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犬小说组]我的脑内恋碍选项 1[春日部タケル][TXT&插图下载]


我的脑内恋碍选项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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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犬小说组录入
作者:春日部タケル
插画:ユキヲ
图源:过桥米线
录入:四季回廊
修图:勤劳的小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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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吧:①赤裸上半身大叫。 ②赤裸下半身大叫。】
  这样乱七八糟的选项,今天又在学校里爆发了!我甘草奏的【绝对选项】是一种会突然出现脑中,不选就不消失的悲惨诅咒;害得我整天举止怪异,被列为「五黑」
  (指黑名单的前五位)之一。然而,在如此饱尝女生白眼的校圜生活中,我脑内突然出现了①美少女从天而降的选顶——?谁来结束我丢人的校圜生活啊!


  于第十五届Sneaker大赏以《バトカ一ニバル·ォブ·猿》一作获「the Sneaker赏」。听见十来岁的小孩说「二十七岁就算中年大叔了」,心里有点难过。还以为上了三十都还好的。
  虽想以「我的心一直都很清凉有劲喔!」来回避,却发现「清凉有劲」也有点过气,反而更难过了。
  还因为过于在意,弄得自己现在对「中年大叔」这个词产生了格式塔崩坏现象。


















  第一章 甘草奏的苦日常
  幕间剧场 另一种可能性1
  第二章 雪平富良野的真面目
  幕间剧场 另一种可能性2
  第三章 游王子讴歌的新世界
  幕间剧场 另一种可能性3
  尾声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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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甘草奏的苦日常

  1

  人在路过掉在地上的A书时,会有何反应呢?

  多半会瞄个一眼吧。
  就高中生而言,通常会顾及颜面而不敢露骨地立刻捡回家享用,但眼睛还是全速瞥过去。倘若翻开的页面稍微重咸一点,更是令人脸红心跳。
  但如此小小的幸福,很快就被破坏殆尽了。

  【选吧:①盖在脸上用力闻。 ②吃下去。】

  现在,我脑中浮现了这样的选项。
  而且我非得在这些选项中作抉择不可。事情就是这么规定的。
  看到A书会兴奋是很普通,但是兴奋到去闻或吃下肚,脑袋一定有问题。不过我……还是闻了。
  感觉一点也不兴奋。都贴到只看得见皮虏色了,这也是当然的。
  「哇,那个人是怎样?」
  「他在闻A书耶,变态!」
  路过的小学生指着我嚷嚷起来。
  「糟糕,那个色狼看过来了。」
  「哈哈,他绝对还是处男!处——男——!」
  然后嘻嘻哈哈地跑开。
  「……我一大早就在干什么啊。」
  郁闷的我将A书放回路边。
  「绝对选项」。
  这个由我命名的现象正如其名,拥有绝对得选其中之一的强制性。
  这东西会在我脑中随机出现,没有文字也没有声音。
  可以想成,它是某种不知发自何处,能直接打进我的脑并使我瞬时理解的电波吧。
  换言之,它完全无视我的感官,无论我闭眼还是捣耳都绝不消失,直到我选择为止。
  「哎呀,这不是小奏吗?」
  前方突然传来粗哑的声音。
  「呃……」
  一抬头,就看到权藤大子(49)像堵墙似的站在我面前。她是我家附近的主妇,拥有三位数重量的震撼体型。
  「小奏,要去上学啦?」
  「是、是啊。」
  刚出便利商店的她向我投来湿黏的视线。
  「呜呵呵,你长得还是一样可爱呢。」
  「——!」
  一阵恶寒窜上脊梁。
  每次碰面,她都会向我这么诡异地示好。
  她说那是因为我和她过世丈夫年轻时简直是一个模子。可以不要把奇迹浪费在这种地方吗?
  因此,我平常就活在贞操危机的威胁之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看姑且先用上学为由早点闪人吧。
  「谢、谢谢。快迟到了,我先——」

  【选吧:①「可以抱我一下吗?」 ②「顺从你的欲望尽情抱我吧!」】

  ……真的假的?
  选项不限于行动,有时还会逼我乱说话。然而无论内容有多乱来,只要选项出现,我只有服从一途可走。
  可是①跟②到底是哪里有差?
  「……可以抱我一下吗?」
  我一用蚊子飞的音量说出这些话,脑里的选项立刻消失不见,同时大子婶眼里冒出野兽盯上猎物般的光芒。
  「小奏,你终于……!」
  惨了,这下真的惨了!
  「等、等一下,刚才的不算——」
  「我开动了!」
  你想吃什么啊!
  猛冲而来的肉块顿时抱紧了我。
  「呀啊啊!」
  她的力气会不会太大啊!我的骨头都要散了啊!
  「投降……我投降!」
  但她完全忽视我的求饶。
  「呀啊啊啊啊啊!」

  「呼,感谢招待。」
  十几秒后,饱餐(?)的大子婶解放了我,满足地「呜呵呵」笑着离去。
  「唔……」
  我用力抓住发抖的膝盖,总算是没让自己一屁股跌下去。
  绝对选项的发生间隔完全随机,连发也不稀奇,但一大早就遭到A书贴脸和大子婶熊抱连击,实在是太超过了。
  大受创伤的我就这么摇摇晃晃地走到路口,准备过马路——

  【选吧:①美少女从天而降。 ②大子婶从天而降。】

  ……有没有搞错?
  大子婶不是才刚回家去吗……怎么还来啊?话说绝对选项无视物理法则的一面,我已经体验到烦了。
  选项一旦出现,无论内容有多不科学,选择后必定成真。
  也就是选了②,大子婶百分之百会从我头上掉下来。被那种东西压到……必死无疑。肉体跟精神都是。
  所以我只好用消去法选择①。
  「问题是,像这种选项也会成真吗?」
  该不会真的会有人凭空出现然后掉下来吧?我战战兢兢地抬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
  但就在我疑惑地将视线转回正面时——
  磅!
  「哇啊啊啊!」
  某个东西冷不防在我面前飞快坠地。
  我跌坐在地,吓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嘛,虽已有某种程度的心理准备……可是那竟然成真了!真的有东西掉下来了!
  不过,我的脑袋在下个瞬间对眼前事物产生了强烈疑问。
  「这……是怎样?」
  因为掉下来的那个人(?),正保持后腰桥状态。
  先别急,我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很莫名其妙,总之照眼前事实来描述的话……掉下来的那个人(?)正保持后腰桥状态……嗯,等于没说。
  她不是趴也不是躺,根本没倒地,还弯出了漂亮的后腰桥。
  ……为什么会这样?
  过于无厘头的画面让我冻结了一段时间。
  大概是过了十多秒吧,那个后腰桥生物突然整个垮下。
  我也在这时回了魂。后腰桥太具冲击性,竟让我一时忘了——那个人是从天上摔下来的啊!
  「没、没事吧!」
  我连忙靠过去摇了几下。
  「嗯……呼咪?」
  结果那个人刚睡醒似的发出怪声。
  「还、还好……」
  确定还有呼吸,让我放心地拍拍胸口时,眼下那个人抬起了头。
  「奇怪?我……在哪里呀?」
  并左右张望,和我对上了眼。
  「唔……」
  我不禁倒抽一口气。那个人有着白得不正常的皮肤、轻柔的金发和圆润的蓝眼睛,身穿巧克力色调的童话风服饰。
  最不自然的,是她端正到夸张的美貌。太过超现实的景象,使我一时无法反应。
  而这名少女却是以灿烂笑容面对说不出话的我。
  「你是甘草奏先生吧?」
  「咦?」
  我被她突如其来连名带姓地称呼吓了一跳。
  「啊……是啊,是我没错。」
  我困惑地在记忆中翻箱倒柜,但怎么也想不起她。
  「那……你是?」
  「我吗!我的名字是……咦?我的名字是……那个……是什么啊?」
  「呃……问我咧。」
  少女想了想,然后双手一拍。
  「我知道了,这应该是轻微的丧失记忆!」
  喂,这种事不该说得这么开朗吧。
  「大概是刚刚摔下来的时候撞得太厉害了吧。」
  你刚才的后腰桥明明很完美,根本没撞到头好吗?
  「无所谓,反正迟早会想起来的,我可是遇到任何事都平心静气的平左卫门呢。」
  平左卫门咧……这个年头没人会说这种话吧,而且从长相这么西洋的人嘴里说出来,更是怪到不行。
  「啊,想暂时叫我『平左卫门』也可以哟。」
  恕难从命。
  「那好吧,就先不管名字,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重要的事……嗯?」
  少女毫无戒心,笑盈盈地靠到我身边,怪不可思议地。奇怪,怎么会这么似曾相识?
  「奏先生,你怎么啦?」
  我知道了,是狗。
  这位少女主动拉近距离,又无条件地示好,和狗的印象非常类似。这使得我下意识摸了她的头。
  虽然后悔,但她不仅没生气,还笑得更开心了。
  「嘿嘿嘿。」
  「嗯?」
  一撮毛忽然从她浏海中高高翘起,我一缩手就塌了回去。
  「啊,刚刚那个啊,会在我开心的时候自己翘起来喔。」
  简直是尾巴嘛……她真的跟狗一样。
  某种欲望在这时猛然涌上,使我自然而然——真的自然而然地伸出了手。
  「握手。」
  「是!」
  ……竟然照办了。
  「坐下。」
  「是!」




  又来了……这家伙完全是狗嘛。
  咕啾~~~~
  突然一阵惊人声响传来。起初还以为是哪位声优的叫声,结果是来自这个女生的肚子。
  「好、好饿喔,肚子跟背都要反转了。」
  少让人想像那种恶心画面。
  「你这么饿啊……啊,对了,我应该还剩一点。」
  我在书包里掏了掏,很快就找到了。
  一看见我手上抓着一口大小的巧克力,她的脸就迸出光芒。
  「啊,是巧克力耶!」
  「你喜欢巧克力吗?」
  「超喜欢的!」
  她整张脸都堆满了笑容。虽然真正的狗不能吃巧克力,不过她只是像狗,到底还是个人……是人吧?
  「给你。」
  我拆开包装,往空中轻轻抛起,她立刻跳向巧克力的落点张嘴接住。
  「好好粗喔!」
  她又幸福地笑开,那撮毛也和之前一样翘了起来……这家伙真有趣。
  「啊,就用道个吧。」
  她将巧克力吞下肚后轻拍手说。
  「用什么?」
  「巧克力呀。」
  「啊?什么意思?」
  「就是我的名字嘛!」
  「呃……我实在听不太懂耶。」
  「奏先生,你喜欢巧克力吗?」
  「这个嘛,既然都放在书包里了,当然是喜欢。甜食我都满爱的。」
  「那就用巧克力当我的名字吧。」
  这想法也太直接了吧。
  「等等,巧克力不太好吧,巧克力耶?」
  「会~吗~?那……就用法语发音,改叫『裘可拉』怎么样!」
  我是不知道这样感觉会不会比较博学,至少「裘可拉」比巧克力更像个名字……应该说狗的名字。
  「好!就这么决定罗!」
  那就这样吧,她本人喜欢就好。
  她好像只丧失了少部分记忆,或许再多聊个几句就能帮她想起本名了吧。为了了解裘可拉(?)究竟记得多久的事,我从她的目的开始问起。
  「奏先生,我是来照顾你的!」
  她想都没想,说得非常肯定。
  「啊?照顾……我?」
  「对。虽然有些事还记不太清楚,但这一点我很确定。」
  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这、这样啊。那你家——你是从哪里来的?」
  「就是那里!」
  她的手飞快地指向头上。
  「嗯?你是说北方吗?」
  她的外貌明显不是东亚人种,大概是来自俄国或北欧吧。
  「不是,是天上。」
  「天上……?」
  「就~是那样!」
  呃,她的确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啦……
  「也就是说,你是为了照顾我,从天上的世界特地来到这里?」
  「一~点也没错!」
  裘可拉笑容满面地摆出胜利姿势,我心中的某种温度却直线狂降。
  「再见。」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等一下!」
  我也不想这么无情……可是你实在太可疑了。
  「我一定能帮上你的忙,就试着让我多陪你一下嘛!」
  裘可拉不知为何搓起双手,追了上来。
  「不用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现在有送洗碗精喔?」
  「你在卖报纸啊?」
  「还送你西瓜跟天妇罗喔?」
  「会吃坏肚子吧!」
  「还送苹果和果酱喔?」
  「送我喇叭跟芭乐也不要!」
  「还送结婚证书跟离婚协议书喔?」
  「那种东西不能一起送吧!」
  「还送土地跟地契喔?」
  「好想要啊!」
  「抱歉,开玩笑的。」
  「我想也是!」
  「还送《古利和古拉》喔?」(注:此为日本著名的绘本)
  「有了啦!那种名着我当然有!」
  「还送笨蛋和测验喔?」
  「好像还少了什么耶!这样只会不及格吧!」
  「那么,你就在这里盖章,买下这口壶吧。」
  「不要趁乱推销!」
  ……唔,这个人到底想怎样?
  决定还是别和她纠缠的好,于是我自顾自地离去。
  「啊啊啊!」
  我无所谓背后那非常故意的叫声,继续走我的路。
  「啊啊啊啊!」
  ……但又怕她见我不理人就这么鬼叫下去一只好回头看看;只见她故作媚态横卧下来,抬眼望着我。
  嘴里还衔着不知打哪儿来的手帕……让人有点火大。
  「掰啦。」
  「喂,拜托你等一下啦!看见一个弱女子倒在路边,是男人就该耍个帅说声『你没事吧,宝贝~?』才对吧!」
  在我心目中能说那种话的,只有花轮一个。
  「我跟你说,我现在赶着去学校,没时间陪你耍笨。」
  我的语气自然地不客气起来。多半是因为大脑判定我不需对这种生物抱持敬意吧。
  「别这么冷淡嘛,你说什么我都听,尽管差遣我嘛!」
  「那就请你离我远一点。」
  「啊,真可惜,我的力量不足以实现这个愿望。」
  你是哪里的神龙吗?
  真糟糕……到底要怎样才能摆脱这个怪异生物的纠缠?
  想着想着,有个物体进入我的视线,逐渐逼近……有了。
  「裘可拉、裘可拉。」
  「我在,有什么事?」
  我从书包里掏出剩下的「那个」。
  「啊,是巧克力耶!」
  「想要吗?」
  「想!请给我!」
  我手抓着巧克力在她头上晃了晃,矮小的裘可拉怎么跳都构不到。接着,我耐心地计算时机。
  好,差不多了。尽管浪费食物不太好——
  「喝啊!」
  我还是将巧克力扔进了与我错身而过的小货车后斗。
  「啊!巧克力等等我啊——!」
  裘可拉随即以轻快脚步追车而去。
  即使距离越拉越远她也不死心,拐个弯就不见了。
  「真的假的……」
  等了一会儿,她还是没回来。还以为这主意有点蠢,想不到她会这么捧场。
  黄金周过后的初夏之时,暖心的阳光中春色犹浓。
  「但所谓春天怪人多……还是小心点好。」
  自呓的我,就这么继续往学校前进。

  2

  我就读的高中名叫「私立晴光学园」,一个年级有十五班之多。为因应如此庞大的人数,校地自然比一般学校广上许多。
  换言之,校门离校舍有段不短的距离。遭遇A书贴脸、大子婶熊抱、神秘类犬生物,使得肉体及精神都大受创伤的我,臭着一张脸从操场中央横切而过。
  我走了几分钟才终于抵达校舍,幸好二年一班就在二楼楼梯口边,只要再爬一层楼就能休息了。
  「早安。」
  拉开教室门后,我自然地向同学们问早。
  走向座位时,我的视线停在一名站在窗边的女孩身上。
  雪平富良野。
  即使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哪里,就散发出奇妙的存在感,仿佛连身边的气温都不一样。她人如其名,发色略白,在透过窗格的阳光下闪耀得有如新雪。
  「嗨,早安呀,雪平。」
  转过头来的她五官十分端整,却有种莫名的无机感。
  雪平她眉也不挑一下地应道:
  「早安呀,下贱的蛆虫。」
  「……啊?」
  竟然一见面就口出恶言。
  一般而言,这时多半会以为自己听错,但她可是雪平富良野。这点程度就退缩,没资格和她聊天。
  「嗯,今天天气不错耶。」
  「就是呀,下贱的蛆虫。」
  「像这种日子就好想翘课出去玩喔。」
  「哎呀,想不到你也有这么叛逆的一面呢,下贱的蛆虫。」
  「对了,今天是礼拜几?」
  「礼拜一。怎么了吗,下贱的蛆虫。」
  「你不知道什么叫改变话题吗!」
  雪平淡淡地对吼出声的我说:
  「啊,对不起,你生气了吗?我只是想来点虫笑话而已。」
  「虫……笑话?那是什么东西?」
  从没听过这玩意儿。
  「其实今天早上,电视上的本日运势提到可能会遇上和虫有关的灾难。虽然不至于会迷信那种东西,不过还是会有点在意吧?」
  「嗯,然后咧?」
  「所以我就想把它当成笑话,一笑置之。」
  「好厉害的逆向思考……」
  「你懂的,我是个不向命运低头的反骨女,对于无法接受的事就会抗拒到死。」
  「这个……事情应该没那么夸张吧。」
  「对了,要是甘草同学想听,我也可以说说其他的虫笑话喔?」
  「哎哟,不用了啦。」
  「对了,要是甘草同学想听,我也可以说说其他的虫笑话喔?」
  看来她很想说。要是不顺她的意,恐怕会没完没了。
  「那么,你就说一个来听听吧。」
  「…………」
  「雪平?」
  「…………」
  「雪平,你在家吗?」
  「Hey,告诉你喔mushu!今天我无视了一个蠢同学耶!(注:虫和无视的日文同为mushi)」
  无聊到爆。
  「对了,刚才的不只是虫和无视的双关,还有加上『mushu』这么一个小小变化,还喜欢吗?」
  「……不怎么喜欢。」
  竟然还解释自己说的冷笑话,她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啊?
  「那你要我怎么向被我夺去出场机会的乔治交代啊!」
  「谁是乔治啦!」
  这位雪平富良野平时还算是木讷寡言,但偶有耍耍蠢、突然激动起来的一面,让人摸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哎呀,你在想什么呀,甘草同学?怎么一副想立刻冲出学校攻击女童的脸呢?」
  「……那到底是什么脸啊。」
  「那么,你怎么一副在村子口不断说『咱这儿就是你第一个村子』的村民的脸呢?」
  「呃,这两种脸应该没有任何共通点吧?」
  「那么,你怎么一副在村子口不断说『哈……哈……你有没有看到小女生经过啊?』的村民的脸呢?」
  「这根本是在硬掰嘛!」
  ……我不行了,和这种人抬杠只会累死自己。就在我放弃对话,离开雪平时——

  【选吧:①「喂,你胸部让我摸一下好不好,一下就好。」 ②「喂,你摸一下我的胸部好不好,一下就好。」】

  ……嗯,这很有问题吧?应该很有问题吧?
  正常情况下,人要是被迫做这么变态的选择,无论如何都会有所抵抗,而我起初也不例外……对,只有起初而已。
  绝对选项一旦出现,若是不作选择置之不理……我的头就会很痛很痛。就这样。
  我不是在开玩笑。起先会有点涨痛,随着时间的经过,这种痛就越发剧烈,仿佛有人将我的脑袋越掐越紧,最后演变成超乎想像的痛苦。
  那种感觉,大概能用颅骨还保持原状,只有脑浆被挖出来来形容。就算是那个脸上有条一字症的女生也办不到这种事吧。
  说穿了就是,我根本抵抗不了。没用的,别想。
  对我而言,当绝对选项出现就去选,和人要呼吸、狗不会说话一样,是理所当然的事。
  所以——
  「喂,你摸一下我的胸部好不好,一下就好。」
  一这么说,雪平的眉梢就颜了一下。
  「……甘草同学,你在说什么?」
  也难怪她会这么问。任谁听了,都会怀疑自己的耳朵吧。
  「没有啦,这是因为——」
  「你该不会,是要我摸你的咪咪?」
  「……啊?你在说什么?」
  结果我也问了一样的问题。这家伙……刚才说了「咪咪」?
  「我问你,你刚刚是不是要我摸你的咪咪?」
  「呃……我是说了类似的话,可是咪咪嘛——」
  「难道你说的不是咪咪?奇怪了,我听到的的确是咪咪啊,咪咪这种词我是不会听错的……我懂了,你该不会是因为怕羞,才想掩饰自己说过咪咪吧?可是我想,咪咪这种词没什么好丢人的。说到这个咪咪啊——」
  「明明是你自己想说吧!」
  「我不否认。可是,每个人都会有想咪咪咪咪地说个不停的时候吧?」
  「才不会咧!」
  「为什么不会!」
  「你在生什么气啊!」
  ……幸好雪平也是个怪人,这次才没出事。要是这种选项出现在其他女生身上,恐怕会醸成大祸。
  其实,去年我就有过一次惨痛经验,被迫在班上女生面前做出各式各样见不得人的事……糟糕,眼泪快流出来了,还是别回想的好。
  总之呢,除了陷害我寻开心,我想不到这个绝对选项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若用恋爱游戏来打比方,它给的全是会直接送我进BAD END的选项,害我在这一年内完全没尝过恋爱的滋味。
  我也不是想变成校园偶像,只是希望女生能跟我正常(不害怕或鄙视)地说话啊……
  话说回来,今天的选项出现次数比平常多了不少,内容又很吐血,还是赶快到座位上乖乖坐着好了。
  但就在我快步走过雪平身边时——

  【选吧:①「喂,你咪咪让我摸一下好不好,一下就好。」 ②「喂,你摸一下我的咪咪好不好,一下就好。」】

  ……够了喔。像这种顺着话题变动的选项算什么啊。
  然而无论心里如何埋怨,我还是没有拒绝的权力。
  「喂,你摸一下我的咪咪好不好,一下就好。」
  雪平听了面无表情地开口:
  「很抱歉,我不想和嘴巴那么不干净的人说话。」
  「你哪来的脸这么说啊!」
  「就是这张脸。不管说什么都会扯到咪咪的这张脸。」
  「你的字典里没有『连贯』道个词吗!」
  「我的字典里只有咪咪。」
  「那你就一辈子咪咪下去吧!」
  「甘草同学……你当真了吗?我只是在说笑呢。」
  「呜嘎啊啊啊!」
  我抱着头狂抓起来。不行了……真的不是她的对手。班会都还没开始就快累垮的我开还没耍够蠢的雪平,来到自己的座位叹口气坐下。
  然后下意识望向窗外。
  「……嗯?」
  有张人脸。
  「唔喔喔!」
  我吓得跳了起来。
  「喔,是阿甘耶。早安!」
  窗户另一头的人笑嘻嘻地猛力开窗。
  「喝!」
  然后一脚踏上窗框,特摄英雄似地大喊一声跳进教室。
  并带着飞扬的及腰秀发例落着地。
  「你……为什么会从那里进来啊?」
  集全班目光于一身的她——游王子谌歌高竖拇指大声宣告:
  「哈哈,因为辅导老师守在校舍门口,所以聪明的我就想到还能爬窗户进来!」
  什么聪明的我……就算没高到会摔出事,哪个十几岁的人会真的爬窗户进教室啊。
  我将眼前的少女上下打量了一番。她长发乌亮,体态玲珑纤细,五官如深闺千金般秀气。
  可是只要一开口,她就会变身成吵闹的小学生,表情多得目不暇给,行为无法预测。
  即使是爬窗户这种平常难以想像的事,游王子都可能一句「嗯,可以试试看」就付诸实行。
  「哎哟?阿甘,你看起来好累喔,怎么啦?」
  她毫不避讳地凑上脸,观察我的表情。
  「唔……」
  虽希望她能多少懂些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不过那大概是不可能的。
  「没什么,只是今天一大早就出了很多事……对了,你背上那个是怎样?」
  游王子的背包涨得又圆又大,真想问她是不是连夜逃家。
  「喔,好问题。哈哈哈,我就是想偷渡这个进来才不走大门的哟!」
  她期待已久般乐呵呵地将背包放到地上。背那么大一包还爬得上来……她身手也太好了吧。
  「你看你看,这是我们家的实验产品喔。」
  她将背包的内容物杂乱地陆续摆在地上,几乎每个都印上了「UOG」字样。
  我到现在还无法相信,这个游王子就是举世闻名的大企业UOG的社长千金。
  UOG与每个人的生活都极为密切,产品囊括食品、衣物、化妆品、家电、书籍等五花八门,甚至想找没卖UOG产品的店都很困难。
  「这些都是在企划阶段就被废案了。商品开发部的人拜托我拿来吸收点年轻人的声音,当作未来开发产品的参考喔。」
  游王子的话吸引了同学们上前围观。即使是废案产品,依然是走在流行尖端的UOG制品,自然会引起人们的好奇。
  「讴歌,那是什么?」
  同学们手拿各类商品评论不休时,有个女生指着红得像是有毒的小瓶子这么问。
  「喔,那个啊,是开发给步入倦怠期的妇女,类似女用能量饮料的东西。听说有活化女性贺尔蒙的效用喔。」
  那种东西不该向高中生征求意见吧……
  「奇怪了,明明效果很好,定价也很低,怎么会在企划会议上直接刷掉呢。」
  「嗯——为什么呢?」
  我拿起小瓶子转了一圈,看见了设计华丽的品名标签。
  『如狼似虎Z。』
  「嗯……光是名字就出局了吧。」
  「今天早上,我拿我妈做实验,偷偷在早餐里加了一点,结果她突然喘得很厉害,还问我想不想要妹妹呢。」
  「你对U0G社长夫人做了什么啊!」
  游王子的母亲响歌,在二十年前是个红极一时的偶像歌手。
  她与当时青春路线的偶像不同,以聪慧知性的形象杀出重围,一举登上了天后宝座。
  之后与企业界宠儿游王子讴真结婚并退出演艺圈,从此不在媒体前露面,最近才重回萤光幕,常在新闻等节目中担任解说。我对她的印象,可以用「冰山美人」来概括。
  话说回来,游王子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做人体实验,让她「如狼似虎」的行为实在是……那个游王子响歌竟然会生下这种女儿,真教人难以置信。
  先把游王子家之谜摆一边,「如狼似虎Z」会被废案,很明显地不只是因为名字取差了而已。让这种效果乱七八糟的药物流进市面,恐怕日本社会伦理将毁于一旦。
  还是看看其他产品吧。角落有个散发强烈存在感的物体吸引了我的目光。它有着类似小型印表机的外型,中间插了一叠钞票大小的纸。
  「游王子,这是什么?」
  「喔,那个是幼儿玩具『印钞君』,可以印出自己设计的钞票喔。」
  原来如此。纸上有动画人物的图案,中间还有大大的「钞票」字样。我用拇指按在纸叠边缘,翻动起来。
  「喔喔,还满精细的嘛……嗯?怎么有一张真钞?」
  一张万元钞从纸叠中探出脸来,怎么看都不像是赝品。
  「哈哈哈,因为这个产品的性能实在太强大,所以我就做了一张看看,结果跟真钞简直一模一样呢!」
  「警察会上门吧!」
  完全出局,出局。
  「真是的,没有正常一点的东西吗……喔,是『人生糖』耶。」
  人生糖是UOG糖果公司「YUOHJI」的长寿商品,三个一包,都以「~篇」为主题,有各种变化。
  举个例子一—
  『恋爱篇:单恋口味、告白口味、两情相悦口味。』
  分别是象征苦苦相思的酸味、心臓狂跳的麻辣以及胸怀都要被融化的特甜。尽管这样的编排让人哭笑不得,滋味也不是人人都爱,但它够有哏,价格又低,和另外一款人气商品「动物糖」系列各占鳖头。
  「哎呀,这个也被废了很多,给他们不少打击呢。」
  游王子抓了一把人生糖交到我手上。
  『花花公子篇:不小心劈腿了口味、不小心撞船了口味、不小心被捅了口味。』
  「最后在装什么可爱!很难笑耶!」
  『中阶主管篇:被夹在中间的胃痛口味、裁员口味、五十岁横死街头口味。』
  「太悲惨了吧!」
  『死后世界篇:冥土的伴手礼口味、赛河原口味、地狱的单程票口味。』
  「谁会买这种东西!」
  『茧居篇:我老了以后口味、到底会口味、变成怎样呢口味。』
  「关我屁事!」
  『中奖就能再来一包篇:中了吗口味、没中吗口味、看到这里的是笨蛋~』
  「耍我啊!」
  全都跟味道没关系嘛。
  「这是你们的重点产品耶,就算是废案也太过分了吧……嗯?」
  想找点正经货的我视线沿地扫去,看见富良野蹲在角落、
  她捧着「印钞君」,非常用力地盯着它看……眼神有点可怕。
  「雪平,你怎么啦?」
  「啊,甘草同学,这个玩具若是遭到恶用,一定会对社会造成重大伤害。只要是有良知的人,都应该负起责任严密保管吧。」
  「这个……大概是吧。」
  说起来,或许现在就当场销毁会比较好。
  「咦,我吗?我不行啦,真的。咦,你说只能拜托我了?真、真拿你没办法,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就试试看吧。」
  「你在演什么独角戏!没人拜托你那种事啦!」
  「啧……」
  她「啧」了,这家伙竟然「啧」了。
  当雪平保持扑克脸站起时,游王子又扯开喉咙。
  「啊!是富良妹耶!早~安哟!」
  雪平轻声回答:
  「早安,下贱的蛆虫。」
  还来啊!
  「嗯?蛆?啊,对了,说到蛆嘛——」
  游王子说完就伸手到背包底,窸窸窣窣掏了半天。话说「说到蛆嘛」这种话……大概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听到。
  「来,我们也有这种东西喔。哎呀呀,真的好巧喔。吃吃看吧,富良妹。」
  递来雪平面前的黑褐色包装上,印的是——
  『动物糖 蛆口味。』
  奇迹出现啦!
  「原来如此,会遇上虫有关的灾难就是这个意思吧……想出这个的人怎么不去死。」
  雪平面不改色地接下,嘴里仍恶毒啐了一句。也罢,我能够体会她的感受。不过这蛆口味是什么鬼,这应该连该不该废案都不必考虑了吧?
  雪平接着拆开包装纸、含住糖,在舌头上翻搅了一会儿,正色说道:
  「真的是蛆的味道。」
  「好惊人的感想啊!」
  「假如再加一滴蝉的尿来提味,吃起来或许会更香吧。」
  「才不会咧!为什么要说得像麻油一样啊!」
  吐槽之余,我将视线转向游王子。
  「话说回来……那真的能吃吗?」
  「放心放心,就算是草莓或哈密瓜口味的糖果,也不是用真的草莓或哈密瓜做的吧?来,阿甘你也吃吃看!」
  「是、是那样的吗……」
  ……该怎么说呢,这个东西并不难吃,绝对不算难吃。可是这个味道,只能用「非常暧昧」来形容。
  「这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游王子看了看包装上的成分表。
  「等一下喔。这个嘛,原料是……啊,活蛆萃取液。」
  「呜恶恶恶恶恶恶!」
  见我立刻吐出了糖,游王子摆出胜利姿势并说:
  「阿甘,在三秒内捡起来就还能吃喔!」
  「不是那个问题吧!」
  「哎哟,傻阿甘。刚刚只是跟你开玩笑,别当真嘛。怎么可能会用蛆当原料呢~」
  听了游王子的话,雪平轻轻拍手。
  「哇,你的虫笑话说得真棒。」
  「不要再玩虫笑话了啦!」
  唔……从游王子的表情看不出真伪,只能靠自己的眼睛确认了。
  「借我看一下。」
  我从游王子手中抽下包装纸一看。
  『基于各种因素,原料无法公开。』
  吓谁啊!
  「雪、雪平,你真的觉得没什么吗?」
  我将问题转到第一个吃糖的雪平身上。
  「真是的,甘草同学,身为一尾活龙的男子汉不该在这种地方斤斤计较吧?」
  「你几岁啦,大婶!」
  「而且,你不知道吐掉人家好心分享的食物是很不礼貌的吗?」
  「用手帕捂着嘴巴的人根本没资格批评吧,雪平小姐!」
  「我这是害喜。」
  「你就没有好一点的借口吗!」
  「哈哈哈,好了啦,你们两个。这个世界上还有加了蛆的起司呢,这点不算什么啦。」
  「你这是那个真的有加蛆的意思吗!」
  我叫得都有点破声了。从出门到现在,不知道已经叫了多少次。
  「……这三个聚在一起果然会出事。」
  不知从哪传来的低喃勾动了我的耳朵。能囊括我、游王子和雪平的类别,非「那个」莫属。
  「可恶,我绝不承认……不准把我算进去。」
  「哈哈哈。阿甘,你就别再死要面子了,老实承认自己是『五黑』之一吧。」
  游王子亲昵地拍拍我的肩,说出那禁忌的字眼。
  这所晴光学园,每年会在期初和期末各进行一次人气投票。简言之,那就像是包含男性的校园选美,以投票方式从全学年共四十五个班级中选出男女的Top5。
  由于基数庞大,Top5当然都是超一流的俊男美女,再加上新闻社和广播社的大力宣传,在校内堪称无人不晓。
  然而光彩的背后,还有着称为暗黑排行榜的禁忌名单。
  名单上的,是公认相貌出众,低性格举止糟得令人闻之色变,学校中没人敢交往的黑名单头号五男五女。
  而「五黑」,就是这十人被冠上的不名誉称号。
  因为雪平的个性是那样地糟,所以看起来一点也不介意;游王子则是这样地糟,自然也不放在心上。
  但身为普通人的我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对,不是这样……我跟这两个不一样,只是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啊。」
  就算我再怎么哀怨,一旦背上这个称号,至少也得半年后才摆脱得掉。
  本次排行是于去年度末的三月选出,在新学年度五月的现在,扣掉已毕业的三年级生,在校的「五黑」男女合计只剩九人。
  而其中三分之一的三人,就在这个二年一班里。
  若再加上这个班没有任何人列入白名单,被讥为悲剧班也是无可厚非。
  不过,我可不认为我得负三分之一的责任。
  「阿甘要是不说话也是很帅的说!」
  「呃,全班就是你最没资格批评我吧……」
  我不讳言,由客观角度来看,我的相貌属于「不错」那一边。国中时期也收了不少情书,说是受欢迎也不为过。
  但在即将迈入高中的去年三月,我的人生完全变了样。
  没错,万恶的绝对选项无预警降临在我身上,强迫我不断做些突发性的疯狂行径……害我到二年级五月,都撕不下「五黑」的标签。




  可是,我的异常总归都是绝对选项这个不定要素引起的。
  甘草奏这个人和脑袋少根螺丝的雪平或游王子不一样,个性十分平凡。对,要是没有绝对选项——

  【选吧:①赤裸上半身一如日本男儿般呐喊。 ②赤裸下半身一如亚玛逊战士般呐喊。】

  开什么玩笑!
  为什么会在这时候跑出来!看一下场合会死喔!还有,亚玛逊=赤裸下半身又是哪门子的偏见啊。
  ……好吧,我知道挣扎没用,跟平常一样对不对?选就选嘛,又不是不选,我选就行了吧?我选择了①,手爬上制服钮扣,忸忸怩怩地脱起来。
  「哇,你看那边。」
  可悲的是,女生已经不会脸红尖叫,只会以「甘草又要发癫了」的心情看我表演。
  才来到这个新班级一个月,她们已经认定我是突然脱光也不奇怪的怪人了……
  我奋力甩开悲恸,成功(?)地脱光上衣。怎么样啊臭选项,满足了没?
  「唔……」
  代表NO的头痛侵袭了我,看来非得完成「如日本男儿般呐喊」这部分不可。
  「哈哈哈,瞧瞧我男子汉的气魄吧——!」
  自暴自弃的我豪气地如此大喊。
  脑袋里的抽痛跟着退去……喂,这样就行啦?
  「早……」
  教室前门在这最糟糕的时候滑开,老师走了进来。
  和打赤膊摆出胜利姿势的我四目相交。
  「你……在搞什么鬼?」
  二年一班导师道乐宴,有着怎么看都是小学生的体型和可爱脸蛋,但行为极为粗野暴力。在校风温吞和缓的晴光学园中,浑身叛逆气息的她就像兔群中的猛兽。
  「老师,这背后有很深的原因……」
  「嗯~说来听听。」
  「呃……我是被逼的。」
  「被谁?」
  「……我脑里的,另一个人。」
  她不会放过我,她一定不会放过我!
  「你过来一下。」
  宴老师的小手对我招了招。
  「跪下。」
  「呃,可以先让我穿上衣——」
  「闭嘴。」
  「……是。」
  我一屈膝,她的手就掐住了我的颈后根。
  「我要给你特别辅导,跟我来。」
  「痛啊,很痛耶老师!」
  宴老师要班长代为点名后直接将我拉到门边。她的身体哪来这么大力气啊!
  无力反抗的我,就这么半裸着被拖进走廊。

  3

  之后,我来到了辅导室。
  娇小的宴老师大老爷似的坐在椅子上,烦躁地说:
  「奇怪,你怎么还没把衣服穿起来啊?」
  「还不是你不给我时间穿!」
  「喂,你就快把实情招出来吧,少浪费我的时间。」
  她完全无视自己刚问的问题,将腿大剌剌地跨到桌上。
  「不要这样嘛,我是真的有苦衷——差点忘了,你明明知道我是为什么吧?」
  「嘿嘿,这次是什么选项呀?」
  ……果然如此。
  宴老师是唯一知道绝对选项存在的人,而这样的认知并不是无凭无据。
  「就是,要露上半身还是下半身……」
  「……结果你选上半身啊?真没用,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露鸟哪能用幽默混过去啊!」
  「又不会有什么问题,顶多只是被退学罢了。」
  「问题可大了!」
  「你听过有句成语叫『隔岸观火』吗?」
  「什么隔岸,就在你眼前啦!是你班上的学生耶!」
  唔……为什么我身边不只是学生,连老师都是这种怪咖啊。
  「可以请你正经一——咦,老师?」
  宴老师突然收起戏谑的态度,沉下脸来。
  并低声缓缓说道:
  「看来……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一个好东西呢。」
  「老师……」
  没错,实不相瞒,眼前这位童颜教师也曾是绝对选项的受害者。
  绝对选项似乎有转移到他人身上的可能,离开宴老师之后不知传了几手,现在轮到我遭殃。就算问她为何会转到我身上,或怎样才会转出去,她也只会打迷糊仗,回我现在还不是时候或少烦我之类的,一直拖到现在。
  宴老师很快就收起若有所思的表情,拿出平时那副烦躁的调调儿。
  「好啦,你可以闪了。反正我只是因为在那种情况下不处理你不行,才做个样子抓你过来的。总之呢,我会继续尽可能地帮你收烂摊子,你就好自为之吧。」
  尽管对她刻意保密有些不满,但从去年至今唯一能理解的人正好是我的导师这点,确实是极大的助益。
  若不是宴老师替我摆平,即使那些特异行径不至于退学,我也落得停学或在家反省的下场……但我也不会甘于现状就是了。
  「啊,对了,有件事我想问一下。」
  选项话题让我想起了今早从天而降,自名「裘可拉」的神秘生物。
  虽不知她与绝对选项是否直接相关,至少前持有人的宴老师可能知道些什么。
  「今天上学途中,有个奇怪的美少女从天上掉下来了——」
  宴老师突然以远眺的眼神看来,拍拍我的肩。
  「真是难为你了……终于连二次元跟三次元都分不清啦?」
  「不不不,你误会了。」
  的确,要是别人对我说这种事,我也会当他在做白日梦,不过事实就是事实。
  「咦?你之前不是才说过『这个游戏只要攻略同一个角色一百次,就可以让她从荧幕跑出来当我的新娘子哟,呼嘻嘻』你忘记自己当时说得有多开心了吗?」
  「我哪有说啊!你的记忆力没问题吧!」
  「奇怪,是一百零一次吗?」
  「问题不在那里好吗!」
  「所以是『呼嘻嘻,歹势捏』那边罗?」
  「不是那种小细节啦!整篇都是你无中生有!」
  我从去年就在怀疑她的教师资格了。无论怎么看,她都不是能站上教坛的人。
  「你是怎样,干么一直盯着我看……难道你——」
  宴老师夸张地后退一步。
  「打算趁四下无人对我出手吗?」
  「才没有,你突然发什么花痴?」
  「你大白天的就半裸着乱跑,很可疑耶。」
  「还不是你害我没时间穿衣服!」
  「别靠近我,恋童癖。」
  「谁是童啊,也不看看自己几岁了!」
  「人家只有十二岁哟。你还敢说自己没恋童癖?」
  「不要撒那种小学生的烂谎!」
  「吵死了,不要一直鬼叫好不好?那个,什么来着,你……」
  「……老师,你该不会忘了我的名字吧?」
  「你傻啦?少瞧不起老师,哪可能有那种事。那个,甘……甘……甘…………」
  「我去年就在你班上了耶!」
  「好好好,抱歉抱歉,开玩笑的嘛,甘粕。」
  「根本是乱猜的嘛!」
  「噗。」
  「这个(笑)的感觉是怎样!」
  不行了,她完全在耍我。
  「对了,我刚不是说少浪费时间吗?有屁快放。」
  「拜托喔,让我拖那么久的摆明就是你……」
  抱怨归抱怨,我仍将话题拉回正轨。
  「就是关于那个美少女——」
  「我知道,就是那个从天而降的梦~中~情~人嘛。」
  唔……有够火大。
  「她是在我完成绝对选项之后掉下来的——」
  「你说什么?」
  她脸色骤变。
  「……这样啊。」
  并露出之前若有所思的表情喃喃地说。
  「看你的反应,是知道些什么吗?」
  宴老师没有否定。
  「还好啦。不过这种事,我还是别乱说的好。」
  话虽说得很不干脆,眼神却相当严肃。
  「不过呢,如果真要我说点什么,就是你已经具备告别绝对选项的条件了。」
  「咦?那是什么意——」
  第一堂课的预备钟打断了我的话。
  「要上课了,快回教室。」
  「可是老师,我还有很多事想问耶。」
  「现在我能说的,就只有那么多。」
  「呃,可是……」
  只要与绝对选项有关,对我而言都是足以左右人生的重大资讯。
  「你很烦耶。要是敢再罗唆,小心我阉了你的悬壅垂。」
  「这里用『阉』有点怪吧……呃,你在打什么简讯?」
  「嗯~你说这个吗?我是在通知雪平,要是你一分钟之内没有回教室,就把你的制服拿去烧掉呀。」
  「少开这种玩笑好不好!」
  不对,仔细想想,就算正常人不会去执行这种命令,对方可是雪平,实在很难不担心……不对,那也太夸张了吧……不对,她说不定真的会下手。
  「嗯,传送。给我听好,要是敢跟老师告密,小心我宰了你。」
  「那我眼前这个人又是谁啊!」
  「你还不出发?只剩五十秒罗?」
  「可、可恶啊啊啊啊!」
  我立刻夺门而出,在走廊全速飞奔……露着两点。

  「唔……」
  那个来路不明的裘可拉和我的绝对选项究竟有何关联?宴老师的话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让我整个上午都无心听讲。
  情况到午休也不见好转,和几个男同学并桌吃饭时,每句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嗯?」
  设于黑板顶端的播音器发出声响,打断了我的思考。
  『各位同学午安,又到了我们晴光休息站的时间罗~』
  啊啊,都到这个时间啦?
  这个由广播社主导的午休节目,每天都会更换不同的单元和主持人,制作得相当用心。
  好吧,反正自己在这里闷着头也想不出什么名堂,不如听个广播换换心情。
  『礼拜一的节目,是请到校内知名人物严刑逼问的超人气单元「毒舌堂」。』
  主持的女同学轻快地说着。
  『今天,我们很难得从二年一班请来了两名重量级人物!让我们欢迎游王子讴歌同学和雪平富良野同学!』
  我四处看看,的确没有她们的影子。
  『呀呵~大家好,我是游王子讴歌~澎澎卡澎~』
  『大家好,我是雪平富良野。』
  游王子的情绪还是一样高亢,雪平则是有点森进一的感觉。这两个一起进广播室啊……准没好事。
  『诚如各位所知,这两位很遗憾地,都被选进了去年度末的「五黑」之中。两位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下,发现自己入选时抱了些什么没营养的心情吗?』
  主持人一开口就是这么没礼貌的问题。不过这也是应该的,这个单元的卖点,就是听这位有点S的毒舌女怎么大刀阔斧地切入平常人们不敢碰触的话题。
  『好的~!那个,怎么说呢——喔,这个按下去会怎样?』
  『喂,慢着,请不要乱碰!』
  喀哒。播音器传来主持人急忙站起的声音。
  『咦,可是你们刚刚不是说广播时绝对不要碰这里的器材吗?』
  『那、那不就是明知故犯吗!既然都说过了,为什么还想按呢?』
  『那不就是暗示我去碰的意思吗?』
  这又不是搞笑艺人的电视节目!
  不愧是游王子,在全校师生收听的节目上仍能表现得如此奔放不羁。
  『好,言归正传。雪平同学,能请你分享一下吗?』
  话题一丢过来,雪平就演独角戏似的说:
  『哎哟,你知道的,就是,该怎么说呢?我自己是没什么感觉,都是旁边的人在起哄。我并不排斥放弃这个称号,只是这么做可能会有点对不起把票投给我的每一个人……好害羞喔,就先这样吧。』
  哪来的得奖感言啊!
  『这个……』
  主持人一时词穷,不知如何反应。换作是我,多半已经打退堂鼓了,不过她似乎已经习惯了
  这种场面,清咳一声就若无其事地继续主持。
  『现在,就请两位以「五黑」的身分,对所有听众说两句话吧。会有什么爆点吗,我看是很难吧。』
  刻意以挑衅口气引出来宾的真心话或八卦,是这位主持人的惯用伎俩。
  但游王子似乎根本不在意。
  『嗯~不知道该怎么说耶~「不过我拒绝!」这样可以吗?』
  用法错了吧!而且被拒绝的人是你啊!
  而雪平面对这个问题——
  『半年后,能达到这个程度的人究竟还会有多少呢?』
  你在自傲什么啊!
  『……原来如此,两位的个性果然都十分独特呢。』
  主持人像是对两位不动如山的气度不太满意,以挟杂了些火气的语气改变话题。
  『对了,两位班上还有另外一位「五黑」吧?他叫做甘草奏是吗?』
  我动筷的手霎时僵住。完全没料到会扯上我。
  『对呀,他是长得满帅的,脑子就比较可惜了,不太适合出现在公共场合呢。』
  就属你最没资格说我!
  『啊哈哈,今天他还突然在教室脱衣服呢。』
  呃,我是有脱啦……可是游王子小姐,这种事不必说出来吧?
  『在教室脱衣服啊……甘草同学是暴露狂吗?』
  『咦?应该不是吧,我想他只是一时想脱而已。』
  那不就是暴露狂吗!
  『他已经养成没有马赛克就活不下去的体质了。』
  别把人说得像毒虫一样啦!
  『身为他的同学,我真的为他担心得不得了呢。』
  会担心就快点闭上你的鸟嘴!
  『啊,干脆下礼拜就邀阿甘上节目吧?』
  游王子……你怎么会想到这里来啊。
  『既然游王子同学为我们介绍了这么有趣的人物,下周就请这位简直是人渣的甘草奏同学上节目和我们聊聊吧。』
  主持人立刻就答应了,而且还顺口阴了我一句。
  『好,立刻打通电话和他预约。』
  按照惯例,这个广播节目会请当周来宾介绍朋友,也就是照抄某个午间电视节目,不过这种事通常会事先知会一声吧?
  想着想着,我的手机忽然震动。她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你好,请问是甘草奏同学吗?』
  由于情势所逼,就算我百般不愿也不得不按下通话钮,主持人清亮的声音随即迸出。
  「唉……我就是。」
  看来对方已经切换成免持听筒,播音器在我说话的同时放出郁闷的答覆。换言之,此后我说的一字一句,将直接进入全校师生的耳里。
  『你正在听我们的节目吗?』
  「嗯,是啊。」
  放轻松,只要视情况说些漂亮话婉拒她就没事了。
  『听说甘草同学你是位会突然脱光的大变态,请问你为什么会做出那么恶烂的行为呢~』
  唔,有够让人火大。可是我要忍住,冷静下来,这时候发缅就着对方的道了。总之先拿出礼貌,客客气气地回答——

  【选吧:①「唔嘿嘿,其实我连裤子都想脱呢。」 ②「咕嘿嘿,你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呀?」】

  ……我可以回家吗?
  但我还是得说。选项一出,非选不可。
  「唔嘿嘿,其实我连裤子都想脱呢。」
  我好不容易才将整句说完,眼泪都快喷出来了。想当然耳,那全都被播音器一字不差地放送出去。
  现在只能将希望放在主持人的反应上了,当我故意搞笑应付几句,我就能全身而退——
  『……好了,让我们向两位来宾问些大家真正关心的问题吧。』
  竟然当作没听见!
  「给我等一下——!」
  然而我喊再大声也没用,对方已经挂断了。
  「……甘草,你真的很有一套。」
  被朋友唤回意识的我随即环顾教室里的情形。男生不是喷笑就是苦笑,而女生却像是见鬼了似的。
  看来上半身还无所谓,下半身就超过她们能一笑置之的底线了。
  「不,这是误会……」
  在我为抗辩而伸手时,她们竟如训练有素的军队般同时转身。
  「哈哈哈……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神……」
  说了有点危险的话之后,我整个人趴倒在课桌上。
  「我受够了受够了受够了啊啊对了这一定是梦绝对是梦我应该是出了车祸这都是躺在医院的我作的梦可是感觉好真实啊啊对了说不定这里是平行世界就是漫画里常有的那个否则这么正常的我怎么会说怪话做怪事被女孩子白眼呢呜呼呼——」
  『——————————』
  诅咒似的低喃自动流出我的嘴,掩盖了仍然持续的广播节目,让我一个字也听不见很快地,我的意识糊成一瘫,沉入了名为逃避现实的深海。

  「啊!」
  『嗯……这样子啊……了解。』
  我终于在几分钟后回到现实世界,头一个听见的,是主持人有气无力的声音。
  『那、那么由于时间关系,今天我们就到这里结束……』
  「好想赶快结束」的意念从她疲惫的语气里一波波传来。连那个毒舌主持人都承受不了游王子和雪平的猛烈轰炸,真想知道她们在我自我麻痹的期间聊了什么。
  『啊?可是我家约翰屁屁长脓泡的事现在才要开始好笑耶……』
  你讲那什么无聊事啊!
  雪平也跟着遗憾的游王子严声说道:
  『最后我有个提案,你愿意听听看吗?』
  『好、好啊,什么提案?』
  主持人提高戒心反问。
  『我先从前提说起。我认为,现在应该是时候放弃你现有的形象了。』
  这小妮子又语出惊人。
  『……啊?那是……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我知道毒舌是你的卖点,不过观众差不多也听腻了。坦白说,就是了无新意。』
  雪平的声调还是像平常那样缺少抑扬顿挫,但其中似乎掺杂了别种感情……她在生气?
  『还有,你今天说了一些关于我胸部未发育的话吧……而且是三次。』
  在我神游到其他世界时发生过那种事啊?
  雪平的胸部确实是连说客套话都称不上有料的程度……她一定很在意吧。
  『呃,是没错,不过那是为了博君一笑,不是针对你……』
  『博君一笑?很抱歉,连自认笑点极低的我都完全笑不出来呢。』
  你的笑点哪里低了……
  『总而言之,希望你不要以为拿别人的咪咪开了玩笑还能平安回去。』
  呃,这句话好像有种弦外之音……还有,咪咪自重。
  『我要进入正题了。为了打破内容一成不变的现况,我已经为你想好了划时代的企划。其名为——「母猪主持人的萌猪乐园」。』
  那什么鬼……而且所谓的萌猪——定义和由来虽众说纷耘,但就我来看——那是针对迷恋动漫画美少女角色的男性御宅族的贬称。
  『内容有点颜色。你要化身绝对服从主人的母猪,应主人要求展现各种淫荡的面貌。』
  别闹了,这不是深夜电台,是学校的广播节目耶。
  『呃,这是要在学校播出的,怎么可能做那种内容啊?』
  主持人的反应和我几乎相同。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是这种反应吧。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呢。事情早就这么敲定了啊,母猪。』
  主持人就此降格为母猪。
  『好,就从把这个愚昧的毒舌女调教成真正的母猪开始吧。』
  喀哒一声,传出有人站了起来的声音。
  『那、那个,雪平同学,你的眼神可以不要这么吓人吗?』
  主持人完全吓住,毒舌形象了无踪迹。
  『游、游王子同学,可以请你帮我劝一下她——睡着了?』
  『呼嘎~』
  真的假的……神经要多大条才能在现场直播里睡着啊?而且从她打算讲约翰屁屁长脓泡到现在只有一分钟左右耶?
  『呼啊啊……咦,节目结束啦?』
  『哎呀,你醒得正是时候呢,游王子同学。可以帮我抓住那头母猪吗?』
  『嗯?这是什么情况啊,嘿!』
  『咦?你、你是什么时候到我背后的?不要啦,放手啊!』
  主持人好像被困住了。游王子的身手也不是盖的,普通女生大概是没指望挣脱了。
  『——喂,啊嗯!游王子同学,你在做什么!』
  『嗯?我看你好像很害怕,所以想用马杀鸡帮你放松一下呀。』
  『不用做那种事,赶快放开我就行了……啊,等等,快住手!啊啊!』
  播音器突然迸出主持人的娇喘,让根本没理会广播、忙着和同学打屁的男同学都停下动作侧耳倾听。
  『呜哩呜哩,腹侧攻击~』
  『呀、等等,那里是……讨厌,怎么会那么舒服……啊嗯!』
  这……好煽情啊。这不是校内广播应有的内容,不过我还是要说,上啊游王子!
  『喔喔,很难得有这么敏感的人耶~啊哈哈,好玩好玩!』
  游王子乐得停不下手。
  『啊……不要……不要!』
  『没用的,母猪。这间广播室完全对外封闭,所以无论你怎么哭怎么叫,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你在演哪龅戏的坏蛋啊……

  『咿……咿……呼……』
  经过长达数十秒的调教(?),主持的女同学已经一句话也说不了了。
  雪平似乎有所满足地冷冷说了一句:
  『想不到你第一次就能叫得这么好听。保持下去,母猪。』
  我敢断言,绝不会有下一次。
  『啊哈哈,会不会有点太过火啦?她全身都软了呢。有没有补给饮料之类的……没有耶啊,还有「如狼似虎Z」,要喝吗?』
  住手啊啊啊!
  『看来节目无法再继续下去了。没办法,就由我替她作结吧。』
  播音器传来雪平的独角戏。
  『各位听众,本节目到此播毕,新节目「母猪主持人的萌猪乐园」将在下周与特别企划的节目「雪平富良野之咪咪有B以上的母猪怎么不去死」共同播出。请符合条件的女性同胞们洗好咪咪等——』
  噗滋。
  声音突然中断,紧接着是一段不自然的古典乐。
  ……这多半是所谓的播放事故吧。
  好惨,真是惨毙了。就是因为这样,二年一班才会被认为是全校第一的悲剧班。
  几个同学盯着我看,仿佛在说「你不是她们的同类吗,处理一下好不好」。
  错了,你们都错了。我本来也是你们的同类,都是可恶的绝对选项害我的行为稍微偏离的正轨一点点,真正的我可是极为平凡的男高中生啊。
  然而,他们不可能听见我内心深处的呐喊。我在有点尴尬的气氛中,将剩下的便当扒进嘴里,但已无心品尝。
  游王子和雪平在午休告终之际回到了班上。
  「呀呵~我回来罗!」
  「真是莫名其妙。」
  听说她们都被叫去教职员室训了一顿。
  雪平脸上丝毫不见悔意,大言不惭地说:
  「奇怪了,这个国家的言论自由到哪里去了呢?」
  「骂人母猪才不算自由例!」
  「那只是一点猪笑话嘛。」
  「你这么坚持这个笑话系列到底是为什么啊!」
  「那只是一点plag笑话嘛。」
  「为什么要说得像黑色笑话一样啊!」
  「因为black pig笑话很长很难念。」
  「那种事完全无所谓吧!」
  「广播社的幕后人员还一直噗噗叫呢。」
  「不要故意把人家说的像猪一样啦!」
  对雪平的吐槽告一段落时,游王子拉了拉我的袖角。
  「阿甘阿甘,你看你看!」
  并展示手上几张相片。
  「这是我事后用数位相机拍下来就当场印出来的哟!」
  第一张是主持的女同学在中间、游王子和雪平一人一边的老套构图。主持人两眼无神,让人有点担心。
  搞出那种事之后,还敢拉人家跟你们拍照啊……
  接着是第二张。
  「游王子……这是怎样?」
  主持人神情恍惚,两腿张成M字。虽然这角度看不见裙底,也够惨的了。
  「啊哈哈,后来我给她喝『如狼似虎Z』就变这样了。」
  「那根本是单纯的春药嘛!」
  再来第三张。
  这是什么?四个看似广播股长的幕后人员排成一列,面如死灰。
  「游王子……这又是?」
  「嗯,那是我请他们吃『人生糖——死后世界篇』之后的照片。」
  「立刻开除做那种东西的人啦!」
  「好啦好啦,我还有一件事要向你报告喔!」
  游王子活像个自信满满、急欲发表心得的小学生,眉飞色舞地高举了手。
  「好,请说。」
  我也顺了她的意。
  「那个啊,我是为了不让人有先入为主的偏见,才说那些实验品是商品开发部的人做的。其实……」
  怪了,游王子竟然也会卖关子。
  「全部都是我做的喔!」
  「原来是你!」

  虽然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们,但我今天再次深深地体会到——
  雪平富良野和游王子讴歌。
  被列入「五黑」摆明活该。

  4

  「呼……」
  刚抵达家门,我就不禁泄了口气。好累……今天特别累。除了绝对选项的恶整,还要应付麻烦的雪平游王子搭档,真是累死人了。
  然而,会对我说声「辛苦了」并出来迎接的人,并不存在于这扇门后。
  老妈跟调职的老爸一起到外地暂住,正牌的甘草家只剩下我一个。也就是俗称的「恋爱游戏状态」。
  总之,我是以职业妇女般抱着「真不想煮晚饭」的心情打开了门。
  「鼾~」
  ……有人在我家。
  「鼾~」
  ……订正,有人睡在我家。
  是在睡觉没错,还睡得很熟。有个人,在我家走廊,睡得很舒服。
  简直莫名其妙……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是什么时候被下美达帕尼的?
  但尽管脑袋一团乱,身体仍径自行动起来;折屈双腿,用力摇摇那个人。
  那个人揉着眼睛缓缓坐起,惺忪地看着我。
  「呼咪……你哪位?」
  「我才想问你咧!」
  说是这么说,我早就看出她是谁了。轻柔的金发、娇小的身材、慵懒的声音……百分之百是早上那只名叫裘可拉的生物。
  「啊,这不是奏先生吗?欢迎回家!」
  「喔,嗯,我回来了……回来个屁啊!」
  糟糕,她笑得太自然天真,害我不小心老实回话。
  冷静点,不要想一次解决所有问题,一件一件来。
  「首先……首先,你是怎么进来我家的?」
  在问出目的之前,我想先知道她是怎么突破这道物理障碍。刚用来开门的钥匙还在口袋里,备用钥匙也在家里。
  只见裘可拉笑嘻嘻地说:
  「我是用特殊黏土塑型,再请锁匠帮我打钥匙。」
  ……完全是犯罪嘛。
  「奏先生,你怎么啦?脸色好难看喔?」
  「因为我吓到了啦!被你的行为吓到了啦!」
  我懂了,这家伙只是单纯的非法入侵者。现在不该跟她罗唆,得赶快把她撵出去。当我这么决定并伸出手时——
  「我的任务,是来帮你解除『诅咒』。」
  「什……么?」
  我僵住了。
  「你说诅咒……是指绝对选项吗?」
  我直接就往这里想。果不其然,她点了点头。
  真的吗……宴老师的确说过,我已经具备告别绝对选项的条件之类的话……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到里面谈,快点进来吧。」
  「呃,这里是我家耶……」
  很可疑……可疑到不行。不过,既然有解除绝对选项的可能,我就不该急着赶她出去。
  「来,快走吧。」
  我跟着气氛像在远足的裘可拉走进客厅。
  「……这是怎样?」
  绝妙的室温,搔弄鼻腔的红茶香和造型可爱讲究的手工饼干,构成一个梦幻般的舒适空间。
  「我是想说你差不多快要回来,就准备好这些等你了。」
  假如这句话是出自我妻子的嘴,不知道感觉会多么幸福;然而听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这么说,只会让人头皮发麻。
  「来来来,不要客气尽量吃吧。」
  「呃,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是谁家啊……」
  我被她推到沙发边坐下,端起热腾腾的红茶。
  「味道怎么样?」
  「嗯,是满好喝的。」
  裘可拉欣喜地笑开,头上的狗尾毛高高竖起。
  「我想也是,这款茶非常高级喔!」
  东西是我买的我当然知道。
  接着裘可拉端出盛满饼干的糕点盘。
  「味道怎么样?」
  「嗯,是满好吃的。」
  她又笑得满脸灿烂。
  「我想也是,这饼干下了很多功夫喔!」
  东西是我烤的我当然知道。
  「这些都无所谓啦……快点来谈正事吧。」
  我作势要她在对面沙发坐下。
  「好的,什么事呢?」
  等裘可拉秀气地坐下后,我开口说:
  「我就直说了……你知道怎么摆脱绝对选项吗?」
  「知道!」
  裘可拉的头点得相当干脆。
  不会吧……我真的能摆脱绝对选项?摆脱这让我痛苦了一年的诅咒?
  「拜托,快点告诉我!」
  我压抑不住内心激动,半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奏先生,你先冷静一下。正确来说,知道该怎么做的并不是我。」
  「那到底是谁?」
  面对我的逼问,裘可拉仍保持自己的步调不疾不徐地说:
  「就是神呀!」
  「……………………啥?」


  幕间剧场 另一种可能性1

  没错,那时候我真的吓了一大跳。
  他突然对班上的Y平同学说出「喂,你胸部让我摸一下好不好,一下就好」
  任谁都会吓一跳吧。
  教室里当然是瞬间鸦雀无声,结果你知道他后来怎么了吗?他又说了一次「喂,你胸部让我摸一下好不好,一下就好」!
  我刚认识他时,他就经常突然有些奇怪的行为举止……难道说会成为音乐人的人,感受事物的方式真的会跟一般人有些不同吗?
  不过事情没有这样就结束。那天之后,他就表现得像是对女性胸部有异常执著……现在想想,「卡那迪尔·奏」或许就是在他准备性騒扰Y平同学那一刻诞生的吧。
  啊,要我具体描述他的行为吗?好哇,多得数不完喔。例如突然在教室打赤膊——
  以上叙述,节录自为出道曲《纯爱乳☆手札》狂销热卖的超级新人歌手卡那迪尔·奏编写专题报导时,对其高中同学所做的采访。

  由于此后内容过于低俗,未经采用。


  第二章 雪平富良野的真面目

  1

  「鼾~」
  那名少女将毛毯当作抱枕,香甜地熟睡着。
  敲了好几次门见她都没反应,我只好直接进房。即使靠得这么近,她还是没有醒来的样子。
  「姆呼呼……姆呀。」
  我都起床一个小时洗完衣服做好早餐了,寄人篱下的这家伙竟然还睡得跟死猪一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我一面碎念,一面回想这名叫裘可拉的神秘生物昨晚在我家住下的经过。

  「你说……神?」
  「对,没错~」
  神?这家伙发什么神经。但裘可拉眼神纯真得不像在开玩笑,换作一般人我早嗤之以鼻了。
  「啊,奏先生,你好像不太相信呢。」
  「那当然,突然搬出『神』这种东西……嗯?」
  简讯铃声在我说话时响起。从口袋掏出手机一看,传讯人写的是「神」。
  神?我不记得我在通讯录里登记过这样的人啊,而且时机还这么刚好……心里一阵凉的我怯怯地打开了主旨为「解除诅咒任务」的简讯。

  『让雪平富良野由衷欢笑 期限 五月八日(三)』

  这是什么?雪平?为什么这家伙的名字会出现在这里?要恶作剧也该说得清楚一点吧,这到理底是什么玩意儿?
  疑问才刚在我脑中打转,铃声又响了。这次是来电。
  「啊,大概是神打来的哟!」
  听见裘可拉雀跃地这么说,我低头看了看荧幕,显示的同样是「神」。
  有任何手法,能让对方的手机显示出未经登录的名称吗?还是说……电话另一端真的是某种超越人知的东西呢?
  「……喂?」
  我按下通话钮,犹豫地将手机贴上耳朵。
  『你好你好,我是神~』
  听见的却是与猜想相反的轻浮答覆。
  『喂喂喂,你在听吗~甘草奏小兄弟~?』
  「……你是哪位?」
  这就是……神?差点相信的我真是蠢得可以。我的期待一口气冷了下来,无力地回答。
  『咦?我不是说我是神了吗?就是神,天上那个神。这个嘛,如果我换个说法,大概就是一介真GOD之类的吧?』
  这家伙是怎样……有够痞。
  「那你这个神找我有何贵干?」
  即使我完全不将他当神看,为了厘清现况,我打算和他多聊几句。
  『咦,直接就问到这里来啊?呜啊,猴急耶你。』
  超痞……什么神不神的,他只是单纯的痞子吧。
  「你真的是神吗?」
  『咦?你该不会不相信吧?奏小弟啊,如果要说我是怎样的神啊,可说是新世界的神那么神喔。』嗯,完全听不懂。
  「那就证明给我看。」
  『证明?』
  「没错。如果你是神,就能够腾云驾雾,从拐杖发出雷电之类的吧?」
  我当然不是真的那么认为,只是想探探他的反应罢了。
  『哇,超老套!奏小弟你有够没创意,想像力弱得可怜耶。』
  ……烦死人了。这痞子真的很烦。
  『不过呢,我还是做得到跟那些差不多厉害的事情喔。』
  「少废话,能证明就——」
  『好好好,这个怎么样?』
  「嗯?」
  痞子话声一断,某种怪异的感觉瞬即吞没了我。
  我是……怎么了?
  怎么说呢,仿佛自己不再是自己,很不舒服。
  但不知道怪在哪里。
  『呵呵,摸摸自己的胸部吧。』
  痞子说得像是读了我的心。
  『胸部?现在又是……啊?』
  这是什么?掌中传来我有识以来从未体验过的柔软触感。
  再摸摸看……摇摇。
  再一次……晃晃。
  再来一次……弹弹。
  『我把你变成女生罗~』
  啊?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女生?少瞎掰了。
  不过刚刚的触感的确……
  我下意识地摸摸胯下。
  「…………………………不见了。」
  不见了不见了不见了!不挂在那里不行的东西不见了!男性的象征不见了!
  我顿时脸色发白,扔下手机冲到厕所镜子前。
  镜中影像确实是我,眼、鼻、口等与我长年相伴的零件都一如往昔,到此没有问题。
  问题是不管怎么看,那张正视我的脸都是个女生。明明是我,却是女生;明明是女生,却是我自己。
  发型和原先不同,变成乌亮及背的长发。怎、怎么可能……我战战兢兢地低下头。
  是胸部。不对,膨胀成这样,得说是乳房了。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个大小大概有D罩杯吧?
  对于发生在我身上的现象,我完全、根本无法理解。我的手不知是为了什么,突然手忙脚乱地解起钮扣。
  那两团垂挂在我上半身的物体,无庸置疑地……就是乳房。
  「呵……呵呵……」
  我浅笑着深吸口气。
  「呀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尖叫着冲回客厅。
  「女、女女女女女生!我变成女生了!」
  错乱的我对着进入视线的裘可拉大喊。
  「请冷静一点,奏小姐。」
  「谁是奏小……咦?」
  吐槽到一半,我惊觉自己连声调都变得像动画人物般娇细了。
  我抓起掉在地上的手机。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啦,干么那么慌张?』
  「不、不见了,原本装在我胯下的东西不见了啦!」
  『什么什么?什么不见了?』
  「明明就你把我的老——?」
  一想说出那个词,我的脸就猛然发烫……我是怎么了?
  『什么什么?老什么?』
  「就是我胯下的老……啊呜。」
  不行,我羞得说不口。该不会……连思考模式都有一部分女性化了吧?
  「奏小姐,你还好吧?」
  「不要叫我奏小姐!」
  『啊哈哈,奏小姐好可爱哟~』
  「少废话,立刻让我恢复原状!」





  『欸~真的吗?这种经验很难有下一次喔?』
  「我才不要有下一次!再轮回一百次也不要!」
  『别这么说嘛,不是很常听到「你要放弃做男人,还是放弃做人」之类的话吗?』(注:此为知名反毒广吿的哏)
  「才没有咧!干么把男人说得像毒品一样啊!」
  我话里的焦躁逐渐提高。我话里的焦躁逐渐提高。
  「快点把我变回男人就——」

  「选吧:①就这么以女性身分度过余生。 ②一边喊出喜欢的历史人物一边三点倒立。」

  「约翰万次郎!」
  「奏小姐,你在做什么呀?」
  「我还想问你咧!」
  我倒立着向裘可拉大吼。
  确定绝对选项消失后,我拾起丢在一边的手机。
  「快点把我变回男人就对了啦!」
  『欸~真的吗?这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很可惜吗?』
  「少废话快点变!」
  『噗~真拿你没办法。』
  「神」一不满地这么说,身上的奇怪感觉就急速消失。我立刻摸摸全身,胸部没了,那个回来了。
  「呼啊啊……」
  虚脱的我当场瘫坐下来。
  『怎么样怎么样,相信了没呀?』
  唔……都亲眼见识到这种超自然现象了,实在不得不承认他至少不是个人。这种乱七八糟的家伙真的是神吗?
  而电话另一头似乎将我的沉默视为默认,说:
  『OK~既然我们已经是麻吉了,就开始聊正经的吧。』
  麻吉?如果他真的这么想,他的脑子一定烂光了。
  『那么,关于你的诅咒嘛——』
  「诅咒……这样啊。」
  裘可拉之前用的也是这个词。
  『对对对。就你的情况嘛,嗯……啊,有了有了。你的脑袋常常跑出要你选一件事来做之类的东西吧?』
  「你是说绝对选项吧?」
  『绝对选项?哇~奏小弟,你给它取了一个这么煞气的名字啊?中二病辛苦罗~』
  「呜……」
  平常几乎没机会和人提这件事,所以从来没多想。说起来,这个名字真的颇羞于出口。
  『随便,你爱叫它什么都可以。关于解除这个诅咒的方法嘛——』
  听见话题进入核心,我屏息以待。
  『嗯……说穿了,就是完成我给你的任务而已。』
  「任务……你是说刚传到我手机的怪简讯吗?」
  应该是「逗雪平笑」之类的吧,有看没有懂。
  『喔,有那种东西啊?真不愧是我,时机算得超准的。』
  痞神的话似乎不太对劲。
  「等一下。刚刚我就觉得奇怪了,难道说,你对整件事情其实不太清楚吗?」
  『嗯,何止不太清楚,根本就是只知道一点点。』
  痞神说得相当轻松。
  「什么一点点……你不是神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其实我才刚接管你们这个世界,上一任没交接就闪人了,弄得我很辛苦说。』
  「上一任……这是什么意思?神有很多个吗?」
  『什么很多,路上随便捡都有好吗。「八百万诸神」这个词你听过吧?』
  路上随便捡……讲成这样,高高在上的感觉全没了。
  但换个角度想,倘若这个痞神是众神中最低的一阶,事情就合理多了。我可不希望这种货色是独一无二的真神。
  『还有就是,诅咒这东西是你们世界专有的系统,我还没有完全掌握。』
  若此话当真,这尊痞神不就完全帮不上忙了吗。
  「不能请你的上一任多解释一点吗?」
  『啊,没办法没办法。我不是说她闪人了吗?』
  闪人……到底有什么事会让尊为「神」的人物不得不弃守岗位呢?
  『请待产假。』
  「啊?」
  『就是待产假啊,她怀孕了。』
  「怀、怀孕?神会怀孕?」
  『奏小弟~你好像对神有很多误解耶。我们神一样饿了会吃饭、累了会睡觉,该搞的还是会搞喔。』
  最后一句……就不能修饰一下吗?
  「可是,那也只是请待产假,又不是受重伤,还是联络得上吧?」
  『唉……没办法没办法。她好像受到很大的打击,把自己封在结界里呢。』
  「打击?怀孕不是喜事吗?」
  『听说啊,她是怀了有妇之夫的孩子,结果人家老婆跑过来大骂「死狐狸精!」还甩了她几巴掌呢。』
  「哪来的午间肥皂剧啊!」
  这些神究竟都在搞什么鬼?
  『而且她不顾旁人反对,坚持要把小孩子生下来。不过反过来说,等到她平安生完,她就会出来了。』
  「我问一下……神的孕期是多长?」
  『嗯,换算成你们世界的时间大概是一万年吧。』
  「可以让我死一百次了啦!」
  我是没傻到会用人的标准去看待神,不过这和怀胎十月也差太远了。
  『话说,我现在就在她的办公室。看来这里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一个人,资料什么的都堆得乱七八糟~我是有尽力帮你收集诅咒的相关资料啦,可是快烦死我了,而且这里还很臭。』
  神这个位子……真的能让这些随便的家伙来坐吗?
  『对了,奏小弟,你的神经好像有点迟钝耶?这里有写:「关于四十九号世界之甘草奏的诅咒,目前能观察到多起难以掌握的异常现象。据判断,要解除这样的诅咒将会是困难重重。因此,我派出了最优秀的仆人作为当事人的助手。」她就在你身边吧?有问题就先问她吧。』
  助手是吧。就现况而言,那指的多半就是裘可拉,不过……他好像说过什么「最优秀」之类的,是不是我听错啦?
  『我还有事要忙,有新消息会再联络你喔,掰比~』
  「呃、喂……」
  痞神不等我开口就想挂断电话,但是——
  『啊,先等一下。我发现一件挺重要的事,先跟你说一下。要是有哪一次任务失败,诅咒就永远解除不了罗~』
  「啊?那是什么意思……」
  『就这样,再见~』
  「喂,等一下啊——」
  噗滋一声,对方挂断了。
  我顺着「神」的来电显示的号码回拨,听见的是熟悉的语音答覆。
  『您所拨的号码,可能是位在无法接收讯号的世界,或是尚未开机,无法接通。』
  「什么鬼!」
  我忍不住将手机砸在地上。
  「啊,你们馊完啦~?」
  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裘可拉慵懒地说,整个脸颊被饼干塞得圆鼓鼓。你是回老家过年啊,放太松了吧?
  「裘可拉,过来一下。」
  「好,什么事~!」
  她一口气吞下满嘴饼干,笑咪咪地走来。
  「我有些事想问清楚。首先,你的记忆回来了吗?」
  「啊,对呀。几乎全都想起来了。」
  那满面的笑容让我放心地摸了摸胸脯。无论事情有多扯,她都是目前唯一能回答我问题的人,只是她说的「几乎」颇令人在意就是了……
  「就只有名字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呢。」
  是名字啊,还好无关紧要。不管她叫裘可拉、芭菲还是蒟蒻,都跟我的绝对选项无关。
  「那就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吧。」
  「很可惜,我办不到。」
  「……啊?」
  「我没有任何资讯能提供给你。」
  「呃,你不是说除了名字以外都想起来了吗……」
  「对呀,我想起来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
  「啥?」
  「这个嘛,我好像是下来前就已经丧失记忆了,然后我忘了这件事,不久之前才想起来。」
  也就是从双重丧失记忆的状态,恢复成普通的丧失记忆……什么跟什么啊。
  「呵呵呵,事情就是这样,我脑袋空到连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呢。」
  「嗯……你那么自豪的样子才真的让我吓一大跳。」
  现在该怎么办……好像又转进死巷子里了。
  不,放弃还嫌太早。即使裘可拉记忆残缺,她仍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若追根究柢地问,或许能问出些什么。
  「那你就把记得的事一件一件慢慢说出来吧。来我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啊,好的。我没记忆也没工作、整天吃饼干跟打电动。后来接到了一封指令,要我帮名叫『甘草奏』的人解除诅咒。」
  「原来如此,然后呢?」
  「就这样。」
  「啊?」
  「那个啊,指令上是说对象非常的优秀,同时诅咒也很轻微,所以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跟紧他就好。」
  奇怪……这强烈的错置感是怎么回事?
  「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和裘可拉头上都冒出了问号。
  「奏先生,可以问一下吗?」一小段空白后,裘可拉猛然举手。
  「我想先确定一下,甘草奏是你为了潜入这个世界所用的身分,真名是『阿·马库萨·迦纳图尔』吧?」
  「那又是谁啊!」
  「这个世界的一天是分为『表时间』和『里时间』,两者不断交替;里时间一到,与人类敌对的『魔法默』就会攻来对吧?」
  「哪来这种连中二都会听傻的设定啊!」
  「奏先生一旦陷入危机,宿于体内的远古战士之魂就会觉醒,能召唤出你想出来的最强机器人『爱尔德拉翁』——」
  「够、够了……不用再说了。」
  「不用了吗?啊,奏先生,你差不多该睡了吧?」
  「啥?这是什么意思,现在还很早耶?」
  「咦?这个世界不是因为拥有因果变革体的你睡着之后,里时间才会开始吗?」
  「才不会!开始的只有明天而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根据痞神先前所言,再加上裘可拉所知与现实相违等状况,最可能的假设是——
  莫非神弄错裘可拉该去的世界了?
  假如平行世界确实存在,那么神就是将原本该帮助我的最优秀仆人,错送到那个阿·马库萨啥子(平时自称甘草奏)的身边去,而裘可拉跑来了诅咒较严重的我这里。
  我将这个假设告诉裘可拉,她便恍然大悟地两手一拍。
  「难怪。仆人出差时,对该世界所需的相关知识和语言会自动灌输到脑袋里,可是这里和指令上写的实在差很多,害我觉得好奇怪喔。」
  ……也就是说,我眼前这个怪异生物,完全无法帮助我消除绝对选项。
  于是我笑容满面地伸手在裘可拉肩上拍了拍。
  「你回去吧。」
  「怎么回去?」
  「啥?」
  「指令上说,在帮助任务对象解除诅咒之前,是回不去的喔。」
  「……为什么?」
  「不知道!」
  「为什么你会不知道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奏先生做的饼干很好吃!」
  「你耍我啊!」
  「别生气嘛,奏先生。先吃点香喷喷的晚餐放松一下吧。」
  尽管空着肚子的确不利思考,我还是不明白她究竟是哪张脸把自己当主人的。
  「香煎鲑鱼怎么样呀~?刚刚我翻了冰箱一下,还有菜能做沙拉喔。」
  虽然不太想让陌生人在我家下厨,不过我现在精神状态十分混乱,实在没心情开伙。
  「知道了,那就麻烦你啦。」
  「嗯?」
  裘可拉疑惑地歪了头。
  「我不会作菜呀。」
  「啊?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什么香煎鲑鱼和沙拉……」
  「我是说我想吃的呀。」
  「是叫我做啊!」
  我决定了、决定了,无论她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我都不需要摆一个饭桶在身边,完全不需要。
  「喂,裘可拉,你现在就给我出——」

  【选吧:①死了这条心,让裘可拉借宿。 ②死了这条心,自己走人。】

  是怎样啦!

  ……在如此难以言喻的一幕后过了一晚,裘可拉对左思右想辗转难眠的我发出的第一声——
  「鼾~」
  ……就是这样。
  她的睡脸香得让我实在不忍心叫醒她,然而不赶快吃早餐,就不能悠哉上学了。
  「喂,快起来。」
  我轻轻一推,但她无动于衷。我再加重力道——
  「啊……奏先生!」
  裘可拉浑身一颤,泄出娇喘。
  「奏先生……奏先生怎么变成这样……」
  嗯?她作了什么梦啦?
  「啊啊,触手从奏先生身上每一个洞……」
  洞?触手?难道……
  「奏先生后面的贞操不保了……啊——!」
  这家伙……原来是腐女。
  「喔喔……奏先生痛苦的表情也超赞的呢……上啊触手!」
  ……知道不必对她客气的我,立刻捂住她的口鼻。
  「……嗯?……呼?……咪呼!」
  发出怪声后,裘可拉终于恢复意识,以迷蒙的视线看看周围,并在视线和我对上时——
  「啊,奏先生,早安呀!」
  整张脸顿时大放光彩,露出满面笑容。
  「喔、喔喔……早安。」
  一见到那张天真无邪的笑靥,我就反射性地撇开了眼。即使不经任何化妆,她那工整过头的容貌仍是一样地美。
  而且,我借她的睡衣被睡得松松垮垮,露出大片肌肤,她却像是根本不在意,完全不设防。
  「奏先生,你怎么啦?」
  「没、没事。」
  就算知道裘可拉不是人类,我仍然无法将拥有青春少女外表的她不当人看。一时感到挫败的我,不禁垂下双眼。
  「啊,该不会是——」
  看见我的表情后,裘可拉以稍带歉意的声音说:
  「你发现毛毯被我的口水弄得黏答答的了吧?」
  「你的睡相可以再差一点!」
  ……把她当异性看的我真是白痴。

  「喔喔,好丰盛喔!」
  裘可拉对着桌上早餐高声惊叹。
  昨鞔无心做饭,简单吞了泡面了事。太常吃加工食品,不仅花费较高,且容易造成营养失衡,除了能暂时填饱肚子外一无是处。所以,我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只见裘可拉看得眼睛闪闪发亮,一面做出——
  「喔喔喔!」
  或是一
  「哇哇哇!」
  之类的夸张反应一面动筷子。菜色虽算不上丰盛,她仍吃得有如山珍海味,狗尾毛晃呀晃地,对做饭的人而言感觉还不坏。
  然而,能否容忍她继续留宿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话说……你住人家家里怎么还能吃这么多啊?」
  「嘿嘿嘿。」
  咦?她高兴什么?把讽剌当夸奖,她的脑袋是什么构造?
  但裘可拉还是从我鄙视的白眼中有所察知,「啧啧啧啧」地摇摇食指。
  「奏先生奏先生,你可别当我是白吃白喝也不脸红的无耻之徒喔?」
  喔喔,那真是太好了,我就是希望你这么说。不过,我这不是要你吐钱的意思。
  只要你怀抱歉意、懂得感恩就够了。
  「就让我当你家的警卫吧!」
  「我看你根本什么都不想做」
  这家伙没救了……然而在绝对选项的制约下,我不能赶她出门。
  「呵呵呵,开玩笑的啦,奏先生。」
  不知在得意什么的裘可拉突然将手插进不知在丰满什么的胸间,取出的是——
  「钞票……?」
  好大一把谕吉先生,一叠恐怕是一百张。
  「这是上面传送给我的任务经费,不够的话随时都能再拿的样子。这些就先交给你罗。」
  不会吧……想不到她真的会掏现金出来。「传送」一词颇令人挂意,但现在问题不在这里。这笔钱也未免太多了点。只拿需要的部分,剩下的以后再还她好了。
  虽然裘可拉奉上的钱极为可疑,不过我横看竖看,这都不像假钞——
  「听上面的人说,这些钱都已经洗干净了。意思我不太懂就是了。」
  「谁敢碰啊!」
  我反射性地将钞票砸在地上。
  「……你就先拿回去吧,我用不到。」
  「这样啊?有需要的话随时开口喔?」
  裘可拉将肮脏的谕吉先生们塞回乳沟里……关于钱的问题,晚点再来头痛。
  「不说了,我去上学了。」
  我轻叹着气离开椅子。
  「好,路上小心!」
  看见她照惯例笑得满面灿烂,我不禁有个疑问。
  「裘可拉,你为什么总是笑得这么开心啊?」
  「什么意思?」
  「没什么啦,如果我是你,假如有人命令我去帮陌生人的忙就直接把我独自丢到异世界去,大概高兴不起来吧。」
  也许裘可拉的性格就是爱笑,不过那实在不太自然。
  「这个嘛,我们神的奴仆,原本就是为了帮助人类而生。所以神创造我们时,就把个性设定成以助人为乐,并常保正面情绪,以免厌恶任务对象,妨碍任务的进行。」
  听她将自己说得像道具一样,感觉怪怪的。或许神界就是这样吧。
  「嗯……原来是这样啊。」
  「是的,所以我最喜欢你了!」
  「什……」
  这也说得太直接了。
  「你怎么啦?」
  其实我也不是不知道,那是家犬对饲主的「喜欢」,完全没有恋爱因素,但所谓「男性」,就是一旦被如此有着女孩外型——而且可爱到不行——的生物当面说「喜欢」,即会失去理智的可悲生物。
  「呃,没、没事。」
  我赶紧低头藏起逐渐发红的脸,勉强挤出声音回答。明明之前在卧房才决定不再当她是女生,现在就破功了。
  「这样啊。我会好好看家的,请尽管放心去上学吧!」
  这句话将我的思考猛一把拉回现实层面。
  对了,刚才很自然地想直接出门上学,差点忘了那就表示得让这个阴错阳差送来我身边的废柴仆人看我的家。
  「真的能放心吗……你会洗衣服吗?」
  「会,我会洗到亮晶晶,要舔都没问题喔!」
  「呃,衣服本来就能舔吧……为什么说得像刷马桶啊?」
  果然令人担心。挑几个我出门时可能发生的情况来预演好了。
  「裘可拉,我要做几个测验,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看家。」
  「好,放马过来!」
  先从简单的开始。
  「假如突然下雨了,你会——?」
  「我会不想出门。」
  「我又不是在问你的心情!要把衣服收进来啦!」
  一开始就烂透了。
  「有人来推销报纸怎么办?」
  「我会只收下洗碗精就赶他出去。」
  「太过分了吧!」
  再、再来。
  「接到诈骗电话怎么办?」
  「我会跟神要假钞再汇给他。」
  「不要把事情闹大啦!」
  ……再来。
  「有个叫中岛的来敲门怎么办?」
  「我就陪他去打棒球!」
  「不准去!再说那家伙只会找矶野吧!」(注:都是日本漫画《海螺小姐》的人物)
  「所以这是你举错例子吧。」
  「呃……好像是。」
  一不小心就出槌了。
  「知道就好。」
  裘可拉「哼哼~」的笑脸真让人火大。看在时间有限的份上,这次就不回嘴了。
  「唔,那我走罗?」
  「路上小心~!」
  于是,我背受元气十足的道别、胸怀无可奈何的不安,关上了家门。

  2

  「噗咿咿咿咿咿!」
  午休时的二年一班,回荡着「被凌迟的猪」般的叫声。
  「噗咿咿咿咿咿!」
  声音叫得痛苦不堪,仿佛真的是「被凌迟的猪」。
  「噗咿咿咿咿咿!」
  声音的主人脸上流露出无数负面情绪,诉说着笔墨难以形容的痛苦。若要为这个表情取个名称,想必非「被凌迟的猪」莫属。
  「噗咿咿咿咿咿!」
  叫了整整十声后,「被凌迟的猪」——也就是我,神情恍惚地下了讲桌。

  【选吧:①躺在讲桌上模仿「被凌迟的猪」惨叫十声。 ②和大子婶一起赤身裸体捆上麻绳,公开模仿去骨火腿。】

  这选项出现的刹那,我真的……真的有种跳楼的冲动,但「死因:拒绝模仿猪」似乎会让我投不了胎,只好咬牙隐忍……豁出去了。
  「我为什么……要受这种罪啊……」
  没错,这全都是、全都是绝对选项害的。如果摆脱那个鬼玩意儿,我就能找回安稳的人生。而条件已明言在先——完成神给予的任务就行了。
  不过「让雪平富良野由衷欢笑」……是什么东西啊,没头没脑,让我实在不知该如何下手。
  「……嗯?」
  背后好像有人。转头一看,正是雪平富良野。她一样面无表情地将手拍在我肩上,说:
  「甘草同学,你的羡慕我能体会,可是那真的有点糟。」
  「羡慕?你在说什么?」
  「唉,我是很想认同你的努力,不过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抱歉……我实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耶?」
  「很遗憾,我无法认同你刚表演的是plag笑话。」
  「谁在表演那种东西啊!」
  她是还在继续昨天的虫猪笑话吗……
  「而且你的皮肤偏白,所以不算是black pig笑话,应属于white pig笑话,也就是白猪。」
  「这跟我无关吧!」
  「另外,若要用其他称呼,就会是『白猪的搞笑短剧(pig’s showtime)』了。」
  「你为什么能这么正经地说这么害羞的东西啊!」
  「那我问你,如果不是plag笑话,你要怎么解释你刚才的行为?」
  「唔……」
  我一时语塞。该怎么解释呢……可是那本来就是什么原因,解释也没用吧。
  ……等等,这说不定是个好机会。与其直接告诉她自己在模仿「被凌迟的猪」,倒不如说自己在挑战Plag笑话(?),也许更容易全身而退。
  「对、对啦,我觉得你昨天那样很有趣,就稍微模仿一下了……」
  刚刚否认得那么快,她现在还会信吗?我怯怯地对雪平瞥了一眼,她却不知怎地一脸轻蔑。
  「你总算认罪了。」
  「啥?」
  「我刚才都是在试探你……原来你果真是想剽窃我每天熬夜苦思的plag笑话。」
  ……到底在说什么?
  「我们只好法庭上见了。」
  「慢着慢着,我又没有要抄袭你的意思,冷静一点嘛。」
  「我要告你!」
  雪平喊得像是某支搞笑团体的哏。
  「就跟你说我没有——」
  「我要告你!」
  这家伙……只是想玩这个哏吧。
  「好啦好了,都是我不好,拜托你别——」
  「我要告你!」
  告你的头啦啊啊!
  「法官!叫法官过来!」
  「什么法官,没那种东西啦。为什么把法官叫得像主厨一样啊?」
  「呀~好饱好饱。」
  这时,游王子像是算准时机地出现了。
  她像是在学生餐厅饱餐了一顿,拍着肚子走进教室。
  「哎呀,法官回来得正好。」
  「什么法官,那怎么看都是游王子吧……」
  「嗯?好像有好玩的喔?」
  糟糕,事情好像会更加恶化……
  「庭上,被告是企图侵犯他人智慧财产的不法之徒,请给予严正的制裁。」
  智慧财产……猪的笑话算什么智慧财产?
  「好突然喔,先死刑吧。」
  「这比简易法庭还简易啊!」
  「那就这么办吧。就把他整只拿去烤吧。」
  「你当我猪啊!」
  雪平无视我的吐槽,继续冷冷地说:
  「庭上,本案主要有两个重点,其一是被告『有罪无罪』,其二是被告『是人是猪』。」
  「什么跟什么啊!」
  「总归来说,现在就是要审被告是有罪还是猪吧。」
  「你更莫名其妙!」
  「甘草同学,就某种意义而言,人类和有罪之间可以画上等号。毕竟人类是犠牲所有其他物种来延续自身生命的动物,罪孽深重……没错,人类的存在就是一种罪。」
  「你在讲什么大道理啊!」
  「判决吧,庭上,时候到了。」
  「太快了啦,什么都没审过吧!」
  别说审了,你们是要拿什么断定我是有罪还是猪啊!
  「那就是猪吧。」
  「我才不是猪!」
  「那就有罪吧。」
  「我没罪!」
  「竟敢用这么恶劣的态度糟蹋庭上特别为你改判的一番好意……你也醒醒了吧!」
  「你们才该醒咧!不管怎么看,该醒醒的都是你们才对!」
  「话说阿甘的猪叫声连教室外都听得很清楚耶,为什么你老是要做这么接近犯罪的事呢。」
  「唔……」
  我无话可说。事实上,我也觉得自己的行为确实是犯罪边缘。
  「对呀,说起来甘草同学和猪也很接近,这也是接近犯罪呢。」
  「什么接近犯罪……完全是你的主观吧。」
  「甘草同学,你以为人能用完全客观的角度来决定一个人的是非吗,那只是你的自大啊!」
  「你到底在讲什么大道理啦!」
  「选择吧,甘草同学。你是要像条猪似的活在猪圈里,还是要像个人一样蹲苦窑呢?」
  「两边都不要!」
  饶了我吧,我不想再跟她们两个发疯了。
  「喂!」
  教室门在这时赫然敞开,宴老师杀了进来。
  「呃……」
  她一脚冲到我身边,不由分说地揪起我的领口。
  「你这家伙……听说你把猪带进教室还摸得很过瘾嘛?」
  「哪有啊,不可能有那种事吧?老师,你把自己的学生当作什么啦?」
  「恋猪癖。」
  「为什么要说得像恋肥癖一样啊!」
  「开玩笑的啦。不过一班真的有人到教职员室来抱怨一直听到很恶的声音,而且不少喔。」
  「那个……是我的叫声。」
  「我想也是。甘草小朋友,我已经警告过你很多次了,要是你惹出这种麻烦,我还无罪释放,你要我怎么向其他人交代呀?」




  场面话就甭说了吧?这种事只要装个样子,随便骂两句带到辅导室不就……咦,力道怎么愈来愈强啦!
  「喔喔……好怀念手指陷进肉里的感觉啊。」
  你们听见了吗,她偷偷说了很危险的话啊!
  「糟糕……手开始痒了。这下不是两三下就能止得了罗。」
  危险啊!这个人太危险啦!
  「甘草,那个,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什么怎么办啊!咕呃呃呃呃!」
  还来不及搞懂现况,我就昏过去了。

  「说吧?」
  「说什么啊!你没其他的话好说吗!」
  在辅导室里醒来后,我对若无其事地搭话的班级导师爆出我的不满。
  「放心吧,人不会那么容易就翘辫子的。」
  「问题不在那里啦!」
  「我可是勒人的高手,自然懂得拿捏分寸。以前人家还叫我『绞杀之宴』,呢。」
  「根本黑道电影嘛!」
  就算是开玩笑,那也不会是国文老师的绰号……这家伙到底是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里啊?
  「不过,要是我不那么做,事情就收拾不了了吧。」
  「已经收拾好了,是你把事情又闹大了啦!」
  想一面回忆当年一面热血沸腾是无所谓,但突然把人掐昏很可能造成心理创伤耶!
  听了我这么说,宴老师难得地面露省色。
  「嗯,这次也许是真的过火了点……好,我就破例教你一个好方法吧。」
  「好方法?」
  「是啊,我知道能消除最近五分钟记忆的穴道喔。」
  我才不信!
  「应该还能办到五分钟左右吧。怎么样,想不想试试看,忘记刚才的事呀?」
  「谢谢,不用了……可以告诉我那个穴道在哪里吗?」
  「好啊,在后脑勺。准确的位置我是不太确定啦,直接往墙壁或地板用力砸下去就对了。」
  「那跟穴道无关吧!」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不过话说回来,真难想像如此桀骜不逊的宴老师也有过诅咒缠身的时期。
  被绝对选项玩弄的她会是什么样子呢……
  「老师,你真的被诅咒过吗?」
  我只是随口一问,宴老师却突然全身颤了一下。
  「啊啊……说实在的,我的个性会变得这么火爆,也都是诅咒害的。你应该懂吧?脑袋里没事就跑出那种东西,个性不扭曲才怪。想当年我是多么乖巧可爱、楚楚可怜……没错,一言以蔽之,就像大和抚子一样。」
  「骗谁啊!」
  我不自制地反驳。
  「再说一次看看!」
  别这样嘛……就算你再怎么恫吓我,我也很难相信啊。还有老师,你这样真的很吓人。
  「去你的……不管这个了,你昨天说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个啥子的后来怎么啦?」
  宴老师坐满整张椅子并这么问。不错嘛,她还放在心上。
  于是,我便将裘可拉在我家住下,以及和痞神对话的经过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果然又要搞那些鸟任务……」
  宴老师听得沉下脸来。
  「对呀。那个任务到底是怎样?内容很那个,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耶?」
  让雪平笑这种事,跟绝对选项是有哪门子的关系?
  「你照子最好放亮点。」
  「啊?」
  宴老师像是突然变了个人。
  「就算神跟仆人都很随便,任务内容也很不正经,不过只要有一次失败,你这辈子就别想摆脱诅咒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严肃的口吻使我不禁吞了口水。
  「别考虑『为什么』这种屁事,任务一来,你想办法完成它就对了。听好了,要拼命去完成啊。」
  宴老师的表情正清楚表示这不是危言耸听或开玩笑。
  「不过呢,我还是会继续想法子帮你,好好加油吧。」
  你刚刚那样哪里算帮我啊?不过说出来恐怕会自找麻烦,只好放在心里。
  「那么任务内容是什么?手机借我一下。」
  看了简讯一眼后,宴老师对我投以悲悯的眼神。
  「……你真可怜。」
  「呃,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我已经没救了一样。」
  宴老师的反应使我的危机意识直线飙高。
  然而,想在明天让雪平由衷欢笑……好像是不可能的任务。

  「从这里我们可以知道——」
  下午课堂上,我直盯着位在教室中央的雪平。
  雪平轻拄着脸听课,表情依然是那么平淡,但无损于她出众的美貌。
  不行不行,现在不是悠哉想这些事的时候,不在明天结束之前逗她大笑就惨了。
  由于身边有宴老师这个成功解除诅咒的实例,带来一线希望,我才能在绝对选项的苛求下熬过这一年。
  只是,当任务失败而使得诅咒真的一辈子解除不了的那一刻……人生的丧钟也会跟着响起。
  「呼嘎~」
  背后游王子爆睡的打呼声拉回了我的意识。她睡得很爽的样子,口水流得整本笔记都是。
  「呵呵……太好了,是汉堡排……还有咖哩饭耶。」
  你小孩子啊,梦那什么东西?
  倘若任务对象是这位万事跟着本能走的游王子,事情就好办多了。算了,缘木求鱼(算吗?)没有意义,我再将视线转回雪平。
  说起来,我从没见过雪平的笑脸。
  她在玩哏玩得太过头时会有些反应过度,但事情一过,她就会恢复那张面具脸。
  雪平像是注意到我的注视,突然转过头来,四目正对。
  「唔……」
  虽然没有对不起她什么,被对方发现自己的注视,还是觉得难为情。
  雪平像是看出我的心情,两眼眯成一线后转回黑板。
  然后老师一下课,她就朝我的座位直线走来。
  「甘草同学,我必须很遗憾地告诉你,不管你再怎么看,我们的关系也不会改变。」
  这……难道她以为我是喜欢她才她盯着她看?
  「误、误会呀,雪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是不会成为你妹妹的。」
  「……啊?你在说什么?」
  「昨天的电视动画『魔法青年GreGure 5』第三百三十集里,出现了新魔法道具『我爱葛格眼镜』;只要戴着它注视人家的背,那个人就会变成你的妹妹。」
  什么鬼设定,这种东西也能播出三百多集……
  「最后是百岁高龄的爷爷变成妹妹,和主角卿卿我我。」
  「有需要这样做吗!」
  「我还以为你一定是弄到了『我爱葛格眼镜』,想把我变成妹妹呢。」
  「现实哪有那种魔法道具啊!」
  「人家不是说男人年过三十还是那个的话,就会成为魔法师吗?」
  「可以请你不要随便预言别人的人生吗!」
  尽管雪平蠢话连发,表情依然全无变化。
  要让这家伙大笑……好像比登天还难。

  3

  「我回来了……奇怪?」
  回家转了转,就是找不到裘可拉的影子。她不是说要帮我看家吗,怎么自己跑出去啊……
  「没差,无所谓。」
  先不管裘可拉了,想想怎么逗笑雪平要紧。
  「……想不到。」
  做晚餐的我满脑子都是这回事,但一点灵感也没有。
  我又不是靠搞笑吃饭,突然要我让人由衷发笑,简直无理取闹。
  宴老师说得没错,别管些有的没的,拼命去做就对了,不过这好像不是靠毅力骨气就能解决的问题……
  当轻叹的我关上瓦斯炉,裘可拉就算准时机似的回来了。
  「我回来罗!」
  「喔喔,你上哪儿去……那一大包是什么?」
  裘可拉一关门就冲进客厅,背上有个鼓涨的背包。
  「这些都是我买来帮你逗富良野小姐笑的东西,我跑了很多地方才弄来的喔!」
  她一面说,一面笑嘻嘻地放下背包。
  虽然我对这家伙准备的东西不抱期待,在这个束手无策的时候,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在我准备打开背包时——
  「嗯……什么东西这么香啊?」
  裘可拉转向厨房,嗅得鼻子嘶嘶作响。
  「喔,是我做的蔬菜炖肉啦。」
  「蔬、蔬菜炖肉……你也会做这么拉风的菜喔!」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实际用这个词,而且蔬菜炖肉是非常传统的家庭菜肴,哪里拉风啦?
  「先让我看一下背包……还是先吃饭好了。」
  「吃吧吃吧吃吧吃吧!」
  在裘可拉有如被命令「等一下」的狗眼睛注视下,我很难平心检查背包内容。
  「哈姆……哇啊啊……这个……该怎么说呢……好蔬菜炖肉喔!」
  我家狗狗懂的词汇真是悲剧性地少。也罢,看她一副下巴都快掉下来的样子,想必是对滋味十二万分地满意吧。
  「好了吧,可以让我看看背包里有什么了没?」
  「啊,好哇。呼呼呼,先看看我特选的吧。」
  她将夹在背包外袋的一本书拿了过来。
  《逗女生笑的十大绝招~你也是明天的猎艳大王!~》
  ……这种东西有用才有鬼。还有,副标题真是鸟得可以。
  「我看看。」
  虽然这种书十之八九都屁话连篇,但毕竟是裘可拉辛苦找来的,不看对不起人家,我便随手翻了几页。
  插画是不少,不过从这厚度看来,全看完会累死我。
  很快的,我在目录后发现重点摘要,就停下来仔细看看。
  『①夸她可爱。』
  头一条就相当直接。的确,这种称赞多半不会惹女生生气吧。
  『解说:假如对方并不可爱,可以试试稍微戏谑地说「你好可爱喔(笑)」。』
  没礼貌也该有个限度吧!
  『②用比喻法夸奖对方。』
  这是①的应用吗,大概就是「你笑得像向日葵一样灿烂」之类的吧。虽然挺羞人的,说得好的话一定很能讨女生欢心。
  『解说:假如对方是个马脸妹,就说:「嘿!你有一张很会追萝卜的脸耶!」』
  人家会气疯吧!
  『③为她献殷勤。』
  这很难说吧,情况因人而异。
  『解说:只是之后等着的不一定是幸福……』
  那你还写!
  『④先献上自己的笑容。』
  喔,这个说不定有点内容。自己摆一张臭脸,要怎么期待身边的人对你笑呢?
  『解说:笔者在夏天戴墨镜穿大衣,到小女生面前实践这招,结果害人家哭了。』
  那只是怪叔叔吧!
  『小女生的哭脸……(喘)』
  警察大人快来啊!
  『⑤给她钱。』
  不行吧!怎么可以做这种事!不过这或许真的能让对方笑一下就是了。
  『解说:这样得来的笑容百分之百不是真心的。』
  这家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书吧!
  『⑥不断打她的屁股。』
  慢着慢着慢着,你在胡说些什么?
  『解说:每次笔者对太太这么做,她都笑得很开心呢。』
  哪来的重度M啊!
  『可是比起打她,我比较希望她来打我……』
  不会互打喔!
  「这本书到底在搞什么……」
  实在不太想看下去了,再看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帮助。不过既然都过半了,就忍耐点看完再说吧。
  『⑦对她说「我想,笑就可以了」。』
  你在抄谁的名场面啊!
  『解说:要是对方面无表情地说「我不知道这时候,该做什么表情才好」时,就对她那么说吧。』
  绝对不会有这种状况!
  『⑧和她聊聊明年。』(注:源自日本俗谚「空谈明年事,连鬼都会笑」)
  这对鬼说才有用吧!
  『解说:也许会有人认为这只对鬼有效,不过请记住,每个女人的心里,都养了一只鬼。』
  记住个屁啦!为什么要说得好像真理一样啊!
  『⑨笑一下嘛……』
  这啥?真是到现在为止最莫名其妙的一条。我歪着头看向解说。
  『解说:好哇!』
  我看你已经不想写了吧!
  『⑩搔她痒。』
  你耍我啊!
  「现在就给我绝版吧!」
  我气得把书摔在地上。
  「咦,帮不上忙吗?」
  「是啊,连一公厘都没帮到。」
  能摆进书店就是奇迹了吧?出版社,给我认真一点。
  「是喔~?」
  裘可拉捡起我丢下的书,兴致盎然地翻阅。
  「喏,很无聊吧?
  我还比较想知道那种书是怎样灌水到三百多页的。
  「不会呀,挺好玩的。秘技『搔痒四十八招』的地方全都有插图耶。」
  那又是啥……少无聊了。
  「你自己看吧,我去洗澡。」
  对眼睛闪耀莫名光芒的裘可拉这么说之后,我离开了客厅。

  「不会吧……你还在看啊?」
  拿毛巾擦着头的我出了浴室回到客厅,裘可拉仍沉溺在书中世界里。
  即使不认为那种书值得她花那么多时间,我也没有阻止她的必要,便在沙发坐下打开电视。
  背包里究竟有什么法宝,到现在仍是问号,不过由那种书都算「特选」看来,开也是白开。
  于是我转到搞笑节目寻找灵感。
  「……噗。」
  那是召集了多位艺人典型谈话性节目。职业的果然笑死人不偿命,可惜就算整套搬到雪平面前,她也绝对不会笑。
  我想,搞笑这玩意儿不只要讲究哏,还需要气氛、时机和种种因素的交互配合,才能爆出最好的效果,而我自认没有那方面的才能。
  那我到底该怎么逗雪平笑呢?当得不出结论的思绪在我脑中空转时,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
  「嗯,裘可拉啊?」
  「奏先生,我已经练成搔痒四十八招了,非常想实践一下呢。」
  裘可拉带着挑爨的笑容跳上沙发。
  「而且这也是我们肌肤相亲的大好机会喔。」
  「肌肤相亲?」
  「是的。我发现,我这么想帮忙,可是你都不太领情,原因就出在我们的交情太虏浅了。为了增进感情,适度的身体接触是必要的。」
  这个结论到底是怎么来的啊。我不领情是因为没力气陪你胡闹啊……咦?
  我突然向后倒下,两只手绕过双脇缠住了我。
  「喂,你做什么,放开我……好紧啊!」
  在她面前,恐怕连怪力级的大子婶和宴老师都没得比。明明身体软呼呼地,就只有手力大无穷,紧紧扣在我身上。
  不过她的手根本无所谓,问题是胸部……胸部整个贴在背上啦!
  「呵呵,抵抗是没用的。」
  而且,她的味道……超香的,香到不行。那难以言喻的香气仿佛要溶解了我的脑……使我的理性……告急……
  「喔,你的表情放松得很不错喔,奏先生。」
  慢着慢着慢着!我一定要冷静下来!这家伙只是有副女生模样的异界生物,不仅不是人类,还会像狗一样摇尾讨摸啊……没错,她是狗!她只是一条狗!
  人怎么能对宠物发情呢。我身为主人,非教训教训她不可。
  「喂!裘可拉!走开,这是命——啊呜!」



  我一转身就让乳头意外擦过裘可拉绕过腋下的手,使我不禁怪叫。
  「呵呵,我要开始罗。先来一招『胳肢崩』!」
  「不要啊,等一——噗哈哈哈!」
  蔽下被狂搔的我笑得不能自已。
  「不错嘛,再来是『狂乱里牡丹』!」
  「裘、裘可拉,快点住手…呀哈哈哈哈!」
  我在沙发上扭动起来。
  「厉害的来罗,『菊座一字』!」
  「喂,等等!那里不行啊哈哈哈哈!」
  「呵呵,真正的肌肤相亲才刚要开始呢。」
  「你……你……你给我差不多咿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啊哈哈……啊哈……啊哈哈哈……」
  十几分钟后,爽翻天的我瘫在地上。
  笑得快死了。上次这么忘情地大笑,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
  「啊哈哈……裘可拉……能笑真的是一件很棒的事呢……」
  「奏、奏先生,你好像变得比平常还危险了呢。」
  不行了,全身发软,没力气吐槽。
  应该说,我好想睡,非常非常想睡……干脆就在这里睡了吧……不行,我还没想到任何能逗雪平笑的方法啊……对了,我也搔她的痒不就好了吗……既能让我完成任务,她也可以舒服一下,岂不是一石二鸟……啊,我来搔的话只会变成性騒扰吧……而且让裘可拉来搔多半不行……啊啊,真的好想睡……好想睡……

  4

  「呃……好痛啊!」
  这还是我第一次痛醒。
  「我在……客厅?」
  我怎么在这里睡觉?昨天……啊,对了,都是裘可拉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搔痒四十八招」让我爽过了头,就在这里睡着了……奇怪,事情不就是这样吗,怎么会全身酸痛啊?
  「唔……」
  我绷紧轧轧响的肌肉,一步步走向餐桌,拿起《逗女生笑的十大绝招~你也是明天的猎艳大王!~》。
  原因一定就出在这里。我翻到「搔痒四十八招」,在最后发现一排红字——
  ※注意!享受这四十八招虽然能够爽到极点,副作用也将与快感成正比。
  这什么鬼……太乱来了吧。旁边还画了抛媚眼的萌系人物跟对话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哟!』
  「哟个屁啊!」
  我整个火大起来,气死我啦!我一定要打电话去投诉,到底是哪家出版社会出这种烂书啊?封底标的是「UOG出版社」。
  「原来是你!」
  我想都没想就把书往墙上一扔。
  「现在几点……呃!」
  转头一看,墙上时钟指的是我平日早已出门的时间。唔,我从来不曾睡过头……没办法,不吃早餐了。现在没时间叫醒裘可拉,反正她一定睡得正酣,不管她也无所谓。于是我赶紧鞭笞哀嚎不断的身体,好不容易整装完毕。
  昨天裘可拉只用了十来招(就我记得)就让我痛成这样,全餐吃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呢……想得发抖的我来到了走廊。
  酸痛似乎不会持续太久,已经缓和不少,堪称不幸中的大幸。
  「……对喔,差点忘了还有这个。」
  那个大背包就放在门口,并贴了张字条,用圆滚滚的字写着:
  『用这一包让富良野小姐也爆炸一下吧,要爆炸喔!裘可拉留。』
  这……是哪门子的脑残留言啊。
  虽想打开看看,不过这背包实在涨得吓人,恐怕一打开就会炸掉。
  算了,总比没有好。背上沉重的负担后,我旋开了家门。

  「还是……想不到。」
  我在路上绞尽脑汁,不过人都到了教室前,仍旧想不到任何够力的哏。拉开门看了看,雪平就站在窗边。
  好吧,先试试看再说。才想走近,雪平就冷不防地猛然回头。
  「这不是甘草同学吗?早安哟酪乳。」
  ……超难接的啦。
  让怎么做?要吐槽还是装作没听到?
  平常的我可能是两者择一,但我今天非得让雪平大笑不可,当然要舍命陪君子。
  「拜托哞,你的哏也太老了吧……哞。」
  优酪乳是乳制品,加个牛叫声试试。
  只见一丝意外闪过雪平的眉间,之后严肃地直视我的眼,说:
  「你这样不太行。」
  ……马上就被打枪了。
  「甘草同学,你是因为优酪乳是乳制品,才加上牛叫声的吧?」
  「可以请你不要解释得这么冷静吗!」
  「你最后又多说了一次,是怕我没发现吗?真像是垂死的挣扎。」
  「你太狠了吧!」
  「而且你似乎觉得不好意思,在第二次之前犹豫了一下呢。你不知道男高中生的羞涩是全世界最没用的东西吗?」
  「那个……可以放过我了吗?」
  「喔?那我就做个总结吧。对于你学牛叫的想法……真的只能用(笑)来答覆你呢。」
  「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啊!」
  「哎呀,没礼貌。我说的可是受过corocoro漫画杂志认定为正式问候语的呢,在字典上找得到喔。」
  「有小朋友真的相信了怎么办!」
  雪平富良野,一早就火力全开。

  「雪平。」
  第一节下课,我直线来到雪平桌边。时间只剩今天,尽管出师不利,我也没有犹豫的余暇。
  「哎呀,有事吗,甘草同学?」
  「雪平,我有点东西想给你看。」
  雪平突然红着脸扭动起来。
  「咦……不好吧?那个,现在……大白天的……」
  「绝对不是你想像的那个!」
  「是吗,真可惜。」
  雪平即刻收回表情。
  「那你要给我看什么呢?」
  「就是……瞬发搞笑。」
  也难怪雪平听了有些讶异,就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做这种事。
  「你知道的,我平常都只是吐槽,久了还挺无聊的,偶尔也想耍个笨嘛。」
  我临时编了个合理的理由,希望她能接受。
  「原来如此,难怪之前会发生那种悲剧。」
  「……可以不要在伤口上抹盐吗。」
  「你的心意我明白了,那就让我欣赏你那史上最具爆炸性的瞬发搞笑吧。」
  ……竟然擅自把标准拉得这么高。
  「请开始吧,让我们欢迎甘草奏同学的『刚出生的仁王像』。」
  「谁会啊!」
  呃,这样不行,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我、我要开始罗,这是『叫着叫着,发现自己对地理有兴趣的海狗』。」
  「啪啪啪啪啪。」
  雪平面无表情地念出拍手的声音……总觉得她根本是瞧不起我,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这可是我花了整堂课想出来最好的哏啊。我趴到地上,弓起上半身——
  「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呜,奥羽山脉!」
  「…………」
  尴尬的沉默包围了我俩。
  几秒后,雪平以较平时更无机的语气说:
  「甘草同学,我认为你还是老实吐槽比较好。」
  嗯……我也这么觉得。
  「不过,为了砥砺自己,我想听听你最直接的批评。」
  「有够无聊,去死算了。」
  「太过分了吧!」
  ……作战,失败。

  第二节下课。
  「雪平,你再看一下。」
  不怕死的我又来到雪平座位。
  「你意志力挺强韧的嘛
  雪平对我投以嘉奖的眼神。这是当然的,不完成这个任务,我就得和绝对选项共度一生了。
  「这次是怎样的山脉哏呀?」
  「不了,那个很失败,这次换点不一样的。」
  「你到底怎么啦?甘草同学竟然会考虑山脉以外的事,真教人难以置信。」
  「呃,为什么把我说得像山脉狂啊?」
  「因为你之前不是对我说『哈……哈……糟了,雪平,一般的山已经不满足不了我,只有山脉能让我兴奋了!』吗?」
  「那是什么变态啊!」
  结果又顺着她耍笨我吐槽的模式走了。果然还是吐槽适合我,过了今天,我就不会再碰这种事了。
  赶快让她笑一笑,赶快了了这档事!
  「其实我想表演『刚出生的仁王像』。」
  「……甘草同学,有勇是很好,无谋可就不行了。」
  「呃,提案的不就是你自己吗。」
  「好吧,既然你自找死路,我也没权力阻止。」
  唔……这次我可是苦苦想了五十分钟,一定有效。多相信自己一点!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哟,我是仁王像,刚出生是也。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
  尴尬的气氛再度包围我俩。
  ……我怎么会觉得这东西好笑啊。
  「甘草同学,我想,仁王像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还以为会被批得体无完肤,这次还挺轻微的。
  「还有,甘草同学也是不说话比较好——最好是一辈子。」
  「啊……好……那个,对不起。」
  ……作战,失败。

  第三节,体育课后。
  「哈……哈……雪平……哈……哈……我的……给你看一下。」
  冲回教室的我呼吸乱到有剩。
  「甘草同学,你的话缺成这样,实在挺变态的呢。」
  「这……真巧……我现在要表演的……也是以变态为题呢。」
  「原来如此,你是要让我看你原始的一面吧,这或许会比你那些烂段子还有趣呢。」
  我忍住没吐槽,调整呼吸。现在该专注在搞笑上。
  「开始罗,『变态电话』。」
  应该可以……这一次应该可以!
  「大、大姐姐,你的内裤是什么颜色?咦,不好意思?有什么关系,又不会少一块肉。咦,你要我先说?唔呼呼……我当然没穿啊!我是变态耶!」
  「…………」
  尴尬的气氛三度包围我俩。
  「甘草同学,这已经不是有趣无聊的问题了……只有恶心而已。」
  「……对不起。」
  「再说那还是很无聊。」
  「……对不起。」
  「笑点在哪里?」
  「……对不起。」
  「你想表示什么?」
  「……对不起。」
  ……作战,失败。

  之后的第四节下课、午休、第五、六节,我的自杀式攻击无一奏效,放学前的班会就这么结束了。
  糟了,这下真的不妙了!我强忍焦急,喊住收拾书包准备回家的雪平。
  「雪平,你等一下。」
  「抱歉,甘草同学。待会儿我有地方要去,不能陪你了。」
  「咦?」
  话一说完,雪平就拎起书包信步离去。
  「喂,先等一下……」
  我停下喊住她的动作,定在原位。我能用刚刚想到的段子逗她笑吗……答案是NO。
  所以我该……无计可施的我垂下了头,看见靠在桌边的背包。对了,差点忘记还有这个。于是我一肩担上背包,随雪平出了教室。
  雪平没从教室右边直达大门穿堂的楼梯离开校舍,而是走向走廊另一头。她要去的地方在学校里吗?
  我穿过迎面而来的学生,继续跟踪。
  雪平停在七、八班之间,并左右张望起来。我躲在墙柱后继续观察。
  每个人都像是赶着回家或参加社团活动,只有我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见雪平快步走上楼梯,我稍等几秒后跟上。
  由于三年级楼层构造和二楼一样,上来的还是七、八班之间;看看左右走廊,没有疑似雪平的人影。
  她是进了哪间教室吗?她没加入社团,不容易接触三年级生。
  「剩下的可能……」
  我抬起头,望向通往屋顶的楼梯。可是,记得屋顶已在安全考量下禁止进入,楼梯前还摆了红色圆锥和黄黑相间的横杠阻档学生。
  「嗯,奇怪?」
  堆在阶梯上的灰尘似乎有些脚印,且不只一组,为数不少。
  不过,没事会上去那里的人应该没那么多。
  所以那很可能,是同一人多次经过这道阶梯所造成的结果。
  而就现况而言,这人十之八九就是雪平。我随即跨过横杠,登上楼梯。
  通往屋顶的铁门看似相当老旧,上头大大地贴了张「禁止进入」的告示。
  我试着扭转门把。只闻「喀咖」一声,不为所动。是雪平过去之后上锁了吗?
  「唔喔喔!」
  我使劲地转,门依然动也不动。
  唔……要等雪平出来吗?不行,我没那种闲功夫——

  【选吧:①「哇哈哈哈哈!坚不可摧的魔界禁忌之门啊!立刻屈服于我,解除你的制约吧!」 ②「喔喔~好乖好乖喔小门门,可以让葛格过去一下吗~」】

  是怎样……要我说吗?说这么丢脸的话?
  好吧,我也没别的选择。
  为防万一,我往下面看了几眼,好像没有人……好。
  「哇哈哈哈哈!坚不可摧的魔界禁忌之门啊!立刻屈服于我,解除你的制约吧!」
  我的声音逝去后,留下的只有满场的寂静。
  「这个……真够丢人的。」
  知道没人在听反而更难为情。我顶着微红的脸握住门把。
  喀咖。
  「怎么还没开啊!」
  我完全被耍了。狗屎选项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赶走你!
  而第一步就是要突破这扇门。看来这里还是只能靠蛮力——
  「喔?」
  再度握住门把时,它却整个掉了下来。这……是选项的结果还是单纯老化?
  无论如何,路都打通了。我便敞开门扉,入侵屋顶。
  「喔喔。」
  我不禁惊叹。
  这里视野真好。在台地的地理条件帮助下,不仅是宽广的操场,周围的市街都尽收眼底,就像个简易的观景台。
  「不过我现在没空欣赏,雪平人呢?」
  屋顶虽和校舍占地面积同样广大,但没有任何遮蔽物,我很快就找到了她。
  她的样子有点奇怪,跪倒在地,垂头丧气。简言之,就是标准的orz状态。
  「喂——雪平——!」
  我远远地喊她,却没有反应。
  「雪平——!」
  再靠近一点也是同样结果。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样……」
  即使来到她身边,她依然没有察觉,喃喃地不知说些什么。
  「太糟糕了……我前天怎么会对主持人做出那么过分的事呢……就算她拿我没胸部开玩笑,我也不能那样子啊……都怪我一想到全校都在听就紧张的脑袋一片空白……呜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果然还是不适合上学校的节目……」
  我在作梦吗?
  「为什么……为什么我老是把自己弄成这样……而且每次都对甘草同学说那么难听的话……讨厌啦,他一定认为我很怪……这个一人反省会是不是该多开一点,不要一周一次比较好呢?」这个人……真的是雪平吗?
  「可是可是,甘草同学也算是活该才对,谁教他不像平常规规矩矩地,突然说摸胸部那么色的事还要脱衣服嘛。而且他今天更怪……明明人家很想和他正常聊天的说……奇怪,我为什么一直在想甘草同学啊……」
  「喂~雪平~」
  我伸手戳戳她的肩。
  「你看,现在还幻听到甘草同学的声音……」
  「呃,是真的声音啦。」
  「哈哈……看来我今天比平常糟糕很多呢。」
  「喂,我就在这里呀。」
  我将手伸到盯着地板的雪平眼前晃了晃。
  「……咦?」
  她这才抬起头来。
  「你好哇。」
  并和我对上眼。
  「…………」
  「那个,雪平——」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叫得像是目睹世界末日降临,坐在地上「滋沙沙沙沙!」地快速后退。
  「喂、喂……」
  「为、为为为为什么甘甘甘草同学会在……」
  「没有啦,因为我有事找你,就跟过来了……打扰你了吗?」
  「打打打打扰?问、问题不在那里,你、你都……看到了吗?」
  「你是说……跪倒在地上喃喃自语吗?」
  雪平的脸随着不知哪来的「澎~」地一声爆红成川烫章鱼,然后直接倒地。
  「雪、雪平!你怎么啦!」
  我急忙跑上前摇摇她。
  「唔……嗯……」




  太好了,看来没有完全昏过去。我厚着脸皮抱住雪平轻轻拍脸,试着叫醒她。拍了一阵子,她终于微微睁眼。
  「喔,太好了。你还好吗,雪平?」
  「咦……咦?咦?甘草同学?我……?咦?咦?……………………!」
  雪平发现自己被我抱在怀里,全身剧烈颤抖起来。
  「呜……呜……」
  「你在『呜』什么?是想说什——咦?」
  「呜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颚的剧烈冲击撞飞了我的意识。

  「……嗯?」
  意识恢复了。
  「哎呀,你终于醒啦?」
  眼里看见的,是抱胸俯视着我的雪平。
  对了,我急着逗笑雪平,就追到了屋顶上……
  「奇怪,后来怎么啦?」
  我好像看到了某种非常不得了的东西,但脑里雾蒙蒙地,想不起来。
  「我到底……呃,好痛!这是怎样,痛死我了!」
  我立刻摸摸后脑,发现一块非比寻常的大肿包。
  「啊,那是我把你后脑勺用力砸在水泥地上才跑出来的。」
  「我跟你有什么仇啊!」
  「对不起,因为我很想试试道乐老师之前教我的『能消除最近五分钟记忆的穴道』。」、
  「她根本是想害人吧!」
  还记得,那是她昨天提到的无聊玩意儿,原来不只我一个人听过……问题是那和穴道根本无关,纯粹是靠蛮力破坏脑细胞吧。
  「甘草同学,其实当时屋顶上已经有别人了。你也听过五班山户同学跟座裸同学的传闻吧?他们正在那里做些可疑的事呢。」
  「真的吗」
  即使是对八卦不感兴趣的我,也听过这件事——二年五班有对非常要好的男孩子。
  还以为那是部分女生因为他们长相俊美才妄想出来的,想不到真有其事……
  「没错,你目睹那一幕后大受剌激,口吐白沫昏了过去。于是断定那会在你心中留下终生阴影的我,就请他们两个把你搬开,用民俗疗法救你了。」
  「这样啊……好像得救了……吗?」
  我当然是会想消除那样的记忆,不过这个肿包……代价也太大了吧?
  「……太好了,好像成功了。」
  「啊?你说啥?」
  「……没什么。抱歉,我好像太用力了。」
  刹那间,雪平脸上掠过一抹未曾见过的阴沉,但很快就恢复原样。
  「那么,你跟踪我到这种地方来,是为了什么事?是想继续之前的那个吗?」
  差点忘了。时间所剩无几,先将记忆的事搁一边吧。
  「嗯,就是那样。」
  「我问你,你为何非找我不可呢?想练习装傻的话,找别人不行吗?」
  在这里老实说出是为了让她大笑,反而会提高她的戒心吧。
  「没有啦,虽然我几乎每天都在吐你槽,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很厉害,可以想出那么特别的段子,所以自己的搞笑也希望得到你的认同。」
  「这、这样啊……你很有心嘛。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就大方帮帮你吧。」
  难道雪平怕人夸她吗?表情像普通女生一样害羞呢。
  「以为我会这么说可就大错特错啦!」
  「你到底想怎样啦!」
  她脸上的表情又瞬时消散于无形。猜不透啊……这家伙真是太难懂了。
  「废话说够了吧,可以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段子了吗?」
  段子啊……其实我已经知道自己极限在哪儿了,我提起倒在水泥地上的背包,按下扣环。
  「哇!」
  扣环才松开一半,塞过头的背包就自己炸开,内容物散了一地。
  看它涨成那样,这也是预料中的事……挑几个能用的来表演吧。
  先从滚到脚边的看起。这什么……漫画?拿起一看,原来是最近动画化的搞笑漫画。
  嗯,这套的确很好笑,我也有在追,不过要雪平在这里看到大笑,恐怕有点难度。
  「啊,这个我有整套。」
  那更是不可能了。人不太可能对已经看过的桥段大笑。
  「那我问一下,你觉得哪一段最好笑啊?」
  既然本身难以应用,就借机试探她喜欢的方向吧。
  「就是女主角的父亲为她挡刀那边。」
  「那是整套唯一的哭点吧!」
  「女主角哭得歪七扭八的脸实在很好笑。」
  「你这恶魔!」
  「骗你的,其实我也大哭了一场。」
  「……我很怀疑。」
  「真的啦,我哭得整个房间都是眼泪,差点溺死了呢。」
  「现在的小学生都不会编这种烂谎了啦!」
  不行……不能每次都被雪平牵着走。我转动眼睛,寻找下一个可能。
  「这是……」
  笑袋?就是按一下就会发出笑声的那个吧。
  笑声会引人发笑,有一试的价值。我将它拿到雪平面前按了一下。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嗯,的确是很笑袋的笑声。好,既然要引她发笑,就得多来几次。
  『哇哈——!哇哈——!哇哈——!』
  这次跟刚才差很多,看来这笑袋有不少变化。
  『呼、哈哈哈哈哈哈哈恶!……咳咳!咳咳!』
  「失误了就该重录吧!」
  『咕嘎啦!咕嘎啦!咕嘎啦拉拉!』
  「这是人类的笑声吗!」
  『呵呵……小朋友,这样就不行了吗?』
  「这不对吧!虽然是在笑没错,可是笑袋不该这样笑啊!」
  『噗……咯咯咯,近藤他……想不到那个近藤会把宠物……』
  「近藤是谁啊!只有你们知道哪里好笑吧!」
  『笑喷了。』
  「闭嘴!」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问……这样一直笑真的行吗?』
  「当然行啊!笑袋当然可以笑!」
  『我……已经笑不出来了。』
  「加油啊啊啊!」
  『不会笑的笑袋,就只是没用的袋子罢了。』
  「一点也没错!」
  不行了。我将没用的袋子狠狠丢下,看看雪平的样子。她表情淡定,嘴角动也不动。
  「比较起来,你吐槽时的表情还比较有趣呢。」
  她的着眼点还真是独到。
  「再来、再来!」
  然而,裘可拉准备的道具,实在废得远超乎我的想像。
  《丛林之民列葛洛族的秘传笑话集~摩戈洛古鲁利列葛洛拉帕~》
  「光副标题就翻不出来啦!」
  又是UOG出版社……倒了算了。
  《单口相声昭和二十名人选》
  「而且还是录音带!」
  这要我怎么在屋顶上听啊?
  《我还能笑! ~十张曾遭剥夺的笑容脱离泥沼的心路历程~》
  「太沉重了吧!我看一个笑点都没有吧!」
  这时,我发现一张折起的纸片。捡起打开一看,上头是裘可拉的留言。
  『我帮奏先生想到了很厉害的东西喔。以下是铜像哏『进入叛逆期而弄出飞机头的二宫金次郎』的内容——』
  「打死我也不要!」
  纸被我揉成一团砸在地上。
  不行了……我快没力了。连我都提不起劲,更别说雪平还会想看下去。她表情一样平淡,只是看着手表,好像很无聊。
  「啊,想不到时间过这么快。甘草同学,我等会儿有马术课要上,差不多该走了。」
  呃,大事不妙。虽然那摆明是借口,至少她是真的想回家了。我们平常不会走同一条路回家,追出学校太不自然'而且在那种状况下,我绝对引不出她真心的笑。
  换言之,真正的期限就在眼下。
  可是,我又该怎么做。我自己怎么努力都不见效果,裘可拉准备的道具也一无可用……这下真的糟了。
  这时,绝对选项忽然降临。

  【选吧:①哏是老的辣,王道才是至高无上的终极笑料。 ②现在是无厘头搞笑的时代,用你特殊的感性创造新型态搞笑。】

  这什么……老哏和无厘头?要我选一个方式逗雪平笑吗?她平常的哏都很无厘头,但我就是觉得,那不一定是她的笑穴。
  不管了,想也没有用,只是浪费时间而已。我选①!
  脑袋里的选项随选择而消失,不过什么也没发生,在我东摸西摸时,雪平已往出口走去。
  我尽可能地大喊,雪平回过头来。我还没决定下一个行动,只知道不赶快留住她,事情就真的完了。
  「雪平!」
  的完了。
  「你再等一下……咦?」
  踏出的脚底下,有种湿滑的感觉。
  「痛啊!」
  我滑了了一个大跤,后脑勺重重撞在水泥地上。
  「喔喔喔喔!」
  肿包再受撞击的痛苦让我在地上扭了一会儿。
  「唔……这是……香蕉皮……?」
  我爬起身,检查自己究竟踩中了什么。原来背包散出来的东西里有这个啊……呃,也太老哏了点。
  「噗……咯咯……」
  可是——
  「雪平?」
  样子不太对劲。
  「现、现在、现在怎么还会有人踩到香蕉的皮……咯咯。」
  喂,该不会这样就……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迸出雪平口中。
  「啊哈哈哈哈哈!甘、甘草同学,你竟然踩到香蕉皮滑倒,香蕉皮耶!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你以为在演昭和时代的短剧吗?噗,咯咯咯咯咯咯!」
  我不知如何是好,杵得像块木头。香蕉皮……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嗯?」
  手机忽然一震,有简讯。这时候的简讯莫非是……
  传讯人是「神」,主旨是「任务完成」。我立刻打开。
  『恭喜您顺利完成,敬请期待下一次任务。』
  咦?可以了吗?这样……就算过关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的确,倘若那是演出来的,还真该颁个奖座给她,她笑得就是那么真实。
  「咯……咯呵呵……救命,我肚子、肚子好痛!」
  她一笑不止,趴在地上发抖。雪平富良野……不仅个性与常人迥异,连笑穴都非常独特。
  她接着闷笑了片刻,然后又接通哪条电路似的,整个人翻过来躺着大笑。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难得的端整美貌,都被双脚拍个不停、眼角泛泪的样子给毁了。就算说客套话,也称不上美丽。
  不过,那捧腹大笑的表情却深具前所未有的魅力,使我忘神凝视,久久转不开眼睛。


  幕间剧场 另一种可能性2

  我的女友有点怪。
  她头发略长、长相可爱,会做饼干跟蔬菜炖肉,是个居家型的女孩。怪就怪在她说话时,常透出男性的气息……
  「哪有这种鸟事啊!啊、没有……应该不可能吧!」
  大概就像这样。容易和人闹开的她,在吐人槽时的语气特别男性化。
  不只是说话,行动也是如此,像之前她就差点误闯男厕被我急忙拉住。她笑称那是以前的坏习惯,不过我完全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我很确定,她是个真正的女人。因为,那个……反正我就是知道。
  啊,对了对了,她还有个很特殊的口头禅。
  「如果那时我老实说了约翰万次郎……」
  她似乎时常不经意地这么说,只是无论我问了多少次,她就是不说那指的是什么。
  还有,她时常心不在焉,就像是在另一个世界神游,根本不在这里……

  「你怎么啦?」
  她的声音将我唤回了神。看来这次心不在焉的是我。那担忧地凝视着我的脸……嗯,真的很可爱。
  「没事,我没在想什么。走吧。」
  为了打消不安,我紧握小奏的手,迈开脚步。


  第三章 游王子讴歌的新世界

  「鼾~」
  甘草家的裘可拉,今天同样华丽地睡死。
  「……唉,这要我怎么说她啊。」
  她的睡得嘴巴开开,一点戒心也没有。
  我叹着气走进床边。
  「啊啊……不要那样!」
  才想出手摇醒她,她就突然发出引人遐想的怪声。该不会又跟上次一样吧……
  「不、不要啊,夏彦先生!」
  夏彦?没听过这名字,会是谁啊?听起来像是准备侵犯裘可拉……
  「夏彦先生,不可以侵犯昏倒的奏先生啊,太鬼畜了!」
  原来是我!
  「快点住手,奏先生是受的话太理所当然,这样就不好玩了!」
  阻止的理由有问题吧!
  「原来如此……既然你已经有那种觉悟,我也拦不了你。」
  拦下来啊!
  「啊,奏先生好像快醒了,就用沾了蒙汗药的手帕让他再昏过去吧。」
  为什么要帮夏彦啊!
  「夏彦先生真有一套,一开始就从那里攻起啊。喔喔,奏先生的洞——」
  「给我差不多一点!」
  我再也听不下去,强制拍醒她。
  「唔耶?」
  裘可拉睡眼半睁,转头看看左右。
  「奇怪,夏彦先生呢?」
  「那到底是谁啦!」
  「啊嗯啊嗯。」
  裘可拉带着满面笑容,将早餐桌上的味噌鲭鱼塞个满口。
  「能够顺利完成富良野小姐的任务,真是太好了呢。」
  「啊。嗯,是啊。」
  「你到底是怎么让她笑的呀?她平常是连微笑都没有的人吧?」
  「那当然是……靠我超强的搞笑天份啊。」
  我模糊了焦点,只告诉她成功,没说是靠她准备的香蕉皮,否则害她拿翘就麻烦了。
  「嗯~原来富良野小姐喜欢看人搞笑失败啊?」
  这家伙真没礼貌。
  「对了,奏先生。」
  裘可拉一边夹糠腌黄瓜一边问。
  「前天的搔痒四十八招,还没全部试过呢。」
  「唔……」
  这唤醒了胸部贴背和蚀脑谜香的记忆,再加上副作用,就各种意义上,那都非常危险。
  「不要了……以后不准搔痒。」
  「为什么?我还打算今天晚上全部试一遍的说。」
  「要是你再犯,我就只给你香松当点心喔。」
  「好、好过分的香松骚扰啊!」
  那是啥鬼……
  「嗯?」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有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主旨又是「解除诅咒任务」。第二弹来得可真快。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人负责配发的?前任的神休待产假(?)中,痞神之前也在电话里说过,他对整件事还不清楚。
  不过,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不先看看任务内容,事情不会有进展。

  『目睹柔风小凪的内裤穿在身上的样子 期限 五月十一日(六)』

  ……是怎样?这是怎样?这到底是怎样?重看再多次,简讯也一字未改。
  柔风小凪……就是那个柔风小凪吧?
  那是只要在晴光念书,无论有意无意都会知道的名字。
  柔风小凪是高居白名单第三名的二年级生,长相之可爱自然不在话下,个性也极为温和,听说还兼具脱线妹的属性,简直是会走路的男性妄想。
  她虽不像榜上其他人那么有个人特色,纯粹以能表现女性可爱之处获得好评。
  人气之高,还让学生自行成立了后援会之类的团体。
  要我去偷看那种人的内裤……今天是九日礼拜四,期限就是后天结束。这也太难了吧。
  「奏先生,是新的任务来了吗?」
  我点点头,将内容告诉裘可拉。
  「这是要我怎么做啊?」
  雪平的任务就够难的了,然而逗她笑并不是坏事。
  可是这个任务,是风吹起裙子使内裤曝光就算了,自己动手一定会出事吧?
  「放心吧,我会帮你买来《十大偷窥女生内裤密技》的。」
  「等等,市面上没这种书吧?」
  再说之前那本让人笑的书完全没派上用场。
  「我也帮你找来《防止夏彦先生突破后门的十大妙招》了喔。」
  「够了吧!那到底是谁啊!」
  「是专业的GAY呀。」
  「专业的?」
  「没错,和业余GAY的你层次完全不同。」
  「你的前提错得离谱啊!」
  「咦,难道你也是专业的吗?」
  「问题不在那里,我很正常!」
  「原来如此,也就是典型的GAY吧。」
  「才不是!我喜欢的是女孩子!」
  「搞什么,原来是双向插头啊。」
  「插你的头啦——!」

  2

  「唉……」
  一早就受GAY话题轰炸而精神衰弱的我一想到任务内容,心情就更阴郁了。
  「看她的内裤?怎么想都不可能嘛……喔?」
  喃喃之中,我在校舍门口发现熟悉的背影。是雪平。
  不晓得她在经过昨天屋顶上的事后会有什么反应,我怯怯地向她打招呼。
  「……嗨,早安呀,雪平。」
  雪平转过头与我四目相对,短暂沉默后——
  「早安,战斗力五的废物。」
  是平常的她。
  「你还是一大早就火力全开呢。」
  「您早呀,多多利亚先生。」
  「为什么要变成弗利札啊……」
  「再告诉你,我的赏金是五十三万贝里。」
  「好像混进不同漫画了耶。」
  而且这种金额,只有路边山贼的等级吧。
  「看样子,你根本不知道五十三万贝里是多大一笔钱。」
  是啊,你世界观都混在一起,谁会知道。
  「用这笔钱买的空胶囊可以堆成一座山呢。」
  「买那么多做什么?」
  「可以装水拯救南无的村子。」
  「你漫画看太多了啦!」
  完全是平常的雪平。
  「对了,甘草同学,很抱歉昨天让你见到我那么难堪的样子。」
  昨天……想必就是我踩到香蕉皮滑倒让她喷笑的事吧。我刻意不谈的事,竟被她主动提起。
  「我从小就很容易笑个不停。平常不会这样,一旦被人戳中笑穴——尤其是老哏——就很容易爆发。」
  她语气平稳,一点也没有害臊的样子。
  「这就是所谓的反差萌吧。」
  而且还亲口解释原因,先不管萌不萌,这和她平常的形象的确有巨大的反差——
  嗯?反差?
  这个词给了我某种奇怪的感觉。怎么啦?好像有东西在脑子深处蠕动。
  那应该是和撞见男性间的禁忌场面,让雪平对大受剌激的我进行民俗疗法消除记忆有关,不过那大概是另一回事,我好像目击了某种反差极大的画面……
  「啊,我想起一点点了。雪平,你之前是不是跪倒在屋顶上啊?」
  「!」
  雪平的眼瞬间圆睁。
  「对了对了,你好像还说了些怪怪的——咦?」

  「……奇怪,雪平?」
  一睁眼,就看到雪平的脸出现在斜上方。现在是怎样,我靠着墙壁坐在地板上?为什么?记忆模糊的我下意识地摸摸后脑。
  「好痛!」
  又肿起来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揉着肿包站起,整理记忆。
  还记得,我被裘可拉的GAY话题弄得精神衰弱之后去上学,在校舍门口遇到雪平……然后怎么啦?
  这时雪平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说:
  「早安,战斗力五的废物。」

  「你漫画看太多了啦!」
  对话在吐完她南无哏的槽后告一段落,当我想问问自己究竟怎么了时——
  「再说下去太危险了……我先走了,甘草同学。」
  她莫名其妙地这么说完就转身上楼了。
  「呃,喂!」
  她突然踏定脚步,回过头说。
  「对了对了,如果你这阵子能离我远一点,我会很高兴的。」
  「啊?为什么?」
  「因为你好像会喷出奇怪的东西害我怀孕。」
  「你当我是禽兽吗!」
  说了想说的话,雪平就消失在楼梯另一头。
  这是怎样,我知道雪平不是今天才开始怪的,可是刚刚特别怪。
  就情况判断,应该是雪平又消除了我的记忆……难道她说了什么不想让我记住的话?
  「?」
  我感到背后有人,转身查看。
  是个女生。
  她笔直向我走来,像是在想些什么而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完全没看见我。
  也许我只要退到一边就没事了,不过我见到她的脸、认出她是谁后的那个瞬间,我的脑袋冻结了。
  跟着僵直的身体,加上她的放空状态,相撞,是必然的。
  碰,她一头撞上我的胸口。
  「痛痛……咦?咦?」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发现我的存在。
  「啊,对、对对对对不起!」
  脸瞬间爆红的她夸张地连连后退。
  「咦?呜哇哇哇!」
  然后在平坦的走廊上神奇地失去重心。
  「危、险、啊、喔喔喔!」
  并有如平衡木偶般摇摇晃晃。
  「呀啊啊!」
  最后啪哒一声摔倒了。
  「呜呜……好痛喔。」
  而且还摔成身体贴地屁股翘起的尺蠖状态,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漫画的摔法在现实上演。
  「你是,柔风小凪……吧?」
  不必多问,她就是晴光学园白名单第三名的柔风小凪本人。
  也是我必须借内裤一赏的对象。
  「嗯,我是……我脸上沾到什么了吗?」
  不妙,看得太过火了。
  「啊啊,没事,只是问问。你没受伤吧?」
  「嗯,没有,谢谢。」
  柔风拨拨裙子站起。她声音甜美,毫不矫揉造作,听起来非常舒服。
  「抱歉撞到你了。我在想要吃什么,一不小心就忘记看前面了……哈哈。」
  她腼腆地笑了笑。
  不仅是全身散发出微风般的温柔气息,连笑靥都仿佛能立即抚平任何人的心灵。
  柔风小凪,真是人如其名。
  「我是没关系啦,你真的没事吗?好像摔得很重耶?」
  「嗯,我没事,我很习惯这样摔了——啊!」
  说到一半,柔风的腹部忽然传来一阵声响。
  虽然那「啾~」的声音也很可爱,仍无疑是肚子的叫声。
  「啊,那个、这个……没、没有啦,刚是因为我有点睡过头,没吃早餐就上学了,所以……啊,不、不对!刚刚不是我的肚子在叫喔!」




  原想装作没听见,她却自己全说了出来,脸红到不行,双手慌张地乱甩。
  这是……哪来的萌生物啊?
  我懂了,原来这就是白名单的实力。第一次和柔风正式对话的我,明白了一件事。
  没错,那就是原来个性正常的可爱女生,可以可爱到这种地步。
  纯就长相评断,游王子、雪平、柔风三者都是伯仲之间的极高水准,若要分高低,纯粹是个人喜好问题。
  然而,在少女氛围这方面,就有着天壤之别。
  雪平一张口就是低俗搞笑加辱骂,游王子则是放荡不羁过了头的高二小屁孩。
  与那两位完全无法看作是异性的怪咖相比,眼前的柔风小凪真是十足的青涩少女。
  「呃,我还在想什么啊。」
  现在不是比较的时候,我还有必须在这三天内,目睹柔风的内裤穿在身上的样子这么一个凶恶难题要解决。
  「请问,你就是甘草奏同学吗?」
  从害羞模式恢复原状的柔风,吐出了意外的问题。
  「咦?啊,对,我是甘草奏。」
  我这么有名(负面),会有人听过我的名字和事迹,其实一点也不奇怪;不过,柔风的语气似乎有着其他的意思。
  「啊,果然没错。讴歌她常常提到你喔。」
  「讴歌?喔,你说游王子啊。你认识她?」
  「不只认识,感情还不错呢。我们一年级同班喔。」
  柔风乐呵呵地笑开了脸。
  「嗯?」
  我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和柔风近距离接触,但她的笑容,我似乎在哪儿见过。
  我身边有柔风这样的人吗?若有谁也拥有如此迷人的笑容,我不可能忘记才对……不行,想不起来。
  算了,这些小问题不重要,该专心在任务上。
  游王子和柔风相识的事实,对我完成任务将会是一大助益。
  有共通的朋友,有助于话题的延伸。这一刻,恐怕是游王子在我人生中第一次派上用场。先是意外相撞,再加上意外发现,给了我一个不错的开始。虽不可能三言两语就让她对我掀裙子,总归是种无形的帮助。
  但事与愿违——
  「什……么?」
  名为绝对选项的死神一个嗤笑,就将我心中燃起的微小希望吹熄了。
  将选项内容嚼过一遍后,在我心中旋绕的念头,只有×你×的烂神而已。
  「甘草同学,你怎么啦?」
  柔风盯着我的脸问。那双多半是无意识吊起的水汪汪大眼,真是可爱极了。真的真的太可爱了。
  而我却当着那张脸清清楚楚地说:
  「别说那么多了,可以让我看一下你的内裤吗?」

  3

  「呜呜……可恶。」
  到了中午,我依然全身抽痛。
  只好趴在桌上回想今早发生的事
  对柔风说「别说那么多了,可以让我看一下你的内裤吗?」之后,立刻有只粗壮的手搭上我的肩膀。
  我不认识那个人,领带颜色表示他是三年级生。当我还在想他是谁时,那只手已经狠狠将我拖离现场。
  混乱之余,我发现自己被带进某种狭窄且阴暗的地方。在那儿等着我的,是一群杀气腾腾的男学生。
  之后就不必说了,当然是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那恐怕就是传说中的柔风亲卫队吧。
  我曾听说,柔风有一群遵守着特殊协定的爱慕者,会监视彼此,不准任何人擅自向她告白。过去我认为柔风又不是偶像明星,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想不到他们真的存在。
  然而,这支亲卫队充其量只是部分学生擅自成立的组织,没有任何公权力。
  一般而言,他们不会阻止并非队员的我和柔风交谈……除非我做出严重的性骚扰行为。

  【选吧:①「别说那么多了,可以让我看一下你的内裤吗?」 ②当场脱下内裤,和她交换(像足球队员那样)。】

  我可不是有办法选后者的真英雄。基本上,绝对选项是由一个烂到极点的选项,跟一个超越烂到极点的选项构成的。
  对她说了那种话,我真的感到很抱歉。被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当面说要看她的内裤,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阿甘阿甘。」
  肩膀突然从后被戳了戳,思考因而中断。
  「游王子啊。我在想事情,先让我静一静。」
  现在的我没时间和游王子瞎扯,该想的是如何为求看内裤一事向柔风道歉,再郑重请她秀出内裤……自相矛盾嘛。
  「你在内裤什么?」
  「什……你是什么意思?」
  游王子的问题,吓得我不小心发出假音。
  「上课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在内裤内裤地吗?」
  ……天啊,心事从嘴巴跑出来了。
  「没什么啦,只是看你内裤内裤地,想问你是不是有内裤方面的烦恼而已。」
  糟糕,竟然引来最麻烦的人物。
  「没什么……不用你管。」
  「呼呼呼,不用那么害羞嘛。就让人称内裤活字典的我来分担你的忧愁吧。」
  该害羞的是取那种绰号的你吧。
  而且这家伙刚才就内裤内裤说个不停,真的一点也不害羞吗?
  或许那和小学生「大便、鸡鸡」地嚷嚷也无所谓是同一个道理,可是这位大小姐已经上高二了……算了,反正游王子就是这样。
  「我看,阿甘你只是想看女生的内裤吧?」
  「噗!我、我哪有啊!」
  突然被剌中要害,害我喷茶了。
  「哎哟,其实你全都说出来了啦。我只是装作只听到一点点,逗你玩的而已。」
  你说……什么?我居然忘了这像伙就在我背后,将柔风的事全说出来了吗……无意识的我真是可怕。
  不过既然已经露馅,只好先设法堵住游王子的嘴。
  「游王子,你千万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她喔。」
  当面要柔风露内裤就够糟了,要是再知道我在课堂上也念着这回事,我们的关系肯定会恶劣到万劫不复。
  「知道知道啦,我当然不会告诉她。话说阿甘,你为什么要看她的内裤啊?」
  「我自己也想知道。我跟柔风之前明明没见过——」
  「……喔~?」
  游王子的唇不怀好意地扭曲。
  「喔~喔~喔~原来阿甘想看白名单上那个柔风小凪的内裤呀。」
  什么?她不是说都听到了,怎么还会有这种反应……该不会!
  「咦咦,好奇怪喔~我又没问是谁的内裤,这个大哥哥就自己说出来了耶。好奇怪喔~」
  惨……完全中计了。
  竟然给我耍心机,而且还模仿某江户川〇南小弟的语气,有够让人火大。
  「既然现在都真相大白了,就请你从实招来吧?」
  「不要,我不想和会拐我的人说话。」
  「呼呼呼,你没立场说这种话吧?小凪凪是我的好姐妹,要抹黑你在她心中的形象,可是轻而易举喔?」
  唔……一转眼,游王子和柔风相识的事实就从优势变成弱点。
  「怎么样啊,长痛不如短痛,你就快招了吧。」
  要让好奇心凝结而成的游王子打退堂鼓,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到如今,与其胡乱遮掩,倒不如说明原委,再设法让她保密比较保险。当然,核心的任务部分,势必得含糊带过。
  为使她不误会我是出于私欲,我正正经经地开口:
  「游王子,其实我是因为某些不得已的事,必须在礼拜日之前看见柔风的内裤。」
  「喔喔,竟然能正经八百地讲这种话,阿甘果然厉害。」
  还不是你要我说的。
  「相信我,我的理由真的很正当。」
  即使对方是游王子,我也不希望她认为我是没事就想看人内裤的男人。
  「嗯嗯嗯,你要看小凪凪的内裤,但是却非出于色心啊?」
  我点点头。「要看内裤」完全是用来告别绝对选项的手段,不是目的。
  「喔~也就是说阁下是无意识地想看内裤呀。好深奥……太深奥了,根本是哲学范畴了。」
  呃,导出这种乱七八糟的结论,你是想把以前的哲学伟人气到从坟墓里爬出来啊?
  「你看嘛,哲学家里不是有些内裤学的始祖吗?」
  「快给我向亚里斯多德道歉!」
  「而且而且,古今中外的格言很多都跟内裤有关,不只是哲学喔。」
  在游王子的淫威下,话题开始往莫名其妙的方向歪去。
  「呃,我真的一句都想不到耶。」
  「例如条条大路通内裤之类的。」
  「通你的头啦!你把义大利首都当内裤吗!」
  「还有『少年啊,要立内裤!』……错了,是『要穿内裤』。」(注:出自威廉·史密斯·克拉克博士的名言「少年啊,要立大志!」)
  「搞错的不只是那里吧!」
  「布鲁图,你也是内裤吗!」(注:出自罗马共和国的凯撒大帝被刺杀时,临死前看到养子兼亲信布鲁图身列其中所说的名言「布鲁图一你也是吗?」)
  「布鲁图就是布鲁图啦!」
  「我是猫,还没穿内裤。」(注:出自夏目漱石的名作《我是猫》开头第一句「我是猫,还没有名字。」)
  「不需要吧!」
  「因为你说『这味道不错』,所以我把七月六日订为内裤纪念日。」(注:出自俵万智的诗集「因为你说『这味道不错』,所以我把七月六日订为沙拉纪念日。」)
  「什么状况啊!」
  「内裤不在内裤上造内裤。」(注:出自日本启蒙思想家福泽谕吉名言「天,不在人上造人,也不在人下造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因为我有能力客观看待自己,和你穿的内裤不一样!」(注:出自日本前首相福田康夫辞职时反呛记者的名言「因为我有能力客观看待自己,和你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
  呃……糟糕,完全被游王子耍着玩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要看小凪凪的内裤呀?你喜欢她吗?」
  我才想问咧。
  「不,和感情无关。」
  实际和柔风对话后,我也确实感受到她有多么可爱,若问我喜不喜欢,答案当然是前者。
  不过,那和游王子说的「喜欢」不同,仅止于喜欢电视偶像的程度。
  「所以说阿甘不管喜不喜欢,都想看女生的内裤罗?」
  「这……算是吧。」
  「所以就算是不喜欢的女生,你也想扒下她的内裤吸呼吸呼地吗?」
  「我哪有这么说啊……」
  「所以你想扒下女生的内裤吸呼吸呼之后再啾咿啾咿喔嘎喔嘎噜铿噜铿地吗?」
  「给我说人话!」
  当我拉高音量时,背后突然传来声音。
  「那个……抱歉打断两位开心的对话……」
  转头一看,班长(眼镜美女)正尴尬地看着我。拜托喔,我一点也不开心,和这个人说话超烦的,真的。
  先不谈这个。我们对谁都能笑得一视同仁的班长,现在却露出害怕及鄙视的眼神,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听了我和游王子的对话,真的以为我会拿内裤啾咿啾咿地吗……大概是吧。
  「甘草同学,有人外找。」
  我顺班长的视线看去。
  「外找?会是——咦?」
  站在走廊上的,竟然是柔风小凪。
  「喂,那不是柔风吗?」「天呐,她真的超正的。」「为什么要找甘草……」
  班上同学也发觉她的存在,骚动声逐渐扩大。
  「啊,内裤小凪来了!」
  「不要乱说啦!」
  「啊,小凪凪穿着阿甘想看的内裤过来了!」
  「这更不行啊!」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阻止游王子跟来,赶忙出到走廊并反手关门。
  「柔风,你怎么会突然来找我?」
  还以为她是来抗议今早的性騒扰,但她似乎没那个意思,她也不像是那样的人。
  就在我想着是怎么回事时,她主动回答了。
  「那个,这是你掉的吗?」
  她伸出的手上,拎着一条蓝格子手帕。
  「咦?嗯,是我的没错。连我都没发现它不见了呢。」
  那多半是亲卫队架走我时掉出口袋的。她居然亲自送来给我,我可是第一次见面就耍变态的人耶?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呢。」
  而且,她好像一点也不厌恶我。为什么她能笑得这么天真无邪,是落入凡间的天使吗?
  「不好意思,谢谢。」
  「啊、嗯,其实没什么好谢的啦……」
  东西都交到我手上了,柔风仍没有离去的意思。见到我疑惑的表情,她低下微红的脸,腼腼腆腆地说:
  「那……请问一下,关于今天早上……」
  不用说,指的就是要她露内裤的事吧。错失道歉时机的我还在紧张该怎么处理,想不到她先主动提起了。
  「该怎么说呢……真的很对不起。」
  「啊,没关系,我不是来要你道歉的。那个,其实以前没有男生对我说过那种话,害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嗯,我想也是。
  「所以……对不起喔。要这么说,我自己也很害羞……不过,我想内裤这种东西,只能给喜欢的人看才对。」
  「呃啊!」
  差点吐血。我不是在开玩笑,这到底是怎样,太犯规了吧?这个人是住在什么地方,不知道要怀疑人?身边全都是圣人君子吗?有生以来十多年,都不曾体验过社会的黑暗面吗?
  我开始能理解亲卫队的心情了。任何人都不该独占她,她属于每一个人呐!
  然此同时,一阵巨大的罪恶感向我淹来。我到底对这女孩说了什么?让我看一下内裤?……我怎么不去死。
  「我对不起你!」
  我这才体会到,磕头下跪这玩意儿不是想到而做,而是身体会自然反应的动作。
  「啊,甘草同学,请不要这样……」
  即使柔风这么说,我的额头仍离不开地板。
  而且,我向自己发誓——管它什么绝对选项的诅咒还任务,我受够了,都吃屎去吧。神?去他的神,我再也不要受称摆布了,不爽就跟——

  【选吧:①「那你什么时候才要让我看内裤?」 ②干脆一了百了,变成她的内裤。】

  ……选项大哥,你可以再白目一点。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跑出来啊?人家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你到底是那根筋不对啊?是笨蛋吗?找死吗?
  ……好,我知道,说再多也没用。
  所以这是怎样,①还是一样烂到不行,不过②就神秘到有点恐怖。假如真是那个意思,恐怕我连人都当不成了。
  如果是玩电脑游戏,我大概会选来笑一下,但绝对选项是没有储存或重置的。
  结果,我只能以消去法选①。
  若是平常,我可能会乖乖选择,然后泪枕而眠,但今天可不一样。我绝对不准那么低俗的字句玷污这位少女——柔风小凪的耳朵。
  「唔……」
  选项并因为我的决心软化,照例以头痛催赶我作决。
  这股有如直接交缠在我脑袋上的痛楚,将在我抉择之前不停增强。
  可是此时此刻,我说什么都要打败这该死的选项!
  「唔唔唔唔!」
  我以有如会对女人动粗的狰狞表情拼命忍耐,可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甘草同学,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什么,我没事啊呃唔咕啊啊!」
  极大的苦痛使我发出恶心的声音。不妙不妙,这下真的不妙!感觉比之前更不妙!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死!
  柔风……原谅我!
  「呃……哈……哈……那你、什么时候……才要……让我看内裤?」
  话一说完,害我语气活像个变态的痛楚就奇迹似的消失了。
  「咦?咦?内、内裤?讨、讨厌啦,我不是说,那只能给喜欢的人看吗!」
  红着脸手忙脚乱的柔风也好可爱。妈呀,真的好可爱。
  就在她可爱得让我几乎忘了自己说过什么时,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
  「谁啊——呃。」
  回头见到的,正是上次那位仁兄。
  「跟我来一下。」

  4

  「呜呜……可恶。」
  在终点等着我的,同样是毒骂的风暴和暴力的洪流。
  「你想对柔风小姐做什么啊!」「『五黑』也想和小凪说话,再等一百年吧你!」「竟敢说那种话吓我们的柔风美眉,罪该万死!」「哎哟?这家伙的屁股长得不错嘛。」
  ……希望最后是我听错。
  话说回来,这铁壁防守也太夸张了吧。每节下课都会有人轮班盯哨(?),简直是跟踪狂。
  我驱策哀嚎的身体一步步前进,总算回到了教室。
  「喔~喔~你又被整得好惨喔。」
  只见游王子贼笑着等在我座位后头。
  「阿甘,需要我帮你吗?」
  「啥?」
  「就是帮你看小凪凪的内裤呀。」
  这家伙到底在胡说什么?
  「为什么?」
  「因为好玩嘛。」
  想都没想就答了。
  「什么好玩?你真的……」
  「嗯?有什么不对吗?否则我要做无聊的事喔?」
  游王子回得理直气壮,使我一时语塞。用好玩或无聊做为行动基准,根本是小孩子嘛。
  人生在世,所背负的情事和规范将随年龄逐渐增加,能做的事也愈来愈少。
  高中生的限制虽无法与社会人士相比,行为仍有一定程度的限制,理由应该不会那么单纯……不对,若从游王子过去的言行来看,实在很难那么说,简直悲剧。
  「就当你对好了,做那种事也不太好吧?我要看的是你朋友的内裤耶?」
  「阿甘啊,你有点表里不一喔。」
  「啥?」
  游王子所说的,并不是直接的回答。
  「你不是常常说些奇怪的话或做些奇怪的事吗?我觉得,那好像不是真正的你耶。」
  我的身体不自主地紧绷起来。
  「可是呢,那又不像是装出来的或双重人格,感觉你像是被逼着做那些事,可是心里有所反抗。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呀?」
  游王子这么说完,「嘻嘻」笑了几声。
  我哑口无言。尽管她不是直接看出绝对选项的存在,但几乎全说中了。
  「所以呢,因为你很有趣,就让我多观察一点吧!」
  她冷不防将脸凑到额头几乎相抵的距离。
  「喂,你这是……!」
  我急忙退开。
  无论游王子的内心多么小孩子气,外表还是超越高中级的美少女。
  我这身心健全的青少年,自然是难以忍受如此美貌贴在眼前。
  「嗯?」
  相反地,游王子似乎没有一点感觉。这家伙……真的十六岁了吗?
  不;即使身高算矮,那发育过剩的双峰和过短衬衫下露出的小蛮腰,都远超乎十六岁的等级,只有脑子成长进度严重迟缓。
  「你就不能再……算了,当我没说。」
  「嗯?」
  想靠言语让她明白男女有别的道理,恐怕是痴人说梦。况且她的症状,已经严重到令人怀疑该不会还停留在陪爸爸一起洗澡的程度。
  「呵呵。阿甘啊,就算你再讨厌,也逃不过我的法眼喔。」
  看来游王子对我后退的反应有所误解。虽然性别和性质不同,但她的样子,让我联想到那一票后宫动漫的迟钝男主角。
  每次看到他们对女生们全写在脸上的爱意浑然不觉,我都很想杀人。
  这单纯是我的小牢騒,回来正题……游王子让我明白,原来这样对特定事物特别迟钝的人,现实是可能存在的。
  见过她对绝对选项表现出的敏锐嗔觉后,实在很难想像她会有差距这么大的一面。
  「这个月相处下来,我对阿甘已经很了解了。你刚刚说出发点不是色心应该不是骗人的。」
  游王子一下子就把话题大幅倒带,话中充满自信。




  「我知道我自己是不该这么说啦,可是你真的相信那么可疑的事啊?」
  「有什么奇怪的吗?两个人认识久了,当然能从对方的眼神或表情看出有没有说谎呀?」
  游王子说得理所当然,而且绝对是出自真心,还真是让人伤脑筋。
  「说真的,小凪凪对男性的免疫力很低很低,要是不趁早想办法让她露一下内裤,以后恐怕会很惨呢。」
  先不管她的内裤发言,总之我们看法一致。
  品行恶劣的学生,在我们晴光可说是一个也没有,再加上亲卫队这么一面终极神盾的保护,柔风自然是没有当前的危险;然而一旦因为上大学等原因只身前往大城市,很容易会被些不三不四的人缠上,做些这个那个的事。
  至少假如我是那种人,一定会想和她这个那个。我再强调一次,是「假如我是那种人」。
  话说回来,一旦扯到帮人,这个游王子的脑袋就灵光多了。就算主题是内裤也一样。
  不过呢,连同雪平三个人混在一起时,她似乎都听得懂雪平的糟糕低级哏,所以她不是不懂那些事,只是没和自己作连结罢了。
  「哎呀,事情开始有趣了呢。」
  想到这里,游王子在我面前露出孩子般的兴奋表情。
  「啊……」
  见到她那样子,我终于发现和柔风对话时的既视感是从何而来。
  就是来自眼前这位游王子。
  别误会,柔风和游王子当然一点也不像,甚至堪称极端对比,但我指的不是言行或外貌这么表面的事。该怎么说呢,是核心的部分吧。
  她们都能不经任何加工,直接表达自己的真心。纯真,也许是最接近她们的形容词。
  从她们一举一动,都可能窥见其无意间显露的本质。所以外在如此迥异的两人,才能给我相同的印象。
  然而,无论她们本质多么相近,走向仍是一百八十度相反,而柔风是美好的正统纯真。
  「呵呵呵,小凪你等着吧,看我怎么秀出你的内裤。」
  见到游王子奸笑着盘算怎么让男人看见好友的内裤,我脑中浮现的,是「龌龊的纯真」这么一个怪异片语。

  5

  「……唉。」
  我在自家门前停下脚步。总觉得这几天叹气的次数多了不少。
  原想在放学后向柔风道个歉,却遭到亲卫队的拦阻,没机会靠近她。看来在连续两次性骚扰之后,他们完全盯上我了。
  游王子说她今晚会想出个好计策,但说实在的,我真的无法期待,毕竟眼下几乎没有任何有利材料。
  至于怎样的材料会有助于观赏内裤,就先别问了。
  「啊,奏先生,欢迎回家。」
  我无力地推开门,只见裘可拉开心地踏着小碎步跑来。
  「咦?怎么这么没精神呀?」
  「是啊,任务的情况变得有点怪。」
  一听,裘可拉突然贼笑起来。
  「呼呼~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替你弄来了一个很不得了的东西喔。」
  她交来的是一本书,该不会是早上说的什么「十大偷窥女生内裤密技」那类吧?
  《取得女生内裤的十大绝招~你也是明天的猪哥大王!~》
  「更烂的出现了!」
  而且是取得,是取得耶!还有,副标题真是鸟得可以。
  用膝盖想也知道,内容铁定和上次一样无聊……
  「这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喔!」
  但是面对一脸「请夸奖我!」的裘可拉,以及她不停跳动的狗尾毛,我实在是狠不下心直接退还。
  「那我就看个两眼吧。」
  「请看!」
  我在眼睛闪亮亮的裘可拉随同下转移阵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翻开书页。
  这本同样厚得莫名其妙的书还是有重点摘要页,我便从那里看起。
  『①偷。』
  怎么一开始就这么激进啊!
  『解说:这是最后的手段。』
  那就不要摆在最前面嘛!鼓励犯罪行为也不好吧!
  『②眼泪攻势。』
  这是怎样,边哭边求对方脱内裤吗……这画面也太诡异了……行不通吧。
  『解说:范例「呜……咿……给我嘛,给我你的……内裤嘛……咦?不要?……咿……不要不要!不要再……矜持了啦……赶快、把内裤……呜呜……给……我嘛……」』
  你不知道「尊严」怎么写吗!
  『补充:你的热泪一定能打动她的心。』
  太阳打西边出来都不会啦!
  『③以「我内裤忘在家里了,可以借我一下吗?」为由拜托她看看。』
  为什么要说得像借体育服啊!
  『解说:尽可能爽朗地露出洁牙请求对方,会更有帮助。』
  只会更恶心吧!
  『补充:可以期待对方穿白内裤而说「哎呀,真是太巧了。这下不就非借不可了吗?」』
  这女的脑子有问题啊!
  『④活用三段论。』
  三段论?啊,好像在哪里看过。
  记得大概是像「人类都难逃一死」→「我是人类」→「所以我难逃一死」这样,由大前提及小前提导出结论的论法。
  『解说:范例「全部的男生都非常喜欢女生的内裤。」→「我是男生,你是女生。」→「所以你要把内裤给我。」』
  什么鬼逻辑!
  『⑤活用夺取内裤的三段进化。』
  三段进化?这我就没听过了。
  『解说:掀裙子→扯下内裤→得到内裤。』
  只是普通的犯罪过程吧!
  『补充:我突然想到『抢内裤妖』,就写出来了。』
  这种事留在你脑里就够了!
  『⑥到那种店去买。』
  慢着慢着,这的确可能是最快的方法,不过不太对吧……
  『解说:钱虽然买不到幸福,却买得到用过的内裤。』
  好有画面的一句话……
  『补充:可是买到用过的内裤,能让某些人感到幸福……幸福究竟是什么呢?』
  别问我!
  『⑦高举拳头大喊「我要女孩子的内裤!」』
  就是那个吧……早期乌龙做的事。
  『解说:在没有神龙的时候这么做,只会是悲剧一场。』
  那不就肯定是悲剧吗!
  『⑧才不过是内裤呢,没什么好害羞的!』
  你只是想写这句而已吧!
  『解说:对不起,我只是想写这句而已。』
  我就知道!
  『⑨加入内裤教。』
  真是谜到极点,到底是什么鬼……
  『解说:参加内裤教的定期集会时,只能穿一条内裤入场。』
  如果真的存在,一定是男性的乐园吧。
  『补充:但只限男性入教。』
  呃啊!
  『⑩偷。』
  怎么回到原点啦!
  『解说:我真的……真的怎么想都想不出第十个。』
  那干脆就别出书了吧!
  『补充:放心,都读到这里了,你一定能想出更多取得女生内裤的方法。』
  唬谁啊,你就没想到了吧!
  『加油!』
  闭嘴!

  「烂死了……这真的烂死了。」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超乎想像地无聊。
  「咦,有这么烂吗?内裤教的体验报告很有趣的说。」
  「呃……那只是你这腐女的个人癖好吧。」
  「而且呀,这本书有九成都在介绍内裤教喔。」
  「完全是书名诈欺嘛!」
  不用说,这一定又是UOG搞的鬼。尽管不是直接出自游王子之手,但看了这种东西,只会降低对她的期待。
  「奏先生,来吧。」
  裘可拉突然将头朝我伸来……是要我摸吗?
  「嘿嘿嘿。」
  要我摸就摸吧。裘可拉被我摸得狗尾毛直直翘起,笑容满面。
  好吧,书总归是为我而买,若这样就能让她开心,我也不需吝啬。老实说,她这样是还挺可爱的啦。
  别误会,那只是夸宠物那种可爱——
  「你这又是在做啥?」
  裘可拉突然两手叉腰,挺起胸膛。
  「来,尽管夸我吧。」
  我刚不是摸过你了吗?
  「怎么,完全不必客气喔?来,用你所知的一切好话来赞美我吧……啊,难道弥是震慑于我的伟大,说不出话了吗?哼哼,那就用实际的奖励来慰劳我吧。对了,我今天晚餐想吃霜降等级
  的肉——」
  「喂,不要得寸进尺。」
  我轻轻弹了她的额头。
  「啊呜!奏、奏先生欺负人家……」
  狗尾毛软趴趴地垂下。那到底是什么原理啊?
  「啊,奏先生,你之前好像说遇上困难了嘛,所以你跟柔风小姐说过话了吗?」
  裘可拉沮丧不到十秒就若无其事笑咪咪地问,这已经不是心情转换很快的程度了吧。
  「说是说过了……」
  为了不让话题回到夸奖上,我向裘可拉说明今天的经过。
  「这样啊。竟然会看上奏先生的屁股,看来那个亲卫队里面也有些狠角色呢。」
  结果裘可拉把重点摆在最不重要的地方,不过我也很想问那个人是怎样就是了。
  「话说回来,柔风这个人实在太纯真了,害她卷进看内裤这种无聊事里,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她。」
  「嗯嗯嗯,原来如此。那刚好,为了降低你的罪恶感,我就陪你预演几次吧。」
  「啊,为什么?」
  根本听不懂到底是哪里刚好。
  「比我还纯真的人实在不多喔。来来来,看是要聊天还是怎样都随你高兴!」
  我懂了,这只小狗真的一点自觉也没有。趁现在点醒她好了。
  「裘可拉,我要告诉你一件很有用的事——纯真跟单纯的蠢看起来很像,事实上却是天差地远喔。」
  「咦?所以那位柔风小姐是单纯的蠢吗?」
  「是你啦!」
  「咦……咦?」
  「咦什么咦啊!」
  「啊,我知道了。原来你的眼睛只是一个洞啊。」
  「你脑子才有洞!」

  5

  翌晨,游王子一进教室就说:
  「啊,征夷柔风内裤大将军阿甘,早安呀!」
  「太长太饶舌太大声了啦!」
  惹来班上同学白眼就算了,要是被亲卫队的人听见,不知道又会怎样招待我。游王子一路拉着我到座位边,问:
  「甘大哥,你想到什么好方法来看小凪凪的内裤了吗?」
  我默默摇头。总觉得,这个任务的问题并不是出在方法上。
  虽能以强行掀裙的物理手段达成目标,只是那很不道德,我也没那个胆。
  所以我犠牲睡眠,想了很久很久,不过一无所获。
  「小凪凪超级脱线,很可能突然跌倒就露出内裤喔。」
  嗯,她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表演过她的跌倒功力了。只是她谨守校规,裙子比一般女生都还长,和短到极限的游王子完全是两个样。
  所以就算是跌得屁股朝天,我也不认为会走光,这方面实在不值得期待。
  而且时间有限,不能将希望寄托在机率上。
  「如果学少女漫画,趁她快迟到在赶路的时候,故意从转角跳出来跟她正面对撞,说不定很有可能喔。搞不好她咬的还不是面包,而是内裤呢。」(注:日文的面包和内裤的发音接近)
  「屁啦!哪有人会把吐司跟内裤搞错啊!」
  「喔喔,说成吐司就不像了耶。」
  「拜托喔,不是音近就会像好不好。」
  「咦,可是猪木跟小猪木就很像啊?」
  「那是故意模仿的啦!」
  开什么玩笑啊……好吧,她真的是在开玩笑。
  「呼呼,放心吧,阿甘。刚刚的都是说好玩的,我手里可是有秘密武器呢。」
  游王子从口袋中取出可疑的小瓶子。
  「喂……该不会又是『如狼似虎Z』吧?」
  「不是不是,那个太危险,已经被没收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看来是这家伙自己有问题,UOG还是有他自己的企业道德。
  毕竟那是举世闻名的大企业,那也是当然的,不过还是有UOG出版社那样的反例……那种砸招牌的东西就快点收了吧。
  「所以呢,这是我新配的药,锵锵~!」
  游王子高举小瓶大喊。
  还所以咧……药这种东西,一个晚上就能配出来吗?
  「来,给你。」
  我以期待一分,恐惧九分的心情接过小瓶。瓶中液体有点黏稠,看来不是内服,而是外用。看看标签,品名是手写的「掀裙神油」。如此直白又没创意的名称,将我的期待又更进一步向零推进。
  「你应该不会说,只要她抹上这个就会想掀裙子吧?」
  「嗯,就是那样。」
  游王子爽快点头,但我可没那么容易相信。
  「如狼似虎Z」的催情效果倒还好,要引起「想掀裙子」这么具体的情绪,已经是魔法的境界了。
  「正确来说,是结果会想掀裙子啦。涂上这个的部位,暂时会对痛觉非常敏感;例如涂在大腿上,光是裙子磨擦过就会很难受喔。」
  这样解释确实是比涂了就会想掀裙子实际多了。
  「那这个有没有危险性啊?」
  「啊,放心放心,效果很快就退了。我今天早上拿我妈试过了。」
  「你到底把自己的母亲当什么啦!」
  还记得「如狼似虎Z」那时,她母亲也惨遭毒手。
  「反正我妈超M的,很喜欢当人家的实验品或白老鼠喔。」
  「这已经超越所谓意外的一面了吧!」
  超M?你说那个游王子响歌?对于只知道她萤光幕前理性形象的我,实在难以想像。
  「我先问一下……结果怎么了?」
  「她痛得唉唉叫,马上就把裙子脱了。」
  「立刻丢掉!」
  吐槽归吐槽,想像力仍会作祟。
  从游王子的年龄推算,无论她再怎么年轻也得三十好几,可是照片或影片里的游王子响歌看起来都像是二十出头。
  让那样的绝世美女主动脱裙……真是太赞了。
  不行不行不行,我在对同班同学的妈妈幻想什么,我是变态吗?
  「这么凶猛的东西不能用在柔风身上吧。」
  「可是妈妈后来很高兴,说那样很爽耶。」
  「只有你妈会那样啦!」
  被她以前的歌迷听到这些话,他们一定会抓狂。
  再说,与其动用这种玩意儿,我还宁愿自己动手掀。
  「唉……」
  果不其然,游王子的计策完全派不上用场。
  不过,在拿出替代方案前也没资格嫌她就是了。难道就没有什么,能给我一点点灵感来完成任务吗?
  「喔!」
  游王子望向窗边,轻声惊叹。隔壁班的同学正穿着体育服陆续走向楼梯。在这么没力气的第一节就上体育课,真是难为他们了。
  「嗯嗯嗯,二班和九班,应该是跟小凪凪的十五班一起上体育课。」
  我知道游王子的记忆力很好,没想到她连这么无谓的事也记得。
  「女生比较花时间,所以现在还在换衣服吧……小凪凪大概也是。」
  游王子脸上浮出邪笑。
  「好,我去突袭更衣室!」
  「啊!等等!」
  「啪轰啪轰啪轰!」
  还不及阻止,游王子已经跳下椅子,一阵风似的消失在走廊上。

  「我回来了!」
  几分钟后,游王子暴走族似的冲了回来,鞋子「叽!」地一声在我面前紧急煞车。
  「报告甘草队长,小凪凪穿的内裤比想像中还要性感,完毕!」
  附近几个男同学眼睛立刻瞄过来。
  「喂,太大声了啦!」
  「颜色跟她的人一样,是纯白的,完毕!」
  「先闭嘴啦你!」
  你是要害人以为是我指使你去看的吗!
  「再说,你看又没有用。」
  我将她拉到一边窃窃私语地说。
  「呵呵呵,甘老爷,你可别小看UOG的技术喔。」,
  「嗯?什么意思?」
  游王子从怀中取出一支笔形物体,表面散发光滑的金属光泽,充满近未来风格。
  「这是我家机密研发中的机密笔形投影机,能扫描留在人类视网膜上的画面,转换成立体影像,在空中投射出来喔!」
  能投射留在视网膜上的影像?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漫画的超科技吗?虽然我也不敢说走在时代最尖端的UOG没有这种技术……
  「骗你的,有那种东西就好了。」
  「竟然骗我!」
  我人生中宝贵的几秒钟,就这样浪费在没用的思考上了。
  「别生气嘛,阿甘。我的视网膜可是真的留下了小凪凪的影像喔~」
  她拿出笔记本,哼着歌提笔(那真的是笔)作画。
  「刷刷刷刷刷。好,完成罗!」
  接过来笔记本一看,我简直惊为天人。
  「这是……」
  画的精密度远超乎我的想像,从蕾丝的纹路到制造商标,全都毫不马虎地完整重现,品质直逼照片。这家伙到底有多少没意义的天份啊?
  「知道对方大将的样子以后,你也比较好下手吧。」
  「是这样的吗?」
  「对呀,这样你就不用问『小姐,你现在穿什么样的内裤』了嘛。」
  「谁会问啊!」
  呃,不过我昨天问的更过分就是了。
  「那就说『我早就看穿你穿的是什么样的内裤了』吓吓她罗。」
  「为什么要说得像格斗漫画一样啊!」
  「嗯……整体飘散着高贵香气,细部也处理得无微不至,画工也是绝妙的视觉飨宴;再加上本身的浓烈滋味,以及丝质布料的独特口感……有打满分的必要啊。」
  「你吃屁啊!」
  看得出她是想用料理漫画风格来形容,可惜实在太勉强了。
  「这条内裤到底是谁做的!」
  「那个傲娇老爹就算嘴巴裂了也不会说这种话啦!」‘
  嗯,不管她了,她想玩就随她去吧。
  「但是话说回来,不让你和小凪凪见面,你永远都看不到吧?」
  游王子经常这样大歪话题又拉回来,我还是不太习惯。
  「你说的是没错,不过有亲卫队的监视……」
  昨天的性骚扰,已经让我被他们盯上。不过我知道,我实在是自找的。
  「嗯嗯嗯,柔风亲卫队呀……我知道了,那部分就包在我身上吧!」
  游王子往胸脯一拍,说:
  「好啦好啦,我先去准备一下,午休再说吧。」
  说着说着,那道邪笑又浮上脸庞……真的,没问题吗?

  很快地,午休到了。
  「久等啦。事不宜迟,粗花!」
  我跟着兴冲冲的游王子离开教室。不出所料,接近中段的八班时,一名男同学站在走廊中间挡住我们的去路。
  「等等,那个男的不准经过这里。」
  我不会忘记那肌肉发达的体魄和浓眉大眼。他就是昨天一度逮到我并动私刑的柔风亲卫队三年级生。
  「哎哟?这不是柔风亲卫队队长藤堂学长吗?」
  听游王子这么说,这位姓藤堂的三年级生眉梢跳了一下。看他的架势,我也猜到他多半是亲卫队的大老,事实果真如此。
  「你是『五黑』的游王子讴歌吧……柔风同学怎么会交到你这种朋友啊?」
  藤堂学长见到麻烦似的瞪着游王子。我也不是不懂他的心情啦。
  一想到自己喜欢的女孩——而且还是如此纯真的少女——和游王子这种人玩在一起,一定会深怕她遭受各种污染而操心得不得了吧。
  反过来说,柔风和那种人交朋友还能维持纯真,简直是种奇迹。
  「学长学长,我们只是要和小凪凪说一下话而已,可以让我们过去一下吗~」
  「不行。你就算了,那个甘草奏对柔风同学图谋不轨,绝对不准。」
  「没那么严重啦,只是想借看一下内裤而已嘛。」
  ……游王子小姐,那就是图谋不轨好吗?
  想当然耳,藤堂学长用更为凶狠的眼神作答。
  「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
  见学长如此强硬,游王子反而露出得意的笑容。
  「那就没办法罗。」
  她到学长身边挺直腰,耳语了几句。
  「吱吱喳喳吱吱喳喳。」
  「——!」
  这还是我第一次目睹人的脸色由红转白的瞬间。
  「你、你怎么会——!」
  藤堂学长稳如泰山的气势荡然无存,连嗓音都变了。
  「呼呼呼,学长学长,我好想知道小凪凪听了会怎样喔?」
  「慢、慢着!拜托你……拜托你不要乱来!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听!」
  「喔喔……什么都愿意?」
  面对游王子的恶魔问题,狼狈得可悲的藤堂学长也毫不犹豫地颔首。这家伙……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上半身脱光跑操场十圈也愿意?」
  「愿意!」
  竟然答应了。
  「下半身脱光跑操场十圈也愿意?」
  「愿意!」
  竟然答应了!
  「那全身脱光进浴缸呢?」
  「愿意!」
  那只是普通的泡澡吧!
  「哈哈,开玩笑的啦,我才不会那么过分呢,只要你别管我和阿甘对小凪凪做什么就OK了。不只是学长,其他亲卫队队员都一样。」
  「你……你是要我让这个变态……」
  露鸟狂奔都答应得这么干脆的人,竟然会在这种要求上面为难。
  难道我在他眼中就是这么不堪吗……
  「嗯~不只告诉小凪凪,也把这件事告诉其他队员,结果应该会很好玩吧~」
  「呃!我、我知道了!我一定会要他们别碰你们,求求你别乱来!」
  藤堂学长求救似的伸出一只手这么说。
  「谢啦,学长。我的口风很识时务的,尽管放心吧。」
  游王子摇摇手,大摇大摆地从藤堂学长身边走过……你讲这样是要人家怎么放心啊?
  我则是抱着歉意,轻轻点个头跟上。
  「你到底跟那个学长说了什么啊?」
  「啊哈哈,人总有一、两个想带进坟墓的秘密嘛。」
  呃,问题就是你怎么会知道那种秘密啊。而且威胁人之后还能露出孩子般的无邪笑容,实在很恐怖。
  再度体会游王子的可怕后,我们来到柔风所在的十五班前。
  「打扰了——!」
  游王子踢馆似的猛拉开门,吸引了大量视线。
  「喂,他们不是一班的……」「那是『五黑』的游王子和甘草吧?」「我们早上换衣服那时,就是她跑到更衣室的吧?」「游王子长得真的很可爱耶。」
  游王子无视几乎整班的注视堂皇入侵。这种时候,我就很羡慕神经大条的人;像我这样单纯的小市民,就只能缩着头跟着走。
  「呀呵,小凪凪~」
  「啊,是讴歌耶!」
  柔风看见游王子,就向同桌用餐的同学告退,笑嘻嘻地跑来,然后——
  「啊呜!」
  狠狠滑跤。
  「呜呜,今天已经三次了……」
  眼角泛泪的她扭着身子站起。
  这……真是太棒了。平常人笨拙成这样,多半会被认为太刻意而招来反感,但柔风完全没那个样子。
  从周围女同学的反应也能看出她绝非刻意。
  所谓女高中生,(似乎)是种对喜欢讨好男性的同性抱持异常厌恶的生物;但她们仿佛当柔风是有点脱线的妹妹,眼中充满爱怜。或许是看她笨到这种地步反而争不起风、吃不起醋了吧。接着我想到的,是完全不相干的事。即使摔得这么重,她的裙子依然只有卷起一点点。
  裙子长成那样,我看就算向后滚一圈也看不到一点边。果然不能将希望放在偶发的走光上。
  「哎呀~小凪凪还是一样可爱呢~」
  「呜呜,哪有,很痛耶——啊!」
  看来柔风现在才发现游王子背后两步的我。
  「啊,甘草同学……那个……我……」
  她似乎有话想说,最后还是红着脸低下头去。毕竟我是二度要她秀内裤的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话说回来,她到现在都没当我是妖怪,已经是奇迹了。
  「呃,你好。柔风,昨天对你说了那些奇怪的话,真的很抱歉。」
  我深深鞠躬陪罪。情况和昨天类似,使我深怕绝对选项又出来闹场,好在它这次放过了我。
  「啊……没关系,我没有生气。可是……你为什么……那个……这么想看我的内裤呢?」
  「咦?没有啦,就是……」
  这时,游王子代替不知如何回答的我说话了:
  「哎呀,小凪凪不好意思,让我插个话。我们家阿甘啊,只要一紧张起来,说的话就会和心里想的相反;所以他其实不是想看你的内裤喔。」
  这是怎样……请不要随便捏造我的个性好吗?
  「和心里想的……相反?」
  你看,害柔风相信了。
  「甘草同学……你其实想看的是男生的内裤吗?」
  你误会到其他方向去了吧!
  「不是不是,不是那种相反。其实他不是想看内裤,而是想给你看内裤啦。」
  「也不是那样好吗!」
  「哈哈,那么是想看里外翻转的内裤?」
  「这种怪癖也太怪了吧!而且我才不会说相反的话呢!」
  「所以你就只是想看内裤罗?‘
  「就是那样……喂!」
  唔……这家伙真的是来帮我的吗?
  「呵呵,你们感情真好。」
  柔风掩着嘴秀气地笑道。
  拜托,你怎么也跟我们班长一样?谁跟游王子感情好,我还想揍她两拳呢。而且是用力往脸上扁下去。
  「对了,小凪凪,你明天有空陪我出去玩吗?」
  「咦?啊,有啊。明天没社团活动,可以出去。」
  「听见了没呀,阿甘?」
  游王子竖起大拇指这么说。看来要柔风答应出游,就是她此行的目的。
  「那个……柔风不介意我一起去吗?」
  虽然可悲,但我若站在柔风的立场,一定全力拒绝。
  「啊,放心放心,我们之前就有在聊要不要找男生一起出去玩了。对吧,小凪凪?」
  柔风害羞地点头回答。
  「嗯,爸爸也说我应该多接触男生,只是要有讴歌陪我。」
  看来认识她的人都对这方面特别关心,游王子刚说的也是为了这点吧。尤其是她的父母,知道自己女儿对男性这么无知又没戒心,一定会担心得要命。
  「之前也有很多男生想约我出去,可是都被那个很壮的学长拍拍肩膀就带走了……」
  好可怕的柔风亲卫队。这部分真该感谢游王子的帮助。
  「好,就这么决定了。那要去哪里呢——」
  游王子明快地将事情一件件敲定。地点选在离学校三个车站远的大型商场,那里店家和游乐设施一应倶全,应是相当妥当的选择。
  「很好很好,再来就是事前准备了……咦?小凪凪,你的发夹好特别喔?」
  游王子看向柔风头上。
  「你说这个?嗯,这也是……那个人送我的。」
  「喔~喔~所以一样有『那个』吧?」
  「嗯,对。」
  「呵呵,原来如此。」
  游王子就像心里有数似的,一副明白了什么的样子。话说回来,竟然有人会定期送柔风礼物,简直是偶像明星了嘛。
  「虽然一样是匿名礼物,可是钱都花了,不用一下好像对不起人家……」
  「嗯嗯嗯,就是说呀。礼物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塞保险柜的嘛~」
  「游王子,你有收过礼物吗?」
  以游王子足以登上白名单的外表,有爱慕者相当正常;况且本校学生众多,出现几个连她那种个性也喜欢的高手,也不是件奇怪的事。
  「Yes,sir!其实那就在我身上喔。」
  我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游王子虽是露肚脐加超短裙的违纪惯犯,身上却没有半个饰品。所以可能的答案,只剩手机吊饰之类的吧。游王子像是看出我的疑问,直截了当地回答:
  「内裤。」
  「……啊?」
  「就是内裤哇,穿在裙子底下那个内裤!」
  内裤?送女生内裤?真的假的……是情人或夫妻就算了,匿名送内裤?到底在想什么啊?
  「而且还是系绳内裤喔,老板。红色的系绳内裤溜。」
  为什么要送那个?你为什么要穿?为什么要说出来啊?
  这大概称不上是物以类聚,不过游王子这种特殊女生,果然会吸引特殊的爱慕者。相较起来,柔风的发夹就显得纯情多了。
  「系、系绳内裤……」
  看到人家脸红了没有,这才是女高中生应有的反应。
  「系绳内裤~♪系绳内裤~♪」
  但这位失败的女高中生却唱起歌来了。我看你真的是小学生吧?
  「那种歌就不要唱了……收到系绳内裤让你这么开心啊?」
  「嗯,只要是礼物我都开心!你不喜欢收到内裤吗?」
  「保证不会。」
  打开鞋柜却看到三角裤,也太惊悚了。
  「那阿甘喜欢女生穿怎样的内裤呢?」
  「讴、讴歌,不可以问这么羞羞脸的问题啦!」
  柔风的反应相当激烈。
  但那怪不得她,游王子的问题的确太唐突了点。面对我质问的眼神,游王子噘出猫嘴得意地说:
  「呼呼呼,免疫力呀,阿甘。这是我为了增强小凪凪对这方面的免疫力才考验她的,如果这种事都不能一笑置之,你要她爸爸怎么放心呢?」
  「这、这样啊,讴歌竟然为了我……我明白了,我会加油。」
  呃,柔风小姐,你被骗了,这都是为了让坏人看见你的内裤所设的陷阱啊……而且那个坏人就是我。
  话说回来,现在我好像真的非回答不可了。既然情况不太容许我实话实说,保险一点较好。
  「就是普通的白——」
  「你骗人!」
  游王子突然像某个拿柴刀的女角色般大叫。
  「呜喔!你、你干么啊!」
  游王子恢复戏谑的表情,对吓得后仰的我说:
  「呼呼呼,不行喔,阿甘。为了增强小凪凪的免疫力,不说实话是不行的哟。」
  这家伙……我话都没说到一半,就看出我在说谎了吗?
  对了,她昨天说过,能从眼神和表情看出我话中的真伪,那原来是真的。
  「咳咳……那我就应观众要求说了。男人的话……当然不会有吊袜带以外的选择。」
  「喔~性感喔,这个厉害!」
  「吊袜……带?」
  早料到了的游王子小鬼似的起哄,而柔风则显得完全没听过这个词,两人的差异在这瞬间表露无遗。
  「那个,我们是不是完全离题——嗯?」
  这时,霞到气氛有变。
  「你听见了吗,他说吊袜带耶?」「嗯,甘草同学果然变态。」「游王子同学也真是的,唱那种歌不害羞呀?」「『五黑』的人都是那样吗?」「他们从刚才就『内裤』个没完耶。」「小凪凪,你还是别接近那些人比较好吧?」
  教室每个角落都窸窸窣窣起来。
  什、什么时候吸引了那么多注意啊?游王子进教室的方式确实是很夸张,可是没必要连之后的对话都——还有,为什么喜欢吊袜带就要被视为变态?
  而且这目睹悲剧般的视线……虽然在二年一班已经体会过无数次了,却没想过在远在校舍另一端的十五班也能尝到相同滋味。
  「呃,你们误——」

  【选吧:①「各位小姐,你们这是在看什么呢?还不快穿上吊袜带,用肉体为我服务?」 ②自己穿上吊袜带,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们那和M字开脚是多么完美的组合。】

  选择前者的我,很快就勾起了十五班全体女性的杀意。
  「掰啦阿甘,明天见!」
  班会结束后,游王子说要带柔风去她家打点一下,就一溜烟跑到十五班去了。原想跟着去,但想到午休干了那种好事,我便打消这念头。
  今天……应该说从今以后,我都进不了十五班了。

  于是我抱着黯淡的心情,独自踏上归途。
  「唉……」
  并叹着气检视现况。
  绝对选项,从一年前就开始恶搞着我。
  内容极尽疯狂之能事,完全看不出法则或共通点;若真要举一个,就是对我毫无帮助吧。在恋爱游戏中,只要选择正确,将会有女性角色与你愈来愈亲昵的甜蜜生活等着你。
  但不时从我脑里跳出来的这玩意儿,根本就是来破坏我的恋爱之路。
  而且我实在不懂,为何逗女生笑和看女生内裤,会是解除它的必要条件。
  「说啊……你到底想怎样嘛?」
  我仰起头,对着渐红的天空发嗔。然而原本就并不是对任何人说的话,此时自然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7

  「柔风……你这是……」
  礼拜六,我来到相约的车站前,一见到最先抵达的柔风就整个人傻住了。
  「那个……甘草同学,我穿这样会不会很奇怪呀?」
  我连忙摇头。不仅一点也不奇怪,现在的她和平时乖乖女的形象差距极大,简直棒透了。不过,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我还是得判她出局。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穿热裤啊!
  柔风今天的暴露率确实不是平时所能比拟,可是,这行不通啊。
  无论她的白肤有多耀眼,柔嫩的大腿内侧有多犯规,只要失去了露出内裤的可能性,一切都不具意义。
  「呀呵——!」
  在我坠入绝望深渊时,背后响起了游王子无忧无虑的欢呼声。转头,一看,她穿的是让我不知视线该往哪儿摆的超短裙。
  「奇怪?小凪凪,你怎么穿那样啊?」
  「因、因为……」
  游王子直线跑来,柔风跟着红起了脸。
  「这样不行喔,你怎么没穿我昨天借你的镂空裙呢?」
  「谁会穿那种东西啊!」
  「呜呜,讴歌,我真的不敢穿那个啦。而且看到那个以后,我连穿普通的裙子都开始害羞了不过,那个,因为约好至少要露出脚,我就鼓起勇气跟姐姐借这条来穿……还是不行吗?」
  呜喔,多么美妙的反应啊,再加上犯了错似的眼神,破坏力高得吓人。游王子听了之后——
  「简、简直是天然的男性杀手。小凪凪……可怕的孩子!」
  却两眼全白地耍蠢。
  「喂,现在是怎样,一开始就撞山了耶。」
  我在游王子耳边低声说道。这下别说是没机会走光,就连掀裙子的最终手段都被封印了。
  「别急别急,我就是预防这一点才选这里的,放心放心。」
  游王子不知哪来的自信。
  「走走走,粗花粗花!」
  她随即从我身边走开,拉着柔风一蹦一跳地远去……说不定,这次真的毁了。
  「锵~我们到罗!」
  游王子在某间名脾服饰店前停下脚步。即使是对时尚不感兴趣的我,也时常听闻这个招牌。我记得,这里最出名的,就是从最高级的正式服装到便宜休闲服饰样样不缺,一店包办。进门一看,此话果然不假。广大的店面陈列着庞大数量及种类的衣物,且不给人杂乱的印可见其品味之独到。
  「小凪凪,过来过来。」
  「咦?怎么啦,讴歌?」
  「不好意思,阿甘你先到那边去~」
  「啊?喔,好。」
  还不等我答话,柔风就被游王子拉走了。
  乖乖在店里闲晃了十几分钟后——
  「阿甘阿甘,久等罗!」
  「喔喔……」
  一见到躲在游王子背后的柔风,我就失声赞叹。出现在我眼前的,竟然是不输游王子身上的超短裙。
  「呜呜……讴歌,穿这样好难为情喔。」
  柔风低着红通通的脸说。这裙长与她平日的制服相比,简直形同半裸。
  「阿甘,怎样怎样,很赞吧?」
  「呃,会认为这样不赞的人,一定不是男人。」
  我直率地说出感想。
  「唔……谢谢。」
  看来柔风虽然害羞,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好,买回家!」
  「呃,等一下。讴歌,你不是说只是试穿吗?这件是很漂亮,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耶。」
  我对服饰的价格不是很懂,只看得出质料光亮,感觉不便宜,且十分有设计感。至少,我认为那不是普通高中生能说买就买的。
  「放~心啦,包在我身上。」
  游王子说得不当一回事,可是我记得,她们家在金钱方面并不放纵,一个月的零用钱顶多五千出头。
  而且游王子绝不是会自恃家境富裕,就乱买衣服送同学的人。
  「这里其实是UOG的旗下企业喔,不清楚具体关系是怎样就是了。」
  真的假的……UOG集团真是无孔不入。
  「然后哇,这里的店长正好想请几个模特儿穿他们的新产品,在这间大商场里四处走走当活广告……可是一个人都没来应征,让他头痛得很呢……小凪凪,你就当作是帮我和店长的忙,穿它走一下好不好?」
  原来如此,这招真妙。尽管这故事多半是她编的,但听了这些话,柔风恐怕拒绝不了。
  「嗯……既然这样……那我就……帮一下好了。」
  果不其然,柔风羞怯地点了头。
  「OK!感谢你!」
  游王子高声欢呼后凑到我旁边。
  「嘻嘻嘻,现在只要带她到处逛逛就没问题罗。」
  「游王子……nice啦。」
  真没想到她会表现的这么好。跌定了,柔风一定会跌倒的。虽然昨天认为不能倚赖巧合,但今天我有最强的帮手。我看向柔风脚边。
  没错,就是这双高跟鞋。平常就很容易跌倒的柔风穿上这么不稳的鞋子,跌倒已是必然。
  「现在,就只是迟早的问题了。」
  「就是说呀。」
  我和游王子仿佛是恶代官和奸商,嘴角高高上扬。然而——

  「啊~好开心喔~」
  我就直接说结论了,她没跌倒。
  柔风一次也没跌,无论人群有多挤、脚步有多难下,她都能走得四平八稳,如有神助。她也发现自己的不同,对自己完全没跌跤深感惊喜……好个故意整我的奇迹。
  时间就在如此窘境中分秒流逝,一眨眼就来到下午六点。在白天仍不算长的这个时节里,开始想回家是相当正常的反应。
  然而不幸中的大幸是——柔风的肚子叫了——虽然她又红着脸急忙否认。所以,我们来到美食街觅食。
  在公共座位找到位子后,我坐下歇歇腿。
  「那我随便买点吃的回来喔。」
  「啊,谢啦。」
  游王子像是一点也不累,小学生似的飞奔而去。在礼拜六的这个时段,每个区块都是携家带眷的人龙,恐怕她短时间内回不来。
  好啦,我该怎么办……既然下了那么多功夫都没法让柔风跌倒,只好另谋他法。
  问题是,方法不是那么容易就想得到,否则我早就实行了。
  束手无策的我愈想愈急。怎么办……怎么办?
  「嘶~」
  可爱的鼻息将我的意识拉回现实。
  游王子离开不到一分钟,柔风就趴在桌上睡着了,皮包都还挂在肩上呢。她原本就是个外表纤弱的女孩,被拖着跑了那么多地方,也难怪累成这样。
  「嗯……」
  这时,柔风身子一扭,姿势大幅变形。
  「喔?」
  动作的变化扯开了裙摆,使整个大腿根部都快露了出来。
  这、这是……再差一点、再差一点就能看到底下了。
  就在这刹那——

  【选吧:①掀开看看。 ②还是不掀的好。】

  ……竟然挑这时候。




  但换个角度想,这或许是个契机。假如结果还是得硬来,必须踏下怎么也跨不出的那一步,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
  要冲吗?
  犹豫不定的我,仍将手往柔风下半身伸去。
  然后在接触裙摆之际骤然停下。
  这样真的好吗?
  不行不行不行,我还在天真什么?不完成任务就要被绝对选项纠缠到死啊,搞清楚一点!
  可是要我自己动手去掀,实在……不对。
  用计让柔风穿上超短裙和高跟鞋诱使她跌倒,和掀裙子只有迂回和直接之分,其实说穿了是同一回事。
  说穿了,我只是想制造「碰巧」看见内裤的状况,来降低罪恶感罢了。
  仿佛是刻意给我时间苦恼般,催促我的头痛久久未起;各种念头在脑中起起落落,难以断然决定。
  沉思使我的时间观念模糊起来,大概是过了几分钟吧。在脑袋深处开始阵阵抽痛时,终于得出结论。
  「……我放弃。」
  到头来还是选了②。那并不是基于任何合理的理由,只能说,我就是不想掀。
  就算要掀,我也要正大光明地掀,然后捱她的骂。感觉趁她睡着时动手有点卑鄙。
  另一个不合理的理由,就是我对绝对选项的反抗。在这时候出现,就像在说「喂,可以怪在我身上喔,还不快掀」,让我很不爽。
  一想到送下达选项的那位仁兄,看见我照他的意思选了①得意偷笑的样子,我就选不下去。于是,我轻轻收回僵在裙边的手。
  「嗯……奇怪?甘草同学?咦?难道我睡着了吗?」
  柔风就像算准时机似的醒来。
  「是啊,只有几分钟而已。」
  「不、不好意思……啊,所以说……你、你该不会,看到我的睡相了吧?」
  这个嘛,离我这么近,想不看见也难。就在我点头时——
  「咿呜!」
  柔风口中泄出怪声。
  「竟、竟然被男生看到那么丢脸的样子……」
  看见柔风整张脸爆红的样子,我脑里顿时跳出「后悔」二字。
  要掀这种女孩的裙子?抱歉,我办不到。光是被人看见睡脸这点小事就羞成这样,换作是内裤,不造成一辈子的阴影才怪。
  说不定趁柔风睡着时偷偷拜见一眼,就什么事都没了。之前想的全都是无聊的自我满足,只是白白错失了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抢劫啊!」

  裂帛般的嘶吼霎然震响了美食街,将我拉了回来。
  我下意识地望向声音来处,只见一名身穿肮脏T恤和牛仔裤的壮硕男子,正红着眼狂冲。好死不死,他朝我和柔风的座位直线奔来——
  「拿来!」
  抢匪两眼直盯柔风肩上的提包,或许是将全身名牌的她当成了肥羊。
  即使手抓着不知刚从谁那里抢来的钱包,贪心的抢匪似乎还没抢够。
  「咦?咦?」
  突发状况使得柔风完全僵住,坐着不动。
  「危险!」
  脑袋还来不及想,我的身体已经挡在抢匪和柔风之间。
  我
  「呃!」
  抢匪将我狠狠撞退,使我的背直接摔在地上。
  「甘草同学!」
  「啧……快交出来!」
  我的介入使抢匪愣了一下,视线随即转回柔风。
  「柔风,包包放开咳咳咳!」
  下巴似乎在摔倒时压到了气管,使我一时运不上气说话也站不起来。可恶,这下糟了!
  「阿甘!挡得好啊!」
  这时一道特摄英雄般洪亮的声音打进我耳里。
  「唔喔啊啊啊啊!」
  游王子子弹似的跑来,全力一跃——将付诸全身重量的飞踢剌在转身查看的抢匪腹部中央。
  「呃啊!」
  抢匪整个人倒在地上,还夸张地滑了一段距离。接着被随后赶到的警卫押走。
  游王子的运动能力还是强得乱七八糟。在女生中个子算娇小的她,究竟是从哪儿拿出那种破坏力啊?
  「哎呀,幸好有赶上。小凪凪,你没受伤吧?」
  即使面临这种状况,游王子仍心平气和,呼吸不见一丝紊乱。
  「啊……嗯,因为有人保护我。甘草同学,你还好吗?」
  柔风跑到我身旁蹲下,投以感谢及担忧的眼神。
  「呵呵呵,这可是大功一件啊,阿甘。」
  「哪有,我只是被撞飞,不是什么……」
  才稍微抬起头,我就僵住了。
  游王子的裙底风光,在我眼前展露无遗。
  柔风是蹲在我脚边,游王子则是毫不提防地站在我头顶处。即使裙子一样短,我能看见的也只有后者。
  而且是整条内裤都被我看光光了。
  烙在我眼底的纯白,有着一分性感、九分优雅的成熟剪裁,与游王子给人的印象有所出入。还以为她会穿条纹内裤或动物图案的呢。
  不过,那都不是重点。
  这家伙……为什么还系了吊袜带啊?
  如同守护纯白内裤般被穿在游王子裙下的,是条漆黑的吊袜带。
  我对那对大腿上的黑线其实早有怀疑,可是那下边不是到大腿的长统袜,只是一般的膝上袜,真是莫名其妙。
  她多半是听了我昨天的话,一时心血来潮想穿穿看吧。这么像小孩的人,穿上这么成人的吊袜带……小孩和吊袜带……感觉不错嘛。
  (啊!)
  不行,我在想什么啊,变态吗!别再看啦!我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撇开眼睛。
  幸亏游王子的心思放在柔风身上,似乎没注意到我曾饱览她的裙底。
  也说不定是我自以为看了很久,其实只有一瞬间。
  刚刚还为了掀不掀裙子挣扎了那么久,在如此碰巧撞见的情况下,居然一点罪恶感都没有。
  对喜爱吊袜带的人而言,实在是一份大礼。
  如果是柔风的,就更是万岁万万岁了——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两下。
  「嗯?」
  传讯人是「神」,主旨是「任务完成」。
  啊?我带着脑里的问号,一边站起一边点开。
  『恭喜您顺利完成,敬请期待下一次任务。』
  每一个字都和雪平那时一样。这是怎样,发生什么事了?我应该是看到游王子的内裤,不是柔风吧……
  我再度检查前天送来的任务简讯,目标是柔风没错。
  这时手机又震动了。传讯人是「神」,主旨是「补充说明」。
  『晚安,我是神。想必你正为了任务为何完成而一头雾水吧。』
  该说神真的很厉害,完全料中我的心思吗?话说回来,这又是谁?感觉不像上次那个痞子,前任的神应该还关在家里待产,难道就是她给我这些任务的吗?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现在我,要为你详细解释现况……感谢我吧。』
  哇……超烦的。
  先不管这个,每当我读到最后,下一行字就会自动跳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弄的?
  『其实,游王子讴歌今天穿的内裤,是属于柔风小凪的。』
  ……哈?
  『柔风小凪亲卫队队长,藤堂樱触犯了一项重大的禁忌。』
  什么?话题好像突然歪向奇怪的地方了,没传错吧?还有,藤堂学长长那副尊容,结果有个这么秀气的名字啊……
  『那就是偷跑。小樱背着亲卫队其他成员,偷送柔风小凪礼物。』
  当队长的人居然知法犯法,真是不可原谅。还有,为什么要用「小樱」称呼他……
  『可是,那虽对其他队员不公,但就一名爱慕者而言,这行为本身并无不妥。』
  啊,难道昨天那个发夹就是他送的?
  『而他并不满足于赠送礼物,每次都会附上一首亲手写的情诗。』
  情诗啊……感觉有点微妙。
  『你看看,写情诗耶……都什么年代了还写情诗,拜托喔。』
  这家伙是不是变了个人啊『情诗耶(笑)。』
  很吵耶!虽然那真的很吐血,不过用不着这样吧!
  『后来游王子讴歌发现这件事,就拿来要胁可怜的小樱了。』
  原来如此,她昨天午休对学长咬耳朵的就是这件事啊。
  写情诗这么羞人的事,的确是匿名才敢做。与其让柔风本人或队员知道,露鸟跑操场的伤害或许还比较轻。
  『那天,小樱还准备了另一样特别的礼物——一件内裤。他已无法控制对柔风小凪的狂爱,甚至希望她穿上他所选的内裤。对,很恶心吧?』
  送内裤……奇怪?怎么又变得像在说游王子的狂热爱慕者?
  『游王子讴歌要小樱同意的,只是不妨碍你们而已;所以他按照预定计划跟踪她们,想送出内裤时,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将内裤塞错书包了。』
  是喔……昨天放学后,她们好像是一起行动的,就是在那途中弄错的吧。
  『游王子讴歌回家后,发现了那条内裤。一般人在书包发现经过包装的内裤,通常会觉得不舒服而弃置或立刻丢掉吧,但她隔天——也就是今天——却将那条内裤穿出门了。』
  不要乱穿好吗?
  『游王子讴歌之所以会误认那是送给自己,主要有两项原因。第一,她的狂热爱慕者也送过她内裤。』
  原来如此,只是藤堂学长无意间做了和那位爱慕者相同的事啊。
  『第二,小樱这次送给柔风小凪的内裤,并没有附上情诗。也许是连他自己也没脸送内裤还附情诗,就扔去喂垃圾筒了。』
  藤堂学长……结果还是写了嘛。
  『而我们成功撷取了情诗的全文。』
  怎么办到的?
  『风——是你  慈蔼怀抱世间万物的 天使之WIND
  绢——是内裤  温柔怀抱风之私处的 魅惑之SILK
  骑士——是我  以满腔的爱怀抱风与绢的 英勇之KNIGHT』
  出局出局出局!我连击「下」钮,全力跳过不断刷新的字句。再看下去,藤堂学长的尊严就毁了。
  『好啦,在充分欣赏了小樱(笑)的文采后,差不多该进入核心了。』
  这家伙真过分……不过,我以后见到藤堂学长也很难不笑出来就是了。
  『那条内裤是小樱送给柔风小凪的,其中无论有何辗转、由谁穿上,所有权都是归柔风小凪所有。』
  以赠与方的意思为尊啊。这是无所谓,不过这样为什么算任务完成呢?
  『你所接受的任务是「目睹柔风小凪的内裤穿在身上的样子」,并非「目睹柔风小凪所穿的内裤」。』
  ……不会吧。
  『好,说到这里也该懂了吧?神的说明到此完毕,bye bisexual~』
  简讯在这里唐突结束了。
  换言之,「柔风小凪的内裤」中的「的」,只是单纯表示「归属」。
  所以只要是她的内裤,就算是穿在游王子讴歌身上,也无所谓。
  呃,能意外完成任务,我当然是没有意见,可是这已经算是文字游戏或硬扯了吧?
  反过来想,虽然这次是误打误撞,撞出了好结果,但下一次难保不会自以为完成,却以怎样怎样为由被打回票,不得不防。
  「甘草同学,你一直在看手机耶,怎么了吗?」
  柔风突如其来的关切将我拉出思考的世界。
  「啊,抱歉……呜喔!」
  这时,一阵风毫无预警地从我们侧边刮过。
  风吹得又强又猛,堪称疾风,紧接着出现在我眼前的——
  「啊……啊哇哇啊!」
  您好哇,内裤小姐。
  一模一样。从柔风高高翻起的裙下窥见的内裤,造型和游王子昨天画的一模一样。
  唯有颜色不同。昨天她回报的是纯白,但烙在我视网膜上的,是能将我对柔风的印象彻底颠覆的深紫色。
  「咿、咿咿咿……」
  知道自己走光的柔风受到莫大的冲击。
  「咿、咿咿咿……」
  糟糕,她要叫了,一定会叫。现在人这么多——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

  但尖叫声却是从意外的方向爆出。
  「游王……子?」
  「讴歌……?」
  那超音波似的剌耳声响,正是来自游王子讴歌。
  她的脸红得吓人,全身细细打颤。这个反应……是怎样?
  刚刚游王子的确也走光了,可是之前……啊,那时她没发现。
  「——的事。」
  游王子低着头喃喃自语,听不清楚。
  「怎么啦,游王子?你有点怪怪的耶,还好吧?」
  我靠近一步,手搭在她肩上。
  「!」
  她却向后跳开,原本满脸的苹果红更是加深,仿佛超越人类极限。
  她该不会……是在害羞吧?
  「想不到……的事。」
  游王子又语焉不详地低喃起来,然后转过身去。
  「喂…喂,游王子?」
  她完全无视于我,伫立了一会儿——然后触电般猛然狂奔。
  「想不到……被人看见内裤会是这么害羞的事啊啊啊啊啊!」
  并哀嚎也似的大喊,消失在人群之中。

  「……」「……」
  留在原地的我和柔风,只能面面相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柔风脸上已不见走光时的羞色。遇到了这种事,的确很难再害羞下去。过了一阵子,柔风终于开口。
  「……现在怎么办?」
  「……回家吧。」
  「……也对。」
  任务「目睹柔风小凪的内裤穿在身上的样子」——完成。





  幕间剧场 另一种可能性3

  「各位,能听听我的烦恼吗?」
  内衣——丁字裤突然开口。
  「啊,怎么啦?」「想不到你也会有烦恼。」「尽管说给咱们听吧。」
  聊天伙伴的短四角裤、长四角裤和三角裤一同望向丁字裤。
  这里是不为人类所知的内衣界最上层,唯有具内裤资格才得以进入的私处内衣专用指定区块,通称内裤特区。
  集三者注视于一身的丁字裤表情沉痛地说:
  「我问你们——你们对现在的自己满意吗?」
  闻言,短四角裤、长四角裤和三角裤同时歪了歪脖子(?)。
  「其实我,已经受不了了。会穿丁字裤的男人,不是肌肉猛男就是自恋狂吧?我好想改变自己,离开那种环境。所以……所以……」
  丁字裤说得严肃,三款内裤也严肃地听着。
  「我要成为吊袜带,穿在女生身上!」
  刹那间;所有内裤都拉下了脸。
  「啊?你有病啊?」
  「你要变成『她们』?哼,真是何等可耻的低贱想法。」
  「我们真是白痴,竟然浪费时间担心你。」
  在内衣界中,男用和女用之间有着无垠的代沟。双方彼此鄙视、轻蔑、叫骂,互为仇敌。想转生成她们的一员,当然会引起这样的反应。
  「叹?你们怎么……?喂——!」
  短四角裤、长四角裤和三角裤无视丁字裤的呼唤,当场离去。
  「可恶……为什么他们都不懂。」
  被舍弃的丁字裤独自一人(?)仰天吸了口深长的气,由衷地呐喊——

  「吊袜带和M字开脚的组合不是最棒的吗啊啊啊啊啊!」

  内裤特区今天也是一样地和平。


  尾声

  礼拜一,有道声音迎接了刚进教室的我。
  「喔~早安呀,阿甘!」
  那自然是出自天天活蹦乱跳的游王子。
  「呃……嗯,早安。」
  在礼拜六那样的结局后,我还担心她会带着怎样的表情来上学,害我一时反应不来。
  她的外表也一如往常。尽管被我看见内裤(和吊袜带)让她羞成那样,裙子仍旧短到不行但真正想不到的是,游王子一见到我讶异的眼神,就手抓裙摆猛然一掀——
  「哇!笨蛋,你做什么——嗯?」
  现于裙下的,并不是内裤。
  「锵~!安全裤!This is安全裤!穿这个就不怕人看了哟!」
  游王子天真大笑。呃,问题是……在那里吗?
  「阿甘你看你看,升龙拳!哈哈,翻起来了翻起来了!」
  小屁孩……谁快来把这个小屁孩领走。
  还以为她经过礼拜六事件会懂得害羞,结果……呃,我不奢望她会变成柔风那样,只要能……你懂的。
  「话说我……那时候真的快羞死了说。」
  「咦,你说什么?」
  「没、没事没事。再来一次升龙拳!」
  「很危险耶!为什么要瞄我的下巴啊!」
  「哎呀,你们玩得很开心嘛。」
  背后突然传来清朗的话声。
  「喔,雪平?」
  对了,上礼拜她不是要我暂时离她远点就跑掉了吗,这个「暂时」已经过啦?
  「因为你沉溺在无聊的鹿笑话里无视于我,我只好主动和你说话了。(注:日文中鹿为shika,无视为shikato)」
  「哪有,明明就是你要我离远一点……」
  这家伙还是一样自说自话……也罢,要雪平的言行合乎逻辑,本来就是自讨苦吃。
  「甘草同学,『跪倒』这个动作会让你想到什么吗?」
  「跪倒?呃,没有啊……」
  经她一提,我的记忆之海似乎起了一点波纹,但什么也想不起。
  「……看来已经没事了。」
  「咦,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怀疑你前世可能在火烫的铁板上跪倒过,所以才问的。」
  「这是什么酷刑啊!」
  没救了……这两个人都彻底没救了。
  教室门在我暗自牢騒时敞开。
  「早安~」
  宴老师搔着头走进教室,感觉比平常更为烦躁。
  「呃……突然有件事要宣布,我们班要多一名新成员了……喂,进来吧。」
  宴老师对走廊喊了喊。奇怪,谁会在这种时候转学啊?
  瞎啦一声开了门,那个人就冲到讲台边。
  我将满嘴茶都喷了出来。
  「裘……裘……」
  是裘可拉……不管怎么看都是裘可拉,而且……还穿着我们的制服?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裘可拉,很高兴今后能和大家一起学习,请多指教!」
  这条狗还自己做完了自我介绍。这是怎样……这是怎样……这到底是怎样!
  而裘可拉的姿色使男同学们眼睛一亮,无视混乱的我纷纷举手发问。
  「我的姓吗?好像没有耶,如果要用和我一起住的那个人的姓,那就是『甘草』了。对吧,奏先生?」
  教室一阵騒然……
  「你听见了吗,她说『奏先生』耶。」「而且还一起住呢。」「等等……那家伙的爸妈应该不在家吧?」「所以他都和那么可爱的女生独处吗?」「咦,那是什么意思?」「就是那个意思啊……竟然拐骗那么老实的女生……真下流。」
  现在是怎样……开始有点想以死明志的心情,我该怎么办才好?
  「喂,你们几个给我安静一点。我先说喔,她不是转学生。」
  宴老师的话让含我在内的全班同学头上都冒出问号。
  「听说她是甘草同学的『课辅宠物』。」
  「那什么鬼!」
  「不知道,自己去理事长室问那个老头。」
  裘可拉小步来到大叫的我旁边耳语说:
  「奏先生,其实是那个轻薄的神说我跟在你身边会比较容易帮助你,就替我准备假文件、制服,还抓住理事长的弱点,让我进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痞神要做这么多余的事啊!
  「先告诉我『课辅宠物』是什么东西。」
  「因为这时候转学进来很不自然,所以经过慎重的战略考量后,就选了这个特别的方法。」
  「你要不要回去查查『不自然』是什么意思啊!」
  裘可拉对我悲痛的叫喊满不在意,依然傻笑不已……让人无名火起。
  「裘可拉,给我出去。」
  「咦?为什么?」
  「不为什么,给我出去。」
  「可是我是奏先生你的课辅宠——」
  「给·我·出·去。」
  「……啊呜。」
  碰了我的硬钉子,裘可拉身子一软,就地瘫坐,故作媚态演起内心戏。
  「奏、奏先生,你怎么这么冷淡,我们不是一起试过『四十八招』的好伴侣吗……」
  教室一阵骚然……
  你是想害死我吗!想害我从这个社会上消失吗!
  「大家不要误会!她说的是『搔痒四十八招!』绝对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甘草同学,『搔阳四十八招』对高中生而言会不会太猥亵了点呢?」
  「你耳膜破洞啊!」
  麻烦的家伙出现了!
  「啊哈哈,裘可拉,你胸部好大喔。」
  「不要乱摸刚认识的人啦!小学生吗!」
  又一个麻烦的家伙出现了!
  「啊,两位该不会是奏先生的低级哏伙伴富良野小姐,和帮他看内裤的讴歌小姐吧?」
  「是的。」
  「就是我~」
  你们被人那样形容不生气吗!
  「我家奏先生……是个傻孩子,平日蒙受两位照顾了。」
  「你是我妈啊!」
  「没什么,顶多只是陪他说说能慰借下面的傻孩子的话而已。」
  「你想吓死我啊!你刚说的话太危险了吧!」
  「啊哈哈,裘可拉,你的大腿好滑嫩喔。」
  「都叫你不要乱摸刚认识的人了!小学生吗!」
  「今后就请两位多多指教罗!」
  「好。」
  「嗯!」
  「拜托你们不要乱交朋友好不好!」

  头好痛啊头好痛啊头好痛啊!真的快裂开啦!
  快想快想快想,我到底该怎么解决如此绝望的棘手状况?
  但绝对选项忽然降临了。
  呃……真的假的,偏偏选在这时候——

  【选吧:①接受白名单四人(在校生)的告白,享受后宫生活。 ②遭遇非常舒服的事。】

  怎么可能……两个都是好事?

  【①待续 ②To Becontinued…】


  后记

  书名好长,是时下流行的长句风呢。
  既然机会难得,就拿简称稍微玩一下好了。
  《俺の脳内选択肢が、学园ラブコメを全力で邪魔してい》(注:日文原书名直译为「我的脑内选项正在全力妨碍校园恋爱喜剧」。为忠实呈现内容,以下采中日对照方式处理。)
  ↓
  「俺の脳」(我的脑)  好像有种本宫老师的感觉。
  「俺がコメを邪魔している」(我在破坏稻田)  农夫会生气。
  「俺は脳をしている」(我正在脑)  好深奥,有够深奥。好像哲学书籍的标题。
  「俺の学力」(我的学力)  学年第一五九名……这话题到此为止。
  「俺ラブ」(我爱)  自恋狂。
  「俺でしている」(我正在我)  ……啥?
  「俺の脳内学园」(我的脑内校圜)  全都是超爱我的女孩子喔。
  「俺の园」(我的花园)  呜呵!
  「俺の园でしている」(在我的花园里做)  啊——!
  「俺が邪魔」(我碍手碍脚)  主角是多的。
  「俺'学」(我是学)  这部作品的主角是奏。
  「俺がガソダムだ」(我是钢弹)  只是想说说看而已。
  「が'学园」(学、学园)  口吃了。
  「のがをで」(的正着的)  尽在不言中的四字系书名。
  「ラメ」(不要~)  没有「エ」的事实让我全力后悔中。
  「ラブコメ力」(恋爱喜剧力)  我也想要。
  「学园ラブ」(校园之爱)  请避免不纯异性交游。
  「选园全邪」(选园全部)  我想出来的终极绝招。
  「全力でしている」(全力以赴)  某修造先生,用这个当自传书名怎么样?
  「魔」(魔)  贴在背后就能加入比克家族了。
  「でている」(出来了)  ……什么?
  「脳がでている」(脑子漏出来了)  血腥画面。
  「脳が邪魔」(脑很碍事)  只能去死了吧。
  「脳が学园を全力でしている」(脑正全力学园中)  请说日文
  「脳内'全力で邪」(脑内全力煞气中)  国中生

  好久不见,或是说幸会,大家好,我是春日部タケル。
  由于篇幅已经被我玩到剩没几行,所以不罗唆,开始致词。
  首先要向责编Y女士说声抱歉。因为我的书太多低级哏,害她用电话讨论剧情时不停在编辑部里说些考验耻力的字词,简直是羞耻PLAY……可以再来几次吗?
  还有替本书绘制插画的ユキヲ老师,您的草稿总是让我一再感到能当上轻小说作家真好。封面上的裘可拉在我心目中是没穿的,无论谁怎么说,她都没穿。
  接下来是感谢本书从制作到上架间付出心力的每一位无名英雄,实在感激不尽。
  最后,我要向所有不吝翻阅本书的读者,致上我最深的谢意。
  那么,我们第二集再会。

  二〇一一年十二月 春日部タケル




  雪平富良野的毒舌下集预告!

  下集预告?我有必要为不一定有下集的书做那种事吗?
  (明年春天一定会出,请雪平同学用你傲人的毒舌简单介绍一下吧。)
  难道你们这群卑贱的猪真的这希望我来介绍吗?没办法,身为女王猪的我破例一次就亲自出猪吧噗~
  (感觉方向有点怪怪的……总之下集会出现不少新的女角色,请你对这部分说几句话好吗?)
  看来这些新角色全都是咪咪都比我小的女生呢。
  (很可惜,新角色之中没有胸部比雪平同学还低调的女性。)
  ……看来这些新角色都是觊觎甘草同学屁屁的同性恋呢。
  (谁会买那种书啊……其中一个会自称是甘草奏的妹妹喔。)
  看来下集的重点会是甘草同学硬把小学生当自己的妹妹一起××的过程呢。
  (……够了……最后请你再说一次书名,做个总结吧。)
  《我的脑内恋碍选项》第二集简称《恋艾选项》第二集即将上市,就请猪位看倌趴着慢慢等吧。
  (完全找错人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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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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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
10000
1049867223 平民
这部好经典

7 年前 0 回復

xiaqi198988 平民
好书  回来看的时候依然很喜欢

7 年前 0 回復

SummerBoy 王爵
最近突然找到以前想看的書列表
來這開坑了呢
看看會不會補這個了吧

8 年前 0 回復

sji 平民
呀,这些选项,真是越来越没节操了

8 年前 0 回復

玄幻影 子爵
看見小說交流區的同志力推這部 
加上十月動畫化 果斷滾進來 試探一下
不得不說這中二的書名 真是天雷滾滾呀
好吧 差點就錯過這部爆笑作品了
這種人設 就是要配變態呀 (大霧
絕對選項 GJ
這根本是變態育成計劃吧
不過老師既然曾經受過咀咒 而最後未婚
很可能最後喬可拉都是要走呢 好吧我邪惡了
助手君就只會是助手來的 (笑
絕不會有什麼..... 特殊服務哦 (笑
說起來絕對選項實際上居然是異物來
連本界的神都無法掌控
這伏筆滿滿的設定 終歸要等上任神出來呀
而且喬可拉明顯是 BUG魔跑錯片場了 (詳細請看 只有O知道的世界
這種吉祥物的設定是鬧那出 ?
當然這種明顯的錯誤應該也是伏筆來吧
故事嘛 暫時沒什麼可說的
這根本是看作者君的各種神吐嘈
忽然間有些擔心動畫化 能否做得一手好嘈 orz
好吧 期待下卷和動畫化

11 年前 0 回復

动漫小猫猫 平民
本帖最后由 动漫小猫猫 于 2013-7-7 19:38 编辑


男主凭借着选项完全有理由偷看内裤啊,这是哪门子幻想!(不过还是有一点。。。)

11 年前 0 回復

zdabandon 騎士
一口气读完了一卷,发现第二卷繁体版已上市了,去找找看,话说才出了这么几卷就动画化实在是霸气啊

11 年前 0 回復

lighttest 平民
下载放出了啊 在线看太不舒服了 下下来慢慢看

11 年前 0 回復

Kea 騎士
游王子 超可爱的说~ 

11 年前 0 回復

a203013894 子爵
这插图很有爱啊,小说也挺好看的,虽说我是被插图吸引过来的

11 年前 0 回復

137026 子爵
这标题真喜感,插图跟友少的风格一样呢,好漂亮

11 年前 0 回復

o1oq25i0o1 伯爵
真的是蛮好笑的,我也蛮期待下一卷

11 年前 0 回復

silver1806 王爵
白名單四人...依照作者的惡劣個性,來告白的鐵定是男生那邊的白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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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ce10135 騎士
本帖最后由 feelmyself 于 2013-5-6 12:08 编辑


笑到吐血阿~
哈哈哈哈 什麼選項阿
根本就是破壞人生的選項


這些選項根本是破壞人生嘛
哈哈哈哈
笑到吐血耶...

11 年前 0 回復

羽翼ZERO 勳爵
游戏攻略吗?……天降少女啊……扯淡嘛……嗯,看着先

11 年前 0 回復

卫宫雪 侯爵
白名单的告白果然是♂的吧,另一个选项也相当诡异呢

11 年前 0 回復

zycai 王爵
那句男人就不会有吊袜带以外的选择实在太感动了,泪流满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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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me; 侯爵
这本书真的是欢乐到不行啊!期待第二卷!

11 年前 0 回復

yukira 王爵
感谢录入
就搞笑而言算是这系列的专攻啊,虽然故事暂时还看不见特别沉重或者深刻内涵的发展,但如果能将搞笑做到全力以赴也不是坏事,毕竟日常能走的方向现在基本都走遍了,无论是向哪个方向勇敢地努力走下去,走到了同方向的前列的都应该给与掌声。
虽然下捏他不少,但不至于只依赖下捏他过活才是正路,嘛,TPP什么的谁知道会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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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416 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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