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翻][电击文库][兎月山羊] 不屈于数的数秘术师 04 (3.30 补完EP)


本帖最后由 chengbohan 于 2013-3-30 20:45 编辑


不屈于数的数秘术师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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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兎月山羊
插图:笹森トモエ
修图: zzsqbb
翻译:chengbohan
扫图:片片
校对/润色:村人B
轻之国度:http://www.lightnovel.cn/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本书若想转载请PM本人,已经联系过的论坛请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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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 这下第四卷算是圆满一点了....说更改译名 我给大家带来了一些麻烦 抱歉
但是你要知道在百度上搜 会搜各个论坛都有转载这本书 我就觉得有些复杂
上面那行红字搬运工没看见么....译名可能也是我对这种现象(名字)的一种小抵抗吧...
(呵呵呵呵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有些地方翻的不合适会做小改动...如果光是复制粘贴的话...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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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东京内战的故地,开始试胆大会的我们,和『零』的灾厄之数,鸦相会了。看到了他,安藤照子同学——安德鲁非常地动摇。
那天晚上,安德鲁突然造访我家。
「……如果你答应和我一起去的话,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随你做什么……?」
安德鲁和我来到的地下,奔来了本不应该存在的电车,从中出来的,是执行官迪格还有雪名。
「诚一君,为什么会和安德鲁同学两个人一起来呢?」我和不知为何有些闹别扭的雪名一起,知晓了地底深处潜藏着的秘密——
数的异能力战斗,第四弹,开幕!





羽鹭雪名
拥有能够操纵数的能力的数秘术师,是个不老不死的女孩。因为在实验设施中长大,所以有些不知世事,对人有些无防备。

雏木叶苗
雪名和诚一的同班同学,有着悠闲的性格。好像对诚一和雪名的关系有些苦恼……


「只要一想到诚一君的事情,就觉得非常悲伤……觉得非常痛苦」

「在有这种心情的时候啊,纠结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这样很苦恼的呢」


安德鲁(安藤照子)
执行官的其中一人,平常一副不怎么讨人喜欢的性格,和其他执行官有些不同,更有常人风格的少女。


「……什么嘛,男生不都是,老是考虑这种事的么,对我也是……做什么都随便你了……!」



「即死半径。心跳数零」

被称为『零』的灾厄之数的少年,是一个操着匕首的『杀人的天才』
鸦的头上浮现出的,像是天使的环一样的东西,突然变得大起来,以自己为中心朝周围扩散。


椚木杀刺
将死灵融合成了人工恶魔『阿德拉梅莱克』,并操纵的,快乐的杀人鬼。



「说是执行官,不过就是个单纯小娘们儿么。现在这幅样子还真是养眼呢」
「……!」
安德鲁的脸颊染红,只是不甘心地盯着椚木。
想要帮助因为羞耻心而为了挡住自己身体的安德鲁,我和雪名开始行动起来。
但是为了阻止我们的行动,阿德拉梅莱克将刀,默默地夹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安德鲁的脖子上。

「果然不论是男女,在死的时候,是最美丽的呢」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
眼前已经站着将距离缩短到我跟前的鸦。
鸦用他手中的罗慕路斯之枪。
将我的胸膛——深深贯穿。
「……嘎!」
连呼吸都做不到,心脏被贯穿了的我忍受不住痛楚当场跪地。
「不……」
听到了雪名仿佛是嗫嚅一样的声音。
就好像是全身脱力一样,雪名纤细的双肩垂下了。
「不……不要……是骗人……的吧……?」



冴上诚一
本该是个平凡的高中生,但是在和雪名并肩作战的过程中,渐渐被称为『不屈于数字支配之人』




——听着,人类的孩子们哦」

马蒂亚
第十二为执行官,司掌『观测』,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事物没有一项她看不到的。平常一直保持沉默,只在非常稀少的情况下告知预言。




序章
Phase 01 零的到访
Phase 02 停滞不前的少女
Phase 03 被埋葬的戴森环
Phase 04 零之羁绊
Phase 05 不屈于数字支配之人
尾声
后记







插图(泽泽修的):http://pan.baidu.com/share/link?shareid=331815&uk=3104302742




本帖最后由 chengbohan 于 2013-3-24 23:22 编辑


序章

……现在也是摇摇欲坠的,黑色的天空。
肩上背着的步枪,一直重重地拖着我的肩膀。
自己就好像丢了魂一样,拖着疲惫的步伐蹒跚前进。
不论去到何处,都是白色的沙子,还有满是残垣断壁城市。
不论去到何处,死与破坏的风景,都不绝于目中。
仿佛整个世界,无论何处都持续着战乱。


被轰炸袭击的沙漠城市里,异国的士兵,还有殉教的民兵们的尸体堆积成山。
众多的尸体将大地染红,四散在各个地方。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前,这里的人们还在过着日常生活。
城镇,现在已经变成了充斥着血和硝烟的味道的,一处废墟。
……眼前遍布着众多的死亡,自己已经感到麻木。
不知何时开始,自己已经对世事完全无动于衷。
在心中,已经没有了愤怒、悲伤、喜悦。也没有所爱的人。就连名字都没有。
从开始懂事起,自己被给予的,只有战场和敌人。
自己的一生,没有梦想和希望。眼前,也没有恐怖和绝望。
用药物麻痹的意识,还在持续彷徨着,寻找周围敌人的身影。
——白色的雷光,从头上闪过。
黑色的天空,终于降下了极为冰冷的雨水。
除了血雨和炸弹以外,天上降下其他东西真是比较稀奇。
不理会全身被雨淋湿,没有停下脚步。
蓦地想到,自己从开始记事起,人生就只是『漠然地前进』而已。
无法停滞不前。
停滞不前是不被允许的。
但是,到底走向何方却不清不楚。
是否有意义也不清不楚。只是持续着生活下去。
「……全部……都杀光了么……?」
说着,虚空的眼神环顾着周围的瓦砾。
杀死。杀死。一直杀下去。
察觉到的时候就和以往一样,视野中已经没有能够动弹的人影了。
……因为敌人的气息也消失了,我也有点想在这里休息一下的想法。
我找到附近能够躲雨的破旧屋子,然后以那边为目标,踏着地上的污泥前行。
举起自己的枪,慎重地打开了房子的门。
进入房屋之中,发现里面已经是差不多被雨淋得湿漉漉的了。因为受到爆炸的冲击,房顶开了一个大洞。本来是期待房顶能够挡雨的,这样就本末倒置了。但是仔细一看……发现靠着墙壁的桌子周围,还没怎么被雨淋湿。虽说是一小部分,不过这个房间还是留有没有被淋湿的地方。
走近那张桌子,将倒在地上的椅子顺手捡起,坐在上面。
抱着冰冷的步枪,我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环顾室内,房间的一角,有着一个仰躺着的男子的尸体。
同时,发现尸体旁边有一只非常大的鸟。
「……还有你在么」
干涩的喉咙,漏出了嘶哑的声音。
像是黑铁的刀刃一样尖锐的鸟嘴,全身被漆黑所覆盖的鸟。
应该是过来吃腐肉的吧。
它啄食着留在房屋中的尸体。明明外面有堆积如山的尸体,但是却转而选择了这具尸体,应该是因为这里是没有被雨淋湿的好地方吧。
至今为止——在什么样的战场上都能看到的鸟。
因为腐肉和剩饭而聚集起来,潜伏在这片土地上的,卑鄙的鸟类。它们没有各自独特的名字吧。但是这一类的鸟叫做什么名字,我还是知道的。
——乌鸦。
在我的故乡,东洋那边,好像是这样称呼的。
「……你和我,到底又有什么不同呢」
不知不觉,就向还在啃食着尸体的鸟的背后发出疑问。
也并不是期待它会给我个回答。
只是,为了自嘲,除此之外没有他法了而已。
就算在我放松的时候,我还是在一眨眼之间——从椅子上跳起来。
……不知何时,屋里站着一个老人。
发觉到那个连气息都没有就出现了的老人,我迅速进入了临战状态。
从外表上看,老人并没有拿武器,也不像是个民兵的样子。
黑色的长袍,黑色的高礼帽,那身打扮,就好像是要参加葬礼的,穿丧服的老绅士一样。但是双手……带着像是中世纪的骑士使用的护手一样的防具。
不光不合时宜,还是个打扮奇异的男人。
老绅士将自己的高帽稍稍提起,高兴地打招呼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叫安德鲁」
正体不明的老人,露出了非常和蔼的微笑。
但是,战场上见过的别人的有号的态度,绝对不能轻易相信。
自己则是准星对准老人的额头,试探状况。
在雷电发出白色的闪光时,老人说话了。
「你就是——『杀人的天才』吧」
「……」
「你的事迹我听说了」
我什么都没有回答。
就算要打探出对方的情报,也没有必要亲切地说出自己的情报。我是被这样教育的,理所当然。
没有理会既不肯定又不否定的我的态度,名叫安德鲁的老绅士继续说。
「在高度发展的现代战争中,单单一个步兵就能左右战局这种事无法想象。看来这个世界的常理已经将你排除在外。我和你是同类
「……如果你要开打的话,就不要多说这种废话,这对双方都没有意义」
「我一点都没有战斗的意思。我也不是过来取你性命的。我是来劝诱你的哦」
「……劝诱……?」
他讲安德鲁所说的话,用疑问的语气反刍着。
安德鲁抱起双臂叹息道。
「话说回来啊……呃,我有点困扰呢,没有名字的你,我要怎么称呼才好呢」
安德鲁指出了这一点。
……我没有名字。
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双亲就不在了,在游击队的教育下作为一名战士成长起来。
连出生时候的事情都模糊不清的我,名字什么的不可能存在。至今以来,周围给我的代号只有『你』,只会这样叫我。
出了武器的使用方法,还有杀人的技术以外,没有得到其他东西的生活。
出生以来头一回,我突然觉得自己需要名字的瞬间就是现在也说不定。
「——『鸦』」
为什么呢,我对自己起的这个名字毫无犹豫。
看着现在还在房间的一角啃食着尸体的鸟,我空洞地说道。
「从今天开始……我的名字就是这个了」
连飞上天空的自由都没有,只是像是潜伏在地上一样生存着。
在残虐的,悲凉的,血腥的战场上游荡着。我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和自己非常相称。





本帖最后由 chengbohan 于 2013-3-25 22:07 编辑


Phase 01 零的到访

新年的休假结束以后,我们的学校已经进入第三学期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
休假结束后,等待我们的就是体能测试。
在一月的寒风吹拂着的运动场上,我们穿着运动服。
在灰尘都被吹起来的,到处是尘埃的运动场上,我们慢跑两圈作为准备运动。
然后,班级被分为几个小组,四散到运动场的四周。
我的小组,也在运动场的一角集中起来。
「下一个,是宫下君和国分君了,还有就是明津君」
「好~的」
被负责记录成绩的女性喊道名字的明津,用懒散的语气回答。
明津外貌看上去就是一个不良,染成茶色的刺头,尖锐而凶暴的眼神,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觉得他挺可怕的,但是最近发现他反倒是个正经的人。
站在白色的石灰线前,明津小小地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
我对看起来很随便的在放松身体的明津搭话了。
「真不愧是你呢,明津」
「啊?」
明津发出惊讶的声音朝我这边看过来。
「目前为止的科目,你全部都是十分满分的吧?按这个状态的话,你可能会全部得到满分哦。刚才老师还说着高中的记录会被刷新也说不定啊」
体能测试一共包括九个科目的测试,对应每一个项目的记录,都有最高10点的得分。令人惊讶的是,明津在之前的七个项目中都拿到了满分。
不过明津有些害羞地,露出自己的犬齿说。
……其,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啊,学校的体育课什么的,比起我的佣兵活儿来,就像是扮家家酒一样啊。虽然我不管什么高中记录什么的,我对全部项目满分什么的,没什么兴趣啊」
有些不自然的明津,看上去正是一副对学校记录没什么兴趣的样子耸耸肩。
于是我和明津说着话时,身旁的负责记录的女性就问道『已经准备好了么』
我说了一句『加油哦』,然后退散到了明津的身后。
和班上的同学站在一排的明津,将两手撑到起跑线之前,变成半匍匐的姿势。脸面向终点,眼中燃烧着斗志,这是很轻易就能看出来的。
……
明明说自己什么没有兴趣,但是还是摆出了过于有干劲的蹲地式起跑。
『各就各位』
负责记成绩的女性将自己手中的旗子垂到脚边。
明津凶恶的眼神,眼角更加上提了。
『准备…………开始!』
他比身旁的同学要超前了两步。
「哦哦哦!明津那个家伙,好快啊!」
其他男同学们看到明津跑五十米,都惊呆了。
「明津酱!这边!」
「?」
但是正在跑步的明津的斜前方,出现了一个和其他的学生们一起看着明津跑步的男同学。
「——幸村弘树,16岁!单身!我要上了!」
那家伙突然用奇怪的方式报出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将自己的脸扭曲起来,使出全身解数做鬼脸,一直对着明津。
「噗啊啊啊!」
看到弘树的脸的明津突然噗出来,发出了意义不明的悲鸣。
因为跑到一半没了力气,跟不上自己脚步的明津在场上大摔一跤,并在跑道上翻滚着。最后比其他的同学要迟地,正如字面意思所说的,滚着通过了终点。
……啊,明津君?你没事么……?」
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明津,女性按下自己的秒表,小心翼翼地问他。稍微沉默了一段时间以后,明津慢慢地站起来。
肩膀因为愤怒而颤抖着。
女子一脸慌忙失措的样子,开始安慰怒上心头的明津。
「没,没关系的啦!记录是要测两遍的哦?下次跑着的时候不要笑就行了!」
但是,明津并没有听进去。
……幸村……今天这次一定要杀了你!」
明津朝在大笑着的弘树和其他男生的方向回过头,然后径直冲了过去。
结果就和往常一样,明津和弘树开始了追逐战。
看惯了这幅光景的同班同学们,都没有去劝阻,只是在一旁嘈杂地看热闹。我看着两人打打闹闹,嘴角浮出小小的微笑。
……还真是一如既往啊,嘛,总觉得,他们的关系还真不错呢」
我看着被明津锁住脖子,在死命挣扎的弘树,嗫嚅道。
「下一个,到上君了哦」
手中拿着旗子的女子,叫到了我的名字。
看来已经轮到自己上场了。
「啊啊,抱歉,我马上过去」
我也是没什么干劲,拖泥带水地来到了起跑线。
……
中学的时候,我的体育成绩也是中不溜秋的。
因为球类运动也不擅长,所以在体育方面,我基本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手。经常被擅长运动的弘树嘲笑为『贫弱少年』。也有被妹妹称为『豆芽菜!』的时候,真是一些过分的人啊。
虽然只是五十米,但是实际上从起跑线看过去,终点还挺远的。
『各就各位』
我两边的同学,都全力以赴地摆出了蹲地式起跑的姿势。
但是只有我还是用站立式起跑的。
『准备…………开始!』
她将自己的旗子往上一挥,两旁的同学就以势不可挡的气势从我两边飞奔出去。
我在起跑的时机上就落后了。
在最后面跑着的我,也听到了同学们在给我加油的声音。
在跑短距离的时候,从以前开始,这种场景已经经历过几次了。
但是,这次,有某种『异样』的地方。
最后跑到终点的我,向按下秒表的女子询问自己的成绩。
然后,我进行片刻等待,让记录成绩的女性在我的资料上写上时间。
于是,在排着队准备录入成绩的我的身旁,一位班上的同学跑了过来。
他是在我测试握力的时候,负责帮我记成绩的同班同学。
「找到了找到了,上,给你,这个」
男同学将他拿过来的握力计交给我。
我低头看着这个握力计,向他询问道。
……修好了么?」
「啊啊,你可不可以再测一次握力呢。刚刚没有测好吧?上刚才用的时候,看来好像是弹簧松掉了。这个,是我从老师那里拿来的新的测力计」
……
我找他所说的,握紧了测力计。然后凑近男同学让他看上面的示数。
握力计的数值是37千克
在五十米的成绩记录完成以后,这次我又将自己握力测试的成绩报给了负责记录的人。
将握力计拿来的那个男生,看到这个数值,然后一脸接受的样子将记录写上去。
「嗯,果然一般来说就是这种水平了吧」
「算是吧」
「刚刚真是吓了我一跳啊。上君用力的时候,握力计的指针突然转了几圈。高中生能有超过100千克的握力什么的,我还想你是不是超级赛亚人呢,哈哈哈」
……
男生在开玩笑一样笑着,然后将我的记录本交给我,离去了。
我目送着他的背影,然后在校亭的一角,捡起一块小小的石头。
是和橡皮擦差不多大小的势头。
我用力攥紧那个石头——石头『碎开』了。
……很奇怪…………?」
就算再怎么说这石头小,也不可能空手捏碎吧。
但是现实就是,粉碎了的石头的碎片在手掌上溢出,然后落下了。
……
一开始察觉到异变,是在前一段时间,从北海道旅行的回来不久的时候。
我们从东京站下了新干线以后,我帮忙提着妹妹带来的行李。
提起那个行李的我——几乎完全感觉不到重量。
不是那个行李很轻。因为在我们去的时候,那个行李应该是重到使我不得不搬一会儿休息一会儿的。
异常还没有就此结束。
如果我集中精神的话,可以非常清楚地望到非常远的东西。细小的声音,还有人的呼吸什么的,也可以听到。虽然原因完全不明……但是我觉得最近,自己的臂力,听力,还有视力,各种身体能力都得到了极度增强。
我一直说服自己说,这是自己的错觉,而蒙混到现在。
但是……今天的体能测试的时候,我重新认识到了这一点。
最开始进行的握力测试。
并不是说我用的那个测力计坏掉了。
因为我用了全力来握,所以那个测力计是『我损坏』的。
——我不得不手下留情。
在握力测试之后的所有项目,我都保留了实力。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会出现超乎人类的记录,于是引起骚动吧。我通过放水,总算还是做出了一个符合『贫弱少年』的上诚一的记录。
按照平常来说,弘树和明津的体育成绩应该会比我好的。但现在的我,或许能创造出比他们更加好的成绩。明明没有做什么特训……这种不称为异常还能说是什么呢。
……果然还是找个机会,和雪名商量一下会比较好吧」
我寻思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

■■■

上午的体能测试结束后,学校响起了午休的铃声。
我回到教室,将自己的运动服换下。
然后将便当盒打开,发现里面已经被色彩靓丽,丰富而可口的饭菜塞满了。
……今天也是很有干劲啊,爱架那家伙」
因为这周轮到爱架做饭,所以便当也是爱架做的。
我看着妹妹做出的便当的成色,感慨地低语着。
比如说,刚好符合手掌大小的饭团上,还贴着被做成颜文字形状的海苔。
光是做这个东西,就非常花时间了。因为她做得太过精致,我拿着饭团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
除此之外,让人惊讶的一点就是,完全不使用冷冻食品。烹饪得恰到好处的炸鸡,上面沾满了美味的土豆沙拉。都是全手工打造的。
「那家伙,虽然脾气蛮暴躁的,但是对料理倒是意外地讲究啊」
我将妹妹制作的饭团,默默地一口吞下。
不光是外表,在味道上也是,调味程度也是绝妙的。
虽然是妹妹,但是都让我有一种总有一天要嫁出去的话就可惜了的感觉。
我和往常一样,在自己的座位上吃午饭,然后弘树也和往常一样向我搭话。
「哦呀~这个看起来很有女生味道的漂亮便当。难不成是爱架亲手做的么?」
看弘树这个样子,应该是去小卖部买了午饭面包回来了吧。
我的面前就是弘树的座位,然后弘树坐在上面说。
「真是好啊。明明连父母都不在了,上家还能拥有这么精致的便当真是了不起呢」
「弘树也是,你自己做便当给自己不就行了么」
NoNo~
弘树『嘁嘁』地摇晃起自己的食指,一边将面包塞到自己嘴巴里一边说。
「我不像诚一君那样,有一个可爱的妹妹酱哦。也就是说不论我如何努力地去做便当。也绝对尝不到『女孩子做的便当』啊。啊啊,『MADE BY 我』的便当。也就是『MADE BY 男生』的便当啊!明明知道会这样,你认为我还有每天起早贪黑起来做便当的理由么!回答当然是NO啊!」
「哎呀~哈哈哈,我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呢」
我轻声敷衍着在雄辩着的弘树,然后继续一口一口地吃着饭团。
我吃完了妹妹做的便当以后,将便当盒放到了书包中。
这时,看到书包中的一本书,我想起来了。
「啊啊……说起来」
突然想起某事的我,将书包中的那本书取出来,然后站起身。
我的视野中,有一个围在桌子周围谈笑的女生集团,而在女子集团中,发现了一位少女,。
垂到后背的长发。绿色的眼瞳,带着红色框眼镜的少女。
她的名字叫羽鹭雪名。
她就是在寒假之前把这本书借给我的物主。
看她们好像在说的正欢,现在插进去的话,也显得有点不合适。
但是,我因为迫切想还掉这本借了很长时间的书,不由得喊出了声。
「雪名」
「咿呀!」
「诶?」
我一叫到雪名的名字,她便反仰着身子,当场发出了小小的悲鸣。
她一看向我,脸便红到了耳边,头上开始蒸出了热气。
明明只是叫她一声而已……不知为何雪名非常动摇的样子。
察觉到雪名的态度的其他女生,也暂停了谈笑,一起朝这边看过来。
虽然,我没有恶意,不过就结果来说还是打断了她们谈笑的好气氛,我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内心也开始闹腾起来。
「怎……怎么了么,雪名?」
「什什什,什么都没有!请问……有,有什么事么!?」
雪名的舌头好像不利索一样含糊不清,没有看着我的脸就问道。
我一边还在觉得雪名的态度有些不可理解,一边将自己借出的书递给她。
「这个是寒假之前你借给我的书,我读完了,所以想要还给你」
「是,是是是这样呢!谢谢!」
接下了我的书的雪名,不知为何深深地低下头朝我道谢。
看到意义不明的她的举动,我挠了挠脸颊说
「啊不,这个……借书的人是我,所以要道谢也是我给你道谢吧」
「说,说说说说的也是!对不起!」
「嘛……嗯。我这边也是,总觉得有点抱歉呢」
看着这次低头赔罪的雪名,我浮出了苦笑。
因为还在其他女生的注视之下,我打算迅速从这里撤退。
但是,如果不说些读了书的感想的话,又觉得不礼貌。所以我稍稍涉及了书的内容以后,马上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我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抱起双臂对弘树说。
……从第三学期开始以后,雪名的样子变得很奇怪哦」
「奇怪,怎么说?」
弘树叼着袋装果汁的吸管,朝我发问。
我将自己想到的东西说出来。
「在圣诞节的时候,我们不是在雏木的祖母那边留宿了么?在那个北海道旅行之后啊,怎么说呢……雪名对我的态度有点,感觉有点微妙啊」
「呼呼……
「只要我向她搭话,也是像刚才那样陷入混乱,擦肩而过的时候,好像也是要避开我一样」
「原来如此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弘树一边听着我说话,一边望向雪名那边。
雪名现在脸还通红着,还朝我这边时不时偷瞄几眼。然后好像很害羞地低下头。
……
看来变得不对劲的,也不只我的身体而已吧。
看着雪名的状态的弘树,将吸空了的果汁捏成团。
……嚯嚯。难道说这是。难不成说这就是……?」
弘树的微笑背后,藏着图谋不轨的影子。

■■■

上完课,要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变得昏暗了。
在朝离这里最近的车站迈进的时候,明津发出了厌烦的声音。
「哈?试胆大会?」
「对!试胆大会啊!明天上完课以后就是双休日了,刚好不是么!我们一起去吧,冬天的试胆大会!」
面对鼻翼扑扇着热情提议的弘树,明津的脸抽搐着反驳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混蛋幸村。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啊,在非夏天的寒冬就不要做这种像是午后乘凉一样的举动啊」
「为了检验我们的勇气!」
……我从之前就一直在想啊,你这家伙不会是脑子进水了吧」
对弘树感到无可救药了的明津说完之后,和雪名一起走着的雏木叶苗也发话了。
「唔姆姆~就算说要试胆大会,那么想好去哪里了么,弘树君?」
「没想好!我现在回家去,然后在网上寻找一下好去处!」
「唔姆姆姆~……!」
面对弘树心血来潮的提议,雏木也是一脸难办的表情。
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大家好像都没有什么兴趣的弘树,失落地说。
「怎么了怎么了啊!大家就没有想要来点这种不可思议的体验么!你们一定想吧!未知的遭遇哦!幽体脱离哦!走马灯哦!」(译注:其实第三卷也说过,幽体脱离是一种和灵魂出窍类似的现象,而走马灯暂且可以理解为在垂死关头看到的各种幻觉)
「唔姆姆~这样的不是要死了么,弘树君!」
……这次,你又有什么企图啊」
总之,我先将大家共有的疑问向他提了出来。
然后弘树,就像是玻璃心被弄碎了一样,假哭起来。
「真是太过分了,诚一君!企图这种听起来过分的说法就不要说了!看着我这双澄澈的眼睛,你说看上去像是有什么图谋不轨的么!」
弘树突然,朝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雪名那边回头问道。
「像哦」
「啊啊啊啊,太悲惨了!」
弘树抱头大叫着,最后说出了认输的话。
……嘛,其实真要说的话,是因为很闲啊。商店街的游戏中心也是,都在新年休假中啊。一月就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了。我们能作为高一学生的时间,还有短短三个月了。我想做些什么事情,来给高一创造美好回忆啊!」
不知怎么回事,众人之间漂浮着『他说的话好像还有点道理』的气氛。
弘树继续说。
「再说啊,你们其实周末如果有什么安排的话那也算了!你们没有什么要去哪里的计划吧!诶诶?特别是穷学生的诚一君!」
「诶,你问我干嘛啊」
「那雏木同学!」
「唔姆姆……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是我还没有安排啊!」
「大家都这样说了,那你呢,明津酱!」
「你想说什么我已经清楚了。那又怎么样啊,为什么一定要搞什么试胆大会啊。消磨时间的方法其他的还有很多吧」
「哦呀哦呀哦呀哦呀~~?」
弘树看着说这句话的明津,露出了非常狡黠的微笑。
「从刚才开始很反感试胆大会的,就只有明津酱一个人哦。难不成~明津酱是一个『胆小鬼』么~?」
…………什么!」
明津因为弘树低端的挑衅,开始咬牙切齿地气愤起来。
看着被挑衅起来的单纯的明津,弘树『嘻嘻』地偷笑着。
「连身为女生的羽鹭酱和雏木都一点不怕,而明津酱这种程度的勇者怎么会怕鬼!啊哈!这种事情真是一点都没可能的呢!」
「这不是当然的么!」
明津额头上爆出青筋,然后说着。
「本来,『灾厄之数』,这种数的异端本来就经常被称为是恶魔和恶灵什么的,主流还是属于这种范畴的啊。我所学的符术本来就是为了退魔斩鬼用的」
……你在说什么啊明津酱,哪国语言?」
「真是的,也就是说啊,从营业性质的角度来说,我不是怕幽灵的那种,反倒是杀幽灵的那类人啊!你懂么!」
「诶~明津酱,原来不怕幽灵啊。但是这是真的么~?我还是有点不相信的哟~
听到弘树进一步的挑拨,明津的肩膀开始稍稍有些颤抖。
…………这不是刚好么」
明津环顾众人,大声宣布道。
「喂~你们这帮人!明天晚上,要去试胆大会啊!」
「喂,你这是认真的么,明津」
我不禁对已经被弘树钓上钩的明津说。
但是明津自信地笑笑,为了显现他没有问题,他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你以为我是谁啊!就算是真的幽灵出来了,我也会把它给灭了!我怎么能忍受被幸村看扁啊!你们也不要畏畏缩缩的,只管跟在我的背后就好了1
……是我的错觉么,好像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啊」
「唔姆姆~我刚好也这样想啊~……
我和雏木相视,然后露出苦笑。
很高兴地看着开始高声笑着的明津,、只有弘树一个人了。
虽然不知道他在预谋什么,不过现在正如他所愿,所以弘树兴致很高。
弘树看着我们几个,然后抱着双臂考虑道。
「男生有我和诚一,还有明津酱么。女生的话,就是羽鹭酱,和雏木。唔,如果是五个人的话,男女就不能一对一了呢。如果还有一个女生能来的话,就刚好啦……
说着说着,弘树朝我这边时不时地投来目光,看着我的脸色。
我迅速理解到弘树抱有什么样的期待。然后便明确地宣言。
「不行,我是不会让爱架来这种莫名其妙的打发时间活动的」
「诶,诚一君,不要怎么残忍嘛~
弘树肩膀垂了下来,但是好像马上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一声手掌。
……对了,试着叫叫『她』来吧」
「她?是指谁啊?」
「呼呼呼,诚一君,这个,你就期待着明天在集合地点见到她吧」
说着,弘树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然后开始搜索联系人地址。
最后,开始脱离我们的圈子,去附近打起电话来

■■■

虽然天空已经被夜幕所覆盖,家家的灯火还是使大地闪烁着点点光辉。
我透过电车的窗子看着通过的景致,雪名和雏木两人沉默着。
也因为我们乘坐的不是去首都方向的电车,今天的座位也比平常刚好够坐的程度要空闲不少。只限今天,正好是在下班高峰期之前的一段时间,所以车内基本没什么人。
座位绝对足够。
但是因为坐了太长的时间,两个人不禁抓起吊环站了起来。
雪名忽然看向窗边映出的自己的脸。
窗上映出的,是穿着高中校服的自己。
毛织的围巾还有手套,并提着书包。
——仿佛就像是随处可见的,普通的高中女孩一样。
现在的雪名的姿态,半年前的自己完全不能想象。
雪名反刍着自己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然后露出了些微苦笑。
「——最近」
雪名身旁,和她一同攥着车上的吊环站着的雏木,开始说话了。
「一直都觉得你好像没什么精神,是发生了什么么,雪名酱?」
雪名没有直接看雏木的脸,而是通过窗子的反射看着她。
雏木和平常一样微笑着,用温柔的语调问着。但是,雪名看出她的表情之中藏着对雪名的一种担心。
雪名看着窗子映出的雏木,小心翼翼地说。
「我啊,在北海道旅行的时候,听了某个人的话……然后从那时开始,我觉得我就变得一点奇怪了」
……
雏木为了仔细听雪名的话,沉默不语。
雪名的脸上染成了樱色,将手在胸前,好像很痛苦地攥紧了。
「我只要一靠近诚一君,就会觉得心跳的很厉害。胸口难受得呼吸都困难……连正眼看他都做不到。如果被看着的话,会感到很害羞,会觉得不能在一起待下去哦。明明是这样的……但是心里却更加想和诚一君在一起了。更加想和诚一君说话了」
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好。
拼命忍耐着这种心境,雪名好像很害羞地,眼眶开始湿润起来。
「只要一想到诚一君的事情,就觉得非常悲伤……觉得非常痛苦」
……是么」
听到了雪名的真心的雏木,不知为何,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力的微笑。
两人陷入沉默,只听得到点着前进的哐嘡哐嘡声。
「在有这种心情的时候啊」
突然,雏木向雪名说道。
「纠结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这样很苦恼的呢」
雏木看着从车顶上垂下来的广告纸,继续说着。
「明明想要明确地做个了断,就马上能够出结果的,但是如果和自己期待的结果不同的话,又会怎么样呢。就这样想着,所以害怕着什么事都做不出来。一想到如果经过一些时间的话,就能让对方回头看一眼自己,就想要将现在的关系一直持续下去了。就会开始想『如果答案不出来的话,不会更好么』。只要这样的话,谁都不会受到伤害,谁都不会悲伤」
雪名看着眯起眼睛的雏木,从雪名的角度看,雏木显得非常的理性。
虽然雏木说的话有些难懂,但是感觉有着实感,让雪名不知为何有些能接受。
「我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对的事情』,如果要说『自己想怎么做』的话,我的答案马上就出来了哦。雪名酱也是,只要做自己真正希望的事情就好了」
……自己想怎么做……么」
「哎,总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多管闲事啊」
看着雏木有些害羞地吐出舌头,雪名低下头皱紧了眉头。
……叶苗酱,果然很厉害呢」
「诶?」
「不是那种,不会给予他人任何切实的东西的,什么都没有的『零』,所以就能够给任何烦恼的人以帮助,我啊……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模仿叶苗酱了」
……
「我以前……从在实验设施的时候开始,就只顾着自己的事情,能够帮上身边苦恼着的人的事例,一次都没有过。明明是这样,我还渴求着别人能给予自己什么,还希望得到别人的爱,一直忌惮着他人的脸色」
……雪名酱」
「但是现在的我呢,我觉得我变了。我再也不是那个无法对任何人有帮助的、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的『零』了。如果自己还是一个无可救药的『零』的话,是不可能被诚一珍视的。我——会加油的」
听到雪名的决心的雏木,因为这句话脸上稍微出现了笑容。
电车刹车了。
雪名和雏木都抓紧了扶手,防止自己因为惯性而摔倒,用力踏着地面。
一到达月台,车内就开始播放出本站的名字。
在缓缓打开的大门之前,雏木一如既往地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唔姆姆~我到站了,那么我就先~
说着,雏木走下了电车。
雏木在站台上站着,回头对车内失去了言语的雪名轻轻挥手,说
「那我们明天见啊,雪名酱」
直到车门完全关闭,雏木都还在一直挥着手。
然后电车重新开动,雏木的身影就远去了。

■■■

「这也太狡猾了吧!」
我在和妹妹说着明天晚上的安排以后,突然就被骂了。
我在饭桌上看着电视,然后说出『明天可能不用吃晚饭了』这样的话。
然后顺带地就说明了,明天要和朋友一起去试胆大会,或许会大家一起在外面吃也说不定。
于是妹妹爱架,就拿着自己爱用的筷子和碗直接站了起来。
单马尾本来下垂着的爱架,马尾乱舞着对我大声抗议。
「明明对我就有门限的要求,为什么只有诚一能够出去夜游啊,这不公平啊!太狡猾了!」
看着非常不爽地撅起嘴巴的爱架,我混杂着叹息说。
「也不是只有我吧。你也是,是不是会和朋友去卡拉OK玩到深夜才回来,还有让同学来家里玩的时候吧。我当时也没说你什么吧?」
「哼!总之就是太耍赖皮了!只有诚一去的话太不公平了,我也想去!我想去,我~~~~~~~~!」
原来本意是这个啊。
爱架好像灵光一现一样,做出顿悟状锤着手掌。
「男生是,诚一,明津,还有弘树,然后女生就是羽鹭同学和雏木同学吧,这样说的话,试胆大会就不能男女平均分配了!如果是奇数的话,就不能一对一对地亲热了吧!这里就已经,不得不轮到我来出场了!」
……没想到自己的妹妹能够和弘树有同等级的想法啊,确实人数是奇数没错,而且也不会是按照顺序一对一对地进去吧,这种想法轻易就暴露的小伎俩怎么可能……
说着说着,我的话便模糊了起来。
……
如果是弘树的话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吧。
不,倒不如说,他正瞄准了这一点也说不定。
确实弘树也说过『男女比例平衡』什么的。那也就是说,应该就是有爱架所说的那种想法,才做出的发言吧
我一看,爱架在地板上翻滚着,手脚到处乱甩。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带我去吧~!」
「遗憾的是,还有一个女生,一个除你以外的女生也要过来。连我都不知道她是谁」
「就算这样我也想去!我想去我想去我想去!我~~~~~~~~!」
「喂喂,不要在地上撒娇了,内裤都看到了」
「!」
被我这样一说,爱架原地跳起来,慌忙地用手压住裙子。
然后很少见地脸红着,仰视着我说
……H
「就算看到妹妹的内裤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哦」
~~~!」
对于我的发言,不知怎么的,爱架暴怒起来。
撅着嘴巴的她的不愉快在急剧升温。
「哼!反正也不像羽鹭同学那么可爱,又没有雏木同学那样胸涌澎湃!就算看到幼儿体型的我的内裤,也不会什么兴奋的感觉吧!你看!」
脸上通红的爱架自暴自弃地,卷起自己的裙子,让我看里面的内容物。
就算是身为兄长的我,光明正大地看着个也会害羞吧。
我将视线从爱架身上逃开,拼命忍住狼狈的表情说。
……如果哥哥看到自己的内裤会兴奋的话,你也会困扰的吧」

「这个……不过稍微看一点的话也……
「诶,你刚刚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反正我也没有胸部!」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
「我也不知道啊!」
面对突然生气的爱架,我现在去安慰她真的好么,我自己都困扰了。
爱架已经是,连自己纠缠着想要去试胆大会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的样子了。
直到晚饭吃完之前,我都一直被爱架恶语相向。
忍受不住只好快点吃完饭的我,将碗洗了以后,迅速从房间里退散了。
「呼……
我关起了自己的房门以后,不禁叹了一口气。
我让自己有些动摇的心平静下来,劝阻自己冷静。
「最近,爱架也变得越来越有女人味了,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啊」
我挠着头,然后软瘫在床上。
……如果父亲还活着的话,会不会有和我一样的烦恼呢」
我苦笑着将脸埋进枕头里,让自己的大脑稍微冷却一下。
然后忽然看向枕边的手机,上面闪烁着邮件发来的LED指示灯。
看来明天试胆大会的场所被决定下来了。
「位于新宿巨坑的,药品公司的废弃大楼?」
在邮件的文本中,还附上了某个网页的URL链接。
然后我点击了进去,发现是个设计得很诡异的网站,上面介绍了各种灵异地点,比起那些内容,我察觉到的是另外一件事。
——新宿巨坑。
五年前东京内战留下来的,地上的巨大的痕迹。
原本新宿区,是东京二十三区中最繁荣的特别区。
但是现在已经面目全非地,被直径4公里的巨大坑洞所覆盖。新宿巨坑,说的也就是因为地面下沉,而大楼都被卷入其中的,巨大的废墟地带。
记者们将这个场景,称为『文明的墓场』。
……对雪名来说,是个不怎么想去的地方吧」
我不禁开始担心起来。
东京内战爆发的原因之一——就是雪名的双亲。
现在还感到罪恶感的雪名,到底,是不是会很高兴地参加,仿佛是对那里沉睡着的死者的不敬举动的,试胆大会呢。
我越发觉得担心,打开手机中的联系人目录,开始找起雪名的联系电话。
只要按下通话按钮的话,就能轻松听到雪名的声音。
但是我重新一想……我便静静关上了手机。
……她已经能够,自己做出决定了。如果不想去的话就会说不去的」
我选择相信了雪名,于是在睡觉之前开始转向解决作业了。

■■■

第二天。
一天的授课结束以后,我们迅速地集合到了试胆大会的筹办者,弘树那里。
然后到了以后,听取了重新集合的时间和地点。
在晚上九点才集合,也就是说晚饭要各自解决了。不巧的是,我昨天晚上已经跟爱架说了晚上不回去吃饭,回家吃饭是不可能了吧。就算我拜托她,看今早也是一脸不快的爱架,她一定不会愿意给我做晚饭的吧。
……
真是没办法啊,还是来久违地去便利店买便当来吃吧。
于是,我最后好像是坐最后一班电车回去的。

■■■

我在约好的时间,来到了最近的车站
我和弘树。
明津和雏木。
最后雪名也出现,于是五个人按时聚在了一起。
……然后呢?」
我半睁着眼,向弘树问道。
「最后的一个人,到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
「你就不要担心这个了,马上就会到了」
「你到底叫了谁来啊」
「没什么~是诚一君也认识的人哦,你放心吧」
弘树交替地看着出站口的方向和手表,好像是在寻找着某人的身影。
除了我们在等着的人是『女生』这个情报以外,她完全是被包围在谜团之中。
这种不合季节地过来参加试胆大会的,拥有这种奇异的思考回路的主人,可惜的是,在我心中没有匹配的人。而且也并不是我,除了弘树以外,所有人都摆出『到底是谁回来啊』,这种既高兴又不安的,奇妙的心情的表情。
「哦,来了来了!」
弘树手指着出站口,告诉我们等待的人过来了。
——我愕然了。
从出站口那边走过来的,朝这边挥着手的少女。
穿着我们高中附近的女子高中的校服,红色的头发,将三缕毛扎成一束,垂在前面。她看起来心情好像很好,一直在嘻嘻笑着。
我一边目瞪口呆,一边朝色迷迷地看着她的弘树询问道。
「喂……难不成最后一个人,说的就是安德鲁吧……
「才不是安德鲁,我是安藤照子哦!到底要说几遍你才懂啊,你这笨蛋!」
从出站口出来,自称『安藤照子』的人,指着我发出了抗议。
和我一样,惊愕着的明津,也接着朝弘树问道。
……混蛋幸村,为什么那个笨女人会在这里啊……你是怎么和她取得联络的……!」
「这个嘛,当然是在从北海道旅行回来的新干线上,直接问她的电话号码的啊」
「才不是什么当然啊!这算什么啊!你在和这个笨女人拍拖么!」
「看到可爱的女生,首先就要去问她的联系方式,这可是意大利绅士的礼仪哦」
「你什么时候变成意大利人了,啊啊!?」
明津抓住弘树的衣襟,而弘树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看着一脸严肃和吃惊的我和明津,看来安藤照子小姐有些生气了。
「什么啊,你们!我好不容易过来了,这个态度不对吧!」
「吵死了!你也是像个笨蛋一样单纯地被他勾引,还把联络方式给他了么!」
「真,真是失礼啊!才没有什么勾引啊!只是因为他太缠人了所以才给他的啊!」
「一般不会给的吧!」
看来明津想说的话有山这么多,两手抱紧头部开始说教起来。
「再说啊,为什么身为『教团』的执行官的其中一人的你,会轻松地在岛国来参加什么灵异活动啊!」
「因,因为……听说如果来了的话就能吃到高级的甜点……!」
还是被零食吸引过来的啊!
「你很闲么,啊!」
「真……真是烦人啊!我这里也有各种各样的情况啊!我很闲真是对不起你了呢!」
而且还承认了自己很闲。
她还是一样,擅长一不小心就会把真心说漏。我也下意识地吐槽了。
弘树和雏木开始劝阻着明津和照子的争论。
然后在这幅光景的角落,一直偷偷撇着我的雪名,怯弱地向我搭话了。
「诚……诚一君……!」
「嗯?」
雪名无来由地脸红起来,用非常小的声音,尽力向我搭话。
她一直扭扭捏捏地低着头,持续用小小的声音说。
「那个啊……我说啊……这个……
「你有什么想说的话么?」
「呜,嗯……
我想着,会不会是那件事。
雪名……果然对在新宿巨坑开展试胆大会心中抱有芥蒂吧。
然后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所以就一直在苦恼着吧。
我担心着雪名,想着更加听清楚她用纤细的声音在说什么,便走近了她。
然后,雪名便攥紧自己的裙角,一直没有看着我而是低着头。
「我说啊……我想问你一件事……
「啊啊」
……试胆大会,是什么样的饭菜呢」
………………诶?」
「诶……啊咧?因为说是什么饭,我还以为是在说吃东西的事情」(译注:きもだめし,其中めし有饭的意思)
……
我脱力地垂下肩膀。

■■■

——拉迪卡制药公司(译注:ラディカル,英文中是『激进的』,还有『自由基』的意思)
1946
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创立的,拥有很久历史的制药公司。
虽然因为东京内战,总公司大楼和一些分公司都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但是也不能说是破产。他们是经过公司内部的整合,成功越过了国家最困难时期而存活下来的国内企业之一。
就算是现在还会播出头痛药什么的广告,并且如果去要点的话,还能有很大机会能够看到市场上出售的这个公司的药。也就是说,是个有名的大企业。
「——那么就是说,在内战时候被吞没入新宿巨坑的拉迪卡制药公司大楼就是今天试胆大会的舞台么」
「亏你还,调查得这么详细呢……
「那是当然,要说恐怖的事件的话,背景和氛围都很重要的啊!」
听到了弘树的话的安德鲁……啊,不。
是安藤照子耸耸肩讽刺道。
「只不过是个制药公司的废弃大厦吧?和这附近的随处可见的废弃大楼又有什么不同。这种历史背景有什么可怕的啊」
说着,照子小姐吐出白色的吐息,环顾着周围的景色。
——那边就只有废弃的大楼了。
我们穿过繁华的商业街,一直走下去,就来到了毫无人烟的一条大道上。
这是一条能够直接穿过新宿巨坑的道路。
……
在东京内战以后,关东各处都存在着没有修缮的废弃地带。特别是这个新宿巨坑,已经成为了废墟的代名词。现在正处于无从着手重新开发,被放置的状态。
但是,从物流来考虑的话,『废墟无法通行』这一点,也是很麻烦的。
关东的各处,也存在着无法通行的废墟。
于是,就有了所谓被称为『道路族』的国会议员存在,他们主张在废墟内修建道路,然后让运输货物的卡车,在二十三区之间能够走近道。
我们所走的道路,也是其中的一条。
理所应当的,周围除了废墟什么都没有了。
能够成为光源的,也只有周围道路上的点点街灯,这里是一个有着非常昏暗气氛的场所。
……有人说啊」
走在前头的弘树,没回过头,就直接唐突地说。
「就如我刚刚所说那样,拉迪卡制药诞生的时候,是在二战结束不久。我也不是非常了解历史,那时候国家正在GHQ的统治下,日本的军人好像被秘密地革除了公职。为了反抗这个做法的军人们,秘密地集结起来,瞄准了能够报复的机会。也就是说,GHQ的反抗势力,就这样集结成了秘密的结社。听说拉迪卡制药就是因为那些人阴谋才诞生的企业」
应该是在网上调查过了吧,弘树正流利地说着拉迪卡制药的创设历史。
看来弘树的话,还没有说完。
「——好像在进行『人体试验』哦」
……诶?」
雏木,脸色铁青地漏出了这个声音。
是不是其实对可怕的话很不拿手呢,雏木听到特地为了吓人而变得低沉的弘树的语调,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了。
察觉到到雏木的脸色,弘树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秘密结社企图的,是一种像是武装政变一样的东西。为了这个,当然是需要军队的吧,但是如果露骨地召集军队的话,肯定会被GHQ察觉,毕竟这可是刚刚战败以后哦?因为就算集结了久经锻炼的士兵,战争都还是输掉了。所以结社想到的是『并不普通的士兵』,将之以人工的方法制造出来,然后利用这样的士兵,再次挑起战争啊……
「并不普通的士兵?」
明津懒散地问着,弘树没有理会他继续说。
「利用药物实行的生物实验。拉迪卡制药公司表面上,只是个单纯的制药公司,但是我在网上,看到了『将人类抓来在秘密的地下设施中进行人体试验』这种传闻。在和创立公司有关的军人都被处刑以后,这次是GHQ取而代之,又重新开始了人体试验。然后到了现在的日本政府,也在一直继续着实验。我看到网站上的那些失踪者信息,就感觉真的很恐怖啊」
我一边听着弘树说这些传闻,一边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
……也就是结果变成了这样么,在拉迪卡制药公司新宿分公司地下,还有进行人体试验的设施」
「就是这样啊,诚一君!」
弘树将自己拿着的手电筒,从下往上照着自己的下颚。
因为被这个有光亮和阴影混合的弘树的脸吓到,雪名和雏木稍微缩在了一起。
「接下来我们要进入的废弃大楼,听说是进行了残酷的人体试验的,被诅咒的场所。是在新宿巨坑诞生当初,就被掩埋在地下设施的,异形的人类,怀着怨恨在世间徘徊的场所啊!废弃大楼有各种各样的幽灵目击情报。在此之中比较常被目击的,是被开膛破肚的到处徘徊的男子的幽灵,和脸上面目全非的坐着轮椅的女子。是个集中了不祥的怨灵的可~怕的地方哦!」
「给人一种『真是蠢透了,那又怎么样啊』的感觉呢」
「同意笨女人说的」
照子和明津都好像,毫无所谓的样子说着,耸耸肩膀。
……
毕竟两人都是,本来就与和恶灵差不多的东西战斗的,所以说不上会害怕吧。
另一方面,对一般人的我来说,是不是觉得弘树的话有若干的真实性呢,稍微有些『感觉不舒服』这种程度的感想。说到雏木也是,好像只是害怕弘树的那种说法,对内容什么的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动摇。
然后……就是雪名了。
其实刚才,我一路上就对雪名进行了试胆大会的流程的说明。
从那时候就从雪名那里听说了,雪名从出生开始,就能看到被称为幽灵的那种『数的异端』。所以对雪名来说,幽灵只不过是日常可以见到的光景而已。
因为这个所以有些让人意外的是,雪名是这之中态度最平淡的一个。
雪名还说『灵感很强的你应该也能看到的哦』,不过幸运的是,现在还没有目击到那种可怕的幽灵。
总之这就是今晚试胆大会的成员了。
都是根本不把幽灵放在眼里,一群无所畏惧的家伙。
这样的人选真的好么,我事到如今,还露出了苦笑。

■■■

那栋废弃大厦,稍微远离道路,生长在一个幽深黑暗的场所。
……
用『生长』这种表达方式来说,是因为这个地方是位于新宿巨坑这种特殊的场所。
曾经新宿区的地下存在着巨大空间,东京内战的时候遭受爆破,这周围都形成了像蚁地狱的,崩塌凹陷的地貌。曾经在地面上的,众多的人和建筑物都被吞没到了地下,所以理所当然地,建筑物有一半被插进了地下。时不时就可以看到地面上突然冒出一个汽车的一部分,或是信号灯的残骸,就是这样让人感觉心头一股恶寒的景色。
眼前的制药公司大楼,下层被埋进了地下,伸出地表的,只有最顶上的8层而已,所以说『生长』比较适合吧。
「这就是……
我仰望着废弃大楼,低语道。
虽然在听弘树查来的那些小道消息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不过传闻中的大楼就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果然还是会被气场所震慑住啊。
插在地面上的建筑物,看上去有些歪斜。
破碎不堪的大楼的表面,还有歪斜着的残破窗户,大楼在黑暗中耸立的样子,仿佛就像恶魔的城堡。
周围冬日干冷的寒风在吹拂着,空洞的建筑物中发出了风通过的呻吟一般的声音。真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什么不祥的存在居住在这里一样。
……唔姆姆,感觉进去会有些可怕啊」
斗志稍微有些受挫的雏木,用有些懦弱的声音说。
另一方面,照子抱起双臂,平然地说
……也没有什么异样的气息,从表面上看,就是一个普通的废墟啊」
「看起来是这样呢」
「也对」
照子说着,在大楼外观察着的雪名和明津都附和道。
如果那三个人都这样说的话,一定没什么问题了吧。但是……在试胆大会开始之前,就渲染了『什么都不可怕』这种气氛,果然应该说是没悬念,还是怎么说呢。
明津叹息地挠挠头说。
「嘛,反正我也看不到什么,如果不进去看的话,里面的情况也就不知道吧,说实话吧,传闻中的幽灵到底存不存在,本身就是无所谓啊。如果出来的就把它打倒就行……总之,我们快点进去看看,不是更加直截了当么?」
「哦等等,进去的话还要等一下哦,明津酱!」
弘树从口袋中,拿出了几根揉皱了的短签。
然后,弘树将那些短签的前端握紧,不让我们看到,然后朝我们递出。
「当当!这就是抽签哦!好不容易来一次试胆大会啊,我就想出了男女分组进入废墟探险这种纯粹的计划哦!怎么样!」
他得意地挺胸,但是我们都以一脸不爽的表情看着他。
「没想到果然……
「在你说出这个想法的时间点,我就料到你会有这种打算了」
「笨蛋呢,这家伙」
「幸村君……
「呜姆姆,都暴露无遗了啦!」
…………也,也是呢!」
被全员都吐槽了的弘树,立刻又争做起来开始狡辩。
「但是你看啊,这不是大家都知道了才过来的么,所以就算男女分组进去也没什么,大家也没有什么排斥是吧!」
被弘树这么一说,我们面面相觑了。
我们用复杂的神色看着对方,然后,我恐怕从中读出了大家的意见。
我打算代表全员的意思,对弘树回答。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不想使用弘树准备的签呢,也就这一点吧」
「诶诶!为何!」
「这个签,绝对是做了什么分组的手脚的吧,你」
「库,但,但是啊,诚一君,现在的一切,都是为你着想而准备的哦!」
……为什么说是为我准备的?」
「这,这个嘛……
弘树闪烁其词,然后用富有深意的眼神来回望着我和雪名。
看着被逼上绝路的弘树,明津有些嫌麻烦地说。
「看来的已经决定了呢……分组的事情就由猜拳决定吧」
规则很简单。
六个人分为三组,两组之间间隔五分钟进入大厦就好了。
然后经过被有目击幽灵报告的5层大厅,最后到最顶层集合。
如果全员集合完毕以后,就可以离开大楼了。
然后在繁华街的快餐店中开下总结会,再解散。
总之,我们没有使用弘树所准备的图谋不轨的签,而是同意了明津的猜拳的提案进行分组。
第一个小组,是明津和雏木。
第二个小组,是我和照子。
第三个小组,是雪名和弘树。
就是这样。
弘树不知为何,在我和照子成为一组的时候,对我说着『抱歉……抱歉……!』,一直在道歉。他到底是,想让我和谁在一组呢……
另一方面,被分到和弘树一起的雪名,受到了来自雏木和明津,还有照子的担心和慰问。
「那个笨蛋如果做出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你就要马上尖叫或是自行了断哦」
「大师,如果你下令杀了他的话,我可是有连尸体都不会留就把人抹消的技术哦」
「呜姆姆~……雪名酱没事么?要不,我和你换换吧?」
「唔……嗯!大家这么亲切真是不好意思呢,其实没问题的啦」
「等等等等!难道我就这么没有信用么!」
我们没有理会发出不满的抗议的弘树,开始了试胆大会。
第一组的明津和雏木开始走入废弃的大楼。
——所说是入口,但是其实大楼的正门还是埋在深远的地下呢。
所以要说进入建筑物的话,也就是从可以进入的高度的窗框中进去了。
穿过窗框以后,先行的明津和雏木的身影渐渐消失了。
我看着自己的手表,已经过了五分钟。
……差不多了么」
然后说着,我朝照子回过头。
她是——第四位执行官,安德鲁。
通称,安藤照子。
是所属于为了歼灭数的异端而存在的名为『教团』的,谜样组织的一名少女。
教团所自豪的13位执行官,可以说是地上最强的战斗集团,她就是那13位执行官之中的一人。用在暗部社会干着佣兵活的明津来说,在各国的领导人和财政界,也没有不知晓他们的人。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因为她还是个新人,所以和其他的执行官比起来,还有很多需要长进的地方。而且好像,从立场上来说,也不能算正式的执行官呢。
比如说,说到执行官,是在世界范围内到处奔波的,非常忙碌的存在。
但是她却有像这样和我们一起参加试胆大会的程度的余裕。不光如此,她还是个女高中生。和我所知的其他执行官比起来,感觉差别太大了。
虽然我这样说得好像非常了解她一样,但是其实我对她应该算是一无所知啊。
但是,她还是接下来要一起进入废弃大楼的同伴。
所以我带有友好的意味,朝安德鲁……不,照子伸出了手。
「那就请多指教了哦」
……哼」
但是照子好像很轻蔑地低头看着我的手,没有想要握手的样子。
「哦,喂,无视我么」
「我对这种……很不擅长的啊」
照子只是瞥了我一样,然后丢下我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大厦。
我看着从一开始出发就协调性全无的照子,发出了无奈的叹息然后跟着她走进去。
「诚一君」
雪名叫住了我,我回过头。
不知为何,雪名有些不快地撅起嘴巴。
……那,那个啊」
雪名低着头,然后战战兢兢地问。
「你和安德鲁小姐一起组队……很高兴么?」
……哈?」
「什,什么都么诶有!果然你还是忘掉刚才的话吧!」
雪名拼命地开始掩饰什么。我对她的状态表示诧异,随后又追着远离了的照子的背影开始跑起来。

■■■

穿过了的窗框对面,是一个散乱的小房间。
恐怕这里在内战之前,是被用来做会议室的房间吧。
被折断了的黑板,还有歪斜的桌子,在地上杂乱地摆放着。
小房间的对面是一扇敞开着的门,对面就是走廊。
……这里还真是冷啊」
进入了灌入寒风的走廊,我感到了异样的寒冷。
我将手电筒打开,照亮了走廊的深处。
然后看着抱着双臂的照子,吐出白色的吐息说。
「虽然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总觉得和你好像经常来废墟呢」
这样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说来也是呢,在北海道旅行的时候也是,一起进入了医院的废墟呢」
我讨好地对她笑笑,但是安德鲁并没有相视而笑,直接就走开了。
「喂,喂喂喂,不要丢下我啊」
我便追到照子的身旁,在此之后,一段时间我们都是沉默着的,默默在废墟中走着。在走廊上,能够听到我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回荡。
……
是不是我多虑了呢,感觉空气异常地沉重。
弘树应该是想着,男女一组进入这种灵异场所的时候,会黏在一起走,然后他可以乘机耍帅什么的,期待着这种太过理想化的展开吧。我也是……健康的男生啊,这种稍,稍微的期待,也不能说没有啦。
但是果然,如果对方是照子的话,应该不怎么可能发生这种展开吧。我窥视着和往常一样不爽地绷紧脸蛋的照子,就好像是个仆从一样跟着她走。
「好不容易来一次是胆大会吧?你就不好稍微吃惊一下,享受一下这个氛围么?」
照子突然对我搭话,有些吃惊的我,被吓得背挺直起来。
「就,就算么说那安德鲁……不,照子你又怎么样啊」
「知道的吧?我是执行官哦,来这种地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算是奇形怪状的怪物跑出来,我也习惯了」
「嗯,我也习惯了这种废墟呢」
……这是为什么」
我们来到走廊的路口,发现了上行和下行的两个方向的电梯。
我将手电筒照亮上楼的方向,然后开始上楼梯。
随后便下意识地对跟上来的照子回答道。
「东京内战的时候,当时还小的我和妹妹,就是在这种废墟中藏起来生活的哦」
是不是照子开始认为自己的问题欠妥当了呢,慌忙的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对我来说这只不过是闲谈的时候随便说说而已,并不是想要把现在的气氛搅乱才说这种话的……但是总之,我还是将自己开始了的话题继续说下去好了。
「内战刚刚平息的时候,到处的治安都非常混乱,如果很大咧咧地走出去徘徊的话,马上就会遭到抢劫和强奸,就是这种严重的状况哦。你也见到过吧,我的妹妹?我拼尽全力将她保护下来……所以才会潜伏在这种阴冷黑暗的地方啊」
照子依旧沉默着。
不过,她终于将自己想到的事情问出。
「你啊,是妹控么?」
「为,为什么会变成这种问题啊!只是普通的兄妹而已吧!」
「呼,其实怎么样都好啦」
照子用有些寂寞的口气说。
「在北海道背着你的妹妹的时候的你,看起来很拼命呢,当时我就在想……这家伙应该很看重妹妹的吧」
……你,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或是家人么」
……
照子又陷入了难堪的沉默。
「啊,不,我只是想聊天说一下而已,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什么是家人啊」
……诶?」
照子没有看我一眼,冰冷地眯起眼睛说。
「你是说有血缘关系么?还是说,只要在一起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就是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没有能够能称为家族的存在,这个世上只有自己和旁人存在,然后如果你要问我在这些『旁人』之中,我是不是有过特别的人的话……确实有过」
意味深长地说着这些话,照子的嘴巴撅了起来。我横目看着她苦笑道。
……总觉得,有些复杂呢」
「嘛,你不用管这个了」
「好啦好啦」
不知不觉,在和照子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最初的目的地的五楼大厅。
……
五楼。
其实并不是五楼,而是建筑物插出地表的那一部分的第五层。
大厅的指示牌上面写着『35层』,看这个数字一想,也就是说有30层被埋到了地下么。
五楼大厅,长幅大概有五十米,总觉得有点冷清。
「记得照弘树的话说,这里应该有坐着轮椅的女子,还有开膛破肚的男人的幽灵的目击报告吧」
「周围没有看到异常的数呢。看来这里没有数的异端这一点应该是不会错了。大概那个传闻,也只是炒作而已吧」
我用手电筒随意地照照大厅内部。
墙壁上被喷漆画上了恶作剧的文字,地板上还有崩塌下来的墙壁的碎片,垃圾满地都是。这里有很多人来过,并且他们举止恶劣,这一点一看就明白了。
观察室内以后得到的结论只有这一点点。
「对一个一点都不恐怖的试胆大会,这个也有点那啥了吧」
我困惑着,站在了原地。
——听到了悲鸣。
「!」
我和照子都因为那个突然的喊叫声,望向头顶。
在天花板的方向,从声音的距离来感觉,应该是在顶楼附近了。
是雏木的声音。
「怎,怎么了……!」
我和照子……啊这种叫法换来换去真是麻烦死了!
『安德鲁』开始朝上行的楼梯奔走。
然后——天花板毫无征兆地崩塌了。
「!」
伴随着让人联想到是不是上面崩塌了的巨响,被炸碎的天花板的建筑材料,朝我和安德鲁所在的五楼大厅倾泻而下,安德鲁粗暴地拉着我的手,让我躲开一死。
从天花板破开的大洞中——一条人类的手臂垂了下来。
闪耀着红色光芒的手,要比普通人的手要长很多。要长到能从天花板触及地面。那个下垂的手好像是一个绳子一样,一个人影从那个洞的上方吊下来。
在室内的粉尘消散之后,现身的那个人影渐渐清晰起来。
然后同时,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那个长长的手也消失不见了。
「咕……搞什么啊……!」
安德鲁,从自己的包中取出一堆银色的护手一样的防具。然后装在双手上,警惕地注视着从上面下来的那个人影。
看外表,好像是个高龄的男人。
混杂着白发的短发,刻着皱纹的外貌,还有长着络腮胡的脸。
奇怪的是他的衣服,在大冬天中还穿着短袖,而短袖的尺寸正好贴合着身子。腰间的皮带上,挂着六把能够收容弯曲的剑的剑鞘。
高龄的男性,有着从外貌意想不到的身材,宽宽的双肩,好像很轻松地扛着两个人。
「明津!雏木!」
我呼喊着两个人的名字。
他们都好像是睡着了一样闭上了眼睛。
但是明津的嘴角上流出了鲜血。
老人将他看着的两人放下。
然后一边舒展的身体,一边面对我和安德鲁。
「——哎呀哎呀,我还想着这个地方会不会有已经嗅到味道的执行官过来呢,没想到同时连『猎物』都被引出来了。真是让我喜出望外啊」
「你是……在哪里……!」
看着殷切地笑着的老人,我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应该只是前一段时间的事情。
但是,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的,我就是没能想起来。
是看到了我惊讶的表情了吧,老人用非常温和的声音说道。
「这是我们自在来栖大人的宅邸以来,第二次见面了呢,上诚一大人」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醒悟。
…………你是来栖家的……那个管家……!」
「当管家这个活呢,只是在帮那个小姑娘的那段时间而已哦。我们能够再次相见,我感到无比荣幸」
为什么……来栖家原来的管家,会出现在新宿巨坑啊。
虽然状况非常不明了,但是我还是有不得不先行确认的事情。
「你把明津和雏木怎么样了……!」
「请您放心,这边的小姐,只是昏过去了而已。但是在这边躺着的他的话,因为他攻了过来,所以我就不得不将他的双脚和肋骨都折断了几根,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请容我姑且表示一下歉意,我其实并没有加害二人的打算」
高龄的男子还露出了这种优雅的态度。
在咬牙切齿的我的身旁,安德鲁冰冷地说。
「别开玩笑了老头,你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啊!」
「哦呀哦呀,难不成掌管慈悲的执行官大人,还不知道我等的存在么」
「你知道我的事情么?」
「是的,我们不可能不知道各位的事情,你们不就是那些不杀死不行的猪头们之中最厉害的角色么,各位的名字,我们全部都记得一清二楚,是吧,安德鲁大人?」
男子毫无预兆地道出了安德鲁的真名。
他知道教团和安德鲁的事情,并且,听这个口气,就好像他是在默认自己和教团是敌对关系一样。
听完男子的回答,身旁的安德鲁的冷酷模式好像打开了。
她面无表情,而眼中充满了冰冷的气息对他说道。
「看来有必要将你的手脚千刀万剐,然后在你无法动弹的时候问出各种情报呢,要杀你也是之后的事情啊」
「您说笑了,要像宰猪一样被杀死的,是你们这帮人哦」
然后露出殷切的笑容的老人的眼睛,眯了起来。
「我等为『背德的救世团』,我的名字叫木杀刺,是个死灵使。如果你们能记住我的话我会倍感荣幸呢」(译注:他的名字『杀刺』在原文中的注音是『ころし』,也就是说本身就是『杀死』的意思)
但是安德鲁,并没有将他的自我介绍放在眼里。
木悠然地打完招呼的时候,安德鲁已经冲到了他的怀中。
因为实在是迅雷不及掩耳,木连防御的姿势都做不出,暴露在了安德鲁的攻击之下。安德鲁将装备上护手的自己的拳头握紧,以电光石火之势向他的右脸颊攻来。
……!」
但是下一个瞬间——安德鲁被某种东西抓住了脚。
……!」
攻击并没有成功够到木,安德鲁发出了不能算是悲鸣的声音,看向自己的脚底。
抓住了安德鲁的脚的,是『从地面上生出的人的手』。
「这算什么啊,这是!」
「我所制造的数之一,换句话说,就是『死灵』哦」
红色的闪耀着数的光辉的手腕。
安德鲁挣扎着从手腕上挣脱出来,往后推了几步。
她后退的理由其实非常单纯,木的头上,就是天花板那个大洞的对面——降下了一把匕首。
匕首贯穿了安德鲁之前站着的空间,深深地插入了混凝土的地板中。
插在地板上的匕首是漆黑的,像是一个十字架一样。
木『咕咕』地微微抽动着肩膀,笑起来说。
「我之前有说过吧?『我们』
一个人影晚于木,从天花板降下。
是个少年。
有些乱的黑发,毫无感情的表情,看起来和我们是差不多大。穿着像是神父一样的长袍,并且,还披着像是乌鸦的翅膀一样漆黑的斗篷。
少年的视线突然和我对上了。
……什么啊,那家伙……!」
少年的眼神冷酷到……让人感到苍凉。
这是,能够让自己觉得有死亡的感觉的眼神。仿佛这个眼神本身就是尖锐的刀刃,从他的视线中能够感觉到痛感的那种程度的威压感。压倒性的恐怖。好像是浸入骨髓缓慢扩散,开始冰冻起来一样的感觉,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至今为止,我已经不得不和各种危险的人物对峙了。但是眼前漆黑的少年的眼神,比起我至今遇到的任何对手,都要阴暗,都要危险。

……『鸦』……!」
就好像是在确认他的名字一样,安德鲁说道。
我对她这种好像知道对方什么的态度有些在意,侧过眼睛看着身旁的安德鲁。
她的嘴唇战栗着,只是一脸苍白地呆立在原地。
随后那个苍白的表情,渐渐变成了一种——穷凶极恶的憎恨。
安德鲁现在的表情,是我完全没有看过的愤怒的样子。
被称为鸦的少年只是无言地,冷冰冰地注视着安德鲁。
「发……发生了什么么,安德鲁」
「吵死了,如果你不闭嘴的话,连你也杀掉哦……?」
「!」
全身被正体不明的愤怒所包裹的安德鲁,只是冷冰冰地瞥了我一眼。
看着她那个充血的眼球,我觉得眼前的安德鲁完全失去了冷静。
或许她会连想要制止她的我也杀掉也说不定,仿佛就像是爆炸之前的火药一样。
看着安德鲁和少年的木,非常感兴趣的样子说。
「哦呀哦呀,鸦君,看上去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呢。虽然博士没有告诉我这方面的情报。嘛既然那位大人没有说的话,那必定是没什么重要性的事情吧」
看上去状态明显不对劲的安德鲁,并没有听木的话。
她眼中已经容不下任何人,只是盯着鸦开始了特攻。
「杀了你!绝对要杀了你!呜啊啊啊啊啊啊!」
安德鲁挥起拳头接近过来,应该是要迎击吧,鸦沉默着,从怀中掏出了厚厚的匕首,从正面击打过来的安德鲁的拳头,正要逼近鸦的颜面的瞬间。
周围——突然闪出了红色的闪光。
因为只是过了一瞬间,所以完全不知道鸦做了什么。
但是刚看到他的头上的空间泛起了红色的波纹的时候……下一个瞬间,安德鲁的脚下,就像是出现了沼泽一样凹陷。安德鲁被那个沼泽绊住脚,差点就要失去平衡。好像正要杀死失去平衡的安德鲁一样,鸦刺出了自己的匕首。
在千钧一发之际——这次大地突然开裂了。
冲击波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整个室内都一分为二。
然后,在安德鲁和鸦的中间,房间的底板就分开了。
因为底板突然开裂,安德鲁和鸦都在战斗之前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嚯嚯,还真是漂亮的一刀两断啊,真不愧是传闻中的『处刑』的执行官呢」
说着木揪着自己的络腮胡,朝大厅的一个窗户望去。
我们也跟着木的眼神,朝窗户望去。
窗框上——站着一个男人。
黑色的西装,黑色的领带,大背头的黑发,尖锐的双眼。仿佛要去参加葬礼一样的全身丧服装扮的瘦高男人。他的右手拿着一把发出白银的闪光的日本刀。
我知道这个男人。
「迪格……!」
「好久不见呢,上诚一」
迪格只说了这句话,就静静地进入了室内。
木看到迪格的登场,好像很无奈似地叹了一口气,歪歪头说。
「真是困扰呢,今天只是偶然地遭遇到了而已,并没有和你们战斗的打算呢。虽然这样有些可惜,但是还是就此撤退吧,鸦君」
木一说,鸦便和他说的那样,将匕首收入了自己的长袍之中。
然后两人饶有余裕地背对着我们。
「给我等一下!」
「不等哦」
嘲笑着安德鲁的话,木迅速开始了撤退行动。
木的脚下,出现了两只巨大的手,然后手就集聚成长为大树这么粗,然后将木和鸦的腰抓住,朝窗口延伸出去,手延伸的方向,是对面的废弃大楼。
迪格默默地抓住了,慌忙地想要追上去的安德鲁的手。
「放开我!」
……既然失去了冷静的话就不要战斗了。这种样子的话,对任务只是妨碍而已」
「不要管我!」
安德鲁将迪格的手甩开。
但是这时,那两只手臂已经消失了。
对面的大楼的屋顶上,已经没有了木和鸦的身影。
……
让他们逃了。
……你们又懂我什么啊……!」
安德鲁说着,无力地软瘫下来。
虽然我没有看到她低下头的脸……但是安德鲁的眼泪,簌簌地落到了地板上。
因为我也不清楚前因后果,也没有找到能够安慰陷入绝望的安德鲁的话,只是抱着沉痛的心情在一旁注视着。






本帖最后由 chengbohan 于 2013-3-27 13:28 编辑


Phase 02 停滞不前的少女

我们在接待窗口了解完毕以后,我和雪名就赶往了4楼的病房。
明津的病房是单间,听说病房号码是407。
虽然我们想要使用电梯,不过看来电梯里护士们正在搬运着病床。
所以,我和雪名只好上楼梯了。
一边上着楼梯,我一边回想起昨天的事情。
用一句话概括的话……太糟糕了。
后来,迪格非常薄情地把我们丢在一边,消失了身影。
留下来的,只有陷入绝望状态的安德鲁,还有昏倒了的两位友人。在这个都不知道应该从哪儿下手处理的情况下,我们就被丢在了废墟之中。
要说只有怎么样了的话,就是过了一会儿,雪名和弘树赶过来帮忙。
然后将昏倒了两人,还有痛哭着的安德鲁带着,我们总算是离开了废弃大厦。
后来昏倒了的雏木终于清醒起来,因为不明状况而感到混乱哭了出来。另一方面,受了伤的明津还没有恢复意识,焦急的我们呼叫了救护车。
最后因为试胆大会这件事被赶过来的警察骂了以后,我们目送着明津被救护车带走了。
到底有多么严重的伤势,一般人是看不出……于是就约好了白天时候一起去看望明津以后,就各自解散了。
突然回想着,昨天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好像明津君还没有恢复意识啊」
上着楼梯的雪名,用悲伤的声音低语道。
刚刚从接待的护士那里听来,好像明津的状况并不乐观。
在骨折的伤势处理之后,现在好像还没有恢复意识。
我们好不容易来了,于是就用『想要去看看他的脸』这样的理由拼命拜托护士,最后才能像现在这样赶往明津的病房,护士有些犹豫,后来终于『只能看一下下哦』这样妥协,同意了我们。
我们在4楼的走廊上前进,最终到达了目的地的单间病房。
病房的名牌上写着『明津宪刚』,所以就是这间屋子没错了吧。
『——哎呀哎呀,这还真是被人家摆了一道啊』
「……?」
在我正要进入房间,手差不多要碰到门上的时候。
从室内传来了,好像在哪里听过的少女的声音。
『在我给你工作之前,就坏掉了。明津君还真让人困扰呢』
我还在拼命地回想那个人物是谁。
不会吧,难道是……
我抱着某种觉悟打开了房门。
室内除了明津以外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非常遗憾的,我的预料命中了。
「……赛迪斯……么?」
「哦呀,好久不见呢,
上君,羽鹭君
被叫到名字的少女——赛迪斯回头看向我和雪名,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金色的短发。蓝色的双眸。是一个穿着哥特萝莉风格的,黑色连衣裙的外国人少女。她单手拿着上面有个手铐,手铐的另一端连着一个手提箱……以前从她那里听说,这个手提箱才是她的本体什么的,是个理解不能的人物。
——赛迪斯。
和之前我遭遇的连续杀人事件有关的,教团的执行官之一。
她拥有从可爱的外表上完全看不出的冷酷,并且还有『篡改他人记忆』这种强大的能力。毫无来由地穿着丧服来到医院,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顾及别人的感受的性格呢。
真是服了……因为一般世间的常识对赛迪斯是不通用的,所以我对她感到有些棘手。
我向她问道。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委托明津君工作的,嘛,看来好像错过了拜托他的时机,现在都已经变成了无法动弹的状况了呢」
赛迪斯说着,看着床上躺着的明津。
就和从护士那里听来的一样,明津还没有恢复意识,双眼紧闭地沉睡着。折断的双脚裹着绷带,被带子吊起来。
看着满身是伤的明津,我和雪名都皱紧了眉头。
但是不顾我们沉重的脸色,赛迪斯继续轻飘飘地说。
「啊啊,也是呢,我想到了一件事呢」
「?」
「虽然你之后也会察觉到的,但是我还是事先说清楚吧。你的朋友们的记忆稍稍被做了修改。幸村君,还有雏木君是吧。昨天的事情他们都忘记了」
「什……!」

「这是为了保全秘密哦。虽然很抱歉,但是这是我的工作。就算是你的朋友也我不会例外的哦」
我对他完全无话可说了。
……不过原来如此啊。
这样就对上号了。
明明约好了今天白天过来看望明津之后才解散的,不知为何弘树和雏木都没有出现在这里。我的认识还停留在『他们是不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呢』这种程度上……如果正如赛迪斯所说的话,两人,都已经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吧。
我对随意操纵朋友的大脑的赛迪斯,有一种愤怒的感觉……不过就算我去对她说教她也不会在意我的吧。虽然让人感到厌烦,但是赛迪斯就是这样的人。
虽然我的心情复杂,但是该感谢的地方还是要坦率地说出。
「……帮大忙了,多谢」
「哦呀,这还真是意外的反应呢。为什么
上君会对我表示感谢呢
「明津都已经这幅样子了。昨天试胆大会的企划者弘树,一定会自己钻牛角尖自责到无法自拔的地步吧。要说让他们忘记的话,这对弘树和雏木也是好事吧」
「呼,真的是这样么?我虽然也不是很明白啦,不过就算你感谢我,我也不会有什么不好意思。没有被你们死咬着不放追究责任我也少了一些麻烦啊,结果all right吧」
说着,赛迪斯耸耸肩膀。
然后在我背后站着的雪名,拉着我衣服的下摆,有些担心地对我说。
「……诚一君」
雪名……在看着赛迪斯身旁的『另外一人』。
——坐在轮椅上的少女。


银灰色的长发,还有覆盖着两眼的眼罩,上面画着诡异的几何学图案。她深深地坐在轮椅中,就好像是个等身大的人偶一样,一动也不动。从我们进入房间以后就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就算你说她死了我或许可能也会相信,她就是安静到了这种程度。
看到这个未知的人物,不光是雪名,我也无法不好奇。
丧服……倒不如说是黑色的礼服比较合适吧。
看着这身全身漆黑的打扮,应该是教团的执行官的『制服』吧。
察觉到我们正在注视着那个轮椅上的少女,赛迪斯苦笑着说。
「哎呀,还真是抱歉呢。她是『除了我以外不和任何人说话』主义的哦。所以她的介绍,也要交由我负责呢」
说完,赛迪斯推着少女所坐的轮椅,带到我们跟前。
「她是,使『教团』之意志践行于世之人之一的,第12位执行官,马蒂亚。她所司掌的是『观测』」
赛迪斯介绍的这个马蒂亚本人,对我们的关注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继续向赛迪斯发问。
「……观测?」
「正如字面意思哦。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事物,没有任何一样她是看不到的。所以她就担当了教团的『雷达』的职能呢。她能够告知各个执行官数的异端的位置情报,是个很便利的任务吧。换句话说就是可以称为『拉普拉斯的恶魔』的存在呢」
「拉普拉斯的恶魔……这个,不是在开玩笑吧……?」
雪名用半信半疑地态度向赛迪斯确认。
拉普拉斯的恶魔到底是什么,我不是很清楚。难道是能让雪名吃惊到再次确认一遍这种程度的存在么……
是不是发现并没和她一起紧张起来的我了呢,雪名开始说明了。
「……拉普拉斯的恶魔,通过计算世界上的所有的原子经过的时间,就可以知道世界上所有的事情,未来也能全部理解,也就是超越了人的知性的存在哦。名为拉普拉斯的数学家,全名,皮耶尔·西蒙·拉普拉斯。他在自己的自传中记载了这种存在,是在因果律的尽头,被称为『通过计算而知晓整个世界的全知全能的神』。但是实际上是并不存在的,架空的神哦」(译注:拉普拉斯,著名数学家,物理学家,天文学家,政治家。线性代数中的拉普拉斯变换/展开法的发明者,在多种学科中都有贡献。而拉普拉斯的恶魔的依据来源于他的『决定论』,他主张通过计算原子的状态能够预测万物。另一部轻小说《我与她的绝对领域》也提到了拉普拉斯的恶魔,但是个人觉得所有作者都看扁了拉普拉斯的恶魔吧。啊这个译注好长)
赛迪斯耸耸肩膀,对雪名继续说。
「就算你问她是真是假呢,我也不知道啊,毕竟我也不是她。其实只要我入侵她的思考的话就马上能明白了,但是遗憾的是,这是一条绝对不可打破的规则哦。她说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听着,然后将之转告给大家。嘛,总之是因为她的观测,我才能和你们相遇的呢」
「……这个名叫马蒂亚的人,在观测什么呢?」
「教团所追击的,通缉犯的所在地哦。也就是昨晚,你们遭遇到的那两个人呢」
我和雪名面面相觑。
——昨晚的两人。
记得,是一个叫
木的老人,还有叫鸦的少年。
让雏木有了恐怖的回忆,让明津受了重伤的人。
看到现在躺在病床上意识模糊不清的明津……迟来的怒火灌入我的胸膛。
结果,他们的真实身份,还有在这个废墟遭遇的理由都完全不明的,被谜团包围的一帮人。
如果,问赛迪斯他们的话,或许能明白什么吧。
「那帮人……到底是什么啊」
我向赛迪斯发问了。
和我期待的一样,赛迪斯好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
「你想知道么?嗯,我到底说到什么地步才好呢。嘛,说一些无关痛痒的部分就好吧」
赛迪斯用手指撑着自己的下颚,仰望天花板说着。
「他们的自称是,背德的救世团——克里夫特」
在哪里听过的名字。
在开始考虑着的我的身旁,雪名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发出了『啊……』的惊呼。
赛迪斯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管我和雪名,自顾自地说着。
「就现在所了解的情况来看,他们是集合了一些『忘却数式』的人构成的团体呢。虽然不知道马蒂亚知道到何种程度,但是据我们认识来看,他们的目的还是未知的呢。但是有趣的是,他们好像是拥有能够人工制造出『灾厄之数』的技术呢」
「……这绝对是骗人的!」
在我正要发问的时候,雪名一脸狼狈地喊出否定的话。
她已经面色惨白,痛苦地攥紧了自己的胸口。
「要怎么样才能做到啊……?因为要生出在灾厄之数的话,『变革之石』不是必要的么,而这些都已经在东京内战的时候被埋在了尖端科学机构的地下试验室里了。谁都无法再次制造出新的石头了啊……!」
「确实因为东京内战,人工制造灾厄之数的『救世主计划』宣告破产了呢。但是这样无法说明吧?你们至今已经和两个灾厄之数对峙了,那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
就好像是在嘲笑我们一样,赛迪斯来回看着我和雪名的表情。
「你们所遭遇的那个男人,
木杀刺,就是将来栖真意变成灾厄之数的元凶哦
「……你说什么!」
「还有,你们在北海道相遇的那个穿和服的,带着熊布偶的少女,稻濑果穗。她就是让黑枝灯夜变成灾厄之数的人哦,不管是谁,你们都有印象吧」
——这怎么可能!
我当场陷入了茫然若失的窘境。
赛迪斯所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么。
我和雪名拼命战斗的,好不容易险胜的两次战斗。
这两次的战斗,都是这个名叫克里夫特谜之集团在背后操纵的么……?
赛迪斯继续向我和雪名淡淡地说。
「我从来栖真意的那件事以来,就一直在想这背后应该有什么黑幕哦。只是普通生活着的来栖,毫无征兆地变成了灾厄之数这是不可能的呢。然后我进行了各种各样的调查以后,就发现了克里夫特这个组织的存在了……嘛,其实马蒂亚好像一开始就知道呢,但是她一直都不想说吧。我经常会在想,『如果她知道的话就说出来』就好了」
赛迪斯苦笑着。
「那么,对于不得不维护数的秩序的教团来说,制造出灾厄之数的他们简直是非常令人不快的存在呢。不得不全部扫荡干净。昨天接到马蒂亚的命令去抹杀那两个人的就是迪格了。然后我就从另外一方面,带着马蒂亚探查克里夫特的周边情报。这些就是我现在能说的说所有的情报了」
赛迪斯耸耸肩。
「这样就是3个执行官过来追击同样的敌人了呢。虽然要我来说的话也有点不合适,不过这还真是少见的事情呢。嘛,在教团之中除了『团长』以外,唯一一个拥有命令权的马蒂亚让我们这样做了,我们也只好这样做呗」
「……安德鲁呢?」
「?」
惊讶得呆若木鸡的我,还是注意到了赛迪斯说的话。
「你刚刚说是3个执行官吧,那为什么把现在没工作干的安德鲁排除在战斗力之外呢。如果迪格和安德鲁合作的话,昨天那两个人也能简单地打倒了吧」
「……呵呵」
听到我指出这一点,赛迪斯露出了一个优雅的笑容。
「遗憾的是,我已经不能告诉你们再多的东西了。这次的你们对于我们来说,既不是敌人,也不是伙伴。完全就是局外人哦。不过我还是给冴上一个特别服务,再告诉你一件事吧」
赛迪斯慢慢朝我走来。
来到我面前的赛迪斯,食指勾着,示意我探头过来。
我稍微弯下腰,将耳朵凑近了她,她说了一句话。
「……她啊,很不巧,这次的任务不能让她来做」
赛迪斯说完,便推着马蒂亚的轮椅,走出了病房。
我和雪名都很云里雾里地,在原地呆立了好一会儿。

■■■

我从医院回到自己的家,发现邮箱中出现了一封信。
我看到那个寄信的人的名字,吃惊了不少。
『虚数』的灾厄之数——黑枝条灯夜居然会给我寄信,真是想都没有想到。
黑枝和我在北海道旅行的时候碰面,然后无奈成为了战斗的对象……但是其实我们双方也不是因为仇恨才战斗。所以,就算收到了他的信,也没有感觉到厌烦之类的心理。倒不如说,有一种像是朋友寄信给自己的开心感。
黑枝非常迫切地,想要将自己和恋人的状况告诉我,缠着雏木的祖母,终于问出了我的住所。
叙述完了将信寄到我手中的这之间的经历以后,内容进入了正题。
后来,黑枝接受了『以后不再使用能力』这个条件,所以避免了被教团迫害。只有使用能力才能消除的,他恋人的不治之症,也一点没有好转的迹象,离去逝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信中写道,就算是这样……双方能够坦率地面对对方的现在这种关系非常幸福。
信的最后,写道了『因为自己的谎言,导致众多的人被卷入,自己深表歉意』这样谢罪的话。
……明明让人非常痛苦,但又感觉非常温暖。就是这么奇妙的信。
我读完黑枝的信,将胸中积郁的悲伤一吐而出。
「……只要不遇上克里夫特的话,黑枝也不会做出那种事了吧……?」
向自己发问。
不擅长伤害别人的黑枝,因为克里夫特获得了灾厄之数的能力。他们抓住了黑枝害怕失去恋人的弱点,让他编织出了悲伤的虚构世界。让黑枝所居住的城市上的居民们,差点就永远徘徊在虚构的世界了。
不光如此,之前的来栖真意的事情也是一样。
抓住孤独的来栖的弱点,让她变成了一个连续杀人犯。
如果克里夫特没有让来栖变成灾厄之数的话,现在……她还活着,或许已经和雏木还有我们成为了真正的朋友。克里夫特,确实从来栖真意这名少女身上,夺走了幸福。这是不可动摇的事实。
一这样想着,我就不得不越发憎恨这个组织。
——背德的救世团。
到底他们有什么目的,接下来到底还要干什么。这些都完全不明了的秘之集团。只有一点明确的,就是这个组织让痛苦的人们狂乱,毁掉了多少人生。
至今为止,我和朋友们还有自己的妹妹都受到了伤害,遭遇了几次险境。
我的愤怒一直在囤积着。

……这天晚上。

我们来到了烤肉店,因为是双休日,我们也能放开了吃。
从各处的餐桌上,都能听到谈笑的声音和食器响动的声音,还有肉在铁板上烧烤着的声音。
坐在橱窗边的我们,也在加热着的铁板上烤着肉。
「唔~」
在对面的座位上,将炉子上烤好的肉都放到自己碗里的爱架开始说。
「总觉得你今天一脸沉闷的样子啊,诚一?」
「没有哦」
「骗人,都写在脸上了」
爱架半眯着眼,看着我的脸。
我下意识地为了逃开她的视线,而将脸撇开。
我自己也知道这种态度不好。
但是脑中总有挥之不去的疑问,这就是将我的好心情摧毁了的重要原因。
——克里夫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必须做出这种事情呢。
我至今为止,一直都认为是偶然。
自己到的地方,偶然就出现了变为灾厄之数的人类。偶然,我就不得不和他战斗。但是这个认识,也可以用一种有些不同的表达方式来说。
我所去的地方,必定有克里夫特在暗中活动。
如果是这样的话,昨天在新宿巨坑出现的克里夫特,或许也是在预谋着同样的事情吧。因为我去了那里,所以克里夫特也出现了……?
不会吧,不可能有这种事情吧,这样想果然是有问题。
是不是,这个关东——将要发生一些严重的事情么?
明明这种不祥的预感在渐渐变强,而自己也对一无所知的现状感到越发不甘。就在我迷茫的时候,克里夫特已经将别的什么人变成灾厄之数了也说不定。
「……还说是救世团……?可恶,这种胡扯的名字……!」
对一无所知的自己感到不甘,对克里夫特这个组织的强力怨恨。
「啊啦,
上君,好不容易兑现了在文化祭的时候说的,请你吃烤肉的约定,感觉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好呢
爱架的身边,是一位成熟的女性。
有些自然卷的披肩黑发,严厉而冰冷的眼神。穿着凛然的短夹克,一副很酷的样子的冰山美人。
秋月杏子,警视厅的女刑警。
秋月刑警拿着一个大碗,用筷子夹起蔬菜。
然后将蔬菜放到铁板之上。
爱架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往铁板上放肉,而秋月刑警对她说『不吃点蔬菜不好哦』,这样,像是母亲一样的劝诫。
秋月刑警,对坐在我这边的雪名也搭话了。
上君心情不好,雪名酱也没什么精神呢
「……对不起」
坐在我身旁的雪名,很抱歉的样子开始向秋月刑警道歉。
和显露了气愤的情绪的我不同,雪名一直非常沉默。
秋月刑警苦笑着,对我雪名说道。
「不用在意啦,人生还有很长的路,一路上这种日子也一定会有的,不用顾及我而道歉,你们没什么食欲的话,对我的钱包来说还帮了忙呢?」
听了秋月刑警开玩笑,我和雪名也只好无力地笑笑。
总觉得好像心情变好了一点,我有了再度拿起筷子的想法。
雪名也和我一样,开始拿起筷子。
……现在在这里生气,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还要让爱架操心,也白费了难得的秋月刑警的好意
看到重新振作了一些的我和雪名,秋月刑警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对了对了。就应该这样嘛。快,爱架酱也拿出真本事大口大口吃吧,否则感觉很浪费哦」
于是,我开始全力吃起烤肉。

■■■

「啊……不行了,肚子都要撑破了啊」
在我的旁边,眼神恍惚的雪名,摸着自己的腹部哀声说着。
我也是,吃都吃不下去,感觉胃里已经被肉填满了。
说实话,现在让我看到食物我只会感到恶心。
「什么嘛~真是不像样啊,你们两个。我还可以吃很多哦!秋月小姐,我可以点饭后甜点么!」
「爱架酱,真是犹如豪杰一般的食量呢!真是拼尽全力吃了啊!你尽管点吧,啊哈哈!」
秋月刑警与其说是吃,倒不如说是喝了太多酒,现在完全是一副醉酒了很高兴的样子。处于什么事情都OK的状态的秋月刑警被爱架利用,爱架跃跃欲试地拿起菜单,开始物色起来。
……看到这种情况下,还能打开菜单的我的妹妹,我出生以来第一次感觉,我的妹妹不可能那么恐怖。同时,也产生了『摄取了这么多的营养,但是却没有见到应有的发育』这样的疑问,但是说出来的话就糟糕了。
秋月刑警喝着不知道已经是多少杯了的日本酒,眯起眼睛说。
「总觉得有点怀念呢,全家一起吃饭啊」
是不是因为醉了呢,秋月刑警一改往常威风的印象,双颊好像是初恋的少女一样泛红。说着一些有些少女情节的事情。
「我也结个婚然后有老公以后,那时就会像现在吃烤肉这样有这种感觉了吧」
「你有结婚的预定么?啊服务生,拜托要一份巧克力布丁!」
应该是没有恶意的吧,不过爱架向秋月刑警问出了这个有些禁忌的问题。
然后,还点了一个最贵的巧克力布丁。
但是秋雨刑警的脸色也不见有变化,还是微笑着说。
「……唔。会怎么样呢,不过,要说还真有个我有些憧憬的人呢」
我不知为何,想到了秋月刑警憧憬的对象是谁。
秋月刑警并没有因为爱架的问题生气……所以,我也在想是不是能问些平时难以启齿的问题,所以,我也鼓起勇气问道。
「那个憧憬的人……是不是以前也说过的那个『前辈』呢」
「你感觉还真敏锐呢,
上君。总是这样察觉到各种奇怪的事情呢。你真的,和前辈很像啊
「我和,那个人很像么……」
「嗯,真的非常像哦,搞得我都有点心跳加快了」
秋月刑警,用湿润的眼神注视着我的脸,她的表情有些妖艳。我一直在对自己说明她已经醉了,但是还是显得更加狼狈。
「就和我之前与
上君说的一样。听到前辈在东京内战的时候死亡了。不过其实生死与否,在没有找到尸体的前提下,就无法断定呢
「那么为什么,秋月刑警会认为前辈已经死了呢?不是还可能生还下来么」
「……内战的前一天,那个人对我说了一句话哦。『现在我要去做的事情,和终结世界的,给世上带来无限灾厄的结局有联系,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事,自己应该已经不会在这个世上了吧』。然后就这样出去,然后再也没有回来。后来,留给我们的,就是东京内战这个灾厄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呢」
「谁知道呢,我也不是很清楚。虽然我不知道前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是那种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会生存下来,然后回来的人。并不是那种丢下自己重要的家人消失的人。所以我在想……这次,应该是真的死了吧」
「……」
沉重的沉默弥漫着。
就连爱架,也觉得有些吃不下巧克力布丁,而闭上了嘴巴。
察觉到变得有些阴暗的气氛,秋月刑警笑着说。
「不好啊,总觉得小孩子奉陪大人的这种阴沉的对话有些不合适呢」
秋月刑警,说着,眼中露出了恶作剧的神情对我说道。
「不过,
上君真的,和前辈非常像啊,要不然,和大姐姐我结婚如何?
然后,秋月刑警好像是故意一样将自己的衬衫衣扣解开一个,微微露出自己丰满的胸部。
看到我有些脸红的样子,不知为何身旁的雪名不高兴地撅起嘴。
「诚一君……要和秋叶刑警结婚么?」
「不,不可能吧!秋月刑警是在开玩笑啦!」
昨天的试胆大会的态度也是,不知怎么的,雪名总在奇怪的时机找我的茬。
看着我和雪名的秋月刑警,更加有捉弄的欲望了。
「哎呀,我可是很认真的哦~其实直接把年轻人强推了也不错吧」
我虽然感到更加慌张,不过觉得本来非常阴暗的气氛被一扫而空了。
我们谈笑了一会儿,就发现时间过的飞快。
和约好的那样,这一餐的钱都让秋月刑警出了。
从店里出来的时候,我再次认识到……秋月刑警醉酒的程度,看来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她现在摇摇晃晃,连路都走不好。拖着摇摇摆摆的步子向前走着,还要伸手去抱住路过的白领。不过我总算还是把她抓回来。我们没办法,只好先将秋月刑警送回去了。
我搀扶着秋月刑警,好不容易到达了车站前的派出所。
我跟秋月刑警,说着『还是送你回家吧』以后,她就说着『啊,会被趁机沾便宜的!』这种话,开始非常欢乐地闹腾起来。
(译注:送り狼,就是假借送人家回去这个理由,乘机……
先不说这些玩笑了。
总之,其实是我们硬说着『既然你是大人的话就一个人回去啊!』这句话,将秋月刑警强行带到了的士停靠站,正准备告别离开,而醉酒了的秋月刑警感觉无法自理,我只好像之前那样问她了。
最后,筋疲力尽的我目送着秋月刑警的的士离开了。
我身旁的雪名和爱架还在谈论着。
「哎呀……一直好像都很威风的秋月刑警,醉酒了以后也会变成那样呢」
「呼呼,真的有点意外呢」
一边闲聊着,我们一边往车站的方向走,即将回家了。
我和爱架是一辆电车。
而雪名是另一辆。
首先到达车站的,是雪名应该上的那一趟。
雪名走进打开的车门,然后朝我这边回头。
「诚,诚一君……」
「嗯?」
到电车开动之前,其实也没剩多少时间了。
但是雪名,在门将要关闭之前,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说啊……这个……今天,很快乐哦」
「啊啊,是呢」
「说的也是啊……」
她好像有些难以启齿。
电车将要开动的广播通知在月台回荡。
雪名最后微笑着说
「…………没什么了,什么都没有」
她说完,电车的门关闭了。
……不可能什么都没有的吧。
好像是想要说什么,最后又放弃了。
雪名到底想说什么,我也没法不去在意。
毕竟,雪名的表情看起来——就好像接下来要去某个很远的地方一样,非常飘渺,非常寂寞。
我目送着电车渐渐远离,有一种难以言表的不安感在我心中奔走。
「……不会的吧,她那里都不会去,在北海道旅行的时候不是已经这样说了么」

■■■

回到家以后,我马上就进入浴室泡澡。
这么早就烧好水的原因是我想快点睡觉,正确地来说,是我想整理一下自己现在的思考。我用香波擦洗着因为烤肉的油烟而有些发臭的头发。然后冲了一个热水澡,将自己的身体洗干净。
在秋月刑警面前……我有一件事,一直都装作自己不知道。
但是其实说真的,就算是我也察觉到了。秋月刑警所说的那个『前辈』的人物的正面目。虽然我没什么证据,但是恐怕……
「……父亲……么?」
我一边淋浴,一边说着。
——
上真。
和秋月刑警同样,我和爱架的父亲是警视厅的刑警。
是不是连具体的所属都一样,我不了解。但是听秋月刑警说的话和她的态度,我不知不觉地就开始想,秋月刑警是不是就是我的父亲的后辈。现在想起来,第一次见到秋月刑警的,红帽子的事件的时候,秋月刑警就好像是知道我和爱架的境遇一样。如果秋月刑警说的前辈正是我的父亲的话……今天她说的那些又应该怎么考虑呢。
5
年前。
关东地区,发生了大规模的暴动。
后称『东京内战』。
历史教科书上面说,事情的起因,是『人们的贫困问题』。
因为经济不景气和各种自然灾害,失业的人们比比皆是。是个政府腐败的年代。被逼上绝路的人民们,愤怒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武器,开始向政府设施还有街道发起抗议性的破坏。
东京23区,到处都是因为内战而化为废墟的街道。现在关东的城市也在恢复的过程中。但是就算是这样,各地现状还是满目疮痍的废墟。
如果秋月刑警所说的,真的是父亲的话……感觉就像是东京内战的真正引发原因,也有一部分在父亲身上一样。
「……不会吧」
红帽子事件的时候,我从秋月刑警那里听来了东京内战的真相。
日本政府出资建造的,国营的大规模研究所——尖端科学机构。
而它的秘密实验室,就在新宿的巨大的地下空间中。
在这里,进行了『开发<数>这种能量,并且将其作为资源利用的研究』,就结果而言,诞生的就是名为变革之石的,白色的弹珠大小的石头。
有将能量物质化程度的高浓缩的数之结晶,光是一个,就能够抵上地球上消耗数年份的能量。而且这个石头其实还是试做品而已,也就是说,理论上还能制作出包含着更加巨大能量的石头,研究也渐渐取得突破。
东京内战的真相,就是争夺这个研究成果的掠夺战争。
各国为了自己的利益和霸权,派出军队,以东京为舞台挑起战争。是一个对外宣称为日本内战的,小规模的世界大战。
不过这个战争最后,是以新宿的地下设施崩塌作为结局。研究的成果随着尖端科学机构的实验设施一起,被永久地埋在了地下。
历史教科书上,都被掩盖了的国家级的大机密,居然会和一个小小的刑警的我的父亲有关,这再怎么想都有点不现实了。
「秋月刑警……之前好像说过,前辈与尖端科学机构抗争过很久,吧」
不顾加入,只是一心地灌注在工作上,以对尖端科学机构的复仇为源动力生存下去。
……自从母亲去世了以后,父亲也不怎么回家了。
越是纠结,就越觉得秋月刑警所说的那个人物的遭遇,和我的父亲非常相似。
那也就是说我的母亲……是被尖端科学机构抓去进行人体试验,然后成为了实验的牺牲品了么。然后父亲就成为了决心复仇的刑警。
「……想太多了啊」
我说着,将花洒的把手按下,走进浴池。
泡在温暖的浴池中,我仰望着热气弥漫的浴室天花板。
「如果是这样的话……雪名又会怎么想呢」
尖端科学机构的研究负责人——世纪的天才,羽鹭宗司。
他正是雪名的父亲,也是为了研究数,而持续将身为高贵的血族的雪名,幽禁在新宿的地下的始作俑者。而且……应该也是尖端科学机构所进行的众多人体试验的负责人吧。如果这些人体试验的牺牲品中,有我的母亲的话……雪名或许会受到无法再振作起来的创伤吧。
就连我也是……或许会开始怨恨雪名也说不定。
心底就像是被鸡爪挠一样,一种令人恶心的不安涌现出来。
「……班上的大家,都已经原谅的雪名。但是事到如今我还有这种憎恨的感情的话,真是残酷呢。我绝对……要避免这种心情的产生」
说着,我将浴池的水用手捧起,用力拍到自己脸上。
水滴从脸上落下,而我也从浴池中站了起来。

■■■

我用毛巾卷起自己因为泡澡而发红的身体,开始走回自己的房间。
于是,在餐桌前的椅子上坐着,看着电视的爱架突然慌乱起来。
「等,等一下啊,诚一!你这种样子就不要出来乱跑了,我一直都这样说吧!」
「你不也是,也有过就包了一条毛巾出来看电视的时候吧,就不要说这么刻板的事情啊」
「呜呜呜呜~……!」
爱架不知为何双颊泛红,尽量避免看到我的身体。
令我有些不爽的是,她赶紧就关掉了电视,然后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然后关门之前,还回头对我喊道『笨蛋哥哥!迟钝!』,粗暴地关上了门。
特别地去在意兄长的打扮……真是到了青春期呢。
我从冰箱中取出牛奶倒到玻璃杯中,开始喝起来。
——家门的门铃开始响了。
「……这种时间会是谁啊?喂~爱架,出来啊」
因为我身上只缠了一条浴巾,所以想要找爱架出来迎客。不过是不是还在闹别扭呢,爱架没有从自己的房间出来。
……麻烦了。
但是仔细一想的话,这种时间还过来的,应该也只是附近的邻居吧。可能是时常把饭做多了的过来分一点给我们的和蔼的阿姨之类的人。反过来说的话,以前从来就没有遇上过这种时间外人来访的。
……嘛,如果是附近的阿姨的话,光是一条浴巾也没什么吧。
我乐观地考虑着,总之先打开了玄关的插销。
「来了。是哪位啊?喂,诶……?」
我保持着正在打开门的姿势,僵直住了。
站在玄关前的,是一个我根本没有想到的人物。
身穿着离我们高中不远的女子高中的制服,红色的头发,三缕头发编成一束,垂在前面。眼睛因为气愤而吊起来,双颊也很红。
「安……德鲁……小姐?」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安德鲁用泫然欲泣的脸,发出了自己能够发出的最高声的尖叫。
深夜的来访者,并不是周围的邻居。
没想到,是秘密结社所属的一个女生。

■■■

「……然后呢?」
我用手揉着因为被重重一巴掌而生痛的脸颊,然后一脸埋怨地问着安德鲁。
「你说想『拜托』我做个事,那是什么样的事啊」
我将粗茶递给坐在床上的安德鲁,问道。
……好像安德鲁是因为想拜托我一件事,所以才在这么晚的时候过来的。
但是又很任性地,说除了我以外不会对任何人说这件事,所以不能让爱架听到这件事,只好特意带她来到了我的房间,然后在这里说悄悄话。
安德鲁从我这里接过热茶,然后嘶嘶嘶地吮吸着。
她叹了一口气,因为她先前一直坐立不安,所以一直没能开始说正事。
看着安德鲁好像冷静了下来,我边叹气边说
「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然后再给我来了一巴掌,然后又不愿意说自己的事情,到底想干嘛啊你」
「我,我扇你巴掌也没办法吧!因为你那种打扮……你用那种不知廉耻的打扮开门啊」
是因为说着说着就回想起来了吧,安德鲁再次脸红地低下头。
她撅起嘴巴说。
「我,我……基本上来说是讨厌男生的啊」
「是这样么」
「因,因为!都是神经大条的,又粗鲁,总是想着H的事情……!总之就是最差劲最不洁的生物啊!」
「不,那个……我又没有问你为什么讨厌。而且,我也希望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忘了我也是个男的哦」
「……抱歉了啦」
安德鲁含混地道歉,我又一次叹息。
「总之,我已经换好衣服了所以没事了吧?刚刚我也不好意思了。不过你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过来的吧」
「我,我知道的啦……真是烦人啊」
安德鲁这样说着,但是态度上还是很不安定的样子。
但好像无法冷静下来的安德鲁终于下定了决心,用严肃的表情对我说。
「你啊,知道『罗慕路斯之枪』么?」
「罗慕路,什么?」
听到我这样回答,安德鲁大概也知道我的认识是个什么程度了。
她有些嫌麻烦地开始解释起来。
「曾经地跨了欧洲和亚洲的繁荣的巨大帝国,罗马。但是这个古罗马帝国的缔造者是谁,其实在历史上并没有非常明确的答案。普鲁塔克英雄传之中记载的传说,是说创造着是名为罗慕路斯的两兄弟。罗慕路斯之枪,顾名思义,就是那个罗慕路斯所使用的枪哦」
「这个罗慕路斯之枪,又和要来找我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么」
「好啦,你给我听到最后啊」
本来是过来求我帮忙的安德鲁,不知道为什么是一种比我还高的姿态对我这样说。
好好~我知道啦。我心中在这样抱怨着,继续听着安德鲁的话。
「罗慕路斯在一个名为巴拉丁山的一个山丘上(译注:
palatinus,是罗马的七个山丘之一,这个词后来也成为了欧洲各种语言中的,『宫殿』的语源建造了罗马这个城市,那个时候罗慕路斯将自己的枪插在了山丘上,而这把枪非常不可思议地变成了大树。因为这是一个神之奇迹,后来,这棵大树也象征了罗马这个国家。于是伴随着后来的大树的衰亡,罗马帝国也崩溃了哦。罗慕路斯之枪,说的就是拥有能够左右帝国命运的强力的魔法的,传说中的枪」
安德鲁喝了一口茶,继续说。
「那个罗慕路斯之枪,现在就在新宿巨坑的地下沉睡」
「……哈?」
「我已经得到这种情报了啊。克里夫特,也就是昨天那帮人,他们也是瞄准了这个东西的。然后迪格和赛迪斯就是为了阻止这个才过来的」
「……你给我等一下,你突然说了些什么啊」
我拼命地咀嚼安德鲁的话,但是因为没能够很好理解,所以说话也含混不清,最后哑然了。但是最后总算问出。
「那个罗慕路斯之枪,不是已经变成了罗马的一棵大树了么?那个大树,为什么会出现在新宿巨坑的地下啊?为什么会在日本啊?再说,这个应该是个没有什么历史根据的传说中的武器吧」
「我也不知道详细的情况啊,只是,其他的执行官什么都没告诉我,好像背地里偷偷干着什么。我试着自己一个人调查了,最后就得出了这些情报哦」
安德鲁恶狠狠地抱怨着,肩膀也绷紧了。
「……我也觉得有各种不对劲啊。本来要处理数的异端,或是收集了禁断的忘却数式的反叛者,都是交由最近的执行官的。但是我这次却……被排除在外了。昨天,我连迪格过来这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突然给我搞个不合时宜的休假,我也觉得很奇怪啊」
我听到哝哝嚼嚼地抱怨着的安德鲁的话,总觉得自己好像弄懂了大致的背景。
「也就是这样么。围绕着新宿巨坑之下的传说中的枪,教团和克里夫特展开了对决。不过你却被排除在了同伴之外,所以很不爽啊」
「……嘛,嘛。会变成这样的么」
安德鲁有些害羞地挠挠头。
「本来的话,我和迪格合作,以两个人来对抗克里夫特的那两个人的哦。但是现在已经变成了迪格一个人打他们两个。这样下去,谁都知道会对迪格不利的啊」
「昨天的那两个人……
木和鸦,是吧。那两个人,强到能让迪格陷入苦战么?
「……其中一个是没什么问题的,问题是另外一个人……鸦哦」
安德鲁变得凶险起来。。
——鸦
昨天晚上,和
木一起袭击我们的,持刀的少年。虽然我并不是亲眼见到他战斗的样子……不过确实感觉他和以往的对手相比,是个异质的存在,感觉他有一种深不可测的危险性。而且,面对的安德鲁失去冷静,发狂了。
虽然安德鲁没有自己这样说,但是我大致是猜到了安德鲁这次被排除在任务之外的原因。
我不知道实情是怎么样,但是至少就昨天的状况来看,安德鲁和鸦应该是旧识。并且,安德鲁和他对峙的时候,愤怒到了忘我的程度。不知道是教团的谁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不过应该是考虑到了如果以鸦为对手的话,安德鲁不能发挥实力这点吧。
并且……据我所知,迪格也是一个非常强的战士。
拥有300KM/H的初速度,动作极为高速的剑士,如果是这样的迪格的话,让人感觉他应该能够秒杀昨天那两个人。
我没能理解为什么迪格会陷入不利。
「鸦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啊」
我下决心问出这个问题。
被问道的安德鲁陷入了沉默。
不过她的眼神中沉淀着正体不明浑浊,她严肃地说
「——『教团杀手』,现在的他有这个绰号哦」
「教团……杀手……?」
「那家伙,将我的前任安德鲁杀死了哦。就算追溯到公元前这么漫长的岁月中,也是唯一能够活着杀死执行官的怪物哦」
我想起了,北海道旅行的时候安德鲁说过的话。
安德鲁这个名字,是教团的第四执行官的『职位名称』,并不是我眼前这个少女的本名。成为教团的执行官,就必须要放弃自己的本名,用职位名取而代之。
我眼前的少女担任安德鲁之前的,前任安德鲁。
我听说前任的安德鲁被谁杀害了。
难道杀死了执行官的……就是那个手持匕首的少年么。
我听到这里,事到如今又疑惑起来。
「……为什么,你会对我说这种话呢」
稍微沉默了一段时间以后,安德鲁目光朝上看着我说
「…………我希望你和我一起,现在去新宿巨坑一趟」
「…………哈?」
「所,所以说啊!你现在要和我一起去新宿巨坑!」
「那个……」
我无语了。
……这种大晚上的时候?
在昨天刚刚进行了试胆大会的今天,又不毫不惧怕地再去一次么。
我惊讶地问。
「……为什么现在就去呢?」
「就要趁迪格在新宿巨坑潜伏的现在啊,克里夫特好像是今晚就开始行动了。如果我们跟在迪格的身后的话,应该就能够到达罗慕路斯之枪的所在地吧」
「是,是这样么……然后呢?为什么要让我陪你去啊?」
我将我自己的疑问说出。
「比起一般人的我,你邀请雪名的话,战力上会更加得到保证吧」
「那个孩子……是教团的敌人,灾厄之数的其中一人哦,只不过因为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害,赛迪斯也放着不管了,但是本来就是互不相容的关系,向她寻求帮助是不在考虑范围内的。而且,大概……她那种程度的力量可能无法战胜鸦吧」
就连雪名也战胜不了鸦……?这怎么可能,雪名使用的数秘术不是非常厉害的家伙么。对我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让我感觉不到真实感的笑话而已。
但是安德鲁还是继续说。
「要说有战胜鸦的胜算的,倒不如说是你哦,不屈之人」
「不屈之人呢……又是这句话么」
最近,这个词都好像听习惯了,我叹了一口气。
「那是什么东西啊,赛迪斯也是,你也是,大家都这样叫我,但是我又做不出什么特别的事情吧?」
「我也只是懂得皮毛了,详细的东西不清楚,不过……不屈于数字支配之人,是一种拥有能够打破数的支配的才能的,特别的存在吧?」
安德鲁看着我的脸色说。
「之前在高斯的迷宫战斗的时候,你也是想到了一个了不得的方法来击退灾厄之数吧,怎么说呢,能在逆境之下力挽狂澜这很厉害,还是说……总之那个时候,和被传言是不屈之人的你一起战斗的我们,都觉得或许能够有胜算了啊……!」
「这种事真是胡扯啊……」
至今为止的战斗,都是通过雪名的帮忙,然后总算是略施小计打赢了。
在拥有『教团杀手』的可怕对手面前,这种运气不能期待。我也毫无办法,再说,我本来就是一个只能看到数的异常的,除此以外什么都非常普通的高中生而已。是一个本来就和战斗无缘的一般人。
「……假设我真的和你一起到新宿巨坑」
「嗯?」
「果然那里也有克里夫特那帮人,然后迪格和你又要和那帮人战斗吧。这样,不会相当危险么……?」
「什,什么啊,你怕了么?」
「……算是吧」
我不像雪名那样,能够使用强力无比的数秘术。
也不像执行官那样,拥有『主所容许的数』那样的特殊武器。
连自卫的手段都没有的我,被放到战场上,十有八九是会变成炮灰的吧。
如果自己知道这一点,还闷头往里面冲话,那得有多傻啊。
「……那……那……」
安德鲁的眼睛突然湿润了。
然后在床上探出自己的身子,脸凑近了坐在床上的我。
「诶,喂……!」
安德鲁已经接近到能够感觉到她呼吸的程度。
是不是因为很害羞呢,她用拼命遏制住自己羞耻心的通红的脸,盯着我
怎怎怎么,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德鲁用颤抖的声音,挤出一句话。
「……如果你答应和我一起去的话,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随你做什么……?」
「等,等一下!你冷静一点!」
安德鲁慢慢将自己的校服的扣子打开,用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说。
「我已经,没有选择手段的余裕了!只要能杀掉鸦的话……我什么都能给你做……!」
我抓住安德鲁的肩膀,然后将她推开。
「我不知道你到底起了什么误会,但是,这,这样做不好吧!」
「……什么嘛,男生不都是,老是考虑这种事的么,对我也是……做什么都随便你了……!」
安德鲁说着说着,眼泪滴答滴答地往下落。
看到已经混乱的安德鲁的态度,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尽力平静着自己快要爆炸的心脏,也陷入了窘迫。
……她说过她讨厌男人的吧。
看来她对男性的认识相当扭曲啊。到底这个少女是在什么环境下长大的呢。这个暂且不论……既然这么讨厌,还要大半夜地过来找我,她的觉悟,好像比我想象的要高得多啊。
我稍微考虑了一会儿,对正在哭着的安德鲁说。
「我知道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诶?」
泣不成声的安德鲁,用泪眼看着我。
我苦笑着回答道。
「……我也有,自己觉得在意的事情,要说新宿巨坑的地下的话,毫无疑问,拥有罗慕路斯之枪的,是尖端科学机构的实验设施吧?早就被埋起来了,我还在想现在应该去不了了……不过至少教团和克里夫特是以那里为目标的吧,也就是说还是有进入的手段的么」
我将纸巾递给了哭泣的安德鲁。
「这和东京内战也不是没关系,我也是,想要弄清其中的一点事情。你所说的今晚的行动,如果换个方向来思考的话,或许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说完我开始准备起来。
我没有管呆若木鸡的安德鲁,将自己的手提袋拉出来,从中取出手电筒和瑞士军刀。
接下来我要面对的,是应该在5年前被埋没的巨大地下空间。
如果要去那里的话,这些装备是必要的吧。

■■■

贯穿废墟的道路上有稀稀疏疏的街灯。在这里走着,就有一种沿着一个个的光点走下去的错觉。
接着昨天今天也来到新宿巨坑,感觉这里的风更加寒冷了,不会是自己感觉错了吧。
我在虚空中吐出白色的吐息,双手抱着双肩取暖。
突然暴露在寒冷之中的道路,一阵强风,自己的体温简单地就被夺取了。
我一边打着站,一边朝在前面走着的安德鲁发问。
「虽然迪格来了的话是好,但是新宿巨坑这么大,你应该知道迪格在哪里吧。呜哇,好冷!」
另一方面,穿着校服的安德鲁,还是短裙加上长袜的装扮,我从以前就很奇怪,女子制服这种东西,在冬天不会特别冷么。
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冷的安德鲁冷静地回答。
「他大致在哪里,我还是知道的,这不明摆着的么」
她也没有回过头,说完话以后只是继续往前走。
……总觉得有点不放心。
就算说是去新宿巨坑的地下,在这些废墟林立的地方,潜入地下。这种事情也不是看看就能知道怎么做的。毕竟是直径有4千米的巨大范围,在连带路的人,还有情报都没有的状况下,找到入口总觉得是不可能的。再说,这五年以来,都被日本政府放弃不管,是个毫无管理的地区。通常的那种道路和楼梯的表示也不可能有。就算找到入口,能不能给人通过都还是个问题……我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地冒出。
再说,说『朝着已经被掩埋了的实验设施前进』这一点,就已经很奇怪了……总觉得自己越来越认为回去是个上策了。
「——到了哦」
随着说完停下脚步的安德鲁,我也停下了。
我环顾周围的风景,然后用惊讶的口气说。
「这里不是……昨天,我们试胆大会举办的地方,拉迪卡制药公司的废弃大厦么」
「嗯。地下的入口,我觉得就是这里哦」
说着说着,安德鲁从她的包中取出了银质的护手。
我看到安德鲁将护手装备到自己手上……接下来应该会有危险的情况了吧。
「走了哦」
安德鲁轻轻地说了一句,就朝废弃大楼走去。
好像和昨天一样,我慌忙地追着她的背影。
又进入了那扇破坏了的窗子。
然后在走廊上走着,又到了昨天的那个楼梯的拐角处。
楼梯分为上行和下行,昨晚试胆大会的时候,走的是上面,后来就和
木他们相遇了。
安德鲁朝下行的方向望着,说道。
「为什么昨天会在这栋大楼遇到克里夫特的那两个人,而且还很碰巧的,迪格也出现在这里。这很简单,因为大家都是有着『目的』,才来到这个大楼的」
安德鲁无表情地断言,走向楼梯之下的幽暗之中。
我用手电筒照亮了安德鲁的前方,然后和她肩并肩地走着。
手电筒小小的光亮照出一块圆形的亮斑,这也是在黑暗之中能够看到的唯一的空间了。
基本上是伸手不见五指。在令人窒息的黑暗的楼梯中,只有我和安德鲁的脚步声在回荡。
……延伸到建筑物下方的楼梯,看来还有很长很长。
周围这一带的建筑物基本上都被卷入了地下。
因为这栋大楼也被吞没了不少,我还满以为楼梯中途会被沙土埋没起来。
但是实际上,这个楼梯好像是可以通行的。
「……真是不敢相信啊,废弃大楼的下层楼梯,基本上是毫发无伤的状态。而且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来到地下也一点都不麻烦了」
「也是呢」
安德鲁的反应很冷淡。
她好像没什么想要和我说话的心情。
是不是也因为我输给了这种气氛呢,之后我也再没有和她说过什么话了。
我们两个人默默地走着,往下走了多少了呢。
我想着大概已经下了40层左右了,不过也该够了多了吧(译注:这大楼好像才38层吧……除非一层楼是两端台阶……某润:据说人在黑暗中会有一种错觉哦)看到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地步的台阶,我也开始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了。越是往下走,就越有一种不知道要到哪里去的不安。越是往下走,就越是感到会被黑暗吞噬再也回不来的恐怖。
要不要回去呢,正在我这样心理斗争的时候,安德鲁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不知不觉地,朝身旁的安德鲁战战兢兢地问。
「……怎,怎么了」
「…………前面是死路了」
说着,安德鲁用手指着楼梯下能看到的金属的门。
我用电筒照亮出现在眼前的门,看到了一个或许是表明了这个房间的名字的铭牌,虽然上面的文字已经破损的差不多基本看不到,但是凑近来看的话,还是能勉强辨认出来。
「……第37号月台……?」
制药公司的地下,有着像是电车车站那样名字的房间门出现在眼前。
不顾惊讶的我,安德鲁将手搭在了门上。
「喂,喂!」
无视了正在犹豫要不要打开的我,安德鲁打开了门直接走了进去。感觉连话都听不进去的安德鲁很让人难办,我还是跟着她到达了大门的背后。
门的对面,是一条通道,感觉好像能够持续一段距离。
我一边跟在安德鲁背后,一边在警戒着周围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状况。
……看来真是到了离地面非常深的地方啊。
氧气还够么,是不是会有坍塌然后自己被活埋呢,令自己不安的事情真是堆积如山。虽然不知道安德鲁是不是在意这个,但是至少我是壮起胆子走的。
「……什么啊,这是」
安德鲁再次在黑暗中,毫无前兆地停下脚步。
我也停下,为了看到安德鲁的前方而打起手电筒。
……我也目瞪口呆了。
「……地铁的月台……么?」
我们面前的,是一些好像自动进站口的机器。
这对面,是像地铁月台那样的场所,有一条深幽的像是隧道一样的线路延伸出去。
我们越过了已经没有用了的进站口,来到了地铁的月台。
虽然我试着寻找周围是不是有些指示牌之类的东西,来获取站名的信息。但是遗憾的是并没有发现。
标识都没有的地铁站,只有这样形容这里了。
「说到新宿的地下,以前也肯定通行过国营的地铁,只不过是制药公司的地下正好有地铁通过,我们所走的通道又刚好是他们的连接通道……这样说有点奇怪呢」
「这应该不是个单纯的地铁吧,如果有那个连接通道的话,为什么又要建造那个进站口呢。而且,这个月台也没有标出站名的指示牌,所以也可以考虑成是拉迪卡制药公司专用的地铁吧?」
说完,安德鲁跳到了地铁的轨道上。
我在站台上,俯视着安德鲁问道。
「……虽然我有点想当然,不过如果沿着这个线路往下走的话,是不是能够明白什么呢」
「是呢。那你也快点下来啊」
「…………好好好」
我也有一种在干傻事的自觉,照她所说的,走到轨道上。
然后开始朝线路的对面,在漆黑的隧道中前进。
……我并不知道隧道会延伸到哪个地方。
再说,在这种废弃大楼林立的地区,到底有没有一个目的地我都不清楚。
只不过是贸然地来到废墟,然后又贸然地在这可疑的地下进行探索而已。
「迪格和克里夫特那帮人,真的回来吧」
安德鲁就好像是没听到我说话一样沉默着。在寂静的黑暗中,我的声音比想象中的要大。
我虽然对回过头来一脸不爽地看着我的安德鲁感到有点厌倦,不过还是陪她一阵子吧。

■■■

到底是从哪里灌进冷风的呢。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这个地下空间的构造,不过我和安德鲁现在正在走着的隧道,似乎是通风的。
就体感来说,好像要比在地上走的时候要暖一点。
但实际上还是冷得能够让你吐出白色的吐息。
「……到底怎么回事啊,新宿地下听说应该是发生了爆炸吧,不过看着个地铁好像没什么破损的样子啊」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这个只是偶然没事而已吧」
没想到在新宿的地下,现在还存在着这样完整的地下线路,应该谁都没有想到吧。确实能看到天顶之类的地方有着各种程度的崩塌和损伤,但是也不过如此,完全没有能够妨碍到线路的障碍物。
这个轨道完整得让人觉得,就算电车路过也不会出任何问题。
隧道也是,是因为非常幸运所以没有坏掉呢,还是说因为它建的非常牢固呢。
对地铁的构造我也不是很了解所以不能做出判断,不过至少感觉眼前现存的东西,就像是奇迹一样。
在呻吟的风中,我们继续无言地前进。
但是……这也是会走到头的。
「呐,安德鲁,我觉得差不多应该撤退了吧?」
「还不行,前面一定会有什么新发现的……」
「说是这样说啊……从我们开始在轨道上走,已经过了差不多30分钟了哦」
我看着已经变成『圈外』的手机的时钟,然后叹息道。
都已经走了这么久……如果是普通的线路的话,应该都已经到了附近的车站了吧。但是我们的前方,完全没有这种迹象。
这个线路真的是5年前的国营地铁线路么,这样的怀疑加深了。
「……这里,不是什么都没有么?」
「……」
「……再说,你所得到的那些情报真的是准确的么?在这种地铁线路中走着,我们也没有发现克里夫特的二人组,还有什么传说中的武器哦」
「问,问来问去真是烦死人了」
就算她这样说,其实安德鲁自己也没有自信吧,她觉得有些理亏,便咬牙切齿地说。
「……应该没有问题吧。因为,我听到赛迪斯和迪格说话了。今天晚上,要去新宿巨坑。然后要防止克里夫特那伙人得到罗慕路斯之枪,这样的情报应该是不会有错了吧……嘛,确实正如你所说,已经来到现场的现在,我也搞不清楚了」
「……原来是偷听来的情报啊」
「是,是啊,不行么」
安德鲁怄气着撅起嘴巴,朝我这边转过头。
然后……站住了。
「怎么了,你怎么又停下来啊,这次又是什么回事——」
「嘘!安静点!」
安德鲁用手掌堵住我的嘴巴。
毫不讲理地让我把话吞回去,我差点都要咬到舌头了。
安德鲁仰望着头上的黑暗,好像是在警觉着周围的气息一样,突然,她为什么这样做的理由我也明白了。
「……什么啊,这个声音」
从远方传来的,细小的声音。
一开始是混在风声之中,所以听得不真切,不过感觉是有一定的节奏。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这个声音我和安德鲁都很熟悉。
并且理解这个声音的正体也非常简单,所以我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耳。朵
然后血色从我脸上消失,我当场断定。
「…………虽然觉得不可能……不过这难道是电车跑过来的声音么……!」
从远处过来的这个声音,现在已经变得非常清晰了。
这怎么可能!
这应该是5年前就被埋没了的地铁吧!
到底是谁在开动它!上面坐着的又是谁!
最后从我们的后方,也就是我们走过来的方向,出现了两个耀眼的光源,是能够将阴暗的隧道照亮的强光。轨道上站着的我和安德鲁的影子,也因为光芒而被拉长了。这就是电车的前灯吧。
就算再怎么怀疑——现实就是,秘之电车开动了过来。
「不好!快从轨道上躲开!」
「你在说什么啊,好不容易出现了能够成为一些线索的东西呢」
与正要逃跑的我相反,安德鲁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她静静地正面走向了过来的电车。
电车的速度丝毫不见下降,以极为迅猛的势头冲过来,如果电车碾了人的话将是什么样的惨状,就连小孩子都一清二楚。但是安德鲁还是毫无惧怕的样子,近乎无谋地站在电车前面。
「不好!」
我叫着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电车已经靠近到了离她只有数米的距离。我和安德鲁只有等着被碾死的份了。
但是安德鲁一点都没有慌张,只是对着电车伸出手。
「停止吧」
如此命令道。
接触了安德鲁的手掌的电车,毫无征兆地完全停止了运动。并不是那种突然刹车了才造成的单纯的停止。而且停止所需要的制动距离也完全没有,就好像电车的时间被停止了一样,在原地被钉住,一动不动。
我只是呆若木鸡地注视着举起手掌,让电车停下来的安德鲁。
——绝对停止。
记得——是称为『
钉之手』的东西。
根据以前从雪名那里听来的说明,安德鲁的护手,可以将触碰到的物体的动能,转化为它的势能,从结果上来说能够使得物体的运动停止,就好像是被当场钉住了一样。
她干的事和雪名的数秘术的原理相同,是对数值的改写。
但是执行官并不像雪名那样能够『改写任意的数值』。
执行官,如果不使用被称为『集数媒介』的这种特殊道具的话,是不能改写数值的。执行官使用的,是已经被称为『主容许的数』的特殊的集数媒介,之前我是这样从明津那里听说的……嘛,换句话说就是武器一样的存在吧。
发动了能力的安德鲁的护手一直闪耀着青白的光芒。
安德鲁冷静地,扶着电车的正面。
「……居然能够轻松停止正面冲来的电车的动作……怎么说呢,你其实应该是个蛮厉害的执行官吧?」
「这种说法让人有点不爽呢」
安德鲁有些不服地说道。
我为了观察静止了的电车,开始绕到电车的侧面。
……以前曾经看到过,这个和国营的地铁的型号是一样的。
只有车头是亮着灯的,我还想着是不是能够从外面确认车里面的状态,不过车窗因为油污看不清,透明度很低。
「……难道是死了么……?」
我自言自语。
因为以非常快的速度运行的电车,突然停止。多亏这样我和安德鲁也才没有成为车下鬼。但是里面坐着的人……可能在车里被抛出去,然后撞到车的内壁当场死亡了也说不定。如果惯性的法则适用于这个电车的话,恐怕无法避免这种事态的发生吧。
不过,这可是在这废墟一样的地下行走的地铁啊。
到底谁坐在里面呢……这里面的人真的是普通人么……?
「…………这是!」
我反射性地叫出声,电车的侧面上用喷雾剂喷着各种各样的文字。
——这是数式。
我无法理解其中意义的,复杂的数式布满了电车的车体。数式还发出了些许青白的数的光辉。就好像是在黑暗中闪烁的霓虹灯一样。
「…………骗人,难不成是,诚一君吗」
「!」
非常熟悉的少女的声音,向我问道。
下一个瞬间,电车的门打开了。
门对面出现的,是一个白发的少女,穿着一件自己的风衣配上裙子。然后腰上缠着坚硬的锁链,一边手上拿着厚重的词典一样的书。
「…………雪名……?」
我还在想这是不是在做梦,但是确实我没有看错。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还一起吃了晚饭,一起回家,最后在电车的站台分开的,同班同学——羽鹭雪名。
雪名和我,都因为在意料之外的地方再会而惊呆了。
我们都呆呆地看着对方的脸,无言地呆立着。
安德鲁也是察觉到了从电车里面出来的雪名,就开始发问了
「什,什么啊,这是什么回事啊」
「——这是我想要问的啊,安德鲁」
在雪名的身后出现了另外一个人影,站到了车门的旁边。
竖着大背头的黑发,像鹰一样锐利的眼光,漆黑的丧服,单手提着吉他的琴盒,是一个瘦长的男子,我们昨天才和他见过面。
安德鲁有些生硬地说出他的名字
「……迪格……!」
迪格一脸严肃,只是一直看着我和安德鲁。

■■■

「嚯嚯,这还真是」
在阴暗中的隧道中漫步着的,
木杀刺微微笑了。
横目看着身旁好像很愉快的木,鸦一语不发地走着。
木的眼前,已经浮现了由赤红色的光芒构成的魔法阵一样的图案。
看着这个魔法阵中出现的一个远处的鸟瞰图,木窃笑起来。
「鸦君你也看到了吧?我使用我手下的这些死灵来监视他们哦,这就是那些死灵传回来的视野影像」
说着,
木指着眼前的魔法阵对鸦说道。
鸦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无言地摇摇头。
看着他这种好像没什么兴趣的冷淡反应,木也只能寂寥地笑笑。
木看着的影像中,映出了走进电车的车头的诚一和安德鲁的身影。两个人坐进去之后,电车再次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开动起来。
他们已经会合了。
看到这个事实,
木舔舔自己的嘴唇,看起来很高兴地说着。
「这还真是变得有趣起来了呢。变得令人高兴起来呢了呢。战斗系的执行官两人,高贵的血族一人。还真是久违的,能够残忍痛苦地厮杀了呢」
木说完,他眼前的魔法阵便消失了。
「不屈之人来了。而且身为入口的钥匙的高贵血族也来了。一切都如博士计划的那样。这样的话,演员都已经凑齐了,鸦君。剩下的只有入手了需要的东西以后,和他们好好玩一玩了。呼呼呼呼」
「……」
鸦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
木的旁边静静走着。
在阴暗的隧道中,通过了发出阵阵哀嚎一般的风声。
木将自己腰间挂着的弯刀,摩擦着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
在无限延伸下去的深幽的黑暗中,潜藏着杀戮的预感的声音,不断回荡着。




本帖最后由 chengbohan 于 2013-3-28 21:42 编辑


Phase 03 被埋葬的戴森环

石头砸了过来。
「喂,坏女人!看这边啊!」
头发被揪着,脸被迫看望那个方向。
「好痛……!请不要这样做……!」
我快要哭出来,但是还是强忍住泪水哀求道。
一直以来都在欺负我的,是那些年上的少年们。都是一些居住在教会附近的孩子们,他们也一如既往地,发现了买完东西后回去的我,然后那我当玩具。
我被拉到赤炼瓦街的小巷子里,并被反剪着双手。
作为首领的那个孩子,拿着石头盯着我的脸。
应该是在享受避开视线的我的反应吧,他好像很高兴地微笑了。
「我之前听说了,你,之前在某个国家的妓院里呆过吧?」
「……!」
到底是谁说漏了嘴。应该不是神父大人吧。那就是给我伪造护照的那个技师,或是和他有关的某人,还是说,是周围的这些大妈们呢。
总之,我自己的遭遇被人家看破,陷入了绝望的硬直之中。
看着双唇颤抖脸色发青的我,他们认为我是肯定了这个回答了吧。
少年们刺痛人的轻蔑的视线,朝我的全身投来。
「这家伙,明明比我们要小,但是已经做过了呢」
「果然移民的女人都很野蛮呢」
「怎么办啊,这家伙。明明是个妓女但是还穿着修道服哦,还是一个修女哦」
「妓女担任神职什么的,是我国家的耻辱了,喂,你们几个……给我把她扒光了」
一声号令,几个少年就过来把我团团围住,就好像是要把我掩埋一样。
我被推倒了,这样下去被做什么的都不奇怪。
「嘿嘿嘿,没什么不好吧,反正妓女也是要接客的吧,让我们也高兴高兴吧」
「才没有这种事情!我只是那里的医生的助手而已,我才没有做过这种事,一次都没有!」
「不要扯谎啊!」
脸颊被打了。
我咬紧牙关忍住脸上的痛楚,察觉到打我的那个男生的旁边有空档,便朝那边挤过去。最后穿出了少年们的包围网,我就这样全力地往教会奔去。
「喂,站住!快抓住那个家伙!」
「不要让她跑了!追!」
从背后传来了,想要抓我的少年们的呼喊声。
没过多久,就感觉少年们的吐息声逼近过来了。
我选择了市场上人比较多的地方,然后冲过了那里。
午间的太阳光照亮了赤炼瓦道路,一切都是平稳的日常。
但是对我来说,这条街每天都是地狱。
我躲过了少年们的追踪,好不容易是逃到了现在的住所——教会。
我将大门推开,进入其中以后,便把插销插上。
——来到这里的话就安全了吧。
因为我跑来这里一路上气都没有喘一下,所以暂时就在原地调整自己的呼吸。
教会大门的前方,是铺着一条红色绒毯的直线,礼拜席就整齐地分布在地毯两边。
绒毯的最前端是祭坛,被彩色玻璃装饰的墙壁上,有一个巨大的十字架浮雕。
当我的心脏渐渐平稳的时候,我终于迈出步子。
我走在绒毯上,朝着礼拜堂的十字架走去。
……我丢下买来的东西,自己回到了这里。
……被那些欺负人的男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我无力地双膝跪地祈祷着。
然后仰望着十字架,流下了眼泪。
「……呜……呜呜……!」
哭出来的我攥紧修道服的裙角,拼命地克制要哭出来的声音,静静地落泪。
肩膀颤抖着。
……双亲在我幼小的时候,就被黑手党袭击惨遭杀害。
当时还小的我,就被这样诱拐,放到了妓院。不过万幸的是并不用接客,因为风俗街上有进行违法的堕胎手术的人,那里的黑医也需要助手,所以我总算是以一个医生助手的立场得到保全。后来经过各种事情,我便来到了这个边境的教会中。
从一开始就与正当的生活无缘。
被那些欺负人的孩子臭骂,自己却无法反驳,我对自己的这种人生感到悲哀。
只是伴着孤独和痛苦的每一天。
对自己来说,到了哪里这一点都不会变,感觉就像是一成不变的东西一样。
「你在哭么?」
我哭着哭着,本以为没人的礼拜堂,却意外地传出了人声。
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我发现,就在我哭着的那个位子旁边的礼拜席上,仰躺着一个少年。
在礼拜席上躺着的少年,白色袖口加上黑色长袍,是一个神父打扮的少年。虽然说穿着神父的衣服,但是也只是上半身,下半身还是穿着牛仔裤。
不整齐的黑发,锐利的眼神。表情中看不到一丝感情的波澜。
装满水的水桶放在他的脚边,看来是打扫卫生偷懒了吧。
他将双手垫在头下,只是一味地仰望着教会的天花板。
「……请问你是谁……」
我好像见过他。
就是最近,安德鲁神父带过来的,新的候补生,是一个孤儿的少年。虽然名字很古怪,但是要说他的脸的话,我还是有印象的。
「……鸦先生?」
「叫鸦就好了,我也不是能被叫『先生』的那种体面的人」
明明他没有看着我这边,但是却对我的脸做出了评论。
「被打了么,脸上都是伤啊」
经他这么一说,我摸摸自己被打伤的脸颊。
应该是肿起来了吧,一碰自己的脸就感觉皮肤又热又痛。并且,嘴唇也刮破了吧,流出了一些血。正在哭泣的我,想要慌忙掩饰自己被打的事实,开始用手指拭去血。如果在外面的事情被神父知道了的话,会被赶出教会也说不定。这种事我绝对不要。要不想再次原来那个地方。
但是就算是这样……痛苦的生活还是毫无改观。
「你相信有神么?」
「……诶?」
鸦仰望着天花板,好像在自言自语地说。
在教会,一个神父打扮的少年,对现在一身修女打扮的我,问出这样的问题,真是奇怪而又意义不明的问题……但是我一边流着泪,一边眼神锐利起来。
「……我不知道,如果他真的存在的话,为什么总是对我见死不救呢……!」
「原来如此」
鸦终于从礼拜席上坐起身子。
「你是买完东西回来的吧?」
鸦一边问着我,一边站了起来。
然后将水桶后面的藏着的、买东西的竹篮拿出来,交给我。
「……这不是!」
「我刚刚捡到的哦。上面还写着我们教会的名字呢」
虽说他说是捡到的……但是到底是什么时候捡到的呢。
我来到教会的一路上都是全力奔跑的,只要没有比我跑得更快更早回来这里的话,就不可能把我丢下的东西还给我吧。鸦到底是怎么样做,才将这个篮子回收的呢,真是个迷。
但是,我还是理所应当地需要道谢。
「这个,就是我刚刚落下的!能捡回来真的非常感谢你!」
我确认了里面的东西平安无事。这些其实是晚饭的食材。
鸦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背过我。
他将手插到裤子的荷包里,便要离开礼拜堂。
「……这不是很好么,能够救你的神明,看来还没有死呢」
「……!」
鸦的话让我目瞪口呆了,我拿着自己买回来的东西呆立在原地。
「……等一下!」
因为我的呼喊,鸦静静停下了脚步。
鸦并没有回头,我压抑着自己跳的很快的心对他说。
「我……我的名字叫做『利兹』,那个……真的很谢谢你」
鸦是不是听到了我的名字呢。
因为他没什么反应,所以我也弄不明白。他只是默默地离开了礼拜堂。
「……谢谢」
总觉得自己好久没有微笑过了。
自己僵硬的脸,是不是能够很顺利地笑出来都不知道。
但是,我无法忘记,这时候我心中这种被温暖的感情溢满的感觉。

■■■

电车中的座位是面对面坐着的那种配置。
我和雪名并肩坐着,而对面的座位上的是……一脸严肃的迪格和一脸不满的安德鲁。雪名则是无精打采地垂着头,迪格展开了古旧的地铁地图在观察着。谁都没有说话……所以感觉这个空气沉重得令人受不了。
奔走的电车左右摇晃,能清楚听到车轮走在轨道上的声音。
看来这趟电车,是雪名用数秘术来通电的,她使用了能将周围的数转化为电力数式。在不知道到哪里才是个头的隧道走着,我还担心如果没有开车的人会怎么办,不过好像迪格比较熟悉地下空间,听说短时间内低速行驶的话,还是不会有问题的。
「……为什么诚一君,会和安德鲁同学两个人,一起来这种地方呢」
「为什么……」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鲁莽地来到危险地带,雪名会生气也是正常的吧,但是……总觉得她生气的角度有些奇怪啊。
「……诚一君,和安德鲁同学,关系很好么……?」
总感觉有些扭扭捏捏的雪名,紧紧闭上眼睛,簌簌地左右摇晃脑袋。
「你,你从刚刚开始就怎么啦」
「才,才没什么呢!」
雪名好像在生闷气一样,脸上泛红。最后将脸撇了过去。
这次轮到我向雪名发问了。
「……雪名才是,为什么会和迪格一起来这种地下空间啊?」
「这是因为——」


「让我来回答吧」
回答了我的问题的,很意外不是雪名,而是迪格。
迪格的神情还是紧绷着,还是用那种严肃的表情说。
「这次的讨伐克里夫特的作战,教团需要羽鹭雪名的协力」
「……虽然说是教团要执行任务,但是要拜托『无限』的灾厄之数羽鹭雪名么?和不知哪天就要打个你死我活的敌人合作,你开玩笑么?」
就好像是在嘲讽迪格一样,安德鲁说出这些带刺的话。
但是迪格并没有屈与她的嘲讽,反驳说。
「很不巧,根据马蒂亚的判断,第四位执行官并没有被编入这次的战斗人员里面哦」
迪格毫不客气地反讽了被排除在外的安德鲁。
「赛迪斯本来是想让『炎之符术士』作为佣兵,过来帮忙的,但是你也知道,最后并没有实现。要说这个国家,还有能够与克里夫特抗衡的强大的战斗能力的人,也就是羽鹭雪名了。而且,这次她也有一个『特殊的职责』。这个是充分考虑了现场实情的判断,你没有指责的资格」
安德鲁满是不服地盯着迪格,但是最后默默地将自的话吞回去。
我向迪格发问。
「……迪格,克里夫特的人强大到,像你这样强大的执行官都不能一个人对付两个么?」
「……」
迪格沉默了。
但是又慢慢开口。
「冴上诚一,还有安德鲁。你们实在是太莽撞了。所以接下来只有我们四个人一起战斗了吧。那我也和你们说说敌人的情报吧」
说完这句像是开场白一样的话,迪格盯着我的脸说。
「首先,将来栖真意变成『集合』的灾厄之数的男人,椚木杀刺。虽然不清楚他所属与克里夫特以后的经历,但是他以前的经历还是明确的。他是中国秘密的刑务机关收监的犯人。罪状无数,主要的理由是,杀害了122个妓女的大量杀人罪,换句话说他就是以杀人为乐的家伙,刑期为1320年,所以只要是在他有生之年,本该是不会被放出来的」(译注:记得好像第一卷提到过中华联邦的事情,也就是说这是半架空世界观吧,你们不要当真233,在中国会没有死刑么,1320年,哈哈哈)
听到名叫椚木的那个男子的犯罪历程,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看到昨晚见面的那个礼仪端正的态度和口吻,根本让人联想不到是个如此残虐的人物……不过我还是想解决我的疑问。
「……刑期1320年,但是现在已经流窜到世界各地了,难道是越狱了」
「应该是收监的时候被克里夫特的人给挖掘,最后变成了自由身吧,我们得到了这样的情报,但是能够作证的另外的囚犯们,被杀害封口了,所以再也问不出什么。但是其实自己越狱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他是个『死灵使』」
……在漫画中经常听到的单词登场了。
「死灵使……记得是那种能够操纵尸体的人吧」
「用最近的说法来说的话,就是拥有忘却数式的人呢。没有被现代数学规范化的数式,也就是像禁字刻印那样,通过媒介使用能力的,数秘术的一种。听说人类在生命岌岌可危的时候,会从身体中放出数,将这些数捕捉以后,就能够再构筑出人体,从而创造出『死灵』。听说是这种技术哦,并且,创造出来的死灵在自己的支配下,能够随意摆布。这就是椚木使用的死灵术了」
「制造死灵,并且控制死灵的法术么……」
我想起了昨晚试胆大会的时候出现的,椚木操纵的那些红色的数的手臂。
恐怕那就是椚木创造出来的死灵的手臂吧。
如果有这种可以随意显现的手的力量的话,自己逃出监狱这种事还是很令人信服的。
不论实际是怎么样,我听到我的敌人,其中有一个是名叫椚木杀刺的杀人鬼的这个情报,就觉得有点惧怕了。
「还有……鸦。那个少年的出现,使我们不得不判断这次的任务只有我一个人负责。也可以说请求羽鹭雪名来帮忙的其中一个理由,就在这里」
「……」
听着迪格的话,安德鲁开始咬起指甲,非常不平静的样子。
鸦——被称为『教团杀手』的,拥有冷酷眼神的少年。
迪格不悦地瞥了一眼安德鲁,继续往下说。
「他的经历……比椚木要异常得多」
「这是怎么回事」
「……他原本是,在中东的战场上到处辗转的一个少年兵,是被游击队掳走,给他加以药物麻醉,将他作为一个战士培养起来的少年。这种事情当然并不少见,但是国籍看上去是东洋系的少年鸦,为什么会在那里长大,这是谁都搞不懂的。当时他在战场被称为『杀人的天才』,而遭人惧怕。在世上各种各样的学问中都不乏被称为天才的人,但是他是将杀人作为一项技术,并被称为天才的。毕竟,他能够连续创下,难以想象他是普通士兵的战果」
迪格叹了一口气。
「过去美军,曾经为了消灭这些游击队而制定了攻击市街的,军刀行动。听说鸦一个人,就击退了美军的六个小队,并且没有用刀,『只用匕首』」
「怎么可能……普通的人能做出那种事情么……!」
「事实是怎么样还没有判明,但是并不只是这样,类似这种的传闻持续地传出,鸦单独地将对方的游击队全灭,或者是将战斗直升机用匕首击落之类的。虽然不论是那个传闻都让人难以相信……但是事实上,他确实杀害了一个执行官」
「而且,那家伙也是灾厄之数哦」
就好像是在补充迪格的话一样,安德鲁小声地说。我听到这句话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开玩笑吧」
回答我的问题的,不是安德鲁,而是迪格。
「这并不是玩笑,他以某日为契机,完成了作为灾厄之数觉醒」
经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昨天在他和安德鲁的攻防战之中,他放出了正体不明的红色的光芒。但是那个时候,鸦到底干了什么,我却完全没办法理解。
「要说鸦是灾厄之数……那,那个家伙到底操纵了什么样的数字呢」
「————零」
「……0?」
「是偶数的其中一个,也是正数和负数交界的数字,他是操纵这个『零』的灾厄之数,其他的情报,马蒂亚就没有说了。关于操纵零的这种力量的性质还有其能力都是未知。总之还是要多加小心的」
……就算说要多加小心,但是对那种超乎规格的家伙,应该怎么对应呢,连办法都找不到。就从听到的这些来看,感觉在鸦和
木面前,我们没有胜算……不过迪格有什么制胜的奇招么。
迪格一连串地说完了以后,好像没别的想说的,抱起双臂沉默了。
另一方面,安德鲁用不高兴的眼神瞟着迪格的侧脸。
围观着两位执行官之间不快的气氛,我重新看向身旁的雪名。
「……这可是要战斗的哦,你帮这种忙真的好么」
我就是担心这一点。
恐怕雪名,在我和安德鲁之前就从迪格那里获取了情报,但是我还是没有想通,既然是知道对手有如此危险,为何雪名还要自愿来到这种地方。难不成,是被教团抓住了什么弱点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论如何都要保护雪名的感受……!
不过雪名清楚地说
「……我有些在意的事情啊」
「在意的事情?」
雪名微微点头,继续说
「北海道旅行的时候,我有一段时间是和诚一君分头行动的吧?我那个时候……听克里夫特的稻濑果穗小姐说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新宿的地下真的有实验设施么』『我真的生活在那个地下么』这样的问题……除了那个设施内部一概不知的我,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新宿的地下……真的有实验设施么……?」
「克里夫特,应该是将来栖同学和黑枝同学都变成了灾厄之数的坏人们吧,我不会原谅的。但是我来这里的理由,并不是为了杀他们,而是觉得,或许……这里还有一些东京内战中我不知道的秘密和事实被隐藏起来,是想打消自己的不安吧」
「……」
「我真的是……羽鹭雪名么,总觉得好像有一种,自己不再是自己的感觉。所以感到很不安,因为无法忍受这种心情,我才来到了这里」
听到雪名的独白的我,反而有点能接受她的话。
毕竟我也是,抱着和雪名相似的理由才来到这个地方的。
「……我来这里的理由和你相似哦」
「诶?」
雪名好像很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的脸。
「我的生父……在东京内战的时候就去向不明了,我想应该是死了吧。虽然是没有『可能还会生还』的这种期待,但是这样的父亲,或许会因为某种原因,和东京内战扯上关系也说不定」
「……诚一君的……父亲吗?」
「啊啊,但是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所以想要确认这些,我来到了这里。新宿巨坑的地下,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真实被隐藏起来了也说不定。我是这样想的哦」
「……诚一君」
应该是听了我和雪名的话吧,迪格开始向我搭话。
「原来如此,如果说这就是冴上诚一来这里的理由的话,我还是能够接受的。虽然我并不认同你这种行为。那,安德鲁呢?」
迪格侧目看着身旁的安德鲁。
「你又是为什么,出现在这种地方的呢。教团已经认定你无法参与这次事件,但是你还是违反了这个意志,这可是严重的背叛行为哦」
「……」
安德鲁陷入了沉默,而迪格很少见地好像对她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算你不说我其实也猜到了,大概……是来亲手解决鸦的吧」
「……」
迪格所指出的这一点,也是我最初就猜到的这一点。
我下定了决心,开始问安德鲁。
「安德鲁,你和鸦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
应该是不想说吧。
安德鲁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人不想说的话,就不要深究。这是我的作风。谁都有一两个不想告诉别人的秘密。所以,我看到安德鲁的反应,就没想再去追问什么了。
但是安德鲁说了。
「…………那家伙和我,都是作为执行官的候补生,在前任安德鲁管理的教会生活的人」
我和雪名都被安德鲁的话惊呆了。
安德鲁和鸦,作为执行官的候补生,在一起生活……?
知晓这件事情的迪格则是在安德鲁身旁,一语不发。
「教团将全世界拥有优秀的能力的人类,召集并拉拢来自己这边,在然后在此之中培养新一代的执行官。我们这种无依无靠的孤儿,也是候补生的一员」
安德鲁咬紧嘴唇,不甘心地说道。
「在被教团召集之前,我一直都被囚禁在凶恶的社会的黑暗中。不过,在那个教会中的生活,我觉得非常幸福,非常温馨,非常温暖,对我来说,那个地方是特别的。明明是这样的——鸦把那个教会烧毁了」
「……」
「我不会容忍,我也决不能容忍……!」
安德鲁血从牙齿咬破的嘴唇流出。
在孤独之中做出了黑暗的决意的安德鲁。对这样的她,我们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

■■■

电车一路遥遥晃晃,差不多经过了15分钟。
我朝自称非常熟悉地下构造的迪格询问道。
「这个电车,到底是开到哪里去的啊」
「很快就能看到了吧」
「……?」
迪格坐着,将自己的吉他盒抱在怀里陷入沉默。
「……!诚一君!看那个!」
雪名抓着我的手臂,指着车前方。
我看向雪名手指的方向,在那里的是,令人惊讶的光景。
被车前灯照亮的狭窄的隧道,突然就变得宽广起来。
运动场……?
我一开始是这样想的。
黑暗的地下空间,敞开了一个半球形的棚子。
虽然是这么说,也不是什么漂亮的半球形状,这个天顶高的令人觉得这是在地表上建起来的一样,还有无数的巨大钢筋耸立,在天顶的正下方……青白的光芒像是水波一样荡漾着的圆环。看起来,就像是在地下设置的一个圆形游泳池一样。
穿过了隧道,电车就拐弯擦过半球形的空间,走一个半圆形。我们乘着的电车,开始绕着巨大的圆环周围转圈。
迪格终于站起来,朝我和雪名走过来,然后,说道。
「……『微型·戴森环』」(译注:英文micro dyson ring,应该是戴森环的一种模拟形态,之前标题的戴森环没有解释,其实是一种人类对宇宙空间开拓和资源利用的模式,具体内容请度娘)
「……那是什么?」
一如既往的,我还是没有理解迪格说的话。
不光是我,就连应该很博识的雪名也惊讶地挑起眉毛。
应该是看到了我们理解不能的表情,迪格一边看着打开的窗户外面的圆环,一边解释道。
「美国的宇宙物理学家,弗里曼·戴森所倡导的一个学说。就是说,『高度发展的文明,如果能够利用恒星的所有资源,是不是能够扩张出一个能将恒星包围的巨大球体』的这种学说。也就是说将恒星包围的球体,能够吸收所有恒星产生的能量,就是这种系统哦。你也可以想成是恒星发电吧。我们就将这个成为『戴森球』,这里所存在的『戴森环』,并不是球体,而是将做成了环状的能量吸收装置,正如我们所见的那样」(译注:如果没人度娘的话,我直接说了。其实戴森环和戴森球是一个东西,是同一个理论中的不同变体而已。所谓戴森说,其实还包括了人类文明的分级,分别是能够完全利用本星球,恒星,星系的能源。人类现在处于0.7级,而能够建造戴森球这种东西是属于2级以后的文明了)
「那个叫做戴森什么的环……是能量回收装置……?」
雪名重新认识到。
「回收能量,难道说……!」
「你真敏锐呢,羽鹭雪名。这个环就是为了从周边环境那里,收集看不见的能量『数』,并且积攒起来的装置」
无次元数——形成万物的根源。
这个世上的各种现象和物质,都是由数构成,而数式构成了他们的骨架,数就是『无形的能量』,我是这样听说的。比如说电能之类的,就是身旁的一些数的能量的代表。
自然界中溢满了的通常状态下的数,是发出青白的光芒的,但是,其中也有看上去散发了红色的光辉的数,那就是因为某种原因而扭曲破损的异常的数。
「那个是……数的回收装置……?」
「如果要说的话,也可以说是『超大型的集数媒介』吧」
被迪格这样一说,我们只有呆然地从车内望着外面的戴森环。
在溢满了美丽的青白光芒的环中,泛起了像是水面一样的波纹。是不是看得入迷了呢,我暂时放弃了思考。
迪格看着戴森环,用有些记恨的语气说。
「……原来如此,看到克里夫特出现,我就在想会不会这样……居然还能运行,我还满以为那个男人已经把它破坏了呢」
迪格到底在说什么呢,我听得不是很清楚。
但是先不说这个,我还有别的问题想要问迪格。
「……建造这个的,是尖端科学机构么」
「不,建造这个的,并非人类」
「……?」
「预言者,拉结尔。人与神结合生出的,白发的种族,高贵的血族的女王」
「!」
雪名脸上血色全无。这个理由不言而喻。
拉结尔——是雪名母亲的名字。
雪名用颤抖的喉咙,拼命挤出话来。
「为,为什么母亲……要创造出这种东西!」
「……」
迪格什么都没有回答。
是不是开始混乱了呢,雪名接连抛出问题。
「这里到底是……?要说新宿巨坑的地下,就是尖端科学机构的实验室,也就是我长大的地方……?那为什么,会有戴森环这种东西存在……为什么……?实验室又在哪里呢?我……我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接住了身体摇摇晃晃,将要倒下的雪名。
雪名一脸茫然若失的表情,沉默地低下头。
确实从表面上看,并没有找到看起来像尖端科学机构的实验设施的建筑物。难道是搞错地方了么。还是说,正如稻濑果穗所说的……实际上并不存在呢。
意志完全消沉下来的雪名的身体,显得更加渺小了。垂下的双肩感觉更加柔弱。
「雪名……」
我扶住雪名的后背,除了叫她的名字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突然电车剧烈地摇摆了。
「!」
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么。车开始毫无征兆地减速,快要抛离车的地面的我们,只能拼命抓住车内的吊环和柱子。
「——晚上好,教团的各位」
这个声音!
「椚木!」
我喊着这个名字,看向能够看到戴森环的窗子的对面。
——异形的魔物,正在我们的电车的正上方。
闪耀红色的光辉,缠绕着车体的巨大的怪物,只有这样形容这幅构图了
附在车体上的怪物,像是游戏里面经常看到那种魔物一样,一开始我以为是和车辆差不多大的,像是巨大的蜘蛛一样的怪物,长着圆形的身体,生出了几只脚,这些脚缠住了我们所乘坐的列车的车厢。
但是看着窗子的对面,还残留有无数的手的印迹。
我还以为是非常多的脚,没想到『无数的手』才是正解(译注:好有意义的正解233)
魔物的大手全部一共10只,每只手都是像巨大的树干那样粗,其中的4只左右两边夹住我们的列车,另外5只在轨道上晃动着,好像是当做阻止电车行进的缓冲一样。
然后最后一只手的手掌上……出现了一脸悠闲的椚木杀刺的身影。
被魔物阻止行进的,我们乘着的电车的车轮发出了火花,伴随着刺耳的尖锐摩擦声,降低了速度。在这个非常紧急的事态中,安德鲁喊道。
「什么啊,这个怪物!」
椚木微笑着看向抓住电车的扶手大喊的安德鲁,和蔼地回答。
「让本人来介绍一下吧,他是用256个死灵混合而成的,我制造出来的人工恶魔『阿德拉梅莱克』,望各位能记住」(译注:阿德拉梅莱克,是地狱尚书长,经常以骡子或是孔雀的姿态出现,以上是度娘原话。但是,他应该是太阳神的一种,其中『梅莱克』在希伯来语中是『王』的意思,所以有些日本的游戏称它为『愤怒的灵王』,实际上应该是地狱的宰相。经常被形容为神的人,伪善者。就我的理解他的形象应该比真正的冥王要负面一些,顺便藐视一下度娘百科)

然后名叫阿德拉梅莱克的恶魔,用四只手,缠住了车头的四面八方。
「等,等一下啊!喂!这是在开玩笑吧……!」
椚木的笑容完美无缺。
「既然你们远道而来,在这个地下走了这么久,想必应该对电车之旅感到厌倦吧,那么就不劳烦各位,让我来给各位引个路吧」
阿德拉梅莱克轻松地将我们乘坐的车头举起来。
在车内差点转滚起来的安德鲁,抱住了攥着吊环的迪格的脖子得救了。我抱着柱子,紧握着雪名的手。
椚木眯起的眼睛微微睁开,露出了嗜虐的笑容。
「那么各位,虽然有些粗鲁,不过让我们现在就拉开地狱的幕布吧」
他的话犹如信号一样,阿德拉梅莱克和我想的一样,将我们的车高举,最后扔了出去——朝着戴森环。
「咿呀啊!」
「雪名!」
雪名小小的手从我的手中滑出。
她被抛出了身旁的那个窗子。
我放开了紧紧攥着的柱子,朝窗外扑出去。
「冴上!」
背后传来迪格劝阻我的声音。
但是已经迟了。
我从在空中摇晃着的列车中飞出。然后发现了好像被吓晕了的雪名,我在空中自由落下的过程中,困难地翻转身体,总算是挣扎到了雪名的身边。
我拉住她瘦弱的手臂,将她身体紧紧抱住。
耳边掠过激烈的风声,除此之外没能听到别的。眼前也是,青色的光芒覆盖了整个视野。
「……到此为止了么」
我紧闭双眼,想要逃避直接死亡的瞬间。
在不知道要下落多久的无重力感中,我已经做好了死亡的觉悟。

■■■

……意识模糊。
连方向都感觉不了,连重力都感觉不到,就是这样的地方。
在没有任何感觉的空白的空间中,我有一种彷徨的感觉。
『…………诚一』
于是,我发现有谁呼喊着我的名字。
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的声音。
这是有印象的声音。
又好像不是。
只不过感觉非常怀念,这个声音让我有这种感觉。
声音只是单方面的不断对我说着。
『……遗憾的是,你已经『改变了』。并不是任何人的原因,这全是你自己选择的结果,它也将你指引来了这个地方』
……到底是谁呢。
这个声音,毫无疑问,是我认识的人发出的。
但是我就是想不起来,怎么都记不起他的名字。
『……诚一,你为了成为你自己,而寻找着『枪』,要说能够阻止你的东西,除此之外也没有了吧,你……不得不作为人类继续存活下去』
给我等一下。
你到底是谁。
正想要发问,突然感觉那个声音正在远离。
并且同时,也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摇摇欲坠。
『这个世界,到处被各种不讲理的数支配着,依凭数的异能,放纵自己的力量的人横行霸道。但是不要惧怕任何人。没有任何力量的人都可以打破数的支配,这一点你之前已经无数次地证明了。你才真正配得上『不屈于数字支配之人』的这个称号』
因为这句话,我终于想到了这个人物的正体。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太迟了,我的意识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

「老爸……!」
我惊坐起来,喊道。
但是醒来的时候,那个和我说话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是梦……么……?」
我低头看着,手心满是汗的双手。
然后发现身旁有谁扑了过来。
「唔啊啊啊啊!」
扑过来痛哭的,是雪名
「呜哇!雪名!」
「太好了!诚一君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样子,我还以为已经不行了啊!你能活着,真的……真的太好了啊……!」
雪名一边紧抱住我一边哭。
我只好一边抚摸着雪名的头,一边道歉。
摸着头的同时,我还环顾了周围。
「……什么啊,这里……」
美丽的庭园。
璀璨的阳光从天空照下,能听到小鸟们的啼叫声。
在我刚刚醒来所在的喷泉的附近,周围一带都用大理石建造起来,是一个有中世纪风格的大庭院,各种鲜艳的花朵争相盛开,茂盛地结着果实的树木丛生。
我一边听着喷泉发出的清脆的水声,一边对周围的景致感到愕然。
「我们应该是……落到了戴森环里面吧……?明明应该是在地下的,但为什么会有这种大半天的明亮啊……?再说还是这么漂亮的庭园……」
我慢慢站起身,再次环望,最后得出结论。
「……哈哈哈,难道说我们是来到了天国了么?」
「既然绝对不死的我和你在一起,这个认识应该就是错误了的吧」
雪名一边擦着自己的眼泪,一边自嘲道。
确实不老不死的雪名是不可能死的,而雪名在身边,我就感觉已经死了这件事,是不太可能的。
雪名对呆然的我说。
「我们好像是,从那边掉下来的哦」
说着,雪名指了指头顶的远处。
不……其实定睛看的话,那个并不是太阳。
应该是在头上遥远的方向开了一个洞,而光线从那里照进来。
在高高的天顶开了的一个洞,然后我们从那里落下,也就是说……
「…………这里是戴森环下面的空间么」
「我觉得大概是这样吧……但是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怪怪的?」
「感觉宽敞过头了啊,这里」
雪名看着周围的景色说。
「戴森环的上方,是原来新宿的街道,而下方能建造出如此宽广的空间……让人无法想象是现代科学技术呢,我们乘坐的地铁走过的轨道那里,应该也离地面没有多深,如果地下被镂空了这么多的话,地盘会变得脆弱,在东京内战之前就会崩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啊」
经雪名这样一说,我觉得挺有道理。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这种构造的稳定性问题,但是我也有一件事想说。
「……那里,难道不是尖端科学机构的地下实验设施么」
说着,我看向庭园远处的对面能够看到的建筑物。
从我们在的地方,有一条大理石的通路直接通向那里。
只有一个,有些现代气息的建筑物。
建筑物全身是用玻璃幕墙覆盖,像是圆盘形的建筑物大概建了5栋,而各个建筑物之间,有像是海底隧道一样透明的连廊联系在一起。
我朝虚名问道。
「你见过这里么」
如果那就是尖端科学机构的地下实验设施的话,在设施中持续被幽禁的雪名,应该也会对这些建筑物有印象吧,我是这样想的。
但是雪名有些抱歉地低下头,然后摇摇头。
「……对不起,我,在实验设施的时候,只有在各个区域转移的经历,而从来没有出过建筑物的外面,光是看建筑物外表的话,我也不知道是不是……」
「……是么」
我没有想到她连出到实验室外面这种事都是被禁止的。
雪名在幼小的时候,就过着超乎我想象的没有自由的生活。一想到那时候的雪名的心情……我就感到心中无比的痛。
「迪格和安德鲁,好像和我们走散了吧」
我确认到周围没有那两个执行官的身影,说道。
虽然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不过毕竟他们可是强大的执行官,首先应该不会有死的可能吧。
「也对呢……总之我们先去建筑物那边吧,我想迪格和安德鲁,应该也会朝那个方向走吧。如果到那里的话,或许能够会合也说不定……我想知道的事,或许也能水落石出」
「…………也对呢」
雪名虽然稍稍有些困惑,但是还是赞同了我的意见。
我们微微地相视一笑,然后一起朝着建筑物迈出步子。
「……呐,诚一君」
「嗯?」
雪名忽然叫停了我。
她扭扭捏捏地斟酌着想要说的话。
「……你身体没事么?没有哪里痛吧?」
「诶?啊,啊啊。看来是没什么问题」
听到我回答的雪名,好像是陷入了沉思,她仰望着头上的光芒,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低语道。
「……明明是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
我没听清雪名说了什么,便反问道。
「抱歉,刚刚你说了什么我没听到,能再说一遍么」
「没事,什么都没发生」
「?」
雪名露出了一个好像要蒙混过去的笑容。
我看着雪名这种奇妙的态度,虽然心生疑问,但是也没有再向她问什么。
于是,我和她在美丽的庭园中走起来。

■■■

穿过了庭园以后,近处看到的建筑物,就好像是被放置了很长时间一样。
建筑物的是周围,都被藤蔓植物复杂地缠绕着,从玻璃幕墙的壁面看向里面的前台大厅,里面也是椅子和桌子散乱地倒在各处,就视线范围内来说,没有看到人影,我想里面大概是没有人的吧。
「……诚一君」
雪名用小手拉了拉我的衣角。
她另一只手指着的,是刻着建筑物名称的,抱着一块金属板的雕像。
「——日本国尖端科学机构」
果然这里是……尖端科学机构的地下实验设施,毫无疑问了吧。
我读着铭牌上的文字,而雪名抓着我衣角的力量也增强了。
是不是害怕进到里面去呢,她看上去有些胆怯。
「……没事的,雪名,我们走吧」
我说完,雪名默默地点点头。
我看着胆怯的样子没有改观的雪名——无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
「……诶?」
雪名的双颊染红了,低头看着我的手。
然后我就这样拉着雪名的手,进入了建筑物的内部。
虽然入口处的是自动门,但是电源已经被切断了。就算站到门前也是没有反应,天花板上装备的监视摄像头,好像也是没电的样子。
恐怕这个设施,包括防卫系统在内的所有东西都是无法工作状态吧。
在这种秘密设施的门前站着,就会有种这个门是防弹的,或是用什么超级坚固的材料做成的感觉。
但是我还是试着使用人力,看看是不是能把这扇门打开。
我将手指伸入门的缝隙中,使出全力……我的的手指非常轻松地就塞入了缝隙之中,然后我再用力拉开,自动门便很轻易地被打开了。
「什么嘛,意外地很轻松就打开了呢」
「……」
不知为何,身旁的雪名的表情非常不可理解。
但是我也没管这么多,而是带着雪名从打开的自动门的空隙间进入。
看来刚刚进入的自动门就是这个建筑物的正门吧,不远处有一个能认为是前台的柜台,旁边还有画着建筑物地图的一块石柱。
看了一会儿地图,发现这个实验设施应该正如外观那样,是氛围了五栋大楼。地图上是一个俯瞰图,图上呈现出周围4栋环绕着中心一栋的配置。虽然并没有详细描绘建筑物内部的情形……不过总之是知道了中心一栋和周围4栋大楼各自的名字。
现在我们所在的第一栋『Tokpela』
第二栋『Tokpa』
第三栋『kuskurza』,然后第四栋是『Tuwaqachi』
而中心的那一栋,名字为——
「——拉结尔」
雪名,读出了那个名字。
我也察觉到了那个名字,是制造了戴森环的,雪名的母亲的名字。
……雪名被幽静的,应该就是那栋大楼吧。
「我们去中央大楼吧」
雪名默默点头,赞同了我的提议。

(译注:前四栋大楼的名字,是来源于霍比族神话,就是所谓的『四世界』,霍比族长老的预言中提到了以下一段
『对印地安人,也就是红色人种,他让他们作为土地的守护者,他们要去领悟大地的知识,植物从土地里生长结果,供应人类的食品,草药可以用来治病。我们把这些知识同时与其他兄弟姐妹分享。』
『对于南方的黄色人种,他们将做为风的守护者,他们将去领悟天空和呼吸,并用来帮助气功修炼上的进步,他们在这时将分享这些。 』
『对于西方的黑色人种,他们将做为水的守护者,他们将去学习万物之首,水的启示,他们是最卑贱的,也是最强大的。 』
『对于北方的白色人种,他们将做为火的守护者,如果你去看,他们做的许多事的核心,你会发现那里有火。你可以说,电灯泡就是白人的火。汽车里有火花塞,同样,你会在飞机和火车里找到火。火会燃烧和移动,这就是为什么白人最先在地球上迁移,使得我们联合成为一个大家庭。

而四栋大楼对应的是四个方向,也就对应了四个世界,依次是第一世界:西方;第二世界:南方;第三世界:东方;第四世界:北方
还有一种说法是说这四个世界象征了人类文明发展的四个阶段,而人类处于第四阶段,前三个阶段已经因为人类自己的破坏而毁灭

真·考据党の胜利!)

■■■

「唔咕咕咕……!」
我已经用力打开了不知多少道自动门了。
我将手指伸入紧闭的门中,又硬是用力拉开。有时,还遇上了需要刷卡证明身份的那种厚重的金属门,我也毫无例外地,用尽自己的力量成功打开。看来光是电源被切断,保安设施就能被无力化到这种程度,我也少许吃惊了。
「……诚一君力气真大呢」
「才没有那种事吧,你也知道我体质测试的成绩有多差吧」
「……嗯」
虽然雪名一脸无法释怀的样子,但还是跟在我的后面肯定道。
就这样一路硬掰开几扇门,我们终于来到了可以通往中央大楼的连廊。连廊的对面又是那种需要身份认证的金属门,而我也和之前一样,拼命打开了。
中央大楼的入口打开。
我们从打开的门缝中钻过去,终于来到了名为『拉结尔』的建筑物内部。
我察觉到内部的气氛,和我们首先来到的那一栋有很大的不同。
之前通过的地区,都充满了烧瓶等实验器材,还有一些像是舱门一样的实验环境,很有研究所应有的样子。
但是这个中央大楼要怎么说才好呢……就像是『居住空间』一样。
面朝走廊的房间的墙壁,都是由玻璃幕墙构成,形成了能够从玻璃外能够看到里面的结构。而不论是哪个房间,都没有实验设施应有的气氛,床还有桌子,还有衣柜。这个构造如果考虑城市员工的居住区应该比较妥当吧。
但是,我所在意的,是每个房间都没有窗户。
这样的话,室内就收集不到外面的光纤,如果真的在这种环境下生活的话,应该会感觉非常压抑吧。
「……!」
我走在走廊上,雪名突然跑了出去。
「啊,喂,喂!雪名!你要去哪里!」
我开始追起跑出去的雪名。
雪名片刻不停,跑到了走廊更深的角落。
然后,终于在一间屋子前停下脚步。
我追着站定在房间前的雪名,发出了喊声。
「发生了什么是啊,雪名——」
「这里就是——我的房间」
「……!」
雪名的告白让我绝句了。
我看向肩膀上下抽动喘着气的雪名看着的方向,这个房间的门敞开着,天花板崩落下来,里面的家具之类的东西都遭到了灭顶之灾。
房间的入口,贴这个一小小的名牌。
——样品β。
我们在门口稍微停了一段时间,但是雪名又毫无征兆地跑了起来。
我这次便无言地追着跑出去的雪名。
然后雪名在一个像是广场一样的地方停下了。
这里好像是游戏场所一样,有着各种幼儿玩的积木,布偶,和其他各式各样的玩具。雪名将躺在自己脚下的,已经破烂不堪的狸猫的布偶建起来。
「这个……是研究所的斋藤先生,在我生日的时候送给我的……」
「……」
雪名抱紧了捡起来的玩偶,低头陷入了沉默。
最后我听到了雪名细微的抽泣声。
雪名的眼中落出大滴大滴的泪珠,滴答滴答地,落在挤满灰尘的地板上。
「……诚一君,我啊……我在这里出生……我在这里长大」
「……」
「在这里……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对我做可怕的事情,虽然有坏人,但是善良的人也有哦……但是这里的人一定……都已经死了吧……」
雪名流着泪,回过头来看着我。
「这之前,我都选择尽量回避去想这个问题。在这里工作的人们,父亲和母亲……在东京内战的时候怎么样了呢。或许大家都已经死了,或许还有生还的人,但是我确实是,没有任何办法……」
我默默地听着雪名的独白。
「在这里的生活,基本上没有什么好的回忆。但是果然让我觉得,这里是……我的家。在这里照顾我的各种各样的人们,就好像是我的家人一样……对我来说,他们一定都是无可替代的人们吧。是不是正因为如此呢,我这样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我……到底是怎么了呢,我感到很悲伤……!」
雪名抱紧了破旧的玩偶,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我默默注视着哭泣的雪名。
……一定是非常复杂的思绪吧。
从出生开始,雪名就禁止出到研究设施外。
她从小,就被当成人体试验,或是数的研究的样品。
恐怕,她完全没有被当成人类来对待吧。
雪名自己的房间上写的名牌,上面只是写了一个『样品β』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
从前雪名到底是以什么心态在这里生活的呢,我根本无法想象。
她自己都说,基本没有发生过什么好事。
就算是这样——这里对雪名来说,也是唯一的『故乡』。
「从前,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孤身一人的,虽然作为实验体我是有价值的,但是作为羽鹭雪名没有任何价值,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雪名」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不被任何人所需要的,与『无(0)』相近的存在,但是和诚一君你们成为了朋友……于是现在,我彻底清楚了。并不是说不被任何人喜欢才能叫做孤独,自己想不出任何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这才是真正的孤独」
「……」
「不论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我,虽然少,但是确实都有自己珍重的人。所以,我一定是一直都没有孤独过的吧。我终于了解了,这个真谛……!」
我走到雪名身边,抱住了她颤抖且柔弱的肩膀。
那么,至少由我来对雪名说这句话吧。
「……欢迎回来,雪名」
我在雪名的耳边这样低语。
并不是没有其他想要说的话。
但是,我想着或许这句话,能够给现在的雪名一个救赎。
雪名将脸埋在我的胸中,带着哭腔静静地说。
「…………我回来了」
在已经无人居住了的,毫无生气的金属房间中,被解放了的少女回家了。



■■■

雪名停止了哭泣,终于开始冷静下来的时候,我们沿跑过来的远路返回了。
我跟在取回了一些记忆的雪名后头走着,因为基本上是在昏暗的环境下走,所以没怎么能探索周围的情况。
这个中央大楼既然是雪名生活的地方的话,或许雪名对这里会有一些方位感,我是这样想的。但是……因为雪名过去在大楼内部的活动也是被限定在很小的范围内,带路的话估计是不现实了。
再说我们来到这里的最大目的,是抢在克里夫特之前,找到罗慕路斯之枪,并且防止其被夺走。虽然我们完全不知道罗慕路斯之枪的正体,但是既然知道了克里夫特瞄准了那样东西,那它一定就是危险物了。他们拿到这个枪以后应该也会对我们做出什么破坏性的举动吧。毕竟他们可是被,自称是守护世界的数的秩序的教团敌视的存在。
——罗慕路斯之枪就在中央大楼的某个地方。
不知不觉,我有了这种预感。
要是问我为什么的话,我可能只能说是我的直觉,不过也不是随意做出这个判断的。
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感觉好像是有种类似气息一样的东西。
「气息什么的,这种非科学的东西……」
虽然说什么气息,但是没有什么根据的话,果然也只能说是靠感觉瞎撞了。总之现在应该一边在黑暗中寻找着枪,一边找应该来到了这里的安德鲁与迪格会和。不知什么时候会和
木与鸦遭遇,到那时候雪名或许能够战斗,但是除了灵感较强以外,没有其他特长的我只会拖后腿而已。
我想着想着,就在我从曾经是雪名的房间前面通过的时候。
「啊咧?」
好像雪名看到她的房间里面的地板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便走近那样东西,然后将它捡起来,我也低头看着雪名拿着的东西,说道。
「小型录音机?」
「……我,没有这种东西的哦,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出现这种东西啊」
我们面面相觑。
「在这个设施里面落下了这种东西,说明可能是这里的职员的东西吧?那么……是不是想得到这里的什么实验情报呢」
「……这个,可不可以打开听一下呢」
雪名查看了一下这个录音机的破损情况。看样子,好像是只有一些擦伤,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损坏……只要有电池的话,应该可以听到录音机里面的内容吧。
「对了」
雪名拿着录音机,走到了一个好像是仓库的地方。
「太好了,看来这个房间还没有损坏的样子」
雪名放下心来,走到放在室内的柜子旁边,然后将抽屉一一拉开进行确认。最后她的手停了下来。
「啊啊,干电池!」
雪名一脸欢喜的样子,将抽屉之中的,还是未拆封状态的电池取出来,将电池装到录音机中,按下了电源开关。
然后录音机的屏幕的背光源亮起来了。
「干得好啊雪名」
「哎嘿嘿」
雪名有些害羞地,在录音机的画面上操作起来,最后发现录音的文件只有一个,比我想象的,情报量要少一些。
雪名按下播放的按键,然后将它放在柜子上。
我和雪名目不转睛地盯着录音机,等待它播放出来。
『啊~啊~测试~测试~这个真的在录着么……?』
播放出来的,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突然开始的录音,却是像麦克风测试一样的毫无紧张感的声音,我和雪名苦笑了。
不过声音测试完毕的男子,因为不可能听到我们说话,所以他不理会我们继续说着。
『嘛随便啦,总之我先开始了』
男子干咳了一声以后开始说了。
『现在是2015年,1月28日,下午1点20分,吧?』
……东京内战的前一天。
我和雪名面面相觑。
『我的名字是『
上真』,是一个在警视厅打工的没品大叔,可能这个录音要是被某人听到的话,应该是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以后吧,然后因为这个事件,日本已经毁灭了也说不定,我并不知道,但是我留下这段独白,是想将真实传达给后世』
录音者已经自报家门,而我仿佛是受到了五雷轰顶。
「……这怎么可能……!」
我从录音机那里往后退,不禁颤抖起来。
「……是老爸……么……!」

■■■

我吞了一口唾沫,静静地听着录音机的每一句话。
『不用说,这里就是国营研究所,尖端科学机构所有的,秘密地下试验室。听到这个录音的你,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吧。毕竟这里可是被戴森环隔离开的,与地面属于异空间的场所』
……被戴森环隔离的异空间?
对着录音机说话的老爸,突然说些不找边际的话。
『虽然听着这个录音的你,没有什么自觉。不过这个地下实验设施,和我们所住的地表,是有相位差异的另一个世界。就算这里发生了核爆炸,现实的世界也不会有丝毫影响。因为要防止这个实验设施囤积的数暴走而危害到地上世界,才将这里和现实世界隔离开了,目的是将危害降到最小,为此才准备的设备,就是你通过的那个戴森环』
「……诚一君,这个人说的话是……」
真的么。
雪名想问的话,已经写在了脸上。
这个话听起来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是我和雪名也是连疑问的空闲都没有,单方面继续听它说着。
『嘛,这种多余的话就少说了吧。总之现在,我是擅自潜入进来的,没有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完的时间,所以我就捡重要的东西来说吧』
老爸小声地咳嗽了一下。
『在这里进行的实验大致分为五个,数的特性研究,数秘术的解明,高贵的血族的研究,被称为救世主计划的,人工异能者的制作。然后最危险的,就是……『罗慕路斯之枪的修复』』
「……罗慕路斯之枪」
从父亲的口中说出的研究内容,我所不理解的,只有那一个。
录音中的父亲的声音,还在干涩地继续着。
『据说,罗慕路斯之枪,是太古时代的高贵的血族创造出来的兵器。我并不是专家,所以很抱歉我不能进行详细的说明,但是就一些史料来看……曾经这个枪的力量解放的时候,一个文明从大陆上消失了。那么它有超乎想象的破坏力这一点,是毋庸置疑了吧』
罗慕路斯之枪是兵器……!
5年前的父亲的话,让我除了目瞪口呆以外别无他法。
『看来这把枪确实是存在的,所有人是一位现在正在协力尖端科学机构的,名叫拉结尔的女性。枪已经被严重损坏,所以才让尖端科学机构进行修复作业……好像修复作业已经,接近尾声了,我得到了这样的情报,所以便潜入了进来』
「……」
『听到这里,你应该也发现了吧。总之我还是先说清楚吧,我是抱有舍身的觉悟才来到这里,并且就算是录音的现在,我也没有我能活着回去的想法』
父亲断言道。
『我的妻子被尖端科学机构夺走,虽然反过来说,就算妻子活着回来的话,是否能幸福生活下去我也说不准,但是至少,我确实是一个被夺走了未来的人。不过,我一路过来伤害了各种各样的人,而我不会为伤害他们这件事说什么借口,或是乞求原谅。只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就无法保护自己珍视的东西,就是这样』
父亲对着录音机,发出了一声叹息
『不久以后,主实验室所保管的,罗慕路斯之枪就要修缮完成了。各国的军队都会瞄准这个时间,过来抢夺研究成果吧。东京马上就要变成战争状态。在这之前,我打算要破坏戴森环。为了不让任何人踏入这个地方……但是光是这样还不够。不得不杀了拥有修复戴森环的能力的人,还有拥有知识的人。我还真是想了一个下流的作战呢……但是……这就是我的『复仇』』
「……诚一君,那么我的父亲和母亲……!」
老爸的发言,让雪名再次想要哭出来。
我咬紧了嘴唇,一脸严肃地继续听着父亲的话。
『正在听着这个录音的,不知是谁的你。非常感谢你能听我的话听到最后。接下来,是我对我的家人的遗言。如果你能够将这个录音交给我的家人的话……那么拜托将我之前所说的话消除掉吧』
父亲用有些诚惶诚恐的语气说
『……诚一,爱架,一直放着你们不管真是对不起了。我没有做一样能配得上父亲这个称呼的事情,真是糟糕的父亲啊。母亲不在了之后……一直都让你们怀着寂寞的回忆。而且,现在连我都要离开人世,真是一个总让你们担心,可恶的老爸啊』
父亲的声音……有点沾上了哭腔。
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听到父亲这种软弱的声音
『容易感到寂寞的爱架,一定接下来还会想要到处寻找我吧。太过正经的诚一,总是把自己的事情放到第二位,担心着妹妹。两人都是好孩子。你们有让我拼命守护的价值,为了你们两个,我可以做任何令人发指的事』
察觉到的时候,泪水已经从我的脸颊流下。
『其实本来,我是想当面对你们说这些的……但是这事到如今,还在你们面前摆着一副父亲的嘴脸,我也不知道这样合不合适。在这种地方对你们说这些话,我觉得也不会传到你们那里……不过,我许愿你们能够听到吧』
因为只是听得到父亲的声音,我也不知道他当时是个什么状态,但是——我听着他像是在笑着说
『我爱你们』
最后一言说完,录音结束了。
放完了录音以后,房间里再次回到了寂静。
随着这份寂静到来的……还有异样的寂寞感。
「……诚一君」
雪名,将手温柔地摩挲着默默地哭泣着的我的背。
被雪名安慰的自己,非常不像样,自己也理解这一点。但是还是无法阻止自己的眼泪往下落。心,正在被千刀万剐。
虽然一边哭着一边说话不能说的很清楚,但是我还是继续说。
「老爸是想要阻止东京内战的发生。但是东京内战最后还是爆发了。明明这里还是被戴森环隔离起来……但是因为『某种东西』的原因,造成了新宿巨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攥紧了拳头,将自己的无法想出答案的疑问,抛向这片虚无。
现在已经不是哭泣的时候。
我用衣服的袖子讲眼泪擦干,双眸中灌入决意。
「老爸说了,罗慕路斯之枪放在主实验室吧」
高贵的血族创造出来的,最凶恶的兵器。
自己的血亲,拼尽性命,也要阻止其落入他人之手的枪。
不能就这样让克里夫特的人夺走。

■■■

找出主实验室,其实并没有废太多功夫。
理由很简单。
在天花板上有一块指路牌,将我们一路指引到主实验室。我们顺着指路的标识前进,偶尔将眼前的门撬开,朝着主实验室的方向,在中央大楼中穿行。
最终,我们来到了一扇巨大的门前。
有我们的身高的3倍高,并且门扉显得非常厚重。
巨大的数字和字母『A9』被涂装在上面。
虽然我不明白字母的意思是什么,不过如果指路牌正确的话,这里应该就是叫做主实验室的地方了吧。
到底应该怎样才能进入这个实验室呢,我陷入了沉思。果然,如果是这么厚重的门的话,要用蛮力打开也很困难。不能像之前那样,手指塞入缝里,将门拉出来。再说,要拉动这个门也不是常人所拥有的臂力能够办到的。门的旁边,是一个能够认证身份的机器,进一步说。如果启动了的话,我们也进不去吧。
在抱臂思考着的我身旁,雪名走了出来。
她将锁在自己腰间的锁链的大书翻开,一只手抚摸着大门。
「——化学结构分解」
犹如咒文一样的话从雪名的口中流出,雪名翻开的书的页码,发出了青白的光芒。
于是厚重的金属大门,以雪名的手为中心,开始像沙子一样崩溃,消散在空中。光凭雪名的一句话,眼前的大门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译注:……我觉得有很多人知道我想吐槽什么)
——数秘术。
通过发动被记载下来的数式,达到驾驭森罗万象的效果的法术。雪名的书上被事先记下的化学结构分解的术式发动,眼前厚重的金属大门,被分散到了原子水准。
「这样就可以进去了呢」
「啊,啊啊」
我看着真挚地笑着的雪名,再次在心中发出赞叹。
总之,这样就能进入主实验室了。
我和雪名,踏入了室内。
「……好宽啊」
我环顾着周围说。
要说第一印象的话,大概有我们学校的体育馆这么大。
并且这个主实验室,正好符合大家对实验室的印象,给人一种『正是这样』的感觉。
用途不明的电脑和机器,还有被盖上布的显微镜,还有让人好奇是不是在培养着什么克隆人一样的,装满了谜样液体的等身大胶囊。我任由自己的好奇心,环顾着周围的景致。然后走在我身旁的雪名扯了扯我的衣角。
「……是不是那个呢,罗慕路斯之枪」
雪名所指的方向,确实有一个像是那么回事的东西。
「……与其说是枪,倒不如说是『剑』呢」(译注:日语中,『剑』和『刀』的定义好像和我们的不一样,后面的内容我是照搬原文翻的)
正如我所说,是一个看起来更像剑的刃物。
刀身大概有一米长,是一个两边都是刀刃的很宽的刀,上面些许泛青。手柄短得出奇,这应该就是将它称之为剑,而不是枪的原因。
从天花板上延伸出几条机械臂固定住它,而从圆形的底座上,环绕着一圈像是相机的镜头一样的东西。这个东西到底是干嘛的,并不清楚。
我和雪名小心翼翼地朝着那把剑走去。
「……这就是……,是这样么?」
我和雪名都半信半疑地看着对方。
「——正是如此,这就是『罗慕路斯之枪』哦,
上大人
「!」
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回答了我的疑问。
我和雪名都转过身来,最大限度地警戒起来。
我们转身之后面对的,是那个络腮胡的杀人魔王。
……杀刺……
「我的名字看来没有被您忘记,真是感到无比光荣啊」
「难道是跟在我们后面来的么」
「在你们可能有这种事,在这种时候碰上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木捋着自己的胡子,优雅地微笑着说。
「话说回来,还真能从戴森环中穿过来到这种地方啊,还真是不得不感谢『羽鹭大人的协助』呢」
「……我的协助……?你到底,在说什么」
是没有理解木的话吧,雪名开口问道。
木轻飘飘地回答了雪名的问题。
「不知道您是否了解,这个实验设施,就像是异次元的场所一样。将这里和现实世界分隔开的,担当了大门职责的,就是我们通过的戴森环。但是……其实那个大门是装有某种保安系统的」
第一次听说。
木继续说
「没什么,只是防止违法入侵着的一种机关而已。这个设施只有识别了『是许可进入的人』的身体特征以后,才能打开和异次元连接的门。据我所知,能够活着来到这里并通过这个设施的人——只有羽鹭大人您一个了」
「……!」
看着好像在嘲讽一般说着的木,雪名的表情紧绷起来。
「我等克里夫特,故意传出了『我们得到了进入戴森环的钥匙』这样的假情报。这样的话,教团一定会为了追击我们,自己也通过戴森环吧。于是我们就什么都不用做,让教团自己带来了,能够进入戴森环的关键人物,就是这样的计策哦。没想到能够顺利实现了。处刑的执行官大人,还专门带羽鹭大人过来,真是帮了大忙了」
「迪格和雪名,都是被你们这帮人引诱来这里的么……!」
我盯着
木,而雪名踏出一步挡在我面前。
站在前方想要保护我的雪名,她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
缠在腰上的锁链也解开,开始漂浮在虚空中,雪名将写入大量数式的书捧在手上,用冰冷的目光注视木。
「看来,不得不和你们在这里决一死战了呢」
雪名的口气,从少女般的温柔,骤变成了一个破坏者应有的口吻。
看着进入临战状态的雪名,
木有些困扰地苦笑道。
「……不老不死的魔女么。拥有能凌驾于执行官之上的,强力无比的数秘术加持的存在。与您为敌,我果然还是无法取胜的。所以,我给您准备了一个相称的对手」
木说着。
「……鸦君,就拜托你了哦」
下一个瞬间,从主实验室阴暗的角落,一个全黑的匕首飞了出来。
雪名用自己周围漂浮着的锁链弹开了突然飞来的匕首。
「!」
雪名将匕首弹开之后,她面前就已经出现了一个漆黑的人影。
白色的袖口,长袍装。
一个打扮的像是神父一样的少年,将厚重的匕首朝雪名刺来。
「太慢了」
吐出这一句话,鸦的黑色斗篷翻摆着。
他的匕首捕捉到雪名心脏的位置,并将其深深插入了雪名的胸口。
「……咕!」
「雪名!」
在电光石火的攻防战中,雪名的心脏被鸦刺中。
但是就算心脏被贯穿,雪名还是顶住痛苦,抓住了鸦的衣襟。
她一只手抓着鸦,另一只手打开书本发动术式。
这个数式,是明津在子弹上刻着的,『禁字刻印』
「————爆!」
雪名说出犹如诅咒一样的话。
回应着雪名的声音,她周围的空间都发出了青白的光辉。
那些光芒迅速向鸦的身上收束——全部爆发出来。
不光是主实验室,整个中央大楼都晃动起来。
我躲在了身旁金属的桌子下,逃过了爆炸的火炎。
雪名应该是使用了,和明津使用符术时的『将数收束起来然后令之任意爆发』相似的数秘术吧。身为高贵的血族的雪名,不用像明津那样依赖集数媒介,光靠肉身就能随意控制数。
在火炎消散的以后,主实验室已经是被浓烟和残留的火苗犀利。周围的实验设备都被吹飞,破损。天花板也被熏黑了。
我一边咳嗽着,一边在周围寻找着雪名和鸦的身影。
但是主实验室里已经找不到雪名和鸦的身姿了。
只不过主实验室的墙壁上,被开了一个大洞。
他们在建筑物的墙壁开了一个洞,这个洞通到了外面的庭园,外面的光芒从这个洞的对面照进来。
罗慕路斯之枪——就躺在我的脚下。
刚刚的爆炸,将它从固定住它的机械臂那里解放出来了。
我小心地捡起那把枪。
……比想象中的要轻,我看着这个感觉不到什么重量的刀刃,看出了神。
「哎呀,他们在场外乱斗起来了呢。真是都怪物与怪物之间的较量,那种战斗,我是无法进行的吧」
「……!」
就在我身旁,一个人影从黑烟中走出。
那个男子将手背在腰后,悠然地走了过来。
克里夫特所属的,死灵使,
木杀刺。
木的背后,还有一头庞大的怪物,那就是袭击了我们的电车的,像是巨大的蜘蛛一样的怪物,记得名字叫……阿德拉梅莱克!
「那我这边就自娱自乐一下吧,如果,乖乖把枪交出来的话,我会让您死的比较安乐的哦,上诚一
木的眼睛眯起来,露出了渗人的微笑。






本帖最后由 chengbohan 于 2013-3-28 21:38 编辑


Phase 04 零之羁绊

「原来你在这种地方啊」
在教会的屋顶上,我发现了仰躺着看着天空休息的鸦的身影。
在蓝天之下,在随风摇曳的晒洗衣物下面,看来鸦干活又偷懒了吧。
再说神父说的,是将衣服全部晒干,看着放衣物的篮子已经空了,看来他还是姑且将所有衣服都晒上去了吧。
「你干活又偷懒,这次又会被安德鲁神父骂的哦」
「……」
就算我对他说话,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
他是个平常太过无口,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人。
不过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一直都认真地听着我说话。因此我很高兴,每次找到鸦了以后,就一不小心变成了单方面的喋喋不休。
今天我也是找到了鸦,于是我坐在了他睡觉的位置的旁边。
随着一直仰望蓝天的鸦的视线,我也同样地仰望天空。
澄澈的蓝色,浮着些许白云,能感到和缓的风流动着。
「鸦一直都看着天空呢」
「……」
「为什么要这样呢?」
「……」
不出所料,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虽然说是我早就料到的事情,但是没有回答的话还是会感到有些寂寞。
我想要和鸦看同样的风景,便也躺在了他旁边。
我远眺了天空中的云,过了不久,意想不到的是,鸦开口了。
「因为它什么都没有」
「……诶?」
听到唐突的鸦的说话声,我也很高兴,脸上出现了喜悦的光芒。
但是鸦还是冷淡地没有理会我的表情,继续淡淡地说
「因为天空一直都是,什么都没有。没有那些吵杂的众人,也没有闭塞的障碍,这片地上的任何烦恼忧愁没有任何一样是存在于天空的,蓝色的,美丽的『零』,所以我才会一直看着它」
鸦说的话,我并不是很理解。
就算这样,我还是理解了鸦很喜欢仰望天空这件事。
鸦稍微陷入了沉默,然后又很少见地向我问道。
「……为什么,利兹会一直找我来说话呢」
「你问为什么……」
我稍稍考虑以后,终于将自己想到的答案说出。
「因为我想和鸦变成好朋友」
「……」
听到我这个答案的鸦,用有些困扰的脸色看着我。
因为被鸦搭话感到很高兴,所以我又单方面地啰嗦起来。
「我呢……别看这样,我原来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哦」
我一边仰望着天空,一边开始追溯起自己久远的过去的记忆。
「有一天,父亲的工作出了一些麻烦,我的家人都被黑手党追杀,父母在我的眼前被杀害,而我自己也被卖到了别国的妓院。但是H的工作还是没有做,因为正好那条街上专属的医生正在招收助手,所以偶然之中雇佣了我。我靠着帮这些黑医进行违法手术,在那条地狱一样的街道中生活了下来」
「……」
鸦什么都没说,但是我还是明白他正在听我说话。
我继续说。
「……被安德鲁神父带来这里,来到这个教会之前,我都是孤身一人的。能和年龄相仿的孩子搞好关系,从来就没有过。正因为如此,我才想和其他的孩子还有鸦说话,我觉得这样真的很开心,怎么说才好呢……就好像是有血脉联系起来的家人一样温暖。感觉这里是自己的依靠这样的感觉。现在,我就有这种安心感」
「……家人」
鸦好像颇有感慨的,望着天空说出这一句话。
「……要说一个人的话,果然就是所谓的孤独吧?」
鸦向我抛出奇妙的问题。
「应该不算是孤独吧,鸦一个人的时候,没有感觉到有些寂寞么?」
「……」
鸦再次陷入沉默,然后,明确地说。
「……以前,从安德鲁神父那里听来了一句话」
「什么?」
「……将天空想成是家人吧,他这样说」
「……?」
没有顾忌我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他还是淡淡地说。
「……如果说自己谁都无法相信的话,就试试不相信任何人而活下去,不依靠任何人,也不会让任何人进入自己的心。就以这样一个人活下去就好,如果这时候感觉到孤独的话,就仰望天空,将天空当做家人。天空是不论何处,你都可以看到的东西,只要有天空,你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是孤独的……就是这样奇妙的话哦」
「……」
「只要有家人的话,就不会孤独。安德鲁神父这样说了,所以我将天空当做家人。但是还是很奇怪……我的心,犹如以前一样空虚」
仰望天空的鸦的眼神有些悲伤,他稍稍眯起了眼睛。
「当我懂事的时候,就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存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的谁。我所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没有,我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于任何地方的,毫无变化的『零』」
鸦的独白还在继续。
「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无偿的爱,但是如果有家人这种东西存在的话……一无所有的我,也可以被谁所爱么」
我这个时候,第一次知道了鸦的心境。
我看着鸦的侧脸,想到了一个想法。
「呐,鸦」
「?」
「从今天开始,我叫你哥哥怎么样?」
「……你在说什么啊」
果然就算是鸦也对我的发言表示不解。
但是我还是下定决心,脸颊张红力说道
「没,没什么不好的吧。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其他的孩子也会叫我姐姐,而鸦又比我要大一些吧?那我就要叫哥哥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是的,迟钝!」
急躁的我站起身子,下意识地逼近了躺着的鸦的身子。
「不光是天空,我,我们也要做你的『家人』啊」
「……」
鸦还是一如既往地无表情,但是好像有些呆住了。
明明是自己说出来的,但是感觉有些害羞的自己低下了头。
他呆了一会儿以后——微笑了。
这是鸦来教会以来,我第一次看到他笑。
是不是因为表情一直僵硬着不习惯笑呢,他的笑容有些生硬,但是这个笑容让我感到非常高
兴,我也相视一笑。


■■■

阿德拉梅莱克巨大的身体朝空中跳起,像是要将我压垮。
我为了躲避从头上降下的怪物,尽全力往后跳。
刚刚我还站着的空间,已经被阿德拉梅莱克压住。
看来是和巨大的身体相符的重量吧,阿德拉梅莱克着地的地面已经形成了严重的凹陷。伴随着沉重的响声。
「动作太单调了呢」
阿德拉梅莱克的攻击完毕没有多久,椚木已经从侧面接近了我。
他将自己腰间挂着的一把弯刀拉出来,从上往下向我劈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用手上的罗慕路斯之枪迎战。
椚木的刀和罗慕路斯之枪激烈地碰撞,冲击回荡在我手中,椚木的一击比我想象的要沉重,我被架着的刀弹开,差点就将罗慕路斯之枪松开了,不过我还是全力抓住。
我连忙再次架起长枪,和椚木对峙。
「……唔」
椚木好像有些感慨地捋着自己的胡子。
「剑术的话是门外汉的水准,动作也很单调,明显是没有接受过什么近战格斗训练的样子。真是的,本来还对不屈之人有多么强大感到好奇的,没有达到我的预期真是失望了,这样也不需要阿德拉梅莱克的活跃了」
椚木叹息着,用一脸凶恶的表情盯着我。
「——那我就来单方面地虐杀你,达到享乐的目的吧」
椚木将腰间另外一把刀拔出。
他架起双刀,正面朝我突进过来。
我为了拼命阻挡椚木的攻击,全神贯注与他的动作。
想着能够追着椚木的动作——还是太快了!
「咕!」
我用枪的枪身挡住从中间横劈过来的弯刀。
千钧一发之际,从另外一个方向又砍来了另外一把刀。
我躲闪着身体,避开椚木的第二次攻击
「反应如果迟了的话——是会死的哦?」
在我回避了两次的攻击之后,椚木第一击使用的刀已经摆成了下端持刀,他毫不留情地将刀从我身下斩来,我连用枪挡住的余裕都没有,只是后退想要避开。
但是我没有完全躲开,椚木挥舞的刀,锐利地砍到了我的左肩。
「嘎!」
我吐出短暂的呻吟。
在闪避了刀刃之后,我从胸口到左肩被刀刃砍伤,被切开的衣服裸露出了肌肤,从中流出了滚烫的血。
我押着流血的肩头,踉跄起来。
椚木冷冰冰地看着我这幅狼狈的样子,说道。
「……嚯,刚刚那一下我可是抱着杀了你的心态看下去的,还能躲开致命伤么。看来你的反射神经比常人要优越呢」
椚木舔舐嘴唇,露出了一个卑劣的笑容。
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感叹着亏自己能够躲过刚刚椚木的那一击。
恐怕这只是运气好而已,如果椚木还对我追击的话,我一定已经被秒杀了吧。
这个瞬间,我突然感觉……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动态视力变好了呢?
「但是还是太无聊了。就算是辜负我的期待也好,这次我们来更快活些吧」
在思索了片刻之后,椚木再次攻了过来。
又是从正面突击,这次的攻击并不是砍过来的。
而是用尖端『刺』来的。
我吓了一跳。
椚木放出的攻击,还是那么迅速——但是这次,在我眼中好像是慢动作一样。
是不是眼花了,一瞬间我有这样的疑问。但是这没错。
……我居然能够,跟上椚木的攻击?
朝着我心脏刺过来的刀,我一转身勉强躲过了
「!」
看到攻击被闪避开的椚木的脸上,显现出明显的惊愕。
我就这样接近椚木,然后挥下自己手中的枪。
用力挥下的枪的刃,轻松直击了椚木的身体……!
这把枪就一路从椚木的右肩砍刀了他的左侧腹。
我砍出的椚木的伤口上,迸发出鲜血。
「啊啊!」
受到了严重打击的椚木,当场跪地。
我自己也非常吃惊,慌忙地从椚木那里退开。
「……呵呵呵,唔哈哈哈哈哈哈」
椚木用手按住自己的伤口,突然抽动肩膀笑起来。椚木应该也很痛的吧,充血的眼睛盯着我,大喘粗气。
「真是漂亮极了!哈哈!真是完美的一击,冴上大人!虽说我有些大意,但是居然能将我砍中!这种痛苦真是好久不见了!真是非常的痛啊!相当相当痛啊!哈哈哈哈哈哈!」
就算是流出了大量的血,椚木的脸上还是因为疯狂的笑容扭曲了。
……被伤到了的话会高兴,这到底是什么神经构造啊。
一改原来绅士一般的礼貌态度,凶恶的黑暗席卷着椚木的笑脸散发着寒气。
这个让他的反应变得异常起来的攻击,对他的打击很大,看来不能马上动起来。不过我察觉到自己已经激起了椚木的战斗意志。
虽然我也很在意自己的异变,但是我还是选择了先从这里离开。
我的目标是开了一个洞的墙壁,想要和雪名会合。
鸦……是一个能够一瞬间就对雪名放出致命一击的对手。
和这种强敌作战,雪名不可能不陷入苦战的。
我急着赶往雪名的身边,身后还能听到椚木的嘲笑声。
但是现在我没有顾及这么多的闲工夫。
背对着椚木,我通过了墙壁上的大洞,来到了庭院中。
忽然从阴暗的实验室出来,空中戴森环放出的光芒过于耀眼,我不禁眯起了眼睛,寻找周围雪名的气息。
洞的外面,是一片灌木丛。
看来附近没有雪名的身影。不过可以看到有谁踩踏过的痕迹,留在了草地上。我跟着这些脚印走着,最后听到大理石道路的对面,传来了些微金属碰撞的声音。
「是那边么……!」
我朝声音传出来的方向奔去。
恐怕那些金属声音,是雪名和鸦在战斗的时候互相攻击的声音。
我想要确认雪名的安否,拼命奔跑着。
虽然在不平整的地面上磕磕绊绊,我还是尽全力赶往雪名的身边。
——就算到了她那里,我也只是会拖后腿而已。
但是我一心担心着雪名,而忽视了这种不安。
我并不像雪名还有执行官那样强大。
最近身体的状态有些奇怪,身体能力也莫名得到提高,但是光是这种程度的话,无法和雪名并肩作战。
刚才的那个,只是偶然,只是运气好才砍了椚木一刀。
但是这个还附加了椚木大意了的条件。
那么自己这样,是不可能和雪名一起同鸦那样强大的对手战斗的。
能够称为武器的东西,只有手中握着的,来历不明的枪。
就算是有这种东西在手……我也不会变的强大起来。
反正就算赶过去,我也无法守护雪名,是不是我不在的话,对雪名更加有利呢。我无法帮上雪名的忙么。
就这样一直考虑着,我的脚步也放缓了一些。
「……雪名……!」

■■■

雪名将一边手上的书放开。
放开的同时,书就在雪名的周围缓缓地打转。
和书一样,先前围绕着雪名周围旋转的锁链开始缠住了雪名手,瞬间锁链的表面浮现出复杂的青白数式,坚硬的锁链定型成了像是一根棍子一样的东西,青白的巨大的火炎在前端燃烧。
全长大约有四米的,高频率震动的锁链。
光看前端燃烧的青色火焰还有把手部分的话,就好像是锁链做出的『巨大的剑』
因为主实验室的爆炸而熏黑的雪名的大衣随风飘扬,她将周围的景色,用锁链的剑一刀两断。在大剑的轨道上的鸦,轻轻地弯下腰躲过,轻松闪避了雪名的一击。
在挥舞着锁链之剑的同时。
鸦背后繁盛的灌木还有树木,都像是剪纸一样,被平整地切断,树木的断面因为被高速震动的锁链切断,所以烧焦发黑起来。
躲过了雪名攻击的鸦,毫不停顿地冲出去。
因为锁链之剑被斩断的树木,朝雪名和鸦站立的方向倒下来,而鸦利用了倒下的树木,用眼睛完全追不上的速度冲上树木的顶端,在那里起跳,绕到了雪名的后方。
雪名在危险关头,勉强挡开了鸦刺过来的厚重的匕首。
因为攻击的牵制,鸦迅速拉开自己和雪名的距离,防止雪名反击。
他时而进行之字形奔跑,时而做一些假动作,重复着接近和后退。
鸦对雪名做出了这种间断性的,匕首的攻击。
而雪名无一例外全部用锁链之剑档下。
鸦的匕首终于碰上了高速震动的雪名的剑,自身受到损坏,不能再用。而鸦毫不犹豫地丢弃了没用的匕首,站在原地。
雪名与停止了动作的鸦对峙着,但是其实,她的心里很焦躁。
鸦的战术是彻底的hit and away。
毫无疑问,鸦是在试探雪名的本事。
「……好快!」
雪名一边和鸦对峙,一边落下冷汗喘着气。
她改动了古典物理的数式的数值,将自己的身体能力提高到常人的四倍程度,拥有这样的身体能力,但还是因为鸦的动作更加迅速,没办法马上把他解决。
——这个应该是个无比强大的敌人了。
至今以来的雪名的对手,都是没有受过训练,光光依凭着强大的数的能力的门外汉。但是眼前的对手,和以往的对手完全不同,是一个经过特殊训练,重点培养了将对手『杀死』这个本领的优秀杀手,面对这种对手,自己也没有经过多少战斗训练的雪名或许会有不利吧。
并且,雪名有着某种不祥的预感。
自己靠着使用数秘术。才能勉强和鸦周旋。
但是如果迪格的情报是正确的话,鸦是『零』的灾厄之数。
是这样的话,现在的鸦完全没有发挥自己本来的『力量』。
「……自己本身的战斗能力就能和我打到这种份上么……!」
面对这种难以置信的情况,雪名无语了。
但是鸦并没有给她思索和烦恼的时间,冲进树丛中隐蔽自己的身影。
然后他从灌木丛之间放出锐利的匕首。
像是细细的十字架一样的匕首,犹如乌鸦的翅膀一样漆黑,打算要贯穿雪名纤细的身体。
雪名将自己手中的锁链之剑,变回一开始的在虚空中漂浮缠绕的状态。
缠绕着的锁链,将鸦的匕首简单地缠住。
但是——
「!」
雪名发现了。
鸦投出的匕首,仔细一看的话,匕首的手柄端连着一根钢琴线。而那根钢琴线的另外一头,和鸦的长袍中的衣服内袋相连。
鸦用力将钢琴线往回拉。
于是,漂浮在雪名周围的锁链,被拉往鸦那个方向。
「啊……!」
鸦朝着锁链被夺走的雪名,又投出一把匕首。
但是雪名无法用锁链将它缠绕,匕首逼近了雪名的眼睛。
「——停止吧」
从旁边传出一个少女的声音,她将要贯穿雪名眼睛的匕首抓住。
一只装备着银色的护手的手映入雪名的眼帘。
抓住了匕首,防止雪名被直接攻击的人物。看到这个红发少女登场的雪名放下心来,瘫坐在地上。
现身的少女,是教团引以为傲的第四位绝对执行力。
「……安德鲁同学!」
「看来你陷入苦战了呢」
安德鲁苦笑着,将抓住匕首的手放开。
匕首被钉在了空中,并没有落下。
安德鲁伸手将瘫在地上的雪名拉起来。
然后——她死死瞪着茂密的草丛中站着的少年,鸦。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了,鸦,我等这一刻等了好久」
「……利兹」
鸦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不过他发出了好像是有些寂寞的声音。
安德鲁将落在地上的雪名的锁链捡起来,递给雪名。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你能不能不要叫我的这个名字呢」
「……」
「我真的很想杀你」
安德鲁重新面对鸦,将浑身上下包含着的憎恶集中在脸上盯着鸦。
「想杀你,想着杀你,我做梦都梦到自己让你气绝的那一瞬间」
「……」
鸦只是沉默着,将自己怀中的,厚重的匕首取出摆好迎击的态势。安德鲁看着他的样子,双拳在胸前对碰。
「所以让我们来结束这一切吧,鸦。我和你的,家人的羁绊」
她紧握了迸溅出火花的护手,冷冰冰地宣告着。

■■■

「我一直以来记性有点差,抱歉。不过,你的名字,应该是羽鹭雪名吧」
「就是这样」
看到用锐利的眼光和冰冷的语气回答的雪名,安德鲁有些意外地说。
「……和平常气氛有些不同你,原来如此,你就是『无限』的灾厄之数么。身为数的一种的『生存时间』如果使用了数秘术话,人格也会变化么」
对雪名的变化有些感慨的安德鲁,侧目对雪名说。
「我像你应该也知道了,对手可是超乎常识的怪物,这样相比较切实吧。如果正面和他硬碰硬的话,估计我们都赢不了,不好意思,就让我们来一个共同战线吧」
「我没有异议。再说本身我就是和迪格这样约好才过来帮忙的」
「刚好了,你的长处是攻击力,而我的是近身格斗,让我们充分发挥各自的有点吧」
「了解」
「上了哦」
说完,安德鲁就已经朝鸦的方向奔出去。
正面冲向鸦的安德鲁。
好像是呼应她一样,鸦也与安德鲁相向冲来。
很快二者就会冲突在一起。
安德鲁轻轻地掂地,跳了起来,然后灵巧地转动身体,朝着鸦放出回旋踢,而鸦打算攻击安德鲁的脚,瞄准她的脚刺出匕首。
鸦的匕首与安德鲁的脚撞在一起,但是意料不到的是发出了沉重的金属声音,并且火花飞溅。
「!」
鸦的表情中浮现出略微惊讶,安德鲁嗤笑道。
「遗憾呢,我的长袜里面可是放了钢板的。」
说着,安德鲁弯下了支撑重心的脚,当场蜷缩起来,潜入了鸦的死角。安德鲁将踢向鸦的那只脚放下,用原来的轴心脚移动重心。
一瞬间,安德鲁闪到了鸦的侧面,然后在蜷缩的状态下使出一击上勾拳。
瞄准的是他的肋骨。
但是鸦——对这个攻击做出了反应。
用无法用眼睛追上的速度,掏出了自己怀中投掷用的匕首。
而匕首的前端,对准安德鲁的拳头。
如果是通常的话,安德鲁的拳头就会被等在那里的匕首刺伤。
但是安德鲁的护手有着特殊的效果
「——停止吧」
如此命令道。
在拳头碰到匕首的那一点的中心,空间开始泛起像是波纹一样晃动。
鸦所握住的刀刃,因为安德鲁的『钉之手』,被固定在了空中。
鸦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被静止在空中的匕首。
看来是知道安德鲁的护手的特性吧。
发现自己近身战的不利,鸦拉开了和安德鲁的距离。
而安德鲁没有错过这个时机。
在他退后的同时,朝前进攻。
放出了一个带假动作的里拳(译注:经典动作是用手外侧的关节打对手的脖子根,具体找度娘)
在空中呼啸而来的安德鲁的攻击,鸦侧过身子勉强避开。被安德鲁碰到的东西无一例外都会被钉在原地。连擦到一点都不行,鸦在非常小心地应对安德鲁的双拳。
突然他大衣中的一把投掷用的匕首落了下来。
而鸦将落到自己的脚边的匕首——灵活地踢起来。
「什!」
鸦踢起来的匕首,直奔安德鲁的脖子飞来。
安德鲁仰面过来躲过了匕首。
但是鸦也没有放过她动作停止的这个时机,瞬间拉开了和安德鲁的距离。
后退的鸦将手插入大衣中,而他的手再次出来的时候,每个指缝之间头已经夹了一把刀。
一共夹了四把刀。
他将四把匕首同时朝安德鲁投掷出去。
遭受的到复数的匕首攻击,安德鲁必须防御的地方并不是一个,而变成了复数个。这并不是点的攻击,而是面的攻击。一个都有些应付不过来的安德鲁,现在要应付多个同时的攻击,当然出现了可乘之机。
鸦趁着安德鲁躲避匕首的那个瞬间,朝她喉咙刺去。
但是安德鲁面对飞来的匕首,则是在眼前的空间一挥。
「停止吧」
如此命令道。
于是,安德鲁挥过的空间都像是波纹一样,晃动了。
这个波纹所达到来的空间中,四把刀都同时静止在空中。
「……并不是被碰到的物体,而是被碰到的空间都有静止效果哦」
安德鲁露出大胆的笑容宣告着。
本来是要瞄准这个时机攻击的鸦,因为失去了机会鸦僵直在原地。
「趁现在!」
安德鲁朝背后的雪名大喊。
鸦望向雪名。
躲在一旁在地上写好复杂的数式以后。
这些数式发出青白的光芒,看样子好像已经发动了什么效果。看到这个光景不管是谁都会明白——攻击已经准备完成了。
「超高温的物质遇上水以后,水就会急剧汽化,剧烈的话就会引发爆炸。也就是水蒸气爆炸。我将周围收集过来的水分,放到了加热到超高温的地下反应了哦」
像是人偶一样无表情的雪名,哗啦哗啦地翻动着她的书,低头看着。
最后雪名摊开一页放在手上,说道
「——地下水蒸气爆炸」
与此同时,以鸦所站立的地盘为中心,地面像是喷火一样发生了爆炸。
地下发生了像是火山爆发一样的大爆炸,大量的沙土喷出,鸦的身影被掩藏起来。由下而上的突然爆发,使周围的各种树木被连根拔起,炸到空中。
在浓浓的土烟中站着,稍微延迟了一段时间以后,沙土从天而降。
安德鲁干咳着,而雪名则还是一脸冷酷地站在原地
「……成功了么……?」
在深深的土烟的对面,期待着鸦的死的安德鲁这样发问。
如果单纯的是一个普通人的话,被卷入那样的爆炸,就常识来说一定会炸得连肉片都飞溅,尸骨无存了吧。就算是再怎么强大的战士,鸦也只是一个拥有肉生的人类。被雪名强大的力量直接击中,应该不可能生还。
——从土烟中飞来一把匕首
「!」
完全没有料到的安德鲁,被匕首刺个正着。
自己的惯用手右手被匕首刺中,血花飞溅。
她护住自己的右手,单膝跪地。
雪名愕然地低语道。
「……怎么可能……还活着么……!」
土烟的对面——看到了红色的光辉。
在光芒之中,面无表情的鸦出现了。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鸦身上毫发无损。
而且不知是什么原理……他周围的地面和他自己一样,被完美地保留下来,本该被爆炸的高热的煮熟的地面现在好像被冻住了,周围结着霜。
鸦的头上,能够看到一个红色的小小的光环。
就好像是,美丽的天使的环一样。
雪名本是无表情的脸,也显露出些许焦虑。
「……受伤的红色的数,果然和情报一样,是『灾厄之数』么……!」
拥有天使之环的少年,眼神仿佛冰冻着一样,看着雪名和安德鲁。
「……扮家家已经结束了」
怀着深不见底的杀气,少年无情地宣告。

■■■

「住手!」
我叫喊着,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我身上。
看来我赶到的时间……正是大战爆发的前一刻。
单膝跪地抓住自己右肩的安德鲁。
好像因为震惊而呆立着的雪名。

然后——拥有天使之环的『零』的灾厄之数
「……鸦……!」
我将手中的罗慕路斯之枪架好,与鸦对峙。
鸦则是无言的,一直盯着我看。我一边回瞪着鸦,一边朝雪名和安德鲁的方向走去。
看到过来的我,安德鲁马上苦涩地说。
「……快逃,光靠我们已经无法应付他了,就算你来了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吧。果然鸦……是个怪物啊」
看都不看我一眼,而是盯着鸦的安德鲁这样说。
恢复到平常的气氛的雪名也附和着安德鲁的话。
「……诚一君,不行,可能这次真的是赢不了的……!」
雪名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低下头,噙着泪花说。
突然被两人说了这些悲观的话,我除了沉默以外别无他法。
……但是不用她们说,我也清楚。
就算是跑过来了,自己也不可能成为战斗力,这一点自己是最清楚的。
但是我还是要露面的原因,是因为我自己也有打算。
从实际的战况来判断的话,已经丧失了斗志的两人,看来已经无回天之力。
虽然是个苦涩的决断……但是只有这样做了。
「我有一个提案!」
我朝鸦高声宣布道
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的雪名和安德鲁,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我没有理会两人的态度,继续进行对话。
我将罗慕路斯之枪高举过头,说道
「……你们的目的,就是将这个枪夺取吧?那样的话我就给你!但是你要放我们走!」
「什,喂,等一下啊!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的发言,意料之中地受到了安德鲁的反对。
「这把枪,可是教团说要守住的枪哦!那你又为什么要这么轻易交到克里夫特的手中啊,你个笨蛋!」
安德鲁说的很对。
本来雪名和迪格就是为了保护这个枪被克里夫特拿到才来到这里。就目的来看,我和安德鲁确实也是有同样目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而我的提议,和这个目的完全违背了。
放弃自己的目标,明哲保身,向克里夫特屈服。
「我真是,看错你了!居然会为了保命向敌人屈服,真是不像话!」
「这样下去如果没有胜算的话,总之还是要被抢走的,如果无法保护住枪的话,那也要想想保护自己吧」
「……差劲」
「你说什么都随便你」
虽然对我的借口感到非常不爽,但是安德鲁还是沉默了,再也没有说什么其他的反对意见,看来是在脑中理解了这个得失了吧。
我朝鸦继续说
「怎么样!」
「……」
鸦的表情还是没变,继续沉默着,但是马上又开口了。
「……我没有放你们逃跑的理由,是我的话,全部杀光再拿走枪就好了」
「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话,我们也会拿着枪全力逃跑的哦」
「……你说什么」
我用一种嘲笑的语气对他说
「在正面冲突的战斗之中,我们或许没有胜算,但是如果是撤退战的话……你可能是擅长迎击『攻过来的对手』,但是面对『逃跑了的对手』,你是不是很内行呢?」
「……」
我说着这些话,身旁的雪名和安德鲁一脸奇怪。
是不是对我这种好像是自己这边有利一样的说法感到惊讶了呢。
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脸认真地这样说的我……过了一会儿,鸦头上的红色的光环消失了。
鸦淡淡地回答了我的提案。
「……好吧,我答应你的要求。本来,和你们战斗就不是目的。如果没有要杀的理由的话,就也没有战斗的理由了,把枪放下走吧」
鸦严肃地接受了我的提议。

■■■

把枪放在原地,从鸦身旁逃开的我们,来到了距离实验设施稍微有点距离的地方。
庭园还是原来这么大,我们走在庭园之中,周围的景色也没发现有什么变化。
而且,这里也感觉不到椚木和鸦的气息。
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呢,我稍微有些放心了。
我和雪名分头行动,重新对周围的情况进行确认,看看是不是有克里夫特的家伙。然后我为了处理安德鲁的伤口,提议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
我停下脚步回头的时候——突然被安德鲁扇了一巴掌。
「好痛!」
被摸着被扇的脸颊,眼泪汪汪地看着对安德鲁发出抗议。
「你突然干什么啊!」
「……因为你实在是太可恶了所以就打了」
安德鲁非常气愤的样子盯着我。
是不是打了我一巴掌就消气了呢,安德鲁背对着我走开了。
她明显是要避开我的样子,坐在离我有一段距离的树木下。
「……如果你坐在这么远的地方,我没办法帮你包扎啊」
「就算不用你们帮,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干这个。至今为止也是……我一个人这样过来的」
说着,安德鲁将刺在自己手上的匕首抓住。
……如果拔得不小心的话,可能会出很多血,所以安德鲁才会手上插着匕首,一路走到这里来吧,她慢慢地将匕首从伤口处拔出,汗从额头浮出,看样子她是在拼命忍受剧痛。
她用拔出来的匕首切开自己已经被血污染的制服的袖口。
然后同样地将自己的裙子切下来一条布,迅速完成了绷带。安德鲁将绷带包在自己手上,娴熟地包扎起来,进行止血处理。
最近,才见过安德鲁处理我妹妹的伤口……她现在也是和之前一样,非常漂亮地完成了应急治疗。
「……鸦和你,以前一起在教会生活过吧?」
看着在自行处理伤口的,脸上因为痛苦而扭曲的安德鲁,我不知不觉搭话了。安德鲁则是默默地继续包扎,看来是无视了我的话。
但是不知为何我还是无法沉默下来,继续朝安德鲁说。
「……鸦,把你居住的教会烧了吧,但是,感觉你憎恨他的理由,不止这个吧。为什么,你会仇恨和本来和你一起居住的鸦呢」
「……」
安德鲁什么都没有回答。
应该是看到拼命忍着痛自己给自己包扎的安德鲁,看不下去了吧。雪名赶到安德鲁身边,开始帮她缠绷带。
雪名包着绷带,而安德鲁终于开口说
「……因为我们是『家人』」
安德鲁说了这样一句话。
然后静静地开始继续说。
「……我们居住的教会,是一个聚集了世界各地的,无依无靠的孤儿的地方。我和鸦也是如此。如果没有家人的话,也就没有人等着你回家。只不过是一个孤独的,最后在某个地方暴尸的人而已。我们就是这样一群人」
安德鲁的眼神开始望向远处,好像是在看着已经失去了的过去一样。
「现在我再回想起来,当时大家,一定都是悲伤到无法释怀的吧。谁都不会期待自己,谁都不会注视自己。孤零零地生活,孤零零地死去,这种无谓的人生。但是我们,憧憬着所谓家人这种东西,我们想被许多人所爱,不,就算只有一两个,能够喜欢自己的人,我们都非常渴求。在教会一起生活的大家,不论是谁都是这样希望被人所爱的」
「……」
「我们都是家人,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就算一起度过的时间很短,但我们还是互相关照,互相珍视对方。在那个教会生活的那些日子,我感到非常幸福,非常温暖。是我再也不想离开的,爱的所在地。但是鸦……鸦将我的家人夺走了」
安德鲁的双眸变得凶狠。
「那一天……我在夜晚惊醒,那个时候,教会已经被大火包围……安德鲁教父,打算要杀死变成了灾厄之数的鸦」
说着,安德鲁的脸上流下一行泪。
「……鸦手上的匕首沾满了血……我的家人们都倒在周围……然后,鸦在我面前,把安德鲁神父杀死了」
安德鲁咬牙切齿,紧紧闭上双眼。
一直都是强硬的安德鲁……她软弱地哭泣着的身影让我看得非常心酸。
被曾经的家人伤害了的,容易寂寞的少女。抱着双膝,肩膀颤抖,静静地哭泣着。雪名无言地抱紧了悲伤的安德鲁的背后。
「……鸦」
我从嘴中说出这个名字。
安德鲁所说的过去只是断片,详细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但是……能够确定的是,鸦将安德鲁重要的人,都一个不剩地夺走了。
「因为是家人,所以才不能容忍么……」
我感觉我可以理解安德鲁的心情。
我也有重要的家人。
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的,拥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如果像是安德鲁一样,妹妹被我信赖的人杀死的话……恐怕,我也不可能冷静下来了吧。
想报仇。
想报仇。
但是…………也想原谅。
「……既然伤口处理完毕了,那我们差不多也该走了吧」
我好像是下了新的决心一样,说道。
然后——再次朝着实验设施的方向开始迈步。
是不是以为接下来就要回地面了呢,雪名和安德鲁对我的行动感到惊讶,我催促着还在呆立着的两人。
「你们在干嘛啊,如果不快点的话,克里夫特的那两个人,就要把枪带走了哦」
「在干嘛……把枪让给他们的不是你本人么,现在又为什么做这种荒唐的事啊……!」
「确实我是把枪『暂时』交给了克里夫特,但是,把枪给他们然后拍拍屁股回家,这种话我可是一句都没说过哦」
我露出了大胆的微笑,盯着实验设施的方向。
「我们去找迪格和他会合吧。如果2对1不行的话,这次就4对1」
「————哦呀?难道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了么,我还真是被看扁了呢,冴上大人」
「……!」
我的话,又被那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
听这个声音,应该是靠的很近了。
我们视线的前方,站着两个人影。
其中之一,是单手拿着罗慕路斯之枪的鸦。
另外一个——就是操纵着异形的恶魔的
椚木。
「刚刚真是失礼了。因为我面对的是个门外汉,一不小心大意了,才会受到这样的反击呢。伤口我已经用火烧过,合起来了。现在我们就来继续享受快感吧」(译注:话说,你以为伤口像是陶瓷粘土啥的么,这种做法太极端,好孩子不要尝试)
椚木的右肩膀到左侧腹,被我斩了一道长长的伤口,他将流着血的伤口,烙在一起,相当于熔接了起来,皮肤变得焦黑。
刀伤现在已经演变为了严重的火伤的痕迹。
这个是……自己干的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相当疯狂了。
想象着
木用烧的办法填补自己的伤口的情景,我不禁汗毛倒竖。
木至今为止一直摆出绅士的嘴脸,但是现在他的脸上也爆出青筋。他在拼命忍受愤怒的脸,这样的表情异常鲜明。
「快快。时间不等人啊,上大人,让我们来尽情地厮杀吧,哈哈
说着,
木抽出了腰间的两把弯刀。
他将两把刀举起,全身开始积蓄力量。
在正在爆发出杀气的木的身后,鸦冷冰冰地说。
「……『特斯拉博士』让我们尽快干掉他们」
……特斯拉博士?
鸦的口中,说出了好像是在哪里听到过的名字。
木对鸦的话嗤之以鼻。
「尽快,么?如果你没有上的打算的话,鸦君就在一旁看看吧。受伤的小姑娘,还有两个战斗的小白,并不怎么棘手」
「让我从一开始就拿出全力吧」
突然,阿德拉梅莱克的躯体崩裂,从它的伤口中鲜红的血奔涌而出。
就好像是喷泉一样的喷出的鲜血——仔细一看的话,这并不是血,而是无数的触手。
红色的光芒,也就是说,是『数制造出来的触手』。
无数的触手包裹了
木的身体。
然后阿德拉梅莱克的身体,就好像是服从木意思的人偶一样,和木的精神连动起来。木握紧拳头的话,怪物生出的复数的手臂也跟着握紧拳头,做一样的动作。
「呵呵,阿德拉梅莱克并不是使魔,而是扩张我的身体的兵器哦。这样的话,我就能『使用12只手』了」
木将腰间挂着的剩下4把刀用阿德拉梅莱克的手臂抽出,木自己手上拿两把,怪物拿四把。
木露出扭曲的笑容说道。
「虽然是想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六刀流』,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呢?」

■■■

阿德拉梅莱克,是一个集中了很多人类的手腕的,像是蜘蛛一样的怪物。
和袭击电车的时候一样,一共有10只手腕。
其中4只拿着刀,而剩下的6只动作好像是脚一样。用这个姿势行走的话,就像是人的手撑在地面上一样,感觉让人恶心。
木一冲出去,像个牵线人偶一样,数的怪物也更着出去了。
两者朝我这边接近过来,看来他们的目标是我。
「想杀的时候就杀!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哈哈哈哈!」
木宣言的同时,阿德拉梅莱克已经接近到我的面前。在我的头上投下影子的阿德拉梅莱克,举着四把刀,正要朝我砍下来。
——根本躲不开!
「危险,诚一君!」
雪名从旁边撞开了因为愕然而无法动弹的我。
我和雪名抱在一起在地上翻滚着,而上一个瞬间我还站着的地方,阿德拉梅莱克已经用刀劈下。
4把刀全部,都深深地插入了大理石地板中。
我在雪名的救助之下总算是躲过一死,而阿德拉梅莱克已经做好了追击的准备。它将自己身下的地面上插着的刀拔出,然后不由分说地将其他的手也伸入了地面的裂缝,然后用力将铺设在地面的大理石块整块剥出。
「糟糕!」
阿德拉梅莱克举起巨大的大理石块,朝我的雪名扔了过来。
这次我拉起雪名的手,赶忙逃离自己所在的位子。
与地面冲击的大理石的碎片,就好像是落下来的陨石一样,在里面狂乱地飞溅
周围卷起了淡淡的烟尘,散碎的石块在周围遍地都是。
我和雪名在浓厚的土地的气味中咳嗽着,慌乱着寻找着烟尘之中的怪物的身影。
「你们,还活着么!」
烟尘的对面,安德鲁赶了过来。
过来给被突然袭击的我们搭把手了吧。

但是烟尘中——阿德拉梅莱克突然在安德鲁的身边出现。
「——等,喂!」
「安德鲁!」
我嘶哑地喊着遭到奇袭的安德鲁。
假装是在攻击我和雪名,又突然转向攻击安德鲁。拿着4把弯刀的阿德拉梅莱克的手,上下左右从四个反向同时朝安德鲁袭来。安德鲁没有办法一次抵挡多个方向过来的攻击,只能刹那之间,成功用护手打飞了左右方向飞来的刀。
但是上下的攻击无法完全防住。
于是安德鲁只好扭曲着身体勉强避开。
但是被擦到的安德鲁的制服,被左右砍成两块。
上半身的衣服基本被粉碎,胸口的双丘,就连双丘前端也显露出来,被切断的裙子从腰间飘落而下,只剩下一条内裤。(译注:绕了我吧,我真的尽力了,不要让我翻这种东西)
「咿呀啊啊啊!」
安德鲁发出了少女应有的充满色气的声音,因为羞耻心当场跪地藏住自己的部位。应该是察觉到自己突然就在敌人面前失态了吧,安德鲁脸色铁青地望着阿德拉梅莱克。
……但是阿德拉梅莱克只是夹着刀,并没有动作。
「说是执行官,不过就是个单纯小娘们儿么。现在这幅样子还真是养眼呢」
「……!」
安德鲁的脸颊染红,只是不甘心地盯着椚木。
想要帮助因为羞耻心而为了挡住自己身体,动弹不得的安德鲁,我和雪名开始行动起来。
但是为了阻止我们的行动,阿德拉梅莱克将刀,默默地夹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安德鲁的脖子上。
木冷冰冰地眯起眼,对我和雪名说道。
「在战场上的时候,还是要考虑过再行动哦,上大人。如果太过莽撞的话,你的朋友的头就要被砍下来了哦,这种事不是常有的么
…………
木露出了阴险的笑容,他看向几乎相当于裸体的安德鲁。
他两手提刀,慢慢走到安德鲁面前。
「住手!」
呼应着我的怒吼,阿德拉梅莱克将刀抵得更紧了。
安德鲁被当成人质,我和雪名都无法敞开手脚迎战,和我满腔的怒火相反,察觉到的时候,我们已经任由
木的摆布了。
木将安德鲁的脸抬起来,看着她的外貌。
「原来如此,仔细一看的话,还是个好女人呢,执行官大人。一直以来都被关在监狱里,所以有些欲求不满了,呵呵呵,就让我来侵犯一下你吧」
「……!」
「哎呀哎呀,我曾经在中国大连的时候,也侵犯并且杀死了不少女人呢。你知道么,被侵犯之后被我活生生拉出内脏的女人的样子,真是最完美了哦?果然不论是男女,在死的时候,是最美丽的呢。我因为美丽的东西太多而失神了,回过神来已经将122个人玩得四分五裂
了呢」
安德鲁红着脸,眼眶噙着泪水盯着
木。
木则是愉悦得不得了的样子。
「好啊!真是太好了!这个表情的人我见过多了,这种眼神之中还有坚强意志的表情,看着这种表情渐渐扭曲成绝望的感觉,我实在是爱到无法自拔。我决定了,让我将你的双手双脚千刀万剐,然后再让你慢慢死去。执行官的生命力到底有多强,这值得观察呢,哈哈哈哈哈哈!」
「住手!
!否则我……」
「否则你要干嘛,上大人,你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只能反过来被她们拯救,你就是这么无能
「……!」
木很愉悦地开始讽刺我。
「我从刚刚你砍我的那一下的反应,看出来了。刚才那下,是你『第一次』砍人吧?我看到了那个吃惊的表情了。所以我很清楚哦,你以往以来,一直都没有直接正面和敌人战斗过」
我被木说中,我只好咬紧牙关陷入沉默。
「因为你还,没有败北的经历呢」
木继续高昂地说着。
「败北可是很可怕的哦,上大人?败者被胜者做什么都不奇怪。男子被砍去手脚,女子被强奸致死。被伤害,被侵犯,在深深的痛苦和绝望的最后,像个垃圾一样消失,毫无还手之力。你们将要面对的,就是这么一回事。让我好好教教你们吧
「……!」
「真是的,真亏你们能够活到现在啊,对手都是那些新手真是给你们占便宜了。但是你们现在面对的对手,克里夫特,和那帮杂鱼有天壤之别。遗憾的是,你们的武运也要在此终结了」
木高声笑着对我们说。
我,雪名,安德鲁。
都呆在原地,只有静静听着
木的大笑声。
虽然我因为不甘心而皱紧了眉头,但是现在我做出这种表情也毫无意义。
正在我诅咒着自己的无力的时候。
「——真是个长舌到令人心烦的家伙呢」
「……?」
在惊讶的
木的身旁——阿德拉梅莱克的手被斩落了。
抵在安德鲁脖子上的刀刃,也落到了地面上。
因为一瞬间发生的事惊呆了的木,慌忙地和阿德拉梅莱克一起从安德鲁身边撤开。
安德鲁,仰望着解救了自己的男子。
然后嘲笑道。
「……来得正是迟呢」
「我一来就是这种狼狈样啊,安德鲁」
男子耸耸肩,踏过阿德拉梅莱克被切落的手腕。
大背头的黑发,像鹰一样锐利的双眸,全身穿着黑色的丧服的瘦高男子,他将自己刀上沾着的阿德拉梅莱克的血挥开。
我喜出望外地,下意识叫出他的名字。
「迪格!」
「我绕了些远路所以迟了,不过我迟了的债,就用这混蛋的血来偿还吧」
终于和我们会合了的第三位执行官,严肃地与
木对峙。
「……有趣」
木从丹田中发出了有些恍惚的笑声。
「教团专门负责杀人的人,处刑的执行官约翰尼,作为我的对手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
木满脸写着欢喜,驱使着阿德拉梅莱克,朝迪格冲来。
第一击,是木本人砍出的横劈。
但是迪格很轻松地用自己的刀接住。
第二击是由上至下,阿德拉梅莱克使出的。
虽然刚刚挡住了木的攻击,但是迪格还是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刀弹开木的刀,同时挡住阿德拉梅莱克的攻击。
一边挡着阿德拉梅莱克的刀,迪格一边对木说。
「很不巧,我没有继承职位的名字,我不是约翰尼……是『迪格』」
说着,迪格将木的身体踢飞。
因为被迪格重重地踢了一脚,木疼痛难忍。
就好像是要掩护木一样,阿德拉梅莱克对迪格使出了牵制性的攻击。
阿德拉梅莱克依次使用3把刀,对迪格放出攻击。
从上下同时两个方向来的刀,朝迪格袭来。怪物从违反常理的方向攻击,这个时候重整了体式的木也从死角攻了过来。
看着木和迪格的交手,我和雪名不得不感到被这种魄力压倒了。
六刀流。
木给自己的招式这样的名字,而他和怪物的配合实在是强力。
从通常的人类难以想象的角度和地方,接二连三飞出刀刃,朝迪格袭来。因为迪格已经砍下了一只手臂,所以应该算是五刀流吧……就算如此,木的手还是太多了。
只拿着一把日本刀的迪格,可能最多只能同时应付三把刀。而其他两把刀只能转身回避。
木应该也察觉到了迪格能同时应对的刀的数量了吧。
渐渐的,木的攻击就不再追求角度了。
他的攻击变成五把刀同时上的几率增多,慢慢地要将迪格逼入弱势。
「只有两只手还真是不方便呢,执行官!我这边手很多的哦!」
木夸耀着自己的优越性,讽刺着木。
于是,一直都沉默着的迪格低语道。
「——『断罪刀』哟」
他低语的同时,我看到迪格的刀上发出了青白色的光芒。
那个刀身浮现出复杂的数式,然后终于变成一行巨大的文字『VO=300』,它代表的意思我是知道的。
——初速度300km/h。
刀身闪光的同时,迪格的身影消失了。
「什么!」
木发出了露骨的惊讶的悲鸣,跟丢了他的身影,开始在四处寻找迪格。
下一个瞬间,阿德拉梅莱克的一只手,毫无预警地被砍断。
血沫飞溅,落在地上翻转着的手。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和木都没有理解过来。
阿德拉梅莱克的周围……黑色的影子在到处乱窜,我发现了,这个黑影,就是以超快速度移动的迪格……
迪格手持日本刀。
之前,我从赛迪斯还有秋月刑警那里听来过。
这把刀,就是给予了迪格异能的『集数媒介』。
时速300km/h的魔剑,迪格能够将自己的行动速度突然提升到300km/h,也就是说,他根本不需要做任何准备动作或是助跑,就能瞬间达到这样的高速移动。
我们和
木根本连理解的时间都没有,就看到迪格一个接一个地斩下阿德拉梅莱克的手腕。一个,两个,三个,在数秒之间,阿德拉梅莱克所有的手腕都被砍飞,短短的时间内,怪物就变成了单纯的血肉模糊的肉块。
「太快了!」
慌忙后退的木面前,毫无征兆地出现了迪格的身影。
迪格对脸色铁青僵直住的木,冷冰冰地说。
「……认知,判断,行动。通常来说每个人都是按照这样的顺序,来处理对方的移动的,我的刀,连最初的认知的时间都没有给你,快到连抵抗的时间都没有。让你连攻击本身都察觉不到,就这样不明所以地死去」
迪格的话说完的同时,
木的耳边响过锐利的风声,刀光一闪。
就在我眨眼睛的这个瞬间,木的双手就已经飞向天空中。
「咕……啊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悲鸣响起,鲜血飞溅,
木痛苦地仰着身体。
虽然木痛苦不堪,但是他的表情还是歪曲成了一个笑容,非常享受的样子,迪格踩在木的头上,严厉地说。
「做你的对手再合适不过?你还真是误会了,像你这样的杂鱼我根本看不上」
「哎呀哎呀还真是遗憾的,本来还想杀死更多纯洁无罪的人,但是却要在这种地方被干掉,真是无趣的人生啊」
说的好像是别人的事一样,
木嘻嘻笑着。
「你先记着吧,处刑的执行官,你在5年前,在这里和那个刑警做的事都是徒劳的,『那个』很快就会出现了」
「……消失吧」
迪格将沾满血的刀,冷酷地刺入了迪格的眼球,贯穿到了地面。
整个头都被刺穿在地面上的
木当场绝命,而迪格缓缓地拔出了让木绝命的刀。
他将自己的刀在虚空中挥舞,刀身上甩下温润的血沫,在地上溅开。
冠以处刑之名的执行官,将木杀刺这个敌人,如字面意思所说的那样,『秒杀』了.
……
至少我和雪名已经无话可说。
迪格的力量实在是压倒性地强。
之前,一起战斗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不愧是在教团的执行官中也是担任着『处刑』的职责,专攻战斗的执行官。
迪格——看向至今为止一直都默默注视着一切的少年。
「剩下的就只有你了,教团杀手」
鸦将罗慕路斯之枪提在手上,不祥地伫立着。
他和他,还有我们,无言地对峙着。
沉重得让人呼吸紧张的空气,不知不觉中,将我的心跳加快了。






本帖最后由 chengbohan 于 2013-3-28 22:21 编辑


Phase 05 不屈于数字支配之人

冰冷且黑暗的夜晚。
两个人,以燃烧的教会作为背景,在紧张地持续厮杀。
「住手啊,安德鲁神父!」
我哭得很厉害,只是一心地哀求着。
神父是个——白发的老人。身穿黑色的长袍,两手装备着中世纪骑士一样的护手,他就好像是参加葬礼时穿着丧服的老绅士。
看来神父没有听进我的话。
一直都是温柔地微笑着的表情,变得凶险。眼光中透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坚强意志。
「你就安静地在一旁看着,利兹」
神父好像是警告我一样,看都不看我一样这样说。
「鸦已经成为了灾厄之数,那么身为执行官的我,就必须抹消他的存在,我别无选择。这就是……执行官这种存在所应该担当的责任」
神父握紧双拳,进入战斗状态,毫不大意地盯着面前的少年。
神父对面的,全身浴血的少年——穿着烧黑了的长袍,拿着匕首防备着神父。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啊……!」
我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只是见证着两人的厮杀,我是如此的无力。
少年对我来说,是和兄长一样的存在。
无口,无表情,也有些迟钝。
但是还是一直都想着我的事情,一直都二话不说帮助我的,温柔的兄长。
这绝不是说我在偏袒少年。
神父也是,对我来说犹如父亲一样的存在。
将无依无靠的我,从那条地狱一般的街上生活着的我解救出来的恩人。而且还是第一个抚摸我的头,对我微笑的,我最喜欢的爷爷。
我们都应该是家人。
至少对我来说,这一点我现在还深信不疑。
到底什么样的关系才能称之为家人,我并不清楚。
我们也没有血缘联系,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只不过是一些陌生人居住在一起而已。
就算是这样,我们还是家人。
我们分享快乐,分担痛苦。
把别人当成自己一样重视的,『互相关爱的陌生人』。
为什么,本应是这样的家人要互相憎恨呢。
为什那么,本应是这样的家人,不得不互相伤害呢。
我用哭肿了的眼睛,看着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和兄长之间的攻防战。
神父的拳头,和少年的匕首,在暗夜之中闪着银白的光芒不断碰撞。
这个攻防战,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结末,毫无征兆地到来了。
少年的匕首,刺入了神父的胸膛。
神父哑然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匕首,当场跪地。
「不……不要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用我最大的声音发出惨叫,绝望和悲伤充斥在快要坏掉了的胸中。
就算叫也叫不停的自己的痛苦心情,我的喉咙开始混杂出一些血的味道,但我还是继续地悲鸣着。
将匕首刺入神父胸口的少年,还是原来那样无表情。
也不哭泣,也不愤怒也不发狂。只是静静地低头看着眼前跪地的神父。
神父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匕首,最后,嘴角流出一行血,他微笑着。
「……比我见到你的时候要强很多了呢,鸦……看来……我是打不过你了……」
「……」
说完,神父趴在了地上。
我冲到倒地的神父身旁,将他的身体抱起。
在我的臂弯中,神父的眼神渐渐失去了光芒。
「利兹……超越血的羁绊……我所爱的孩子哦……」
神父奄奄一息地,拼命动着自己的嘴唇说。
「……就算神不容忍……你也要容忍你的哥哥…………」
在神父断气之前,我听到的话只有这些。
我哭了。
我除了哭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就在我嚎啕大哭的时候,少年一直站在我的身旁。
我将脸埋在神父被刺伤的胸口,那里全是血的味道。无力地垂着的大手,再也不能抚摸我的头,失去了光芒的双眸,从我懂事以来就从未见过。
……我,抬头望着站在身旁的兄长。
最喜欢他了。
但是最恨他了。
不能容忍他。
但是还是想原谅他。
想杀了他。
但是想紧紧地抱着他。
乱七八糟的感情溢满了我的胸膛,我到底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呢,我自己都不清楚了。哥哥低头看着我说
「呐,利兹」
他的语气,还是和平常一样平淡。
「为什么人……都是要死的呢……」
哥哥双肩无力地垂着,手中的匕首也从手上滑落。
「为什么我想要珍视的东西,都会消失呢」
说着,他望向被火烧得发黑的夜空。
「我终于明白了,我并不是真正的『零』。我还有『我本身』这个存在,残留在世上」
兄长只是继续淡淡地说话。
「至今为止,从今往后,我也会继续失去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然后变得不存在与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一定你也是,总有一天要从我身旁消失的吧。如果是和这样的话,我根本不想有任何感觉,想要没有任何感情。如果还要我有这种悲伤的心情的话……还不如变成零」
他说完这句话,过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背对着我走开的兄长前方,能看到一个男子站在那里。因为太远所以看不到脸,不过可以辨别出他披着白色的大衣。
然后兄长就和那个白衣的男人一起走了。
到底去了哪里我并不知道。
到底在想什么我并不知道。
我抱着被丢下的亡父的残骸,将眼泪哭干。
最后,我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找到哥哥。
这是单纯的愿望呢,还是愤怒所驱使呢。
在不明正体的感情驱使下,我蓦地,将神父手上的护手取下。

■■■

鸦进入临战状态,将手中的罗慕路斯的长枪刺入地面。
擅长使用很多飞刀和匕首的鸦,比起长的武器,更喜欢自己惯用的武器吧。他静静地从怀中取出自己厚实的匕首摆好姿势。
迪格和鸦,就这样……无言地对视了很久。
最后,一开始发起动作的,是迪格。
迪格提着自己手中的日本刀,慢慢地走向鸦。慢慢地,一步一个脚印地,朝鸦正面走来。
然后,渐渐地两人接近到了能够一击必杀的距离。
但是他们只是无言地瞪着对方,根本没有采取攻击行动。
——迪格的手开始动了。
就像是将
木的手斩断的时候那样,这个超高速的动作,我的肉眼根本看不清楚。但是迪格这个无形的一击——却被鸦用匕首挡住了
「!」
迪格看着火花飞溅相互碰撞的刀刃,眼睛因为惊讶而睁大了。
应该是没有想到他能反应过来吧。
而且我和雪名,还有安德鲁也是一样。
虽说都是接近到了对方的必杀距离,就行动速度考虑的话,迪格的攻击应该是压倒性地快。
说实话,我还以为会瞬间分出胜负呢。
还以为是鸦的败北。
但是谁都这样想的天真的预测,再次被鸦颠覆。
迪格又这样使出了第二击,第三击,用迅猛的速度从左右方向交互斩向鸦,而鸦就用常人根本无法理解的速度对应,将攻击悉数化解。
……这一定,不是单纯的偶然了。
到底是什么道理呢,我根本无法理解。照迪格对
木所说的话,人类都是按照,认知,判断,最后行动来应对对方的攻击的。既然能够挡住连最初的认知时间都不给的迅速攻击的迪格,这样的话,难道说是鸦从认知到行动的步骤所花时间是常人不可及的么。
「原来如此……这个年纪就已经到达了能够感觉到『杀气』的境界了啊」
自己的攻击被阻止的迪格,看着鸦的样子说到。
「看来你,在我这边开始动作之间就已经行动了。预测了攻击到达的位置,然后在这段时间内就把刀刃挡在那个部位了吧。你应该感觉到了吧,我有想攻击你意识,还有攻击的目标」
……不得了的话。
在迪格开始动之前,鸦就已经用匕首防御完毕了么。居然能够感知迪格放出的杀气,甚至能预测他攻击的部位……!
「就连度过了成千上万回杀伐的战士,都很少能够达到这个境界。禁忌的杀人才能,杀人的天才……你确实是个『天才』啊」
迪格有些佩服地说。
而他的身影,又在我们面前消失了。
就像是在解体阿德拉梅莱克那时一样,鸦的周围开始到处出现黑色的影子。
然后鸦依次对攻击做出防御。
鸦的周围,开始洒出刀与刀之前碰撞的花火,两者的攻防已经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在围观的我们,什么都无法理解。只是可以看出鸦和迪格的战斗真是不相上下,都是可怕的无法形容的怪物。
在火花飞溅的战斗之中,我突然发现。
虽然并不明显……但是鸦好像确实有点防不住迪格的攻击了。
这就是靠预测迪格的攻击而防御的鸦的极限了么,还是说只是单纯的迪格的攻击变快了呢。一旁看着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鸦的衣服渐渐破损,被割破的衣服下也露出了肌肤。
——有胜算么!
「……看来和你对战,不得不用全力了呢」
鸦少见地主动说话。
下一个瞬间,他的头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光环。
这个是鸦,在和雪名还有安德鲁战斗的时候,看到了数的光辉。
「即死半径」
鸦冷冷冰冰地说
然后鸦头上的光环,开始以鸦为中心往外扩张,变成一个大概直径有10米的圆环,而鸦展开的这个闪着红光的圆环,将近处的迪格也包括在内。
「——心跳数零」
一句话。
鸦只是说了这一句。
只是这样的行为,就让在圈内的迪格按着自己的胸部倒地不起。
迪格的日本刀从手中松开,那把刀在地上翻滚着,最后来到我的脚下。我低头看着眼前的刀,沉默了。
……鸦到底做了什么,我根本不能理解。
光是这一句话,迪格就陷入了这种绝境,我想到了某个最坏的可能。
这个能力就是说——
「……难道是,能让各种数都变成零的能力么……!」
鸦受到了雪名的地下水蒸气爆炸而毫发无损的——冲击力为零(译注:其实我觉得这里温度为零比较合适呢)
能强制停住迪格的心脏跳动,使他倒地的——心跳数为零。
只要进入了鸦称为即死半径的所有东西,都会因为鸦的力量,全部变为零。
涉足的那一刹那——就必定会迎来死亡。
鸦将突然倒地的迪格用脚尖踢开。本来趴着的迪格仰面朝上,仔细一看,好像迪格还有一息尚存。但是他口吐白沫安按住自己胸口。
鸦低头冷冷地看着这样那个的迪格,从怀中掏出了投掷用的匕首,然后将它举起,准备向迪格投出致命一击。
「等等!」
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叫出声了。
鸦保持着举着刀的姿势,横目看向我。
没有胜算,也没有什么计策,但是我还是将迪格的刀举起,对着鸦。
雪名的小手抓住,并拉扯着我的衣角,说
「……不要啊,诚一君……连你也会被杀掉的啊……!」
雪名的小手因为恐怖而颤抖着。
她失去了血色的脸,现在泫然欲泣。
「不行啊,诚一君……这次是不行的……那个人『太强了』……!我们根本不能和他正面对抗……就连那个迪格也不行了」
雪名用有些嘶哑的声音嗫嚅道,拼命劝阻我和鸦对抗。
但是……如果让鸦为所欲为的话,迪格或许会被杀死的,因为雪名这样一说我也有些犹豫,但是我最后还是做出了结论。
我不能对迪格见死不救。
我拿着根本不习惯拿的日本刀,鸦看着我,最后收手了,将自己的匕首放回怀中。
「……博士说最好不要尽快杀掉你」
就这样说完,他朝罗慕路斯之枪的方向走去,将枪回收之后,他提着枪朝我们这边走来。
……鸦通过了我的身旁。
我只是无言地架着刀,双脚因为害怕连动都动不了。
因为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我低下了头。
将枪回收的目的达成了的鸦,朝我们的远处走去。而趁此机会,雪名跑到迪格身边将他抱起来。虽然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被救活,不过总比什么都不做让他死去要好一些吧。
我也去帮忙救助迪格,然后我突然察觉到。
「……安德鲁?」
和离开了的鸦一样,安德鲁的身影,也从这里消失了。

■■■

要想从高空的戴森环那里离开的话,需要一架直升飞机。
鸦穿过庭园,目标是前方的直升飞机的指定会合地点。
他在大理石的道路上走了一段时间……最后静静地站住脚步。
鸦的面前,挡住一位少女。
红色头发的少女,下半身只穿了一条内裤,而上半身只是披着从诚一那里拿来的大衣而已。
她张开双臂,想要阻止鸦的前行。
「……我不会让你逃了的,鸦」
「…………利兹」
用尖锐的视线瞪过来的眼前的少女,鸦苦涩地从口中吐出她的名字。
「……让开」
「我才不让,如果你非要走,就先把我杀了」
「……」
鸦将自己的话吞回去,无表情地朝眼前这位少女问道。
「……为什么,我有和你战斗的必要」
「你是灾厄之数,我是执行官,所以这种事不是明摆着的么」
「……只有这些么」
「要说理由的话要多少有多少哦。要说最大的理由的话很简单,因为我无法原谅你」
「……」
「为什么啊」
安德鲁哀伤地眯起双眼问道。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啊」
鸦什么都没有回答。
安德鲁对这种反应心生怨恨,用更大的声音发出疑问。
「难道你其实是讨厌大家的么?难道你其实是讨厌我的么?我把你……真的是当做自己的亲哥哥来看的哦。我还在想我们应该能成为真正的家人。我曾经一样真实的东西都没有,但是你和安德鲁神父的羁绊……是我在这个世上的,唯一的『真实』的东西了」
「……」
安德鲁说着,大滴大滴的泪珠开始往下落。
她也不去擦拭眼角的泪珠,而是盯着鸦说道。
「我很痛苦啊……因为自己太笨了……我现在还想着你是我重要的人啊…………!」
鸦向流泪的安德鲁发问。
「……你是想『原谅我』么」
「毕竟,除了我以外,谁还会原谅你啊。你的『家人』,这个世上已经只剩我一个了啊……!」
安德鲁将从最爱的神父那里继承的护手,握紧,做好临战姿势。
「鸦……你那时候,对我这样说了吧。你憧憬着零。你想成为零。现在的我,终于知道你那时候的愿望是什么了」
安德鲁奋力地对无言的鸦继续说。
「你太强大了,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能能够战胜你。所以将你变成零——也就是将你的存在抹消的事,谁都没能做出来」
「……」
「你一直在寻找吧,所谓的断罪者。曾经充当了这个职责的是神父。然后现在,将你变成零的人……是我」
尖锐的眼光中潜藏着不屈的意志,安德鲁断言道。
「你尽管放马过来,鸦。我会如你所愿,将你解决掉」
「……靠你是不行的」
鸦平淡地说。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安德鲁的左手被鸦投来的匕首贯穿了。
「……!」
但是因为这个痛楚而发出惨叫这种事,安德鲁的自尊没能容许。
安德鲁咬紧牙关忍着剧痛,无言地抱住自己被刺伤的左肩。
因为鸦迅速过头的攻击,现在安德鲁的左手也不能战斗了吧。
右手和左手。两手都被刀刺伤的,满身疮痍的安德鲁,已经连战斗的姿势都摆不出来了,只是垂着两手,垂着头。
确认到安德鲁已经没有战斗能力,鸦再次开始往前走。
曾经是家人的人通过自己的身边,朝着对面的直升飞机的停靠地点走去。
但是安德鲁还是尽力张开了受伤的双臂,阻止了鸦的动作。
「……让开」
「不让」
「让开」
「我不让!」
安德鲁哭喊着。
「你要去哪里啊,哥哥!」
「……!」
鸦开始害怕起,眼前正在嚎啕大哭的安德鲁。
他隐藏不住对安德鲁的话的动摇,稍稍往后退了。但是,鸦还是静静地咬紧嘴唇,从怀中取出投掷用的匕首,朝安德鲁恶狠狠地命令道。
「我都说了给我让开了。你又要碍我什么事么」
「我也说了我不会让开了吧!」
「——看来有在这里把你杀了的必要呢」
鸦为了将自己动摇的心情蒙混过去,朝安德鲁投去了匕首,这次的匕首是直接追着安德鲁的喉咙飞来的,看来已经有终结一切的觉悟了吧,安德鲁静静闭上了眼睛,等待数秒后到来的自己的终焉。
但是——刀并没有刺中安德鲁。
「……别开玩笑啊!」
安德鲁再次睁开眼睛,眼前已经是一个背影。
挡在安德鲁和鸦之间出现的少年,用自己的手掌,挡住了鸦投掷过来的匕首。
「……你……!」
安德鲁呆立着,用一脸哭腔,看着他。
鸦的匕首,贯穿了眼前的
上诚一的左手手掌。
诚一没有理会从左手流出的血液,也没有理会左手被贯穿的剧痛,盯着鸦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可是一点都不能理解啊……!」
鸦还是无言,诚一继续说。
「你到底是疯狂到了什么地步,居然想杀害自己的妹妹啊!」
「……!」
安德鲁也被愤怒得发狂的诚一的态度吓了一跳。
平常也是一脸平静的诚一,现在他的表情,是安德鲁从未见过的狂怒的表情。他开始愤怒地对鸦发出抗议。
「安德鲁和你是家人吧,而且好像还有一些芥蒂。所以我才会在一旁默默听了一下事情的缘由,但是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诚一身旁的草丛中,雪名支撑着奄奄一息的迪格走了出来。
压住胸部拼命呼吸着的迪格,还有看到诚一的手上的伤脸色铁青的雪名。这些见惯了的脸又悉数登场,安德鲁理解了。
————虽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已经在听着自己和鸦的对话了。
诚一已经是毫无畏惧地正面与鸦对峙。
就好像是要保护安德鲁一样,诚一张开自己的双手,堵在鸦的面前。
「我再也不能,容忍你的所作所为了……」
诚一打心底发出了怒吼。
「我绝对不会让你再!伤害安德鲁了!」

■■■

「……你给我让开,我要杀的,只是你背后的那个女人。」
「被喊到让开的时候,安德鲁有让开过么?」
「……」
鸦将手中的罗慕路斯之枪高举,枪尖对准我。
「诚一君……!」
应该是很担心我吧,雪名脸色惨白地劝告着。
但是我已经无法忍受了,更本不可能在此屈服。
鸦有些厌烦地吐出一句话。
「……真是麻烦啊,博士都说了不要马上把你杀掉的」
「那,你就放弃杀安德鲁吧」
鸦的表情中,很少见地混杂着困惑和矛盾。
「……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自己挺身而出来保护这个女的,明明不可能从我手下保护她的,这只不是白白吃苦头哦」
「白白?不巧的是我不这么认为」
我咬牙切齿地说
「概率为零的未来,
试图埋没社会的主从关系的映射,被谎言支配的世界……至今为止,我都成功抵抗下来了,虽然你要说我无谋,或许也没错。但是在反抗之前就说不行,然后放弃的事情我可是一次都没有做过。虽然就结果来说我可能是一直凭幸运赢到了现在,但是重要的并不是胜利本身」
我这样断言道。
「什么事都放弃,要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的话——我还不如『在战斗中死去』!」
我的眼神灌入了无法动摇的意志,正面盯着鸦。
阴冷和黑暗。
明明本该感到很恐怖的鸦的眼神,现在在我看来完全都不可怕。
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现在自己从这里逃跑,眼睁睁地让安德鲁被鸦杀死的这种可能性。
安德鲁,肯定一直以来,都在独自烦恼着吧。
受到伤害,感到悲伤,感到寂寞。
明明只不过是想要追求兄长的关怀,而这个心情又不能好好表达。
安德鲁希望自己的兄长幸福,而结果,却变成了不得不要杀死兄长。
——我绝对,不能让两个人残杀。
身为局外人的我,想要修复安德鲁和鸦的关系应该是不可能的吧。没有什么异能的我,无法成为两个人的力量,无法帮助两人。但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不希望两人在这里自相残杀。光是不自相残杀这一点,就是我现在想到的最好结果了。
鸦从怀中掏出匕首投掷出来。
然后那个匕首毫不留情地刺入我的肩膀。
「……让开,碍眼」
「……这是我的台词啊,我都说了我不会让你伤害她了吧……!」
匕首刺入了肩膀,火热的痛苦开始往上涌。但是我还是尽力忍住,还是毅然而然地站在原地。
「不要啊,诚一君!你会死的哦!」
听到了雪名的悲鸣,但是,我还是无法退让。
鸦将另外一把匕首投出,这次贯穿的是我的大腿。我无法忍住疼痛单膝跪地,但是我还是颤抖着挣扎起来。
「……不要这样做了啊」
背后站着的安德鲁,一边哭着一边请求我。
「为什么你要,对和你无关的我做到这种地步啊……我被鸦杀了就好了。你没有必要保护我到这种地步。所以,你从我面前让开吧……这样的话,你就能平安地回到妹妹那里去了……!」
「你……不是在哭么」
「……诶」
我回头,对继续哭着的安德鲁说。
「看到正在哭泣的人,就必须要伸出援手,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哦」
「你……在说什么啊……!」
「我在说,看到哭着的家伙,就绝对要去救她啊!」
「……!」
「你就不要纠结些什么义理,纠结死亡了!别想这么多,就躲在我背后吧!弄哭妹妹的可恶的家伙,我是绝对不会输的!」
——在我这样喊着的时候,我的胸口感到了一阵剧痛。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已经站着将距离缩短到我跟前的鸦。
鸦用他手中的罗慕路斯之枪。将我的胸膛——深深贯穿。
「……嘎!」
连呼吸都做不到,心脏被贯穿了的我忍受不住痛楚当场跪地。
「不……」
听到了雪名仿佛是嗫嚅一样的声音。
就好像是全身脱力一样,雪名纤细的双肩垂下了。
「不……不要……是骗人……的吧……?」
空气被凝固冻结住了。
我胸口被刺入罗慕路斯之枪,就这样倒地了。
在我意识朦胧的时候,眼前的风景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这就是现实,你白白死去了,
上,诚一
在我身边站着的鸦,低头看着我通告道。
听到这句话的我,终于了解到自己受到的是致命伤。
——啊啊,要死了么。
理解了死亡的自己的心境,就好像是在一旁冷眼旁观我的终末。
让自己无法呼吸下去的胸中的疼痛,消散得比我想象的要快,现在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朦胧的意识也开始渐渐消失,我的眼睛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
我感到自己被秒杀的这个事实,重新地感到了自己的无力。
——什么都没能做到。
老爸,在死去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么。想着还留在世上的人的事情,这种感觉太过痛苦了。
可以的话,我想活到妹妹进大学以后,好不容易得到了打工的工作,能够给妹妹赚学费了。终于拿到了勉勉强强能够支撑私立学校一年的学费的金额。就算自己没可能,也要让妹妹过上幸福的人生,这也已经,无法实现了吧。想到以后要孤身一人的妹妹,就感觉悲伤难耐。
还有——雪名。
背负着不老不死的雪名,自己的未来将在无限的绝望中持续下去,被逼到尽头的飘渺的少女。我想要成为哭泣着的雪名的助力,才会和她许下『我来将你杀死』这个诺言,或许这是个自己迫于形势定下的诺言。但是开始面向未来的雪名,已经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最近也开始和熟悉的同学们打好关系了。
无法完成约定,我感到非常对不起她。
但是,我想雪名就算没有我,她的明天也能明亮起来了吧
「…………雪名」
我的话,不知道说没说出来,意识完全消失了。
……………………………………………………………………………
…………………………………………………
………………被贯穿了的心脏深处,好像听到了谁的声音

『——不屈于数字支配之人,确认』
『系统状况确认…………全机能没有异常』
『系统开始启动,第一阶段启动准备时间,剩余30秒,29,28,27……』(某润:看到这里必须要说一句了,展开的主角光环怎么还要读秒啊)

■■■

「骗人……这是骗人的吧,诚一君……!」
想要冲到诚一身边的雪名,被身旁的迪格制止了。
他应该是冷静地判断了鸦的威胁还没有消失,才采取这种行动的吧。他大喘着粗气,还是粗鲁地抓住雪名的手。
「放开我!快把我放开!」
「不行了,
上已经死了……你还是不要看了比较好
「!」
雪名双眸睁大了,双膝跪在地上,听到迪格非常笃定的判断,雪名再次认清了现实,暂时回过神来。
她远远地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诚一的身影。大滴的眼泪开始溢出。
「怎么会……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啊……!」
雪名低着头,垂着双肩开始哭起来。
「诚一君,你不是这样对我说了么……自己没有一个能喜欢的人,这样才叫真正的孤独……!我已经不要孤独了……!变成『零』实在是太痛苦了啊……!明明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孤独了的。但是……本该是这样的!……本该是这样的!」
雪名哭泣的脸渐渐扭曲,最后,她盯着鸦。
「…………为什么……!」
雪名将自己的书翻开,面对鸦大喊道
「为什么要把诚一君…………!」
「……」
将诚一杀死的鸦,还是无表情地回望着雪名。
然后静静地开口说。
「……如果有人要和我对立的话,我就尽全力排除,我只知道这样的方法」
「不对!你是杀了人,但是并没有管是否和你对立!所以你连家人都能轻松虐杀!就是这样吧!」
「……你说的一点不错,将教会里面住着的那些人的『真正的家人』杀死的就是我,所以我在哪一天……遭到复仇也是正常的」
「!」
鸦的告白,让安德鲁惊讶了。
但是,他并没有看着安德鲁,而是继续盯着雪名。
雪名对鸦说道
「听你这个口气,像是被杀了也毫无怨言呢,你……想死么」
「只是认为没办法啊,因为我们是敌人。没错,就连我第一个家人,都不过是我的敌人。所以我可以确信,在这个世上,对我来说,没有除了敌人以外的他人存在了」
鸦低头说着。
「……从出生到现在,我一直在战斗,我只是厌倦了战斗了。所以我想变成『零』。这样的话,就能从这毫无尽头的没有救赎的日子里逃出来……你也是,之前我从博士那里听说了,你和我一样」
「……」
理解了鸦所说的话以后,雪名陷入了沉默。
想成为零的冲动。这是曾经,雪名和鸦同样拥有的感情。
对自己不老不死的生命力感到绝望,开始重复无意义的自残行为。
雪名终于理解了鸦这个人物的心情。
「你就像是……没有和诚一君相遇的我一样啊」
放弃了未来,放弃了希望,放弃了自己的一切。在和诚一君相遇之前的雪名,完全感觉不到活着的意义,每天都犹如拷问般痛苦,想要从这份痛苦中逃离,每天都许愿自己能够消失的无影无踪。
——憧憬着零的鸦。
——畏惧着零的雪名。
两者惊人地相似,但是又有决定性的不同。
一边怜悯着鸦的遭遇,雪名的眼神深处一边燃起了熊熊的业火,他宣告道。
「我不认为你很可怜……我只是已经……绝对不会原谅你了!」
鸦分析了因为愤怒而忘我的雪名的状态,判断『如果耗下去的话可能会是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他迅速要将枪从诚一的胸口拔出,打算回收。
「…………?」
但是这时,发生了鸦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
本该刺入诚一胸口的罗慕路斯之枪……消失了。
「……不可能」
就在刚才,这把枪应该还插在诚一胸口的。
但是现在消失了的话,只能认为是有谁从这里拿走了。
鸦环顾着诚一的尸体,注意确认周围的人。但是周围只有安德鲁和迪格,还有狂怒的雪名,并没有看到谁拿着枪。
枪……消失到哪里去了。
「…………等等,这不可能吧……?」
瘫坐在地面上的安德鲁,脸色发青地说。
鸦察觉到的时候,与安德鲁的视线相同,迪格和雪名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一点上。
那一点——就是诚一的尸体所在的位置。
鸦慢慢地转身,确认状况。
——
上诚一站了起来。
「诚一……君………………?」
「……
上应该是受到了致命伤,这不可能……
雪名和迪格都目瞪口呆。
诚一低着头,然后左右摇晃着身体站起来。
果然遇上这种情况,鸦也吃惊不少吧。
……不论怎么想,他都应该被一击毙命了。
就算留下一条命,受到那种伤,也不可能马上站起来,伤口不可能浅到那种程度。但是事实就是,诚一站起来了。
仔细一看,诚一胸前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伤口……好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鸦从怀中抽出那把厚厚的军刀,摆好架势。
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诚一的气氛非常诡异。这种状况完全无法理解。但是鸦自己敏锐的感觉,正在给自己全身敲响警钟。
被填满鸦胸中的预感,只有一个。


————会被杀掉?



焦躁的鸦头上,出现了红色的天使的环。
「即死半径!」
鸦头上的圆形迅速展开,将诚一包围在其中。
这个圆就是鸦的必杀区域,只要鸦有那个意思,圆之中的任何数值,都会变为零。
「心跳数零」
与此同时,诚一的胸前,浮现了一个红色的数字0。和迪格战斗的时候一样,鸦让诚一的心脏跳动强制停止了。
「……?」
在诚一胸前出现的数字零,渐渐雾化,然后模糊了。
红色的数值慢慢变成了青白色——最后终于完全消失。
「……没有效果……!?」
诚一还是无言地,伫立在原地,鸦战栗起来。
慌乱的鸦,开始胡乱使用自己的异能,一次接一次地对诚一发出攻击。
「体温零!」
鸦打算将周围的气温,包括诚一的体温在内都变成零。
周围的气温开始变冷,大地开始结霜,诚一应该连体温都也变成零,最后血液被冻住死去吧,但是他还是毫发无损地站在。
「氧气含量零!」
圆内的氧气浓度降到了零,在鸦的周围,现在连呼吸都做不到了。但是对诚一还是毫无效果,他只是无言地站着。
「原子力为零!」
和雪名的数秘术中的将物质分解到原子水平同样,鸦周围的各种事物已经开始渐渐瓦解,草木和地板岩石,圆内所有的事物都开始变成粉末状消散,随风吹的形迹全无。剩下的,只有一块像是弹坑一样被挖走了的地面……和无伤的诚一。
「为什么!」
鸦第一次发出了明显的慌乱的声音。
和鸦不同,迪格则是冒着冷汗说。
「……觉醒了」
迪格用显现出焦虑的表情说着。
「支配这个世界上森罗万象的数的法则。换句话说,也就是数的支配。面对这样数的支配,毫不屈服、反抗、战斗的人是存在的。
我们经常赞赏那些勇士,将成功打破了数的支配的人们,称为不屈于数字支配之人(アンチリテラル。但是……但是本来的アンチリテラル,指的并不是这个意思,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不同的存在」
「正如字面意思所说的,不会被数的支配所束缚,从数的支配下完全解放的,奇迹般的存在。能够无视各种各样的法则,在这个世界,就相当于拥有『完全的自由』的神一样的力量」
迪格吞了一口唾沫,凝视着在死亡之圆中站立着的诚一。
……这就是……传说中的『法则无视(アンチリテラル』么……!」
一直沉默着的诚一开始有了动作。
诚一垂下的右手掌上,闪耀着青白的数的光辉,而光辉开始收束。
最后变成了剑的形状。
就好像是中世纪骑士所拿着的剑。诚一从虚空中取出来的剑的剑身,是罗慕路斯之枪构成,但是剑身是美丽而透明的,发出薄薄的微光。
诚一举起无名的剑——消失了
「!」
突然架起了匕首的鸦,在被诚一攻击前一秒格挡住。
不知何时,他就已经站到了鸦的背后,朝鸦挥下了自己的剑,鸦惊愕地看着自己头上被挡住的剑,慌忙地和诚一拉开距离。
而就像是要追击鸦一样,诚一无声地冲过来。
虽然没有迪格那种熟练程度,但是诚一现在的攻击,快得可以和鸦不相上下地。
像是青白的粒子一样的残像刻在空中,接二连三使出迅猛的攻击的诚一,让鸦不禁咋舌。虽然他的动作就是一个外行人,但是接下他的攻击的鸦,感觉自己的手臂因为沉重感而麻痹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用刀刃挡开诚一从上往下的一击,鸦发现诚一的腹部有空档,便毫不犹豫地朝那里放出必杀的一击。
鸦的刀刃,深深贯穿了诚一的腹部。
但是……鸦自己一点手感都没有。
他察觉到了,诚一的身体已经变成了像是雾一样,离散化成了青白的粒子(译注:@高达00升降翼),因为被鸦的匕首刺中了的他的腹部,光之粒子只是在那里摇曳着,他的实体并不存在。
「居然没有实体……!」
鸦慌忙地拉开距离。
然后诚一重新摆回上段持剑,呼吸一口气。
在稍微吐气以后,诚一再次使出浑身力气将剑斩下。
切裂了虚空的诚一的剑,发出了巨大的光芒的冲击波。鸦回转着身体,总算是躲过了攻击。
虽然光芒的冲击波没有命中鸦——但是直到遥远的地平线那边,大地都被切裂,从远处传来了爆炸的轰鸣。
「……难以置信……!」
这样低语着的鸦面前,不知何时诚一已经接近。
诚一横砍一刀。
这一刀——毫不留情地将鸦的左边手肘以下的部分斩落。
被斩落的鸦的伤口的断面喷出大量的血,鸦开始踉跄起来。
他慌乱地从诚一那里退后,隔开距离。
——这时候听到了直升机的螺旋桨声音。
打扰了诚一和鸦对峙的声音,慢慢朝这边逼近,在上空显现了影子。
直升机的螺旋桨发出了强风吹拂着地面,在强风之中,所有人都抬头望向直升机。
上空出现的直升机的舱门打开,一条绳索降了下来。
而绳索垂到了鸦的身边。
「辛苦了,现在就接你上来吧」
从舱门口扔出绳索的,是一个穿着蓝色和服的幼女。
雪名对这个少女有印象,叫到了她的名字。
「……稻濑果穗小姐」
「克里夫特的增援么」
抓住了全员都注目着直升机的空当,鸦攥紧了眼前垂下来的绳索。
「鸦!」
安德鲁使出全身力气,对就要这样撤退了的鸦喊道。
「真的么……真的是你杀死了教会里住着的大家的家人么……!」
「……是事实,他们全部都是,我杀的」
鸦攥紧了绳索,直升机就开始回收绳索了。
「你只要像原来一样恨我就好了,这就是——你能对我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安德鲁的泪珠流淌在脸颊上。
在教会燃烧的那一天,失去了家人的少女,等于失去了所有重要的东西。
少女为了活下去,就必须要打破绝望的源动力,这就是对兄长的憎恨。光是靠着这一点,少女活到了现在。
但是她终于还是察觉到了——自己不善于表达感情的兄长的,温柔。
鸦对安德鲁放出这句话,马上就进入直升机中撤退了。
诚一将剑放下,然后突然向上挥,朝直升机放出了强力无比的冲击波。
但是鸦说道。
「——冲击力为零」
鸦展开了红色的圆范围内,诚一的冲击波消散了。
躲过了诚一的攻击以后,直升机从上空飞走了。
大家都交互看着渐渐远离的直升机和诚一,暂时都呆在了原地。最后飞机的声音也听不到的时候。
……从紧张之中解放的诚一,倒在了地上。
手上的剑也消失,留下的,只有陷入像是沉睡一样昏过去的诚一。
雪名急忙赶到倒地的诚一身边。
「诚一君!振作一点!你没事么!」
雪名紧紧抱着毫无意识的诚一,默默地哭泣着。

■■■

坐进了直升机的鸦,马上取出了应急处理的急救箱,
然后坐在座位上,开始包扎自己已经没有了肘部一下部位的左手。
「总觉得
上先生的样子有些奇怪啊,看来和博士希望的那样,终于觉醒了,真是好事呢
「……好像是这样」
鸦简短地肯定完稻濑的话,然后继续默默地处理着自己的手。
稻濑对鸦的报告感到满足,露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然后继续说。
「话说回来,既然没有成功回收枪的话,算是任务失败吧」
「也不算吧」
「诶?是怎么回事呢?」
否定了稻濑指出的这一点,鸦淡淡地说。
「博士所说的,是枪的回收,或是他的觉醒。既然他都说了这两种可能的指示,那么现在应该算是第二种吧」
「原来如此,是这样么。这样就放心了。因为
木不是也死了么,落到这步田地还没有达成任务目标的话,还真是丢脸到家了啊,我都想砍自己了
「……」
「话说,鸦君被打到这个份上,我还是第一次见呢。有些感动了」
「我也是,被谁伤到这个份上,是出生以来的第一次啊」
稻濑察觉到了一些奇妙的违和感。
平常都是非常无口的鸦,不知为何话非常多。
而且,鸦的状态,有一个决定性的不同。
稻濑,向鸦询问了这个违和感的原因。
「……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在笑一样啊?」
明明他的左手已经失去了,但是别说是痛苦的表情了,现在鸦可是满脸的笑容。
他回答的声音小到能够被直升机的螺旋桨声掩盖,他说出了那个名字。
「…………
上诚一…………
他说着这个名字,眼神中沉淀着不祥的光芒。
「……我终于找到了,能够将我引向零之末路的,最强之敌……!」
简短而欢喜的话。
只是鸦等待着这样的存在,已经太久太久了。





本帖最后由 chengbohan 于 2013-3-30 16:35 编辑


尾声

睁开自己沉重的眼皮。
眼前的是好像在哪里看过的天花板。
「……这里是?」
我睡眼惺忪地,呆呆问道。
榻榻米上放着铺好的被子,而我在上面仰面躺着。
身旁还有一个暖炉,朝这里送着暖风,将整个和室变得温暖起来。
虽然室内没有亮灯,但是并没有感到太黑暗。
绿色的拉门对面,有淡橙色的夕阳射入。
我从被窝中坐起身子,再次审视着周围的环境。
遗憾的是,我家并没有这么气派的洋房,所以首先我先了解到了这个不可能是我家。虽然这不是自己家,但是我确实知道这个地方。
毕竟以前——我有过在这个场所醒来的印象。
「……雪名」
直起上半身的我,发现了少女的身影以后苦笑道。
雪名将头靠在我的膝盖上,静静地发出睡梦的吐息。
是不是因为刚刚哭的很厉害呢,她的眼睛周围现在还是通红的,脸颊之下的被子上还有稍微的濡湿。
这里是雪名的家。
毫无疑问吧。
曾经在和灾厄之数战斗的时候,雪名将受伤的我带到自己家里进行治疗。就和那个时候一样,我一定是,再次被雪名搭救了吧。
失去意识的那一段时间,我基本没有什么记忆。
我抚摸着雪名小巧的脑袋,说道。
「我又被,你搭救了么……谢谢了」
「——你要感谢她哦,她将你搬到这里,根本没睡一直照顾着你啊」
「……!」
一开始还以为是睡着的雪名回答的,但是不是这样。
我醒来的那个和室,和那个时候不一样,多出现了一位少女。
少女将背部抵在墙角的柱子上。
她,安德鲁抱起双臂,用平常的那种吊眼冷冰冰地看着我。
「……你在的么,安德鲁」
「什么啊,不行么?我也是帮忙把你扛到这里来了啊,我还想让你感谢我呢」
「好好好……多谢了」
「……其,其实也不用啦,道谢什么的」
安德鲁有些害羞地看往旁边,将视线从我身上撤开。
然后安德鲁是不是察觉到我内心非常想知道后续的情况呢,她开始冷淡地说起我失去意识之后的事情。
已经离开了的迪格保住了一条性命的事。
克里夫特的增援出现,然后鸦撤退了的事。
并不是讲得非常细致,只不过是讲了一个大概而已,我也只能听着安德鲁说完事后状况。
听完安德鲁的一席话以后,我摸着雪名的头,问道
「……结果,罗慕路斯之枪还是被鸦拿走了么」
「……你啊,真的一点自觉都没有么?」
反而是安德鲁一脸惊讶地看着我,我对此表示肯定。
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心脏被鸦刺中,还以为自己肯定要死了,到底是什么原理我才能无伤地生还,我自己也弄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很明确的就是。
「……我们输给了克里夫特吧」
「谁知道呢,就连这个也不清楚呢」
安德鲁耸耸肩膀回答道。
「罗慕路斯之枪『消失』了哦」
「诶?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鸦把它拿走了么?」
「不对哦,我也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你被鸦用枪刺中以后,枪就这样消失在你的胸口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所以说啊,我不是说了我不知道么?如果你问赛迪斯或者迪格的话或许能够知道什么……再说我本来就是被排除在任务之外的人呢。就算问了,迪格也只是不说话啊。所以这一切我无法说明清楚」
……枪,和我的伤口一起消失了?
也就是说枪,救了我一命么。
就连可能了解内情的教团的相关者都不能解释,难道就无法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么……我一副冷静不下来的样子,除了自己闷闷思考以外没有其他方法了。
「至少对教团来说,这次是成功阻止了克里夫特拿到罗慕路斯之枪哦,我想,总之是可以先认为是胜利了吧」
「真是意外呢……我一直想着败北的可能性,胜利这种事真是想都没有想过。我们还真是有神运呢」
不高兴地看着苦笑着的我的脸,安德鲁不知为何脸涨红起来。
她小小地干咳着,然后又开始扭扭捏捏地说
「那,那个。我必须要……向你道谢呢」
「诶?」
「你,你不是陪我一起去了么!新宿巨坑的地下!」
「啊啊,说起来我是被你邀请了才去的呢,你说什么我能够提高打倒鸦的概率所以才拉我去的啊……不过看来我也没有发挥什么作用,所以,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值得道谢的事吧」
「没,没那回事……!」
安德鲁攥紧拳头,朝我这边逼近。
我对她这种很认真地进行否定的态度感到有些奇怪。
安德鲁有些害羞地从我这里撇开视线,然后开始摆弄起自己的留海。
「这个……所以,这次,真的很谢谢你」
她拉着自己留海的几根毛,嘴唇撅了起来。
「那个……你来救我的时候,稍微觉得你有点帅……」
安德鲁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说到一半脸狼狈地变得通红。
「但,但是不要误会哦!我只是有些高兴而已,才,才不是喜欢你之类的那种东西哦!只是单纯地想道谢而已哦!」
……你啊,难道是傲娇(ツンデレ)么?」
「哈?我是安德鲁(アンデレ)哦?」
「啊,不,嘛,确实也是呢」
没有理解我的话的意思的安德鲁,变得困惑起来直勾勾地看着我的脸。总觉得安德鲁的态度,变得比以前友好了。
我经安德鲁这样一说,想起了什么,将自己的拳头打在手掌上。
「啊啊,说起来」
「?」
「你不是说了如果我和你一起去新宿巨坑的话,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的么」
「诶,诶诶!那,那个是……怎么说呢!」
安德鲁嘴唇颤抖着,脸上的红晕渐渐变得更加浓重了。
我对这样的安德鲁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说。
「那我就拜托你一件事吧」
「不,不行的哦,怎么会……H的事情是……!」
「事到如今,就不要用『你』来代替我的名字了吧」
「……诶?」
对我的提案感到惊讶的安德鲁,呆了一会儿。
然后又红着脸,好像服气了一样,低着头。
安德鲁用有些执拗的态度,不愉快地回答道。
「……我知道了啦,那个……
…………
用这种很害羞,很不习惯的语调回答的安德鲁的样子,我感到很新鲜。
我低头看着在自己膝上沉睡的雪名。
雪名在睡梦之中,还低声喊着我的名字。
「……诚一君……哪里都不要去了……!」
我听到雪名的梦话,再次轻轻抚摸着她小巧的脑袋。
「……我哪里都不会去的哦」
就像是发誓一样,我的话中灌注了坚强的意志。

■■■

寒风吹拂着,在冬天的海边。
在冰冷的沙滩上,除了两个人影以外,四下无人。
在晚霞到来的时候,水平线混杂着红得发紫的色彩,将要沉入冰冷的海水中夕阳照耀下,穿着丧服的少女在沙滩上推着轮椅。
「……变得冷起来了呢,马蒂亚。话说回来,常人所有的热感和冷觉,不知道你有没有呢」
对轮椅上的少女说话的少女——赛迪斯,苦笑道。
沙滩上留下了轮椅的车轮印,而赛迪斯小小的足迹。
在海浪的声音中前进着,赛迪斯继续向无言的马蒂亚搭话。
「真是太好了呢,
上君他们如你所愿地到了戴森环,然后平安回来了。我从迪格那里收到报告了呢,看来,他终于到达境界
赛迪斯单方面地说话。
但是马蒂亚果然还是一语不发。
他两眼缠着的几何学图案的绷带,到底在看着什么呢,赛迪斯也不知道。但是对赛迪斯来说,马蒂亚是一个非常耐人寻味的,不可思议的人物。
「真是的,你到底是什么人呢,比我还要长寿,比我还要博识吧?这种人我见得真是少之又少。如果能够被容许的话,我真的想杀死你的意识没然后盗取里面的记忆来看看呢。哈哈哈,刚刚我的这个笑话如何?」
赛迪斯还是一如既往地对马蒂亚说着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
但是马蒂亚还是面无表情,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无言的。
赛迪斯将马蒂亚的轮椅转向水平线的方向,停下了轮椅,自己坐在沙滩上。
两人就这样注视着夕阳渐渐溶解在了看起来深幽和冰冷的海水中。
「——听着,人类的孩子们哟」
突然,一直保持了沉默的马蒂亚开口了。
久违地开口的马蒂亚的话虽有些老成,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想要洗耳恭听她的话的赛迪斯有些嫌麻烦地伸了个懒腰。
马蒂亚继续平淡地语气说。
「白发的少女们守护着的救世的圣枪,经过了漫长岁月,它的剑刃终于再次被不屈于数字支配之人得到,终于,『枪要启动了』」
除了嘴唇以都没有动作的马蒂亚,发出了警告。
「人类的孩子们啊,高举他的枪,战争即将打响」
「……战争?」
「如果不讨灭终焉的魔物,人世再无光明」
说完以后,马蒂亚又闭上嘴巴,陷入了沉默。
马蒂亚的话,一直以来听起来都像是预言一样。
————但是在最近的两百年间,她的预言一次都没有失准过。
她到底是受到了那里的电波呢。
赛迪斯一直感到不可思议,只有老老实实地记下她说的话。
「哎呀哎呀,马蒂亚,你还是一如既往,单方面说完这些事而已呢。这样应该算是敬业过头吧。偶尔也要享乐一下,和我喝喝茶什么的吧」
赛迪斯说完闲话,再次站起来推动轮椅。
到底前往何处。
什么即将开始。
或是说,马蒂亚已经看到了一切么。
赛迪斯有些无奈地,吐出一口叹息。





本帖最后由 chengbohan 于 2013-3-28 21:32 编辑


后记

偶尔,回想起以前的友人。
小学的,中学的,高中的,大学的,我也经过了这些学生的时代。
关系好的人么,也是不同的时代各有不同。
现在还保持着朋友关系的人真的很少,大家长大成人了以后,都没什么机会见面,大半的人我都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突然这样一想,我就想起了这些现在不知道在何方在干什么的朋友们。
过着被工作压迫的每一天,有时就会突然在预料不到的时机,在预料不到的地方听到以前的朋友的事情。
比如说,这个家伙结婚了成为了人母人父,然后那个家伙正在艰苦创业。
还没有职业潦倒的人,在监狱服刑的人。
或是杀了某个人,被某个人杀了,这种会引起混乱的故事。
我听到这些友人的故事,就不禁陷入了沉思。
话题中的人物……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还有以前经常在一起玩耍关系很好的人,现在连脸都记不清楚。
明明是在一起学习了几年的同班同学,就连名字都忘记了。
我一直以为我不会忘记朋友的事情,但是实际上,我就有这样记忆一点点丧失的经历。


——被我『忘掉的朋友』大有人在。


哎呀哎呀,明明薄情到随意忘记他们,我居然还有脸自称是他们的朋友么?我经常这样想。确实如果被人家指出这一点的话,我也不知道我该说什么了。
朋友是什么呢?
就算关系好也会忘记。
就算在同一个地方,相处几年,也会忘记。
如果是这样的话,光是关系好,就不能称之为朋友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在一起很长时间的人,就不能称为朋友了么?
我觉得这个答案既是肯定的,也可以使否定的。
现在这个时候关系好的朋友,我总有一天也会忘记么。
如果这种记忆丧失不是对我这个人来说的特殊情况,而是谁都会出现的情况的话。
那么我们有着可以称为朋友的人,同时自己也是,非常孤单的吧。


……呃,就这样吧。
我是期待着将自己脑中的真实想法全部还原出来,写成后记的,但是写出来的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呢。到底应该怎么办,才能收尾呢!
之前讲了这么多废话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本书作者,兔月山羊。
最近终于是习惯了有时候有人叫我笔名,有时候叫我真名的这种情况了。是不是因为习惯过头了呢,经常公司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直接拿起电话就说『对,我是兔月!』,有时候也会在文件上写下『兔月』这样的署名。
虽然说是习惯了,但是果然有时候还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害羞状况呢。
在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我就会用『哎呀,看我干了什么,一不小心报上了被封印的名字啊,你还是把这个忘了吧』这样补救。


那么,能够看到这个后记的各位读者,多谢了。
正如你们所知道的,这个后记没有写什么要紧的内容,如果能够当做本卷结尾的一个饭后甜点的话,我会很荣幸的。
这一卷的剧情开始比较大的变动,请问意下如何呢。顺便告诉你们一个情报,在写这部小说的时候,本作者的心情一直都是『啊啊,好像喝苹果汁啊』哦。
在这种地方写这种毫无营养的话真是对不起,请让我道个歉。
各位编辑,还有校对的人员,还有销售方面的人,我要感谢的人实在是太多,还有给这本书画了非常漂亮的插画的
笹森老师,我也要提出特别的感谢。
还有就是,能够一直追着这部小说到现在的读者们。
虽然是作家这样说有点奇怪,不过光靠语言的话,是无法传递我感谢的心情的。
本作的出版日期是12月,12月一定是圣诞团拜会,还有冬COMIC之类的各种高兴的活动正要开展的时候吧。这个冬天一定会很快乐呢。
大家在这个年末,能够抽出时间过目这篇作品我感到非常荣幸。
下次我会为了写出让读者更加满意的作品,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的。


兔月






之后的更新估计不会这么快额...毕竟明天一天都是课
还要开樱花庄的坑

第五卷会非常慢 我打算一个月完坑 认真地翻...
不过当然第五卷可能不会开坑很早 翻了很多以后才会开哦...





没什么几何...目测还有一卷你就不用看到我开几何了2333

还有沉睡女巫现在已经要完坑了 只是那货不会发帖更新而已

我再更本人确认看看吧


完坑以后人工置顶是必须的...
毕竟没人气....
但是至少告诉他们一声233




话说迪格没有继承这个约翰尼的名字 其实原因不明(最大的原因可能也就是和 冴上真 的行动失败
不过确实就连日文维基都没说 可以说是....一个谜团? 待第五卷

要说计划的产物的话 赛迪斯也提到过 救世主计划已经破产...嘛 要说的话 雪名也只是那个计划的副产物?
诚一到底是什么来历嘛...我估计他爸也逃不出干系

关于 冴上真 的放弃嘛 确实你猜的很有道理 不过就第五卷的序章来看 他是以另外一个比较通俗的理由放弃的
嘛 看了就知道

其实这本书原作者只是暂时没有意思再动而已 要将所有的伏线都收束完毕的话 不排除他会再写第二季233
而我本人第5卷也没有读完... 到时候我会将 日本amazon的书评也翻出来的(顺带还有译者后记




额 其实现在的书已经没有多少部不是he了呢
...话说你应该把你的签名图片弄好吧...一行图片链接在那里感觉有点二233




从时间上来说 我们确实可以猜测教团开始兴起的时间和古希腊文明是可以对应的

但是...奇怪的是 教团的执行官应该来说有13个人(查自维基百科) 而这些执行官
经过考察 为天主教中的十二宗族的名字 比如说 约翰尼和安德鲁....而天主教是从原来的老基督里面分出来的
而年代大概在公元一世纪以后 更不用说分出天主教的时间....更加退后了

顺带一提 因为罗马蛋疼 当时他们搞宗教分裂了以后 天主教的中心渐渐转移到了罗马
也就是说如果这样想的话 确实可以和 罗慕路斯之枪 这个东西有所对应


要想使你的想法能够合理的话 我想必须是认为 教团从古希腊的毕达哥拉斯学派发源
而当时并没有执行官 直到有了天主教以后 才增设了十二位执行官...

这样解释就合理了吧




嘛 不过就无理数这一点来说的话....
好像下一本书就完结 如果作者没有再重新开始这个系列的打算的话
也就是说无理数应该不会出现....


——————我也不知道作者确切的思路...不过既然他没有给出自己的说法 我也不好说啥233




对世界观的塑造比较新颖想必也是它能得到电击银赏的一个大原因吧

关于boss是不是一下打完嘛...其实没有那部小说不是要周折一下才打得完 所以要说为什么会有没有新意的感觉嘛 应该是它的节奏可能过于紧凑...其实这本书完全有能写成规模宏大的作品的潜力 但是由于一些大人们的原因
没有成为这样的大作.....所以只能将很多的信息压缩在一起,读起来会感到疲劳甚至是厌倦也是情有可原

逻辑性的方面嘛....要说鸦的问题的话 他完全可以使他自己的匕首变成重力0 或者也像书中写的那样 投掷用的匕首拉一根钢琴线什么的.....(不过不能否认的是他确实投了很多把233

雪名的性格转化嘛...其实第五卷有说原因....要说自爆的话 我估计至少来说对鸦是没用的吧 (诚一的大挂都没用啊喂!) 要说从第一本数过来的话 第二卷也是暴利解决 不过既然能够单纯地让对方死去的话 自爆也没必要吧....第三集嘛 自爆一点用都没有 其实我一开始就觉得这个世界是可以用yy的方法来破解 没想到还真是这样....233

故事衔接问题是小说比较短 内容压缩导致 这是确实的。
关于主角开挂的倒计....其实这个吐槽不是我吐的啦 是润色君吐的 我个人反倒觉得倒计时有点带感233
再说本来这个挂就是一个类似 计算机系统的东西 来个倒计时比较确切 从第五卷可以看出 这个完全就是
数秘术和科技的最高结晶233

轻小说也是文学作品 只不过层次不一样 用wiki来查轻小说作家的话 你会发现他们的分类都 是“日本文学 小说家” 当然我们确实不能对他们要求太高 还是那句话 自己看得爽就行

呵呵 致敬什么的也有点不敢当....不过我也会努力 让以后感谢我翻译的人不光是看我的速度比较奇葩
而是对我翻的书能有好感吧.... 虽然这也要看我自己选书的喜好问题呢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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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
10000
landcruiser 伯爵
随意问一下,第五卷的扫图还没出吗

11 年前 0 回復

samzhang 伯爵
这书里的男主也终于找到了外挂啊。。。
看起来女主要被弱化了。。。

11 年前 0 回復

adaizjr 王爵
又一个妹子进宫,男主角的外挂蛮不错
不过这剧情走向,女主肯定就是祭品,召唤最终BOSS用的

11 年前 0 回復

Arie。 勳爵
我想对这系列小说的评说两句……
先说说优点,是不得不承认,作者对世界观的塑造很新颖,
插话很好看,女主名字很好听(至少不像YUI那样烂大街)
于是我追了,于是就追完了……

However……


……话说看这个作者写的东西真是太煎熬。。= =…
平均一个BOSS要分三次打完。。让人觉得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没有任何新意可言……
剧情没有逻辑性可言……(表看到鸦同学拿枪戳诚一的时候……我果断吐槽了……他不是耍匕首的么。。且不说一件大衣里面装几十把匕首他走得动路么。。= =)
雪名的性格转换也让人觉得无厘头……(她老人家如果不死……那看到BOSS直接冲上去自爆不就好了……)
故事的衔接也做得不够好
以及……主角开个光环都要倒计时这到底是要闹哪样。。!!(cheng君好吐槽!!!)


嘛嘛……轻小说嘛……看的轻松就行……不能把它当文学作品看待不是么~……
PS:……在这里由衷的向翻译君致敬……您的翻译速度小辈只有蒙拜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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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dkingtal 勳爵
一开始不明白这是什么小说 但是看到貌似男主的家伙被插的图片 我果断滚进来了

11 年前 0 回復

dark69 王爵
不久的将来会有5吗...
期望不久后能看到诚一再次活跃

11 年前 0 回復

tp6u04u04 伯爵
樓主的翻譯速度真快
話說誠一終於覺醒了呢!
覺醒算爆走?!(無意識...)
感恩~
辛苦了

11 年前 0 回復

七个世界的爱 侯爵
楼主一次翻译两本,而且速度还很快
难道打了鸡血

11 年前 0 回復

尖指奶茶 子爵
觉醒的时候满满一种初号机暴走的即视感...

11 年前 0 回復

landcruiser 伯爵
' chengbohan 发表于 2013-3-30 15:23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从时间上来说 我们确实可以猜测教团开始兴起的时间和古希腊文明是可以对应的 但是...奇怪的是 教团的执 ... '

我是从毕达哥拉斯学派迫害提出无理数的那个人开始推测的,不过有趣的是提出无理数的那个人貌似也是毕达哥拉斯学派的门徒

11 年前 0 回復

li787582246 伯爵
哦!翻译大人真的是超~高速度的啊,完结撒花哟!感谢您咯~!

11 年前 0 回復

landcruiser 伯爵
所谓的“教团”,难道是指几千年前活跃于古希腊的毕达哥拉斯学派= =?

11 年前 0 回復

枫灬无痕 公爵
' 黄金の狮子 发表于 2013-3-30 13:15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本来不怎么喜欢红毛的,这一换发型直接被击坠啊。 '


啊哈哈 是吧是吧 傲娇的傲去掉后就剩下娇了啊

11 年前 0 回復

黄金の狮子 騎士
' 枫灬无痕 发表于 2013-3-24 23:24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前排留名 到第四卷了啊 真是一转眼之间的事啊 '


本来不怎么喜欢红毛的,这一换发型直接被击坠啊。

11 年前 0 回復

rdnature 王爵
非常喜欢这本书的插画风格,就进来看看了。看来楼主挖的坑不少啊,辛苦了,好顶赞一个。无时无刻不在闹书荒,所以有新书是开心的,加油!

11 年前 0 回復

lzx1qaz 勳爵
本帖最后由 lzx1qaz 于 2013-3-30 09:02 编辑


发现完坑 (¯﹃¯)坐等放下载。。。括弧 发现颜文字不能用!。!

11 年前 0 回復

landcruiser 伯爵
不知会不会有无理数,毕竟无理数是第一类打破毕达哥拉斯学派认知的数,好期待

11 年前 0 回復

唯美吥爱Maple 勳爵
第四卷怎么就这么快翻译完 膜拜啊 不过看起来没多少人爱看么?

11 年前 0 回復

日常の美绪酱 騎士
这速度……我刚看完第二卷想着等第四卷再继续吧!结果……

11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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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gbohan 王爵
山区小朋友,没见过大世面,多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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