势头刺了下去。
“等一下!”
不只是何时,碧莉娜的手上拿起了刚才隆被踢飞的枪,站到了二人侧面。
但吉力鲁一瞬的停滞都没有,看到他朝隆的脖子就这么刺了下去。
嘭!
如化鳥一般急速的声音,地面冒起了土烟。自己的大腿差点就被打到了。
打了一枪之后的碧莉娜,缩短了距离再次瞄准。吉力鲁带着感叹的神情看着她。
“真不赖啊,公主”
“叫我公主。你知道我是谁,敢在这里放肆!”
“当然,加贝拉的第三公主,碧莉娜·阿维尔殿下,除了您别无二人。”
再次听到名字时候隆和莱拉都吞了口气。可是碧莉娜没空注意他们。心脏跳的很快,问着火药的味道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虽说按照祖父的吩咐学习过枪支的用法,可是用来射杀人还是第一次。
碧莉娜拼死地抑制住手颤抖的冲动。
“嗯”抬起纤细的下巴,用高傲地态度问道,“只是找我的话,那就跟这些村民们没关系了。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一瞬,吉力鲁露出了沉痛的表情,“不过这是骗你的拉,实际上我觉得很快乐。”
“快乐?”
“我特意来到这荒凉之地,得到的猎物只有陶利亚的杂兵也太无趣了。悲鸣、鲜血,有战争的话,人死之际便可以精炼魔素。所以,我决定要快乐地享受。我快乐的地方,那里一定充满了恐怖与死亡。”

碧莉娜双眼白热。她看到被梅菲乌斯兵刺穿腹部男性尸体还在滚动,看到那个曾经给莱拉送花,叫做莱依斯的年轻男子因胳膊被砍掉而昏了过去。
“野蛮人!”碧莉娜用一种舍弃了什么的语气说道。
“不许动。想活命的话,就丢下武器,让你的同伴们投降。”
“不想活命又怎样,我就要反抗给你看看”
吉力鲁露出邪恶的笑容。他快速地投出飞镖。就在碧莉娜环顾左右的时候,吉力鲁急速地跑了起来。他的速度很快,两人的距离立刻被缩短。当公主注意到再次瞄准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吉力鲁一拳头打中了她的腹部。
碧莉娜无声地双膝跪地。一瞬间,体内好像的空气好像都被打了出来。吉力鲁从她那哆嗦的手上轻易地拿到了枪。
“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像您这样高贵的祭品可不会有第二个。为了提升魔素的纯度,多些憎恶、多些绝望吧!”
吉力鲁舔了舔嘴巴。
就在此时,吉力鲁的身后一个陶利亚的士兵举起剑砍了过来,刚才飞出的那个飞镖,快速地划破空气,命中了仅仅只有数步距离的士兵的脖颈。
如翻腾瀑布一般的鲜血喷射,吉力鲁立刻结果了他。那个已经死去的士兵倒了下去。
被血染红的吉力鲁,重新看向杰斯父女那边。
“不要过来!”
隆喊的对象不是吉力鲁,而是脸色发青冲过来的妻子。
面对吉力鲁,他举起剑摆好架势。
碧莉娜好不容易才看清这两人的样子。呼吸急促,眼圈发黑,只要稍有不慎,两人都会被那黑色的波浪吞没。听到吉力鲁十分快乐的嗫嚅声,碧莉娜只能咬牙切齿。
(可恶!)
碧莉娜突然想起了加贝拉士兵们常常说的抱怨话。现在她为了保持意识已经竭尽全力,手指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没有注意到自己口吐白沫,流出泪水,加贝拉的第三公主诅咒无力的自己。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只有这个时候,自己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渺小。只能一味忍受痛苦,什么都做不到。
两人渐渐地缩短了距离,那种像放火一般的紧迫感不断增加。隆砍了过去,倒不是他看到什么机会,只是没法忍受着紧张感,此时吉力鲁会——连外行人的碧莉娜都预测到了他的行动。
结果,正如她所预测的那样:隆径直地冲了上去,而吉力鲁更快地伸出了右手,手的尖端消失在隆的腹部。
“唔—”
短刀刺穿了隆的身体,浑身无力的隆正向后倒去。为了不让他倒下去,吉力鲁抱住了他的身体。与妻子悲鸣声回荡的同时。
“不要啊”
碧莉娜勉强发出的声音,比任何人的声音都刺痛了吉力鲁的耳朵。
“这真是,没想到还有发出这般声音的魄力。”
眼神中满是感叹的色彩。然后吉力鲁嘴上说出了些奇妙的话来。
“太浪费了。像你这样高贵的人,要是当做魔素的家畜来饲养的话,肯定能帮上格尔达大人的忙。真是太可惜了。既然有命令,那就没法了。”
“你要做什么……”
“你就在那边流着血泪,一边看一边悔恨吧。”
吉力鲁背向碧莉娜,完全无视了她,碧莉娜心中怒火燃烧。
话虽如此,这眼皮已经垂垂欲落。全身麻痹无法动弹,再过上几秒钟就会发不出声音,失去意识。
(女人就这么无力?王族离开了百姓和士兵就这么没用?)
碧莉娜想起了那晚的事情,她独自一人害怕地走在山道上,最后被杰斯一家所救。王族要是离开了自己支配的领土,只要一离开自己熟知的土地便会失去力量。
周围一带虽然火光照亮,但不知何时起,抬头仰望天空的时候,那里只是毫无希望之光的黑暗。感受这恐怖情绪,碧莉娜发觉自己保持意识力气正在减弱。
(我是什么?王族又是什么?)
望着着仿佛吞噬灵魂的夜,碧莉娜最后还在问自己。
(王族是“光”)
碧莉娜突然想起了过去。她想起了在泽伊姆要塞对峙的年轻将军纽卡奥。碧莉娜在冲向这个为国担忧而走上极端的男子,对他说过。
“国家的基础不是王族。正是有了这份骄傲,老百姓、臣子们才会选择我们组成国家。”
想要变得更强,想要成为王族的支撑。百姓、家臣每个人都会这样的时候,尽管追求的幸福引人而异,可是所有人不是有共同的希望不是吗?未来不就是这些形态相似梦想组成的吗?
想要成为指引未来的“光”——在刚刚结束战斗的泽伊甸姆要塞中,受伤的人在呻吟,加贝拉的士兵在悄悄流泪,那位讨伐纽卡奥的假面剑士正粗口喘息——碧莉娜·阿维尔这样想到。
(是的,既然我自己这么没用,这么无力——
碧莉娜用尽最后的力气,挤出肺部还剩下所有空气,就算这样失去意识命绝与此都要高声呼喊。
“来人啊!”
“来人啊!讨伐这野蛮家伙,保护加贝拉王族血脉的人啊,速速参上!”
“太妙了!只要有这你这王族命令的话,忠心的臣子就会追随你到天涯海角?你可真够伟大的!”
碧莉娜没有在意他继续喊道。
“来人啊!回应我碧莉娜·阿维尔的勇者啊,无论你是在这现场的何人,或者是我视线无法企及的某处不知姓名的某人,亦或者是现在正与敌人交战的你,赶快飞驰而来为我奉上你的利剑。如此,我碧莉娜·阿维尔将承认你是我的勇者!”
眼睛已经快看不到东西,碧莉娜就要闭上嘴巴,失去意识。
吉力鲁接近正哭喊着的莱拉。为了保护女儿,隆的妻子冲了上去。
“待会再收拾你” 吉力鲁说着把她打飞。
吉力鲁摇晃着被血染红的刀身。
“来人……”
碧莉娜声音逐渐消失,眼睛闭了起来。
吉力鲁放声大笑,他的“仪式”已经迎来最高潮。吉力鲁皮肤能感觉到高浓度的魔素。
就在他用刀刺过去的时候,高声的马鸣传了过来。
碧莉娜的侧面卷过一阵黑色的风。
那阵风吹向了吉力鲁。就在停下的那刻,碧莉娜的眼瞳中映出那人的姿态。
吉力鲁吓了一跳,赶忙往侧面跳,勉强地抵挡着马背上的攻击。
“混蛋!”
他不假思索地就喊出生来。那个对手不是陶利亚的士兵,也不是梅菲乌斯的士兵。
骑在马背上的是一个戴着铁假面的身影。
2
(难道……)
虽然有些怀疑,但真人就在眼前。
火光所烧亮的那个倒在地上黑乎乎的身影,正是加贝拉的公主碧莉娜·阿维尔。
欧鲁巴本来打算就这样通过村子的,就算是梅菲乌斯兵再怎么残暴,他都决定要尽快赶到阿普塔,阻止他们进攻。
但就在经过村子的时候,他遇上了从村子里逃过来的泽尔德人。这些人正是一开始枪击搜索队,分散搜索队兵力的吉力鲁手下。同时,追击泽尔德人的陶利亚士兵出现了
欧鲁巴的护卫兵也很快赶到。他们认出对方是友军后边协力追击泽尔德人。
“发生了什么事” 护卫兵问道。
“发现加贝拉的公主了。”
搜索队的士兵回答道。就在欧鲁巴还有些怀疑,士兵们快速地将事情说明了一遍。
欧鲁巴立刻注意到这是敌人分散兵力的策略。
接下来的事情,欧鲁巴就没认真听下去了。
回过神的时候,欧鲁巴已经趴在马上飞了出去。那妨碍行进的斗篷也被他扔在了一边。
沉重的马蹄踩出土坑溅起尘土飞扬,村子的哭喊、大火的炙热是越来越近。此时的欧鲁巴心中充满一种难以言喻的黑色情绪。
那就是碧莉娜倒下了!
那是曾经被切断过的一次缘分。
烈火之中,欧鲁巴打倒了仇敌奥巴里,他也决定舍弃那虚伪的假面。但他要舍弃的不只是一张假面而已,那诸多舍弃的东西,加贝拉的公主也在其中。
现在,他又一次的在这火星四溅的小村子里,在这瞬间看到了她。
欧鲁巴心脏猛烈跳动。

另一边,吉力鲁躲过突然袭击后站定,发现对手注意力一瞬不集中,便扔出了飞镖。
回过神的欧鲁巴打算将其打落。但是那不是剑能够着的高度。
欧鲁巴二话不说就骑马追了上去。吉力鲁露出了狡诈的笑容,为了进一步诱惑对吼,他转过身跑了起来。欧鲁巴追着敌人,而死亡之影却也步步逼近。
(嗯?)
欧鲁巴脖颈的汗毛竖了起来。
有种气息。
一种死亡的气息。那是剑斗士时期无数次曾感受到过的死亡气息,欧鲁巴本能的做出了反应。
他拔出脚踢开鐙,跳下马去。
呼啸而过的回旋凶器掠过欧鲁巴的脚底,直接命中了马脖子。凶器大半没入肉内,还未发出悲鸣的马体势打乱倒了下去。
落地的欧鲁巴右手持剑,再次对吉力鲁发出攻击。
虽说吉力鲁没有想到对手居然能躲过,他同样本能地闪过欧鲁巴的攻击。
侧转,翻跟头,欧鲁巴的剑二三次都挥空了。这杂技师一般的体术,和欧鲁巴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对手都不一样。
在躲过第四次攻击的时候,吉力鲁开始用短刀反击。欧鲁巴快速地抽动身体,回转,吉力鲁的短刀径直刺了过来。他一边往左往右蹬地,一边盯着那猛烈一击的到来。欧鲁巴看穿对手攻击的节奏,他打算扭动身体,挥动长臂自下而上发动攻击,这样也能给对手早冲不小冲击。于是,欧鲁巴深弯曲身体,顺着侧转惯性打了上去。
动作太自由了!
上下左右,吉力鲁的动作已经超出了作为欧鲁巴的常识。欧鲁巴不仅没能成功反击,而且那迫近的刀尖也无法躲开。
“呃”
短刀尖端缓缓刺入,欧鲁巴的上衣自上而下划开。
感觉胜利将近的吉力鲁双眼放光,向右边移动着,然后用力蹬地跳起。面对这跳起冲刺一击,欧鲁巴还是勉强躲开了。
“唔”
吉力鲁的声音有些动摇。

(这家伙居然习惯了我的动作!)
他的脸上就是有这样的表情,虽然一味挨打,但对手那独特的攻击节奏,还是被欧鲁巴的身体记住了。证据就是,虽然欧鲁巴的动作并不快,但看过来的铁剑已经划破吉力鲁的额头。
“切”
就在吉力鲁躲过身后斜砍过来的攻击后,他从腰部拿出一个新的飞镖。
为了不让对手有足够的距离掷出武器,欧鲁巴冲了上去,但吉力鲁快速躲开,拉开距离,扔出了飞镖。
“这可不是瞄准你的哦”
吉力鲁嘻嘻地笑着,欧鲁巴毫不在意地用剑冲了上去。
“那个女人可是会没命哦”
吉力鲁刚发出了飞镖,欧鲁巴明白他的话意思后,立刻停下、转身,向反方向跑去。
这次轮到吉力鲁追赶着欧鲁巴。
欧鲁巴上下摇摆的视线里,碧莉娜倒在了那里。视线上移,飞镖已经回旋过来,猛地冲向碧莉娜。
要来不及了!
吉力鲁以惊人的速度追了上去,就在飞镖要刺中碧莉娜脖子的时候,吉力鲁朝欧鲁巴的背后砍了上去。
千钧一发之际,欧鲁巴将剑向身后拉,立刻投了出去。
一瞬目测,不要一瞬的时间下了判断。
长剑刺裂空气,火星四溅。
铁剑发出刺耳的声音刺入地面。就在碧莉娜的脑袋旁边,被单开的飞镖正落在身体完全相反的位置上。
“真牛逼啊”
吉力鲁嗫嚅的声音传到了欧鲁巴的耳朵里。此时,短刀快要刺刀背部。
欧鲁巴转过身,刀尖已近在眼前。欧鲁巴继续翻转身体,保持惯性前冲的同时死命地扭动腰、脚。急冲上来了吉力鲁,还有他刺出的刀从眼前掠过。
但吉力鲁十分擅长身体移动,他的动作就好像完全忽视了身体重量,瞬间冲到了欧鲁巴的眼前。
欧鲁巴已经没有长剑。
短刀再次迫近。
欧鲁巴上体蜷曲。从吉力鲁位置根本无法看到欧鲁巴将手伸向腰间。欧鲁巴发出短剑,砍向了吉力鲁的腹部。
“呃呃”
短剑没入腹部,对手屈膝跪了下来。欧鲁巴抽出短剑,划过空气发出一阵呼啸。
就在自己被杀死的瞬间,吉力鲁脸上露出淡淡地笑容。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死也是对龙神的一种供奉。欧鲁巴不明白对手的事情。
此时,被欧鲁巴丢下的护卫兵也赶了过来。他们加入乱战的梅菲乌斯兵,与陶利亚的搜索队之间。
被迫卷入战斗的梅菲乌斯兵本来就没有战意,看到对手人数变多,很快就逃跑了。
“啊啊,你快睁开眼睛啊!”
“求你了,睁开眼睛吧,睁开……”
战斗结束后,到处都是尸体,他们有男有女。那哭声、喊声,让欧鲁巴记忆犹新。
切断过往回忆的欧鲁巴,发现一个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他的妻子紧贴在身边,欧鲁巴是办强硬地推开她观察男子的情况。男子腹部出血很多,欧鲁巴脱掉刚才被划开的衣服,撕成布带包裹住男子伤口。
半裸的欧鲁巴立刻叫来陶利亚的士兵。
“向附近的中继基地传令,立刻用飞空艇运送医生、药品来。”
欧鲁巴理所当然地命令道。士兵没有反对的理由,慌慌忙忙地骑上马传达命令去了。
“不要让他乱动。相信他,等待救援到来。”
欧鲁巴对像他女儿的女性说道,她无言地点点头。
“嗯嗯”
听到一阵感叹声,欧鲁巴回过头去。
那里有一个男子,他全身包裹着绷带。要是是在这次战斗负伤的话,那包扎的也太快了。估计是以前受过重伤包扎的吧。脸部遭遇严重烧伤,头发也没剩下,再加上一只眼睛被绷带包住,完全无法想象出他的容貌来。
这个男子颤抖地伸出手指指向欧鲁巴。
“烙印啊,是烙印在燃烧着啊!”
半裸的欧鲁巴背部确实有奴隶的烙印。男子用手指着,烧烂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说道。
“这场大火也是你招来的。啊啊,啊啊,啊啊!烧吧,都烧光吧!凡是看到着烙印的人,全都烧光吧!”
这人精神不正常。男子双腿摇晃着,说完这些意义不明的疯言疯语后当场倒了下去。刚才欧鲁巴照看的男子,那位像女儿的姑娘慌张地跑到了他的身旁。
(烙印啊)
欧鲁巴从那个男子身上移开是吸纳,像做出某种决意一样迈开了步子。
现在大部分的男人们都忙着灭火。他们一边怒吼着一边砸开墙壁将水运进去,现场十分嘈杂。
在村子的一角,数名的陶利亚士兵聚集在那里。他们围住了一个人,她正是碧莉娜。
欧鲁巴拨开骚乱的士兵,来到了公主身边。
欧鲁巴用手抬起碧莉娜的后背、脖子,上半身轻轻腾空。就好像引水一般,她那纤细白嫩的脖子上露出汗珠,一头长发也想海藻一样缠绕蓬乱。
她那没有生气的面庞,剧烈地冲击着欧鲁巴的心脏。
出生以来,从不相信祈祷神魔的欧鲁巴,完全不知道如何排遣心中充满的恐惧感情。
没多想,欧鲁巴用力地摇晃着公主,大声地呼唤她的名字。
就刚才,碧莉娜的身体在欧鲁巴的怀里翻动着,很快激烈地咳嗽起来。
欧鲁巴慌慌张张地撑起碧莉娜的背部,见此,欧鲁巴像是从心底绞出空气一般,长长地长长地舒了口气。
碧莉娜的眼皮震动着,隐隐地睁开了眼睛。
像是被纱幕遮住一样的润湿眼睛,终于看到了欧鲁巴。
不知何故,欧鲁巴的喉咙发出鸣响。
碧莉娜张开干裂的嘴巴。
她像是在说些什么,但马上失去力量,脑袋突然无力地折向一边。欧鲁巴贴近脸庞,发现还有呼吸,看来是失去了意识。
欧鲁巴又长叹了口气,将她抱到了伤病员休息的地方。
一边看着眼前那个梦中沉睡的少女,欧鲁巴一边慢慢地举起手摸着自己的脸。
那是铁假面的触感。
毫无疑问,他一直以来都戴着这个铁假面。

明明还戴着假面,碧莉娜睁开眼睛看到欧鲁巴的那一瞬间。
“您果然是个骗子呢”
碧莉娜微笑着再次沉睡。
(基尔·梅菲乌斯是个骗子!)
这是在阿普塔与她享受最后的时光时,欧鲁巴自己说出的话。对这个多少对自己还有些信赖的公主,欧鲁巴用最坏的形式背叛了他。
但,那不过是作为基尔·梅菲乌斯的自己,而不是作为假面剑士的欧鲁巴。
“——”
意识不清的公主,看到这个假面,看到这个假面背后的什么了吗?
欧鲁巴站了一会,立刻想起自己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公主身体怎样?”
欧鲁巴走向询问的士兵那边。
“公主就在这里。”欧鲁巴面向他们说道,“公主没有外伤,过一会就会醒来了。等到她醒的时候,你们就这样告诉她。”
“说,说什么?”
“阿普塔很快就派人来迎接。”
“你这究竟是在说什么?”
“你们不会是忘了拉班·道老师的命令了吧。”
士兵们面面相觑。虽说这是任务,但这个男人也太让人捉摸不透了。说要不管村子还是冲了却还冲了进去,那里居然是搜索队寻找的加贝拉公主,然后又说什么阿普塔会派人来迎接?
虽说他是讨伐了格尔达的英雄,但这种种行为太背离人们常识了吧。
“对于梅菲乌斯,拉班·道大人向你托付了什么吧。”
“对不起”
“我明白,这是不明说的。嗯,好吧,既然如此你就干到底吧。关于公主,就这样没关系吗?”
“拜托了。”
这桀骜不驯的男子既然对我方让步,我们自然摆出相应的态度。这感觉对担任欧鲁巴护卫的队长来说,就好像是看到年纪相差很多的表弟一样。
想想,表弟今年十四岁了。
离国境已经很近了。要是戴着假面的样子被人看到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欧鲁巴找到刚才估计扔掉的斗篷,又一次地传了上去。
他从搜索队借来一匹马,向阿普塔出发。
身后是村子冒着的黑烟,欧鲁巴急速前进着。
到了国境刚喘上一口气的欧鲁巴,与先前从陶利亚出发的部队汇合了。
在关骑龙的栅栏里有几名男子。在注意到欧鲁巴接近后,栅栏门被打开了。男子们在士兵们的监视下站成数列。他们每个人都不是泽尔德人,连欧鲁巴都不认识他们。
但其中也有一个和欧鲁巴一样,穿着带着风帽斗篷的男子。虽说士兵们十分在意这个看不到脸的男子,但是并没有下令让他摘下帽子。
欧鲁巴一看到这个人,假面下露出了笑容。
(真不愧是拉班,做事真周到。)
但很快欧陆隐去笑容,沿着尤纳斯河的小道前进。
欧鲁巴不知道袭击村子的是什么人。但至少梅菲乌斯军并没有越过国境发动进攻。
欧鲁巴的假面正泛着耀眼的光芒。

3
终于,天逐渐亮了。
阿普塔的夜与索隆周边相比,凉得并不让人意外。凉气稍许残留着,夜晚渐渐隐去。
今早,风也十分凉爽。
(希望到了明天就好了!)
罗格·赛伊昂的鼻腔嗅着来凉爽的空气,如此想着。

因为是空战部队,罗格部下大都是年轻人。他们到阿普塔的时日尚浅,但已经和这座要塞的佣人们、姑娘们打成一片,罗格听说他们趁着奔赴战场的那一点空隙还要尽情地享乐。
今早可是散步的好天气,明天就要处刑了,他们也只能趁今早与恋人们享受快乐的时光。
但,那个时刻已经临近,而且自己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
西边贝鲁刚纳山脉与天相接的山脊泛白时刻,原近卫兵们被带到了广场上。一想到他们剑奴时代的经历,也是这般手脚被锁住的吧。
一看到他们出现,在广场周边聚集的民众接二连三地发出怒号。
“居然背叛了基尔殿下!”
“恩将仇报的混蛋!”
“要在你们尸体上撒尿!”
阿普塔已经将基尔当做了城主。在短时间内,基尔作为英雄十分活跃,在老百姓中的人气十分高。可以说,这里百姓悼念基尔的心情,比起首都索隆的要强得多。
其中也有些人闭口不言,静静地看着近卫兵被带上木桩。因为皇子人气很高,所以关于他随从们的话题也传得很广。这些大半出身剑奴隶的近卫兵,是皇子的手足耳目。这群支撑皇子的近卫兵,不少老百姓也是十分敬仰。所以,这一部分人不相信他们谋害了皇子。而且这里也远离首都索隆,受皇帝的影响也小。
“一定是皇帝陛下为了发动对西方战争才故意这么说的” 像这样的传言也在流传着。
于是不部分的老百姓都在守望着他们一个个被带上行刑架。要是近卫兵胆敢反抗,就立刻被剑柄、枪柄殴打。
“混蛋”
“我们究竟做了什么?放开我们!”
原本就不是正规兵,而且遭受了莫须有的罪名。要让他们老实地去死才不现实。于是,他们被暴打群殴,不过,肯定不会在行刑前将他们弄死。
其中,帕席尔和格威倒是显得很平静。
帕席尔心想,果然自己要被梅菲乌斯杀死吗?曾经帕席尔想就算舍命也要报梅菲乌斯一箭之仇,但是基尔这个人搀和了进来,将本来要结束的生命延长了。
另一位格威是原近卫队队长。本来他们被指认有罪的时候,他该直接向皇帝做出证言的。可皇帝根本就不想知道真相,不如说这知道真相的人才是麻烦所在。纳巴尔明白皇帝的心思,于是在处刑的名单上加上了格威的名字。
格威自己和帕席尔一样都是大人。但是想着让养女凤·蓝能逃避处刑。而且,凤·蓝的命运原本就很坎坷。
(她是一个贤惠姑娘。比起那些轻浮的世人,不知道要贤惠多少。)
凤·蓝自己倒不悲观。就好像那些天里,自己悠闲得驱赶着龙,走在一望无际的大地上一样。
一边被绑在柱子上,格威一边笑了气来。他觉得自己着剑奴监督官的一生不好也不坏。当初被当做奴隶送死,还不是一样化成白骨。而且自己还伺候那个皇子的影武者欧鲁巴,与养女一起生活。这样的日子简直就跟梦一样,自己已经毫无留恋。
(他现在究竟在做什么呢?)
格威想起欧鲁巴过往种种。
很快,五十人被绑好了。
刚刚嘈杂的吵闹声瞬间消失了。
风的味道变了。
躁动平息的时刻,持枪的士兵们出现在广场上。指挥他们的是副官加雷斯。说起来,处死近卫兵的提案就是他发起的。
一片安静,朝阳的光芒静静地在铁盔上泛着白光。看到士兵们各就各位,一旁看着的罗格·赛伊昂叹了口气。
终于到这一刻了。
等到加雷斯举起手,命令开枪的时候,他就会命令部下冲上去阻止,罗格自己会拔剑与纳巴尔单挑。把纳巴尔作为人质,将他的士兵全部抓住,释放近卫兵。之后,就是等着索隆的处置。
直到自己死去的那一刻,正向对奥多伊说的那样,绝不向西方出一兵一卒。
罗格心灵澄澈。这三天他吃不好睡不好。即使是躺下去也会被噩梦惊醒。罗格一家都在索隆。激怒皇帝的话,他们家还不知道遭遇怎样的处罚。想着想着,脑中浮现出最坏的情形。
那是看到年轻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子尸体送来的情景。
罗格·赛伊昂闭上双眼祈祷。
当罗格睁开眼睛的时候,士兵们整队完毕,全员持枪等待命令。罗格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的身旁一直有人站在那。
“你啊”
奥多伊站在那,侧视着罗格。
“我愿与您同行” 奥多伊说道,“我将部下埋伏在阿普塔的外围,不会给纳巴尔通风报信的机会。”
“奥,奥多伊”
“将军,我不是白白送死。我也下了决心。我们要把这里作为据点,向梅菲乌斯皇帝宣战。我们还找志同道合的同伴。”
“不可。现在起事的话,谁会跟随我们?所以我才用这条命……”
“太迟了,赛伊昂将军。我不会是谁的奴隶,我会自己思考,自己决定。” 罗格与奥多伊的视线激烈冲撞。
此时,加雷斯走到了罪人面前,宣读他们的罪状。读完后,退到士兵的身后。
终于到了,人们吞咽着唾沫传递着这样的情绪。
太阳从山脊升起,木桩的影子延伸开来,将人群分段。
加雷斯举起手——与罪人相同数量的枪举了起来。
加雷斯刚要开口“射击”的瞬间。
“将军!将军!” 有个人急忙地冲进广场。
不只加雷斯、纳巴尔,连正要下令的罗格也是下了一跳。
老将的心中此刻燃起了期待。
“是陶利亚兵!” 站在纳巴尔面前的是监视尤纳斯河对岸的士兵。
“尤纳斯河对面发现了陶利亚士兵。”


罗格他们比纳巴尔更早地冲上西边突起的悬崖上,对面确实站着陶利亚的士兵。但是他们没有排兵布阵的意思。引人注意的是一艘飞空艇,而且上面挂有黑白相间的旗帜。也就是使者的意思。
“也不像隐藏起大炮的样子”
纳巴尔从国境监视兵那里拿过望远镜盯着那边观察,然后发出可以着落的命令。
全员紧张地等待着飞空艇降落。等到飞空艇降落,下来的一名作为使者的男子,说出了让纳巴尔意想不到的话来。
“在上回交战中抓到的梅菲乌斯兵俘虏,现在乘此船归还贵国。”
罗格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期这样做。纳巴尔单纯地觉得高兴。
“他们这是怕我们了,不敢和我们决一胜负。” 当然这理由不科学。
得到纳巴尔允许后,对岸数艘的飞空艇都升了起来,运送着俘虏过来。
当然,纳巴尔觉得这也许是什么陷阱。于是,他命令部队瞄准的同时,让国境监视队的飞空艇待机。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发动攻击。
最初的一艘飞空艇落下的时候,迎接的士兵发出了欢呼声。看到是熟人,也就是说这些俘虏毫无疑问都是梅菲乌斯兵。
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尤纳斯被染得十分光亮。由于河面太过耀眼,一旁的罗格他们都眯起了眼睛。
沿河岸向上,几个男子走在山崖的小路上。罗格意味深长的眯起眼睛。本来几乎是赤裸被送来的俘虏,其中有一个看不清面貌的人。
那个人在士兵们的诱导下,粗鲁地大步走了下来。
纳巴尔觉得那是自己的手下。估计是被俘受辱受惊了吧。自己该大方地迎上去抱住他才对。于是纳巴尔露出笑脸走了上去。
“那个木桩是用来做什么的?”
“什,什么?”
披着斗篷的男子望着木桩问道。
“我这是在问你,这些木桩是用来干什么的”
(这家伙
纳巴尔笑脸变得愤怒。这家伙看来不是自己的部下,看态度也不像是俘虏。这么说的话,他是陶利亚的使者,混在装有俘虏的飞空艇来的吧。因为看到我方不打算设置谈判席,所以态度变得恶劣起来。
“没必要告诉你。归还士兵,对你们陶利亚来说就是赎罪。别搞错了啊”
“赎罪啊”
男子沐浴在朝阳之下,看着这些木桩觉得十分不现实的样子。
“罗格”
男子叫了纳巴尔身边老将军的名字,而且没有称呼。
“你怎么看?”
视线透过风帽望去,罗格·赛伊昂一瞬间紧张起来。
“怎么,怎么看,什么怎么看呢?”
“陶利亚究竟是不是对梅菲乌斯有罪呢?”
“那,那个”
纳巴尔,还有附近的士兵看到罗格狼狈的样子十分奇怪。
男子不等回答,便看向站在罗格相反方向的将军。
“奥多伊”
被这么叫到的奥多伊,全身就好像触电一样站直了。那瞪着的眼睛,简直就像是在走过拐角处看见诈尸一般。
“那我问问你,纳巴尔将军,是什么罪呢?”
“那是—”
奥多伊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剧烈咳嗽起来。
“陶利亚暗杀了皇子” 由于过于紧张,言辞都有奇妙。
纳巴尔像是觉得厌烦笑了起来。
“陶利亚的野蛮人,你真是不知礼数。现在没你事了,快点卷起你的尾巴逃回去吧。说不定,哪天你住的地方都没了啊,哈哈……”
“暗杀皇太子啊”
披着风帽的男子无视纳巴尔无感情地说道。纳巴尔愤怒地瞪圆了眼睛,轮流地看着罗格和奥多伊。
“那么我再问一次,你们相信吗?陶利亚将梅菲乌斯的皇太子杀了吗?”
“我,不,我们”
奥多伊开口后,罗格紧接着说道。
“我们没亲眼见过现场。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皇帝陛下的判断,我等只能遵从不是吗?在此的所有将兵都是如此。”
与此同时,岸上站了大量士兵,他们屏息注视事态的发展。
“是的”奥多伊再次开口说道,“曾经那位大人对我说,你是为了听从谁的命令而生的吗?他的话让我茅塞顿开,可是国家大事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解决的。梅菲乌斯国内,决定是非、推动国家变革的权力只有皇族才有。”
“每个人所看到的世界构成了我们世界的全部,每个人都能思考,每一个凡夫俗子都有改变国家的力量,这世界、权力、梅菲乌斯未来也好都能改变。但要是皇帝不顺从大潮一意孤行,那么这个国家将万劫不复:政治破裂,诸侯割据,就算勉强保有国家形态,老百姓也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纳巴尔表情严峻,肩膀抖个不停。
纳巴尔希望这闹剧快点结束回到刑场上。之后,他会向皇帝派出使者,自已请求再一次攻打陶利亚。敌人归还敌人,士气软弱的时候正式进攻的好时机。
(快点)
纳巴尔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呼吸急促,迫不及待地要将使者送回去。
“那么,要是皇族期望的未来是错误的,该如何?”
“什么?”
“要是皇族强推那任谁看来都是错误的未来的话,你们还要像狗一样听从吗?明知那会导致梅菲乌斯灭亡,将百姓投入战火之中,你们也会为了那样的未来行动吗?”
“你,你这家伙”
纳巴尔被彻底激怒了,整个人都激动地摇晃着身体。
“来人,将这个蠢货抓住!把它绑在木桩上,让那些对岸的陶利亚野蛮人也瞧瞧这个男人处刑的场面。”
士兵正准备行动,罗格平静地伸手制止。
“如果真有那天” 罗格声音嘶哑地说道。
“我们会选择战斗。既然旧势力选择错误的未来,那么我们会选择新的君主,与他一起共建新的未来。”
“我也是”奥多伊接着说,“可是,我等过于渺小。正如刚才所言,无法有预见未来的千里眼。就是现在,我等也不知道皇帝陛下选择的未来是对是错。”
“皇帝错了。”
男子一下子就说了出来。
一阵响声随着风吹向周边。天空稍蓝,薄云很低。
已经怒不可遏尔哑口无言的纳巴身边,罗格问道。
“为何这么认为?”
“你为何这么肯定?你难道就这么确定陛下错了?你有能证明自己的话的证据吗?”
“那——”
“哎哎,够了够了”纳巴尔受不了大叫了起来。
“你这规划还说个不停了。你们不干会死吧,那就我来。不知死活地说陛下错误的蠢货,就让我纳巴尔亲手讨伐你。”
纳巴尔将手放在腰间,要一口气拔出的时候,一阵强风吹过,任谁都无法看清。事实上那天的风十分平静。
罗格、奥多伊像一阵风一样拔出剑,左右两侧架在了纳巴尔面前。同时,那个男子也宛如风一般脱下斗篷,让在场的人觉得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这,这是”
纳巴尔的剑在颤抖,说不出话来,眼睛珠子惊讶地都要飞出来。
“这玩的是什么把戏。怪不得刚才说些奇妙的话语,原来你串通陶利亚,背叛了皇族,将剑对准了梅菲乌斯。”
“看清楚,纳巴尔将军” 罗格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抱着一种必死的决心说道
“什么?”
“你看你的剑指向的是哪位,用你的狗眼看清楚。”
纳巴尔从剑移开视线,看向正面的男子。
尤纳斯河面反射的光芒刺痛了纳巴尔的眼睛。
一片闪光之中的男子面庞,一开始还只是影子看不清。
过了会,纳巴尔终于习惯了光线。
“啊”
纳巴尔十分吃惊,剑都掉到了地上。
“皇,皇子!”
纳巴尔哆嗦的嘴巴里说出了那个名字。
“基尔·梅菲乌斯皇太子。”
这是,在阿普塔殒命的皇太子,再次复活的瞬间。
这是,基尔·梅菲乌斯重新回到历史舞台的瞬间。



后记
这是烙印纹章系列的第八本了。
在创作第一本的时候,“这书能不能卖的掉啊”作为作者自己都有些不肯定,没想到都出到第八本了。太让我惊讶了。
同时,我要感谢为了让这部作品更加卖座而努力的编辑同志们,感谢丰富作品世界的“3”氏同胞们,感谢那些一直支持烙印纹章购买图书的读者们。
请大家陪我一起将欧鲁巴的英雄故事一起写下去吧。

还有就是,上一本发行以来,身边发生了好多事情。日本全境都遭受巨大灾难。我还有我的家人免于灾祸,可是听到报道知道灾区情况后,我也是十分难过。
衷心地对被害的难民表示哀悼。
衷心的希望这本虽然不是现实,但却与现实之地紧密相连的《物语》能让大家稍稍宽慰些。
将感情带入那些登场的任务,和他们一起高兴、愤怒、悲伤,等待着后续发展……这绝不是从现实逃避。我相信在这个与现实迥异的另一个世界保持自我,那么在这边的现实世界也不会对自己产生动摇。
我衷心的期望,在您阅读这本书的时间里,大家能尽情在这异世界里放松心情,忘却一时的伤痛,得到勇敢面对明天的活力!

杉原智則








……
那个啥那个啥~~~




呵呵,我这个人有些随心所欲的,希望大家见谅~~~





那是第五章的内容了,虽然我还没看。现在第四章全是其他国家的故事,翻得不起劲啊~~~




我也不大明白。嘛,看小说自己觉得好就行,不要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别人哦。




刚看完第一章,我就觉得有点虐心了。哎,可怜的妹子。




一楼的末尾处~~




感谢同学帮忙修改,如果这是你修改好的版本的话,我倒是挺愿意放到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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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3H5O9N3 王爵
男主作为王子回归了。

8 年前 0 回復

和谐魔人 勳爵
其实第八卷早就有了,还期待补上第二卷到第六卷,还有第十卷

11 年前 0 回復

yangpeisi 伯爵
本帖最后由 yangpeisi 于 2013-3-16 23:16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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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我问一下,现在边读边改错别字,读完的时候就有烙印8的修改版,是完整版来的,附带txt、doc格式,要放上来吗?还是直接发给你
哎,我先发上来吧,以下版本是word版带插图以及txt,是经过修改错别字的版本,尽量处理了,如果有不足的还请见谅
PS:word太大,发不了咋办,里面有贴图的


11 年前 0 回復

cloud8 騎士
第八卷的坑终于被填了,非常感谢

11 年前 0 回復

hj3726 子爵
就因为没有第八卷我硬是没有看后面的九卷,现在终于可以继续看了

11 年前 0 回復

msy123 伯爵
连下载都有了,再次感谢lz的努力~

11 年前 0 回復

yangpeisi 伯爵
能稍微请问一下,下载在哪里?
真的没看到下载链接,谢谢

11 年前 0 回復

wonderfullxu 騎士
哇,太感动了,原本等的都快绝望了。。
为了第八卷我要从头看一遍~

11 年前 0 回復

gogsmile 子爵
感动的哭了,什么都不说了,看到楼主忙完了8又去开坑10,真的太感动了,烙纹这么好的故事,能有一个有爱的翻译真的太好了,楼主我爱你,翻译辛苦了!

11 年前 0 回復

husr 伯爵
什么都不用说了,膜拜大神啊。
像这样不算太热门的书能有人肯翻译下去是我等的福分啊!!
可以再贪心的期盼能有人继续翻译完后面的几本吗?

11 年前 0 回復

kaman1980 勳爵
這小說一直都有人斷斷續續的在翻. 在第六卷漢化出來時, 第7-10卷已有人同開坑. 第10卷差不多翻好時, 第7-9卷卻一直佔坑不填.
想不到終於有人接手....

11 年前 0 回復

gothiclo 公爵
越是要趕報告,就越是想看小說………

歐魯巴抱女主那邊應該可以再多一點內心戲的,哈


這第八集實在坑很久了,非常感謝樓主

<(_ _)>

11 年前 0 回復

billy0429064 伯爵
這坑真大
雖然填了一本
但是之後的還沒消沒息
部過還是感謝樓主

11 年前 0 回復

vencs 伯爵
這卷的劇情真的相當有氣勢
雖然大綱不出所料,但作者的文筆真的將劇情又寫得更燃

11 年前 0 回復

badboy331082 勳爵
感谢大大们的翻译!
虽然看起来有点混乱,剧情总算是补上了~!

11 年前 0 回復

anguscmlo 勳爵
完坑好感動阿
一口氣啃掉八九卷去

11 年前 0 回復

打者 侯爵
這坑終於是完坑了 好感動阿 找時間來看一下

11 年前 0 回復

newbornducky 侯爵
樓主你是上天派下來打救我們這些被困在深坑的使者嗎?居然這麼快就把坑填了,你的人品實在是太好了!

11 年前 0 回復

badfit 侯爵
终于完坑了啊,等了N年了(无雾)

11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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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gxianguan 公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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