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大辅]鸠子与我的爱情喜剧2[台/简]


本帖最后由 蕾娜·赛亚斯 于 2013-6-29 21:12 编辑


鸠子与我的爱情喜剧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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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录入组录入
作者:铃木大辅
插图:nauribonさん
图源:A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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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图:伊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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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少爷能早日觉醒,
赶快发现女仆A片的美妙之处……
为了能够成为平和岛财团的继承人,平和岛隼人每天都向女仆鸠子学习着帝王学。但自从他对鸠子进行求婚,并从鸠子口中得知,青梅竹马的杏奈其实是自己的未婚妻后,他的生活也变得更加混乱啦——诱惑无比的直球爱情喜剧第二集登场!

目录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后记




  第一章
  「大家早~」
  「早~」
  「嗨,早啊~」
  此刻,招呼声四起的地方是私立莺谷学园高中部二年A班的教室。也是我——平和岛隼人的主要活动场所。
  以时间来说,黄金周连假早已结束,距离服装换季的日子也一天天接近了。和刚升上高二的时候相比,同学间的关系也从原本的略为生疏,变得颇为融洽。彼此在早上时的问候也比过去自在许多。
  「嗨,隼人,你还好吧?」
  在我坐在自己的位子,自书包中取出教科书的时候,坐旁边的家伙问候我一声。
  鸭川太一,处女座,O型。
  社团参加的是足球社,成绩中下。
  他的个性有些粗线条,但是为人开朗,是一名过着堂堂正正人生的健康优良青少年。自从我们一年级同班又坐隔壁后就渐渐变成好朋友。只可惜我们的兴趣并不相容,他是正统女优A片的爱好者——是说,我之前好像作过一模一样的说明了?
  「……?怎么了?」
  太一狐疑地看着我。
  「你今天的表情比平常还死气沉沉……不,应该说你现在的神情有够呆滞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有啊。」
  「搞什么,又是这个玩太多了?」
  「若是那样就好了。」
  看着友人以姆指和食指做出○形状上下滑动,我只得面露苦笑,并将教科书收进抽屉里。
  实际上,如果我是因为那种无聊猥琐的理由而死气沉沉,才不会这样伤脑筋昵。可惜的是,我昨晚进行了一生仅有一次的大挑战,并遭到彻底的惨败。我个人还觉得我现在只露出死气沉沉的表情已经很了不起,甚至值得称赞了。大家觉得呢?
  「咦?对了,怎么没看见鸠子?」
  也不晓得太一是否知道我是为何忧郁,他露出不解的表情说:
  「还满难得的耶,你们平常不是都一起上学吗?怎么了吗?」
  「嗯,是啊,不过鸠子今天没来和那件事情没关系。老家那边打电话来,要她回去一趟,所以她今天请假。」
  「老家?喔,你说平和岛家啊?」
  太一似乎得到想要的解释,只回了一句话,便继续保养足球社用的钉鞋。
  「喔,大小姐好像来了。」
  他望着走廊那边,喃喃说了这么一句。
  不出他所料,五秒钟后——
  「平和岛——!平和岛在吗?」
  一道我很熟悉的声音响彻整问教室。
  猜得漂亮,太一。她真的来了。
  「啊,找到你了,平和岛!日安!」
  「嗯,早安,杏奈早。你还是一样有活力,真不愧是以常保活力为座右铭的你。」
  「没有错!你很清楚嘛!」
  她嘿嘿地笑了两声,挺起她巨大的胸部。
  凤杏奈。
  她是我的老朋友,同时是前任学生会会长。家里曾经显赫一时,堪称亿万豪门。或许是受此影响,基本上有些自视甚高、孤芳自赏,不过她那耀眼的生命力颇具魅力。她还公开表示将来要和我政治联姻,以期夺取平和岛财团的财产……其他族繁不及备载。
  不过真要我说明凤杏奈这个人物,要我讲个三天三夜也没问题。
  「杏奈,问你一下……」
  「嗯?什么事?」
  「你……有没有未婚夫?」
  「咦?」
  她整个人愕住,有些慌张地说:
  「什……什么?你干嘛呀?没头没脑地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你平常会问这种事?应该不会吧?喂,你的脑袋还正常吗?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
  「呃,我个人觉得,刚才那句话不至于让你认真担心成这样吧?」
  「如果不是这样,那该不会是之前被鸠子扔掉色情影片,让你过度震惊,导致你此时精神状态异常?」
  「我对那件事的创伤在很久以前就平复过来了……等一下,可以请你不要提旧事,撕开我已结痂的伤口好吗……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突然想到,随口问一下而已。你要是不方便回答,不说也没关系。」
  「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
  杏奈依旧一脸担忧地说:
  「我根本不可能会有未婚夫啊。拜托,我现在才高二耶。要说的话,我将来是计划和你政治联姻,好获取平和岛的财产。所以……说、说你是我的未婚夫也不是不行。」
  「这样啊,嗯,说得也是。」
  「……平籼岛,你真的还正常吗?如果你很抗拒去医院,我陪你去保健室如何?」
  「哈哈,杏奈,你真爱穷担心耶。」
  我笑着摆摆手:
  「我真的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让你这么紧张,感觉好像我做了不太应该的事情。杏奈,对不起,不小心让你担心了。不过我很高兴,谢谢你。」
  「没、没啦,我又没做什么值得你道谢的事情!我只是觉得,要是你变得精神异常,对于将来计划和你政治联姻的我会很不利啦……嘿嘿。」
  嘴巴上虽然那么说,但杏奈还是露出笑容。
  从这一点来说,她真的是个好女生。
  不过,重点不在她好不好。
  原来如此,杏奈果然不知道那件事。
  不知道,就代表他们家的人基于某些理由不告诉她这件事吧?鸠子之所以和我提及婚约方面的事情,似乎也只是为了应付当时的突发情况。如此看来,告诉杏奈这件事自然不太妥当,当然也就下方便在此时向她托出昨晚发生的事——
  于是,现在情况变得很微妙。
  我一边听着杏奈与太一的对话,随意搭个腔,一边回想。
  回想昨晚那场一生仅有一次的大豪赌。
  我判断当时是个大好时机,发动我人生中最大的奇袭,最后却惨烈地碰壁——还是一道完全超出我预期的墙壁。
  *
  「凤杏奈。那位天生少根筋,做事冒失却因此受到周遭众人宠爱——既吵死人又难打发的前大小姐,才是将来要与少爷结为连理的对象。」
  时间当场定格。
  咦?什么?
  她刚刚说了什么?
  我一生仅有一次的求婚所献给的对象——平和岛鸠子,刚刚说出什么台词来回应我对她的求婚了?
  千头万绪在我脑中急速运转,神经元突触(注:人类神经系统中,两个神经元之间,或是神经元与细胞间的特殊接头)大暴冲。相信就连临死之际会掠过眼前的跑马灯,也不如现在这般夸张。
  再确认几次还是一样。
  从哪个方向切入探讨,结果仍无不同。
  鸠子真的说了「凤杏奈才是我的未婚妻」这么一句话。
  我的耳朵清清楚楚地听见,从国中时期就成了我的朋友,出身于昔日名门凤家,和我颇有缘的她,才是将来要与我结为连理的对象。
  真是出人意料。
  这番爆炸性发言,真的只能以惊天动地、青天霹雳来形容。
  有没有可能鸠子只是随口胡謌,耍着我玩的——我无法斩钉截铁地说绝无可能,但那可能性应该极低吧。虽然她在吓唬我这件事上从来不落人后,但不管怎么说,也应该不会在这种场合乱唬人。鸠子在许多方面时常语出惊人……万一她这次真的只是随便找个理由来搪塞,我就得认真生气一次了。不过应该还是不会吧,毕竟我和她之间的往来绝不算浅。即使鸠子现在看着我时,脸上仍挂着一贯的扑克脸,我还是能肯定那并非说谎或开玩笑的表情。
  所以,看来她说的真的是事实?不,等一下,她所认定的事实也未必是事实。说不定基于一些因素,导致鸠子误把假情报信以为真——不对,这不至于。再怎么想,鸠子都不可能没找到确切的佐证,便根据臆测的情报采取行动。
  那么说,那件事真的是事实?
  还是非事实的错误情报?
  ……以时间来说,我大概思考了一至二秒。
  再长顶多也只有三秒吧。
  仅凭如此短的时间便重新站稳阵脚,我真想大大称赞自己一番。
  在遭遇突如其来的事实,被迫做出抉择之际,我混乱不堪的脑袋给出的是——

  「决定采取战略性撤退!」

  ……这么一个答案。
  「这个嘛……你要说我对情势的判断过于乐观我也无法辩驳,但你刚才讲的那句话实在彻底超出我的预料。要是对这种不确定要素置之不理,本来能打赢的仗也会赢不了,所以我决定先迅速撤退……鸠子,这样好吗?」
  「嗯。」
  鸠子维持冷静的表情,轻轻点头说:
  「尚可。你判断的速度和正确性值得赞许。这种时候犹豫不决,平白浪费时间只会给我不好的心证(注:依逻辑与常识形成的心理判断)。而且在看似胜利无望的状态下,再怎么奋斗都没有太大效率。快速掌握时机行动,可说是平和岛财团候选继承人不可或缺的一个特质。少爷刚刚的决定,证明了你在这方面拥有充分的天赋。」
  「唔,真是谢谢啊,虽说因为这样获得你的夸奖,实在让我五味杂陈。」
  我面带苦笑,继续全速运转脑子,研判此时的情势。
  这只是推测。
  那句话应该是鸠子给我的一个暗示吧。
  应该说,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可能性。她在此刻给予我平常根本无法获得的高度评价,应该是有意尽早结束这个话题——甚至可以说,是为了让此刻进退失据的我能有个台阶下。
  那么此时的明智选择,就是心怀感激地顺着那个台阶下?
  不,那么做应该不会是最佳解答。接受鸠子的暗示提议绝不是坏选择,但能做出比她的提议再好上一些的应对会更好。只因眼前垂吊着一块美味的诱饵就不顾一切扑上去,简直比那种好钓的笨鱼更愚蠢。
  话说回来,我现在该怎么办?
  能将危机变成转机的逆转性手段,究竟是否存在?即使是像我现在这种四面楚歌,进退维谷的状态?
  ……以时间来说,我大概思考了一至二秒。
  结论令人惋惜,就是我想不到什么比顺着台阶下更好的方法。我叹了一口气,举起白旗。此时除了撤退,别无其他选择。
  「不过,这真的只是战略性撤退喔。」
  即便这是我早拟定好的路线,也只能暂时退一步。但有些话我得先说明清楚,即便明知说了以后可能会造成反效果……
  「鸠子,请你务必记住,我绝不会这样就卷着尾巴逃跑的。『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是我自己订下的原则,但『不到最后绝不放弃』也是我这个人的招牌,效力绝对不输那原则!所以,请你务必记住这点。」
  「可以。」
  她点头示意。
  「只是要我记住这句话,我可以当作是免费帮忙。我答应少爷,会把你刚才说的话烙印在脑里,绝不忘记。话说回来——」
  她脸上仍是一副扑克脸,但目光变得略带佩服:
  「少爷能够这样出乎我的意料,真的是很厉害。让我将喝下去的咖啡牛奶喷出来,可是尊敬的大家主也不太做得到的壮举。才短短一段时间,少爷已经变得让我刮目相看许多了。」
  「哈哈……能获得你的称赞,不管怎说都挺开心的。」
  得到鸠子一定程度以上的认可,或许让我朝平和岛财团的下任掌权人迈进了一步。只是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却似乎变得更加遥远到令我难以触及了。鸠子的发言,可以视为对我求婚的婉转回绝。我此刻的心情五味杂陈,甚至可说是明显的情绪低落。
  嗯,没错。
  这句话同样是鸠子给我的暗示,又或者说是台阶。一个让我怎么都高兴不起来的台阶——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吧。
  当然我应该能接受这个结局。不管我觉得不高兴还是如何,今天就先到此为止。既然已经决定行动的方针,就要毫不犹豫地贯彻执行。否则只会让我输得更难看。
  「我们站在这里谈很久了呢。走吧,鸠子。」
  「你说得完全正确。我被迫毫无预期地在这种地方停留那么久,原本泡热的身体也都冷掉了,希望少爷能思考一下谁该负起这责任。」
  「是,对不起。但我得说,我在这里还是做出一番表现,获得你一定程度的认可。」
  「是啊,那部分的确让我必须给出公正的评价。」
  「是呀是呀。」
  「对了,我决定扣除少爷明天的早餐。」
  「咦?为、为什么?」
  「因为你刚才对我,也就是你的教育专员、督导员,同时也是判断你是否当得上平和岛财团继承人的裁定者,做出许多明显不敬的举动。导致我的女仆服沾上咖啡牛奶的举动,便是其中罪责最重的一件。因此我有必要行使我的权限,对少爷处以相应的惩罚。你甚至应该感谢我,仅是扣除掉你的早餐而已。」
  「你好过分!太专横了!早餐可是攸关着一个人一整天的活力耶,你现在却打算将之剥夺掉吗?」
  「应该说,我本来想从现在起的一周内,扣掉你三顿饭的。」
  「一周扣掉三顿?」
  「并且断除一切的水分补给,同时要你一天跑三趟全程马拉松。」
  「那样子百分之百会出人命!这算哪门子的惩罚?根本已经是死刑了!」
  「是吗?需要的话,我们来试一下吧。」
  「不不不,试了之后,我铁定会挂的!」
  「附带一提,我应该有办法让你在不丧命的情况下完成这一切。」
  「真的假的?」
  「另外补充一点,大家主可以在相同的条件下,一天跑五趟马拉松。」
  「我很想说你这句话怎么想都是骗人的,但如果是那老头,或许还真有可能办到,怎么这么可怕!」
  我们进行着上述对话,并加快深夜返家的脚步。
  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们表现得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
  ……基于上述原因,我今天什么都没吃便来到学校。
  在这种不只是我的心,连我的胃袋都吹着寒风的状况下,我露出死气沉沉的表情应该算很正常。
  「大小姐,要我告诉你隼人的表情为何这么阴沉吗?」
  「咦,快说快说,是什么原因?」
  「直截了当地说,是因为他昨晚太过生龙活虎。你先前也看到了吧?隼人因为辛辛苦苦才蒐集到的成人影片被扔掉,感到十分沮丧不是吗?」
  「嗯,对呀,他真的很低落,还露出世界末日一般的沉痛表情。」
  「所以此时就输到我出场罗。得知友人身陷绝境的我立刻展开行动,将我家那堆正统派女优A片全部打包起来,当成救援物质送去给他。」
  「啊?」
  「结果不出我所料,隼人高兴得眼泪都流下来了。他立誓从此以后要改辕易辙,当一名正统派女优爱好者,并彻夜未眠地精进于单枪匹马的活动,今天才会露出这么一副憔悴的神情。哎,这真是太好了,原本只偏爱搭讪A片的隼人,终于顺利恢复正常的兴趣了。身为他的朋友,我也由衷为他开心。」
  「……你这番话其实有很多地方我都想吐槽。先不论其他,我好歹是学生会的成员喔。在我面前毫不遮掩地说出这种话,我觉得可视为对学园风纪的挑战。」
  杏奈一脸翻白眼的样子。我个人则是想念几句别的事情。太一,不要别人什么话都没说,就在一旁胡言乱语好吗?我才没有失去对搭讪A片的热爱呢。
  「学园风纪之类的负责人应该不是大小姐,而是风纪委员吧?我就是要在你面前堂堂正正地大聊成人影片的话题。」
  「我们学校的风纪委员都不太取缔这种行为,如果我不盯一下这个部分,谁要帮我盯啊?」
  两个人继续毫无意义的争论,但我根本听不进他们在说什么。毕竟昨晚发生的事情影响过于巨大,我实在没有心情去想别的事情。
  「大家早安。」
  一道声音传进我耳里。
  我非常熟悉的声音。
  转头一看,原来是我的意中人鸠子登场了。她不知何时已进到教室。
  「今天的天气真是晴朗,早晨很美好呢,如果不用看到某个人的那张脸,那就更令人开心了。」
  「……哼,那句话正是我要说的。」
  鸠子才出言相讥,杏奈马上反击,进入应战模式:
  「是吗?只要你不存在于世上,这世界一定能迅速变得和平,无须慢吞吞地消弭战争。我不会要你这个人消失,你就赶快找个乡下隐居,种种田玩泥巴去。我亲戚中有个伯伯在经营大规模农业,需要的话帮你介绍一下如何?」
  「哎呀,你现在倒是挺威风的……」
  鸠子表情没有一毫米的变化,只是应了一句:
  「实在无法想像,你和昨晚那位在澡堂败倒在我的指技下,耽溺于性快乐,差点就成了我奴隶的人是同一个人呢。」
  「喂……」
  杏奈的瞳孔瞬间扩张:
  「不要将人家好不容易快忘掉的事情抖出来好吗?这样未免也太不留情面、太不经思索了!平和岛都刻意回避那件事,绝口不提了!」
  「你个人的问题与我无关。我只是根据状况,对一条没教养的恶犬进行教育而已。需要的话,我可以在此让昨晚发生的事再度重演。反正你似乎挺贵人多忘事的样子。」
  「呃……!」
  「附带一提,我对于记忆力拥有极度的自信,所以昨晚从你口中说出的一字一句,我都正确无误地记得。今天碰巧有这个机会,我就重新念一次给你听听吧。」
  她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
  接着表情毫无变化,冰冷锐利地说:
  「『鸠子大人,平和岛鸠子大人,您让贱妾如此僭越,享受不应得的快乐,贱妾实在不知用何言语来表达感谢之情。您的技巧让我发自骨子里地彻底酥麻,让贱妾已经无法想像没有大人的人生了。因此贱妾在此伏首恳求,请您再惠赐我一遍,刚才那份甜腻美妙的心醉神迷,为此我愿做牛做马。我可以舔您的鞋底,甚至要我当大人的奴隶也在所不辞。不……应该要恳请大人收我为奴才对,我的生杀与夺全任凭大人掌控。求求您,求求您——』」
  「喂!」
  杏奈顿时气愤不已:
  「你在说什么呀?我才没有那样讲!你是笨蛋吗?而且用常识想就知道,我怎么可能说那种话?况且,你根本没有讲到什么具体的事情嘛!所以勉强还算是安全范围,我才不怕!」
  「哎呀,你那么说,就代表你还明确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事罗?我向你道歉,在此收回我刚刚说你贵人多忘事的前言。」
  「咦……呃?」
  「但不好意思,相对地,就请你再详细描述一下,你昨晚差点臣服于我的那个瞬间。我指的是你沉溺于我的指技,受到我的言语教唆,即将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我的那个瞬间。还有请务必针对我的指技说出你的感想,我的手指可是游走过你的背部,爱抚了你的胸部,最后让你上天堂呢。如果你都还记得,说出这些应该只是小事一桩吧?」
  「咦?呃,啊呜,唔,呜呜……」
  不小心自掘坟墓的杏奈,顿时连耳根都红透,支吾其词了一下后——
  「——今天暂且就这样放你一马!」
  话一说完,人便一阵风似的冲出教室。看来她也十分懂得「战略性撤退」的精髓。
  「少爷。」
  鸠子回过头看着我说:
  「如同你刚才见到的,对付认定是敌人的对手,要给予他的心脏致命一击时,就必须一击得手。而且要毫不犹豫、一鼓作气地剌下去。」
  「……鸠子,话说……」
  我无视太一「赶快告诉我详情」的视线,对鸠子说:
  「不要太欺负杏奈嘛,她都已经对你束手无策了。」
  「哎呀,你这句话让我好意外。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有人挑衅就反击回去而已。」
  「等等,刚才先发难的人好像是你耶……」
  「是那样子吗?我这个人在各方面都已臻至完美,就是对记忆力不太有自信。所以我已经忘记了,真可惜。」
  鸠子事不关己似的回答。
  唉——我露出苦笑,同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即便先前发生过我的求婚事件,我们原先的日常生活似乎还是一切照旧。杏奈是毫不知情,至于鸠子……我是不知道她在漠然的表情下思考着什么,但看样子似乎没有打算立即采取什么行动。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让人有些遗憾。
  但反过来说,现在的状况解释起来也很单纯,就是我又回到起点罢了。
  既然这样,结论很简单。
  我要继续向前冲,一方面努力成为平和岛财团的继承人,同时使尽浑身解数追求鸠子,只是过程要比先前更谨慎小心。

  对于被拒绝一事,其实我早就有些心理准备。只是得到的不是YES或NO,而是我事先完全没料想到的答案,让我一时处于不上不下的心理状态。事情还有挽救的余地,尚未尘埃落定。
  目前因为不确定因素过多的关系,让我无法迅速采取行动……不过想前进时,未必得不停向前推挤。视情况放宽视野,短期间原地踏步,有时也会获得好结果吧。换言之,就是俗话说的「欲速则不达」和「胡乱瞎想的成果,等同什么都没做」。
  鄙人在下小弟我——平和岛隼人,十六岁。
  在遭遇人生中最大的一场意外挫折之后,此刻总算平复过来,做出相应的决定。目前正虎视眈眈等待机会,准备随时发动反攻……这种说法好像太做作了一点?不过这是我心中毫不矫饰的真实想法,就请大家包含一下了。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是我的个人原则没错……但若是没有机会,就坚忍不拔地等待机会到来,同样也是我的个人原则!



  第二章
  话说回来,可能很多人都已经忘了,我虽然相貌平平,好歹也是在私立莺谷学园学生会中担任书计一职的人。
  至于学生会会长和副会长,就是众所皆知的平和岛鸠子和凤杏奈。
  想必大家都对鸠子策划发起的政权交替记忆犹新。本校园的学生自治管理,便是由以上三名执行干部负责统筹营运。
  「可是我们缺一个会计耶。」
  某日放学后——
  我在学生会办公室里如此表示。
  专心致志于自己工作的鸠子和杏奈抬起头,看向我这边。
  「鸠子、杏奈和我三个人,凑齐了学生会所需的会长、副会长和书记等三个职务。正常来说我们还可以增添一个会计,可是我们学生会却没有这项职务的负责人。」
  「现在提这个做什么?」
  杏奈耸耸肩表示:
  「本期学生会没有会计的情况又不是现在才开始。我当会长的时候就没有特别任命谁了,何况即便当时只有我和平和岛两个人,学生会的营运还是没出什么问题呀。」
  「嗯,你说的是没错。」
  私立莺谷学园有很大一部分的经营运作倚赖着学生的自治管理。
  换句话说,学生必须扛起的责任和负担也相对比较多。从这个角度来看,身兼副会长和会计两种职务的杏奈真的很厉害。
  「但是,你不会觉得增加人手还是比较好吗?」
  「为什么?」
  「因为那样子工作会比较轻松啊。现在几乎所有工作都是杏奈在负责,这样很累不是吗?」
  「不会啊,我已经习惯了。做两个人或三个人的事,花的力气其实差不多。」
  「嗯,杏奈,你真的很厉害,竟然能把这种事情讲得这么轻松。」
  「嘿嘿,我很厉害吧?」
  「不过增加人手、分摊工作还是一定比较轻松吧。基本上会计的职位从缺,会让学生会没有办法正常营运,既然这样,我们还是该多找一个人对不对?」
  「等等,你给我等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杏奈露出不悦的表情:
  「你这个说法,感觉像是在说我工作的效率不好耶。」
  「不不不,没有那回事!跟你想的相反,我不是称赞你很厉害了吗?」
  「哼,可是你还是有低估我呀。我把学生会的工作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还游刃有余,所以压根儿没必要再添加人手。学生会如今已经掌握在平和岛鸠子这个危险女人的手里,增加成员岂非是要再添乱子?」
  「这样啊……」
  「少爷,我帮你解读一下她的意思。」
  一旁的鸠子插话进来。
  她老早便重新继续原先的工作,一边看着资料一边表示:
  「凤杏奈希望学生会的人数能尽量维持在少数。当然,即便她如此表示,她应该没打算自己一肩扛起学生会所有的营运。她或许有这个能力,但她的目的既非夸耀自己的能力,也不是想证明自我。」
  「所以换个方式来说…?」
  「总面百之,凤杏奈不想要她和最喜欢的少爷在一起时受到干扰。我当上会长之前,你们会只有两人负责学生会的运作,理由明显便出在这里。」
  「喂——」
  杏奈顿时变得满脸通红:
  「鸠子,你别胡说八道好吗?我根本就没有那种想法!」
  「喔,那么我倒想问问,正常来说一个学生会应该由会长、副会长、会计和书计等至少四名成员组成,为什么你会只想靠自己和少爷两个入来经营学生会呢?能说明一下理由何在吗?」
  「只……只有我们两个又没什么太特别的理由!只是适合作学生会干部的人,碰巧只有平和岛一个而已!」
  「就连才转学过来不久的我都知道,这问校园里有很多优秀的学生喔。你的意思是,他们的能力不足?」
  「我、我的意思是——和我交情比较好,同时又堪大任的人只有平和岛一个!」
  「是吗?我随便举个例子,和你交情也不错的鸭川太一不就是一个人才吗?不论是从人望还是从能力评判,他都具有十分良好的条件。他在足球社获得正式球员的位置,学长学弟也都很信赖他,成绩以体育建将来说也相当好。综合判断,他应该比我家少爷更有资格进学生会吧?」
  「鸭、鸭川的社团活动很忙,还说什么『我也是会察言观色的』,不太想过来学生会这里。嗯……总之那些事情不重要啦!」
  「不论如何——」
  杏奈仍想继续辩解,但此时鸠子打断她的话:
  「学生会干部组成不均衡这一点,我之前其实也有思考过。既然今天碰巧谈到这件事,就来招募一名新的学生会干部倒也不错。」
  并如此表示。
  我个人是觉得「既然这样,那就这么办吧」,不过——
  「咦咦?等等,等一下!」
  杏奈却瞪大眼睛站起来: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维持现状不好吗?学生会的运作不是一切正常,完全没有问题吗?」
  「这样子也不对吧?凡事都有一个应该要有的形式,如果因为此刻没问题,便放任非常规状况继续存在,可能有一天便会发生致命性的问题。这种类似放着小感冒不管,最后演变成肺炎的事情可是多如牛毛。」
  「这种小事有需要这么在意吗?我们只要谨慎一点,不让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就行了,而且我也为此付出充分的心力不是吗?」
  「嗯,你说得没错,只要彻底役使你,让你做牛做马,学生会或许还是可以运行如常,不发生任何问题。」
  「没、没错呀,只要我的工作量提升为两倍就行了……等等,你该不会是想诱导我说出这句话,然后再把我的工作增加到一个无以复加的夸张地步吧?这种诡计是骗不倒我的!」
  「少来了,我为什么要那样做?我只是在担忧你现在的工作负担过重,为你感到忧心而已。」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句话吗?」
  「信不信由你,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超可疑。你担心我,就像所有的万圆钞票都变成辛巴威元(注:非洲南部内陆国家的货币,因为通膨的关系导致其面额极大,一颗鸡蛋大概价值350亿辛巴威元)一样不可能。何况,这个问题只要你这个学生会会长多做些工作就能解决了吧?」
  这句话说得对极了,连在一旁听两人对话的我也如此觉得。
  鸠子发挥卓越的政治力当上学生会会长是很好,但她的工作态度实在很难以勤奋两字来形容。她将一大堆杂务都扔给底下的副会长杏奈处理,自己顶多盖个核准的印章而已。就连刚刚她专心阅读的资料,也是平和岛财团相关企业的资料,和学园事务扯不上任何关系。
  「嗯,也是。」
  鸠子接纳杏奈的抗议,手指抵着下巴,一边思考一边表示:
  「你的意见多少有些道理。确实,只要我有做事就不会有问题。」
  「哼,完完全全就是这个道理,不然学生会的成员干嘛从两人增加成三人啊?之前没有你的时候,我们两个还不是用得好好的?既然你硬是把自己插了进来,就得做出相应的成果,否则谁能接受啊?」
  「说得对,你的主张很合理。」
  「……真是的,我当初好不容易创造出和平租岛两人独处的宝贵时间,这个女人却老是找我麻烦……」
  「嗯?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鸠子,总之在讨论要不要增加新成员之前,请你先工作一下好吗?毕竟就算不增加人数,我们学生会的运作还是有多到不行的改善空间罗!」
  「你的意思是,要我拿出真正的实力来工作?」
  「没错!说来是让人有些不爽,但只要你认真起来,应该一个人就能包下学生会的所有运作了吧?谁管你财团那边的工作忙不忙,总之请你克尽学生会会长的职责!」
  「嗯……」
  遭到弹劾的鸠子,闭上眼睛认真思考。
  「凤杏奈,你说得对,你这番话我感同身受。」
  「咦?」
  「我说的是你希望以最妥善的形式来经营学生会这个组织的心意,找已经切身感受到了。事实上,我的确没在做学生会的工作,而且认真起来也确实有办法独力撑起整个学生会。即便这中间有些个人因素,至今尚为对学生会做出任何贡献确实是我的过失。我今后会好好反省自己如何让事情演变至今,并改变行动方针。你觉得这样好吗?」
  「——对、对呀,就是这样!鸠子,你变得稍微能沟通了耶!」
  杏奈笑颜逐开,态度自豪地说:
  「你要是一开始就这样乖乖配合,我也不用吹毛求疵地弹劾你,我们也就不需要争吵了!嗯,今后视你的态度,说不定我也可以考虑一下——」
  「因此我决定,凤杏奈,我从今天起便解除你的副会长职务。」
  「——要不要和你当朋友……呃……啊?」
  转眼问,整个局势彻底翻盘。
  「等等,什么?你在说什么呀?」
  「嗯,从你的智商来考虑,我刚才的表现方式或许有点难解读,真是抱歉。那么我就换个黑猩猩应该也能懂的简单讲法重说一遍吧。杏奈,你被炒鱿鱼了,以后不需要来学生会了。」
  「这……等等,为什么要这样?我根本无法理解你在说什么!」
  「伤脑筋,更简单的表现方式,我只想得到用肢体语言。看样子还是得像教导不听话的狗儿一样,让你不是用脑袋,而是用身体牢牢记住。」
  「等、等一下,不要!右手不要举得这么高啦!」
  杏奈尖叫出声,采取抵挡的姿势:
  「你要把理由说清楚!告诉我,为什么刚刚的交谈会演变成这样的结论?」
  「嗯,我极度怀疑你的解读能力是否能听得懂那逻辑……算了,即便应该是白费工夫,我还是说明给你听吧。」
  鸠子维持一贯的扑克脸,耸了耸肩说:
  「只要我认真起来,一个人就能包下学生会所有的工作——换句话说,学生会不需要除了我以外的其他成员。况且让你这个胸部发育嚣张的女人待在学生会办公室,我还得遭受物理和精神两方面的压迫,导致本人的大脑活动呈现显着的低落倾向。所以如果我真的认真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将你逐出学生会办公室。」
  「那是什么歪理啊?这种事和胸部大小有关吗?再说,就算你一个人便能完成学生会的所有工作,借助他人帮忙还是比较有效率吧?尤其是我不久前还担任学生会会长,是个最适当的助手人选不是吗?有什么道理非得先炒我鱿鱼不可?」
  「没道理,就只是单纯不想借助于你罢了。」
  「只是个人的喜好问题?」
  杏奈气得面红耳赤,用力拍了拍桌子:
  「既然这样,那你也不需要平和岛罗!既然你一个人什么事都能做,少掉书记应该也不成问题吧!」
  「不,我会请少爷继续留在学生会里。」
  「为什么?」
  「因为我和少爷得两人独处在学生会办公室,精进于帝王学的传授。我工作的态度与方式本身就是一种示范,少爷得将那一切都烙印在视网膜上,并加以学习。即便是用这个理由,我也非得让少爷留在学生会里。」
  「嗯,唔唔……这理由对你来说还算正当……我有点难以反驳——」
  「以上说的统统都是藉口。我真正的打算是藉由两人独处于密室的机会好好亲热一番,尝试各种能够做的事情。」
  「你竟然当场换一套说词!你干嘛故意这样拆自己的台,让自己难堪啊?」
  磅砰!
  可怜的书桌,再次遭到暴力攻击。
  「那种理由哪可能得到认可?你在想什么呀!再说,那个什么帝王学的,你可以回自己家里进行啊!你们都已经住在同一间屋子里了!」
  「嗯,确实如你所说,在自己家里进行真的是好处多多。」
  「对啊!」
  「虽然在学生会办公室进行有一种违背道德的刺激感,让人难以割舍,但在较具主场概念的自家进行确实比较自由,想怎么玩都行。在家里确实有着能够悠哉享受,不受任何干扰的好处,况且这次是第一次,采取较稳妥的作法或许或许比较有效。」
  「为,什,么会变成在讲这个?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还是说,你是故意在耍我?我没说错吧?」
  嗯,她是故意在要你没错。
  但杏奈明知如此,还是一个不小心就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从这一点来看,杏奈还真是彻底受制于鸠子。
  杏奈还是一如往常地被逗好玩的耶。而且鸠子摆明就在玩弄她。虽然表情没有变化,她的眼神却透露出一股飞扬的神采。
  「好了,算了,不如这样吧!」
  咬牙切齿的杏奈大声咆哮,食指大剌剌指着鸠子说:
  「鸠子,学生会应该由你负责的事务,今后就继续全部交给我!我会力求完美,以彻彻底底的高标准将你的工作处理掉!」
  「喔?意思是说……你有这个能力?」
  「哼,先前就算没有你的帮忙,我还不是一切都处理得好好的?我这次要玩真的,向你证明我到底有多优秀。你就好好利用在学生会的时间,要钻营财团的工作还是什么都随便你!」
  「嗯,原来如此。」
  鸠子大力点头:
  「凤杏奈,你挺大放厥词的嘛。既然你把话说得这么满,我相信你能做出让我十分满意、无从挑剔的表现。我这样诠释对吗?」
  「你那样想最好!你的诠释完全无误!」
  「我了解了,那么就让我拭目以待,期待你的能耐。等到你圆满地做出一番成果,
  我会对你刮目相看的。请你全力以赴。」
  「你这句话我记住了!好,我现在马上就工作,要从什么地方开始呢?」
  话一说完,斗志昂扬的杏奈马上拿起一大叠卷宗处理。
  结果杏奈最后还是受到鸠子的摆布,为她做牛做马。不过也无妨吧?毕竟杏奈本人都已经充满了干劲,再泼她冷水也实在有些不识相。况且,她八成是忘了我一开始打算再找一名会计的提议。
  不过我真的觉得那个提议不错耶。
  学生会的人数增加,一定能让工作分担变得更轻松。何况现在鸠子都已经加进来,杏奈那个只要我们两人便足够的主张也变得没什么意义了。
  我决定今后还是不时再提一下这个意见,劝大家再招收一名新的学生会干部吧。



  第三章
  话说回来,私立莺谷学园这个学校法人除了学生会之外,还有一个叫作风纪委员会的组织。
  如同其名,他们一手包办学园里与风纪相关的全盘事宜,执掌着管辖权和取缔权。该组织独立于学生会之外,与学生会并列为校园内的头号组织,受到全校学生的尊敬与敬畏——就理论上来说是这样子。但如今风纪委员会在校园里的地位,实际上和图书委员会、美化委员会、体育委员会等组织没有多大区别,只排得到二流或是三流的位置,有些受人轻视。
  形成如此现象的理由之一,是拥有鸠子和杏奈的学生会人气极旺,对于校园的统治也进行得极为顺遂。风纪委员会换句话说就像一个警察机构,在和平的时代里,只要没什么纠纷发生,自然没有活跃表现的机会。甚至可以说,风纪委员会不起眼,便是我们校园治安良好的一个指标。对于这样的现象,风纪委员会无须负起任何责任,我们应该赞扬学生会的水准从以前便很优秀。
  只不过——
  风纪委员会在我们校园内之所以如此势微,其实还有一个明确的理由。
  *
  「啊,那个……平和岛同学。」
  那一天,我上完体育课准备回教室。
  在更衣室换装完毕,返回教室的途中,我在走廊上突然被人叫住。
  「可以担误你一点时间吗?」
  「啊,是佐藤同学啊。好啊,当然没问题。」
  我朝有些容气拘谨的女学生点点头,对她露出笑容。
  佐藤千鹤。
  她和我从国中时就是朋友,现在就读C班。
  「呃,真的没问题吗?你不用为下一堂课做些准备吗?还有,你才上完体育课,可能满累的,这样没关系吗?啊,还有我们这样站在走廊上交谈,可能会妨碍到别人,我看还是下次好了……」
  「不会啦,没关系的。你不用这么客气。」
  大家一看就知道,她是一名过于体贴&个性内向的女生。
  这样的个性也显现在她的外表上。比方说,穿着以这个年代来说有些稀奇,颇长的裙子;搭配的袜子款式也是有些格格不入的白色。她那头保证没有染过半次的乌黑秀发散发着漂亮的光泽,可惜的是剪得有些随便,显得毛毛躁躁。我问过她这点,她表示自己至今剪发的地方依然是从小去到大的理发厅,而不是美发沙龙。
  只论长相的话,她真的是如同漫画中才会出现的超级认真资优生,事实上其内涵也与她给人的印象无异。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正是私立莺谷学园风纪委员会的领导者——风纪委员长。
  「嗯,话说回来,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啊,抱歉。就是下个月全校集合的时候,我们风纪委员会有几件事想宣布——」
  说着,她从捧在手上的资料夹里抽出一张纸,摊开给我看。
  「嗯,莺谷的学生基本上都满大而化之,几乎不太会惹麻烦。不过暑假也快要到了,我们觉得或许还是会有一些人比较大意。因此,为了尽可能减少这样的状况发生,我们希望趁现在多做一些事前预防的宣导。所以想和学生会商量一番,希望你们能提供一些协助。」
  「嗯嗯,所以这张就是那些宣导的企画书?」
  「嗯,是的,你觉得这样如何呢?」
  「嗯,等我一下,我简单看过一递。」
  我点点头,当场看起企画书。
  佐藤同学有些局促不安地仰头望着我,并逐一给出像是:「啊,这里是这样这样的意思。」「啊,这个部分我们还在考虑,不晓得你有没有什么高见呢?」之类的补充说明。这样的行为也很有她的风格,真不知该不该说是很有礼貌。
  附带一提,虽然我是学生会的书记,但并未被委派什么与风纪委员间的联络工作。我之所以会这样和佐藤同学商讨学校的事务,而且还是在不太方便谈事情的走廊进行,都是因为她不太敢和杏奈接触的关系。
  这里说的不太敢接触,并非她们两人彼此之间交恶的意思。她只是单纯不知道怎么和杏奈互动而已。
  我多少能理解源由。
  说句失礼的话,如果将杏奈比喻成太阳,佐藤同学连月亮都当不成,大概就是一颗只有在空气干净的乡下才看得见的五等星。两人之间没有什么问题,但就是波长有点合不起来,这种情况只能说是无可奈何。
  相对地,杏奈对这件事并无自觉,反而将佐藤同学当成好朋友。两个人的波长还真是彻底地不对盘。当然佐藤同学本身也有一些问题。她似乎会努力让自己去迎合杏奈那自由奔放的开朗个性……我个人总觉得,这种小地方似乎也忠实呈现出学生会和风纪委员会之间的力量强弱。
  但不管怎么说,风纪委员长佐藤千鹤是个很不错的女孩。
  她算是我一个很熟的朋友。虽说没有我和杏奈之间认识得久,当然更无法与我和鸠子之间的交情相比就是了。她的存在感极为淡薄,作事却很认真。外貌不算太显眼,但长得很漂亮。
  「嗯,这样很好啊。」
  我看完企画书后,点头表示:
  「还有几个地方有待解决,但基本上应该没问题。我认为现在这样就能拿去和杏奈讨论,你觉得呢?」
  「嗯,可以麻烦你吗?你刚刚的指正,我会拿回去再调整一下。」
  「OK,那么就麻烦你了……啊,糟糕,休息时间快要结束了。」
  看见走廊上越来越多学生加快脚步,我也急忙说:
  「那我该回去罗,细节部分我们下次再谈。」
  「好的,很抱歉在你这么忙的时候叫住你。」
  「不会啦,你别介意,那么掰掰——」
  「啊,那个!」
  就在我要转身的时候,她又叫住了我。
  「嗯?怎么了?」
  「那个……嗯,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可以啊。什么事?」
  「嗯……就是……」
  佐藤同学一下子将左右手的食指不停点在一起,一下子又像扇风似的挥个不停,举止有些可疑地问:
  「我想了解一下……鸠子同学……」
  「鸠子?她怎么了?」
  「嗯,就是……她,会不会……是平和岛同学的……女朋友?」
  「不,完全没那一回事。」
  我是希望有天能够和她交往没错,只是现在根本还不到那一步。
  正确来说,我是打算将来能够娶她——这种话我实在说不出口。我的人生计划不久前才受到体无完肤的打击,就算不是这样,这种事情说出来八成又会引起一阵骚动。或许从我的外表上看不太出来,但我其实是那种想尽可能以聪明的方式平顺度过人生的类型,虽说目前这样实在称不上处世圆融。
  「是吗,这样啊。嗯,太好了。」
  听见我的回应,佐藤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
  佐藤同学平时总是匆匆忙忙地静不下来,所以很少有机会看见她这样的表情……
  她要是能更常露出这样的笑容,现在必定是学园里排行前三名的偶像吧。不多笑一点真的很可惜。
  「那么我先走罗,很抱歉占用了你的休息时间。」
  「别这么说,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目送她跑步离开的背影,我叹了一口气。
  我个人觉得像她这样的女生才是学生会会计的不二人选。但即便与外表并不相符,她还是风纪委员长罗。唉,只能试着另寻人选了吗——我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迈开脚步朝自己的教室走去。





  第四章
  可能有很多人忘记了,就是我现在正处于短暂的服丧期间。
  理由当然只有一个,就是为了向我那批蒙主恩召的成人影片表示哀悼之意。我那批已经有感情的收藏被鸠子扫荡一空,导致我的秘密花园如今寸草不生一事,绝对排得上我生平最恨的前三名事件。
  「哎呀,就别在意那点小事了嘛!」
  然而我的朋友太一却说:
  「这种A书被妈妈发现,并且被扔掉的经验,每个男人都至少会经历过一次罗。这点事情也要在意,以后岂不是没完没了?」
  喂喂喂,给我等一下。
  你这家伙,只不过是自己的收藏仍受到完善的保护,话才能说得那么绝情好吗?你曾经经历过失去心爱之物的悲痛与辛酸,以及那种发自内心,再怎么压抑还是压抑不了的鼻酸吗?
  「是没有啦!但我很~清楚你想要表达的。所以我才会说,你要多少我的财产,我都分给你嘛!」
  太一的提议是很令人感激,但他和我两人的偏好相差太远了。他喜欢的是正统派女优A片,那样的收藏分再多给我,我的心灵应该还是无法获得慰藉吧。
  「等等,你们那样光明正大蒐集那种东西的态度,让我有些无法接受。」
  一旁的杏奈插话进来。她光是听到成人影片四个字,眉头就会皱起来。
  「我们好歹还是高中生,未满十八岁,而且你还是学生会的成员不是吗?举止上是不是应该耍有所节制?或者说谨言慎行一点呢?」
  说什么傻话呀!
  不分古今中外,年轻人会受成人影片吸引,都是他们身心健全的证据。这是应该褒奖、值得庆祝的事情,没有任何受到谴责的道理。
  话说回来,若真的讨论法律的执行是否都切合实际,答案未必是肯定的。无论是警察、检察官还是法官,照理都在儿时拥有过一、两本A书。不是的话,感觉反而更令人作呕。如果其中真的有人「满十八岁才看过A书」,让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站在司法第一线执法才更可怕吧。
  话说回来,鸠子的主张则简单明了许多——
  「若是女仆系A片,我就允许你看。」
  挂着一贯扑克脸的鸠子如此表示,而且说话的口气不带一丝犹疑。
  「女仆系A片才是至高终极,自始至终独一无二的类别。此外的全算是亚种、邪魔歪道,没有讨论的价值。我希望少爷能早日觉醒,赶快发现女仆A片的美妙之处。」
  喂喂喂。
  对啦,女仆A片或许也不错,但不是我所追求的。
  「话说回来,你身边有着我这样有魅力的女仆,而且我们还住在同个屋檐下,在这种情况下,女仆A片居然还是无法引起你的特殊反应,这样子被人怀疑你性功能不全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对于这样的男仕,我不得不做出他没资格继承平和岛财团的判断,关于这点我只能表示遗憾。」
  好过分,这样太蛮横了!
  我哪里性功能不全了?只是个人喜好比较偏门。正确来说,我自认一个十六岁年轻男生应有的我全都有,在性方面可是个精力旺盛的现役选手,甚至算是其中的佼佼者!真要说的话,来个十次二十次对我都是轻而易举——呃,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从全国各地为你收集精选的女仆A片。如此一来,少爷应该也能回归正途才是。」
  呃,重点应该也不是那个。
  「那么这样子呢?我亲自出马拍一部女仆系A片,让少爷观赏一番如何?如此一来,少爷应该会百分之百爱上女仆系A片。」
  咦?真的假的?那真是太好了——喂喂喂,等一下,你要是真的那样做,会被各方相关人士痛骂的!话说回来,你应该是在开玩笑吧?
  「不,我没有在开玩笑。」
  唔……?
  「你意下如何呢?若你真有此意,我马上写好企画案,进入制作阶段。」
  唔,喂……等等,等一下。你的提议真的很有魅力,但请让我考虑一下,这样做到底好不好。
  「……嗯,你犹豫了吧?真可惜,你要是毫不犹豫地立刻说好,我就会付诸实行。」
  咦?
  「当场做出决策,同时绝不做出错误选择,这便是身为平和岛财团总裁所需要的高度能力。监于少爷刚刚无法展现自己的资质,我因此无法给予奖励,真是可惜。」
  唔唔,怎么可以这样?
  不,应该说这样很过分吧?
  为什么大家都不能尊重我的喜好,都想把你们的价值观强行加诸在我身上呢?我的要求明明就不过分,只是想要一个人静静享受自己的喜好而已啊。
  唉,好郁卒。
  我现在真的很饥渴。
  搭讪系A片……我好想看搭讪系A片。
  好想享受那种素人感全开,完成度远远不及女优系A片,但却充满临场感的全神灌注。好想看那些男优恼怒不已,发出咋舌声的模样,以及随着他们成功时的兴高采烈,一起露出邪恶的笑容。
  啊啊,光是想像一下,我的心脏就开始加速了。
  搭讪系A片真是好物呀!
  「少爷如果真的那么喜欢……」
  依旧挂着扑克脸的鸠子说:
  「你就试着自己搭讪一下如何呢?」
  「啊?」
  「少爷刚刚说的充满临场感的那种全神灌注,应该要亲自试着体验一番,才能体会到搭讪行为最原始的精髓吧?」

  「不,你那样解读有点不太正确……喜欢搭讪系A片和喜欢搭讪,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吧。」
  「我不听辩解,像你这样连个搭讪也不会,换言之就是不具备高度沟通能力的人,如何堪任平和岛财团的总裁呢?我在此以少爷的教育专员身分做出指示,你要真的去搭讪,并获得成功的经验,以作为你通往财团继承人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事情怎么会变这样啊?
  *
  「……真的……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那一天放学后,学生会办公室里。
  杏奈一脸受不了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我知道鸠子常常没来由地搞出一些飞机,但这种透过搭讪来锻练的方法,根本就是一个缪论嘛!真的要增进沟通能力,应该还有更多其他的方法才对。」
  「像搭讪这种轻松简便,却必须同时具备高度沟通能力的行为可说是绝无仅有。」
  然而鸠子仍顽固地坚持自己的主张,毫无退让的打算:
  「开口向一名陌生人,而且是性别与自己不同的人搭话,设法搏得对方的欢心,获得一些成果——这种与直接登门推销不相上下,在人际往来之中难度最高的行为,正是所谓的搭讪。若是精虫冲脑,种马一般的男人倒也就算了。对于价值观相当普通的男性而言,这件事的难度甚至比杀人更困难。少爷若能独当一面成功搭讪,就表示他在人际往来方面已经违到无所畏惧的境界,距离财团的颠峰也就更近了一步。」
  「是吗?真的是这样?我完全不这么认为。而且正如你所说的,让他直接登门推销应该比搭讪切合实际许多,而且得到的经验也可以马上运用在人生上不是吗?」
  「基本上和贩卖品质还不错的商品相比,向女人搭讪求爱的难度要高上不少。而且更有价值,我有说错吗?」
  「那样说或许也没错。」
  「一个要继承平和岛财团的人,如果连搭讪个女人都办不到,迟早有天会被看透深浅。懂得如何应付女人的男人和不懂的男人,哪边比较有魅力?答案应该很明显,不需要思考了吧?」
  「我觉得你的推论十分粗糙,不过还算是有道理……」
  鸠子态度平淡的说词,似乎获得杏奈部分的认同。但看起来,她并非没有其他纳闷的地方。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
  「不过,既便真是这样,为什么我非得让平和岛来搭讪啊?」
  没错。
  鸠子指名要我搭讪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凤杏奈。
  「凡事都要循序渐进……」
  鸠子表示:
  「要少爷在左右都还傻傻分不清楚的状况下上街搭讪,就仿佛不发武器给一名刚入伍的新兵,要他上战场冲锋一样。所以我才想让少爷先在相当于主场的学生会办公室,以他所熟悉的凤杏奈同学进行一番修行。」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为什么我得当平和岛的……搭讪对象……因为那样就表示平和岛需要向我求爱不是吗?」
  「当然是这样。」
  「这样会让我有点难以接受……姻果臣乎徊岛个人主动的话,我当然很开心。但他现在是听从鸠子的指示才这么做,感觉上……」
  「什么?你说什么呢?不讲大声一点,我听不见。」
  「听、听不见也没关系啦!那只是我在自言自语!」
  「是吗?不管怎么说,让一个门外汉在路上看到人就搭讪,会给别人带来困扰吧?如果能好好获得成果的话,是不会有困扰不困扰的问题;但要是失败,将有可能损害到平和岛的名声。对于公开宣布将来要和少爷政治联姻的你而言,也应该不是好事吧?」
  「这么说或许是啦……」
  「你能够帮忙吗?」
  「唔……等、等一下嘛!事情来得这么突然,我还没作好心理准备……应该说,我需要更平心静气一点……」
  「这样啊,我知道了。如果你不能帮忙,那也没办法,只好拜托其他人了。话说回来,其实不用特地麻烦凤杏奈同学,在附近找个女学生随便搭话也可以。而且在学园里面就算没事先讲好,随便搭讪结果造成不幸事件,也可以用学生会的力量把事情压下来。说着说着,我越觉得那样好像比较有训练的效果。好,既然决定,那就事不宜迟——」
  「等、等一下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结论?」
  杏奈顿时急了起来:
  「好啦,我做啦!我帮忙就可以了吧?」
  「不,你不用勉强你自己。」
  「喂,话都讲到这地步了,不要这样好吗!」
  「虽然如此,但也没必要在明知会造成你困扰的情况下还麻烦你。我平常都已经委由你处理所有学生会的工作,现在再要求你帮忙,会让我十分过意不去……」
  「拜托,为什么你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在意我的感受?好啦,就我吧!让平和岛在学园中随便找人搭讪也很有问题!再说,平和岛既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在学生会的同事,他需要帮助,我当然义不容辞!这不会对我造成半点困扰,而且我也很乐意!」
  「不,请你别逞强。仔细思考一下,对出身于高贵凤家的你做出如此无礼的请求,实在是太不知分寸了。这次的事件还请你忘掉——」
  「够·了·喔!你的态度干嘛突然这么谦恭有礼啊?我说要就是要!现在话都说到这地步,我既没有退缩的意思,也不打算把这个角色让给别人!不,应该说拜托你,把这份任务交给我吧!」
  「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把这项任务交给你。你要尽量奋发努力喔。」
  「呵呵,还用你说吗?你就相信我的为人,全!部交给我来吧——呃,为什么一定要讲得一副我很卑微的样子?」
  杏奈彻头彻尾地受到摆布。
  我面带苦笑看着她们的互动,但仔细一想,这种状况既不好笑,也并非与我无关。毕竟实际要搭讪的人是我,这样的心情真的很复杂。两个人当中,一个是我想娶的文孩,一个是将来可能会嫁给我的女孩。在她们面前被迫做这种事,你们说奇不奇怪?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游戏啊?话说回来,我还是会照做啦,就当成修行的一环罗。
  「好了,少爷……」
  鸠子转头看向我这边:
  「你准备就绪了吗?」
  「嗯,一点头绪也没有。不过随时都可以开始。」
  「我想不用向你确认,想必你也知道这次任务的结果也会列入你是否有资格成为财团继承人的审查……那就开始吧,请你奋发努力。」
  鸠子如此表示。
  「呃,这种事情是要怎么个奋发努力法啊……杏奈,你说对吧?」
  「是、是啊,没错。」
  杏奈一副欲言又止地说:
  「嗯,话说……我现在该怎么做呢?」
  「呃,怎么做啊?我还想问杏奈你想要我怎么做耶。」
  「我哪知道啊?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啦?」
  「也是喔,你说得对。那就先这样吧,能请你从椅子上站起来吗?坐着搭讪好像也不大对劲。」
  「嗯,也是。那……这样站着可以吗?」
  「嗯,这个嘛,和刚刚坐着相比,这样应该比较好。」
  「嗯,我了解了。那就请你多多指教。」
  「呃,嗯,我才要请你多多指教。」
  「…………」
  「…………」
  好不像样。
  我们的演技烂透了,就算是幼稚园成果发表会的稚嫩表演都没有我们这么生硬。
  「感觉满难演的耶。」
  「是啊,超级难演。」
  「我知道了,应该是因为我们什么场景都没有设定的关系。没有故事或剧本的话,真的不好演。」
  「啊,我了解了,我在街上被人家搭讪的时候,通常都处于行进问。所以我们一边走路一边进行的话,你应该会比较好搭讪。」
  「原来是这样啊!那么杏奈,可以请你从办公室的角落往我这边走过来吗?你走过来的时候,我再找个适当的时机向你搭话。」
  「嗯,好啊。」
  杏奈一路走着。
  走到房间的角落后,转身走回来。
  我随即和她并行在一起,向她搭话:
  「嗨,杏奈,今天天气真——」
  「喂,平和岛,你不可以叫我的名字啦!你要想像自己不是向我搭讪,而是跟路上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女生搭讪。不然不就没意义了?」
  「啊,对耶,好像是这样。」
  「就是啊,这好歹也算是你的修行,不带点真实感是不行的。」
  「原来如此,你说得对。」
  「那我们再重来一次吧。」
  杏奈再次一路走着。
  走到房间的角落后,转身走回来。
  「嗨,小姐,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
  「喂,小姐,我在叫你啊。」
  「…………」
  「等一下呀,小姐,一下下就好,你听我说。」
  「…………」
  「哎哟,等一下啦,小姐——喂,拜托等一下,喂,杏奈!」
  「什么嘛!不是说不能叫我的名字吗?我刚刚讲的,你没听见吗?」
  「我有听见,当然有听见。可是你这样彻底无视我,好像构成不了搭讪吧?」
  「因为平常路上有人向我搭话时,我都是这样不理不睬的。我为了演出真实感,要求自己尽量和平常一样,这样不是比较好?」
  「或许是那样没错,可是被你彻底无视成那样,我就无计可施啦!至少要让彼此间能有一个对话吧?这样我这边会比较好搭讪一点。」
  「真拿你没辄耶,那就再重来一次吧。」
  杏奈第三度一路走着。
  走到房间的角落后,转身走回来。
  「嗨,小姐,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什么事?我在赶时间。」
  「嗯,就是你要是有空,要不要去喝杯茶?」
  「嗯,好啊。」
  「太好了,我们这就去吧!看看附近有什么咖啡店——呃,这样不行吧!你那么轻易就答应,后面不就没什么好演的了?这样既构成不了搭讪,也没有修行的效果啊。」
  「啊,抱歉,因为对象是你,我一不小心就自然而然答应了——呃,你想让我讲什么啊?不是这样的,我刚刚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用词让你会错意而已——」
  「暂停,到此为止。」
  一旁的鸠子指示我们暂停。
  「你们两个,刚刚那样是在做什么?」
  「呃,在做什么……」
  我回答说:
  「我们刚刚按照你的指示,在进行搭讪的练习啊。」
  「你好意思说刚刚那样叫搭讪?想笑死人也要有个限度,拿来和幼稚园的成果发表会比较都觉得对小孩子很失礼。」
  「嗯,抱歉,老实说刚刚在演的时候,我自己也觉得我们演得真的很糟。」
  「正是如此。我差点忍不住要学大阪人喊一声:『搞什么东西啊』,拿着摺扇敲打你们的头了。你们的表演差到甚至比不上三流闹剧或夫妻相声,请好好反省一番。」
  「话都是你在讲!」
  杏奈不服气地说:
  「你一下说待会要我们进行搭讪,一下又说那你们就开始吧,但我们从头到尾根本不清楚该怎么做啊!这跟把人带到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空旷广场,然后跟他们说:『你们就待在这边玩耍吧,要做什么都可以!』不是一样?你也该设定一个状况,让我们比较好演吧?毕竟一开始要我们这么做的也是你!」
  「真拿你们没办法。好吧,既然你们没有半点临机应变的能力,我就特定帮忙设定一个场景好了。」
  「又讲得好像是别人欠你似的……算了,什么场景都随便你,速战速决吧。」
  「嗯……」
  鸠子思考了一下说:
  「好,在下午时分,凤杏奈同学闲闲没事,到公园里闲晃消磨时间。少爷一样无事可做,晃到公园这里找乐子……就这么设定吧。当然,你们要假设彼此过去不曾见过面。以上这样可以吗?」
  「嗯,我没问题,杏奈呢?」
  「我也大致可以。」
  「好,那就请你们开始吧。」
  沟通一番后,搭讪再度开始。
  我与杏奈四目相接,清了清喉咙开口说:
  「嗨,小姐,方便讲个话吗?」
  「咦……好的。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要紧事,就只是天气很好,我也很闲,你看样子也不忙。这样的状况实在难得,想说希望能跟你聊个天,所以才开口叫住你。啊,如果这么做让你很困扰,我先跟你道歉。但如果你不觉得太麻烦,我希望彼此能够聊一聊。」
  「呃,嗯,是没有……那么麻烦。如果不会花太多时间,我可以陪你聊聊天。」
  「真的?好棒喔,谢谢你。」
  ……嗯。
  目前这样子,应该还可以吧。
  我偷瞄了鸠子那边一眼,见她只是静静旁观,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既然她没开口说好或不好,继续演下去应该没问题。
  「啊,我先自我介绍。我叫作平和岛隼人,你呢?」
  「我叫凤杏奈。」
  「嗯,很高兴认识你,那么——」
  如果我们现在真的在公园里,单单随意散步就可以消磨好一些时间,但在学生会办公室里绕圈子根本耗不了什么时间,感觉又很蠢。
  「对了,我们要不要找个靠椅坐一下?一直站着也没办法好好讲话。」
  「嗯,也是,就找个地方坐吧。」
  我搬来两张摺椅,并靠在一起当作靠椅,然后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
  杏奈也肩并肩地在我旁边坐下。
  好了。
  接下来是关键。
  不用说大家也知道,我过去根本没跟人搭过讪,哪里知道接下来该将话题带往哪个方向才是搭讪的王道。理论上是要以闲聊填补空档,但最终要把局面带到哪里啊——
  「感……感觉好紧张呢。」
  杏奈压低声音,对我说悄悄话:
  「我们之前是有不少两个人一起作事的机会,可是都没有像这样肩并肩地坐在一起过……」

  「喂,杏奈,不能恢复正常交谈啦。鸠子在那边看着。」
  「知、知道啦—平和岛,再接再励吧。毕竟我们这样演也是为了帮你罗。」
  不用说也知道,不管鸠子给出的要求有多么无理,我被赋与的使命就是绞尽脑汁去应付。就算是不熟悉的搭讪训练,我也要好好完成给她看。
  「嗯,好像该跟你说声抱歉,突然这样子跟你攀谈。」
  「不、不会的,毕竟我原本就没什么事。」
  「我先为自己辩解一下,虽然听起来可能有点假就是了。其实我是第一次这样子和女生攀谈,不是那种看到任何女生都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搭讪的家伙。希望你能了解这一点。」
  「我了解,如果你是那种轻浮的男生,我根本连理都不想——呃,不是……嗯,不会啦,你看起来也不像那种会随便搭讪的男生。」
  「嗯,谢谢你。老实说,毕竟是我第一次与人搭话,其实我相当紧张。可是我是真的觉得你很可爱,才会忍不住与你攀谈的。」
  「咦?呃……请、请不要对我说那种话!」
  「可是凤小姐,你是真的很可爱啊。要是说你不可爱,就变成在说谎了。我觉得应该照实说出我看到的事实。我反问你一下,难道你不觉得自己长得很可爱吗?若是那样,我得说你错了,你应该对自己再有自信一点。」
  「唔……」
  杏奈满脸通红,说不出半句话。
  随即压低音量,悄悄说:
  「喂,平和岛,你真这么觉得?」
  「喂,杏奈,就说不可以恢复正常交谈了。」
  「还不是因为你一直说些奇怪的话……」
  「你很可爱是事实啊,这真的是一个很纯粹的事实,有什么好现在讨论的?这一点你自己也很清楚吧?实际上你也真的很受大家欢迎,而且对象还不限于学长姊、学弟妹或是同年级的人。」
  「或许是啦,但我在意的不是那里——」
  「而且你的反应太激烈了。你要演得自然轻松一点,不然就无法构成训练了。而且你慌乱成那样,会让我接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唔唔唔……」
  「那么我继续搭讪罗?是啊,凤小姐真的很可爱呢。可爱到这地步,我反而觉得,或许向你搭话是可以被原谅的。应该说,有种不向你攀谈,感觉会对你很失礼的感觉。」
  「呃,这个……谢、谢、谢谢你……」
  「话说回来,你长得这么可爱,走在路上一定马上有人主动向你攀谈吧?对方的目的不一定是搭讪,也有可能是想挖掘你去当偶像。毕竟你给人现在马上进入演艺圈也能表现得很好的感觉。况且你不只是可爱,光是站着就散发光彩。」
  「就……就只有这时候才这样拚命赞美我……总之很谢谢你,听你那样说,我好像还满开心的。」
  拚命赞美的策略效果绝佳。
  杏奈不停搓揉自己的双手,脸上笑得好灿烂,整个人十分开心。她看起来很不习惯这种情况,但这对主动搭讪的人来说反而比较轻松。不过太过于轻松也满让人伤脑筋的——如此作想的我往旁边一瞄,果然不出所料。
  仔细检视我们互动的鸠子,眼神透露出一股浓浓的「过程简单到如此夸张,还有意义吗?」的意味。
  我有种再这样下去,到头来只会惹她不悦的预感。看来要得寸进尺一点了……
  「话说回来,凤小姐……」
  「嗯?怎、怎么了?」
  「你的手真的很漂亮耶。」
  「咦?是、是吗?没有吧?」
  「嗯,很白皙,看起来滑滑嫩嫩的。」
  说着,我往杏奈那边坐靠近一个拳头的距离。
  「咦?」
  然后拿起她的手。
  「喏,我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哇,真的很细致喔。该说是滑溜溜呢?还是光泽动人?或者说很润泽?这根本就是婴儿的肌肤了。」
  「没、没那回事!我很偷懒,完仝没有在保养,而且最近好像比较粗糙!」
  「是吗?那就表示你的肌肤平常比现在还要细致罗?说真的,我没有夸大其辞,这样真的很厉害。喏,你摸一下我的手,很粗糙吧?」
  「是吗……啊,真的,好像有点粗糙。」
  「毕竟最近做很多家庭代工罗。那样子,手哪有不变粗的道理。」
  我故意露出夸张的苦瓜脸,逗得杏奈笑嘻嘻。
  嗯,感觉还不赖?
  两人之间的气氛不错,还很自然地有了肢体接触,这样的表现应该算相当不俗吧?即便对象是我很熟的杏奈,进行到这一地步,少说也有个及格分——
  如此作想的我,马上发现自己太过天真。
  我瞄了一眼鸠子的表情。
  她脸上还是一贯的扑克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我不禁怀疑,就算是写水蚤的观察日记,她带有的感情都会比现在多一些吧?她以一种胜过言语雄辩的眼神释放出——
  『你以为那样就是搭讪?是男人就要更帅气地一决胜负!』
  ……之类的讯息。
  喂喂喂。
  我以视线反问鸠子。
  帅气地一决胜负指的到底是哪一回事?我现在这样的表现,已经算很不错了吧?
  针对这个问题,鸠子的回答如左——
  『所谓的搭讪,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你要朝那目标勇往直前,获取最后的成果。』
  最终的目的?
  『你又不是不谙世事的雏儿,少跟我说你不知道了。男人和女人发展到最后,应该只有那几个终点吧。要搭讪就要走到那最后一步才算数。』
  喂喂喂喂。
  不可能不可能,这太夸张了。
  按设定,我们是一对彼此刚认识的男女,而且两人开始谈话至今还不到几分钟,这样马上就要和人家那个……不管怎说都太胡来了吧?
  『我不接受藉口。至少就我所知,如今平和岛财团的总裁大家主在说出不可能或是太胡来之前,一定会尽量给出不同的答案。少爷既然希望有朝一日能和大家主相提并论,我希望你在作决策时要多想想这一点。』
  ……她如此表示。
  哎,伤脑筋。
  「平和岛?」
  杏奈似乎没注意到我们在短短几秒间内进行的眼神交流,侧着头表示不解。
  好吧,看来还是只能上了。
  「凤小姐。」
  「咦?」
  我双手握住杏奈的手,整张脸朝她凑上去。
  「呃,那个……平和岛?你的脸太近了——」
  「好美。」
  「美,什么好美?」
  「你好美,你的一切都美。这么近距离看着你,这感觉就会强烈得无可救药。你真的好漂亮。」
  「谢、谢谢你……等一下,你这样有点太近……」
  「凤小姐。」
  「呃,是的。」
  「凤小姐。」
  「什、什么事?」
  我唤着她的名字,并且一公厘一公厘地向她靠过去。
  同时若无其事地将一只手伸向杏奈的背部。
  「凤小姐,你真的好漂亮。」
  「你、你从刚才就一直重覆这句话——还……还是谢谢你。」
  「你这么漂亮,所以我会想尽量靠你近一点,好好凝望着你。」
  「是、是这样吗?也……也是,我的美是有可能让你如此情不自禁——呃,你这样真的太近了——」
  「凤小姐。」
  俗话说,眼睛像嘴巴一样能言善道。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让她将视线移开。
  我们两人相距能感受彼此鼻息的短短数公分。这种距离下,眼睛的重要性更胜嘴巴。嘴巴说什么都已经不是重点,只要我不让杏奈别开她湿润的瞳眸,就绝对不会失败。
  我的脸又再靠近了几公分。
  「凤小姐。」
  「呃,那个……喂,你、你是认真的?不会吧?」
  「凤小姐。」
  「等、等一下,鸠……鸠子在看——」
  「…………」
  此时无声胜有声。
  只要含情脉脉地凝望对方就好。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需要了。
  「啊……」
  微微颤动。
  杏奈闭上眼睛。
  无庸置疑的胜利。
  唇与唇之间只剩下数公分。我接着再将身子凑得更近,一口气缩短彼此的距离。
  「……嗯,这样差不多是极限了。」
  「咦?」
  我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一举粉碎掉两人之间的气氛,并耸耸肩地解释:
  「没有啦,即便是搭讪训练,再进一步发展下去还是不太好吧?否奈,谢谢你,陪我练习到这种地步。」
  「咦,呃……什么?」
  「鸠子。」
  我回头看向她。
  「如何呢?我算是将能做的事情都尝试了一番。再进一步发展,就不适合在学生会办公室这里进行了,对吧?」
  「你想得太美了。」
  却当场遭到鸠子否决:
  「你应该有看懂我刚才的眼神暗示吧?所谓的搭讪,就是要当场将对方扑倒,没想到你岂止没扑倒,就连接吻也是点到为止。请你好好反省一番。」
  「呃,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算了,就这样吧。这次一方面也是我设定的情况有些过于单纯。」
  她摇摇头,并瞥了杏奈一眼说:
  「最大的问题是这次的搭讪选错对象了。以凤杏奈为对手,难度本来就会下降许多,她实在太好被说服了。」
  「——什、什么嘛!」
  或许是刚才差点真的接吻的关系,杏奈的表情有些呆滞,直到此刻才回过神来:
  「你凭什么那样子批评我?我可是应你的要求,才不得不……无奈地当一回义工,本着同情心当这个搭讪练习的对象耶!」
  「我不是在批评你,只是在说你的表现不符合我的期待。我本来以为才色双全,同时深受学生们欢迎的凤杏奈同学,一定能够达刭我的严苛要求。我对这点深信不疑……但结果却令人十分惋惜。」
  「哼,你换个说法也没用。我平常就一直觉得,你的要求往往充满太多的不合理。今天你一定要针对这一点,给我好好说清楚讲明——」
  「即便如此,我还是深深相信,你下次一定能做出亮眼的表现。之所以这么说,你这次的表现看似被少爷的求爱技巧摆布得不由自己,但那恐怕只是演的吧?实际上,你只是还没认真起来而已,我这么说对吗?」
  「咦?那……那是——嗯,没错,那还用说吗?我之前的表现当然是在演戏。既然要当人家搭讪的对象,好歹也要配合一下,而且多少也要给平和岛增添一点信心吧?当然,如果我今天真的认真起来,保证百分之百能表现得让你心服口服。这一点我心知肚明,根本不需提出来。」
  「是吗?我了解了,那就这样吧。凤杏奈同学对这次的表现应该也是不甚满意,我找一天再创造一次机会吧。」
  「咦?什么机会?」
  「那还用说?当然是再拜托你当少爷的搭讪对象。不消说,你当然需要证明一下吧?不证明的话,你原本理应能够发挥出来的什么认真状态,就有可能被认为只是空口说白话而已呀。」
  「唔,这……这个……」
  「那么,就再找个机会麻烦你了。话说回来,少爷……」
  她的矛头又转向我:
  「今天暂且就放你一马,改天我们会再来一次,届时请你务必表现得比这次还要好。毕竟无法记取教训,不懂得进化也不会成长的人,没有资格成为平和岛财团的继承人。」

  ……事情的始末便是如此。
  *
  以上,便是缺乏搭讪系A片的滋润,让我心生不平不悦,进而引发的神奇事件的大致经过。
  话说回来,我对于搭讪系A片的饥饿感也没有因此减弱半分。这一点姑且算是无可奈何,但我此刻有点在意的是某个假设。
  如果,我当时真的和杏奈发展到接吻这一步……鸠子会出现什么样的反应呢?
  「我本来就知道你不会亲下去。」
  鸠子如此回答:
  「虽然我有鼓动你更进一步,不过最后结果和我的预期一模一檬。结局走向完全按照我的预测,既不惊奇也毫无意外。因此我无从回答少爷的问题。少爷实际上也只是演了一场戏,并未真的付诸实行,不是吗?」
  「我想讨论的是『如果』。」
  我不放弃地追问:
  「如果,有那么一个万一,你会有什么反应?有些事情即便被认定百分之百不会出错,还是有可能发生一些失误不是吗?比方说我和她靠那么近的时候,突然发生一场小地震,又或是杏奈太过入戏,主动献吻之类的。万一变成那样,我也无从闪避。」
  「我看不出来回答这种假设性的问题有什么意义,不过硬要回答的话……」
  「硬要回答的话?」
  「请自己思考吧。即便问题没有答案,依然还是要去思考、导出一个答案。这也是一个立于巅峰者应该要有的资质。」
  ……哎,最后还是被她回避掉这个问题。
  换言之,我只能祈祷、期盼。
  我希望鸠子在看着我们进行搭讪练习的时候,她那张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扑克脸底下还是多少有些动摇,并有些担心、焦虑——即便她嘴上那样说:心中一定还是有些焦虑不安才对。
  话说,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期望罢了。
  此外,即便这个期望与事实不符,我的目的和行动方针还是不会有任何改变。只不过为了保有较高的成就动机,还是需要让人振奋一点的猜测和乐观的愿景。这姑且是我么做的原因。



  第五章
  「平和岛同学,平和岛同学……」
  某天,上完体育课,当我换完衣服返回教室的走廊上时,有人从背后以有些客气的语气叫住我。
  回头一看,原来是风纪委员长佐藤千鹤。
  「嗨,佐藤同学,今天是什么事呢?」
  「嗯,你这么忙还打扰你,真的很抱歉,可以跟你商量一下吗……?」
  「当然可以。」
  「不好意思喔,谢谢。嗯……我之前有稍微跟你提过,关于下个月全校集合的那件事……」
  「喔,你说那个啊,有什么进展吗?」
  「嗯,这份企画书是重新写过的版本,可以的话,想请你现在帮我看一下。」
  「当然没问题罗。嗯,我看看。」
  佐藤同学递来一张影印纸,我约略看了一番。
  她盯着我手上的资料,有些紧张地站在一旁。
  走廊的角落边,上演着颇稀松平常的互动。
  「——嗯,很好呀。你修改得很仔细,完成度很高;甚至可以说,这份稿子对于准备在高中全校集合时发表的东西来说,真是好过头了。」
  「是……是吗?嘻嘻,谢谢你。」
  「只是感觉要发表的内容多了点。若要将这里面的内容一一发表下来,可能会超过规定的时间。」
  「啊,对耶,你说得对,我也这么觉得。那么这部分我修改一下再给你看吧。」
  「不用啦,企画本身没什么问题,只要删减掉优先顺序较低的部分,应该就能将时间压缩到规定时间以内。昕以不用再拿给我检查了。」
  「没、没这回事,我排了很多活动,所以删减起来也不容易。说不定一个不小心,会删掉不可或缺的部分。所以我还是修改一下后,再拿来给平和岛同学看吧。」
  「是吗?佐藤同学这么想的话,是可以啦。」
  「嗯,我希望能够这样。我拿回去改一下,之后拿来给你看喔。」
  佐藤同学有些害羞地笑了。
  她的笑容很纯真、很腼腆,让人觉得很可爱。
  「话说回来,这不像是你会犯的疏失呢。」
  「咦?什……什么意思?」
  「没啦,这种塞太多活动,导致超过时间限制的问题,其实只是有点粗心,或说是颇基本的错误。照理说,你应该马上就会察觉到了。」
  「是、是吗?没这回事吧。如果你不说,我完全没发现这一点呢。」
  「这样啊。因为在我印象中,你做事情的速度虽然不快,但相对地正确性比较高,所以才有点意外。」
  「咦……是吗?嘻嘻,谢谢你……呃,不是,那只是偶然。平和岛同学看到我处理事情时,一定只是碰巧做得好一点点而已。平时的我办事能力一点都不可靠,绝对不会发现自己不小心塞了太多东西,本来打算之后要再修改一下,但还是故意拿来给你看的。我说真的。」
  「呃,我没有怀疑你什么,不用这么说啦。」
  我个人非常赞赏她诚实且正直的工作态度。
  话说回来,她当初之所以会当上风纪委员长,原因正是我对于她工作态度的评价。
  这件事情已经满久了。有一次我这么夸奖佐藤同学时,她有点害羞,又有点高兴地说:「呵呵,是这样吗?」随即问我:「那么你觉得,我这样的个性对哪种工作有帮助呢?」于是我回答:「说不定出乎意料地适合当风纪委员?」之所以这么说,一方面也是我那时听说凰纪委员那边正好欠缺办事牢靠的人。结果过没多久,佐藤同学就成为风纪委员的成员之一,然后突然之间就坐上风纪委员长的宝座。
  寻问一下才知道,原来是在决定由谁就任风纪委员长的时候,碰巧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结果她就被其他人拱出来,坐到那个位子上。当然对于凡事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她来说,当上领导者其实非她所愿,不过她原本就有会去接下一些苦差事的倾向,所以这件事也能说是很像会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不过从结果来看,平凡不起眼的她似乎还是能够稳扎稳打地经营风纪委员会。这多少让我觉得自己当初有些瞎扯说出的意见,最后还是为学园做出一点贡献。虽说当初给出那样的意见,只是一时觉得她这样个性认真,但是文静、易受影响的人要是当上风纪委员,那种反差应该很好玩吧——反正最后有个好结局,过程也就无所谓罗。
  「啊,对了,佐藤同学……」
  「咦?什……什么事?」
  「我这样跟你聊着聊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就是大概在你当上风纪委员长的那阵子……」
  「呃,嗯……」
  「你那时好像不晓得为什么,一度十分低落对不对?印象中,那时每次看到你,你都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所以我还担心你是否能够撑下去。是当时风纪委员长的职务太过繁忙吗?」
  「喔~那个啊,该怎么说……」
  佐藤同学露出有些虚弱的微笑:
  「倒也不是风纪委员的职务太繁忙,工作的部分在那之前就很忙碌了,所以也不是个问题。」
  「嗯。」
  「那个时候改朝换代的不只有风纪委员会,还包括学生会,然后凤同学当上了学生会会长……」
  「嗯嗯。」
  「……结果平和岛同学就在凤同学的邀请下进了学生会。老实说,我本来也想找你进入风纪委员会,却被她抢先一步。我这个人,真不知该说是运气不呼,还是手脚太慢……」
  「嗯?」
  「啊,没事,请不要在意,我只是自言自语了一下,把它忘掉吧——啊,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先走罗。我会再拿企画书给你看的。」
  说完,佐藤同学便逃跑似的离开我的视线。
  我们之间的对话中断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先不管吧。
  找个机会再问她这件事的后续好了,就当作闲聊的话题。如此作想的我,也急急忙忙踏上返回教室的路程。



  第六章
  「你偶尔穿一下制服如何?」
  某天,放学后的学生会办公室里——
  在我、鸠子和杏奈三人正在办公的时候,杏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鸠子,你每天都穿着那套女仆服,偶而也该当个乖学生,穿一下我们学校的制服吧?你这样穿女仆服来上学,不算是违反校规吗?因为这件事情实在太过基本,所以我之前都没有提起就是了。」
  「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
  鸠子的视线没有离开那叠厚厚(而且与学生会完全无关)的资料,表示:
  「对我而言,这身女仆服才是真正的制服,而且我和学校方面已经沟通过,他们也答应让我以这身打扮来学校上课了。」
  「他们允许你的部分,应该是指最初那段时间吧?」
  杏奈也没有马上便退让的意思:
  「刚转学过来的时候倒也还好,毕竟学生因为临时转学而来不及购买新制服,就穿着上一间学校的制服来上课的情况也所在多有。因为这样,你说要穿女仆服来上课这种胡来行为才没有被拒绝。」
  别看杏奈平常大剌剌的,她的个性出乎意料地有些严谨,或者说正经八百。所以学校里唯一一个藐视秩序作女仆服打扮的鸠子,在她眼中应该是一个难以容忍的存在吧。
  「不过你现在应该不算刚转学过来了,何况你还成为学生会会长。以从作为其他学生楷模的这一点来说,你更应该遵守校规,试若穿制服看看才对。」
  「穿制服,或是遵守校规就是作学生楷模的这种思想,感觉是不是有些食古不化的倾向?反过来也可以说,作为领导校园的学生会会长,唯独我一个和其他大家穿着不同的服装,正代表我们这个校园有着明确严谨的上下关系。从这个角度来看,说我比任何人都更具模范代表性也不成问题吧。我难以理解你对我提出责难的凭据为何。」
  「少在那边颠倒是非、装腔作势了。你说的话乍听之下是有几分道理,但怎么看都只是胡说八道吧。」
  「喔,是这样吗?我自认没有把话说得那么难以理解啊……倒是对你的解读能力来说,刚刚那段话的难度或许是高了一些。对于这点,我向你致上最诚挚的歉意。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将那段话翻译成刚出生的婴儿都听得懂的简易说法,再为你说一次吧。不知你意下如伺呢?」
  「哼,设法激怒我来转移话题的方式是没用的。」
  「喔,什么意思?」
  「所以你是真的那么喜欢女仆服?」
  「不,倒也没有多喜欢。」
  「那你有什么宗教上的理由吗?」
  「我个人不信奉这个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宗教。」
  「那不就成了?这样根本没必要非穿女仆服不可吧?给我穿制服,制服!你应该没有什么穿上制服会过敏,或是父母双亲为制服所杀,和它有不共戴天之仇的背景吧?」
  「嗯,没有。不过我也不会因为这样就萌生要穿制服的念头。」
  「为什么?告诉我理由!」
  「这个嘛,真要说的话——」
  原先看着资料的鸠子将头抬起,露出凝视某个远方的眼神。
  然后喃喃自语了一句:
  「……应该是因为提出要求的人是你,所以我不想乖乖听话吧。」
  「你是小孩子吗?」
  杏奈大喊,然后用力拍了拍桌子:
  「那种理由谁能接受啊?你还是应该穿上制服才对!」
  「很抱歉,我在成为学园的学生之前就已经是名女仆,对我而言这身衣服才是制服,没什么理由得让人说三道四。」
  杏奈不肯退让。鸠子完全不配合。
  话说,她们两个平常本来就这样了,真的是油水不相溶。两个人只要坐在一起,几乎每分钟都要吵个一次。真希望她们能够对这一点有所自觉,设法减少一些纷争……
  「少爷,你持什么看法呢?」
  我慢条斯理的思考进行到一半,就突然被点了名。
  「咦,我吗?」
  「是的。少爷,如你所见,我和凤杏奈同学两人此刻意见相左,所以想请少爷坦率地说出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啊……」
  我最坦率的看法,就是你这样子问会让我很困扰。不过当然不能如实托出。
  思考一下好了。
  鸠子是学生会会长,而且对杏奈来说是天敌一般的存在。学生会副会长听起来是好听,说穿了也不过是在她底下作事的人。以三寸不烂之舌让杏奈乖乖配合,对鸠子而言其实根本毫不费力。
  那么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要指名叫我回答?
  答案十分明显。
  这也是帝王学课程的一环,这个判断应该无误。
  而且她今天叫我解决的是一个照理来说很简单的问题。因此比较妥善的推断,是她要我做出适切的政治判断。
  这个解决方案一方面要让鸠子能够接受,行有余力的话,还要顾全杏奈的面子,这样才是较好的作法。如此判断没错吧?或者说,我要给出一个更另类,像是哥伦布的站立鸡蛋一般的创新提议……一瞬之间转过这么多念头的我,赫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训练到习惯鸠子这种不动声色便来一下的随堂测验,不禁想露出一抹苦笑——呃,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我得在鸠子将不堪重任这四个字烙印在我身上之前,赶紧给出回答才行。
  我又快速思考了一下。
  在鸠子冰冷锐利的视线,和杏奈「你应该是站在我这边吧」一般的视线夹击之下,我所给出的便是——
  「两边都试试看如何?」
  这么一个答案。
  「鸠子宣称穿女仆服才好,而杏奈则坚持应该穿制服才对。既然如此,你们可以彼此试穿一下对方认为是最好的服装。」
  「呃,等等,等一下!」
  杏奈顿时着急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呀?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呃,就是我刚才所说的,和字面没有误差。换句话说,就是鸠子穿看看学校的制服,杏奈试着穿女仆服的意思。」
  「我试穿女仆服?为什么我非得穿那种东西不可?」
  「道理很简单罗。你们没试穿对方的衣服就去批判彼此,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与其一直说些有的没有的话,还不如亲身体验来得省事一些。而且这样也算是彼此各退一步,应该是个还不错的结论。」
  「从某个角度来说,你说得或许没错……!」
  我的提议似乎超出杏奈的预料许多,所以她有些慌忙无措。
  「杏奈,如何呢?要不要试试看?」
  「笨蛋!我才不要呢,穿女仆服或是什么的,我都觉得很怪。」
  「有什么关系,鸠子也相对地得穿制服啊。这就是所谓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你那样讲是很好听,结果还不是类似自己也得下海的自爆行为?」
  「凡事都看你怎么想罗。如果最终能够达成你的目的,冒一点风险应该也值得吧?」
  「可是穿女仆服……感觉很难为情耶……」
  「放心啦,杏奈穿女仆服一定很好看。」
  「是……是吗……?」
  「嗯,我跟你保证。」
  「意思是说,平和岛你有点想看我穿女仆服的样子……?」
  「嗯,我想看啊。」
  这句话倒是真心话。
  「是吗,原来如此,嗯……」
  杏奈的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如果是那样,我倒是能为你穿一下——呃,我在说什么呀?开什么玩笑。我分明就不是女仆,却要穿上女仆服,反正就是觉得不对劲。」
  「不过从设计的观点来看,女仆服还满可爱的吧?」
  「嗯,是还不错啦。」
  「那不就好了?反正只穿一下下嘛,如何?」
  「好、好吧,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穿一下吧,我穿就是了。只是先说好,鸠子愿意穿制服,我才穿喔。」
  「鸠子,杏奈的意思是这样,你愿意接受吗?」
  「……为什么我非得配合凤杏奈不可——是我现在最想讲的一句话,但是……」
  鸠子嗤之以鼻地表示:
  「不过好吧,我这次就接受少爷的提讥,听候少爷任何差遣。我会遵守这个约定。」
  「好的,那么说好罗,就麻烦你们两位了。」
  「即使你说麻烦我们……」
  杏奈面露疑惑:
  「说到底,你想要我们怎么去执行?我根本就没有女仆服,鸠子也不一定有我们学校的制服吧?」
  「没必要拥有啊,现在这里就有了。」
  「……?」
  见杏奈的疑惑更深,我做出进一步的说明。
  我先指着鸠子,接着再指着杏奈说:
  「喏,女仆服和学校制服,这里两种衣服都不缺吧。」
  「当然不会缺啊,只要我和鸠子都不是赤裸着身体,就会穿着女仆服和制服。」
  「嗯,所以罗,你们只要将制服借给彼此不就行了?鸠子将女仆服借给杏奈,杏奈将制服借给鸠子,这样就万事大吉。」
  「啊啊啊啊?」
  杏奈难以置信地大叫出声。
  「喂,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你要我们交换彼此身上的衣服?」
  「嗯,就是这样。」
  「我才不要!」
  「可是这么一来,你就得自己设法去弄一套女仆服回来耶。」
  「唔……可是我没有零用钱可以拿来买女仆服……」
  「那么就只能借鸠子身上穿的那件罗。」
  「哪有这回事!我试着找找看,应该至少找得到一个有女仆服的朋友吧!」
  「那样不行啦,基本上不穿鸠子身上穿的这件,比较出来的结果就不正确了。」
  「这……这么说好像也对……」
  「还有这种事情最好早一点解决。也不是说打铁趁热,只是事情如果拖到最后,往往会不了了之。你应该也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发生吧?」
  「是没错,你说得很对,但……啊,对、对了,这也要问一下鸠子的意见吧?她应该很不愿意彼此互换身上的衣服——」
  「我不介意。」
  鸠子的语气极其冷静:
  「我反而觉得对少爷来说,他作的这个判断已经很好了。这是最省事的验证方法,我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也十分赞成。我们就采纳少爷的提议,马上予以执行吧。」
  「咦咦?等、等一下——」
  「在这里浪费时间也不好,我们现在就来吧。附带一提,这是身为学生会会长的我做出的决定。想抗命的话,需要抱持相当的觉悟,请你不要见怪。」
  *
  ……基于以上理由,此时此刻——
  鸠子和杏奈正在隔着一道门的另一个房间,进行更衣的动作。
  『喂,鸠子,这个房间很窄,你再过去一点好吗?』
  『你才不要妨碍我换衣服。看你是要趴在地板上还是黏在天花板上,或者是和墙壁合而为一都行,反正请你多空出一些空间来。』
  『那是什么无理的要求啊?』
  门的另一边,传来两人似乎在争吵的声音……话说回来,现在这个情境,感觉倒是有点像不久前在澡堂上演的那一幕,不过又有点不像。
  『真是的……平和岛明知我一遇到鸠子就头痛,干嘛还要我这么做啊……这样好像有点过分?』
  『废话不要这么多,赶快脱好吗?脱个衣服也要花这么多时间,简直像头牛一样迟缓。该说你真不愧是牛乳房小姐吗?』
  『谁是牛乳房啊?』
  『啊,我弄错了,是乳牛小姐才对。』
  『喂,好歹把我当个人来对待好吗——呃,好快!你已经脱好了?』
  『我才想问,你衣服要穿在身上穿到什么时候呢?是说,你的春光有不得外泄到这种地步吗?』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对同性施展这种让人心痒难耐的手段是没有好处的。要要这招,也要你的对象是男仕才有用。另外,有时候脱衣服干脆一点,也是提升女性魅力的要素之一;在真的要上场时拖拖拉拉的人,不单是同性,就连男人看了也会兴致减半。有些女人即使要泡露天温泉,还是想包着浴巾入浴——你现在这副逊样,就和那种女人不相上下。』
  『喂,我只是脱衣服慢一点而已,你有必要说成那样吗?』
  『好了,动作请快点,你要是一直无法下定决心,就由我亲手来帮你脱掉如何?』
  『开什么玩笑,我打死都不要!你一定会像在澡堂时那样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听好了,请你绝对不要接近我半径一公尺以内的范围!你过来的话,一定会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
  哎呀哎呀。
  即便是半径两公尺,对鸠子而言,那距离还是等同于零啊——我内心苦笑着吐槽,并采取一旁静观的态度。唉……真希望她们两个都能换快一点,出来让我看看。
  『——好了,在你拖拖拉拉的这段期间,我早就换上跟你借的制服了。』
  『等、等一下,我还要再一下下……』
  『你真的很会磨蹭耶。不过是穿个衣服,到底要花多少时间?』
  『你催我也没用啊,因为这件衣服有点……不,没什么。』
  『嗯?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吗?』
  『没有,就跟你说没什么啦!』
  『哪有人像你这样先欲言又止了一下,再说没什么的。想说的话要是闷在心里,可是不会有好事的喔。请你不要拖延、不要推迟,现在就把事情说出来。好了,快点,就是现在。』
  『就、就说没什么了。我又不是有什么事想说,只是发现一件事情而已……总之没什么问题,我有办法自己解决。』
  『这样吗?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说那种话?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看来你并没有很清楚地意识到,我们现在处于半密室状态,而且你还呈现半裸的这么一个情况,代表着什么事情。』
  『什、什么呀?你想威胁我是没用——』
  『你不老实把事情交代出来,我现在就夺走你的贞操。』
  『啊?』
  『我虽然是个女人,但要夺去你的清白实在是再简单不过。前阵子在澡堂那里最后事情没办成,不过我倒是不排斥在这里来个续集。我会使出浑身解数,迅速且不留情地让你的身体变成嫁不出去的状态。』
  『喂,求求你别再说下去了!这样一点都不好笑!这种话由你说出来,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这是当然,我本来就是认真的,没有在开玩笑。好了,你怎么打算?从实招来我就放你一马,不说的话,我就在此夺走你的贞操,并将你逐渐坠入性快感的模样,钜细靡遗地拍成影片在网路上散布。』
  『等一下?条件怎么变得比刚刚更严苛了!』
  『每拖延一秒钟,惩罚的质与量就会逐渐加重,关于这一点你要有所觉悟。好了,你怎么打算?是要从实招来,还是加以拒绝?再这么拖下去,你的濡湿模样将在全校集合时公诸于世。』
  『呜呜呜~~好啦,我说嘛,我说总行了吧!』
  『对的,只要说出来就没事了。好了,快说。』
  『呜呜……你能答应我,你不会生气吗?』
  『我赌上平和岛鸠子之名,向你保证。』
  『呃,该怎么说,我穿你的女仆服之所以得花上这么多的时间……是因为,这件衣服胸部的尺寸可能太小,让我穿不下去……』
  『什么?我听不太清楚,请你再大声说一遍。』
  『哎唷,就是这件衣服胸部的尺寸太小,让我穿起来很不方便……』
  『我了解了,你的濡湿模样在全校集合时公诸于世这件事已成定局,我待会马上和风纪委员会联系——』
  『就,是!你衣服的胸部尺寸太小,我的胸部塞不下去!这句话要我说几遍啊!』
  『……喔喔,原来如此,你拿这点来讽刺我是吧?我了解了。』
  『呃,等等,你不要生气嘛。我本来也不想提,是你硬逼着我说出来的。如果你因为这样而生气,不就成了所谓的恼羞成怒、蛮不讲理吗?』
  『嗯,我刚刚有答应你,所以我不生气。我甚至开始觉得,让你换衣服要这么费工夫,我也要负一部分的责任。所以我想协助你穿上这套衣服,以弥补自己刚刚强迫你说出此事的过错。』
  『协助?你?』
  『毕竟我熟知那件女仆服的构造,即便尺寸上有些不合,还是能让它贴合身体曲线。这种作法,应该比你一个人死命硬塞还来得更有建设性吧?』
  『嗯……也对,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我就请你帮忙罗。』
  『好的,那我就失礼了——』
  『麻烦你了。说真的,你偶尔也还是有优点的嘛。如果你平常就能这么亲切,我和你也不是不能交个朋——呃,等等,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喂,你在干嘛啦?』
  『在干嘛?我现在正为了让你穿上我这件紧到不行的女仆服,陷入一番苦战呀。』
  『但也不能这样啊?这又不是束胸,不要这么用力束起来啦——呀啊啊啊!就跟你说我很痛了!好痛!好痛!』
  『请你忍耐一下。不这么做的话,你那放肆成长的胸部无法塞进衣服里。不过真的话说回来,你这两块大牛乳实在大到让人只能目瞪口呆呢。到底要灌多少牛奶进去,才能长出这样的胸部呢?』
  『唔——你现在一定是为了刚才那件事在生气对吧?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在报复我对不对?你这个大骗子!』
  『想不到你会认为我是骗子。我并没有生气呀,只是觉得你有点碍眼罢了。好了,这件事不重要,只差一点点了。接下来请你忍耐一下。嘿!呀!』
  『叽呀——!胸部要被压破了!要压破啦!』
  …………
  你们可不可以快点出来啊……
  「让你久等了。」
  基于以上诸多情况,我再等了一阵子后——
  鸠子总算开了门,自房里走出来。
  「……喔喔喔~~?」
  看见她的模样,我不禁发出赞叹声。
  哎呀,看起来真的很不错耶。
  我们学校制服的设计算很细致,不过似乎有点挑人的倾向。但就鸠子的情况而言,与其说她穿学校制服的感觉很搭,倒不如说她征服了制服,或是让制服臣服于她。就像马术最理想的境界是人马一体,她让制服秾纤合度地贴合了自己。
  真是漂亮。
  对于这点我是早有预期,但她穿起来的好看程度远超出预料。
  「嗯,鸠子,你这样很好看,和你真的很搭耶。」
  「谢谢你给出这么平凡的厩想。我穿起来好看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我想听的是再用心一点的感想。」
  「哈哈,抱歉抱歉。你说得对,我想一下怎么赞美你才好……」
  我思考一会后说:
  「嗯,这么说如何:『哎呀,真是可惜。哪里可惜呢?就是衣服这东西,基本上一次只能穿一款这件事让人惋惜。要是我将来有幸能成为平和岛财团的继承人,有资格决定资产要如何运用,我应该会毫不犹豫地投入资金,试着开发出能够同时设计女仆服和制服的机器。怎么可以只能二者择一呢?天上的神明实在是太残酷了』……诸如此类。」
  「嗯,着眼点是不错,不过这发言除了蠢之外,没有别的可形容。」
  「不行啊?那我再换个普通一点的:『你不管穿女仆服还是制服都好好看,所以我希望你两种都穿。可以的话,最好能一个小时穿女仆服,另一个小时换穿制服。就像结婚典礼的新娘换装那样』。」
  「这已经不叫赞美,只是你个人的愿望而已。」
  「这样也不行吗?那么只剩下更直白的说法了。」
  不过这倒是不难。
  我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说:
  「你穿起这制服真好看,我想这世界上就你穿起来最完美了。老实说,我已经坠入爱河,请你嫁给我吧。」
  「不行。」
  当场遭到拒绝。
  唔——偷偷把求婚塞进赞美之中,还是没效果啊……
  「喂喂喂,等一下!你们在讲什么跟什么啊?」
  就在我仰天长叹之际,门的另一头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转头一看,只见杏奈露出半张脸来说:
  「你们不要趁着我不在就两个人偷偷先讨论起来!要讨论穿起来好不好看,好歹也要等我加入才行吧!」
  「呃,那你就过来啊。」
  我有点傻眼地说:
  「就是因为杏奈一直躲在那边不出来,我才会和鸠子先讨论起来嘛。好了,快点出来吧。」
  「呜呜呜……」
  「杏奈,快点嘛。」
  「……你不会笑我?」
  「我干嘛要笑你?我没有笑你的理由啊。而且照理来说,你穿起来一定会比一般人还要好看。」
  「呜——」
  即便我安抚一番,她看起来还是很犹豫。
  总算在隔了片刻后,她才肯完全走出来。
  「——唔喔喔?」
  赞叹之声再次从我的口中溢出。
  只是这声赞叹带有的含意和鸠子的那一声大为不同。
  首先,正如我原先预想的一般,杏奈穿女仆服真的很漂亮。身材原本便火辣无比的她,穿上标榜清纯与干净形象的正统女仆服后,不协调到一个夸张的境界。然而就是这种不协调,反而酝酿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她穿起来这么好看,其实可以表现得再落落大方一点。不过现在这样忸忸怩怩,有些畏缩的模样,给人一种稚嫩、青涩的印象,感觉也很棒。
  只是……关于某个部分就……
  「杏奈。」
  「干嘛啦?」
  「你的胸部真不是盖的。」
  「哪、哪壶不开提哪壶?笨蛋!」
  杏奈当场眼眶泛泪,护住胸部,活像个要保护自己婴儿不受暴徒骚扰的母亲似的。
  但我没有开玩笑,她真的称得上是波涛汹涌。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胸部快将衣服撑爆的场面。衬衫钮扣一副要被弹飞的模样就不说了,那件衬衫因为包裹住远超出容许范围的体积,钮扣之间也变得全是缝隙。先别说动作稍微激烈一点就有可能爆开,就算只是微风拂过,那两颗巨弹也是一副会绷弹出来的样子。
  真是不愧她「学园第一爆乳女」的绰号。我不禁心生景仰,但话说回来……
  「嗯,鸠子。」
  「什么事?」
  「你百分之百早料到会这样,对吧?」
  「嗯?你是指哪一件事呢?」
  鸠子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但她这样的态度,几乎已经等同于默认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杏奈现在穿的那件快被胸部撑爆的衬衫,原本就是鸠子的衣服。虽然尺寸本来就不合,但鸠子的身材其实也相当好。她既不是贫乳,也不是微乳,和她生活在同个屋檐下的我可以向大家保证。如果真的要分类,她的傲人胸围绝对称得上巨乳。
  可是为什么杏奈的胸部会被衬衫绷紧成这样呢?姑且不论鸠子用的是什么方法,她借给杏奈的衬衫绝对动过手脚,意图摆明是要刺激杏奈的羞耻心。
  我想,大概是杏奈的胸部让鸠子觉得有点碍眼吧。也是,如此暴力般巨大而且形状美好的胸部,即便鸠子本身已经身材过人,八成也无法视若无睹。
  「然后杏奈……」
  「干、干嘛啦?」
  「虽然我早就预料到了,但你这副打扮的性感程度,还是远超乎我的预期呢。」
  「够、够了,不要说那种话啦!」
  「啊,也是,对不起喔,我的神经太过大条。我会尽量不去在意你的胸部,就当自己在看哈密瓜或是西瓜好了。我还是提醒一下自己吧,不需要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可是那样子,我又会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女人有点失败,感觉也不太好!」
  「这样很强人所难耶,那我具体上该怎么办?」
  「你这样紧盯着我看,会让我很害羞。所以比方说,有一下没一下地瞄我一眼,表现出你有一点在意,这样感觉就不错!又或者不要死盯着我这边,假装在看其他东西,然后偷偷注意我的胸部之类的!」
  「那样根本可以说是行迹可疑了嘛!」
  「等等,先不要讨论胸部!你还没有说重点啦!」
  「什么重点?」
  「从我穿上这身女仆服到现在,你根本都还没有称赞过半句啊!我可是强忍着羞耻的感觉,咬牙穿上这套衣服的耶!」
  「喔,你说得对。你穿起来真的很好看呀,超级可爱。」
  「真的?」
  「真的真的,我认真度百分之一百,这样看起来很可爱。」
  「呵呵,是吗……对嘛,我果然还是很可爱的嘛!」
  杏奈瞬间便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这部分单纯得实在很好打发,却也着实可爱。
  「那么平和岛,我问你喔……」
  「嗯?」
  「你觉得我和鸠子,谁比较可爱?」
  「……这个问题,我想八成能排进男人讨厌回答的问题前三名喔。」
  「呃,我指的当然是我们谁的穿搭比较好看啦,你不要误会喔。」
  「可是~这问题还是有点难回答耶。」
  「什么嘛,比较一下有什么关系?难得我都努力穿上这件衣服了,你作一下评判又不会怎么样。」
  「嗯——可是……」
  「这样倒是不坏。」
  一旁的鸠子表示:
  「她穿上这件衣服也算是努力克服其个人的高度心理障疑,所以当然要给出一个明确的评判,来分出我们两人的高下吧。」
  「是吗?好吧,既然鸠子都这么说了。」
  但话说同来,该怎么办才好?
  我现在要是真的把话说死,一定会被其中一方记恨在心。可以的话,最好的方式还是让这件事平稳落幕,不要留下日后纷争的根源……呃,我的思考方式逐渐变得像政客了……嗯,是没差啦。
  只不过……现在应该怎么做才好?「两边都一样可爱呀」之类的答案应该是地雷,但宣布其中一方得胜一样很危险。既然如此——
  啊,有了。
  这一招如何?
  「这样吧,杏奈……」
  「嗯,怎么样?」
  「你要不要试着穿那件女仆服,出去绕个一圈?」
  「……咦?」
  「我说,你就和鸠子肩并肩,彼此都以现在这身打扮在校园内游行一圈吧。」
  「什么?这什么意思!」
  杏奈慌张了起来…
  「这样要干嘛?我完全不懂你想表达的是什么!」
  「不难理解啊。简单来说,就是我觉得也可以让校内的学生来作裁判。和由我一个人作判断相比,那样子得到的资料应该公平正确许多吧?」
  「等一下,我刚刚不是说过,在校园里穿女仆服不太好吗?为什么现在变成我得穿女仆服在校园里游行?这也太奇怪了吧!」
  「但这种事还是需要第三方的判断吧。光靠此刻在这里的我们三个的判断,只会打死结不是吗?」
  「你那样说好像也没错……」
  「另外,我想学生们八成会很开心。我们学生会也不要老是做些死板的工作,偶而办这种突发性的活动,对支持率应该也很有帮助。」
  「我又不是为了支持率才在学生会工作!」
  「可是,你要是支持率够高,之前的选举就不会输给鸠子,因而失去学生会会长的宝座了吧?」
  「唔……!」
  「这个提议很好。」
  见到杏奈哑口无言,鸠子乘胜追击说:
  「如果我们就此放弃,最后只会变成两个感情要好的女生彼此亘借衣服,双方打闹嘻笑一番而已。为了彻底分出高下,我认为可以采纳少爷的提议。既然决定,心动不如马上行动,我们现在就离开学生会办公室。」
  「等、等一下,我真的不行啦!光是在办公室换上女仆服都很羞人了,更别说是要我出去!不可能的!」
  「管你可不可能,你都必须乖乖就范。就连我这个学生会会长都表示愿意忍受屈辱,穿你的制服在学园内游行了,你这个副会长却还推三阻四,成何体统?你那样肆无忌惮的行为是不被许可的,赶快作好觉悟出去吧!」
  「你那样的发言才是肆无忌惮吧!」
  「杏奈,放心啦……」
  我也加入说服的行列…
  「你现在是因为害羞才会出不了门。你的作风要再美式一点!那边的女孩子就算一身性感的打扮,也表现得很自然不是吗?可是她们也没有给人猥亵的感觉,反而是一派直爽吧。你只要那样子表现就不会有问题了。当你的心态不同时,周遭人看你的眼神也会不一样喔。」
  「呜呜呜,怎么连平和岛都那样说……」
  杏奈眼眶泛泪地抗拒着,不过她做乎了解已经别无选择了。
  她紧抿嘴唇,目露坚定的决心:
  「好啦,我做,我做总就行了吧!事到如今,我要获得比鸠子更多的支持,让她输得心服口服!是说……事情的重点好像变得和当初不太一样!」
  「嗯,不错喔,就是要有这样的志气。」
  「那么我们马上出发吧。出去绕校园一圈,在回到学生会办公室前分出胜负。这段期间能获得较多学生支持的人为赢家,这样子没有问题吧?」
  *
  就这样,事情最后演变成我们三人走出学生会办公室,让学生们欣赏鸠子的制服模样和杏奈的女仆服打扮。但很可惜地,这场比赛没过多久就遭逢中断的命运。
  因为才走到一半,杏奈衬衫的钮扣便天女散花,全部弹飞,让她那对漂亮的美形巨乳暴露在众人面前。
  周遭的男生顿时暴出如雷的欢呼声,杏奈则是哭喊着:「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呜哇——!」然后泪奔而去,导致这次活动意外地草草结束。
  以下则是我和鸠子目送杏奈泪奔离开的背影时,进行的对话:
  「哼,竟然比赛比到一半就逃亡,害怕失败也不该怕成这样吧?所以这场比赛就算是我的TKO胜利(注:因对手无法继续比赛,而获得的胜利判定)。」
  「对了,鸠子……」
  「怎么了?」
  「我是有点不愿相信,但衬衫的钮扣会这样子弹飞,应该不在你的预料之中,或是没有为此动过手脚吧?」
  「想像力是人类所获得的最大财富。」
  鸠子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因此对于想要站上财团巅峰的少爷而言,随时丰富想像力,预料到一两步之后未来的能力,可说是不可或缺的。你好像认为一切都是我的算计跟策划,这种揣测虽然极没礼貌,但我绝不会怪罪于你。请你今后也要大大展开你的想像之翼。」
  「……所以你到底是有动手脚,还是没有?」
  「就任凭你想像罗。」
  问题被她回避掉了。
  算了,即使鸠子再怎么神机妙算,也不能什么事都怀疑她吧。这件事的真相恐怕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姑且维持这种五里云雾的状态吧。

  附带一提,杏奈隔天来学校后,装着一副丧失前一天记忆的模样,面不改色地继续过她的校园生活。一般来说,这种春光外泄的事件不只会造成当事人的心灵创伤,甚至有可能演变成休学或是退学之类的惨剧,只能说她恢复得真快。
  不堪打击的同时却又坚强不屈,在此向我们拥有如此美德的学生会副会长致敬。



  第七章
  「平和岛同学,平和岛同学……」
  某一天体育课下课后的走廊上。
  有人从背后叫住我,那声音相当客气,又让我十分熟悉。
  「嗨,佐藤同学,今天要谈的也是全校集合的事情吗?」
  「呃,嗯,没错。抱歉喔,麻烦你这么多次。可以借点时间吗?」
  「当然没问题。」
  我和风纪委员长——佐藤千鹤两人站在学生们来来去去的走廊角落,摊开企画书,急忙讨论起校内活动。
  在我指出其中两、三点极微小的问题,说好她改天再拿企画书过来给我看之后,我改口说:
  「对了,佐藤同学……」
  「嗯,怎么了?」
  「我们常常都像现在这样站在走廊上讲话,但每次我都在想,这样子实在没有办法好好讨论。」
  「嗯,是啊,不过你不用介意啦,我也没在意。」
  「不过这样还是会对你不好意思,而且站着讲话,我也有点不大自在。」
  「呜,这……这样子啊。抱歉,我是没关系,可是平和岛同学会在意对吧?真的很抱歉。」
  「所以说,你下次要不要去我们教室讨论?」
  「咦?这……这个,嗯……」
  见到佐藤同学一时变得吞吞吐吐,我一阵不解。
  随即想到了原因——
  「喔,对喔,你不太懂得怎么和杏奈相处对吧?否奈常跑到我们班来,你不方便见到她是吗?」
  「没、没有那回事!」
  佐藤同学急忙解释:
  「凤同学人很好,长得很漂亮,个住开朗又会作事,其实我还满崇拜她的。只是,那个……」
  「啊,抱歉,是我刚才的提议不对。毕竟连旁人都看得出来,佐藤同学和杏奈有些波长不合。当然我也很清楚,你们之间并不是那种讨厌彼此,或是感情不太好的关系就是了。」
  「呜呜,抱歉,让你有点难作人。」
  「不然这样吧,由我过去佐藤同学的教室讨论如何?」
  「咦?」
  佐藤同学这下更加焦急:
  「不行啦,那样我会很不好意思。毕竟是我拜托平和岛同学帮忙看企画书,这样还要你大老远跑过来,太奇怪了!」
  「不会啦,没那回事,哪里有大老远那么夸张。我们的教室其实距离不远啊。」
  「好像没错。」
  「再者,先说好哪一天的哪个时间要讨论,预先透过邮件或其他方法传递资料,或许是更好的办法。这样我也比较能有心理准备,能事先想好要给你什么建议。」
  「呜,抱、抱歉喔。嗯,也是……」
  佐藤同学点头肯定,但仍有些垂头丧气。
  「……?我去你们班上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比如说,你们班上的人都很讨厌我之类的?」
  「不,完全没有那回事!」
  佐藤同学左右摇头,用力得几乎要甩断脖子了。
  「是吗,那就好。那为什么感觉你有点不太乐意呢?」
  「呃,这是因为……」
  她有些唯唯诺诺地说:
  「如果……平和岛同学来我们班……那个,怎么讲……」
  「嗯?」
  「该怎么说呢,就是……让我们班的其他人看见找和你在讲话,我会觉得特别紧张……或者说旁边的人一定会当场看出我对你有意思,昕以我才尽可能不想让你过来……」
  「呃,抱歉,你说的话有一部分我几乎完全听不见。」
  「啊,抱、抱歉,但是……嗯……不好意思,那理由我想要保密一下!因为我觉得偶尔也要当个身上带有谜团的女人比较好!」
  「是吗?这理由实在有点费解,不过算了。那么今后还是像现在这样,你随便找时间叫我一声,我们当场讨论吧。」
  「嗯,嗯,对,这样好,那就麻烦你了。」
  「了解,那我差不多该回教室了。」
  「啊,等一下!再一件事就好。」
  被叫住的我转过身来,只见佐藤同学一脸要发表重大决定的表情:
  「我想问关于学生会贴在公布栏上的那个公告……」
  「公告?喔,你说那个啊……」
  佐藤同学说的是学生会要募集新成员的公告。
  前些日子,我们学生会针对是否要新聘一位会计小吵闹了一番,最后杏奈以愿意作双倍工作为条件让那个提议作罢——这件事情尚且记忆犹新。结果在那之后,鸠子专断独行,两三句话便推翻之前的决定,决定公开招募新血担任会计的职务。
  原本便反对招募新人的杏奈知道这件事后怒不可遏,两人因此又大吵了一架,不过现在暂且先不谈那件事。
  「那个,学生会现在在招募会计对吧?」
  「嗯,是啊。」
  「还在招吗?有没有已经选定人选了呢?」
  「嗯,还在募集,不过还没有确定人选。」
  「是吗,原来如此。」
  佐藤同学点点头说:
  「所以说,真的是成事靠沟通呢。」
  「嗯?」
  「你觉得我如何呢?我在考虑要不要争取学生会新会计这个职务。」
  「咦?佐藤同学想争取?」
  我不自觉瞪大了眼睛,佐藤同学则是上下挥舞着双手:
  「那个,其实啊……我从很久以前似乎就对会计的工作有一点兴趣。实际上我真的很喜欢算钱,喜欢到将来想考会计师执照—丢公司上班的语,无论如何都想进会计部。我是说真的喔!」
  「是……是吗?」
  「嗯,没错,我就是人家所谓的守财奴。所以我认为,我比任何人都更能胜任学生会的会计这项职务。」
  我不曾听她说过对于钱很斤斤计较这件事,甚至没有听过半点风声……不过我百分之百相信她能胜任这职务。我可以轻易想像到,佐藤同学伏首学生会办公室的一角敲算盘,算出的帐目正确到毫无一圆误差的画面。她一定能成为我们的即时战力。
  即便如此——
  「可是佐藤同学是风纪委员长吧?那边的工作该怎么办?」
  「这点你放心,我们有人可以接替我的职务。若真的有需要,我也可以两边跑。」
  「这样啊,佐藤同学对现在的风纪委员会来说,应该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吧?我这个外人从旁观察,都觉得你把风纪委员会管理得四平八稳。」
  「是、是吗?嘻嘻,谢谢你……呃,不对……我觉得没有这回事喔。我在风纪委员会负责的都是一些事务性工作。不,正确来说是打杂,更何况你们学生会运作得相当良好,所以风纪委员会也没什么事好做。」
  「就算真的是那样好了,可是理所当然地,学生会里有杏奈,佐藤同学对于这一点OK吗?如果你加入学生会,到时候几乎每天都会碰到她喔。」
  「呃,这……这个……嗯,没关系,没关系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很尊敬凤同学,所以我可以努力!」
  「嗯,如果这样,我当然是热烈欢迎了。能多一位优秀同伴是很值得高兴的事,而这个人又刚好是佐藤同学,就更令人开心了。」
  「真、真的吗?那么——」
  「真要说有什么问题……」
  佐藤同学似乎很高兴,表情顿时明亮了起来,但我还是向她说出最忧心的部分…
  「大概只剩鸠子了吧。目前的程序是由学生会会长鸠子亲自面试想应征会计职务的人,要她中意才算合格。佐藤同学以能力来诡是没有任何问题,但不晓得你和鸠子那种类型的人处不处得来。老实说,鸠子比杏奈还要难搞很多。」
  「呃,这、这样吗?我对于鸠子同学不是很了解……之前是有远远看见她,也听过她的一些传闻,但不太清楚她实际上是怎么样的个性……」
  「基本来说,她是个很可怕的人。不,不是可怕,而是作事毫不留情。对于不顺从自己意见的人,她会无所不用其极地算计,或者说调教对方,直到对方乖乖听话为止。」
  「调、调教?我也要接受调教吗……?」
  「不,你只要乖乖顺从她就没事了。对于不是敌人的人,她只会冷淡以对,不会加以攻击;如果是同伴,她会设法便宜行事,保证彼此都能获得好处。」
  「……这样听来,她似乎是一位精于算计的冷酷人物,是吗……?」
  「是啊,没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不过放心吧,鸠子基本上喜欢有能力的人,所以照理来说,她应该不会不欣赏你。」
  「嗯——是吗……但这部分还要看鸠子同学如阿看待平徊岛同学才能知道吧……」
  「啊,又在喃喃自语了,你好像常常这样子耶。」
  「啊,抱,抱歉……总而言之……」
  她急忙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我身上,认真地说:
  「我想这件事对你来说也很突然,我也有些没作好心理准备,所以就先当作我只是先问你一下好了。我再考虑一下,是不是真的要争取这个职位。」
  「是吗?嗯,你说得对,或许这样比较好。」
  「嗯,请让我考虑一下,那就先这样罗。」
  说完,佐藤同学一溜烟地跑着离开。
  嗯——这样啊……我一个人继续站在走廊上思考。
  由佐藤同学来当学生会的会计……我先前完全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但似乎还不错。她和我是很好的朋友,而且品性良好又优秀,在找来一起共事这件事上,应该是最适当的一个人选。
  要是佐藤同学能加入,不论结果好坏,学生会都将变得更热闹吧——我一边如此想像,一边迈开步伐朝自己的教室前进。



  第八章
  这件事发生在某月某日。
  那一天,一个邮包被寄到我和鸠子两人住的公寓。
  「嗯?谁寄来的啊?」
  我将邮包翻过来,寻找寄件人的名字。
  结果我不禁「喔喔!」地惊呼一声。
  寄件人是平和岛继子——我的母亲。
  「是老妈寄过来的东西啊……」
  她还是老样子,依旧我行我素。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阵子我一直试着想和她取得联系。目的当然是想问她关于我和杏奈婚约一事。作为一个亲生母亲,我想她对于那件事应该多少有些了解才对……但遗憾的是直到现在,她依旧处于音信杳无的状态。
  虽说这种状态对她而言算是再正常不过,但我还是打从心底希望她能留个联络方式给我,至少确保我在遇到这种情况时可以联络上她。
  说到这里,我不仅和母亲之间无法取得联系,和我那身为财团总裁的外公平和岛源一郎之间更是不能联络。在帝王学修行获得一定的成果之前,我不得和外公会面——这是我的全权代理监护人,鸠子的方针。也因此关于婚约一事,实际上我处于被迫暂时搁置不理的状态……好了,这个话题暂且打住。
  重点是这个邮包。
  「再怎么说,这都是老妈寄来的东西,所以……」
  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当作从未收到这个包裹,但那样好像太夸张了。
  要说还有什么是值得庆幸的,就是今天财团那边有事,所以鸠子此时不在家。鸠子除了担任我的监督者之外,同时是平和岛源一郎的左右手,所以本来就是个很忙的人。她甚至会忙到连学生会那边也无法露面,时常每隔几天就会有一天必须在外面工作到很晚。不管这包裹里装的是什么,只要鸠子不在,这包裹导致某些状况发生的可能性就会大幅降低才对。
  基于这个理由,我快速打开包裹。
  「……嗯?这是什么?」
  结果发现里面装着一支录影带。
  另外就是一张写着:「碰巧找到这个令人怀念的影片,就寄给你罗」的短短留言的纸条。
  「……嗯?」
  只可惜,我们住的这里没有能够播放旧式录影带的装置。想知道录影带的内容为何,就得将它带到有录放影机的地方——
  *
  「……所以,你就把这支片子带到学生会办公室来了?」
  隔天放学后——
  杏奈听完关于这支神秘录影带的说明,露出有些好奇的表情说:
  「也是,我们学生会办公室这边各种设备一大堆,甚至多到有点没意义的地步。我印象中,好像在哪里看过旧式的录放影机。」
  于是我们跑进器材室翻找了数十分钟。
  最后总算顺利找到录放影机,并成功将它接上萤幕。
  喔,对了,鸠子今天似乎很忙,别说是学生会办公室,甚至连学校都没有过来。
  「这个我也可以一起看吗?」
  「应该没问题。我妈的留言也没提到不可以让别人看之类的。」
  说着,我按下摇控器的播放钮。
  却完全不知道,这支影片的内容中,藏有我意想不到的震撼弹。
  「啊,有了有了。」
  在黑白砂尘暴的画面持续数秒钟之后,影片的内容开始了——

  我们首先看到的,是类似某户人家庭院的景象。
  画面里有一大片青翠鲜绿的绿色地毯,植于四周的树木也修剪得十分整齐,看得出那里是富裕人家的庭园——呃?
  咦?这是哪里?
  画面里的地方让我有种似曾相谶的感觉,而且似乎不是很遥远的地方。
  『哈哈哈,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一道开朗的声音传来,没多久,声音的主人便跑进画面之中。
  那是一名小男孩。
  小男孩的年纪大概只有小学一、二年级,发育状况和身上穿的衣服看起来都不错。他就这么冲上草坪,开心得不得了。带有稚气的脸庞看似无忧无虑,一副认定这世上不存在任何不安与不幸的模样。这一幕情景让人觉得幸福温馨,要是被贫民区的人看见,八成会发生什么绑架事件。
  「咦?这是平和岛吗?」
  杏奈有些兴奋地说。
  没错,画面里的那个人正是我本人。
  所以说,这影片是母亲拍摄我的童年时代……?
  不用说大家也知道,此时此刻我的兴致早就不停下探至低点了。这世界上有哪个高中生看到自己童年时代的影片会感到开心?如果我现在是一个人也就罢了,旁边还坐着杏奈呢。此时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迅速中断这场电影欣赏会,让这支录影带从我们的记忆里消失……
  「哎呀,可不能让你这样做。」
  我的意图当场被识破。
  杏奈眼明手快地抢走遥控器,笑得十分开怀:
  「有什么关系,我们就继续看下去嘛。你妈妈难得寄这支影片给你,不看到最后就太失礼了。」
  「不要啦,饶了我吧。这种东西根本就是羞耻游戏。」
  「在我看来完全不会呀,哪里有什么地方好害羞的?」
  「好了啦,遥控器拿来,快!」
  「不行。」
  杏奈像个闹别扭的孩子似的抱住遥控器不放。
  「啊,对了!」
  她促狭地笑了笑,将遥控器塞进制服衬衫的缝隙里。
  胸部大到不行的她如此一个动作,小小的遥控器便完美地塞进她的乳沟之问。
  「好了,你想拿的话就拿拿看吧。呵呵,我早就想这样玩玩看了——」
  「好,我拿。」
  我点点头,将手伸过去,插入她的乳沟。
  在感到一股温暖与柔软弹性的同时,遥控器已经被我抽了出来。
  「……呀啊!」
  杏奈迟了一拍才发出尖叫声。
  「喂!你刚刚干什么?」
  「干什么,就是把你藏在胸部里的遥控器拿出来啊。你不是说想拿就拿拿看?」
  「是啦!我是有这样说!」
  「那不就好了?错在杏奈自己乱挑衅罗。」
  「呜呜呜,你这样说好像也对……但即便是这样,你在行动前也应该要犹豫一下吧,要犹豫一下!」
  要求很多耶。
  不过无所谓,总之遥控器拿回来了。这支录影带先回收,之后再找别的管道确认内容吧。我不想将这影片放给第三者观看,自己欣赏一下倒还不错。从这点来说,母亲这次送的礼物倒是难得地贴心——
  「咦!等等,等一下,你真的要将录影带收起来?」
  杏奈见我要按录放影机的退带键,连忙阻止我:
  「你不用那么急着收拾嘛!难得都带来了,就再看一下嘛!」
  「不要,这种影片不应该在这种地方公诸于世,只能说是我太轻疏了,不该随随便便带来这支录影带。」
  「没那回事。这种影片就应该在这种时候带来,大家好好观赏一番才对呀!你就别想这么多,不要这么计较,让我看看嘛!我们是朋友吧?」
  「不,这影片让陌生人看见倒还好,就因为我们是朋友,才不能让你看。杏奈,你将心比心一下,你应该也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童年时期的影像吧?」

  「是没错,但你把录影带按掉以后,自己不会在意后面是什么内容吗?」
  「嗯,我之后会再看,所以还好。」
  「讨厌!我想看!非常想看!超~~级想看你童年时代的录影带!」
  杏奈开始耍性子:
  「好想看好想看好想看!我好想看!不看现在就会死翘翘!好想看好想看好想看,我——好——想——看!」
  满地打滚,
  扭来扭去。
  杏奈的手脚胡乱挥舞,活生生就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
  真拿她没辄。杏奈这家伙偶尔会做出这样的表现,但说真的,她的外表虽然看似轻佻,个性其实还满执着的。
  「受不了耶……你无论如何都想看?」
  「我想看!」
  「你能答应我,不跟任何人提及录影带里的内容?」
  「可以!」
  「任何一个人喔,包含太一也都不能说喔?」
  「不说!就算是爸妈我也不说,上了法庭一样不说!」
  「呃,我想无论如何都不会闹上法院啦……好吧,就这次而已喔。」
  「咦,真的?」
  「不过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哇,谢谢你!嘻嘻,我就喜欢你这一点。」
  杏奈乐不可支地说。
  话说回来,杏奈说的其实也是我想说的。她这种纯真无邪、直来直往的个性正是受到大家喜爱的地方。她在校园内的人气能够这样历久不衰,实在也很有道理。
  我露出一半微美和一半苦笑,再次按下播放钮。
  随即开始播放刚才影片的后续,我在孩提时代的开心模样跃然出现在萤幕上。

  『来嘛来嘛,妈妈!和我一起跑嘛!』
  『咦——?不要啦,我已经不是那种年纪了。』
  『好嘛,好——嘛!』
  画面中的我朝摄影机的方向靠近,做出拉人手臂的动作。
  嗯嗯。
  截至目前为止看来,这卷带子的拍摄者应该是我母亲,只不过她都没入镜而已。原来她以前有拍这一类的影片……我完全没印象。
  「哇,你很可~爱~耶。」
  杏奈带着一抹微笑对我说:
  「原来平和岛也有这种时期呀。虽然你现在长得也算是可爱,但以前的你比现在可爱上好几倍。」
  「这是当然啊,要是小时候看起来比现在更粗壮,只会让人以为是什么魔法吧?」
  「呵呵,你现在有点闹别扭的表情也不像平常的你,感觉挺不错的!毕竟你平常一直都是一副很平淡的表情罗。」
  「与其说我都是一副平淡表情,感觉上是你在我面前一直都在惊慌失措吧。」
  「呵呵呵,别害羞别害羞!故意说这种不可爱的话也没用喔!呀啊——哇啊——平和岛小时候真的好可爱喔!」
  现在不管说什么,对杏奈而言都是耳边风了。
  我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整个感觉很尴尬。不过杏奈看起来似乎挺愉悦的,偶尔让她开心一下也不错啦。
  「讨厌,怎么这么可爱?太可爱了!好想带回家喔,带回家当我儿子好了——啊,对了,你可以拷贝这卷录影带给我吗?我想每晚睡前观赏一番,开心一下!」
  「你很吵耶,安静一点看啦。」
  哎呀,真受不了。
  ……姑且不理杏奈。
  所以说,这部影片拍摄的是母子问温馨的日常一景罗?内容如果没有其他用意,只是让人边看边大喊好可爱好可爱,倒也不会造成什么实际的损害啦——

  『等一下~人家也要一起跑啦~』

  此时,画面里传来一道声音。
  那声音既不属于我,也不属于我母亲,而是来自第三者。
  嗯嗯嗯?
  这道声音仿佛唤起我记忆深层的某个东西,我很确定曾经听过这种甜软而悠然的声音。而声音的主人则追着我跑。
  『哈哈哈,小鸠,你太慢了,不跑快一点可是追不上我的喔!』
  『呜呜,不可能的啦,隼人跑得那么快。』
  『好了好了,快一点!』
  『等等,等一下嘛!』

  喔喔喔,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名比儿时的我还要小上一号,无比清纯可爱的女孩自画面一隅登场。她不是别人,正是我倾慕的对象——平和岛鸠子。
  哇,哇哇哇……
  这算是一个有点不得了的事件?我手边已经没有任何鸠子孩提时期的照片或影片。不,不仅如此,我当初一回归平和岛家,便在宅邸中到处翻找鸠子的相片,却丝毫找不到和她过去有关的任何图像。
  老妈这家伙,竟然偷偷私藏这种货色!这东西既然在你手边,你可以早点透露给我呀!
  「咦?这个小女孩难道是……鸠子?是吗?」
  直到刚刚都还为了我童年时期的影像兴奋不已的杏奈,顿时瞪圆眼睛,整个人愣住。

  但也不难理解。看见这么一名可爱的小女生,就算是地狱的鬼也会不禁展颜而笑。
  「不,怎么可能,这么乖巧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是鸠子?我一定是太疲劳了。」
  ……我似乎误会了,杏奈只是极单纯地无法接受鸠子过去和现在的落差。不过这位小姐,拜托一下,除了天使以外别无其他形容的女孩,现在正在萤幕上展露她无瑕的爱。你应该更诚实地赞赏这奇迹,投以你的怜爱呀!不过一想到杏奈和鸠子之间的关系,也不能怪她会有这样的反应。
  「杏奈,很可惜,你没有看错。萤幕上的那个女孩百分之百的确是鸠子,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骗人……不,我不相信也不会承认。那女孩才不是鸠子,她是一位天使呀。」
  「嗯,关于天使这一点我同意,不过那女孩真的是鸠子啦。这件事听起来像假话,却千真万确。」
  「可是——」
  杏奈的手指着萤幕:
  「这个小女孩在笑耶!就我所知,平和岛鸠子是不会轻易露出笑容的。不对,我根本从未看见她笑过。」
  「鸠子以前会笑啊,像平常人那样。」
  「而且影片里的这名女孩,看起来心地一点都不坏,感觉很直率、乖巧。她如果真的是鸠子,应该会有一股发自腹部深处的恶意,沾染上她每一根胎毛才对呀。」
  「不,实际上鸠子小时候很温柔、很体贴喔。别说是要心眼了,就连一点小恶作剧都不会。」
  「而且影片里的小女孩,长得很矮又没有胸部。」
  「废话,她还是个小孩子啊。」
  「哼,看来你的眼睛有点问题。」
  我很想跟杏奈说:「不要抢我的台词!」不过也不能怪她。之前事隔十年和她重新相逢时,对她的印象停留在小时候的我也出现类似的反应。只不过,我的感觉和杏奈的完全相反就是了。
  「总而言之,她毫无疑问就是鸠子,请你观看影片时记得这个前提,杏奈。」
  「唔……我完全无法接受这事实,但也只能这样了。」
  杏奈噘着嘴,不甘不愿地点头同意。
  于是我们两人再次将视线投向萤幕上。
  画面中孩提时代的我与鸠子,仍旧在平和岛家的庭院里四处奔跑。

  『哈哈哈!小鸠,加油加油!你那样是永远追不上我的喔!』
  『呼,呼……呜呜呜……没、没办法啦,人家根本追不上……』
  『没那回事,你肯做就一定会成功!』
  『不、不行啦,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
  『好——这样吧,如果你追上我,我就给你奖励!』
  『真的?』
  『真的真的。』
  『什么奖励都可以吗?』
  『嗯?嗯——好吧,我特别优待你,你要什么奖励我都给你。』
  『哇啊,真的?那我再努力一点!唔唔唔唔唔唔唔!』
  『喔?好棒好棒,很快嘛!我就说只要肯做就一定行的嘛!』
  『唔嗯唔唔唔唔唔唔喔喔喔!』
  『哇,糟糕,真的快被追上了!哈哈哈哈!』

  「……你们看起来很开心嘛。」
  「是呀,很开心的样子。」
  「而且感情似乎很好嘛。」
  「嗯,真的很好呢。」
  「哼。」
  杏奈鼓起腮帮子说:
  「感觉有点火大。虽然明知道那女孩不是平和岛鸠子,但总觉得……还是打从心底不愉快。」
  「呃,她是货真价实的鸠子喔。」
  杏奈似乎还是无法完全接受这个事实。不过只要仔细一看,小女孩的五官都和鸠子如出一辙,应该不可能认错才对啊。
  等等,我渐渐想起来了——
  影片播放的这一幕,确实依稀存留在我的记忆里。
  印象中小时候的我,的确从自己这张嘴里,说出许多令人面红耳赤的台词。

  『呃,糟了……真的要被追到了!』
  『唔唔唔喔喔喔唔嗯嗯嗯嗯嗯!我一定要追到你!』
  『哇,哇哇,等等……』
  『抓到你了!』
  『唔哇?』

  啊。
  画面中的我,最后真的被抓到了。
  鸠子——呃,为了加以区别,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叫她小鸠吧——我挨了她一记漂亮的飞扑擒抱,两个人感情很好地一起翻了个筋斗,倒在草坪上。
  没、没错—小鸠平常虽然有点悠哉、迷糊,但有必要时却能发挥出极其厉害的潜力。当时的我也实在太过大意,让她成功地扑倒。
  逮住翻倒在地的我后,小鸠手脚俐落地压坐在我身上。这部分的敏锐运动神经,或者说高超的取位技巧,一定是她与生俱来的本能吧。正当我心生佩服之际——
  『嘿嘿,我抓——到你了!』
  『……天啊,还真被你逮到了。』
  『呵呵,因为鸠子我很努力呀。』
  『嗯,你很努力,所以我真的输了。』
  『嘻嘻,称赞我,称赞我。』
  『嗯,小鸠,你好棒好棒喔!』
  『嘿嘿嘿~』

  「好可爱……不对,好恶心!从个性来看,她这时候一定是在演戏!可是好可爱喔……她真的是鸠子吗……?」
  坐在我身旁的杏奈演起独角戏来,看样子她似乎还未消化小鸠和鸠子之间的反差。这也是无可奈何啦。你就好好地纠结一番,直到想通为止吧。
  话说回来,小鸠还真是可爱啊。鸠子本人当然是棒到一个极致,但小鸠也有一种让人难以割舍的魅力。所谓的「同一颗糖,两种美味」指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吧(注:这台词原出于日本的杏仁巧克力广告)。
  说到这里,我几乎已经完全回想起来了。
  萤幕上放映的这一幕,毫无疑问是过去曾经发生过的真实事件。我现在能够确实回想起当时的气温、天气、草坪的青草味和微湿泥土的香气,有如身历其境一般。
  ……嗯?
  呃,等一下?
  难道,这部影片的内容是那时候的……?

  『隼人,我问你喔……』
  『嗯?』
  『我抓住隼人了对不对?』
  『嗯,是啊,我被你抓住了。』
  『那……你会遵守约定吧……?』
  『嗯?约定?你在说什么呀——好痛好痛,开玩笑的啦!不要捏我屁股啦!』
  『隼人最坏了!你刚才说只要我抓住你,你什么都答应我的。』
  『嗯,是啊。』
  『那我可以说出我的请求了吗?』
  『嗯,我答应你了,你可以说出任何请求。』
  『谢谢,好,嗯——』

  啊啊,果然如此。
  没错,这卷带子是那一天、那个时候的记录影像。在我记忆中,鸠子之后会羞红脸颊,忸怩中带点腼腆地说——

  『那隼人,你要娶鸠子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杏奈发出难以置信的尖叫声:
  「等一下,这个小女孩在讲什么呀?小小年纪的就这么人小鬼大!而且这种年纪怎么可能结婚呢?思考时用点常识好吗?用点常识!」
  是没错啦,不过实际上这只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语,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吗?你思考时用点常识好吗?用点常识——我如此作想,却没有说出口。杏奈此刻这么激动,要是听到这句话,矛头八成会转向我这边吧。

  『嗯,好啊,我会娶小鸠的,因为我也最喜欢你了。』

  「平——和——岛——啊啊啊啊啊啊!」
  「喂喂,不要把脸凑过来还那么激动好吗?你的口水都不小心溅到我脸上了。」
  「我哪里不小心?我是故意的!」
  我的预测没有半分误差,此刻杏奈正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我:
  「明明两个人都还乳臭未乾,竟然在那边说什么要娶不娶的!你们两个从以前就这样卿卿我我的吗?还真是没大没小耶!」
  「呃,你对现在的我讲也没用啊……不过现在重新看一次影片,我也觉得我们以前真的太早熟了。」
  我试图先安抚杏奈,让她冷静下来:
  「总之这卷带子拍的只是过去,而且还是很久以前的童年时代,你拿这件事来大作文章、埋怨怪罪,我也很伤脑筋。我想这涉及所谓的时效性问题,所以你在看的时候心胸要宽大一点。如果有人现在拿你小学或国中时期的往事责怪你,你也会很无奈吧?」
  「唔唔,是没错啦……!」
  「应该说,这卷带子我们看到这边就好了吧?你如果会激动成这样,我觉得没必要勉强自己看下去了。」
  「不,绝对不行!我要亲眼确认你和鸠子以前究竟做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事!」
  「是吗?既然你这么说,我是无所谓啦。」
  就我的立场而言,我想趁此刻鸠子不在时,先将录影带的内容审核过一遍。而且能够意外看到捕捉我们童年模样的影片也着实让我高兴,所以无论杏奈气得多么面红耳赤,我其实都不在意。只是她光是现在这样都要大惊小怪,待会她大脑的血管可能会爆裂吧。杏奈,你真的还可以吗?
  算了,先不管这个。
  我决定先继续看片子,有什么事情等到时候再作考虑。
  画面中的小鸠,此刻正因为获得我的同意,眼睛充满闪烁的星光。

  『真的?隼人也喜欢我吗?』
  『当然啊,我以前就很喜欢小鸠了,而且一直希望长大以后可以把你娶回家。』
  『真的吗?』
  『嗯,真的啊。』
  『没有骗我?』
  『怎么可能骗你呢。』
  『真正的真正的真正的真的?』
  『嗯,要我重覆几百次都没问题,是真正的真正的真正的——真的。』
  『耶!那么我们就是夫妻罗,夫妻!』
  『嗯,是呀。』
  『那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夫妻?』
  『嗯……就从今天开始?』
  『好,就这样!我和隼人从今天开始是夫妻!』
  『对,是夫妻,我们是夫妻。』
  『夫妻——!夫妻——!耶!』

  ……嗯。
  好可爱。
  小鸠真的好天真喔。光是这样看着影片,就让人有种心灵得到洗涤,彷若要升天的感觉。要是身旁没有对我投以异样眼光的杏奈,我一定更能毫无顾忌地直接升天。算了,作人不能太贪心。
  不过我深深地觉得,那真是个美好的年代啊。当时不管生活环境还是其他事情,我都是完全的无忧无虑。我虽然懂得覆水难收,或是缅怀过去也填不饱现在的肚子之类的道理,也不免稍微沉浸在感伤的情绪中。
  但也还可以啦。
  不论是娇羞的小鸠,还是傲气的鸠子。
  尽管表面上的个性有所改变,两者的内涵都是平和岛鸠子,两者都毫无分别受到我深深的喜爱。光是让我了解到这个事实,这卷带子就有其价值——

  『嗯,妈妈。』
  『阿姨,阿姨!』
  『是是是,你们两个怎么啦?』
  『我和小鸠做出那个约定了,对吧?』
  『嗯,我们做了那个约定!』
  『这样子啊,那真是太好了。』

  拍摄这卷带子的母亲出现在萤幕上,她被我和小鸠两人缠住,不禁面露苦笑。而就在这之后,事情开始朝一个出人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话说回来,当时的找应该不清楚这发展象征着什么意义。
  我母亲彷佛想到什么邪恶的点子一般对我们说:

  『隼人,你喜欢小鸠吗?』
  『嗯,我好喜欢。』
  『小鸠呢?你喜欢我家的隼人吗?』
  『嗯!好喜欢!』
  『可是啊,你们两个现在想要结婚,好像太年轻了一点。这件事非常重要,很有可能会影响你们一辈子,你们真的要现在就决定吗?你们以后可能会后侮,觉得自己现在太冲动喔?』
  『放心,不会发生那种事的。小鸠,你说对不对?』
  『嗯,不会发生那种事的!我和隼人永远都是夫妻!』
  『这样啊……真拿你们没办法。好吧,那从今天起,就让你们当实质上的夫妻吧。然后等你们将来长大后再真正地结婚,到时候我会帮你们备齐资料,也会当你们的证婚人,周遭有什么反对意见,我也帮你们一一摆平。』
  『嗯,那么就拜托妈妈了。』
  『鸠子虽然不是很懂,不过也还是拜托阿姨了!』
  『好,那些事情就交给我吧……不过你们两个要结为夫妻是很好,可是这样和之前有什么差别吗?你们本来就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腻在一起,感情又好到一个恶心的地步,当不当夫妻不都一样吗?这部分你打算怎么办,隼人?』
  『这个……当了夫妻,就要做夫妻才能做的事。』
  『比方说呢?』
  『嗯……像是生孩子?』

  「平——和——岛——啊啊啊啊啊唔啊啊啊啊啊!」
  「好了好了,冷静点,你冷静一点,要想想时效性啊。」
  我看杏奈一副准备勤粗的样子,连忙制止说:
  「我刚才不是说过,你拿这种小时候的童言童语跟我计较会让我很困扰吗?你要是想抱怨什么,我也只好就此打住播放录影带了。你愿意吗?」
  「唔唔唔……!我不苟同你这种只要是小孩,一切都可以被原谅的论点!」
  「拜托,就真的是小孩子啊,而且这只是往事好吗?」
  「现代人就是这样宠孩子才会被小孩爬到头上!那什么青少年保护法,去吃屎啦!我要是当上政治家,第一件事就是废止这项恶法!」
  杏奈咬牙切齿地宣言,但这种不晓得要多少年后才能实现的发言也很让人尴尬。
  我设法安抚她,并将视线移回萤幕上,只看见母亲用一种计谋得逞的口吻说:

  『原来啊,你们要生孩子啊……那件特别的事情的确是夫妻才能做的呢。』
  『嗯,我说得没错吧?』
  『可是隼人,你知道要怎么生孩子吗?』
  『…………不知道,小鸠呢?』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哎呀,这不是成了一个天大的笑柄吗?连怎么生孩子都不知道就想结为夫妻,真的是会笑死人呀。隼人、小鸠,我没说错吧?』
  『唔……』
  『啊呜……』
  『基本上,夫妻本来就是两个健全的成年人才能当的。只要是成年人,都很清楚该如何生小孩喔。』
  『那我去学习如何生小孩!』
  『嗯,这心态不错。承认自己的不足,马上付诸行动,可说是生为平和岛家的人所必须拥有的能力……好吧,看在你们这样积极的分上,由我来教你们怎么生小孩吧。』

  「¥+#&$#%&@#$——?」
  「好了好厂,杏奈,冷静点。House,杏奈,House (注:「House」是要小狗回狗窝的命令语)。」
  杏奈一边发出低吼一边想咬过来,我使尽全力才勉强阻止她。她口头上似乎在怒骂我家极度素行不良的母亲。她的咒骂一来真的很吵,二来也不太得体,所以接下来我会尽量将杏奈的话消音。
  真是的,所以我不是早就说了吗……这卷带子还是不让杏奈看得好,对她而言困难度实在太高了——
  但话说回来,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中途下车了。我们只得继续这场电影试映会。

  『真的?妈妈要教我们如何生孩子?』
  『耶!隼人,太好了!』
  『是呀,不过你们现在这年纪是不可能真的生小孩。即便如此,现在学一下,也可以当作将来的预习……好,我想想该怎么教你们喔。小鸠刚刚骑在上面的那个姿势,从某个角度来说很适合我们的教学。可是最初便从这个体位开始,无论如何都满伤隼人的自尊心呢。好,这样吧,小鸠,你先躺在草坪上,头要向上喔。』
  『好~』
  『接着,隼人,你也躺在小鸠的旁边。』
  『嗯,这样可以吗?』
  『OKOK,在这种情况下让小鸠睡在你的手臂上……对,你领悟得很快嘛。』
  『这个姿势跟我平常和小鸠一起午睡时一样啊。』
  『是呀,我们平常就这样了~』
  『但是妈妈,这样真的就能生小孩吗?』
  『不要那么急,凡事都有所谓的步骤和顺序罗——好,接下来你们两个先亲一个看看。』
  『亲一个?』
  『亲一个就能生小孩吗?』
  『如果是这样,我们平常就在亲亲啦。』
  『嗯,是啊,但是都生不出小孩。』
  『废话,当然生不出来呀!我刚才说过,想要生小孩,在那之前有许多事要做。』
  『喔,是这样啊。』
  『原来生小孩这么麻烦啊。』
  『大人真辛苦呢。』
  『是啊,当大人是很辛苦的。光是了解这一点,你们就算有所收获了……好了,别的事先不提,你们快点亲亲吧。到底是亲还是不亲啊?办不到的话,接下来我就不教你们上课罗。』
  『当然要亲。小鸠,你准备好了吗?』
  『嗯,随时都可以喔。』
  『那么,不好意思了——』

  「喂,平和岛……」
  「怎么了,杏奈?」
  「我们出去一下好吗?我在这里不太好湮灭证据。」
  「什么湮灭证据啊?什么证据?」
  我皱起眉头:
  「而且杏奈,不要这样一本正经地说话好吗?这样感觉很认真,很恐怖耶!」
  「咦?我育什么时候是不认真的?」
  「等等,我刚才就说过了,这只是我们小时候发生过的事啊。都已经事隔十年了,这种往事就和电视上那些艺人的故事差不多。我自己现在这样看着影片,都快不觉得那是我过去的亲身经历了。」
  「哼,你嘴巴上是这么说,但——」
  「啊,快看萤幕,接吻的部分又开始了!」
  「唔!」
  杏奈顿时扬起眉毛,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画面。很好打发这一点,真的是她的一个优点呢。
  此刻画面上呈现的,是已经接完吻的我和鸠子。
  两张有些腼腆的小脸四目相交,朝着彼此嘻嘻对笑,彷佛两个人偷偷恶作剧成功一般。

  『小鸠,我们亲亲了呢。』
  『嗯,亲亲了。』
  『不过感觉好像和平常不一样耶。』
  『嗯,不一样。是不是……因为阿姨在摄影?感觉有点紧张。』
  『那样紧张才好呀。要是和平常一样,我在旁边摄影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是这样吗?感觉好困难喔。』
  『真的很难呢!因为是大人做的事情,所以才这么困难吗?』
  『那也是你们要学习的啊。好了,来进行下一步吧。隼人,你将小鸠的衣服脱掉。动作要温柔、细心一点喔。另外,小鸠也来脱隼人的衣服。啊,不用全脱。再怎么玩也不能拍下你们全裸的画面,那实在太夸张了。』

  在你要儿子亲身体验生小孩的行为的那个时点就已经很夸张了——我在心中吐槽着。这个糟糕母亲,你那一兴奋就乱来的老毛病真的是一点也没变啊……在你做出这种指导的当下。PTA(注:家长教师会,由各学校的教职员和学生家长组成的教育团体)的人知道了一定会抓狂,员警经过一定会将你逮捕,闹上法庭一定会被判有罪啊。这种严重不适合社会生活的人,潜能竟然仅次于平和岛源一郎?我只能说神明那家伙在分配一个人的天赋和擅长领域时,所持的方针和准则八成很随便。
  画面中的我和鸠子,此刻开始嬉笑地脱起彼此的衣服。令人庆幸的是,我和她都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看起来完全就像在玩另一种扮家家酒,没什么让人目不忍睹的气氛。倒是……现在该怎么办啊?杏奈此刻的脸色已经超越苍白、铁青和通红,变成满脸的土灰色了。不管怎么说,现在是不是该停止播放了……就在我闪过这个念头的瞬间——

  『嗯,差不多就到这边吧。』

  我母亲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画面一转,镜头前出现一名脸上笑嘻嘻,看起来十分开心的女人。
  女人这个称呼有点怪,因为那是我的母亲平和岛继子。换句话说,就是摄影师将镜头一百八十度反转,开始自拍。而且那模样还不是年轻时期的她,而是她现在的样子。
  她丝毫不理会在画面另一头目瞪口呆的我们,朝着镜头眨了眨眼睛。
  接着发表以下言论:

  『杀必死镜头到此为止,接下来你就靠自己的力量想办法吧,隼人。毕竟小鸠相当棘手,大概比你想像得再棘手上好几倍吧。』

  啪嚓。
  她一说完这句话,萤幕瞬间变成全黑。
  萤幕上只剩下一片沙漠的沙尘暴。
  「……咦?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瞪圆眼睛的杏奈双手抓住萤幕大喊:
  「这个结尾是怎样啦?后来到底怎么了——喂,平和岛?」
  「呃,我怎么知道……这卷带子是我老妈寄来的啊。」
  我耸了耸肩说: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就是最后面的那个片段,应该是到现代才编辑进去。」
  「什么意思?你是说,你妈妈将自拍的影片接到过去那卷带子的尾端?更有甚者,还顺便戏弄我们一番?」
  「对,应该是这样,毕竟她本来就是那种会耗费时间去干些无聊事的人。而且个性糟糕透顶,很喜欢恶作剧,更喜欢看别人惊慌失措的模样。」
  「唔唔……!」
  杏奈咬牙切齿,看样子是接受了我的说法。不过就我来看,我母亲的这卷录影带有可能隐含了另外的讯息。
  大概是……「毕竟小鸠相当棘手」这一句吧。
  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让人无从提出异议。
  我猜测母亲讲的那句话应该另有所指,不能只从字面上去解读……虽然我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件事,但毕竟母亲比我更接近平和岛家的中枢位置,有可能知道许多关于我、鸠子和杏奈的相关资讯。
  若是这样,我很想刻不容缓地去问她关于那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惜她没有那么好对付;甚至可以说,在棘手这一点上,她的功力还要高出鸠子数段。仔细思考后,我突然觉得自己身边的女人好像都是这一型的,真让人无奈地苦笑一番啊。
  「好了,那后来呢?」
  对杏奈而言,她更在意的是影片的后续发展:
  「后来有发生什么吗?录影带只收录到这里,我觉得让人很不能释怀耶。」
  「我很想让我老妈听听你这句话,她现在八成正在沾沾自喜吧。」
  「那种事我不管啦!我想知道的是那之后发生什么事!你自己是当事人,应该还记得吧?也就是说,你们那个不知羞耻,打算生孩子的演练,到底有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啊?快点告诉我!」
  「我们没有到最后一步。」
  鸠子如此说。
  她突然出现在我和杏奈之间,以一如往常的平稳语气表示。
  「等等,鸠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神出鬼没是有着平和岛家血统的人最基本的修习项目。不论我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出现,都不值得大惊小怪。」
  鸠子漠然地说着,并从录放影机中取出录影带。
  她仔细审视从里头退出来的带子一番后,「嗯」地一声点点头:
  「竟是这个令人怀念的东西。想不到这种东西如今还存在于这世界上……阿姨还真是让人头痛啊。」
  「嗯,真的很令人怀念。」
  鸠子的突然登场令我内心忐忑不安,不过我还是尽可能保持平静地接话:
  「这可是我和你当年还相亲相爱时期的珍藏影像,真的是太珍贵了。里面收藏的资料着实重要,让我们可以历历在目地回忆起过去的往事。我们那时候好像常常接吻,还想一起生孩子。当然,也约好将来两个人要结婚——」
  「那充其量也只是过去。」
  她简单打断我假装不经意抛出的话题。
  「话说回来,你们两位……」
  她的眼神一转,盯着我和杏奈说:
  「趁着我不在的时候观看这种录影带,是抱持什么样的打算?在我看来,你们原本似乎想独自欣赏这部影片,然后对我隐匿这卷带子的存在,是吗?」
  「哎呀,没这回事啦。而且我们在这里播放录影带之前,并不清楚里面的影片内容是什么。杏奈,你说对不对?」
  「是啊,平和岛说得没错。我和他都是在这里才知道里头影片的内容,而且我个人也没什么理由要对你隐瞒这卷录影带的存在吧……话说回来,鸠子……」
  说着,杏奈露出打趣的笑容:
  「你以前怎么这么可爱?还会一脸纯真无邪地说最喜欢隼人了!」
  「那充其量只是过去。你那样一副志得意满,彷佛斩下恶鬼首级的口吻,会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覆。」
  「真的,脸上总是一张扑克脸的你,想不到也有那样的时期,感觉算是让我小小开了一下眼界。我看,你就别一脸冷漠地喊平和岛『少爷』,而是像以前那样甜蜜地唤他『隼人』如何?如此一来,你给人的印象或许就会多一点娇羞可爱,而不是现在这种有点讨厌的感觉。」
  「真是多管闲事呢。少爷这个称呼是我个人自己作主、自己负责所决定的称呼,没有理由让你干涉。」
  「呵呵,怎么啦,鸠子?你的回答似乎少了平常的那种锐气耶?怎么,该不会是你心生动摇?感觉惊惶失措?因为以前令人害羞的影片被我们看见,所以觉得很心神不宁?你表情上虽然没有一丁点变化,其实心赃正猛烈地狂跳封不对?」
  「我并没有动摇,而且我不觉得先前的影片有多让人难为情。我出生至今有着十六年的人生,其间经历过不少好事和坏事,要是少了其中任何一个环结,便无法构成此时此刻的我这个人。如此想来,过去的每一个我都是值得被爱的存在,不该加以否定。这样的道理不证自明——」
  「哎呀,怎么有一种强词夺理的感觉呀?如果真是这样,你干嘛要将影片停掉取出录影带?你不会害羞的话,继续让我们看那影片也没关系吧?正是因为你感到难为情,不希望让人观看那影片,才急急忙忙将带子收走吧?」
  「我没有急急忙忙收走录影带,请你不要胡乱指控好吗?」
  「看,你的回答果然变得暧昧不明。如果是平常的你,一定会连珠炮似的反驳我。你会说什么,这是有平和岛家血统之人的修习项目,然后不留情面地伶牙利齿,让我最后无以辩驳。但为何你只有今天状况会这么差呢——到底是为什么呢?喂,你能够告诉我吗,小鸠?」
  喔喔,这样的发展还真是难得。
  杏奈乘胜追击,不断炮火连连,而鸠子则沦为防御的一方。这样的画面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呢。
  「说嘛说嘛,小鸠,你试着反驳我呀?我会洗耳恭听的。」
  「没什么好反驳的,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我既没有惊惶失措,也没有因为影片的内容感到难为情,更没有急急忙忙将录影带收走。就只是你们刚才录影带已经看到最后,所以我将录影带收起来而已。」
  「那么那卷录影带可以拷贝一卷给我吧?我很想重覆多看几逼那卷影片。啊,对了,你不要只拷贝一份给我,也送一份给平和岛吧。平和岛一定也想多看几次他和青梅竹马之间的回忆片段。」
  「你这发言真是难以理解,以观看别人过去的影像为乐,实在是很糟糕的恶趣味。」
  「哎呀,怎么会是恶趣味?这可是好可爱好可爱的小鸠的珍贵害羞影像耶,都快珍贵到值得放上网路,推广到全世界去了!你说对不对?」
  「如果是要做那样的用途,我就更不能给你这卷录影带了。而且拷贝录影带还满麻烦的,我工作又这么忙碌,实在不想拨出时间来做那种杂务。即使是一分钟我都觉得浪费时间。」
  「你透露话柄罗。放心,不需要你来拷贝,这种事我来做就好了,况且拷贝这种片子根本花不到一个小时。哎呀,你是怎么了?是真的被我逼到不知如何是好,不小心说出这种不入流的藉口吗?」
  「你那种偏颇的解读让人相当不愉快。我既没有找什么藉口,更没有被弥逼到不知如何是好——」
  「你澄清的方式已经无比忠实地呈现出你现在的立场了。喂,到底怎么了?平常那个无敌的鸠子大人上哪里去了?来啊,像平常那样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将我说到哑口无言啊?都被我说到这个地步还是无力反击,你还有资格当平和岛家的人吗?说呀?」
  「……」
  「奇怪了,你怎么了?干嘛默不作声?喔——我懂了,原来你是心事全被我说出来,所以无法反驳对吧?噗呵呵呵呵。」
  杏奈肆无忌惮地猛攻,彷佛要将平常压抑的愤恨一举发泄出来。
  话说回来,我实在无法想像现在的杏奈,与刚才为了我和鸠子的亲热镜头与亲吻画面而愤慨的那个人会是同一个人。从她能压抑自己那部分的情感,全心专注于攻击对手的弱点这一点来看,可以说这阵子她也有所成长吧。
  「没关系的,鸠子。过去的你也是值得被爱,不应该否定的存在不是吗?那你应该更要好好爱惜那卷录影带。你要好好地爱它,并且推广出去,让更多世人瞧瞧呀!」
  「…………」
  「唯有那样,你才能证明过去的自己并不会让你感到害羞吧?喂,你说对不对?」
  「…………」
  「哎呀哎呀?你怎么这么沉默,为什么都不讲话呢,?鸠子,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说嘛,是什么样的心情?」
  「…………」
  鸠子微微低下头,始终忍耐着杏奈的挑衅。
  嗯——我是不是该制止杏奈了?一方面这和平常的互动完全相反,二来是从收支平衡的观点来看,让杏奈偶尔反击一下是不错,但不管怎么说,也是时候要她收敛了。为了让事情不至于发展成积怨,这时候我该出来仲裁——
  咦?等等。
  鸠子拿出她的手机,开始某些操作?
  「嗯嗯!?小鸠,怎么啦?干嘛突然拿出手机呢?」
  「…………」
  「喔喔,你是想打电话给爸爸或妈妈吗?然后请他们过来救你吗?哎呀,小鸠真是麻烦的孩子呢,不借助大人的力量,你就无法摆平现在的困局吗~?」
  「…………」
  「…………喂,鸠子,你也该发表一下意见了吧?你沉默这么久,我会有种自己在霸凌你的感觉,而且这样默默承受,实在不是你的风——」

  『呜哇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突然一阵哭泣声传来。
  来源是鸠子手上的手机。

  『对不起~是我不对~请你原谅我——!』
  『不,你不容饶恕,竟不知天高地厚想对我恶作剧,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同时不敬之极。我这次就让你好好明白,我们根本处于不同位阶,这样对你反而是种亲切吧。』
  『呜呜呜呜呜呜呜,不要啊啊啊啊啊!』

  声音有两种,两者应该都是小女孩的声音。
  等等,这两个声音我似乎都有印象……?
  「等等,那个该不会是——」
  杏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自。是的,哭得乱七八糟的声音来自过去的杏奈。我认识她这么久,绝不可能听错。
  而另一个声音,我可以更有自信地笃定是谁,因为我认识那女孩的时间甚至比认识杏奈更久——那是鸠子的声音。
  「…………」
  而此刻鸠子本人依旧是默不作声,只是手朝我们这里一伸,让我们清楚看见手机的萤幕。
  萤幕中的影片,便随着两人的声音播放出来。
  只看见被绑在某根柱子上的杏奈,与态度凛然地站在她面前的鸠子。

  『呜呜呜呜呜,哇啊啊啊啊,鸠子,原谅我啦!我向你道歉,我不应该在地上挖出一个坑想要陷害你的!』
  『鸠子?事到如今你还敢直呼我的名字?看来你还不是很清楚自己的立场,你是想说希望待会倒在你头上的东西,不要只有蚯蚓和青蛙,最后再加上蜘蛛和蜈蚣是吧?』
  『噫噫噫?你那么做,我会死翘翘的!不要,你不要啊!』

  「——喂,鸠子?你怎么会有那个影片?而且还灌进手机里随身携带——」
  「鸠子?」
  鸠子接下来的话让杏奈当场僵住。她的口气一如往常地平稳,却又非比寻常,彷佛掀开了地狱油锅的盖子一般。
  「看来你这头乳牛并不懂得如何说人话。你似乎已经忘记,在提及我名讳时必须注意一些应该要有的礼节吧?」
  「你、你在说什么啊?莫名其——」
  鸠子再次伸直拿着子机的手,直接让杏奈闭上嘴。
  手机的喇叭里,传出杏奈高亢尖锐且悲惨的求饶声。

  『你认清自己的立场了吗,凤杏奈?』
  『我认清了!一切都是我有些得意忘形!请您原谅我,求求您!鸠子大人!』
  『很好,那么我就恩准你,免除蜘蛛娱蚣之苦吧。』
  『呼……太……太好了……』
  『不过,我的惩罚还没有结束。对了,让你在这个状态下处以搔痒之刑吧。这样的处罚还算恰当,简单一个小时就好。』
  『一、一个小时?你那样做,我会死翘翘的啦!你这家伙应该知道我很怕痒吧?』
  『你这家伙?』
  『对不起,鸠子大人,我说错了!请原谅我!要是被处以搔痒之刑,我连一分钟都活不下去!』

  「~~~~!」
  杏奈此刻已是满脸通红,嘴巴不断张开闭阖,就像一只缺氧的金鱼。看样子是因为情绪过度激动,导致她陷入一时的语言障疑。
  鸠子以一种上位者的视线俯视着此刻的杏奈,继续秀着手机萤幕,彷佛她手上拿的是水户黄门的家徽印盒一般。
  手机里继续播放出孩童杏奈的悲惨叫声。

  『拜托,求求你!真——的不可以搔我痒啦!我不是开玩笑,我真的会错乱的!』
  『嗯,你真的那么想免除搔痒之刑吗?』
  『对,真的很想!』
  『为了免除刑责,你什么都愿意做吗?』
  『我什么都愿意!』
  『好吧,那你现在说一个让你自己觉得很差耻的秘密。』
  『羞、羞耻的秘密……?』
  『没错,如果内容让我觉得足够羞耻,我保证当场让你无罪赦免,放你自由。』
  『呜呜,那么说也没用啊……我根本就没什么羞耻的——』
  『这样啊,我明白了。待会要拿几根羽毛来搔你痒呢?还是我直接亲自动手搔你痒好呢?』
  『等等,等一下,我说,我说嘛!』
  『你一开始就乖乖说出来不就没事了?好了,你说吧,尽情将你觉得羞耻的秘密暴露出来。』
  『鸣呜呜,我想想喔,羞耻的事情……有什么呢……呜呜呜,突然要人家说,人家想不起来——』
  『嗯,还是用羽毛好了,用羽毛比较和缓一点。要是使用我的指技,凤杏奈这小姑娘可能五秒钟就会升天——』
  『等等,我说!嗯……其实,我到现在还是会尿床!这就是我最羞耻的秘密!』
  『喔?你还会尿床啊?真是没出息……话说回来,你和我都还是小孩子,就算会尿床也没有多丢脸吧。仅是这种程度的告解,是无法免除搔痒之刑的。』
  『太过分了!那么老实说,我今天早上也尿床了!不仅尿了床,我还请佣人帮我偷偷收拾善后,要她对我妈保密!这个如何?』
  『嗯,这多少有点告解的感觉,但实在不够冲击我的内心。说得直白一点,一般人在说秘密时多少会有内疚或是天人交战的感觉,但我从你的口气中感受不到任何那样的情绪。据我的观察,你还隐瞒着其他好几件重要的事情吧?请你将那些事情一条不漏地交待出来。不然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怎……怎么这样……!』

  「喂,鸠子!把你的手机交出来!」
  杏奈整个脸色大变,想朝鸠子扑过去,却遭到鸠子冷静的制止:
  「哎呀,请不要轻举妄动,凤杏奈小姐。我早就部署好了。只要我的指尖按一个按钮,这部影片的拷贝档就会散布至全世界。胡乱反抗对你来说并不好喔。」
  「唔——?」
  杏奈焦虑地咬牙切齿,手机的萤幕却继续故我地播放那惨烈的告解桥段。

  『你的告解已经结束了?很可惜,你那种程度的内容未达基准底线。作为让我白费一番心力的惩罚,我决定将搔痒之刑的时间延长为两个小时。』
  『等一下!我知道了,我说!其实我还有一个珍藏的秘密!就是……我平常虽然表现得一副毫无兴趣的模样,但其实我有一点色色的!』
  『喔?色色的,具体来说是怎么个色法?』
  『嗯……比方说,国语辞典里面的那一类单字,我大致都已经翻阅过了!还会在图书馆偷看一些健康教育的书!还有就是,我家的庭园修剪工和司机也会看色色的书,我会将他们看完丢掉的书偷偷捡回来,藏在自己的抽屉里!』
  『喔喔,这故事真是有趣。真想不到凤企业集团的大小姐,竟然会做出那样低俗脱序的行径。』
  『呜呜呜呜……』
  『在我来看,你累积了那么多的知识,想必在很早的阶段便产生性方面的需求了,是吧?』
  『……!你、你在说什么啊?』
  『装傻是没用的喔。你身体的发育似乎比一般女孩还来得早。所以说,你应该已经体验过了吧?我说的是每个人在迈向成年的阶段中,一定都至少经历过一次的——不被允许的单人游戏。』
  『…………!』
  『我跟你保证,你只要对我坦白出那件事,我便判定你的告解内容达到及格标准,免除你的搔痒之刑。反过来就是你要知道,只要你不招出这件事,就不会获得饶恕。』
  『怎、怎么这样……!』
  『先说好,我没什么耐性。建议你想告解的话请趁早,以免我待会又改变了心意。』
  『呜呜呜……可……可是那个,真的很差人——』
  『是吗?好,我的心意已经改变了。判你搔痒之刑三小时,另外我再去抓一些蛞蝓和蟑螂,拿来放进你的衣服里。』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我说,我说啦!嗯……那个……我偶尔……会一个人……那个——』
  『偶尔会一个人?做什么呀?』
  『嗯……那个……就是……嗯……自、自、自、自、自——』

  「暂停!暂停!暂——停啊!」
  杏奈发出今天最大声的哀号,满脸通红地抱住鸠子:

  「求求你!不要再放下去了!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嗯,你认清自己的地位和立场了吗?」
  「认清了!真的打从心底认清了!」
  「嗯,既然你这么识相,我也不会那么心狠手辣。你先前的失礼和冒犯,我就付诸流水——啊。」
  手指一直放在手机按钮上的鸠子,突然整个人定住。
  杏奈的表情则是急速冷冻,彷佛还发出冰块裂开的声音。
  「……『啊』?那声『啊』是什么意思?咦?」
  「不,没什么。这世界上常常存在一些不要问会比较幸福……之类的事情——」
  「没关系!说啦!你做了什么?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
  鸠子秀出手机萤幕,依旧像平常一样面无表情地说:
  「你刚刚抱住我的手时,造成我身体的摇动,导致我不小心按下按钮。嘿嘿。」
  「按、按钮?什么按钮……?」
  「…………」
  「喂,等等,不要不讲话呀!这样会让人更害怕啦,喂,真的别这样!」
  「…………」
  「咦?这……这是骗……骗我的吧……?不可能,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嘿嘿。」
  鸠子吐出小舌头,闭上单边眼睛,做出俏皮的表情。
  「……呃……」
  杏奈发出有如公鸡被勒住脖子一般的声音,泪水夺眶而出:

  「鸠、鸠子这个笨蛋—你这个大混帐—!我不要理你了啦呜呜呜呜呜呜呜!」

  并大哭出声,泪奔离开学生会办公室。
  只留下仍不改其扑克脸的鸠子,和一脸惊诧的我。
  「鸠子。」
  「什么事?」
  「你这样好像太过分了点。另外,最后的那个再怎么说,应该只是开玩笑吧。」
  「嗯,是啊。」
  鸠子撇开脸看向一旁。看来她这次也觉得自己做得有点过火。
  「是说……我也觉得杏奈这次太过咄咄逼人,所以你们算是半斤八两。不过基本上你向来处于比较优势的地位,所以应该可以多让她——」
  「好了,差不多该走了吧?」
  鸠子强行打断我的话,调头转身:
  「我肚子有些饿了,想要回家吃饭。今天晚饭吃什么好呢?我个人是想偶尔不考虑家计和预算问题,稍微奢侈一下……少爷,怎么了吗?你再这样愣着,我要先走罗。」
  「啊,等我一下。」
  鸠子不待我回应,便一个人自顾自地迈开步伐,我只好匆匆忙忙追上去。
  嗯,这件事我看还是别追究了。一来鸠子似乎也在反省,而且我和杏奈也不能算是完全没错,毕竟我们也背着她偷偷看了那卷录影带。
  更重要的是,这次我算是大有所获。
  我指的不单单是看了自己和鸠子童年时的纪录影片。
  还有就是我现在知道,看似完美无缺的鸠子,在其心里——里面的里面的夹缝深处,却未必一定也是完美的。
  另外就是鸠子对于杏奈这位家中长辈为我订下的未婚妻,似乎非常在意。
  若非如此,很多事情就说不通了,不是吗?
  一般人就算被别人看到自己童年时期的影片,又被说中自己的心事并不断被挑衅,反应也不会激烈到那种程度吧。鸠子之所以这样,还有其他理由吗?杏奈如果真的如鸠子所说,是根本不足为道的对手,鸠子一定想得出其他更聪明的手段来教训她才对。
  十年前的她会怎么做我不晓得,但她毕竟已经是现在的平和岛鸠子了。
  「鸠子,我问一下……」
  「什么事?」
  「你说晚餐要吃奢侈一点,那比方说是什么呢?」
  「这个嘛……我喜欢吃生鱼片,所以想去鱼贩那里买一点新鲜的鱼回去。」
  「喔喔,这样啊,生鱼片好吃耶,我尤其喜欢少年鰤(注:身长在40~50公分的中型鰤鱼)的生鱼片——」
  「你好像误会了,我刚刚说的只是我自己的晚餐,和少爷没有任何关系喔。少爷的伙食还是一样,是以吐司边和豆腐渣为主的料理。」
  「咦咦咦~?偶尔让我吃点正常的食物也没关系吧?将舌头养得刁钻一点,对想要站上平和岛财团巅峰的人来说,应该也很重要吧?」
  「少爷目前还没有做出什么成绩,意见不应该这么多。想吃好一点的伙食,就要拿出相对应的成果。只有较好的表现结果,才能保证你能享用较优渥的现实环境。」
  我一边和鸠子随意闲聊,一边继续思考。
  我看得出鸠子很在意杏奈——杏奈的立场乍看之下远远处于劣势,鸠子对她所作所为的反应却有些情绪化的倾向,这一点都不像鸠子。
  那么鸠子为什么会这么在意杏奈?
  我在想,背后的理由应该只有一个——
  那就是「鸠子未必认同我和杏奈之间的婚约」。
  你们如果觉得我根本是想像力过于丰富,太过乐观,要笑就尽管笑吧。
  可是看过我母亲寄来的录影带后,我再次确定一件事。
  要说一切只是小时候的事,全盘否定录影带的内容是很简单……但我实在不认为,过去那么喜欢我的小鸠会轻易改变想法,否认我们之间要结婚的约定。
  我猜测在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孔下,她同样以她自己的方式,在为我们的将来作各种打算——哎呀,你们八成会对这看法嗤之以鼻吧。虽然我对此事深信不疑,但就连我也觉得,这个看法实在缺乏根据。
  不管怎么说——
  从那时到现在,我对她的心意不曾改变过。
  即便家中长辈在我不知情的状况下谈了什么婚事,同时意中人对我又很冷淡,我的意愿还是不动如山。
  一旦锁定猎物,我一定会猎捕到手。
  不论通往成功的道路有多困难,我都绝不放弃。
  在追着快步行走的鸠子的同时,我冉次坚定自己的决心。



  第九章
  「咦?平和岛同学?」
  某天放学后——
  走出学校建筑,准备离开校园的我,突然被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叫住。
  转头一看,只见佐藤千鹤露出温暖人心的笑容。
  「嗨,佐藤同学,你要回家了啊?」
  「嗯,是啊,今天风纪委员那边没有工作,所以班会一结束,我就准备回家了……」
  佐藤同学简单地打量我一下:
  「平和岛同学看起来好像也准备要回家了。你今天这么早就要回家吗?学生会那边没有工作?」
  「嗯,今天学生会那边也休息。鸠子依照惯例去处理一些财团方面的工作,杏奈也说家里有点事情,所以一下课就先回去了。」
  「啊,这样啊,她们都好忙喔。」
  「嗯,是啊。」
  「不过平和岛同学一个人回家还满稀奇的呢。稍早以前你都和凤同学一起放学,最近则都是和鸠子同学一道回去。」
  「嗯,我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感觉真的很久没有一个人放学了。所以在想要不要轻松一下,绕去别的地方逛逛。」
  「是吗?这样真不错……那么明天见罗,平和岛同学。」
  「嗯,明天见。」
  佐藤同学朝我挥挥手,我也扬起手准备挥回去时——
  「——呃,不对啦!」
  佐藤同学突然吐了自己一槽,转头回来说:
  「这样的情况太过出人意表,所以我差点打声招呼就要走人了。嗯,换句话说,平和岛同学今天会一个人放学罗?」
  「是啊,我刚才跟你说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状况就是平和岛同学正准备一个人回家,然后极为碰巧地在这里遇到了我,对吧?」
  「嗯,应该可以这么说吧。」
  「那么说不定,或许……」
  佐藤同学微低着头,露出有些恳求的神情:
  「我今天,能够和平和岛同学一起……同行……?」
  「嗯,就一起走如何?」
  「真的?」
  「啊,不过我路上可能会到处乱晃一下,这样可以吗?」
  「当然!应该说,竭诚欢迎你那样做!」
  「附带一提,我基本上隶属于学生会,佐藤同学则是风纪委员长。而根据校规,学生放学时应尽快返家,禁止路上闲晃,这一点没问题吗?」
  「没问题!那条校规现在已经有名无实了,太拘泥于那件事,反而有导致学生与现实脱节之虞!」
  「嗯,也是啦,大家放学时偶尔都会闲逛一下的。」
  「正是如此!我反而觉得大家应该好好逛一下,去买个霜淇淋或章鱼烧之类的点心来吃才对!」
  「呃——这个嘛……我现在因为一些家庭因素,几乎等同于没有零用钱。家人是有给我信用卡,但如果把钱花在点心上,铁定会挨骂。」
  「不然我请客吧!我将我微薄的零用钱全掏出来请你!」
  「不,那样太不好意思了。」
  我苦笑着说:
  「一直站着讲话也怪怪的,我们差不多走吧?边走边想要去哪里逛好了。」
  「嗯,好啊好啊!」
  *
  就这样说着说着,最后变成我和佐藤同学两人首度一起放学同行。
  我们其实已经认识很久了,之前却从来没有这种机会。这样的机会却在这种时候来临,让我冕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们首先前往的是学校附近的一家大型零售店。嗯,就是里面从食品到日用品统统都有,很常见的那种店家。三层楼的商场里有好几家点心专卖店设柜,CD、书之类的商品也不算少。常看见我们学校的学生跑来这里,算是放学闲晃的必经路线之一。
  「嗯,佐藤同学有想买什么吗?」
  「没有耶,平和岛同学不用特别在意我,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陪你逛。」
  既然她这么说,我决定先去CD区那里看看。
  不过我刚才也说过,我没有任何预算,所以只是去试听一下。

  「喔,这首歌好听耶。」
  「咦?哪一首?我可以听听吗?」
  「好啊,来,小心一点。我耳机的音量调得颇大声的。」
  「嗯,谢谢,那我调一下音量再听……哇,哇哇,这首歌好激烈。原来平和岛同学喜欢这种的啊。」
  「咦,没有啊,我听的是很一般的抒情歌……佐藤同学,你该不会想把音量调小,结果不小心按到下一首了?」
  「咦……哇,真的。好……好丢脸……」

  我们接着逛的是书藉区。
  「对了,平和岛同学,你应该也会看一些A书吧?」
  「不,我不是A书派,我喜欢的清一色都是影片——呃,等一下,你没事问我这个做什么?」
  「抱、抱歉,我弟弟最近似乎对这类东西有兴趣,所以才想问你一下。而且……我弟弟喜欢的类别好像有点特殊……我这个作姊姊的,是不是多少该念他一下呢?」
  「不,个人喜好的部分你要尽量给予尊重。其他人或许不太能理解你弟弟的喜好,但那喜好对他来讲是很重要的。旁人单方面去否定个人的嗜好,或是想剥夺对方喜好,都是绝不该有的行为。我甚至觉得佐藤同学可以好好去了解你弟弟,成为最了解他的人。这应该不难吧?」
  「是、是这样吗?」
  「嗯,就是这样没错。」
  「这檬啊,原来如此。那么以后只要弟弟不偏离正轨太夸张,我都尽量不对他的嗜好做出批评好了。」
  「嗯,那样很好。」
  「不过平和岛同学,你为何要这样大力支持我弟弟?而且你刚刚竭力说服我的时候,脸上那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是怎么回事?」
  「不,没什么,我只是不自觉有些同理心罢了……」
  「……?」

  我们接着又去逛冰淇淋店。
  「好啦,就照我们先前说的,我请你吃点东西罗。」
  「这……就说这样我会很不好意思了。」
  「放心,我的零用钱虽然不多,但平常也没乱花,所以不到缺钱那种地步。」
  「可是我觉得买冰淇淋吃,就是所谓的乱花钱啊……」
  「没关系没关系,我只是想请客而已。就让我请嘛,好不好?」
  「……那么,至少让我出一半吧。然后我们一起买一份,一人吃一半。这样我就能接受了。」
  「一人吃一半?哇,好像也不错,好呀好呀。」

  嗯,总之就是东逛西逛。
  我们放学后一起逛街,玩得很开心,气氛也一片融洽。
  然后和她一起逛街,让我再次觉得……该怎么说,佐藤同学这个人基本上真的很正常。这个女生有着很正常的感觉,很正常的反应,简直全身下上都盖着正常两个字。
  可是她的正常却让人很舒服。和她在一起就会觉得很舒服,不需要绷得紧紧的,这八成就是所谓的疗愈系吧。
  要说她哪里有点让我伤脑筋,就是不管去逛什么店,她都会想买个东西给我。当然她提议的时候我都会委婉拒绝,但她就是会想送我礼物。就像是那些儿子搬出家里住,还会说着:「好啦好啦,你就收下吧。」然后寄米过去的母亲们。我很咸激她的亲切,但没什么理由就收人家的东西感觉还是很怪……话说回来,希望佐藤冈学将来不会遇到什么小白脸,被人当成摇钱树。她有时候对人实在太好了,让我颇为担心。
  「今天好开心喔!」
  我们逛完一圈后离开店家,两人肩并肩地踏上回家的路。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黄昏,色彩鲜艳的夕阳渲染了整条街道。
  「我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放学闲晃得这么开心。平和岛同学,谢谢你,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不,我才要谢谢你,让我能这样好好地偷闲一番。」
  「嘻嘻。」
  佐藤露出灿烂的笑容,开心地小跳步起来。她脸颊上的红晕似乎不完全来自夕阳。看她开心成这样,我好像也跟着愉快了起来。
  就在我思考这件事的时候,脸上依旧笑嘻嘻的佐藤同学转头过来说:
  「平和岛同学,说真的……」
  「嗯?」
  「真的,真的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像现在这样,和我当好朋友啊。」
  或许是心情很好吧,佐藤同学的声音变得比平常更高亢,讲话也比较快:
  「我从以前就很平凡,个性又很内向,常常被男生们捉弄。所以在我截至目前为止的人生中,和我说得上话的男生,大概就只有平和岛同学了。」
  「咦,这样啊。」
  「嗯,对啊,所以我从以前就不知道怎么和男生相处,甚至觉得男生有点可怕,不过还不至于有男性恐惧症就是了。从这角度来说,平和岛同学似乎没其他男生那么刚强可怕。这不是说你软弱,就是……你很有你的处事原则。你的这一点让我觉得很棒。」
  「不,差得远了,我还需要磨练。」
  「平和岛同学这么厉害的人还说自己需要磨练,我可就伤脑筋了。这样我一辈子都追不上你嘛。」
  佐藤同学「嘿」的一声站上人行道和车道中间的分隔石,继续表示:
  「就是这样,总而言之我要向你感谢再感谢,不管你再怎么客气,我都会继续道谢的。平和岛同学,谢谢你。」
  「…………」
  哎呀。
  她真是个好女孩。
  我想到怎么形容了,她有着发自内心的善良娴淑。只要不被坏男人缠上,她的未来必定一路顺遂。只要不弄错交往对象,这样的女生一定到处过得到贵人。就连现在在风纪委员会,她身边的人们也都很支持她。
  ……
  …………
  ………………
  嗯,现在或许是好机会。
  看着费尽力气,试着在分隔石上维持平衡的佐藤同学,仍然有些犹豫的我,决定说出我思考很久的事情。
  「佐藤同学,我问你……」
  「嗯?什么事?」
  「你……是不是喜欢我?」
  啪!
  咻——碰!
  以上声音,是分隔石上的佐藤同学一脚踩空,声势浩大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所发出的声音。
  「啊,抱歉。」
  糟糕,我又来了。就算下定决心要问这问题,还是要考虑一下所谓的时机啊……这算是我的坏习惯了,之前向鸠子表白的时候也是这样。
  「——呃,你……你……」
  「你屁股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看见佐藤同学满脸通红,呐呐说不出话来的模样,我连忙拉她一把让她站起来,并低头道歉:
  「对不起,我问话的时机太糟了。我有时候只要一决定要做什么,就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付诸行动。」
  「啊,唔,那个……」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并做出戴眼镜的动作——即便她脸上根本没有眼镜。
  佐藤同学的嘴唇似乎有些抽搐,讲话因此漏风:
  「你、你害窝什么?」
  问了这么一句。
  「……嗯,抱歉,让你动摇到如此夸张的大舌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我、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道歉……」
  佐藤同学清了清喉咙说:
  「因为我完全没有动摇,也不晓得你问我是不是喜……喜欢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嗯,这样啊。」
  看她明显就在微微颤动的身体,我不禁露出微笑和苦笑参半的表情。不过,这样才好呀。
  佐藤千鹤这名女孩,就是这一点好。
  正因为她不是会拐弯抹角的女生,我才决定毫不隐瞒地说出心里的想法。
  「好,我知道了,那你就当我接下来讲的话,纯粹只是我的个人臆测吧。或者就当我在自言自语好了。」
  「呃,嗯……我知道了。」
  「另外,如果这番话让你有什么不愉快的感受,我先向你道歉。不过请你务必相信,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所以我一直希望能对你诚实、公平一点,而不要有所隐瞒。」
  「好,谢……谢?」
  她应该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吧。看着佐藤满是疑惑地跟我道谢,表情就像史上第一个吃到海参的人类一般。我笑着说:
  「其实,我有一个喜欢的人。我从很久以前就喜欢她、想娶她,即使到了现在也没有改变心意。所以,如果佐藤同学对我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我应该无法回应你的心意,对不起。」
  「————」
  佐藤同学微微瞪圆了眼睛,整个人僵住。
  不过她的僵硬状态维持不到几秒钟。
  「这样啊,原来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呀。」
  她露出柔和的微笑:
  「你喜欢的人,应该是鸠子同学吧?」
  「嗯,你猜对了。」
  「也是,鸠子同学人长得漂亮,又很有能力。」
  她点点头表示同意后说:
  「啊,我们这样站着也不是办法,边走边说好吗?太阳也快要下山了。」
  「嗯,也是。」
  「话说回来,平和岛同学……」
  我们肩并肩地走在路上,佐藤同学接着说下去:
  「你应该是搞错了一件事。」
  「比如说?」
  「就算我喜欢你,而且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啊,当然,我说的只是假设。」
  「嗯,这是一个假设。」
  「可是,平和岛同学已经有一个心有所属的女孩——啊,这个不是假设,而是真正的真的有这么一名女孩,而那女孩就是鸠子同学。」
  「嗯,没有错。」
  「即便是这么一个状况,我也没什么立场要让你道歉吧。」
  佐藤同学淡淡一笑:
  「因为若是这种情况,我只是个人单方面地喜欢你,而且并没有向你告白,跟你表示『请和我交往』吧?」
  「嗯,的确是这样。」
  「打个比方好了,假设你是一个超人气的偶像,有很多女粉丝,然后其中一名女粉丝很喜欢你。如果是那种情况,你应该不会向那个女生赔罪吧?而那个女生也不会对你怀恨在心对不对?我想,现在大概就类似那种情况。」
  「……是这样吗?」
  「嗯,就是这样。所以就算真如你说的那种情况,我也不会因此觉得被甩了呀。」
  她朝着我腼腆一笑,露出小白牙:
  「应该说,真正喜欢一个人的话,应该不会被甩一次就简简单单放弃吧?就算你从生下来的瞬间就喜欢鸠子同学,你喜欢她的历史也只有十几年而已。十年后,或是二十牛后,说不定就会有完全不同的情况。不,重点不在那里,再单纯一点的说法是——如果我只是因为平和岛同学无法回应我的心意,就决定不再喜欢你,那样子好像也不太对,你觉得呢?」
  「嗯,你说得对。」
  我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抱歉,佐藤同学。我刚才的话似乎很失礼。」
  「不会,完全没有失礼啊,我反而觉得你人真的很好,愿意说那些话。而且我们刚刚所说的一切全部都是假设罗。所以你跟我道歉反而比较奇怪。」
  「也是啦,你说得没错。您说得全都有道理,在下好生惭愧。」
  「不不,小事一桩,无足挂齿。」
  佐藤同学一副很刻意似的配合我的文腔文调,脸上也真的不带任何一丝负面情绪。
  嗯。
  太优秀了。
  佐藤千鹤实在是个好女人。我要是没有鸠子这个意中人,八成会卯足全力向她求爱示好吧。
  而且——
  佐藤同学和「她」的反应真的好像,虽然表现的方式不太一样。
  「……?平和岛同学,你看起来好像带有一点笑意,怎么了?」
  「咦?啊,抱歉。」
  我连忙按住自己的脸颊。
  「我刚刚不自觉笑出来了?…没有啦,只是稍微想起以前的事,让我有种很怀念的感觉,才无意间笑出来的。」
  「以前的事?」
  「嗯……跟你说这个好吗?话说,这件事是个秘密,你不能跟别人说喔。」
  「嗯,好啊。」
  「这件事与杏奈有关。」
  「杏奈?与凤同学有关?」
  我缅怀着过去,然后对佐藤同学说:
  「其实我以前曾经过到类似这次的状况,然后说了和刚刚几乎一模一样的话呢。只不过对象是杏奈。」
  「咦?」
  「我曾说:『杏奈,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这是我念国中部时发生的事。
  当时杏奈家,也就是凤企业集团已经遭逢解体,杏奈的人生正刮起猛烈的逆风。
  而杏奈以前的个性也不太好。我国中刚认识她的时候,她老是仗着自己的显赫家世而嚣张跋巵,大家都极力回避她。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本着西瓜靠大边的想法,对她阿谀奉承。
  不过正所谓财断情义绝,过没多久,跟在她身边的那群人全都离她而去。不仅如此,甚至马上枪口调头,开始攻击杏奈——那个时候,应该是杏奈人生中最大的逆境。
  碰巧那时对她伸出援手的,是一升上国中便和她颇为有缘的我。我当时为了让周遭的人重新接纳她,真的是用尽各种方法——
  「说得这么多,简单来讲,就是我和杏奈在那个时期变得很要好。」
  「嗯,一定会要好的。」
  「后来杏奈给我的感觉渐渐变得和之前不同。我开始猜测,这种改变该不会是那一回事吧?于是我就试着问:『杏奈,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嗯……我个人也觉得那样问好像有点没礼貌,但还是问了。因为我觉得,比起两个人处于不上不下的莫名关系中,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然后呢?凤同学怎么回答你?」
  「杏奈当时的回答,差不多就是:『你别误会了,我是想追你没错,但充其量只是为了谋求平和岛家的财产罢了!就是所谓的政治联姻。那是让凤家东山再起最快的一条路,和我喜欢你或是讨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懂吗?』」
  「……咦咦咦~?」
  佐藤同学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不过随即笑了起来,嘻嘻笑说:
  「这种回答很有凤同学的风格呢,有点偏离正常人的想法。」
  「岂止是有点,简直就是在高速公路上逆向行驶。」
  「而且还是猛踩油门。」
  「没错,完全就是那样。」
  「话说,原来还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呀,我完全不知道,因为我当时和凤同学没有半点交集……不过我记得曾听说,凤同学从某个时期开始,给人的感觉变得截然不同,并且渐渐获得大家的喜爱——原来有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她后来才会一直表示她的目标是和你政治联姻。」
  或许因为我们谈论的是彼此都很熟的人,佐藤同学似乎感慨良多。
  「不过,你的死板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
  「咦……是、是吗?」
  「是啊,你基本上是个身段很柔软,也很懂得变通的人,不过有时却有点一板一眼。我现在真的深深觉得,你将来要和人结婚的时候,一定会先订好婚,去拜访对方家长,安排两家宴客的场地,聘金礼数样样不少;甚至会先想好要在哪里盖房子,要生几个小孩,最后才来结婚吧。」
  「唔,是……是这样吗?」
  我完全没有任何自觉……不过毕竟这是佐藤同学说的。她对我的观察,应该比大多数人——包括太一和杏奈,甚至比鸠子还要来得仔细和冷静。换句话说,我应该真的就是那种人了,只不过这话实在让人高兴不太起来。
  「不过,我觉得这样也很好喔。」
  佐藤同学似乎看穿我的表情,连忙补充:
  「那些都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与其随随便便草率了事,不如像你这样一丝不苟地进行,绝对会带给人更多的好感。大家甚至会觉得你办事牢靠,是个罕见的现代青年,让你一炮而红,扶摇直上!」
  「这样啊?你的安慰有些微妙,不过还是谢谢了。」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平和岛同学——不,应该说是想和你报告……」
  「嗯?什么事?」
  「我还是去争取一下学生会的会计职务好了。你觉得呢?」
  「咦?」
  「我原本还顾虑风纪委员会那边的工作,一度想要放弃,不过我刚剐下定决心了。」
  说着,佐藤同学微微一笑。
  那抹微笑,是我在平常害羞内向的她脸上很少看见,有如一朵大玫瑰绽放一般的亮丽笑容。
  「我希望能当上会计,和平和岛同学一起,并和凤同学、鸠子同学一起经营学生会,让我们的学园更热闹活络。所以,我决定报名争取那个位子,请多多指教罗。」
  「啊,是的,我才要请你多加指教。」
  「那么今天就聊到这边吧!明天见罗!」
  佐藤同学笑着对我挥挥手,转身快步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我轻叹了口气。
  ……真是个好女孩。
  佐藤千鹤,真是个很美好的女生。美好到会让我觉得,要是认识她的时间比认识鸠子更早,我大概会有完全不同的人生吧。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她真的加入学生会,成员组合就会变成一男三女。这样的组合似乎有些失衡……不,应该说我有强烈的预感,这个团体的成员之间,关系会变得错综复杂……不过这也无可奈何,毕竟将我们学校的人才依能力由上到下排列,似乎就是这样的组合。如此一来真的是将优秀人才一网打尽,再加以抱怨就很不应该了。重要的是之后在这个团体中,应该如何应对进退——鸠子的话,一定会做出这番评论。
  「她的应对进退还算得体。」
  「咦?」
  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我连忙转过头。
  「她刚才的反应可能有些被动,不过应答的部分倒是让人颇有好感。她平常给人毫不起眼的印象,这一点无话可说,但她似乎是典型的坚强女性,能在关键时刻坚持本心,不受外力影响。我不讨厌她这种人。」
  只看见我家的鸠子站在我的身后。
  「……鸠子,你是什么时候——」
  「神出鬼没是有着平和岛家血统的人最基本的修习项目。」
  我话还没讲完,鸠子便不改表情地表示:
  「我早晚会要求少爷学会这项技能,所以请趁现在记住我的一举一动,并要求自己随时都能重现这个技巧。」
  「呃,好像有点困难喔,我的目标又不是成为一个忍者……话说回来,我们刚才的对话,你从哪一段听起?」
  「重要的地方大致都听到了。」
  说着,鸠子迈开步伐行走。
  我连忙跟了上去。
  「少爷,你还挺受欢迎的。」
  「咦?有、有吗?」
  「受到他人,尤其是女性的倾慕是一件好事。大家主平和岛源一郎大人据说也是从以前就受到许多女性的青睐。作为平和岛财团的候选继承人,受女人欢迎也是很有价值的一件事。从这个角度来看,少爷此时此刻可以说是达到最低底限标准。恭喜你。」
  「哈哈哈……谢谢喔。」
  听她这么说,我实在不知该给出什么回应。而且她讲话时背对着我,让我有些微微紧张。
  鸠子现在是什么表情呢?如果她能有些不愉快,好歹还算个男人的我就开心了。
  「话说回来,鸠子,你不觉得很棒吗?」
  「……?什么很棒?」
  「佐藤同学说要争取会计职位呀。目前看来,除了她以外,并没有比较适合的人选。所以我们最后会选她吧?」
  按照这个方式推论下去,不久后便能填上学生会的职位空缺,届时学生会便能焕然一新,以一个更好更稳固的组成重新出发。她的能力无庸置疑,过往又有当风纪委员长的经历,在风纪委员会的人脉之广无人能出其右。唯一让人担忧的是少了佐藤同学以后,风纪委员会能否继续正常运转,不过这点只要我们学生会给予协助就行了。如此一来,鸠子将获得一名手下大将,我们学生会的发展也将更加顺利、顺遂—
  「是啊,不过我不会受理她的报名。」
  「咦?」
  鸠子简洁至极的回答,让我顿时愣住。
  「咦,为什么?」
  「这是理所当然的。佐藤千鹤这名人才相当适合风纪委员长的位子。在那组织中,能够安分守己并顺利处理一切工作的人只有她一个,岂能让那样的人才加入学生会。」
  「可是,佐藤同学其实比外表看起来更优秀。更重要的是,她自己有意愿加入学生会——」
  「足以担任会计一职的优秀人才大有人在;只要多找一找,应该也不乏有意愿加入学生会的人。但是最适合担任风纪委员长一职的人非佐藤千鹤莫属。如此推导下来,结论应该很明显了。」
  「呃,你说得或许没错……不过,只要我们学生会能确实正常运作,老实说风纪委员会也只是一个次要,或者说没那么重要的组织。我反倒认为将可用之才集中在一个地方加以运用,比较能提升整体效率……」
  「你那只是纸上空谈。佐藤千鹤是个人才,但她只有坐阵在风纪委员会时才能发光发热。要是她成了学生会的人,她过去凝聚的向心力自然而然会涣散掉。风纪委员会现阶段处于高度稳定的状态,我不认为有对该组织动刀的必要。」
  「嗯,这一点我也不是不能明白……」
  「你还是欠缺磨练,少爷。想成为人上人,就要以更宽阔的视野俯视全盘,万万不能视野狭隘……这一点希望你能重重地反省一番。」
  依旧背封着我的鸠子,斩钉截铁地说。
  是啦,她说的也有道理。
  让佐藤同学加入学生会一事,说真的就像一场超高难度的特技表演。佐藤同学虽然说过没问题,已经有人才可以接下她的位子,但正常思考一下,这种事情根本是史无前例。鸠子毫不留情地拒绝也很正常。
  ……仅从表面论点来看,我是能够接受鸠子的判断。
  但鸠子好像有点怪怪的?
  若是我所熟悉的她,遇到这种状况其实可以采取截然相反的行动。
  既然她都承认佐藤同学很有能力,她可以更贪心一点,试着将她纳入麾下不是吗?如果因此导致风纪委员会变得积弱不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合并吸收,直接纳进学生会就行了。当然以现在来说,学生会和风纪委员会双方的影响力已经有了显着的差距,也没必要将风纪委员会合并进来……但话说回来,当天上掉下礼物来时,鸠子照理来说是不会漏接的。
  那为什么只有这次,鸠子的作为反而违反她自己的风格?
  我在这里想要大推一个假说。
  将所有的已知条件按部就班加以思考,只导得出唯一一个结论——那就是将我和佐藤同学的互动从头看到最后的鸠子,可能依稀感受到一股危机感。
  讲得更加直接明白一些,就是「鸠子可能有点在吃醋,因此才做出不像她风格的发言」——我如此猜测。
  是我太正面思考了?
  还是我的考虑太过轻率?
  可是我强烈觉得,这个对我个人最有利的解释,才是最接近真实的推测。如此一想,鸠子会采取不同于以往的行动方针,以及现在会背对着我说话,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即便如此……」
  鸠子此时完全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继续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
  「从整体来说,你思考的方向和关注的焦点还算可以。从少爷将佐藤千鹤视为一个『人才』,而非『人物』的观点来看,可以说你也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成长。」
  「真……真的吗?真是这样,我也非常开心。」
  「很好,那我们的帝王学课程可以朝下一个阶段迈进了。」
  「咦!真的吗?」
  我察觉到自己的心情瞬间变得欢欣鼓舞。
  老实说,这件事比起鸠子可能在吃我的醋这个推论,更让我开心好几倍。
  我这样很自然吧?
  因为那象征着鸠子对我有所认同,也表示她将平和岛财团候选继承人的椅子朝找的方向拉近了一点。如此一来,我也必然更加靠近我最大的目标——也就是在将来的某一天与鸠子结婚。

  「请少爷从今天起,和凤杏奈交往。」

  ……
  …………
  ………………
  「咦?」
  「我说,请你和凤杏奈当男女朋友。」
  嗯,这句话我有听见,你不用重覆说第二次。
  我只是使尽全力在怀疑我的耳朵而已。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这是什么跟什么?要我和杏奈交往,不是开玩笑吧?我完全一头雾水兼不明所以。
  「这件事情已成定局。」
  鸠子停下脚步,转过头来。
  她的表情依然是往常那张完美的扑克脸,几乎不可能从上面看出她心中的想法。我只能益发感到困惑。
  「这是我以身为你的监护人、教育者和裁决者的身分所下的指示。少爷不会不当一回事对吧?」
  她又这么说了一句。
  而我理所当然地没有任何否决的立场。
  就像是参加体育校队时,不管学长说什么,学弟都只能回答「是」一样。除了唯唯诺诺遵守她的命令,我没有其他选择。
  可以说,那已经是确定会发生的未来了。
  ……呃。
  我不懂!
  我真的不懂鸠子这个人!
  「好了,我们回公寓吧……啊,回去的路上要先去商店街的鱼贩那边。得斟酌一下我要吃什么生鱼片才好……啊,对了,为了庆祝少爷能往新的阶段迈进,我今天法外开恩让你吃几条小鱼乾。走吧,少爷。」
  「…………」
  鸠子再次转身向前走,我却连回话的力气也没有。
  心中困惑已经升级成对前途迷茫的我,就这样愣在黄昏时熙来攘往的人群之中,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后记
  大家好,我是铃木大辅,在此为您献上《鸠子与我的爱情喜剧》第二集。

  话说,我最近还满迷恋喝酒的呢。
  我的对象主要是洋酒,半年前起蒐集着以苏格兰为中心的兰姆酒、白兰地、龙舌兰等各种烈酒,目前收藏瓶数随便算也超过一百瓶。我本身喝酒没有喝很凶,也很注意定期让肝脏放假,所以倒是不怎么担心肝脏的健康……只不过该开始担心荷包的健康了。
  话说回来,酒真的是好物啊。
  饮酒作乐自然很愉快,但光看着瓶子密密麻麻地排在一起,我就有种获得疗愈的感觉。数十年前生产的陈年葡萄酒本身就像是某种时光胶囊,一边啜饮酒,让思绪驰骋在往日时光,对我来说便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时刻。
  比方说,我前几天喝到的兰姆酒就有着独自的故事——那一瓶酿造于发生革命以前的古巴,后来漂洋过海到了欧洲的收藏家手中,成了只有登门拜访的宾客才能喝到的私家珍藏。而那样的美酒此时此刻正静静立在我的手边,这个事实也似乎让我内心有种莫名的雀跃。我因而产生一个信念,便是对于专门贩卖梦想与浪漫的轻小说作家而言,这或许是一种理想的花钱方式。
  另外我还在想,要是能把我花在洋酒的钱拿去报交际费,结局就更臻致完美了,但是否可行呢?要是能企画、出版一本与酒有关的轻小说,一切难题就能迎刀而解……只不过好像有点难度?

  以上是我的碎嘴闲聊。
  只不过很抱歉,这个话题似乎与本作的主要读者群有些无关。

  另外在制作本书之际,包括责任编辑Sさん和插画家nauribonさん在内的许多人都出了很大的力气,特别在此献上我的谢意。

  最后向大家说声再见,期望我们近期内能再相会。
  2012年5月吉日  铃木大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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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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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5127801314 侯爵
该死啊    没被告白就已经发卡了   你让我们这辈子没被告白过的人怎么办

11 年前 0 回復

hbq8233713 公爵
越来越期待以后的发展了,以后到底要怎样才能攻略鸠子了

11 年前 0 回復

潜水万岁 公爵
铃木大辅的书读起来都很有意思呢,基本以对话推动情节,人物又各有各的特色,男主看似平凡其实很牛B。据说结局单线?青梅竹马又悲剧了啊

11 年前 0 回復

914673270 侯爵
话说我看这本书为什末老感觉会有鸠子的未婚夫出场(一种莫名奇妙的不安感!)

11 年前 0 回復

冷血杀手 侯爵
这位铃木大辅笔下的女主角比他的另一个作品下的《就算是哥哥,有爱就没问题了,对吧?》里的女主角差别真是有够大的……

11 年前 0 回復

rahxephon123 侯爵
女的名字里都是鸟 有什么深意吗

11 年前 0 回復

zdabandon 騎士
第一卷的插画有崩得这么厉害吗?每卷小说末尾男主都(近似)自爆一次还算有点儿新意

11 年前 0 回復

kingsai 騎士
看过第一卷,好期待后面的展开

11 年前 0 回復

wealbo 王爵
這位女主角的欺負實在有點過火,已經接近霸凌的程度了吧?滿滿的惡意啊。

11 年前 0 回復

猛烈可怕的猫 伯爵
鸠子娇了好可爱!萝莉版的鸠子好可爱!杏奈奶GJ

11 年前 0 回復

sunzhenfeinan 平民
感觉是相当糟糕的作品啊,不过我喜欢,感谢楼主分享

11 年前 0 回復

zycai 王爵
这个修罗场我喜欢,如果有柴刀电锯就perfect了

11 年前 0 回復

ryuter 騎士
如果要說期待這本的點
應該就是等鳩子嬌羞的那一刻吧

11 年前 0 回復

k90000433 騎士
感謝錄入,作者的風格一樣都是這麼充滿心機跟算計呢,但說實在的說不定我比較喜歡兄愛。
作為女主角鳩子實在太蛋疼了,雖然能了解鳩子是喜歡隼人的,但那種無論什麼樣的情感都要扼殺裝的一副淡然的樣子,看得實在滿痛苦的。
講白了就是喜歡坦率點的女孩子吧,如果鳩子還是小鳩時代那麼可愛就好了(叫小鳩的都很可愛呢,這是巧合吧。)
但就目前為止說不定千鶴還比較討人喜歡,說實在的要不是整部都是以主角的專情為主軸,早就肯定是悲劇了。
不過既然是以官配已經決定好的形式下去寫,或許這種情況也是理所當然的。
整的說雖然精采,但看著還是挺疲勞的。但不能否認算是種新挑戰吧。
不過可以的話還真希望兩人的關係還能有所進展,不然照這樣看下去如果還再重複這幾套的話很快就讓人膩味了。
嘛啊,這就看作者要怎麼處理囉。

11 年前 0 回復

cod1465 子爵
這女主角真看得我胃痛阿……
冷冰冰的不知道何時才能看到嬌的一面..

11 年前 0 回復

leidr 子爵
感谢撸主录入!这本书仍然是充满了铃木老师的风格啊,而且最精彩的还是在最后。十分期待第三卷

11 年前 0 回復

310503104 騎士
铃木的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欧派啊

11 年前 0 回復

yeong00 公爵
還不錯且有梗的小說.......感謝樓主登錄

11 年前 0 回復

lv_1_ss 伯爵
嘛,鸠子肯定也不可能就放着不管的,嘿嘿,估计是养肥了再杀

11 年前 0 回復

yy20071656 平民
' 蕾娜·赛亚斯 发表于 2013-6-29 21:03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二章 话说回来,可能很多人都已经忘了,我虽然相貌平平,好歹也是在私立莺谷学园学生会中担任 ... '


=。=怪不得那么久没出第二卷 原来有台版。。

11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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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娜·赛亚斯 王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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