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弦イズル] Infinite Stratos 1(新插圖版)[台/簡][下載已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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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finite Stratos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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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弓弦イズル
插画:CHO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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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图:伊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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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打醬油的ki 于 2013-7-16 15:40 编辑


「大家都到齐了吧。那么,SHR(简短早点名)要开始罗!」
站在黑板前露出微笑的女性,是班上的副导师山田真耶老师(她刚才自我介绍过了)。
她的个头有些娇小,身材几乎和学生没什么差别,而且衣服尺寸还因为不合身而显得宽松,让她本人看起来更加娇小了。另外,她的黑框眼镜似乎也有点过大,戴上去显得歪歪的。
该怎么说呢,与其说有种「小孩硬要穿大人衣服」的不协调感……倒不如说,她像是在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不过会这么想的人,大概只有我一个吧。
「好了,各位同学,这一年就请大家多多指教罗。」
「…………」
可是,教室里充满着诡异的紧张感,以至於没人有所反应。
「那、那么,麻烦大家作个自我介绍。呃,就按照座号顺序来吧。」
虽然我觉得略显狼狈的副导师很可怜,也认为自己起码该给点回应,但当下的我实在没什么心情管这些。
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因为除了我之外,班上同学全都是女生。
今天是高中的开学典礼,是迎向崭新世界的第一天。这原本是件好事,应该说,这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
不过,问题出在班上就只有我一个男生而已。
(这……比想像中的还难熬啊……)
并不是自我意识过剩,而是我真的感受到全班同学聚集而来的视线。
话说回来,我的座位也很糟。为什么是正中央&最前排啊!本来就已经够引人注目了,这下子就算我不想,也一定会被大家看来看去的啦。
我瞄了一眼窗边的方向。
「…………」
即使抛出了带有求救意味的视线,但我的青梅竹马筱之之箒却无情地将脸转向窗外。真是过分的家伙,那是对待睽违六年才重逢的青梅竹马的态度吗……不对,难道说我被她讨厌了?
「……同学。织斑一夏同学!」
「有、有!」
突然被人大喊名字,害我的声音不小心飙高起来。果不其然,班上传出了微微的笑声,让我的心情更难冷静下来。
我并没有特别害怕跟女生相处。虽然没有,但总是有个限度。好比说,就算我很喜欢吃拉面,但要是每天三餐都吃的话,大概吃个三天就会腻了吧……不对,这很难说,毕竟我没有喜欢拉面到那种程度……啊,重点不在这里。
总之,班上的男生只有我一个人,其他的二十九名学生都是女生,副导师也是女性。导师的话……虽然还不是很清楚,但好像也是女的。之所以会说「好像」,是因为我还没有看过导师本人,不知道对方是在忙些什么。
「啊、那个、对不起!突然那么大声叫你。你、你在生气吗?你生气了吗?对不起,对不起哦!可是啊……那个啊,自我介绍是从姓氏呵勺陆开头的人开始,然後现在轮到『ㄅ』的织斑同学了。所以说,真、真的很抱歉哦?可以请你自我介绍一下吗?你、你不愿意吗?」
当我回过神来,才发觉副导师山田真耶老师正在不断向我低头道歉。不过因为她鞠了太多次躬,原本尺寸就有点不合的眼镜,差点就要掉下来了。我又注意到这种完全不重要的细节。话说回来,这个人真的比我年长吗?即使说她和我同年,我都会相信。
「呃、那个,您不用这样道歉啦……我会做自我介绍的,老师您冷静点。」
「真、真的?真的吗?真的吗?你、你答应我了哦!一定要做到哦!」
山田老师猛然抬起头,认真地抓着我的手并靠了过来……那个,大家的目光又强烈集中在我身上了。
不过算了,既然我已经说出「要做」的这种话,身为男生当然不能退缩。况且更重要的是,如果一开始就产生嫌隙,那我肯定没有第二次机会能融入这个环境了。
挺直身体之後,我转过身。
(唔……)
我知道,自己到刚才为止只靠背部承受的视线,一口气全都投过来了。就连刚才无情舍弃我的箒,都在斜望着这边。
就算是不害怕与女生相处的我,在如此强烈的注视下,也不禁感到退缩。就算我再怎么喜欢咖哩——不对,这话题已经够了。
「呃……那个,我叫织斑一夏,还请大家乡多指教。」
我很有礼貌地鞠了个躬,然後抬起头——等等,那种「你多说一点嘛」的视线是怎么回事?这股「你该不会这样就结束了吧?」的气氛又是怎样?
哪来那么多话好说啊。我不是没有嗜好,但是并没有到爱说给众人听的程度。况且,初次见面就听人突然聊起嗜好的话题,不会很烦吗?要是我在自我介绍时突然开口说「我的兴趣是培育与繁殖仙人掌!」,女生肯定会稍微打退堂鼓的。
补充一下,我的兴趣并不是培育与繁殖仙人掌,那只是举例而已。
「…………」
我发现自己的背部正在流汗。我该怎么做才好?该说些什么才行?
话说回来,我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唔,好冷……」
时间是二月中,而我是正面临大考的国三学生。
「为什么只不过是报考离家最近的高中,居然就得坐车到相距四站的地方去啊……而且今天还超冷的……」
受到去年发生的作弊事件影响,政府下了公告,要各校在考前两天才能公布考场。虽然这个措施实在很乱来,但我只不过是个平凡的国三生,还能说些什么呢?只能像这样一边抱怨,一边努力地赶往考场。
我想考的是离自己家里很近、程度中等、每年都会举办校庆的私立蓝越学园。
若问我它好在哪里的话,那就是它明明是私立学校,学费却超便宜,远比其他私立学校便宜。
为什么呢?答案很简单:因为这所学校的毕业生,有九成都会进入学校法人的相关企业工作。
尽管现在已经不是人称就业冰河期的那个时代了,但学校连学生毕业後的出路都顾虑到,还是很让人感激涕零的。
况且,出路中有很多优良企业的这点更棒,而且还是地域密着型(注1),完全不用担心某天突然被调到偏僻的地方,真的是非常完善。(注— 产业与居住地作联系结合,就职者多为该地区的居民。)
「总不能一直让千冬姊照顾我啊……」
我们家嘛,因为某些缘故而没有父母。虽然有个大我很多岁的姊姊在养我,但老实说,我长年以来都对这件事怀有自卑感。
所幸千冬姊的薪水不错,让家境不至於陷入贫困;但这似乎又加重了她的负担,让我觉得非常不好受。
说真的,我很希望国中毕业後就开始工作,但因为姊姊的力量——主要是她的腕力——实在太强大了,所以我现在才会成为考生。
可是,只要能考上这所私立蓝越学园飞其实就和找到工作没有两样。那样一来,千冬姊就可以轻松一点了——思,并不是她本人希望能轻松一点,是我自己想这么做而已。
「……之後的事就等考上後再说吧。」
拜这一年的发愤图强所赐,我的模拟考成绩落点在A级。如此看来,我只要保持平常心去考就能考上了,所以我毫不紧张地进入考场。考场是典型的公共事业建筑,也就是虽然听过名称,但是不知道座落於何处的多功能会馆。虽然说私立学校借用市立的设施是件很诡异的事,但这应该是与地方密着型政策的「那些事」有关,就是那些大人不方便在台面上讲的事。
「思……奇怪?从这里要怎么去二楼啊?」
糟糕,我迷路了。为什么这里非得盖得如此复杂?这个会馆似乎是拜托本地出身的设计师设计的,这一点也很符合地域密着型政策。
「不过,这种呵设计得超乎常理地帅气白的感觉是怎样……楼梯到底在哪里啊……」
找到出路的难度已经高到如果认真说它是迷宫,我也肯定会被骗的程度。为什么明明盖得这么复杂,竟然还没有导览图啊?那条装设了一整片落地窗的走廊,不是只会降低空调的效用吗?贴在墙上,却毫无意义可言的磁砖,在地震的时候不会很危险吗?还有那个内嵌式的照明设备,不是会浪费很多电费吗?而且天花板高得莫名其妙,这设计很难更换灯泡吧?思……
「…………」
我都已经念到国中三年级了,居然还迷路——不行,真是有够丢脸的。
「好,接下来能找到门的话就打开它吧!我想那大概就是试场了吧。」
哦,这里正好有一扇门。我要进去罗?
「啊,你是考生吧。好,到那边去换衣服。时间很赶,所以你要快一点,这里只能租到四点,没时间让你嫌麻烦了。真是的,不晓得在搞什么……」
才刚进房间,一位年约三十五岁以上、看起来很神经质的女性教师便这么对我说。不知道她是忙过头了,或者是忙碌削弱了她的判断能力——恐怕两者都有——她连我的脸都没看,随即做出指示,然後便走出房间。
(换衣服?这年头的考试还得换衣服吗?我懂了,是防止作弊吧。不论是哪一间学校,大家都很辛苦啊。)
当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拉开帘幕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奇妙的物体坐镇在那里。
该怎么形容呢,那是「在城堡里做为装饰品的中世纪钟甲」,而且它就像宣誓忠诚的骑士般跪在地上。
精确地说,它的细部设计与盔甲不甚相同,或许有些人并不认为它是钟甲。不过总而言之,它是与盔甲印象相近的「某种物体」。
那物体的形状接近人型,就这样默默等待着被启动的时刻来临。
——我知道了,这是「IS」。
正式名称为「Infinite Stratos」(注2),是一种为了让人类能在宇宙空间活动而制造出来的多功能装束。(注2 Infinite为无限;Stratos是希腊语,军队之意。)
但「制作者」完全没有将它用在前往宇宙的意图,结果拥有这种规格的机械就变成了「兵器」。不过在各国的期望之下,它被定位成「运动」——也就是所谓的飞行装甲服。
但是这个「IS」有个致命缺点,若就这项缺点来看,它的存在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我记得,男生是无法使用的嘛。」
没错,「IS」只有女性可以使用。对於女性之外的使用者,这机械不会产生任何反应。
所以现在我眼前的物体,与假人模特儿没有两样。它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不能做,纯粹只是个物体而已。
——我这么思忖着,伸手触摸了它。
「!」
「锵一的一声,有某种金属音在我的脑中响起。
接着,在数秒前还完全不清楚的、关於各种「IS」的情报,立刻大量地直接灌输进我的意识中:包括基本动作、操纵方法、性能、特性、目前的装备、可能的活动时间、行动范围、侦测器准确度、雷达准确度、防御力剩余量、输出极限等等……对我来说,一切仿佛熟悉多年、就像是早已学过的技术一般,我完全能够理解,并且加以掌握。


此外,连接到视觉皮质(注3)上的侦测器,直接让参数浮现在我的意识中,使我能够透过数值得知周围的状况。(注3 大脑皮质中,与视觉直接相关的部分。)
「怎、怎么一回事……?」
动了!「IS」居然动了!而且还像是我自己的手脚一样。
皮肤传来某种物体直接扩散开来的触感——皮膜装甲展开……完成。
身体有股突然变轻的无重力感——推进机正常运作……已确认。
右手感觉到重量。仔细一瞧,装备正在发光,并且逐渐成形——近身刀……展开。
世界的知觉准确度急遽提升带来了清凉感——超高等侦测器最佳化……结束。
这些变化我全都了解。我明明既没看过也没学过,但就是能够了解。
然後,藉由「IS」传来的讯息所看到的世界,彷佛像是——
「…………」
——呃。
让我重新整理一下情况。我是个高一新生,现在是开学典礼当天,而我正在自我介绍中。我的眼前有二十九位女生,後面则站着大概快哭出来的山田老师……山田老师的名字不论顺着念还是倒着念,发音都是「YAMADAMAYA」。思,真是个好名字,有够好记。好了,不重要的闲聊结束了。
我的自我介绍陷入了想结束却没办法结束的尴尬之中,因为,眼前的女生们不停地用「我想听多一点!」的期待视线看着我。
喂,箒,看在青梅竹马的情分上帮帮我啦——啊,居然又给我看到别的地方去,真是个无情的家伙!两人重逢的感动之情到哪里了?不过那种情分应该不会存在就是了。
(糟糕,情况不妙!这种时候要是一直沉默的话,肯定会被贴上「好灰暗的家伙」的标签。)
於是我做了个深呼吸,下定决心後开口说:
「就这样。」
哐喀,有几个女生傻眼到不禁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到底是有多期待啊?别强人所难了。
「那、那个……」
我的背後传来了呼唤的声音,声音的哽咽程度大概增加了两成。咦?奇怪?这代表我的自我介绍失败了吗?
「啪」的一声,我的头突然被敲了一记。
「好痛——!」
此时,有个念头比条件反射喊出「好痛」更快浮现在我脑海里。
这种敲法——不论是威力也好、角度也好、速度也好,都和某个人——某个我非常熟悉的人,非常相似……
「…………」
我怯怯地转过身去。只见眼前的对象穿着黑色西装搭配窄裙,身材纤细修长,还有着由於常常锻链所以一点赘肉也没有的身材曲线。对方的双臂在胸前交叉,眼角上扬,眼神锐利得像一匹狼。
「吓!关羽?」
「啪」的一声,我又被打了。顺带一提,这真的超痛的。由於她敲出的声响实在太大……看吧,有几个女生被吓到了。
「谁是三国志里的英雄啊,蠢蛋。」
很低沉的声音。对我来说,这听起来已经像是铜锣的音效了。
——不对,等等、等等、等等。为什么千冬姊会出现在这里?我那个职业不详,每个月只回家一两次的亲生姊姊,为什么会在这里?
「啊,织斑老师,会议已经结束了吗?」
「对啊。山田,不好意思,把跟同学们打招呼的工作硬塞给你。」
哦哦,是我从没听过的温柔声音耶!那个关云长去哪里了?骑着赤兔马离开了吗?到刘备身边去了吗?
「不、不会。我是副导师,如果连这点事都不做的话……」
刚才的哽咽声不晓得到哪里去了。只见副导师山田真耶老师用有点发热的声音和视线,回应着这个班的导师。啊!她在害羞!
「各位同学,我是织斑千冬。在这一年内,将你们这些新人培育成有用的操控者是我的工作。我敦的东西你们要给我仔细听好,并且好好地去理解!学不会的人,我会教到她学会为止。我的工作就是要将年仅十五岁的你们锻链至十六岁,就算想反抗我也没关系,但要把我说的话给听进去!听懂了吗?」
这是哪门子的暴力宣言?没错,她果然是我的姊姊,织斑千冬。
不过,教室里却没有人困惑地窃窃私语,反而响起了尖叫欢呼声。
「唉呀——!千冬大人,是千冬大人本人啊!」
「我一直是您的粉丝!」
「我是因为崇拜姊姊大人才来念这所学校的!我是从北九州来的!」
呃,就算你是从南北海道来的也没差。
「没想到我能被那传说中的千冬大人教到,真是太令人高兴了!」
「如果是为了姊姊大人的话,要我死也没问题!」
千冬姊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尖叫骚动的女生们。
「……怎么每年都能聚集到这么多蠢蛋啊?真是让人甘拜下风。还是说,只有我的班上聚集了蠢蛋吗?」
这可不是在装模作样,千冬姊是真的觉得很烦的样子。千冬姊,你这样会丧失人气的哦?对大家温柔一点嘛。
不过会这么想的我,真是太天真了!就跟御坂神社的甜酒(那根本只是糖水)一样甜(注4)!就跟五反田食堂的炖南瓜一样甜(我强烈要求改善那道菜)!就跟天津甘栗——它倒是没有甜到需要特别提出来的程度,是吧。(注4 日文的「天真」与「甜」同音)
「呀啊啊啊啊啊!姊姊大人!再多教训我们一点!多骂一点!」
「但是偶尔要给我们一点点温柔!」
「同时要指导我们,免得我们得意忘形~!」
同学们都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啊。
不过,我也正因为自己的班导师居然是千冬姊,而陷入混乱与惊愕中——照理说应该是这样,但听到刚才女生们的尖叫声,反而让我冷静了下来。当身边出现比自己还要强烈的情绪时,人的意识反而能相对清楚冷静的样子,这下我可是亲身体验到这个道理了。
「所以?你连打个招呼也满足不了大家吗?」
真辛辣。「辛辣」——词义解释是尖锐犀利,我的亲姊姊对我所说的话,完全就是这个词的化身啊。
「不,千冬姊,我是——」
「啪!」这已经是本日第三次了。千冬姊,你知道吗?被敲一次头好像会死五千个脑细胞哦。
「叫我织斑老师!」
「……是,织斑老师。」
——这段对话实在很糟。这下子,全班都知道我们是姊弟了。
「咦……?织斑同学难道是千冬大人的弟弟……?」
「那么,他之所以会是世界上唯一能操控『IS』的男人,也和这有关……」
「啊,真好。真想和他交换身分啊!」
最後那句先撇开不管,让我来说明一下情况吧。
因为身为世界上唯一能操控「IS」的男人,我现在才会待在这所公立IS学园中。
所谓的IS学园就是:
做为以培育IS操控者为目的的教育机构,原则上,日本有义务负担其营运及资金筹措。但在该机构中所习得的技术等,皆为协定参与国之共有财产,因此日本有公开义务,并无保持缄默、藏匿的权利。此外,对於该机构中不可置之不理的问题,日本亦有义务公正介入、采取所有协定参与国皆可理解之解决方法。至於入学方面,日本必须无条件欢迎协定参与国国籍者入学,并且保障其於日本的生活——节录自IS运用协定「关於IS操控者培育机构」一项。
就是这种学校。
换成白话一点的说法,就是:「混帐!都是你们日本人制造出IS,才会造成世界混乱,你们给我负起责任,设立一所用来培育兼管理人才的学校出来!在那里学到的技术,记得要算我们国家一份。啊,营运资金你们要自己出哦!」就是这么一回事。真是有够流氓的啊,某A国。
(不过为什么我会跑来念这所学校呢……那是因为我在IS学园的考场中,启动了考试用的IS的关系。至於我为什么会跑去那里……)
——蓝越(AIETSU)学园和IS(AIESU)学园,念起来很像吧?也就是说,是我搞错地方了。
「…………」
突然之间,我在依旧兴奋成一片的教室里,感觉到一道低温的视线。
仔细一看,刚才为止目光都还望向窗外的箒,正悄悄地往我这边看。
(唔——干么?她看起来好像在生气的样子……我做错什么了吗?)
算了,待会再问她好了。
就在我这么想时,钟声响了。
「好了,SHR结束。接下来的半个月内,我希望各位学好IS的基础知识;之後虽然还有实习,但基本动作要给我在半个月内熟记好。听懂了没?听懂了就回话!不管你觉得好或不好都给我回话!听到我发问就一定要回话!」
哦哦!真是魔鬼教官。我眼前的姊姊,其实是披着人皮的恶魔吧?不对,恶魔还比较好商量哩,毕竟那些家伙不是人类。而我眼前的这个人,对一般人一知半解的人类能力极限了解得很透彻,所以更不好应付。
再怎么说,这位织斑千冬可是第一世代IS操控者的前日本代表,而且在公开赛的战绩还是全胜。但是某天她突然宣布引退後,便销声匿迹了——结果居然在当学校老师吗……起码告诉身为家人的我一声吧……害我像个笨蛋一样穷担心。
「去位子上坐好,蠢蛋。」
是、是,我是个蠢蛋。

「啊啊……」
我认输了。这下糟了,我不行了。我要投降。
「…………」
第一节的IS基础理论课程结束了,现在是下课时间。可是,这间教室里弥漫着的异样氛围却完全挥之不去。
顺便解释一下,在IS学园里,由於课程表中塞满了IS的相关课程,所以开学当天便开始正常上课。校内导览?校方会叫你自己看地图。
(不过啊,没人能解决一下这状况吗……)
除了我以外,全部的同学都是女生。而且还不是只有我们班是这样,而是全校都如此。
顺带一提,「世界上唯一能操控IS的男人」一事,似乎也成了国际新闻。於是从学校相关人员到在校学生,每个人都知道有我这个人的存在。
因此,现在走廊上挤满了别班的女生,以及二、三年级的学姊们。不过或许是她们已经习惯只有女生存在的空间,根本没有人开口找我说话。而班上的女生们也一样,到处充斥着「谁赶快主动找他讲话啊」的气氛,以及「你该不会想抢先一步吧」的紧张感。
容我再补充一下,虽然这世上仅有这一所IS学园,但为了让学生能顺利考进这里,有很多学校都会编排IS的相关课程作为事前学习。
然後,那些学校百分之百都是女校,也就是说,这间学园里的女生对男生几乎没有免疫力。而且现在这世上,身为男性的处境是非常艰辛的。
——今年正好是IS公诸於世後的第十年,而世界早已产生激烈的转变。
现有的战斗兵器,一旦到了IS面前,就跟普通的废铁没什么两样,世界上的军事平衡因此产生了崩坏。加上开发者是日本人的缘故,让日本得以独占IS的相关技术。世界各国当然产生了危机感,於是他们根据IS运用协定——通称「阿拉斯加条约」,订立了IS情报必须公开与共有、设立研究用的超国家机构、禁止运用在军事上……等等规约。
如此一来,能找到多少IS操控者的这一点,便直接影响到该国的军事力(正确来说,是面临状况时的防御力。)而提到操控者,当然仅限女性……於是,每个国家都开始实施优待女性的制度。
在这种情况下,「女人=伟大」的架构思维,很快地便渗透人心。於是,在这十年之间,女尊男卑的社会便逐渐建构成型。
然而此时,眼前却突然出现一个地位与女性对等的「男人」,大家当然会涌现无比的好奇心罗……
(所以,情况就演变成现在这样了。)
我瞥了一眼旁边的女生,只见她连忙栘开原本注视着我的视线,身上则继续散发出「跟我说话!」的气氛。
何况我还多了一个「全国女性崇拜的前日本代表,织斑千冬的弟弟」的身分,事情因此显得更加复杂。
(谁来救救我啊……)
我突然想起了老朋友五反田。那家伙一直说很羡慕我,到底是羡慕哪里啊?现在还不迟,快点来跟我交换吧。
「……可以打扰一下吗?」
「咦?」
突然,有人跟我说话了!她从女生们的相互牵制中获胜了吗……不对,从现在教室内外窃窃私语的情况来看,似乎是她个人下定决心之後采取的行动。
「……箒?」
「…………」
站在我眼前的,是睽违六年才重逢的青梅竹马。
筱之之箒,是我以前学习剑道的道场掌门女儿,发型从以前到现在都是马尾。
她之所以用白色缎带扎起过肩黑发,果然是因为身为神主(注5)女儿的关系吧(筱之之道场有兼营神社)。(注5 日本神社中负责神事事务(如祭祀)的神职人员。)



她的身高虽然和一般的女生高度差不多,但受到长年修习剑道的影响,总觉得她看起来很高挑。虽然眼神看起来很凶,但她本人说过那是天生的……不对,我被讨厌的可能性并非不存在。实际上,我刚才叫出她名字之後就被瞪了,这应该不是我的错觉。
我对箒的印象就是「会让人莫名联想到日本刀」,而经过这空白的六年,她的那股锐利度好像变得更强了。
「到走廊上可以吗?」
是在教室里不好谈的事吗?没差,如果能让我脱离现在这种状况,要我去哪里都可以。果然还是青梅竹马最可靠,她才不会无情哩。那样说她的家伙,应该要立刻道歉……啊,是我说的吗?
「快一点。」
「哦,好。」
箒很快地走到走廊上,聚集在那里的女生们「唰」的一下,空出了一条路。又不是摩西在分红海。
呃,我们人是来到了走廊上没错,但在距离我和箒四公尺远的地方,却形成了一道包围网。而且我可以强烈感觉到,所有人正竖起耳朵,等着听我们的对话,这样和在教室里说话又有什么不同?
「对了。」

「干么?」
因为突然想起某件事,所以我就先开口了。我说箒啊,你都已经把人叫到走廊上了,自己却不先开口,这作风未免也太新潮了一点吧?
「你去年获得了全国剑道大赛的冠军吧?恭喜你。」
「…………」
在听到我说的话之後,箒噘起嘴并且涨红了脸……咦?为什么生气了?我是在称赞你耶。
「你为什么知道那件事?」
「为什么?就在报纸上看到的……」
「你、你没事看什么报纸啊!」
箒,你在说什么啊?真是搞不懂你,起码也让我看个报纸吧。还有,虽然很久没听到箒说话了,但那样的口气与其说是很男性化,倒不如说像个武士一样,这点还真是完全没有变。
「啊,还有。」
「又、又要干么?」
「…………」
「呃,你说吧……」
总算察觉到自己很凶的箒,表情看上去很尴尬。不过,她也太兴奋了吧!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家伙。
「好久不见。虽然已经六年没见面了,但我一下子就认出箒罗!」
「咦……」
「而且我们的发型都还是跟当时一样嘛。」
我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箒则突然摸起了自己的长马尾。
「你、你还记得真清楚……」
「话不能这么说;没人会忘记青梅竹马的事吧。」
「…………」
箒的眼眸中掠过一道光芒,我又被她瞪了。咦——为什么?
当——当——当——
哦,时间到了。随着宣告第二节课开始的钟声响起,一直在我和箒附近围观的包围网也自然瓦解了。大家散往四面八方的速度还真是快啊……思,不愧是IS操控者,行动非常敏捷。
「我们也回教室去吧。」
「我、我知道啦。」
箒别过脸去不看我,然後跟出来的时候一样,迅速地走了回去,看来这位青梅竹马似乎不太想等我的样子二八年的岁月竟然能让人改变这么多——不对,这其实是我瞎扯的,箒从以前就一直是这样。
坚持初衷、与时俱进、每天锻链、贯彻始终,筱之之箒这个人是比男生更适合这些形容的女生,她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是这样。
(以我个人的观点,倒是还满希望她的想法能灵活一点啦——)
「…………」
我又被狠狠地瞪了一眼。糟糕,她或许看穿我的想法了。从以前开始,箒就对别人说她坏话很敏感——不对,我又没在说她坏话,我只是在思考自己的希望而已嘛。
啪!
「赶快给我回到座位上去,织斑。」
「……谢谢您的指导,织斑老师。」
光是这个上午,我的脑细胞就死了两万个了。

「——因此,目前IS的基本运用,必须获得国家认证,如果违反相关规范操纵IS,则会依刑法处罚——」
山田老师流利地念着课本的文字。不过,我却完全跟不上进度。
「…………」
桌上堆了五本课本。我稍微翻过最上面的那一本,但不论怎么看,都只觉得是一堆看不懂的词汇堆在一起。
(只、只有我吗?只有我这样吗?大家都看得懂?这个什么active啦、广域啦,到底是什么意思?话说回来,我该不会得把这些东西全部背起来吧……?)
我瞄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女生,只见她偶尔会点头同意山田老师的话,并且做起笔记。
(呃……据说想进这所IS学园的人都会事先预习,看来是真的……)
在IS操控者等同国防能力的现在,这所学园可说是一个用於培育菁英的机构,而能通过录取率超低的入学考试的人,都是些优等生。
(我个人对於成为菁英是没啥兴趣啦……唔,但再这样下去不行,我必须要好好用功才行。)
由於脑中充满了强烈的自卑感,我不禁下意识地注视起那个正认真做笔记的女生。
「有、有什么事吗?」
当女孩注意到我的视线後,不出所料地,她显得既惊讶又紧张,而且似乎还抱持着某种期待,露出了很客套的笑容问我。
「啊,没事。什么事都没有,不好意思。」
「是、是吗?」
听到我的话之後,女孩露出像是松了一口气,却又很失望的表情,继续做她的笔记去了……呃——我做了什么让人讨厌的事吗?
「织斑同学,你有哪里不懂的吗?」
注意到我和隔壁女生的交谈後,山田老师特地开口问了我。
「啊,呃……」
我再次望向桌上摊开的课本——思,全部都不懂。
「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就提出来,毕竟我是老师哦。」
山田老师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似乎都快得意地笑出来了。哦哦,她说不定是个很可靠的老师哦!好,我就问问看吧。
「老师!」
「请说,织斑同学!」
真是充满干劲的回答。不错哦,这个人真不愧是老师。
「我几乎全部都听不懂。」
我诚实地示弱。在大多数的情况里,这么做是比较能让人接受的。
「咦……全、你说全部吗……?」
山田老师脸上的困扰度枫到了百分之百……奇怪?原本那个感觉可靠的老师到哪里去了?
「呃,那个……除了织斑同学以外,到目前的进度为止,有多少同学听不懂的?」
山田老师要学生们举手。
一阵寂静……
咦,太奇怪了吧!居然没有人举手?如果一开始就在受挫状况下前进,之後绝对会後悔的哦!这样真的好吗?大家觉得这样也无所谓吗?
「……织斑,你读过入学前的参考书吗?」
站在教室角落的千冬姊开口问我。好,我就老实回答吧。
「我把它当成旧电话簿丢掉了。」
啪!
「上面写着『必读』吧!你这蠢蛋。」
我又死了五千个脑细胞了。可恶,葬仪社已经等着赚我的钱了。
「我等一下拿再版的给你,你给我在一周内念完,听到没?」
「可、可是,一周内要读完那种厚度的书,有点……」
「我叫你做就做!」
「……是,我会念的。」
那一双瞪着我的眼眸,早已超越魔鬼将军的境界。那是恶魔!是披着恶魔之皮的人啊!正因为同样是人类,所以才更难应付·对於该怎么凌虐人,她可是一清二楚啊!
「IS的机动性、攻击力、压制力,远远凌驾於过去的兵器,如果你不先深入了解这种『兵器』就使用它,一定会引发意外事故。为了避免这种状况发生,我们才必须要学习基础知识与训练。即使无法理解,也必须要记住,然後遵守它。所谓的规则,就是这种东西。」
是的,你说得非常有道理。
但是请容我说一句话:我又不是自愿来这里的。
某天,一群穿着黑衣服的男人们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说什么「我们要保护你」,然後留下一份IS学园的入学证书就离开了。天晓得他们在说什么东西!所谓的保护,难道就是把一个男生丢进全都是女生的学校里吗?我比较希望有人能将我从现在这个状况中拯救出去,主要是从千冬姊的腕力里救我出去。
「……你这家伙正在想,『又不是我自愿待在这里的』,对吧?」
吓!为什么我的心思会被摸透啊?
「无论你想或不想,人都必须活在团体之中。如果你连这一点都想放弃的话,那你就别当人好了。」
她说话的犀利程度,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也就是说,她这是要我面对现实的意思吧。从以前开始,千冬姊就是个超级现实主义者,原因我也很清楚就是了。
「…………」
唉——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起码不能让千冬姊觉得丢脸,以免害她在同事间抬不起头。
我是不会抛弃家人的,我和我那连长相都没看过的父母是不一样的。
「呃,那个,织斑同学,你不懂的地方,放学後我会再教你的。加油哦?好不好?好不好?」
山田老师紧紧握住我的双手,整个人凑了过来。因为她的个子比我矮的关系,所以眼前的情景必定会变成她仰头以拜托的眼神看着我。
「是。那么,放学後就拜托您了。」
说完这句话之後我就坐了下来,千冬姊也回到了教室角落。
「放、放学後……放学後老师和学生独处……啊!织斑同学,不、不行啊。老师对强势的态度最没辙了呀……而且,我是第一次和男人……」
她突然羞红了脸,甚至还说出这种话。山田老师,你真的没问题吧?IS操控者对男人还真是没免疫力耶。话说回来,周围盯着我的视线真让人觉得难受,如果视线具有物理性的干涉力的话,那我老早就变成蜂窝了。
「可、可是,如果对象是织斑老师的弟弟的话……」
「呃——咳咳!山田老师,麻烦你继续上课。」
「好、好的!」
千冬姊乾咳了几声,唤回了迟迟无法从幻想中回神的山田老师。
山田老师连忙走回讲台——她跌倒了。
「唔——痛痛痛……」
(……没问题吧?这个老师……)
我总觉得我的前途多灾多难啊。
「你有空吗?」
「咦?」
现在是第二节课的下课时间,依旧如坐针毡的我,因为突然被人搭话,不禁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找我说话的人,是一位有着天生的闪亮金发的女生。那双白人特有的澄澈湛蓝眼眸,正以略微上扬的角度俯视着我。
那女孩微卷的金发散发出高贵的气息,给人的感觉「非常地」具有现代感。
在目前的这个社会里,由於IS的缘故,女性备受礼遇,甚至可以说比「礼遇」更甚,已经夸张到成为「女人=伟大」的架构。如此一来,男人的立场简直等同於奴隶、劳动力了。现在即使看到男生在路上被擦身而过的女生叫去跑腿,其实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换句话说,现在我眼前就有这么一位现代女性。从她把手叉在腰上、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来看,或许她真的是个很有身分地位的人吧。
顺带一提,由於这所IS学园有义务无条件接受多国籍学生,所以就算出现外国女生也不稀奇。或者应该说,班上的女生刚好只有一半是日本人。
「你没听见我说话吗?回答呢?」
「啊、哦,听是有听到啦……有什么事情吗?」
听到我这么回答,眼前的女生刻意拉高了声调。
「啊!你这是什么回答啊?光是让我找你说话,你就该感到无比光荣了,所以回答我的态度应该要更为得体吧?」
「…………」
老实说,我最不擅长应付这种人了。
因为拥有操纵IS的能力,而成为国家的军事力量,所以IS操控者很了不起。而IS的操控者原则上只有女生。
然而因此便以那股力量自豪是不对的吧?如果力量太过於粗暴,便只不过是普通的暴力而已。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谁耶。」
我是真的不知道。虽然好像已经听过很多人的自我介绍,但说真的,我根本记不清楚。毕竟由千冬姊担任我的导师的这件事,带给我的冲击可是比自我介绍足足多了一百倍啊。
不过,我的回答对眼前的女生(拜托,她也差不多该告诉我名字了吧)来说,似乎完全无法被接受。她眯细上扬的眼眸,以非常瞧不起男性的口吻继续说了下去:
「你不知道我是谁?你居然不认识我西西莉亚·奥尔科特?居然不认识身为英国代表候补生,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入学考试的我?」
哦哦,你的名字叫西西莉亚吗?原来如此。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哼!回应一般庶民的要求,也是贵族的义务。你问吧。」
「代表候补生是什么?」
哐喀,班上有几个竖起耳朵偷听的女生,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你、你、你……」
「怎么了吗?」
「你是认真地在问吗?」
她的情绪非常激动。如果这是漫画的话,她的额头大概会爆出三条青筋吧。
「对啊,我不知道。」
不知道的事情就要老实说不知道,逞强只会害死自己。
「…………」
西西莉亚在发过一次火之後,似乎反倒冷静下来了。她一边头痛似地用食指揉着太阳穴,一边自言自语地说:
「真令人不敢相信!太难以置信了!虽然说这里是极东的岛国,但是国家的开发程度有这么低吗?这是常识吧、常识。难道说这个国家没有电视吗……」
真没礼貌,我们家当然有电视啊。不过我没在看就是了。
「所以呢,代表候补生是什么?」
「就是由各国的IS操控者中,被选出作为国家代表的候补生,也就是所谓的菁英……光从字面上你应该也联想得到吧?」
「经你这么一说,似乎是这样没错。」
人家说,越简单的东西越容易被忽略,果然是真的。
「没错!我就是菁英!」
哦哦,复活了。真不愧是代表候补生。
她的食指直指着我,指头近得快要戳到我的鼻子了。
「照理说,光是能和我这种被选上的人同班,就已经是一种奇迹了……这可是你的荣幸哦!你起码应该要有这种认知吧?」
「是哦,那我还真是幸运。」
「……你这是在敷衍我吗?」
不是你自己说这很荣幸的吗?
「说真的,像你这种对IS一点认知都没有的人,竟然考得进这所学园?我听说你是唯一能操纵IS的男性,还以为你会是个比较知性的人呢!真是让我失望。」
「即使你对我有所期待,对我来说也只是徒增困扰罢了。」
「哼,也对。但是我很优秀,所以就算是面对像你这样的人,我也会温柔地对待你的。」
哦哦,你这种态度叫温柔啊?我活了十五年,这还是头一次碰见呢。
「如果你对IS有任何不了解的地方,思……只要你哭着拜托我,要我教你也是没问题的。毕竟我可是在入学考试里,唯一打倒教官的菁英中的菁英嘛。」
她刻意强调「唯一」这两个字——咦,奇怪?
「你说的入学考试是那个吗?启动IS去战斗的那次?」
「不然除了那决战斗之外,你以为还有什么叫做入学考试?」
「奇怪?那次我也有打倒教官啊?」
「什么……?」
我记得是那样没错。不过与其说是被我打倒,倒不如说是当我躲开教官突如其来的攻击之後,她就自己撞上墙壁,然後就此动弹不得而已。
不过,我的话似乎给了她相当大的打击,只见西西莉亚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我、我听说只有我而已啊?」
「可能是对方忘记补上一句『在女生之中』吧?」
「嚓」的一声。啊,真是不舒服的声音,我听见了彷佛冰块裂开般的声音。
「也、也就是说,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意思……?」
「不,这点我不太清楚。」
「你!你刚刚说,你也打倒教官了?」
「思,对啊。大概吧?」
「大概!大概是什么意思?」
「那个……你先冷静点嘛,好不好?」
「这、这叫我怎么冷静得下来——」
当——当——当——
打断我们的对话的,是第三节课的上课钟声。对现在的我来说,它听起来就像是福音一样。
「哼……!我待会儿会再过来的!你别想逃!听见没?」
才不要。但我要是这么说,她肯定会生气的。总之先点点头应付过去就好。
「那么,这节课要说明的,是实际上会使用到的各种装备的特性。」
与第一、二节课不同,现在站在讲台上的不是山田老师,而是千冬姊。这堂课的内容似乎非常重要,就连山田老师的手上都拿着笔记本。
「啊,在这之前,我们得先选出要参加下下周举办的班级对抗赛的代表。」
千冬姊像是突然想起来似地说着。思?班级对抗赛?代表?
「班级代表的定义等同於其字面上的含意,不只要出席对抗赛,还得参加学生会召开的会议、出席班联会……思,算是班长吧。顺便补充一下,班级对抗赛是在入学时,用来衡量各班的实力变化的。虽然各班在现阶段上的差距并不大,但只要有了竞争便会引发向上心,所以一旦班级代表的人选出炉,这一年内我不会再打算变更人选,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
只听见教室里叽叽喳喳的,大家都兴奋了起来。不过由於我的事前知识依旧是零,所以完全搞不清楚要干么。没差,反正既然说是要选出班长,那我只要先当成是那样就好了。大概得负责很多麻烦的工作吧?被选上的人还真辛苦。
「老师,我推荐织斑同学!」
——思?这班上还有另一个姓织斑的人吗?还真是巧啊。
「我也认为这样很好!」
哦,我也同意。反正只要不是我,选谁都可以。
「那么,候选人就是织斑一夏……没有人要推荐了吗?推荐自己或别人都无所谓。」
哦,这班上还有另一个人叫织斑一夏——这怎么可能嘛!
「是、是我?」
我不小心站起来了,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一同射过来。即使不回头看也能知道,那全都是些带有莫名期待、很不负责任地认为「如果是他的话,肯定会有所作为」的眼神。
「织斑,坐下,你挡到我了。好,没有其他人要推荐人选了吗?如果没有的话,那织斑就无条件当选罗。」
「给我等一下!我才不要当什么——」
「我说了,推荐自己或别人都无所谓,被推荐者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你既然被选上了,就做好心理准备吧。」
「可、可是我——」
当我正想继续反驳下去时,突然被一道高亢的声音盖了过去。
「请等一下!我不能接受!」
「啪」的一声,只见拍着桌子站起来的,是那个叫西西莉亚什么的女生。哦哦,人望在这种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好好和人相处果然很值得。
「我不能接受这种选法!说真的,让男生来当班代表实在太可耻了!你们居然要我、要我西西莉亚·奥尔科特,在一年内都必须忍受那样的屈辱吗?」
就是嘛就是嘛,再多说一点……咦?
「若就实力上来看的话,班代表必定是我。但你们居然以稀奇为理由,选了极东的猴子出来,真让人感到困扰!我是为了修习IS技术才干里迢迢来到这种岛国的,完全没兴趣陪你们在这里玩马戏团杂耍!」
奇怪?我不被当成人了耶,为什么?话说回来,英国也是岛国吧?和日本的差距应该没有那么大吧?
「你们听懂了吗?班代表应该由实力最强的人担任才对,而那个人就是我!」
她完全冷静不下来——而且,西西莉亚那越转越热的引擎,让她在愤怒激动下,开始口不择言。虽然我并不想当代表,但被她说成这样,还真是让人有点不爽。
「基本上,光是不得不住在文化落後国家的这件事,对我来说就已经很难熬又痛苦——」
我火大了。
「英国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国家吧!你们已经蝉联好几年『世界上最难吃的料理』的冠军罗!」
——啊!
「你说什么……?」
我不小心说出来了,这句话居然就这样顺畅地脱口而出。
我畏畏缩缩地转向後面,看见西西莉亚愤怒地涨红了脸,看起来就快要怒发冲冠了。呜哇……麻烦大了……
「你、你、你!你是在污辱我的祖国吗?」
啊——够了,事情变成这样就没办法了。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又收不回来。
「我要跟你决斗!」
西西莉亚用力地拍着桌面,她接下来会把手套丢过来吧?不过她根本没戴手套……不对,那种要求决斗的方法好像是义大利式的?
「哦,好啊。这比听你抱怨东抱怨西要来得简单多了。」
「话先说在前头,你要是故意输给我的话,就要当我的仆人——不对,是奴隶哦!」
「别瞧不起人了,我没有无聊到会在认真对决时放水。」
「是吗?那正好!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能够展示出英国代表候补生我,西西莉亚·奥尔科特的实力了!」
在情势所逼之下,状况演变成一决胜负了。不过,男生认真地和女生比力气总是不太好。我该怎么办呢?
「让步该让多少呢?」
「唉呀,你这么快就要低头罗?」
「不,我是在问我要让步多少才行。」
当我这么说完,班上爆出了一大片的笑声。
「织、织斑同学,你是认真的吗?」
「男生比女生还强,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
「织斑同学,你也许真的能使用IS没错,但这么放话就太夸张罗!」
大家是真的笑到不行——完了,我都忘了。
现在的男性可是压倒性地弱,腕力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虽然的确只有一部分的人有资格使用IS,但所有的女性却都具有能使用它的潜能。相较之下,男性原则上是操纵不了IS的。如果发生了男女战争的话,男方阵营大概撑不了三天吧……不,或许三小时内就会被平定了。毕竟,IS可是远远凌驾於过去的战斗机、战车、战舰等之上的超兵器啊。
「……那,让步就算了。」
「思,是啊是啊。反过来说,我还在想是不是该让步一下呢!呵呵,居然认为男生比女生还强,日本男生还真是幽默呢!」
刚才的激动不知道跑哪去了,西西莉亚的脸上很明显地露出了嘲弄的笑容。
「喏,织斑同学,现在还不晚哦?你要不要请西西莉亚稍微让步一下呢?」
斜後方的女生很亲切地对我说着。可是,由於她的表情里混杂了苦笑和藏不住的笑意,让我忍不住火大了起来。
「男人说出去的话哪能改变,我不需要让步。」
「咦?你说这话就太小看代表候补生罗。还是说,你根本不知道跟代表候补生对战会怎样?」
「…………」
我的确是没看过IS操控者们的现场战斗,顶多是偷偷看过千冬姊现役时代的影片而已(千冬姊总是不想让我看和IS有关的东西)。
「好,你们已经达成共识了吧?那么,时间就订在一周後的星期一。放学後,在第三竞技场举行决斗。织斑和奥尔科特,你们记得各自做好准备。好了,开始上课。」
「啪!」千冬姊拍了拍手,结束了这话题。我抱着难以言喻的烦躁感,坐了下来。
(一个礼拜内应该能够学会基础吧?我想应该没那么难才对。入学考试时,我还不是一下子就启动它了,总会有办法的。)
不过,一旦赢了的话,我就得当班代表了。虽然那样也很令人头痛,但是现在已经是覆水难收,木已成舟的状况了。
(好,就认真听课吧。)
我迅速地翻开桌上的课本。

「呃啊……」
放学後,我趴在桌上哀号着。
「怎、怎样都看不懂……为什么会这么麻烦啊……?」
总之就是一连串的专门用语罗列在一起。没有字典的话,我根本无从读起,可是根本没有什么IS的字典。也就是说,我今天一整天几乎什么都没学到。
顺便补充一下,虽然现在已经放学了,但状况根本丝毫没有改变。依旧有很多女生从其他年级、其他班级跑来,小声地在我附近窃窃私语着。
(呜……饶了我吧……)
午休时也是,那根本就是地狱。所有人成群结队地跟着我走到学生餐厅,又不是诸侯入京晋见的队伍,而且在学生餐厅里,大家又像摩西分红海般地坐成两边,总觉得自己都快变成格列佛(注6)了。难道我是什么头一次来到日本的珍禽异兽吗?说到这个,以前好像流行过什么六角恐龙(注7),但我完全无法从名字想像出它是什么生物。(注6 格列佛游记中,周游大人国、小人国等稀奇古怪国家的主角。 注7 指墨西哥钝口螈,是一种濒临绝种的两栖类动物。因为它的三对外鳃看起来像角一样,所以俗称「六角恐龙」。)
「啊,织斑同学,你还留在教室真是太好了。」
「什么?」
被叫到名字而抬起头的我,看见副导师山田老师单手拿着文件站在那里。虽然这件事不重要,但这个老师果然会给人个子很矮的印象,实际上她的身高应该有一般水准就是了。
「那个呀,你的宿舍房间分配好了。」
山田老师说完,便把写有房间号码的纸和钥匙交给我。
对了,这所IS学园是全员住校制,在宿舍里生活是所有学生的义务,目的好像也是要保护将来有望的IS操控者们。也对,一旦和未来的国防扯上关系,就算有国家於学生在学期间就一直跑来劝诱拉拢也不奇怪——实际上,不论是哪个国家都想尽办法劝诱优秀的操控者加入。
「不是还没办法给我房间吗?我记得之前说,要我这一个礼拜都从自宅通勤。」
「话是那样没错。不过由於种种因素,作为暂时性的紧急处理,宿舍似乎硬是变更了房间分配的样子……织斑同学,政府那边没跟你说这方面的事吗?」
最後一句话像是只能让我听到般,是在我耳边说的。
顺带一提,所谓的政府当然是指日本政府。毕竟我可是史无前例的「男性IS操控者」,就国家的立场而言,似乎是想兼顾到保护与监视这两方面的样子。
再补充一下,由於那则新闻播报出来的关系,什么媒体啦、各国大使啦,甚至连遗传因子研究所的人都跑来我家了,说什么「请让我们调查一下您的活体」。谁要答应啊!白痴。
「所以说,这也是政府的特别命令。总之,最优先事项是让你住进宿舍的样子。一个月後就可以帮你准备好个人房了,请你暂时在双人房忍耐一阵子。」
「……那个,山田老师,我的耳朵被你吹气吹得好痒……」
这个人到底要耳语到什么时候啊?
这下子,教室内外的人不是更加兴致勃勃了吗?
「啊,不是,这个是因为、我不是故意要这样……!」
「思,这我知道……那么,房间的事我了解了,但我不回家一趟就没办法整理行李,所以我今天可以回去了吗?」
「啊,不过,行李的事——」
「我已经帮你整理好了。你给我心存感激吧!」
唉呀,这绝对是千冬姊的声音。我的脑中已经无条件地响起黑武士达斯,维德(注8)的背景音乐了。顺带一提,还有一首歌也在我脑中响起过,那就是魔鬼终结者的配乐。(注8 电影「星际大战」中的角色。)
「非、非常谢谢你……」
「思,但我只拿了生活必需品而已,反正有衣服和手机充电器就行了吧!」
真是有够豪迈的。她的话的确没错,但是姊姊啊,每天的休闲娱乐对人类来说也是很重要的。
「那就请织斑同学自己找时间去房间吧。晚餐时间是六点到七点,记得请到宿舍的一年级学生餐厅用餐。顺便一提,虽然每个房间都设有淋浴间,但也有共同的大浴场。各年级使用的时间不同,但是……呃,那个,织斑同学你现在不能使用。」
「咦,为什么?」
我超喜欢大浴场的耶。
「你白痴啊!你该不会想和同年龄的女生一起泡澡吧?」
「啊……」
我忘了。这里除了我以外,全部都是女生。
「织、织斑同学,你想和女生一起泡澡吗?不、不可以啊!」
「没、没有,我并不想。」
我根本想像不出下场会怎样,而且,一般来说也是不行的吧,就道德伦理而言。
「咦咦?你对女生没有兴趣吗?那、那也是个大问题……」
怎么办,这个人根本没在听别人说话。
山田老师大惊小怪地叫着,她的话则像是传话游戏般传了出去。很快的,走廊上展开了世间俗称的「妇女子(注9)议论」。(注9 亦写作「腐女子」,指喜欢BL(Boy's Love)漫画、小说、电影等的女性。)
「织斑同学只对男生有兴趣吗……?」
「那还真是……不错呢。」
「得查清楚他国中时的交友关系!立刻!一定要在後天之前找到证据!」
你们到底在讲什么啊?喂!
「那么,因为我们还要开会,所以先走了。织斑同学,要乖乖回宿舍哦!不可以乱啃路边的草哦!」
这个人也太夸张了。校舍跟宿舍的距离根本不到五十公尺,谁会跑去啃路边的草啊!
当然,我知道IS学园里有各种社团、IS竞技场、IS维修室、IS开发室等许多设施与设备,但那些东西现在都和我没有关系。或许总有一天非得全晃过一遍不可,但现在的我只想休息。应该说,我很想摆脱女生的视线。
「呼……」
目送着千冬姊和山田老师离开教室後,我边叹气边站了起来。
教室内外四处依旧传来骚动声,但我现在已经决定无视她们回房间去。待在房间大概会比留在这里好吧。
「我看看,就是这里吗?1025室。」
我确认过房间号码後,将钥匙插进了门里。奇怪?门没锁嘛。
喀啦一声,我推开了门。
一进入房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张并列在一起的大床。这肯定比商务旅馆的床高级很多,光是这样看,就能感觉到它散发出舒适佣懒的气息。这就是所谓的等级不同吧?国立学校万岁!
我把行李先丢在地板上,飞快地扑到床上去了……哦哦哦哦!真是难以形容的柔软感,这肯定是很贵的床&羽绒被。
「有谁在外面吗?」
突然间,有声音从房间深处传了出来。大概是因为隔着门的关系吧,那声音带有一股独特的蒙胧感。对了,据说每间房间都有淋浴间嘛——思?
「哦,是和我同房间的人吗?这一年内请多多指教。」
——总觉得……有股非常不好的预感,从我的脚底慢慢地蔓延了上来。
「这个样子跟你打招呼,真是抱歉,我刚才正在洗澡。我叫筱之之——」
「——箒。」
从淋浴间出来的,是今天才和我重逢的青梅竹马。
到刚刚为止她都在洗澡,然後现在才从淋浴间出来。看来淋浴间大概是更衣处和洗脸台同在一起的那种设计,而箒大概以为室友是女生,所以就直接从淋浴间走出来了,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而已。啊!没有绑马尾耶。
就各种意义而言,那白色浴巾的大小都处於危险边缘。她洁白的大腿从浴巾底端露了出来,水珠则像是要证明她洗过澡般,滴滴答答地……沿着她的腿部曲线滑落,那健康白皙的肌肤真是令人眩目。
至於上方的纤细腰部,尽管被浴巾包着,还是感觉得出是常在锻链的身体。虽然很结实,却依旧呈现出很女性的线条。
在她压着浴巾的手底下,可以看见非常丰满的胸部。毕竟我最後一次看到她的身体,已经是小学四年级上游泳课时的事,她当时的模样早就消失无踪了。真是看不出来,箒居然是满有料的类型——到此为止,我的〇·三秒思考世界结束了。
「…………」
箒瞪大眼睛呆住了,我大概也是一样的表情吧。全日本睁大眼睛比赛的预赛揭开序幕!
「一、一夏……?」
「是、是我……」
我点了点头,箒的脸则一口气红了起来。这个嘛,呃、刚从浴室出来就发现有异性在的话,一定会变成这样的嘛!就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应对啊。
「你……!不、不准看!」
「对、对不起!」
我慌忙地别过脸去。但在余光可及的视野范围内,可以看见箒像是要把身体藏起来(或者该说是守护)一样,紧紧地抱住裹着浴巾的自己……在她这么一挤之下,反而更能明显地看见
乳沟,我的心脏开始激烈地跳动起来。
「为、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感觉好像可以听到「喀喀喀」的声音……箒一边僵硬地动作着,一边朝我问道。
「不,我也是住这间房间——」
从这里开始,事态忽然急速展开,根本是超高速进展。箒真不愧是全国剑道大赛冠军,当场拿起立在墙边的木刀,转了一圈,摆出准备从上方击下的动作。接下来她采取了剑道最基本的姿势,放低身体、小步前进,一口气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这下我会死!
「呜哇哇!」
我从床上跳下来,拚命地朝门口冲去。
砰!
在千钧一发之际,我逃出了门外。门关上时所产生的反作用力,慢慢地传到我背上来。
「真是好险——」
啪擦!
在仅与我脸颊相距两公厘处的地方,一把木刀的刀尖戳了出来。喂,这扇门可是木头制的耶!你到底是拥有多厉害的技术啊?居然能够用木刀贯穿它。
嘶嘶嘶……木刀刀尖缓缓地往门里收了回去。呼,终於放弃了吗?
嚓!
「吓!你真的想杀死我啊?刚刚这击要是没躲开的话,我早就死了耶!」
她居然狠狠地朝我头部数秒前的所在处攻击。
「……什么什么?」
「啊,是织斑同学耶!」
「咦——原来那边是织斑同学的房间啊!得到一个好情报了~~!」
听到骚动声後,很多女生都各自从自己的房间里跑了出来。
而且尴尬的是,所有人穿的都是居家式的睡衣,尽是些毫不在乎男性目光的打扮。有一部分极端的女生穿着较长的连帽外套,下半身则是裤子、裙子都没穿。我都能稍微瞄到白色的倒三角形了!
另外还有只披着一件罩衫,隐隐约约能让人从缝隙间看见胸口肌肤的女生……女生都是那么轻易就脱掉内衣的吗?就各种层面而言,这样没问题吗?
「……箒、箒同学,拜托你让我进去房间,现在就让我进去,否则事情会变得很复杂!不对,应该说我会道歉的!拜托你了,拜托,请让我进去!」
我合起双掌,高举在头上拜托着。请将我的诚意传达进去吧!
「…………」
门後传来一片沉默,不过木刀的刀尖已经收回室内了。我由衷地希望不会再有第三次的攻击出现。
一阵寂静……
在那之後,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就时间上来看大概是两、三分钟左右,但对现在的我而言,感觉则像是过了一个多小时一样。
「……进来。」
「哦、好。」
打开门的箒,身上已经换上了剑道服,大概是因为它是能够立刻穿上的衣服吧?实际上她似乎穿得很急,衣带看起来绑得很松。
无论如何,总算获得入室许可的我,进入了我的房间……咦,这话好像有哪里很矛盾哦?
「干么?」
啊,被瞪了。对不起我错了,那句话里没有任何地方矛盾。
箒用力地在床上坐下。啊,可恶,里面那张床是我想睡的耶!
「…………」
带着不高兴的表情,箒迅速地把还有点湿的头发扎成了马尾。思,变回平常的箒了。起码外表上是这样没错。
「所以说,你就是我的室友?」
「是、是啊,似乎是这样子。」
又瞪我。这家伙或许光靠视线就能劈开竹子了吧。就像这样,啪!
「你、你是什么意思。」
「咦?」
「我问你是什么意思!到了七岁,男女就不该同寝!这是常识!」
那是哪个时代的常识啊?不过话说回来,让十五岁的男女同居——不对,是同住在一起,我也觉得这的确有点问题。
「这、这、这……」
「这?」
「这是你提出来的吗……?说要和我同一间……」
「谁会那么蠢啊!」
我干么要故意选择会威胁自己生命的选项啊?没有人这么笨吧!
——不过,看来我大概回答错了,否则木刀怎么会砍过来呢?
「好、好危险!」
千钧一发,我真的是在千钧一发的状态下接住了木刀,并且挡了下来,也就是所谓的空手夺白刃的状态。不过因为是木刀的关系,我的手掌超痛的,毕竟冲击力是躲不掉的。
「蠢……你说蠢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唉呀,她的表情好恐怖!超级恐怖的!所谓的「青梅竹马」,其实是某个地下组织发配给杀手的行动代号,好方便他们做事用的吧?
虽然木刀被我接住了,但箒却打算直接这样砍下来,把体重都压在刀上。完了,这下完了,虽然她不是认真地想砍死我,但要是就这样打中头的话,我起码会昏过去。最糟的情况大概是头盖骨凹陷吧?不行,我不能让事情演变到那种地步。
「…………」
不对,我收回前言。仔细看看眼前的大怒神便会发现,就算她不是认真的,我大概也会被砍成两半。而且她居然又持续地以体重加压於刀上,也就是说,她现在的姿势就像是要把我压倒一样——
「哇……筱之之同学大逆袭!」
「怎么可以先偷跑啦——」
「织斑同学当总受(注10)也不错呢……」(注10 BL(Boy's love)用语。指在床上能被所有男生压倒的男生。)
最後那句到底是怎样!况且,虽然只有五个人从没锁的门边采出头来,但走廊上恐怕有比这多上数倍的女生,正在窥探着房内的情况吧。
「什、什什么……?」
箒猛然从我身上跳开。太好了,得救了。
「咦?居然结束了——」
「感觉很不错的说——」
哦,最近的女高中生会用「感觉很不错」来形容杀人未遂现场的样子。这点要记起来,晚点得传简讯跟五反田说一声才行。
「…………!」
箒沉默地将女生们赶出去,并且锁上门,以防万一。看来这里真的要成为杀人现场了,所以她必须先布置好环境。但是不在场证明呢?不对,等等,或许只是我想不到而已,这家伙可能早就设下好几层防线来保护自己了。这世上还有天理吗?人就是这样被杀死的吗?这世界真是太可怕了!
「……一夏。」
「有!什么事?」
对面临死亡的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事可以束缚我了。哦,原来人类可以自由到这种程度啊。
「你那是什么脸啊……」
「?」
我从生下来不就是这张脸吗?
「算了。那么,关於现在的情况——」
哦,你是指要怎么处置我吧?箒,你听好了,杀人最困难的并不是杀害对方的当下,而是杀完之後。你得处理约五十公斤重的蛋白质与脂质的凝块,而且里面还蕴藏了超过十公升的血液。然後,最容易被人忽略的是骨头。骨头其实是很快腐烂的,但我们一般并不觉得它是这样的吧?所以就更容易慌了手脚。由於肢解时会分解出许多骨头,如果要一一处理的话,肯定要花上很多时间,此时冷藏库就派上用场了。你用冷藏库——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一夏!」
「我、我在!怎么啦?我没在听啊!」
「哪有人老实承认自己没在听的,笨蛋……」
她像是感到十分傻眼似地,叹了口气。呃,怎么觉得好像是我做了坏事一样,强烈的罪恶感涌了上来,连待在这里都觉得很不自在。可是,这种时候逃跑就不算是男人了。
「对、对不起。麻烦你再说一次……」
知道自己错了就要道歉。这是世界共通的常识。
——就算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情况上是对方正在生气的话,还是应该要先低头。如此一来,世上大多数的事情都能顺利解决。
「所、所以说,就是这个房间的规则……那个,要怎么讲,既然要一起住,就必须要有一些划分之类的……」
她含糊不清地低语着,後半段根本非常难听清楚。话说回来,箒,你为什么一脸被抓到把柄的表情啊?脸看起来也莫名其妙地红……是感冒了吗?
「首、首先是淋浴间的使用时间。我是七点到八点,一夏是八点到九点。」
「咦,我比较喜欢早一点耶……」
「你、你是叫我练完社团後,就一直维持原样吗?」
「社团是指剑道社吗?」
「没、没错!」
「奇怪?社团大楼里好像有淋浴设备啊……」
「我、我要是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就没办法静下心啦!」
唔,这倒是没办法。像我也觉得和学校的厕所相比,还是家里的厕所好。
「奇怪?这么说来,这里的房间里好像没有厕所哦?」
「嗯·,只有每层楼的两端各有一间而已。」
「这样的话,会有男生厕所吗?」
我突然冒出了疑问。因为IS学园自创立以来就只有女生会入学,所以根本就不需要有男生厕所吧。
「…………」
「咦,糟糕,那我要怎么办?」
「谁、谁知道啊!你去问老师她们不就好了!」
这倒也是。不过最糟糕的是——
「最糟的情况就是只能用女生厕所了……?」
察觉到有杀气,我飞快地向後退。仔细一看,箒再次拿起了刚才的那把木刀。她唰的一声,用木刀顶着我的喉咙,浑身散发出「大怒神在此」的气息。
「想、想不到一阵子不见,你居然有了这种变态嗜好……我真是看走眼了!」
「喂!你是怎么理解的啊?箒!」
「废话!除了变态之外,还有什么人会想进女生厕所?好,你就在这里接受制裁吧!」
「谁要乖乖接受啊!」
总之,我在放在房间某侧的行李里,找到了竹刀。大概是箒的私人物品吧?只见它被插在波士顿包里。
(起码把它好好装进刀鞘吧……你对这种事不是最罗嗦了吗?)
虽然它和木刀对打大概会断掉,但我还是先拿着,等到箒冷静下来再说好了。我一边这么想着,然後一边抽出了那把竹刀。
(嗯?好像勾到什么了,不太好抽出来耶?)
砰磅!
「啊啊啊啊!」
我将好不容易拔出来的竹刀举向前,和箒面对着面。
「?」
不过,站在竹刀另一端的箒却只是像只金鱼般,嘴巴一开一合的,除此之外丝毫不见任何动静。应该说,她看起来非常地狼狈。
「思?这是什么……?」
我随手将挂在竹刀上的陌生物品给拿下来,它的形状看起来像是两个三角形并排在一起,这个是——
「还、还、还给我!」
真是抢得超快速啊!木刀直接被她丢到床上去了。
箒更同时把好几样挂在竹刀上的东西一一取下来,并用双手将它们遮了起来。
「…………」
奇怪?为什么她的脸会红成这样,而且还瞪着我呢?是感冒了吗?
——啊!
我的脑中突然联想到了某样东西。我知道刚才摸到什么了!不小心知道了!
「箒……」
「干、干么……?」
或许是要保护手中东西的关系,箒失去了刚才进攻的气势,现在正充满警戒心地和我保
持距离中。
我从她的指缝间稍微瞄了一下,看见那些白色、淡粉红色、淡蓝色的布料後,我更确定自己果然没猜错。
「你也需要穿胸罩了呢。」
「你~~~~!」
砰!我的头壳上响起了巨大的敲击声。








本帖最后由 打醬油的ki 于 2013-7-11 14:43 编辑



「唉……」
「…………」
「唉,你到底要气到什么时候啦。」
「……我没有生气。」
「你的脸明明就很臭。」
「这是天生的。」
真是冷淡。
顺带一提,现在是开学隔天的早上八点,而这里则是一年级学生宿舍的餐厅。放眼望去,四周依旧都是女生。因为就连职员也全是女性的关系,总觉得叫人不得不折服(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基於「室友的情谊」和箒坐在同一桌吃早餐,然而从昨晚开始,她根本就不肯好好和我对话。
附带说明一下,我选的餐点是日式料理套餐,有白饭、纳豆、鲑鱼切片和味噌汤,还附有腌渍小菜,满好吃的哦!这是因为「那个」吧,因为是用人民纳缴的税金所制作出来的,所以才会格外好吃吧?国立学校万岁!
对了,箒也是选择同样的餐点。日本人的早餐果然还是要吃白饭才对。不对,我其实也喜欢吃面包。不过这个鲑鱼还真是好吃耶!感味恰到好处,十分下饭;白饭也是松松软软,又香又Q的,真是太赞了!用电锅应该是煮不出这种口感的,该不会是用灶煮出来的吧?
「箒,这个真好吃。」
「…………」
我被无视了。虽然如此,仿佛像是赞同我的话一般,箒也夹起了鲑鱼。
——算了,没什么。从有记忆开始,我就一直是和千冬姊两个人住在一起,所以根本不会特别产生「和女生同住!真是紧张兴奋!」诸如此类的心情。毕竟我都已经不知道替千冬姊洗了多少年的衣服了,哪可能到现在还会为了一件女生的内衣而大惊小怪呢?
不过,这些都是我个人的事情,和眼前的青梅竹马一点关系都没有。也就是说,箒不能接受我那种淡然看待她内衣的态度……是这样吗?思?奇怪?箒到底为什么要生气啊?
「不是已经跟你说过我没有生气了吗!」
虽然我眼前的人是这么说的,但是她的脸都不朝向我,即使视线偶尔对上了,也会急忙转开。思,如果说这样叫做没生气的话,那我相信全世界现在都很和平。
「你看你看,他就是传说中的那个男生耶—」
「他好像还是千冬姊姊大人的弟弟哦!」
「咦——姊弟俩都是IS操控者吗?那他果然也很强罗?」
然後这种情况也是一样,从昨天开始就完全没有改变。周遭的女生总是一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边构成充满「我们对你很有兴趣,可是不会采取积极行动哦」这种暧昧气息的包围网。如果这是近海渔业(注11)的话,多半会大丰收吧……我知道,这是个毫无意义的比喻。(注11 指离岸二百公里内的海洋渔业,使用动力、冷藏设备、无线电齐全的中型渔船:王要捕鱼法为拖网法捕捞。)
「所以我说,箒——」
「不、不要叫我的名字!」
「……筱之之同学。」
「…………」
因为她不准我叫名字,所以我就改叫她的姓氏,但这下她却又一脸不高兴。箒,你讨厌自己姓氏的习惯还没改掉啊?也对,这个姓氏的确会牵扯到一点事——
「织、织斑同学,我们可以坐你旁边吗?」
「咦?」
我抬头一看,有三个拿着餐盘的女生,像是迫不及待地想得到我的回应般地站在这里。
「哦,当然可以。」
听到我这么说,开口问我的那个女生发出松了一口气的声音,而後面的两个人则比出了小小的胜利姿势。我听到周围传来了奇妙的讨论声。
「唉呀;我要是也早点去问就好了……」
「没事,现在才第二天,没问题的,现在还不需要紧张。」
「听说昨天就有人杀到房间去了哦!」
「你说什么!」
……啊,思,的确有哦。一年级有八个,二年级有十五个,三年级有二十一个人跑来向我作自我介绍,我光是记名字就快不行了。顺带一提,要是现在有人问我「你记得我吗」的话,我讲对的机率大概会低於两成吧。谁能全记住啊!
然後,看来一大早就又有三个人得记了。
顺带一提,这三人组或许早就分配好谁坐哪里了,她们入座得相当顺利。这是张六人座长桌,窗边坐的是我和箒,现在则有三个空位被填满,只剩下一个位子,而我希望不会有人来坐它,
「哇,织斑同学你早上吃好多哦!」
「果、果然是男生。」
「我是晚上吃得少的那一型,所以早上要是不吃多一点的话,在各方面上都会很辛苦。」
我说的是实话。多年来我试过了许多方法,而这个是在维持体型和健康上最有效的一种方式。不过原本我就只是在模仿千冬姊的行为就是了。
「话说回来,你们女生早上只吃这么一点点,不会饿吗?」
三人组餐盘上的餐点虽然各自不同,但都是一杯饮料、一块面包、一盘小菜(量还很少)而已。
「我、我们不会啊,对吧?」
「对、对啊,通常不太会饿吧?」
这燃料费还真是省啊,只有女生能使用IS的理由,其实就是这个吧?
「而且我们常吃饼乾嘛——」
……吃零食会胖哦。应该说,这样对身体不好吧?你们确定这样好吗?闪耀的青少年时期可是一下子就过去罗,人类的身体好像从二十二岁就会开始老化了。
「……织斑,我先走了。」
「思?哦,待会儿见。」
箒迅速地吃完早餐,起身离开。明明有这么多自助式的餐点可以拿,她却只选了日本料理,真是一如往常的武士作风啊。这种古老优良的日本传统,应该就是人家所说的大和抚子吧?不对,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不过,和箒当室友,总比和完全不认识的女生一起住要来得好。)
我和箒从小时候就认识了。从我跟着千冬姊去剑道场上课的小学一年级开始,到四年级为止,我和箒都就读同一个班级。
对於因为某些缘故而没有父母的我和千冬姊,筱之之夫妇常常会留我们下来吃晚饭。老实说,因为那时候家里很穷,所以当时的他们真的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可是,我和她的关系并非从一开始就很好,反而是坏透了。不过因为彼此走在同一条路上——我指的是「同为学习剑道的夥伴」这点,所以随着时光推栘,彼此的心结也就自然化解了(我是这么觉得的)。
(以前的事,其实我不太记得了……)
没差,反正不只是我,大家都是这样的吧。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织斑同学,你和筱之之同学很熟吗?」
「听、听说你们住在同一间房间……」
「哦,是啊,毕竟小时候就认识了嘛。」
这件事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却在周遭引发了很大的骚动,我甚至听见有人发出了「咦!」的声音。
「咦,那你们——」
当隔壁的女生……让我想一下名字,谷本同学?正打算要发问时,餐厅里却响起了有人拍手的声音。
「你们想吃到什么时候?吃饭要迅速有效率!迟到的话就给我去跑操场十圈!」
只听见千冬姊的声音清楚地传来。话才说到一半,餐厅里的所有人便都赶紧继续吃起早餐了,因为这所IS学园的操场,一圈就有五公里——糟糕,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也得快点吃才行。
附带解释一下,千冬姊似乎兼任了一年级宿舍舍监的样子。她依旧忙得让人搞不清楚她到底都用哪一段时间休息。身为弟弟的我虽然很担心,但她大概没问题吧?实际上,我根本没试过要在韧性方面胜过千冬姊。
(算了,现在没空想太多,还是专心在IS的学习上就好。)
事实上,我下周就得和西西莉亚对战。在那之前,我非得想办法学会一些IS的操控方式不可。
(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结论是,船根本就到不了桥头。
在第二节课结束时,我便提前精疲力尽了。
(完蛋了……)
我不行了。虽然拜事先预习所赐,词汇的意义大致上都能够理解,但有些地方我却是从根本上就无法明白。
就像是算了很多次都算不出来的数学问题一样,没错,就是那种不知道公式就无法解开的题目。
「…………」
不过情况变成这样,反而让我觉得更加不可思议。我指的是头一次碰触到IS时,那股令人怀念的感觉,那是一种仿佛我在好几年前就已经认识它的感觉。
但像这样看着课本时,我对其内容无法理解的程度,已经到了连自己都忍不住会怀疑起「我真的启动过IS吗」的地步了。
(唔……)
在我将手臂环抱於胸前,持续和课本大眼瞪小眼时,课程当然仍然在持续进行着。山田老师尽管偶尔会词穷,却还是努力地在教授IS的基本知识给学生们听。
「所以说,由於IS是为了让人能在太空中进行作业而制造出来的,所以操控者的全身会被特殊的能源防护罩给包覆起来。此外,IS也具有修复活体机能的功能,可以使操控者的肉体常保於稳定状态中。它会将操控者的心跳数、脉搏、呼吸量、发汗量、脑啡等都向上提升——」
「老师,那样没问题吗?听起来像是体内被任意操纵一样,感觉有点恐怖……」
有个同学以些许不安的表情发问着。的确,启动IS时那股独特的一体感,对某些人来说或许会觉得很不安。
「不用想得那么复杂哦。让我想想……举例来说,大家都有穿胸罩嘛,它虽然是种辅助品,但穿上它却不会对人体产生任何坏影响。当然啦,要是穿到不适合自己的尺寸的话,胸部就容易变形——」
……突然间,她的视线和我对上了。只见山田老师先是睁大了眼睛,过了数秒後,她的脸倏地涨红了起来。
「呃、呃,不对,那个,织、织斑同学没有穿嘛。你、你应该不能了解这种例子吧?哈哈、哈哈哈哈……」
山田老师那故意模糊焦点的笑声,让教室里充满了微妙的气氛。女生们似乎比我还要介意的样子,故意做出手臂环抱在胸前的动作来挡住胸部。
正如我昨天和箒说过的一样,事到如今,我早就不会对女生的内衣大惊小怪了。可是,被这种蠢蠢欲动的气息——很想让你看,但是不可以——给包围着,实在让人很难静得下心来。
总觉得这种诡异的尴尬气氛持续了有十分钟、甚至是二十分钟之久。
「咳咳!山田老师,请继续上课。」
「是、是的!」
乾咳声驱散了教室中不稳定的空气,在千冬姊的催促下,尽管山田老师差点失手让课本摔到地上,话题还是顺利地转回课程上了。
「另、另外还有一个重点是,IS也具有类似意识的东西,所以彼此之间的对话——也、也就是说,要透过共同度过的时间来相互了解。或者应该说,随着操纵时间比例的增加,IS那边也能够开始理解操控者的特性。」
原来如此,意思就是练习绝对不会白费吧。
「而根据彼此相互理解的程度愈高,愈可以使性能发挥得更好。IS并不是道具,大家记得要把它当作夥伴来看待。」
有女生立刻举手问。
「老师——那就像是男女朋友的感觉吗?」
「这、这个嘛,呃……该怎么说呢?我没有经验,所以不是很清楚……」
所谓的「经验」,当然是指男女交往。班上的女生像是没看到山田老师红着脸低下头一样,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聊起了两性的话题。
该怎么说呢,真是非常「女校」的感觉。光是空气的糖度大概就有十度吧?
实际上,不单单是这间教室——整间学园的空气都很甜腻。我指的不是气氛,而是真的能感觉到甜味。总之,到处都充满了女孩子特有的味道。说真的,因为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如此,对我来说已经超出所能容忍的极限,感觉胸口都快烧起来了。
「…………」
「有、有什么事吗?山田老师?」
「啊,没、没有,什么事都没有。」
被我一问,山田老师便挥挥双手打算蒙混过去,总觉得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不过,这点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是这样嘛。
当——当——当——
「啊、那么,下一堂课要上IS在空中的基本制动哦。」
在这所IS学园里,除了实际操纵和特别科目外,基本上所有的课都是由导师们来上的样子。在每段十五分钟的下课时间里,老师们都非得回到教师办公室不可,这还真是辛苦她们了。
「织斑同学、织斑同学,我问你哦!」
「看这边、看这边,我有问题要问!」
「你今天中午有空吗?放学後有空吗?晚上有空吗?」
昨天的「按兵不动」策略已经宣告结束了吗?山田老师和千冬姊才走出教室,班上就有一半的女生冲到了我的座位旁边。我现在好像听到有人说「不能再耽误时间了」,这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
「呃,你现在一口气问我,我也——」
回答不了啊。当我正想这么说下去时,却看见有女生正在发号码牌,而且还是要收费的。别给我做起生意啊!不准做生意!
「…………」
在距离包围我的集团稍微远一点的位置,我看见了青梅竹马的箒。虽然她看起来依旧像在生气,但我已经不打算指摘这点了,毕竟人是懂得学习的动物嘛。
(不过,真是伤脑筋。我本来想叫箒教我IS的事……这下子只能晚上再问了。)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同时,女生那些要我快点回答问题的视线,真是有够令人难受的。我到底该从哪一个开始回答起啊?
「千冬姊姊大人在自己家是怎样的感觉呢?」
「咦?意外地很脏乱——」
啪!
「休息时间结束了,散会!」
哦哦,她什么时候站到我背後啦?而且会选在这种时候敲我,肯定是因为我泄漏了她的个人机密吧。话说回来,千冬姊你要是一直做这种事的话,可是会让人留下「爱揍人的角色」的印象哦!这样子好吗?你不在乎吗?
「对了,织斑,关於你的IS,可能得花点时间才能准备好。」
「咦?」
「没有预备机了,所以你稍微等一下,学校会替你准备好专用机。」
「?」
就在我感到一头雾水时,教室里已经嘈杂了起来。
「专、专用机?给一年级的?而且还是在这个时期?」
「也就是说,那是由政府出钱支援的……」
「啊~~真好……我也想早点拥有专用机啊……」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有这么值得羡慕吗?
看到我露出一脸完全不明白的表情,千冬姊像是看不下去似地叹了口气,低声对我说道:
「你把课本第六页念一遍。」
「呃,我看看……『现在,IS虽然将技术提供给许多国家、企业,但成为其制作技术中心的核心部分,却完全没有公开。现在世界上所见到的四百六十七台IS,它们的核心部分全都是筱之之博士所制作的,而这些内容完全被黑箱化了。所以现在的情况是,除了博士之外,没有人能够制作核心部分。不过,由於博士拒绝制作超乎一定数量的核心,各国家、企业、组织、机关便使用各自分配到的核心,来进行研究、开发、训练。此外,买卖核心与阿拉斯加条约第七条相抵触,因此在所有状况下都受到禁止』……」
「就是这么一回事。原本IS专用机是只能给隶属於国家或企业的人使用的,但由於你的情况特殊,所以才会替你准备专用机,目的是为了要收集资料。这样你理解了吗?」
「大、大致上懂了……」
思,让我来整理一下吧。
1.世界上只有四百六十七台IS。
2.核心部分只有筱之之博士制作得出来,而博士已经不肯再做核心了。
3.我拥有特别待遇,不过却是个实验体。
就是这样。思,我懂了。顺带一提,所谓的筱之之博士就是——
「老师,请问一下,筱之之同学难道和筱之之博士有关系吗……?」
有个女生畏畏缩缩地向下冬姊提问……也对,筱之之这姓氏并不多见,总有一天会被大家知道的。
——筱之之束,是独自制作,并且完成IS的旷世奇才。她是千冬姊的同学,而且也是箒的亲姊姊,我也见过她好几次。该怎么形容她呢?总之就是个「天才」。
「没错,我们班的筱之之是那家伙的妹妹。」
喂,这位老师,这样泄漏学生的个人资料没关系吗?况且束小姐现在可是依据「超国家法」,正被热烈通缉中的人耶!虽然她并不是罪犯,但由於掌握着所有IS技术的人居然行踪不明,这点对各国政府、机关相关者而言,实在很难让人放心的样子。
(思,她本人大概觉得无所谓吧……)
我想起了她那副像是会吃人的表情,若要比喻的话,她应该算是「狡猾的羊」。顺带一提,千冬姊应该是「认真的狼」。思,我选择的形象还真是不错,非常符合她们的形象。
「咦咦咦咦——!好、好厉害!我们班居然有两个名人的亲戚!」
「我问你、我问你哦,筱之之博士是怎样的人?果然是天才吗?」
「筱之之同学你也是天才吗?下次敦我操纵IS啦!」
现在明明是上课时间,女生们却纷纷聚集到了箒身边。哦哦!如果单只是在旁边看着这副景象,这说不定算是个满有趣的画面。原来之所以没有人肯救我,就是因为这样啊。
(奇怪?这么说来,箒有使用过IS吗……?)
我搜寻起自己的记忆,思……我真的没看过耶,认真说起来,束小姐和箒根本就——
「我和那个人没有关系!」
突然变大的声音中断了我的思考,我不自觉地眨了一下眼睛。
仔细一瞧,围在箒身旁的每个女生也都露出了同样的表情,并且摆出一副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
「……很抱歉,突然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但是,我并不是那个人,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教你们。」
说完,箒便将脸转向了窗外。正在兴头上的女生们像是被浇了盆冷水般,各自带着困惑或不快的表情,回到了座位上。
(箒原本就讨厌束小姐吗……?)
我再次搜寻起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这么说来,每次只要我提到束小姐,我们的对话就会在那里结束。
「好了,开始上课了!山田老师,喊口令。」
「是、是的!」
山田老师虽然看起来也很在意箒的态度,但在这方面上她果然是专业教师,有好好地开始上课。
(晚一点再找箒聊一聊吧……)
我一边这么想,一边翻开了课本。
「这下子我就放心了。原本还在想说,我该不会要和训练机对战吧!」
哦,是这样啊,西西莉亚同学。
一到下课时间,西西莉亚便快速地来到我的座位旁,双手叉腰地这么说着。虽然这不怎么重要,但你还真是喜欢这个姿势耶。不过这真的不重要就是了。
「思,不过胜负早就分出来罗!这还真是有点不公平呢。」
「为什么?」
「唉呀,你不知道啊。好吧,让我教导身为庶民的你一件事吧!我,西西莉亚·奥尔科特,是英国的代表候补生……也就是说,我现在就已经拥有专用机了。」
「哦——」
「……你在看不起我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很厉害而已……虽然不晓得是哪里厉害就是了。」
「这个一般就叫做看不起人吧!」
啪啪!她用双手拍着桌子。喂,你这家伙,我的笔记被你弄掉了啦!笨蛋!
「……咳,刚才的课程里也说过了吧,世界上总共有四百六十七台IS。也就是说,在那之中能够拥有专用机的人,在全人类六十多亿的人口中,便是属於菁英中的菁英哦。」
「是、是这样的吗……」
「是啊。」
「人类现在已经超过六十亿了啊……」
「重点不是在那里吧?」
啪啪!喂,你这家伙,我的课本掉下去了啦!笨蛋!
「你!你其实根本看不起我吧?」
「不对没有这回事。」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回答得像是在念稿一样……?」
哦,这是为什么呢?
「箒,这是为什么啊?」
带着锵的一声,一道视线就这样飞了过来。是的,视线飞过来所耗费的时间是零·八秒,她沉默地作出「不要把我牵扯进去!」的表示。
「这么说来,你好像是筱之之博士的妹妹嘛?」
箒以尖锐的视线,回看将矛头转向自己的西西莉亚。
「刚好是她妹妹而已。」
喂,箒,别认真地恐吓别人啦!很恐怖耶!你看,西西莉亚退缩到发出「呜……」的声音了啦!你是哪里来的黑道啊?
「无、无所谓。总之,你们别忘了我西西莉亚·奥尔科特,才是最适合代表这个班级的人。」
她用手拨了一下头发後,便俐落地右转离开了。思,真是每个动作都很大小姐的家伙,她或许有当过模特儿吧?
「箒。」
「…………」
「筱之之同学,我们去吃饭吧。」
打圆场可是很重要的。应该说,由於刚才的那件事让箒的立场变得有点尴尬,在这种时候,身为同班同学的我当然不能不管罗。
「有没有其他人要一起去呢?」
我随口问了一下。
「我我我!」
「我要去!等我一下——」
「我虽然有带便当,可是也要一起去!」
哦哦,大家都顺势加进来了。果然同班同学就应该好好相处嘛。喏,箒,你也同意吧?
「……我不用了。」
「唉唷,别这么说嘛!来,站起来、站起来,走罗!」
「喂、喂,我说我不要去——不、不要勾我的手!」
哈哈哈,我早就猜到箒大概会拒绝,所以已经准备好万全的对策了。对付这家伙,通常只要像这样硬拉就可以了。
「干么,你不想走路吗?要我背你吗?」
「你……!」
箒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思,我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就算她再怎么不想去,大概也会跟着来吧?
「放、放开我!」
「到了学生餐厅我就放开。」
「现、现在就放开我!暍啊——」
我勾住箒手臂的那只手,以手肘为中心被拉弯了过去。在我觉得「好痛」的下一刻,视野便呈现上下颠倒的状态,而我则被摔到了地板上。
「…………」
呜哇!好痛!背上直到现在才开始传来刺痛感。顺带一提,周围的女生全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你变厉害了嘛。」
「呼、呼,是你变弱了吧?这种动作只是剑术的附属品而已。」
将古流武术当成「附属品」来学的女生,全日本肯定只有你一个啦。
「呃、那个……」
「我们果然还是……」
「不、不去了……」
啊——好不容易聚集到的女生全都像是在逃命一般,朝四面八方散去了。笨蛋,你在干么啊?我是为了箒才聚集大家的耶!
「…………」
我告别地板,啪啪啪地将衣服上的灰尘给拍掉。而箒只丢下一句「不是我的错」,便双臂环胸地别开了头。
「箒。」
「就、就跟你说别叫我的名字——」
「去吃饭吧。」
我硬是抓住了箒的手。
「喂、喂!你不要太过——」
「别吵,你乖乖跟着就好。」
「唔……」
当我冷冷地这么说之後,箒便顺从地跟着我走了。早知道一开始就该这么说了,真是的!
好了,学生餐厅到了。虽然人潮众多,但要让两个人坐下来吃饭还是没问题的。
「箒,帮你叫什么都可以吧?反正你什么都吃嘛。」
「别、别把人讲得像是小狗小猫一样。我也是会挑的。」
「是吗?啊,当日套餐只要两张餐券,就吃这个吧,是盐烤鲭鱼定食哦!」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谁要听啊!你有没有想过,到刚才为止我是多么和气地在对待你啊,笨蛋!但你自己却把一切都搞砸了。你啊,要是交不到朋友要怎么办?高中生活要是过得很阴暗的话,可是很无聊的哦。」
「我、我又没有……拜托你这么做!」
「我也不记得你有拜托过我。啊,阿姨,请给我两份当日套餐。餐券放在这里就可以了吧?」
我将塑胶餐券放在柜台上。我从刚才开始就只剩下右手可以用,真是有够不方便的。我的左手?一直在抓着箒啊,免得她逃走。这家伙的逃亡率,恐怕可以媲美仙人掌怪(注12)了。(注12 电玩游戏《Final fantasy》(太空战士)系列中,呈现仙人掌形状的怪兽.特色是不容易被击中,而且逃跑速度极快。)
「我问你,平常的我是被人拜托就会做这种事的人吗?是因为对象是箒,所以我才肯这么做耶!」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哪有什么意思!伯母他们总是很照顾我,而你又是我的青梅竹马兼剑道同门,这种时候我总该鸡婆一下吧。」
「…………」
箒一脸不情愿地将视线转向天花板。这家伙,在搬家之後个性变得真别扭。不对,她从以前就是这样了。箒这个人啊,只要稍微一不注意她,她立刻就会在团体里显得格格不入。
「那、那个……谢——」
「让你久等了,这是你点的两份当日套餐。」
「谢谢你,阿姨。哦哦!看起来真好吃!」
「不只是看起来,是真的很好吃哦!」
身材圆润的学校餐厅阿姨这么说完,露出了亲切的微笑。思,她是个好人。
「箒,你有看到哪里有空位吗?」
「…………」
「箒?」
因为没听见回答,我便转头回去看,只见她的表情比刚才更加不高兴了。
「……那边有空位。」
她甩开我的手,拿起自己的那份当日套餐,快步地走了出去。咦,怎么了?她为什么突然生气啊?
总之,我追在箒的身後,在刚好空了两个位子的桌旁坐下。
「对了。」
「……干么?」
她一边喝着味噌汤,一边回答我;而我也一边吃着烤鲭鱼,一边说了下去。
「你可以教我关於IS的东西吗?照这样下去,下周的比赛我肯定什么都不会,然後就输了。」
「谁叫你要被无聊的挑衅给煽动,蠢蛋。」
照你这么说,我不就玩完了吗……虽然你说得没错。
「总之替我想想办法啦,拜托你!」
我就这么拿着筷子,将双掌合起来拜托着箒。男人既然说出要做,就不能退缩:说了要做却赢不了的男人,根本就是废物。
「…………」
一阵无声,我被无视了。在这种时候,她居然还能静静地吃着凉拌菠菜,真是个过分的家伙。
「喏,箒——」
「思?你是传闻中的那个男生吧?」
旁边突然有个女生开口跟我讲话。仔细一看,对方似乎是三年级学生的样子,因为蝴蝶结的颜色不同:一年级是蓝色,二年级是黄色,三年级则是红色。她天生微微外卷的头发很有特色,五官则给人很好亲近的感觉,有种很像松鼠的味道。哦哦,她和我面前凶恶的青梅竹马,根本是呈现出极端对比。
身为三年级学生的她,不单是外表,就连散发出的气息也很成熟。箒,看到没?在社会上就必须要拥有这种社交性啊!
「呃,大概是我没错。」
听见我的回答後,学姊便相当自然地在我旁边的位子上坐下。她将交抱的双臂搁在桌子上,脸微微地倾向我这边。
「听说你要和一个代表候补生比赛,那是真的吗?」
「没错,是真的。」
现在是怎样?连这种事都被当成八卦传开了吗?真不傀是女生,有人说,她们绝对不会放过八卦和特价,看来是真的。
「可是,你是门外汉吧?你的IS运作时间累积了多少?」
「累积……我想大概是二十分钟左右吧。」
「那你赢不了哦!IS是会受到累积运作时间影响的东西,与你对战的对手是代表候补生吧?那样的话,她起码已经累积三百小时了哦!」
唔——我不知道具体上要超过多少时间才算是厉害,所以即使她这么说,我也完全没有感觉。不过照这样下去,我似乎很明显地会输给西西莉亚。
「所以说,要不要我来教你呢?关於IS的事情。」
学姊(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一边说,一边逐渐靠了过来。
哦哦,真是个亲切的人耶,和我的某个青梅竹马完全不同呢。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好的,那就……」
那就麻烦你了。在我正想这么说时,却有人打断了我的话。
「不必了。因为我已经说好要教他了。」
持续用餐的箒突然抛出这句话。奇怪?箒有说过要敦我吗?
「你也是一年级的学生吧?我想,让我来教会比较好哦!」
「……我可是筱之之束的妹妹。」
箒看起来虽然不太想提,但却以唯有这件事不能退让的口气,说了出来。
「你说的筱之之是——咦咦?」
听到这里,学姊显得非常惊讶。这也难怪,毕竟IS制作者的妹妹就在眼前嘛。
「所以,有我教他就够了。」
「是、是吗?那就没办法了……」
真不愧是世界知名的天才——的妹妹。光是听到她的名字,大部分的人便会打退堂鼓。实际上,只见那位亲切的学姊的确有点退缩地离开了。真可惜,她明明很亲切的。
「干么?」
「居然问我干么……不对,你愿意教我哦?」
「我是这么说的。」
你从一开始就这么说的话,事情就简单多了嘛。
总之,这下我终於可以确保有人能教我IS的相关知识,剩下的就只有尝试去做了。
「今天放学後。」
「思?」
「到剑道场一趟。我要看看你的实力有没有退步。」
「不,我得处理IS的事情——」
「我要看看!」
「……知道了啦。」
为什么我周遭的女生都尽是些强势的人呢?这或许也是一种命运?真是令人无奈啊。

「这是怎么一回事。」
「呃,就算你问我是怎么一回事,我也……」
时间是放学後,场所是剑道场。现在这里依旧充斥着满满的观众,而我正在被箒怒骂。
从开始较量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分钟,我因为受到箒迅速的一击而落败。拿下面具後的箒,眼尾正高高地上扬着。
「你为什么会弱成这样!」
「大概是准备高中联考的关系……吧?」
「……你国中参加什么社团?」
「回家社。连续三年都是全勤奖哦!」
思,实际上都是为了贴补家计而去打工就是了。
「——给我重新来过!」
「什么?」
「你给我重新开始锻链!这是在谈IS之前的问题!从今天开始,每天放学後我都会盯着你练习三小时!」
「咦?那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吧——重点是,我还有IS的事情要处理耶!」
「我不是说了,这是在谈IS之前的问题!」
呜哇,她看起来实在有够愤怒。这下子无论我说什么,她肯定都听不进去了。
「真丢脸!如果是在使用IS上还情有可原,但在剑道上身为男生的你居然输给女生……你难道不会不甘心吗?一夏!」
「这个嘛,呃……感觉是有点逊没错啦。」
「逊?你还有立场在乎逊不逊啊!还是说像这样子被女生包围,果然让你觉得很快乐?」
可恶!很好,我火大了!再怎么样,我都没有必要被你说成这样吧!
「谁会快乐啊!我根本被当成珍禽异兽好不好!而且还被强迫和女生同住耶!哪里有这么悲惨的遭遇啊——」
「你的意思是,和我住在一起让你很不服罗!」
啪!在千钧一发之际,我的竹刀挡下了她挥落的竹刀。呜哇!等一下啦!笨蛋!我现在没带防具耶,你想杀人吗!
「冷、冷静点啦,箒!我还不想死,你也还没到想成为杀人犯的年纪吧?」
话说回来,我可是用右手单手在接箒用双手全力杀来的攻击耶!我的左手则是表现优异地护着脸。呜哇!我的手开始麻起来了!
「箒,你听见了吗?拜托你啦,改天我再请你吃东西。」
「……哼,软弱的家伙。」
猛烈的攻击总算停止了。箒用轻蔑的眼神瞥了我一眼後,便朝更衣室走去。总之,捡回一命的这件事让我松了一口气。从昨天开始,我的心情就一直像是在坐云霄飞车一样啊。
(不过嘛……)
变得真强啊,箒,以前都是我压倒性的胜利耶。
被她打到的手背,现在开始痛起来了。啊啊,这已经整片变红了嘛……
「织斑同学他啊……」
「其实满弱的?」
「他真的有启动过IS吗——」
观众们失望的声音宪窥牢宁地传来。啊啊,可恶!男生输给女生果然是惨到极点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瞧我这副样子,根本谁都赢不了——这样下去,我根本谁都保护不了。
好久没尝到这种身在谷底的心情了。
「……得开始锻链了。」
既然已经在谷底、既然已经在最谷底的话,接下来就只能往上爬了,反正也不可能再摔得更深了。
——好,加油吧!
我可不能输在这种地方。

(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一点啊……)
箒一边在剑道场的更衣室内换衣服,一边不断地想着同一件事。
睽违六年才重逢的青梅竹马。他那依旧孩子气的部分、以及变得成熟的部分——每次瞥见这两面时,自己的心脏总是会不知不觉地狂跳起来。
(不、不对,骂到那种程度是应该的。大体而言,是他太懈怠了!那很明显是将近一年没握过竹刀的样子。否则,他不可能会像那样——)
不可能会像那样输给我才对。
「…………」
一夏……自己的这个青梅竹马,在六年前是很强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很帅气。
(呃、呃,那个、那个是……该怎么说呢?外表上……唔,他、他是不差啦。)
和六年前相比,他理所当然地变得更像个大人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但那双原本只给人骄傲感觉的眼睛,变得有种成熟男人的韵味。
(不过,他真的太懈怠了!那么轻易地输给我,他难道不会觉得丢脸吗?真是的!)
只要一想起来就会感到生气,一肚子的怒火根本消不了。
(而且这算什么?以前学得那么认真的剑道,居然如此轻易地就荒废了,这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行为吧!)
俗话说,「三日未练剑之道,七日之功将丧失」。现在的一夏便是如此。
并不是指技术上的退步,而是感觉部分的丧失。要找回当时练剑的那种感觉是最花时间的,所谓的感觉,是从经验累积中产生的;要得到它很困难,但失去它却很容易。
(话说回来——)
她解开包在头上的头巾,摸着头发。这长长的头发就算被束在身後,长度也已经快要到腰了。
(没想到他还认得出我……)
六年,而且还是九岁之後的六年,别说是脸了,就连身体都完全成长为不同的样子。但往日的青梅竹马却似乎在她道出自己的名字之前,便已经认出她了。
「呵呵。」
这让她感到莫名开心。
箒之所以知道他是一夏,单纯是因为一夏的名字在新闻中出现时,她看到了照片的关系。如果不是那样,她根本认不出来那张很有男子气概的脸,就是自己从前的青梅竹马——说真的,她甚至觉得那人「好帅」。因此当她看到电视上所列出来的名字时,差点打翻手上的汤碗。
虽然一夏说他在报上看到自己获得去年的全国剑道大赛冠军,但那恐怕是连照片也没有的一小块报导吧。然而虽然如此,一夏却说「我一下就认出箒罗」。他是这样对她说的。
(这代表我没换发型是值得的吧?)
就像是把一切都寄托在微乎其微的偶然上,又或者像是带着期待在许愿一般,她多少有着如此天真的想法。毕竟,箒也是正值十五岁的青春少女,就算对恋爱抱持着憧憬,也是相当自然的事情。
「……咦?」
突然间,她看到自己映在镜中的脸而回过神来。「呼……」她叹了口气,对於自己那副纯情少女的表情,感到有点尴尬。
「…………」
虽然不带有任何特殊意义,但她却瞪起了镜中的自己。
真的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硬要说的话,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对箒来说,这似乎是个让她回复平静的方法。她的眼尾变回了先前的上扬状态。
(总、总之,从明天开始,放学後都要替他特训。至少得让他的程度恢复到一般水准才行,否则就麻烦了。)
到底有哪里麻烦?还有怎样才算是「一般水准」?
虽然她自己也还没有整理出这些问题的答案,但箒还是交抱着双臂,独自点头赞同着自己的想法。
(而且——)
而且这下放学後就有理由能跟一夏独处了。
「不是的!我才没有在想这种事哩!」
就、就算我有这么想过,也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我可没有任何不良企图,这只是纯粹地威叹同门师兄弟表现得这么差,然後基於同门的份上帮他一把而已。一点都不奇怪!
「总之,我是堂堂正正的!」
在宽广的更衣室中,箒独自握着拳,大声地说着。

然後到了翌周。星期一,这是和西西莉亚对决的日子。
「——喂,箒。」
「干么,一夏。」
经过一周的同居生活,我和箒的交情回到了互称名字的状态。六年的距离,说不定比我想像中的要来得容易缩短。这真是可喜可贺。
「虽然或许是我想太多了也不一定……」
「是吗?应该是你想太多了吧?」
没错,有一个问题还没解决。
「你说过要教我IS的吧?」
「…………」
「不——准——把——眼——睛——移——开!」
在那之後的六天里,箒很彻底地陪着我做剑道的练习。问题是,除了剑道之外,她什么
也没教我。
「没、没办法啊,因为又还没看到你的IS。」
「嗯,也是啦——不对!你可以教我一些知识或基本的东西吧!」
「…………」
「不——准——把——眼——睛——移——开!」
总而言之,我专用的IS似乎卷进了什么纠纷的样子,结果根本没送来。没错,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来。
「…………」
「…………」
我和箒陷入了沉默。
「织、织斑同学、织斑同学、织斑同学!」
不用叫到三次吧?只见冲过来第三竞技场A监控区的,是我们的副导师山田老师。
她跑起来依旧是一副随时会跌倒,让人看了会忍不住替她担心起来的模样。不过,今天的她看起来似乎比平常还要慌张许多。
「山田老师,你冷静一点。来,深呼吸——」
「好、好的。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好,在这里憋住!」
「唔!」
我开玩笑地说着,没想到山田老师真的认真地憋住了呼吸,只见她的脸因为缺氧而渐渐地红了起来。这个人还真是听不懂笑话啊。
「…………」
「……咳咳!还、还不能呼吸吗?」
思,我只是找不到喊停的时机而已。
「蠢蛋,对师长放尊重一点。」
啪!只听见和往常一样响亮的敲击音。要是疼痛度也能跟碳酸饮料的刺激性一样低的话,那我会很高兴的;可惜的是,这一击光是威力就是重量级的了,真不愧是前日本代表。
「千冬姊……」
啪!
「叫我织斑老师!给我记好,不然你就死定了!」
呜哇哇!大家听到没?这完全不像是教育者该说的话。她明明是个美女却没有男朋友,肯定是这种性格造成的。
「哼!要是不必花时间在笨蛋弟弟身上的话,我立刻就能相亲甚至结婚啦!」
哦哦哦,读心术!不论就哪种意义来说,我都赢不了千冬姊啊。
「那、那、那个啊!送来了!织斑同学的专用IS!」
——咦?
「织斑,立刻去做准备吧!竞技场的使用时间可是有限制的,你就当作是在演没排练过的舞台剧吧!」
——什么?
「身为男生,这种程度的障碍你应该能够轻松地跨越给我们看吧?一夏。」
——那个,你在说什么?
「咦?咦?你们在……」
「「「快点!」」」
山田老师、千冬姊、箒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在我周遭的异性怎么都是这种……以下省略,请见前文。
当喀喀喀的钝音响起後,监控区的搬运口开启。横向的密合型防御门一边发出笨重的驱动音,一边缓缓地将对面的状态展现出来。
——在那里,有「白」存在着。
白,一片纯白。它是不带任何装饰的「无」之色。只见浑身纯白到令人眩目的IS,正等待着能解除其装甲的操控者。
「这个是……」
「是的!它就是织斑同学的专用IS『白式』。」
洁白的它、无机质的它,看起来就像是在等待着我一样。没错,它从很久以前就在等事情演变成这样了。等待着这一刻……它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过去啊!快去着装。因为没时间了,你就在实战中做格式化和设定最佳化吧。要是做不到的话,你就只能等着认输了。懂了吗?」
在千冬姊的催促下,我伸手碰触了纯白的IS。
「奇怪……?」
我并没有产生像之前考试时,初次碰到IS的那种电击感,只是觉得很熟悉,并且能够理解。关於;这个东西是什么」、「它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我都很清楚。
「把背靠上去,对,就是那样,像是坐着的感觉。接着将系统最佳化。」
我依照千冬姊所说,将身体交给了开启着装甲的IS——白式。在我感觉到像是被接受後,装甲立刻贴住我的身体,随即闭合。
「咻咻!咻咻!」空气被排出的声音响起。那种与生俱来的一体感,既像是和我融合在一起,又像是在配合着我,彷佛从一开始就是为我量身订做的一般,我与白式「连结」起来了。
像是解析度一口气上升般的清晰感,以视野为中心扩散开来,并传达到了全身。各种侦测器回报给我的数值,我全都能够像是平常就看惯般地理解。
「啊。」
——感知到处於战斗待机状态之IS。操控者西西莉亚,奥尔科特,IS名「蓝色之泪」。战斗类型为中距离射击型,具有特殊装备——
「IS的超高等侦测器顺利运作了。一夏,有没有不舒服?」
虽然千冬姊的态度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我却连她声音中的些微颤抖都能察觉到——哦哦,她在担心我啊。
「没事的,千冬姊。我没问题。」
「那就好。」
放心下来的声音。不过,要是没有IS的「超高等侦测器」的话,我恐怕就听不出来她隐藏的这种情感了。
(可是她都叫出我名字了,我应该还是会察觉吧?)
我偷偷地将意识转往箒的方向。眼睛并不需要直接看过去,因为透过IS,周遭的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我都「可以看见」。
「…………」
只见她一脸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表情。要是平常的话,这变化恐怕也是我无法察觉的层级吧。
「箒。」
「干、干么?」
「我去比赛了。」
「啊……思,去打倒对方吧!」
以点头回应她之後,我朝着监控区的闸门前进。才不过稍微倾斜一下身体而已,白式便轻飘飘地飘浮了起来,并且朝着前方移动。
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
在我那清晰的意识背後,白式正处理着庞大的资讯量。为了配合我的身体做设定最佳化,它正在进行初步的格式化。即使是在当下的这一秒,白式的表面装甲仍正在变化与成形。由於软体与硬体两边都在更新的关系,显示出来的数值根本已经跑到我连看都没看过的位数去了。
话虽如此,但现在并不是注意这些背景状况的时候。距离闸门开启还有二·零五七一八四二二秒——「敌人」就在那里。
「唉呀,你居然没逃走。」
西西莉亚哼笑着。她又把手叉在腰上,摆出一副大小姐的模样。
可是,我关心的并不是这个。超高等侦测器是不会去感知这种小地方的。
鲜艳的蓝色机体「蓝色之泪」(Blue tears),它的外型特徵是背後率领着四片富有特色的板状装甲,给人一种像是某个王国的骑士般的高洁感。
驾驶着它的西西莉亚,正将超越两公尺的巨大枪枝——搜寻结果,与六七口径特殊雷射来福枪《星光mk Ⅲ》相符——握在手中。由於IS原本是为了在宇宙空间中活动所制作的,所以原则上它会飘浮在空中。因此,就算拿着比自己身高还高的武器也不奇怪。
竞技场舞台的直径是两百公尺,从发射到抵达目标位置,预测时间为零·四秒。宣告比赛开始的钟声早就响了,所以不管对方何时攻击过来都不奇怪。
「我给你最後一次机会。」
西西莉亚将原本叉在腰上的手,朝着我的方向伸了出来,并且用食指直指着我。而她左手上的来福枪枪口,则依旧悠闲地向着下方。
「什么机会?」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会是我单方面获得胜利。所以,如果不想让自己凄惨的模样暴露在人家面前的话,你现在就在这里向我道歉,那么我也不是不能原谅你哦!」
她一边这样说,一边眯着眼睛笑着——警戒,敌机IS操控者的左眼进入射击模式,已确认对方解除安全锁。
我先将IS所告知的情报接收下来,然後才开始进行整理。要是不这么做,我可能会在瞬间被吞没吧——不论是被西西莉亚,还是被白式。
「这种要求并不叫机会吧?」
「是吗?真可惜。既然如此——」
——警告!敌机IS进入射击姿势,已确认扣下扳机,已装填首发能源弹。
「永别了!」
锵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独特声响,闪光在刹那问贯穿了我的身体。
「呜哦?」
白式的自动防御似乎护住了我的身体。然而尽管避开了直接攻击,但尚在成形中的左肩装甲却被一击击飞了。之後,较慢传来的音爆(注13)差点扯断我的左手臂,神经系统所传来的疼痛像是闪电的电流通过一般。(注13 音爆(Sonic Boom),指在空气中运动的物体,其速度超越音速时,产生冲击波所引起的巨大声响。)
由於白式当下启动了自动姿势控制将我的手臂给拉回来,我一瞬间陷入面无血色的状态。虽然因为有防止晕眩功能的关系,所以我并没有失去意识,但却感觉到让人相当不舒服的重力。
——防护罩贯穿:损伤度46。防护能源剩余量:521。实体损伤度:低等。
(可恶,我跟不上白式的反应!)
简单来说,在IS战斗中,只要让对手的防护能源归0就赢了。不过,一旦像现在这样,防护罩被贯穿的话,实体便会受到损伤。这部分和被数值化的防护能源不同,其破损的位置、大小等等,都会影响到之後的战斗行为。
顺带一提,为了不让操控者死去,IS似乎必定具有所谓的「绝对防御」能力。它可以阻挡一切攻击,但却会极端地消耗防护能源——既然课本上是这么写的,那么肯定是是那样没错吧?刚才由於是肩膀受到攻击,IS判断「就算被击飞也没事」,所以才没有使用「绝对防御」的样子。
「来,跳舞吧。随着我西西莉亚·奥尔科特与蓝色之泪所奏出的华尔滋起舞吧!」
射击,射击射击射击。有如枪林弹雨般的攻击,连绵不绝而来。而且它们全都准确地瞄准我所在的位置,就连忍耐都很困难。在防护能源不断地被削减下,白式传来的警告声更是响个不停。
「装备呢!有什么装备?」
当我询问白式之後,目前可以使用的装备一览表便立刻在眼前展开——一览?
「明明只有一样嘛……」
显示出来的,只有一件叫做「近身刀」的装备。唉,这是我的错觉吧……唉。
「无所谓,就是它了!」
总比没有武器要来得好!我叫出了近身刀《名称未设定》,并且展开它。
锵……
随着高频率的声音,我的右手臂散发出光的粒子。只见粒子逐渐成形,而我的手就这样握住它。
这把单刀、长达一点六公尺的「刀」,就是我的武器。
「居然想用近距离的格斗装备,来对抗中距离射击型的我……真是可笑!」
西西莉亚立刻展开攻击。我虽然偏过身躲开了,但眼前与对手的距离是令人绝望的二十七公尺。对现在的我而言,它根本像是数公里的路程。不过——
「只能拚拚看了!」
不能在这里认输,激战开始了。

「——二十七分钟。你还真能撐呢,值得称赞一下。」
「真是谢谢你啊……」
防护能源剩余量是67,实体损伤度是中等破损。虽然我勉强算是有在使用武器,但也只是「勉强地」使用它而已。
「在这架蓝色之泪面前,你是我头一次看到能够撐得这么久的人哦。」
—如此说完後,西西莉亚便像是在赞许咬回飞盘的小狗般,抚摸着飘浮在她周围的四台独立机动兵器。
在其板状的部分上,直接设置着BT雷射枪口。那兵器似乎有个复杂的名字,叫做「蓝色之泪」。
……也就是说,因为这台IS是装载了这具特殊装备「蓝色之泪」後,才进入实战的一号机,所以才会为机体也取了相同名字的样子。在刚刚的二十七分钟里,我明明没问,西西莉亚却解说个不停,真是谢谢她的演讲啊。
「那么,让我们进入终场吧。」
西西莉亚一边笑着,一边横举右手。而两台接收到命令的蓝色之泪——因为解释起来太麻烦了,一下都以「BIT」(注14)代称——便瞬间以多角度直线机动路径,逐渐向我靠近。(注14 出自动画《机动战士钢弹》,为虚构的武器。)
「呃……!」
绕到我上下方的那些BIT,前端发光,放出了雷射·一旦我勉强抵御住,或者该说是 避开那些攻击,西西莉亚就会趁隙将来福枪指过来。总之就是一直维持着这个模式。
「左脚,我收下了!」
——糟了!失去装甲的那个位置要是受到攻击的话,肯定会发动「绝对防御」的。如此一来,防护能源的剩余量就会变成0,我就真的输了。
既然如此,就赌一赌吧——
「啊啊啊啊啊!」
铿锵!传出了巨大的声响,并且一瞬间擦出了火花。在硬是加速之下,我的身体正面撞上了西西莉亚的来福枪枪身。这道撞击使炮口偏掉,而我总算是免除受到一击枪击。
「什么……?你还真是乱来耶!不过,这只是无谓的抵抗而已!」
西西莉亚与我拉开距离,并将空下的左手横向一挥。如此一来,到刚才为止都还在四周待机的BIT,朝我飞了过来。
——太好了,我懂罗。
越过能凿穿人的雷射,刀光一闪,砍开沉重金属的感触传到了我的掌中。
只见蓝色电流在被砍成两半的BIT切面上疾驰,一秒後便爆炸了——一机击落。
「怎么会?」
面向着惊愕的西西莉亚,我采取了由上往下的姿势,将刀挥砍过去。
「唔……!」
西西莉亚避开了来自後方的攻击,然後再次挥起她的右手,BIT 2和3就这样飞了过来。
「这个兵器每一次都得接收到你的指令才会动作!而且——」
在观察出行进轨道後,我破坏了BIT 2的後方推进器,使它坠落。
「在那时,你无法进行其他的攻击。因为你必须集中意识在控制它们上,对吧?」
「…………!」
只见西西莉亚的右眼角颤动了一下。被我说中了!残余的BIT只剩下两台,而且我已经看出它们的行动轨道了。它们肯定会从我反应起来最远的角度攻过来。
IS的全方位视野连结十分完美。不过,使用它的人类却很难直觉行地「看到」正后方、正下方、正上方等位置,所以当我们在脑中整理接收到的资讯时,反应便会慢个零点几秒,西西莉亚便是看准这种时候攻击。反过来的话,也就是说「我自己可以诱导对方从哪里攻击过来」。很简单的道理,只要让自己露出破绽,对方就必定会从那里攻击过来。然后,我只要埋伏在那儿等着对付就好。
(——行得通!剩下来的就是集中注意力而已了。)
我重新握好右手中的刀,放学後和箒一起做的特训,居然在意外的地方派上用场了。剑术最讲究的基础就是击中。透过反覆积累经验后所得到的感觉,即使变钝了也不会丧失。
而且,或许是我的错觉吧?从刚才开始,IS的动作都很轻盈。照理说损伤得越严重,其机动性应该会下降才对,但我却觉得它的反应比比赛开始时要来得快多了。
(无论如何,只要能缩短距离的话,我这边就占优势了。)
正如西西莉亚所言,她的IS是中距离射击型,在适合近身格斗的距离里,那把又长又大的来福枪根本毫无用武之地,而且就我所见,她并没有近距离用的装备。
虽然那样的装备也有可能是处於「待机状态」,但若是如此,由於彼此的距离被缩得很短的关系,她应该来不及展开装备才对。
总算看到一丝胜利的希望,让我的心情微微地雀跃起来。

「哦……织斑同学很厉害呢!」
在监控区看着实况萤幕的山田真耶感叹地说。的确,一夏奋战的模样,完全不像是才第二次启动IS的人。
不过,相较於山田,千冬却露出一脸厌烦的表情。
「那个蠢蛋,正在得意哩!」
「咦?你怎么知道?」
「从刚才开始,他的左手就一直握拳又打开、握拳又打开的吧?这是那小子从以前就有的习惯。当这个动作出现时,他通常就会犯下简单的错误。」
「咦……真不愧是姊弟,连这种小地方你都很清楚耶!」
真耶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但千冬却楞了一下。
「是、是啊,该怎么讲……就算是那副样子,他毕竟还是我弟弟嘛……」
「啊——你在害羞吗?你在害羞吧?」
「…………」
喀哩哩哩哩哩。锁头功爆发了。
「痛痛痛痛痛痛!」
「我最讨厌被人嘲笑。」
「是、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所以放开我——啊呜呜呜!」
箒完全没注意到真耶在后面的尖叫吵闹声,只是一直死盯着萤幕。不知为何,她的表情看起来很可怕。
「…………」
她并没有做出合掌祈求平安无事的动作。箒不是那种个性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她的这个表情,更是蕴含了许多情感。
(一夏……)
在箒轻咬自己的唇办时,战况出现了大大的转变。
——逮到了!
进入西西莉亚防御范围内的我,挥刀击落BIT 3;接着透过IS独有的无重力机动,把BIT 4一脚踢飞。
来福枪的炮口还来不及瞄准我,这正是给予对方重重一击的好时机。
「——你上当罗!」
我看见西西莉亚狡诈地笑了——糟了!我本能地察觉到危险而想拉出距离,但早就来不及了。
磅——
裙子状的装甲,从西西莉亚的腰部往外展开,那个突起的部分在脱离本体之後动了起来。
「真抱歉,蓝色之泪可是有六台哦!」
来不及躲了!而且,它们还不是刚才那种以雷射射击的BIT。这是「弹道(注15)型」的。(注15 可指定攻击目标或追踪目标动向的飞行武器。)
咚砰——!
红到极点而泛白的爆炸与光芒,将我包围在其中。

「一夏……!」
看着萤幕的箒忍不住叫出声来。
直到刚才都还在喧闹的千冬和真耶也是。她们以专注认真的表情,注视着眼前被爆炸的黑烟所填满的画面。
「——哼!」
黑烟散去时,千冬哼了一声。不过,她的脸上却挂着放心的神色。
「被机体救了一命嘛,蠢小子。」
还在飘着的淡淡烟雾像是被弹开般,一吹而散。
在其中心的,是那台纯白的机体。
没错,以它真正的模样——

——格式化与设定最佳化已完成。请按下确定钮。
(怎、怎么了……?)
资讯直接传送到我的意识中。就在同时,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视窗,视窗的正中央有个写着「确定」的按钮。
我不明所以地按下那个按钮後,数量更加庞大的资讯便传送了进来。
——不对,正确来说是被整理过的资讯——
我从感觉上能够明白这点。接着,在我身上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锵……
那是高频率的金属声。可是,我却从中感觉到它带有某种温柔。
刹那间,我的全身被包覆了起来——不对,现在出现的光的粒子在我身上的IS弹了一下便瞬间消失,然後又重新成形。
「这个是……」
新形成的IS装甲又放出了淡淡的光芒,这光芒消除了所有刚才受到的实体损伤,并且将外观变化成更加洗练的造型。
「难、难道是……初次转换?意思是说,你、你刚才只用了初期设定的机体在战斗吗?」
刚才的视窗上所写的「格式化」与「设定最佳化」已完成,似乎就是这个意思的样子。
如此一来,这台机体总算变成我专用的了。
我重新看向机体,起初的工业式凹凸表面消失了,变成以圆滑曲线和锐利线条为特徵、让人觉得像是中世纪钟甲的设计。
然後,改变最大的是那把武器。
——近身特化刀·《雪片贰型》。
它那彷佛源自日本刀的刀身,与其说是刀,倒不如说比较接近具有弯度的太刀。刀面中线上有道浅浅的沟,从那里面则透出了像在相互呼应的光芒。从它奇妙的机械化运行方式可以看出,它肯定是作为IS装备而被制作出来的。
况且,最重要的是它的名字。
——雪片,那是过去千冬姊的专用IS曾挥动的装备名称;当时她所使用的、呈现刀形的那把武器名称,正是雪片。
……啊啊,真是的!我深深地有所感触。
「我真是拥有世界上最棒的姊姊啊……」
不论是三年前也好,六年前也好,恐怕就连十五年前也是如此。那个人,在任何时候都是我可靠的姊姊。但是,我差不多也该结束掉这种一味被保护的关系了。从今以後——
「我也要守护我的家人。」
「……啊?你在说什么——」
「总之,得先保住千冬姊的名声!」
我是前日本代表的弟弟,要是这个弟弟的能力很差,那就太没面子了!没错,怎么能让帅气的千冬姊没面子?就算是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才对,况且这一点都不好笑。
「倒不如说是会反过来被人嘲笑吧。」
「你从刚才开始到底在讲什么……啊啊算了,麻烦死了!」
再次装填了导弹的两台BIT,在西西莉亚的命令下飞了过来。又是那种多角形的直线机动路径,而且还比射击型BIT的速度更快。不过——
(我看出来了……!)
我握紧右手。《雪片》则像是回应着我一般,发出了低沉的机械音。如果是使用方法的话,我已经知道了。因为我瞒着千冬姊看过好几次的比赛影片,也记得她在那里面是如何使用《雪片》的。
锵——!
刀光横向一闪,被砍成两半的BIT受到惯性定律影响,就这样从我的身旁飞过,然後炸裂开来。
抢在爆炸的冲击传达到背上之前,我再度突击了西西莉亚。机体的瞬间加速度、侦测器解析度都与先前不同,现在的设定根本是压倒性地容易上手。
「哦哦哦哦!」
我感觉到手中能源的密度正在渐渐增加。刹那间,雪片的刀身染上了光芒,告诉我它身上有更强大的力量存在。
(能赢……!)
冲进西西莉亚怀中的我,由下往上挥出了逆袈裟斩(注16)。(注16 将刀从左下方挥往右上方的剑道招式,也就是从敌人的身体的右下方斜砍至左上方。)
——但是,在那道斩击打中她前,宣告结束的蜂鸣器便响起了。
「比赛结束。获胜者——西西莉亚·奥尔科特。」
……咦?
「奇怪……?」
我的脸上大概写满了「为什么」吧?和我面对面的西西莉亚也是,只见她微张着嘴,露出了和我相同的表情。
而且,不论是第三竞技场里满满的观众们也好、在监控区静静守护着比赛的箒、山田老师也好,大家全都是一脸错愕。
只有一个人……只有千冬姊一个人摆出一副「真是受不了」的样子。
就在这种不明所以的状况下,比赛结束了。结果是——我输了。

「亏大家还夸奖了你一番,换来的却是这种结果。大蠢蛋!」

比赛结束後,我从蠢蛋变成了大蠢蛋。真是让人完全高兴不起来的升级啊,就不会降级的这点来说,的确是很符合千冬姊的作风就是了。
「就是因为你没考虑武器的特性就去使用它,才会变成那样的。这下子亲身体会到了吧?从明天开始要努力训练,只要有空就去启动IS。听懂了吗?」
「……是。」
我点了点头。也只能点头了吧……谁叫我表现得那么有自信,结果却输了。
「那个,IS现在虽然进入了待机状态,但只要织斑同学你一呼叫,它立刻就能展开。不过,在这方面上是有规则的,所以请你要好好熟读。来,就是这个。」
嘿咻!你刚才喊出了一声「嘿咻」吧?我眼前的这个是什么?上面虽然印了IS启动相关规则集的字样,但它其实是「城市电话簿」吧?不但厚得可以,而且一张一张都是薄得可以的纸……这到底有几页啊……
「总之,今天就到此结束。你给我回去休息。」
真是毫不尊重别人心情的命令啊,真希望她能和那种药性温和的止痛药学习一下。话说回来,这个人真的需要我保护她吗……?
「走啦。」
哦,出现了,在我周遭患有温柔缺乏症的第二号人物,她的名字叫做箒,而且还是我的青梅竹马。
我疲惫地站起来,踏上了回宿舍的道路。
「…………」
「干、干么啦?」
并肩走在一起後,箒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她又发现了珍奇动物吗?就是「我」这只珍奇动物。
「丧家犬。」
呃啊,这家伙搞什么啊!你是让死人复活到HP(生命值)1後,再把他送进地下迷宫的神父吗?顺带一提,复活价格还是超级黑心价。俗话常说:「恶魔存在於每个人的心中。」没想到,我居然能够亲眼目击到那句话所描述的状况。
这应该就是那种状况吧:进入新章节,剧情急转直下,出现了惊人的发展;原本的敌人成为同伴再次登场,而眼前的敌人则是早已死掉的协力者。世界的命运就全靠你了——不对,别靠我啊!
「别靠我啊!」
「什么?」
「没什么……」
因为那里是重点,所以我才强调了两遍。不过既然被箒瞪了,我还是安分一点比较好。「真正重要的部分是肉眼所不能见的」,这是从前的随笔作家说的。「因为今天被箒瞪了,所以四月九日是箒纪念日」——就是这样。
「你现在在心里愚弄我吧?」
「我『咩』有。」
「为什么你的口气很怪?」
「一点都『噗』奇怪,这很普通,在中南美洲可是家常便饭。」
「哦……」
竹刀拔得还真流畅。干么,你要在这种地方挥刀吗?真是个严肃的家伙。可是啊,箒,锻链身体和修养身体可是具有同等意义的哦!只会一味地活动身体可不叫做修行。
啪磅——!
「痛痛痛死我了!你、你、你干么?」
「因为这里有笨蛋,所以我就敲下去了。」
搞什么啊,那副「因为下雨了,所以撑伞」的口气是怎样。你这么频繁地使用暴力好吗?日本的治安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啊?
「你是那个吗?砍人用的菜刀?或者是暴虐的代名词?」
「要我再打一下吗?」
「……对不起,我会闭嘴。」
箒满意地「思」了一声後,收起了竹刀。真是比恐山(注17)还要恐怖的女人啊……呃,不过恐山也没有什么特别恐怖的地方就是了。(注17 位於日本青森县中的火山,火口湖附近的田通寺被视为日本三大灵场之一。)
「…………」
我和箒沉默地走着。虽然并不是没有话题可聊,但我很逊地受到今天败北的影响,没什么心情和箒说话。
这种时候,我最想做的事就是泡澡。我认为,那种坐在浴缸里发呆的感觉,是无法从其他事情中体验到的。但之前我跟五反田这么说了之後,却被回了句「你有够像老头的」。真是个不懂素朴沉静之美的家伙。
(思?话说回来,我旁边不就有个集素朴沉静於一身的家伙吗?)
哦哦,如果是箒的话,或许能明白那种感觉。毕竟,向人家介绍她「是江户时代的人」时,有六成的外国人都会相信。情报来源:我统计的。
「一夏。」
「思,干么?」
怪了,对方主动找我说话了耶,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以心传心吗?真是方便,比起手机要来得方便多了。而且还不用付月租费,真吸引人。
「那个、怎么讲……你输了会很不甘心吗?」
「这个嘛,嗯,是很不甘心。」
「是、是吗?那就好……」
哪里好了啊?是指我输了的这件事吗?真是个过分的家伙。
「啊,你从明天开始……那个……啊,你还得做IS的训练嘛。」
持续说下去的箒,不知为何有种客套的感觉。或者该说是心神不宁……
「所以,结果是箒要教我吗?IS的操纵。」
「我、我可没有打算强迫你哦!不然乾脆请千冬老师教你不是比较好?」
「不,千冬姊会觉得很烦吧,而且我也不想让人觉得她很偏心。」
「不、不然就请学姊教你如何?所谓的『一日之长(注18)』,果然还是很重要的。」(注18 出自《论语,先进篇》。原本指年纪稍大於其他人,後来引申有才能较高於其他人之意。)
与其说箒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转移话题,倒不如说她把事情扯到奇怪的方向上去了。而且不晓得是不是我的错觉?她为什么要一边偷瞄我一边说呢?看起来就像是在期待些什么一样。
「思,既然箒说不要的话,那我就找其他——」
「我、我才没有说不要!」
因为她突然大喊,害我稍微吓了一跳。箒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太凶了,连忙修正自己的态度。
「那、那个……咳,一、一夏你希望我教吗……?」
「对啊。」
起码比让其他的女生敦要来得轻松,而且她又是束小姐的妹妹,对IS应该很了解吧?
「是、是吗……思思,原来如此。呵呵,真是拿你没办法。」
为什么突然这么高兴啊?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她似乎非常开心,一再地玩着头发,并反覆地用指头拨开着长长马尾的一部分。
「好,那就让我来教你吧。这次可是特例哦!」
总觉得她非常强调「特例:垣两个字。
不过也是,实际上这真的很令人感谢。要是接下来依旧一直输给女生的话,我的男性自尊肯定会死去的。现在虽然也已经死一半了,但到那时可是会完全死亡的,从半死不活变成彻底死亡。
「那么从明天开始,放学後的时间绝对要空下来哦!知道了吗?」
「好。」
反正我也没有社团可以参加(全部都只有女子社团),这下刚刚好。
基本上,我无法忍受自己继续丢千冬姊的脸下去。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变得比现在强才行。
「对了,箒。」
「思,什么事?」
哦哦,心情还真好。於是我老实地说出从刚才就抱持的疑问。
「你从刚刚开始就很想去上厕所吗?」
啪磅——!竹刀的声音响了起来。

哗啦哗啦哗啦……
热水从莲蓬头中喷洒出来。水珠被冲到肌肤上後,顺着身体曲线流了下去。白人中少见的匀称身体,以及从中产生的流线美,对西西莉亚来说是略庇自豪的。那双修长的腿既光滑又漂亮,不仅不会输给那些偶像明星,甚至可能还赢过她们。
虽然胸部是比同年龄的白人女孩来得小了一点,但那却也是使她的全身轮廓线条清楚的主要原因,所以就她本人而言,似乎对此抱持着复杂心情的样子。不过,那也仅限於和白人女孩相比的时候,若是和日本女孩相比,她可是绰绰有余,甚至算是很大的。
西西莉亚一边让水冲着胸部,一边陷入沉思中。
(今天的比赛——)
她到现在都还不明白,为什么一夏的防护能源会突然变成零。可是,他那最後一击要是击中自己的话,事情就不晓得会变成怎样了。
对於总是确信自己会胜利,并且一直追求着进步的西西莉亚而言,这个困惑让她迟迟无法冷静下来。
(明明是我赢了……)
但她却一点都不满意,总觉得心情很不舒畅。
(——织斑、一夏——)



她想起了那个男生,想起了那双拥有强烈意志的眼眸。
那不讨好他人的眼神,总是不经意地让西西莉亚联想起自己的父亲。
(爸爸是个总是在看妈妈脸色的人……)
入赘豪门的父亲,或许从母亲的身上感受到许多劣等感吧?由於从小看着那样的父亲,使年幼的西西莉亚不禁抱持着「将来绝不和没用的男人结婚」的想法。
而在IS被发表出来後,父亲的态度更是日益卑微。母亲或许是觉得看着那样的父亲很烦闷,所以根本不想和父亲讲话。
「…………」
母亲是个很厉害的人。在变成女尊男卑的社会前,身为女性的她就已经经营着好几间公司,是个事业有成的人,虽然性格十分严厉,却也是自己曾经很崇拜的人。
是的,「曾经」。她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三年前,因为事故而逝世了。
总是分开来行动的父母,为什么只有那天会在一起呢?她到现在都还不清楚原因。
虽然曾经一度流传过阴谋论,但事故的状况却肯定地否决掉了那种可能性。那是发生在跨国铁路的事故,是一场死伤者超过百人的大规模事故。
她的双亲就这样非常乾脆地,成为了再也不会回来的人。
在那之後,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
西西莉亚的手边留有庞大的遗产,为了从势利者手中守住那些钱,她努力地学习着所有事情,而在作为学习的其中一环所接受的IS适性测验中,她得到了A+的成绩。由於政府希望她能保留国籍,於是提出了各式各样的优渥条件;为了守住父母的遗产,她立刻答应了。西西莉亚被选为第三世代装备「蓝色之泪」的第一次运用实验者。为了获得运作资料和战斗经验,她来到了日本。然後——
她遇见了织斑一夏;遇见了她理想中的、拥有坚强眼神的男性。
「织斑、一夏……」
她试着喊出他的名字。不可思议地,就连她都能察觉到自己的胸口变烫了。
心脏无可抑制地狂跳着,西西莉亚轻轻地抚着自己的唇。那被水沾湿、形状姣好的嘴唇像是期望被人碰触一般,身体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兴奋感。
「…………」
既温热又甜蜜,既感伤又高兴。
——这种心情是什么呢?
当她意识到时,胸中已经满是这种汹涌的感情了。
——我想知道。
想知道它的真面目,想知道在这股感情的背後有些什么。
——我想了解,我想了解一夏的事情。
「…………」
只有水流声回荡在浴室里。

翌日,在早晨的SHR中,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那么,一年一班的代表就决定是织斑一夏同学了。啊,全都有『一』的感觉很不错耶!」
山田老师很高兴地说着,班上女生的反应也非常热烈。只有我一个人一脸阴暗……就只有我一个人。
「老师,我有问题。」
我举起手。基本上,想问问题就该举手。
「请说,织斑同学。」
「明明昨天的比赛我已经输了,为什么还会变成班代表呢?」
「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我辞退了!」
西西莉亚用力地站起来,迅速地摆出双手叉腰的姿势。她又摆出那副大小姐的模样了。不对,老实说我已经不想管这个了——重点是——干么要辞退啊?而且情绪看起来还莫名地高昂……不对,这家伙一直都是这副模样……不过,该怎么说呢?她不但没有昨天那种愤怒的感觉,看起来心情反而还很好——为什么?
「思,虽然比赛是你输了,但仔细想想那也是必然的。毕竟你的对手可是我西西莉亚·奥尔科特,就算输了也是无可奈何的嘛!」
呃,无法反驳。因为事实上我是输了没错。
「况且,对於自己沉不住气而发怒的部分,我也反省过了。所以……」
所以?
「我决定将班代表让给『一夏同学』。对学习IS操纵而言,实战可是最好的进步法。如果你成了班代表,战斗就是不可或缺的了。」
哦哦,谢谢你替我找了个大麻烦——思?奇怪?她刚才叫了我的名字吗?
「哦哦,西西莉亚真是个内行人!」
「就是说啊。好不容易有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男生在这里,身为同班同学当然要替他助长声势嘛——」
「我们既可以累积贵重的经验,还可以把情报卖给别班的学生,织斑同学的存在真是一石二鸟呢!」
我不是说过不准做生意吗?话说回来,别拿同学来卖好不好。
「所、所以说呢——」
咳了几声清清喉咙後,西西莉亚将手放在下巴上。这动作和平常的姿势不同,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我总觉得好像有,但不知道是什么就是了。
「只要由像我这种兼具优秀与高雅、华丽与完美的人,来教导你如何操纵IS的话,你肯定会越来越进步——」
砰!随着拍桌的声音响起,站起来的是箒。
「不好意思,一夏已经有敦官了。他已经直接拜托我了!」
怎、怎么一回事?特别强调着「我」的箒,正以散发出异样杀气的眼睛,狠狠地瞪着西西莉亚。
(不是跟你说过,用那种眼神看人会吓到对方吗!)
——然而不知为何,上周对此还有所畏惧的西西莉亚,今天却不一样了。她正面接下了箒的视线,并且直直地看了回去,还显得有点得意。
「唉呀,IS等级C的筱之之同学,请问你找等级A的我有什么事?」
「这、这跟等级无关!被拜托的人是我。一、一夏可是拚命的恳求我呢!」
我才没有哩。
「咦,箒是等级C的哦……?」
「所、所以我不是说这跟等级没有关系了吗!」
我被骂了。顺便补充一下,我好像是B的样子。话虽如此,但千冬姊说过这是透过训练机所得到的最初排行,并没有什么意义——
「坐下,两个笨蛋。」
千冬姊快步地走去敲了西西莉亚和箒的头,并低声地对她们说。
真不愧是前日本代表兼第一次世界大赛的霸者,恐怖度完全不同。只见她们两人沮丧地坐了下来。「恐怖度」配上「沮丧」(注19)真有趣。(注19 日文原文中的这两个词,前面发音是相同的,所以主角觉得很有趣。)
啪!
「你干么一脸得意?正经点!」
我被点名簿打了。千冬姊,你知道吗?点名簿的封面实在是硬得可以耶,不过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
「你们的等级就跟垃圾一样。就我来看,你们每个人都是平等的雏鸟,不要在还没破壳而出的阶段就自行标示起优劣。」
对於千冬姊的这一番话,即使是西西莉亚也没有反驳余地的样子。虽然她仍然是一脸有话要说的表情,但最後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我之前应该说过吧,就算是代表候补生,也需要从头开始学习。虽然说为了无聊事争执是青少年的特权,但很不幸的,现在是我的管辖时间,所以你们最好自重一点。」
思——原来千冬姊在职场上是这么可靠的人啊?真是让我非常意外。她看起来跟那个老是抱怨菜不够感的人,根本不像同一个人。
这么说来,由於我得住在宿舍里,千冬姊会把我们家弄成怎样呢?这下子家里不就没人了吗?看来我周末非得回去看一次不可。话说回来,千冬姊自己有没有好好地洗衣服啊?她总是叫我洗衣服的时候连她的一起洗。不过,要是她至少有把内衣一类的衣物塞入洗衣网的话,那就太好了。如果放进衣服堆里一起洗,结果损伤到质料的话,最後生气的人也是千冬姊自己。这点事情应该要自己做吧,你这个二十四岁的社会人士。
啪!
「……你现在正在想一些没礼貌的事,对吧?」
「完全没有这回事。」
「是哦?」
啪!啪!
「非常对不起!」
「你知道就好。」
善良的市民就是如此屈服於暴力之下的吗?真是太没天理了。
「班代表就是织斑一夏。没有人有异议吧?」
没有,全班同学(除了我之外)一起回答着。团结是件好事。
只不过,要是那对我而言也是件好事的话,那就太好了。我打从心底这么想着。




本帖最后由 打醬油的ki 于 2013-7-11 14:44 编辑



「那么,你们就用这个方式来实践一下IS的基本飞行操纵吧。织斑、奥尔科特,试着飞给我看看。」
四月下旬,这是迟开的樱花花办正好都已经掉落的时期。我今天也认真地接受着魔鬼教官千冬姊的指导。
「动作快一点!熟练的IS操控者在展开时,可是用不到一秒钟的。」
受到催促後,我开始集中意识。
IS只要做过一次设定最佳化之後,就会一直以饰品的形式在操控者的身上待机。西西莉亚是左耳上的耳骨夹,我则是右腕上的护手……不对,一般来说似乎都是饰品,但我的完全是防具吧?到底是为什么呢?
「你给我集中一点!」
糟糕,下次就会被揍了。
我伸出右手,并用左手抓住了护手。在做过许多尝试之後,我发现这个姿势是最能够让我集中精神的——应该说,这是最能让我想像出展开IS的姿势。
(出来吧!白式!)
我在心中如此低喃。刹那问,我感受到有一层薄膜,从我的右手腕扩散到全身。展开时间大约零·七秒。光的粒子像是从我的身体解放般地溢出,然後彷佛再集结似地统合在一起,形成了IS的本体。
身体一下子变得轻飘飘的,各种侦测器与我的意识相互连结,提高了眼前世界的解析度。在眨了一下眼睛後,我的身体便以装备了IS「白式」的状态,飘浮在距离地面十几公分处。
同样地,西西莉亚也已经装备了IS「蓝色之泪」飘浮着。与我对战中所损伤的BIT,已经完全都修复好了。
「好,你们飞吧。」
千冬姊才说完,西西莉亚便迅速地采取行动。只见她急速上升,然後在遥远的上方静止下来。
我虽然也跟着做了,但上升速度却比西西莉亚慢了许多。
「你在做什么,规格上可是白式的输出力量比较大耶!」
通讯回路中很快地传来了斥责的话语。顺带一提,急上升、急下降都是昨天才学的,施行方式是「想像在自己的前方展开角锥」的样子,但我却迟迟抓不到感觉。
「一夏同学,想像终究是想像而已。摸索出一个你自己觉得容易上手的方法,比较具有建设性哦!」
「即使你这么说,我也不太了解。基本上,我连对於在空中飞翔的感觉都还是觉得很模糊。这个到底为什么飞得起来啊?」
虽然白式的背上是有两对翼状的突起没错,但怎么想,它都不可能以和飞机同样的原理飞行。大体而言,就是因为飞行的原理与翅膀的方向无关,可以随意飞行,所以更让人搞不清楚了。
「我不介意说明给你听,可是内容很长哦?这部分的内容牵涉到反重力力翼,以及流动波干涉的理论。」
「我知道了,你不用说明给我听也可以。」
我立刻谢绝。以我的脑袋,绝对理解不了那些东西的。
「是吗?真可惜耶。呵呵。」
西西莉亚露出愉悦的微笑。那副表情既不带讥讽,也不含客套的成分,是单纯地觉得很开心的笑容。
自从那次比赛後,她硬是找了个理由来担任我的教练,这真的让我相当感激。而且,西西莉亚不愧是代表候补生,她真的非常优秀。
不过,她的心境究竟是出现了怎样的变化呢?最初遇到她时的那种态度,现在想起来简直像是骗人的一样。
「一夏同学,如果你愿意的话,放学後我可以指导你哦。到时候就我们两个人——」
「一夏!你要在那鬼地方待到什么时候?快点给我下来!」
通讯回路中突然传来了怒吼。仔细一瞧,在遥远的地面上,被箒抢走对讲机的山田老师,正陷入惊慌失措的状态当中。顺带一提,我这个足以和望远镜相提并论的视力,也是透过IS的超高等侦测器进行修正的。从离地两百公尺高的位置到箒的睫毛,我全都看得一清二楚。这种能力要是被用到坏事上的话,真的会产生严重的问题呢!
「我顺便补充一下,现在的侦测器机能其实还是受限的。由於原本IS是准备用来在宇宙空间中活动的,所以,为了要藉由数万公里远的星光掌握自己的位置,在这种程度的距离能将周遭的微小事物看得一清二楚,也是理所当然的。」
真不愧是优等生,在知识层面上博学得不得了。顺带一提,箒的说明则是:
「像是『呃』的感觉。」
「有种『咚』的感触。」
「是种『铿』的状态。」
她的说明对我很没帮助。话说回来,箒真的光靠那样就启动了IS吗?由於训练机的实习还没有开始,因此我根本不清楚箒的程度如何。
顺带一提,西西莉亚总是会一直吐槽箒的那些说明,然後两人便会吵起来。这么说来,在她对我态度变温柔的同时,对箒的态度却越来越强硬。这是为什么啊?
「织斑、奥尔科特,试着做急速下降和完全停止给我看看。目标是距离地表十公分的地方。」
「了解。那么,一夏同学,我先走了。」
说完,西西莉亚便立刻往地面降落。我一边带着些许佩服,一边眺望着她渐渐变小的身影。
「技术真是好啊。」
就这样,她似乎连完全停止都很顺利地完成了——好,我也该下去了。
我集中意识,在脑中描绘出火箭炮从背上的翼状突起中喷射出来的形象:将精神倾注在那之上後,我一口气的朝地上降落。
咻——咚!
我着地了。不过若以专门用语来说的话,这应该是叫做坠落的样子。我的身体虽然没有受到重力的牵引及太大的撞击,心灵却被同学们的笑声逼到了濒死状态。可能的话,真希望IS连我的心灵也保护一下。
「蠢蛋,谁叫你用力撞地面了!你把操场撞出一个大洞干么?」
「……对不起。」
总之我先调整好姿势,然後上升离开地面。拜IS的防护罩所赐,白式并没有被弄脏。
「太丢脸了!一夏,昨天我敦过你了吧?」
眼尾高高上扬的箒,将双臂环抱在胸前,在那里等着。什么叫昨天教过……该不会是指那个状声词的事吧?箒也会讲笑话了呢!思,感性变发达了是件好事。
「你这家伙,现在正在想很没礼貌的事吧。」
为什么我想的事情,总是会被看出来呢?
「大致上来说,一夏你从以前就——」
当我认为箒又要开始碎碎念时,有一个影子却出现在我的面前,打断了她的话。
「一夏同学,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哦、哦哦,我是没事啦……」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呵呵呵,西西莉亚再度开心地微笑着。唔——女孩子的情绪真是说变就变,真想叫那些说「女孩子们的心情像是秋天的天空」之类的家伙给我出来,这根本比天气更难预测吧?
「……都已经装备IS了,哪可能会受伤啊……」
「唉呀,筱之之同学,关心别人是应该的啊!尽管对方装备着IS也是一样的。这可是常识吧?」
「这话轮不到你说吧,做作的家伙!」
「总比披着魔鬼皮的人要来得好吧?」
霹哩啪啦!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激发出了火花……不,虽然实际上并没有真的冒出火花,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看见了火花。IS的超高等侦测器连这种机能都搭载了吗?要是真的有这种功能,虽然很厉害,却很难不觉得这真是个无聊的机能。话说回来,这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好像越来越差了,到底是为什么啊?
「喂,蠢蛋们,别挡路。要吵到角落去吵!」
用力的把箒和西西莉亚的头向两旁推开,千冬姊站到了我面前。
下织斑,展开武装看看。这部分你应该已经能够自由控制了吧?」
「呃、哦。」
「要回答『是』。」
「是、是的!」
「好,那就开始吧。」
听完她的话,我转向侧边。确认过正面没有人之後,我再次用左手握住伸出的右手臂。
——它能够斩断物体,有着刀的形象。它是锐利、坚固的物体,亦是强悍的武器——
(出来吧……!)
我的左手紧紧地握住右手,在集中力达到极限时,我的手掌发出了光芒,然後它结合成像,并化为具体的形状。
当光芒完全消失时,我的手上已经握着《雪片贰型》了。
(太好了,已经可以每次都呼唤出它了!)
想像这个也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不过这是一定的吧?哪有人会在日常生活中,想像自己的手里出现一把剑啊?
「太慢!给我练习到在零·五秒内叫出来。」
呃,这个人又来了……不仅不报以称赞,甚至还贬低我。再怎么说,我这速度也是在一周内训练出来的耶!
「西西莉亚,展开武装看看。」
「是!」
她将手举至齐肩的位置,并直直地把手臂朝旁伸了出去。她并没有像我一样放出光之洪流,只是在一瞬间爆发出光芒而已。仅仅如此,她的手上却已经握着狙击枪《星光mk Ⅲ》了。
比起我来,她的速度是压倒性地快,而且枪上已经装好了弹匣,西西莉亚只要送出视线就能打开保险。她不到一秒钟就展开了武器,甚至连射击准备都完成了。
「真不愧是代表候补生——不过,这个姿势要改掉。你朝着旁边展开枪身,是打算要射击谁啊?给我试着在正面展开。」
「可、可是,为了让我能够整合想像,这个姿势是必要的——」
「改掉!听懂了吗?」
「——……是。」
西西莉亚一副还有很大反驳空间的表情,但在千冬姊瞪了她一眼之後,她就闭嘴了。这里似乎诞生了一个好士兵呢!
「西西莉亚,你展开近距离用的武装看看。」
「咦?啊,是、是!」
西西莉亚似乎正在心中抱怨着什么的样子(肯定是那样的),所以突然被叫到让她吓了一跳,反应也慢了半拍。
她手中的枪枝变换为光的粒子——这好像叫「收纳」的样子——然後,她「展开」了新的近身用武装。
可是,她手中的光芒却迟迟无法结合成像,旁徨地在空中转来转去。
「呃……」
「还没好吗?」
「立、立刻就好——啊啊,可恶!《拦截机》!」
她半自暴自弃地喊出了武器的名字。其想像藉此整合後,光芒便构成了武器。
不过,在课本的前面有写到,据说这种是「初学者用」的手法。对身为代表候补生的西西莉亚而言,不用这种方法就无法展开武装,似乎是件非常屈辱的事。
「……你花了多少秒啊?在实战时也想要叫对手等你吗?」
「实、实战时,我才不会让对方进入近距离的范围内!所以说,不会有问题的!」
「哦?和织斑对战时,你看起来可是很轻易的就让初学者冲进怀里罗?」
「那、那个是、是因为……」
西西莉亚吞吞吐吐的不知所措,说的话则显得含糊不清。当我毫无兴趣地观望着这状况时,却被她狠狠地瞪了。
在那一瞬间,有讯息从私人通讯频道传来了。
「都是你的错啦!」
为什么啊?
「都、都是因为你冲进来的关系……」
我的IS能用的就只有近距离式的武器嘛,当然会演变成那样。
「你、你给我负起责任来!」
你要我负什么责任啊?
——顺带一提,我并没有回答她的讯息,全都是她单方面传过来的而已。应该说,我根本不懂这个私人通讯频道的使用要怎么想像。「想像成用头部的右後侧来通话」是什么啊?头部的右後侧又是指哪里啊?
「时间到了,今天的课程就到此为止。织斑,把操场整理一下。」
意思是叫我把那个大洞给填平吧。哪里有土啊?
我瞄了箒一眼。只见她迅速地把脸转开,似乎是不想帮忙的样子。
西西莉亚的话——已经不见了。
……知道了啦!你们是叫我自己解决对吧?算了,实际上的确是该由男生来做这种需要体力的工作。要女生去做劳动工作的男生,根本是废物。
(算了,总之这也是自作自受……)
想要彻底学会如何操纵IS,我似乎还有很长远的路要走。

「哦,好像就是这里吧……」
夜晚,在IS学园的正门前,有个少女正拿着与她娇小身形不搭的波士顿包,站在那里。
随着还很温暖的四月晚风而飘逸的头发,分别被绑在左右两侧的较高位置上。那长度似乎快要碰到肩膀的头发,是非常适合金色锁扣的亮丽黑色。
「让我想想,柜台是在哪里啊?」
她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张纸,那被揉得乱七八糟的纸,真是充分表现出少女大刺刺的性格以及活泼的特质。
「主校舍一楼综合事务柜台……所以说,我就是想问它到底在哪里嘛!」
即使嘴里这样抱怨着,纸张也并不会回答她。少女把些许的烦躁和纸张一起塞进了上衣口袋。虽然里面又传来了挤压的声音,但她当然毫不介意。
「我自己找总行了吧?找就找!」
尽管嘴上咕哝个不停,她的脚步还是移动了起来。与其陷入思考之中,倒不如实际采取行动,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女。说得好听一点是「实践主义」,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没在用心思考」。
——真是的,我是听说过不会有人来迎接没错,但这也稍微太不亲切了一点吧?政府的那群人也真是的,把一个十五岁的少女丢到异国来,他们都不会不放心吗?
少女看上去虽然像是日本人,但仔细一瞧,其实长得不一样。她那双既锐利又艳丽的眼眸,是属於中国人的。
话虽如此,对这个少女来说,日本不但是她的第二故乡,也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更与她颇有渊源。俗话说得好:「历史就是人的故事。」
(有没有人在啊?像是学生、老师之类的,可以替我带路的人。)
她一边走在不熟悉的校园里,一边四处寻找着人影。但是此时时间已经超过八点,各校舍早已熄灯,这个时候学生们当然都在宿舍里。
(啊——够了!真是有够麻烦的耶!乾脆飞到空中找算了……)
虽然少女一瞬间觉得「这是个好方法」,但想起了那本足以匹敌三本「城市电话簿」的学园内重要规定书後,她便打消了念头。
「要是连转入手续都还没完成,就在校园里启动了IS的话,肯定会出事的!最糟还可能会演变成外交问题。这点请你一定要饶了我们!」想起政府高官在多次恳求时,那副没用的表情,少女的心情便变得稍微好了一点。
(哈哈,也对,我可是重要人物耶!自律一点比较好。)
老实说,被比自己大上好几倍岁数的大人们低头拜托,感觉还满不错的。
对从以前就很讨厌「倚老卖老的大人」的少女而言,现在的社会型态可以说是非常地舒适自在。
「男人的腕力不过是儿戏,女人的IS才是正义」这点也让她觉得很愉快。因为,少女从以前就是个最讨厌「觉得自己是男生就很了不起的小孩」的孩子。
——可是,那家伙是不同的。
她想起了某个男孩。对少女而言,那个男孩是使她再度回到日本的最大理由。
——不晓得那家伙过得好不好?
思,大概很有精神吧。她根本没看过对方没精神的样子,那男孩就是那样的人。
「反正……就是……」
突然间有声音传了过来,她望向声源,发现好像有女生正从IS训练设施中出来。因为每个国家的IS相关设施都长得差不多,所以她立刻就分辨出来了。
——刚好,就跟她问一下位置吧!
为了要出声叫住对方,少女朝着竞技场闸门小跑步过去。
「反正我就是不懂那种想像啦!」
出其不意地被刺激到,让少女的身体颤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是男生的声音——而且又和她熟悉的声音非常相似。不对,多半是同一个人。
这不在预期之内的重逢,让少女的心跳急速加快了。
——他认得出我吗?应该认得出来吧?我们只不过一年没见而已。
她一边这么告诉自己,一边却又被「他要是认不出我该怎么办」的不安感扰乱了思绪。
——没事的,没事的!况且他要是认不出来的话,代表我变得太美了!
进入超积极思考模式後,少女再度迈出了步伐。
「一——」
啊啊,声音太高了啦!这样不是代表我很在意吗?好丢脸哦!
「一夏,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抓到威觉啊?你从上周开始就一直卡在同样的地方耶!」
「那是因为你的说明太独特了啦。什么叫『呃!的味道』啊?」
「……就是『呃!』的味道。」
「不是跟你说了,我不懂那是什么——喂,等等我,箒!」
男生追在走得很快的女生身後离开了。
——那个女生是谁?为什么他们一副很熟的样子?为什么他们会互叫名字?
刚才还狂跳不已的心跳彷佛骗人般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雪崩般袭卷而来的冰冷情感以及烦躁感。
在那之後,她立刻找到了综合事务柜台。原来主校舍就在竞技场的後方,由於那边亮着灯,所以她马上就确定位置了。
「思,那么手续就到此结束。欢迎你来到IS学园,凰钤音同学。」
事务员和善的话语听起来很遥远,完全传达不进她的意识里。少女——钤音看起来就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她噘着嘴问道:
「织斑一夏是哪一班的?」
「哦哦,传说中的那孩子吗?他在一班哦。凰同学是二班的,所以就在你的隔壁班嘛。对了对了,那孩子是一班的班代表哦!果然不愧是织斑老师的弟弟呢!」
喜欢八卦是女性的天性。钤音一边冷冷地看着充分表现出这点的事务员,一边继续发问。
「二班的班代表已经选出来了吗?」
「选出来罗!」
「名字叫什么?」
「咦?呃……你问这个要做什么?」
或许是察觉到钤音的态度有点奇怪,事务员带着些许的困惑反问着她。
「我想要拜托她一下,拜托她把班代表的身分让给我——」
在她展露笑容的脸上,冒出了大大的青筋。

「那么!恭喜织斑同学成为班代表!」
「恭喜坪;!」
啪!啪!啪!拉炮从四面八方射到我身上来。挂在我头上的彩带,远比它的实际重量还要重重地压在我心上。
顺带一提,现在是晚餐後的自由时间,场所是宿舍餐厅。一班的成员们全都聚集在这里,每个人的手上都各自拿着饮料,气氛相当热烈。
「…………」
我才不想庆祝!我一点都不想庆祝!搞什么嘛,这个PARTY。
我瞄了一眼墙上,上面贴了一张写有「织斑一夏就任班代表PARTY」的大张纸张。是哦,原来是就任PARTY啊……唉。
「呀——这下子班际联赛就热闹了。」
「就是说嘛,就是说嘛。」
「我们真是太幸运了,可以和他同班。」
「就是说嘛,就是说嘛。」
从刚刚开始在回话的女生,应该是二班的吧?难道是我的错觉吗?话说回来,未免也太奇怪了吧?这里的人数显然超过三十个人。为什么集合班上同学的时候,总人数居然会超出班上的人数啊?
「你还真红呢,一夏。」
「……你真的这么想吗?」
「哼。」
箒冷哼了一声後,便暍起茶来。为什么这家伙又心情不好了呢?
「看过来、看过来,这里是新闻社。我是来替成为热门话题的新生——织斑一夏同学做特别访问的;!」
众人一起兴奋地「哦」了起来。哦什么哦,哦个头啦!
「啊,我是二年级的黛薰子,请多多指教。我目前担任新闻社的副社长,来!这是我的名片。」
我将名片接下来,并看了看那名字。真是笔画有够多的汉字,她本人在写的时候一定很麻烦。
「那么、那么,织斑同学!麻烦你说一下成为班代表的感想。请!」
她把录音笔递到我面前,眼神像单纯的孩子般闪闪发亮。
「呃……」
该怎么说呢,我完全没兴致配合,却又无法背叛大家的期待。唉,反正我就是个很懦弱的日本人啦。
「呃,总之,我会加油的。」
「咦——给我们一点更棒的发言嘛~~像是『太靠近我会受伤哦』之类的!」
什么鬼啊!那是上一代流行的台词吧?
「我不太会说话。」
「呜哇,上一代的发言!」
什么?你在侮辱我们日本引以为傲的名演员(注20)吗?(注20 暗指日本重量级男演员高仓健。「我不大会说话」是他的着名台词,也是他沉默寡言个性的象徵。)
「不然你随便捏造几句也好。」
一点都不好!资讯传播者就是这样把独断与偏见散播到世上的吗?真恐怖。
「对了,西西莉亚也来说几句话吧。」
「我虽然不太喜欢这种访问,但你都提出来了也没办法。」
她的嘴里虽然在抱怨,但却丝毫不见抗拒的样子……而且根本是立刻等在旁边了嘛!不晓得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她的发型整理得比平常还要华丽,大概是用来应付拍照的吧?
「咳。那么,首先就从我为什么会辞退班代表来说起,也就是说——」
「啊啊,如果很长的话就算了。让我拍一张照就好。」
「你、你给我听到最後!」
「没问题啦,我会适当地捏造一些内容的。哦,就假设成你喜欢上织斑同学好了。」
「什、什、什么……?」
西西莉亚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肯定是怒上心头了吧,思,这种时候就该进行掩护射击了。
「你在说什么蠢话啊!」
「咦,会吗?」
「就、就是说嘛!有哪里蠢了?」
咦,奇怪?为什么西西莉亚要对我生气?别瞪我啦,很恐怖耶。
「大、大致上而言,你——」
「好了好了,总之两个人先站在一起吧!我要拍照。」
「咦?」
西西莉亚的声音显得很意外,不过,听起来好像也带有几分喜悦的样子。
「因为你们都拥有备受瞩目的专用机嘛!让我拍一张两人合照吧。啊,握个手之类的也不错。」
「是、是吗……也对。」
不知为何开始手足无措的西西莉亚,不断地偷瞄着我。总觉得她身上有股「机会来了,但是不能让人觉得我看起来很随便」的气氛。
「请问,照片洗出来应该会给我一份吧?」
「那当然。」
「那么我现在就去换衣服——」
「不行,那样太花时间了。好了,快点站在一起。」
黛学姊拉起我和西西莉亚的手,然後直接把我们的手握在一起。真是作风强硬的学姊。
「…………」
「怎么了?」
「没、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因为她一直猛盯着我看,我还以为她有什么事呢,看来是我误会了。真是个让人搞不懂的家伙。
「…………」
「……干么啊,箒?」
「没事。」
这边也是猛盯着我……以下省略,请见前文。
「那我要拍罗。三十五乘五十一除二十四等於多少~~?」
「咦?我想想……二?」
「错——是七四·三七五!」
搞什么啊。
卡嚓!她按下了数位相机的快门……等等,喂!
「为什么所有人都挤进来了?」
所有的一班同学们凭藉着令人畏惧的行动力,在拍摄的瞬间集结到了我和西西莉亚的周围。啊,连箒都挤进来了!这群人到底想做什么啊?
「你、你们这些人!」
「别在意,别在意。」
「西西莉亚不可以一个人抢先吧——」
「当成全班的回忆不是很好吗?」
「就是说嘛——」
大家纷纷说着像是要哄弄西西莉亚的话,为什么?
「唔,呃……」
同学们得意洋洋地看着似乎有苦说不出的西西莉亚……为什么啊?
总之,这个「织斑一夏就任班代表PARTY」一直持续到十点过後。

糟糕,我太小看女生的能量了。在我察觉到这点时,夜早就已经深了,而我在体力被莫名地消耗後回到了房间,瘫倒在床上。
「你今天过得很开心吧?恭喜你啊。」
箒用带刺的口吻说着令人不爽的话。这是在干么?想找我吵架吗?
「哪里开心了啊,疲惫会让人觉得很开心吗?换做是你的话,难道会觉得开心吗?」
「唔……啊,没错,我或许会觉得很开心哩!」
心里明明就不这么认为,但这家伙的话一旦说出口就不肯收回来,结果就成了自讨苦吃,她就是这种人。看来要适当地结束这话题比较好,否则她要是继续说出更奇怪的话,我也很困扰。
「随便你吧,总之我要睡了。」
「什、什么?才十点半而已耶!」
「我已经累瘫了啦!这种时候睡觉最有用。」
在我说完钻进被窝里时,突然有枕头飞了过来。
「噗——你搞什么啊?」
「这、这是我要说的话吧!我现在要换睡衣,所以你给我面向那边去!」
虽然我们的同住生活已经超过一星期了,但这家伙为何总是要在我在的时候,才要换睡衣呢?在我刷牙的时候换好不就行了?事实上,我自己就是这么做的。
「唉,箒,我之前也说过了,你换衣服应该可以趁我不在时——」
被瞪了。
「知道了,知道了啦。我转过去罗。」
所以我才说女生真难懂。总之,我把身体转向了另一边。
「…………」
「…………」
没错,我最讨厌这股沉默了。这让人觉得时间异样地长,而且衣物所发出的摩擦声响也很让人在意。我毕竟是个健全的十五岁男生,实在很难习惯这种不安稳的感觉。
我听见了放置衬衫的声音,脑中自然地回想起之前目击过的、她刚洗好澡的样子,害我更加无法冷静了。
在那之後,暂时被难以形容的更衣声给影响的我,已经完全睡不着了。
「我、我好了。」
在得到许可之後,我再次把身体转了回去。虽然我觉得并不用特地再转回去,但之前这么说了之後,箒不知为何生气了起来,所以我就决定不再提了。
「奇怪?衣带是新的耶。」
箒换上了睡觉用的浴衣,真是个浑身充满和风的家伙。不过,我觉得还不错就是了。
总之,因为她绑在腰上的衣带和昨天为止的不同,我便没有多想地指了出来。
「你、你还注意得真仔细。」
奇怪?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她刚才的带刺态度消失了,而且心情还变得有点愉快?真是个让人搞不懂的家伙。
「不是啊,因为颜色和图案都不一样,所以一定会发现嘛。我可是每天都看到箒耶。」
「是、是哦。你每天都看着我……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为什么要一脸高兴地不断点头呢?
「好!那就睡觉吧!」
这股亢奋是要睡觉的人该有的吗?奇怪的家伙。
总之,箒也钻进了自己的被窝并且关上了灯,室内顿时充满寂静。
(唔……我错过了入睡的时机了。)
睡意这种东西是一阵一阵的,一旦错过了一次,在下一波来临之前就很难轻易睡着,也可能只有我会这样啦。
「……一夏,」
「思?」
「刚、刚才那个是……怎么讲……很抱歉。」
她指的是哪件事呢?因为我想不出来,所以只回了一句:
「没关系啦,你不必放在心上。」
「是、是吗?那就好……那、那就晚安。」
「哦,晚安。」
开始有点想睡的我并没有放过这波睡意,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在那一晚的梦里,我不知为何回想起了从前的事。

「织斑同学,早安。你听过转学生的传言了吗?」
早晨,我才在座位上坐下而已,班上同学就来找我说话了。在入学後的数周里,我已经可以很普通地和女生们聊天了,这应该算是大有进步吧?毕竟要是在班上落单的话,实在很寂寞。
「转学生?在现在这个时期?」
现在才四月而已耶,为什么不是入学,而是转进来呢?况且,我记得这所IS学园的转入条件相当严苛。考试是必经的,而且要是没有国家推荐似乎也无法进来。也就是说——
「没错,听说是中国的代表候补生哦!」
「是哦?」
既然提到了代表候补生。
「唉呀,到现在才对我的存在产生危机感,所以才转入的吗?」
一班的英国代表候补生西西莉亚·奥尔科特,今天早上的她,依旧和手叉腰的姿势很相配。难道说,所有的英国人都能将这个姿势做得和自己很搭吗?
「她又不可能转进这个班,对吧?所以没什么好激动的。」
奇怪,刚刚明明走向自己位置(窗边的最前排)的箒,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我身旁了。毕竟箒也是女生,对这种八卦大概很敏感吧?
「不晓得会是怎样的女生耶?」
既然是代表候补生,那她应该很强吧,而且大概是像西西莉亚那样的人。万一又是个高傲的家伙的话,说真的,有够累人的。算了,反正是别班的,和我没什么关系。
「唔……你很介意吗?」
「嗯?是啊,有一点。」
「哼……」
在我老实回答之後,不知为何,箒的心情就变差了,她露出了一脸不愉快的表情。总觉得她最近的心情一下好一下坏的,真是个有够忙的家伙。是情绪不稳定吗?或是常出现青少年身上,所谓的叛逆期情绪?
「现在的你有时间去注意女孩子的事吗?下个月可是有班际联赛耶。」
「没错!正是如此。一夏同学,为了迎向班际联赛,我们来做更多的实战训练吧!啊,至於对手的话,请让我西西莉亚·奥尔科特来担任。毕竟目前拥有专用机的人,在这个班上只有我和一夏同学而已。」
她很用力地强调着「只有」两个字……但是也对,的确是如此。要是换成其他的同学的话,在训练机的申请、许可与调整上便得花上一整天,所以要是想迅速进行模拟对战的话,拜托西西莉亚是最快的。
顺带一提,班际联赛就和其字面上的意义一样,是由班代表们进行的交流联赛,是为了在尚未进入正式的IS学习前,订出大家在起点时的实力指标而举行的。
此外,这似乎也是个透过以班级为单位的交流,来促使各班团结的活动。
为了让大家更有干劲,赢得第一名的班级,将可以获得半年的学生餐厅甜点免费券作为优胜奖品。原来如此,难怪女生们这么亢奋。
「算了,我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
「做多少算多少是不行的!一夏同学你非赢不可!」
「就是说啊!身为男生,你怎么可以这么没自信!」
「织斑同学你赢了的话,全班同学都可以得到幸福耶!」
西西莉亚、箒,以及班上的每个同学,大家全都在说好听话。但即使你们这么说,这一阵子我在IS的基本操纵上所受到的挫折,虽说还不算非常严重,却已经让我无法满怀自信地答覆大家了。
(最初启动时,明明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啊……)
当时所体验到的那种一体感、仿佛世界重生的感觉,现在完全都没有了。尽管如此,我还是能渐渐地习惯IS的操纵,这是因为,白式针对我的个人特性上做了最佳化的关系……好像是这样的吧?
同学们一个、两个地在我的周遭聚集起来,很快地,我便被女生给团团包围。因为这也是一如往常的模式,所以我已经习惯了。
不过,女生还真的是很喜欢八卦耶,这点我实在是跟不上。
「织斑同学,加油哦!」
「这也是为了免费券!」
「现在拥有专用机的班代表,只有我们一班和四班而已,要赢很简单的!」
由於不方便浇熄全班女生快乐激昂的热情,所以我只回了句「哦」而已。
「——你的资讯太旧罗。」
思?有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怎么觉得听起来是个很耳熟的声音……
「成为二班班代表的人,也是拥有专用机的哦!所以你们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获得优胜。」
那个双臂环抱在胸前,单脚屈膝靠在门上的人是——
「钤……?你是铃吗?」
「没错,我是中国代表候补生,凰钤音。今天是来这里宣战的。」
她微微地笑出声来,那作为她的注册商标的双马尾则轻轻地左右摇晃着。
「你在装什么帅啊?有够不适合你的。」
「什……?你说这什么话啊!」
哦哦,总算回复成普通的说话方式了。刚才那副做作的口气算什么啊?真是叫人有点不敢领教。
「喂。」
「干么啦—」
啪!回问的钤遭到了惨烈的点名簿攻击——魔鬼教官登场了。
「已经是SHR的时间了,你给我回教室去。」
「干、千冬小姐……」
「叫我织斑老师!快点回去,别给我堵在门口这里,碍事。」
「对、对不起……」
钤畏畏缩缩地从门口退开,那态度百分之百是对千冬姊感到害怕。这家伙从以前就很怕千冬姊耶,不过原因我不知道就是了。
「我晚点会再来的!你不准逃哦,一夏!」
我为什么要逃啊?
「快点给我回去。」
「是、是的!」
她朝着二班狂奔而去。思,依旧是以前的钤嘛。不过,那家伙为什么要特地来这边耍帅呢?是上高中想换个形象吗?她根本不适合那种角色吧。
「所以说,原来那家伙是IS操控者吗?我还是头一次知道这件事……」
我不自觉地便把心里想的事给说出口了……这下麻烦了。
「……一夏,刚才那是谁?认识的人吗?你们看起来很熟的样子嘛?」
「一、一夏同学?你和那个女生是什么关系——」
其他同学们也全都集中炮火,对准了我在发问。唉,我笨死了……
啪啪啪啪!
「回座位上去!一群笨蛋。」
千冬姊的点名簿喷出了火来……是我的错吗——的确是我的错。
(思——不过,为什么我老是在和认识的人重逢啊?所谓的人生还真是不可思议。)
接着,今天一整天的IS训练与学习又开始了。

(刚才的女生是什么人啊……看起来好像和一夏很熟的样子……)
因为过於在意早上的那件事,使箒一直无法专心听课。
(况且,一夏看起来彷佛是——)
彷佛是和青梅竹马重逢一样的反应。
——她火大了起来。
(他的青梅竹马是我才对吧……!)
她一边试着压抑涌起的愤怒,一边偷瞄着一夏的方向。但或许是受到昨天在课程当中失败的影响,他很认真地在做着笔记。
(我都被你害得无法专心上课了,你居然还……!)
她越来越生气了,并开始产生一种「你也稍微注意我一下吧」的心情。
「…………」
不过,思,冷静想想那也没什么。
毕竟自己和一夏住在同一个房间。像昨天晚上也是一样,不论何时都可以拥有两人独处的时间。
(真是个没救的家伙,我就再教他一些IS的东西吧。)
她将双臂环抱在胸前,心情很好地笑着。自己的优势并不会改变,这点在面对刚才的女生时是如此,在面对西西莉亚或班上同学时也是如此。
(今天放学後又要特训了呢。)
箒独自一人满意地点着头,她的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快乐。
「筱之之,答案呢?」
「有!什么?」
突然被叫到名字,害箒不小心飘高了声音——对了,现在正在上课,而且不是山田老师,还是织斑老师的课。
「答案呢?」
「……我、我没有在听课……」
啪!痛快的打击音响起。点名簿依旧非常坚固呢!

「…………」
在教室的後方,西西莉亚正用自动铅笔画写着笔记。不过,她写下的尽是些没有意义的
线,根本无法构成词汇。
(这算什么啊?刚才的那个人!)
她对和一夏显得非常亲昵的那个女生,实在是介意得不得了。光是在现时点上,她就已经有箒这个最大的敌人存在了,要是竞争对手又增加的话,她可受不了。
况且在人际关系上——在与一夏的距离上,刚才的那个女生显然领先着自己。她现在就像是拚命地跑着马拉松,结果却突然被一个从中段跑出来的选手给追过去的心情。
(这太狡猾了!应该要堂堂正正地和我决一胜负啊!)
虽然不太清楚怎样算是堂堂正正的人际关系,但总之西西莉亚是这么想的。
要是在同样的条件下竞争同一件事的话,她有自信自己并不会输,但毕竟她是头一次和人抢夺男生,所以事情的进展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么顺利。这个事实让西西莉亚很焦急。
(而且,那个女生居然还是代表候补生——)
在这所IS学园里,的确是有二十几名代表候补生,可是照理说一个年级应该只有四个人才对。而且拥有专用机的人,去掉一夏的话只剩下两个,这原本应该是西西莉亚所拥有的优势,但现在却……
(她说她也拥有专用机……)
糟透了,真的是糟到极点了。感觉就像是让自己手中的牌都被抵销掉,沦为无效的小手段一样。
(这、这是作弊吧!)
不过,事到如今说这种话也於事无补,这下非得设法夺回主导权不可。而且要是不能给箒和钤致命一击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光靠IS的模拟战是不够的,应该要找个具有决定性的——)
「奥尔科特。」
「……譬如找他去约会之类的。不对,要更有效果的……」
「…………」
啪!她那头蓬蓬的金发,被点名簿给压扁了。

「都是你的错!」
「都是你害的啦!」
午休时间,箒和西西莉亚开口说的头一句话就是骂我。
「我又怎么了啊……」
光是一个上午,这两个人就被山田老师警告了五次,被千冬姊敲了三次。她们不想学习了吗?
在千冬姊的面前发呆,根本就像是在猛虎前将自己的身体涂上烤肉酱,仿佛在拚命强调着「来吧,来吃我啊」一样。
「算了,你们有话要说的话,我们就边吃饭边说。总之先去学生餐厅吧。」
「唔……也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去吧。」
「就、就是说啊,我也不是不能跟你一起去啦。」
好好好,谢谢你们。
再加上其他数名班上同学,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学生餐厅移动。
我今天依旧在餐券机前买了当日套餐,它每天都很合理地提供着不同的餐点,没有比这更令人感激的事了。
顺带一提,箒买的是豆皮乌龙面,西西莉亚则买了西式午餐。又吃那些?你们也多试试其他餐点吧。但我自己也没什么立场说人家就是了。
「我等你很久了耶,一夏!」
「咚」的一声,一下子挡在我面前的,是传说中的转学生凰钤音。再补充一下,我通常都省略地称呼她为「铃」。
不过这家伙还真是没变耶,发型也和以前一样是双马尾(正确来说应该叫侧边高马尾的样子?)——嗯?哦,从发型上立刻能看出是同一个人这点,和箒是一样的耶!我在心中对两个青梅竹马意外的共通点,拍了一下手。
「好啦,总之你先站到旁边去。你这样我既不能把餐券交出去,而且还会挡住大家的通路。」
「真、真罗嗦!我知道了啦。」
顺带一提,她手上拿的是一碗拉面。
「面会失去弹性哦。」
「我、我知道啦!认真说起来,都是你害我等了这么久!干么不早一点来啊!」
为什么我非得早来不可啊?我又不是超能力者。
算了,这家伙很罗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总之,我先把餐券交给了餐厅阿姨。
「话说回来,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呢。刚好有一年了吧?你过得好吗?」
「很、很好啊。倒是你,偶尔也稍微受伤、生病一下吧!」
「你这是哪门子的希望啊……」
我周遭的异性……以下省略,请见前文,为什么我附近老是聚集了这种具有攻击性的家伙呢?是因为我德行不好所造成的吗?那还真是抱歉啊。
「啊——咳咳!」
「咳咳咳!一夏同学,你的餐点好了哦?」
我和铃的对话被用力咳嗽的箒和西西莉亚给打断了。哦哦!今天的当日套餐是盐烤鲭鱼耶。那烤得微焦的外表,真是令人食指大动。
「那边的桌子是空的,我们过去吧。」
包含铃在内,我催促着全员走过去。毕竟这个将近十人的队伍,光是移动就得花掉不少时间了。
还好在那之後,我们很快就走到桌子旁边了,还真是侥幸啊。
「铃,你是什么时候回到日本的?伯母还好吗?你是什么时候成为代表候补生的啊?」
「你的问题太多了吧。我反倒想问你为什么能使用IS耶?我看到新闻时还吓了一大跳。」
因为是睽违了一整年的重逢,於是我丢出了许多平常几乎不会问的问题。对於认识已久的青梅竹马,果然还是会好奇在这段空白期间内她过得如何。我在面对箒的时候也是如此。
「一夏,你差不多该说明一下你们是什么关系了吧?」
「就是说啊!一夏同学,你该不会在和这位同学交往吧?」
或许是感到疏离感的关系,箒和西西莉亚以多少带点刺的声音询问着,其他同学们也兴致盎然地点头附和。
「我、我我、我们并没有在交往……」
「对啊,为什么会扯到那边去啊?我们只不过是青梅竹马而已。」
「…………」
「你干么瞪我?」
「没事!」 铃突然生气了,真是奇怪的家伙。




「青梅竹马……?」
箒以惊讶的声音反问着。
「啊——我想想。箒搬家是念完小学四年级时的事吧?而钤是刚升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转来的。之後她念完国中二年级就回国了,所以我差不多一年没见到她了。」
原来如此,箒和钤并没有见过面嘛。她们两人搬出跟搬入的时间正好错开了。
「那么,这位是箒。喏,我之前跟你提过吧?我从小学就认识的青梅竹马,是我去学剑道的道场掌门女儿。」
「哦,原来如此。」
钤仔细地打量着箒,而箒也毫不认输地看了回去。
「你好,以後还请你多多指教。」
「哦,我也要请你多多指教。」
在如此打着招呼的两个人之间,不知为何,我似乎看见了四散的火花。难道说是因为我这数周以来累积了太多的疲劳,所以才会看见幻影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要休息了。有个法国人老板曾经在电视上说过,日本人的缺点就是不知道该休息。我完了,才高中生就已经是这种状态,等到出社会之後,我肯定会死掉的。
「咳咳咳咳!你要是忘了我的存在可就麻烦罗。中国代表候补生,凰钤音同学?」
「……你是谁啊?」
「什么?我可是英国代表候补生,西西莉亚·奥尔科特耶!你该不会不认识我吧?」
「思,我对其他的国家一点兴趣都没有。」
「什、什、什么……?」
西西莉亚一边气到说不出话来,一边涨红了脸,好像煮熟的章鱼一样——我要是说出来,她肯定会非常生气吧?还是别说好了。
「我、我、我话先说在前头,我可不会输给像你这样的人!」
「是吗?如果真要比的话,我会赢哦!不好意思,我还满强的。」
铃有点得意地说着。这家伙真是一点都没变,总是拥有一股莫名的自信,而且口气不带一丝恶意。这就是真实的她,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可是,即使她并没有恶意,还是有人会生气的。
「…………」
「你、你还真敢说嘛……」
箒无言地停下了筷子:西西莉亚则一边颤抖着身体,一边握紧了拳头。
相较之下,铃则是若无其事地吃着拉面。若无其事、过午进食……哦,有点押韵耶。
「一夏。」
吓!被发现我在想什么了吗?不过我只是在想无聊的事情而已,应该没有什么会被骂的地方才对……大概吧。
「听说你是班代表?」
「哦,对啊,情况莫名地就发展成那样了。」
「哦……」
钤拿起碗公,大口大口地喝起汤。这家伙从来不用调羹之类的东西,似乎是因为「不喜欢缺乏男子气概的感觉」……你是女的吧?
「那、那个,我可以稍微指导你的IS操纵哦?」
她将脸转开,只有视线投向我这边。以钤而言,她很难得会把话说得这么扭扭捏捏的。
「那真是太好——」
砰!拍桌声X 2。箒和西西莉亚气势磅礴地站了起来。
「教一夏是我的任务!他拜托过的人是我。」
「你是二班的吧?我们才不接受敌人的施舍!」
呜哇,两个人的表情都好恐怖。看来她们都很热中於班际联赛耶,我也应该稍微向她们看齐一下才对。
「我是在跟一夏说话,无关的人别插嘴。」
「谁、谁说我是无关的人了?一夏可是拚命地释托过我耶!」
才没有到拚命拜托的程度……奇怪,这段对话之前也有过嘛。箒这次依旧很强调「拚命」两个字。看来她在这上面似乎有所坚持的样子。
「既然他是一班的代表,当然要由一班的人来教罗。依我看,突然冒出来的你,肯定是在策划着什么阴谋——」
「我并没有突然冒出来哦,我和他认识得还比较久呢!」
「你、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认识他认识得更久!而且一夏常常在我们家吃饭,所以我们对彼此的了解,可是有一定深度的。」
「在你家吃饭?不过,他也常常在我家吃饭哦?」
没错,铃的家是间中华料理店。虽然千冬姊在时我也会煮饭,但那时候她正作为一名IS操控着活跃着,几乎不太会回家。
既然如此,我特地煮饭就没什么意义了。如果只有自己—个人要吃的话,虽然有点极端,但只要有泡面就行了。
不过话说回来,泡面没有什么味道,更重要的是它对健康不太好,正因为如此,我便会考虑去附近的简餐店吃饭。而铃她们家的店正好价格便宜、饭量又多,加上东西很好吃,所以我一周会去个四、五次。
小学时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所以我当时常常会和铃一起玩。一开始……呃,由于铃是那种性格,所以我们的关系并不怎么好。但历经了许多时间与时机后,我们的关系已经熟到能互叫名字了。
(这么说来,和箒认识的时候也是那样嘛!最初总是从关系恶劣的状态中开始耶,这也是因为我的德行不好所造成的吗——啊,就连西西莉亚也是如此!)
「一、一夏!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也是!一夏同学,我要求你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明!」
「哪有什么好说明的……我们的关系就是青梅竹马,而我常常去钤她家开的中华料理店而已。」
我毫不欺瞒地说完後,到刚才为止都还露出悠闲表情的钤,似乎突然变得很不愉快。
相对地,箒和西西莉亚则露出了松一口气的表情。
「什、什么?是间店哦?」
「唉呀,原来如此。如果是店的话,那就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班上的女生们也同样地重复着这份先是紧张、而後缓和的反应。怎么了、怎么了?难道千冬姊来了吗?
「你老爸还好吗?不对,那个人和生病应该无缘吧?」
「咦……思,他很好——应该吧?」
思?钤的表情突然蒙上了一层阴影,使我感觉到了微妙的违和感。
「对、对了,你今天放学後有时间吗?应该有吧?这么久没见面了,我们找个地方晃一晃吧!譬如说,车站前的家庭餐厅之类的。」
「啊——那里去年倒了哦。」
「是、是吗……搞什么啊!不、不然,就在学生餐厅也可以,你应该也累积了不少事情可以和我说吧?」
唔——没什么好说的耶?我国三时都在忙着准备大考,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聊的话题。
「——不好意思,一夏得和我进行IS的持训,他放学後并没有空。」
等等!箒,为什么是你替我决定啊?我连选择放学後要怎么过的权利都没有吗?没有比这更不合理的事了!
「没错,为了迎向班际联赛,特训是必须的。尤其是我还拥有专用机哦?对嘛,在一夏同学的训练上,我可是个不可或缺的存在。」
刚才为止的劣势(?)不晓得到哪里去了,突然转而采取攻势的两人像是抓到好机会般,在此时全都提及我的特训。连我放学後的时间都要夺走,你们是恶魔吗?不对,对我来说是帮了个大忙啦。
不过,人有时候是很喜欢形式之美的。就算是形式上的也好,你们起码也问过我一次吧?生活中多少也是需要一点社交辞令的。
「那就等你训练完,我再去找你。记得把时间空下来哦?拜拜,一夏!」
钤将拉面的汤一口暍完後,不等我回答,便把东西收拾好走掉了。想也知道,她不可能很有礼貌地回来和大家打声招呼再走,而是直接离开了学生餐厅。
(因为来不及拒绝,这下子我不就非得等她了吗……)
「一夏,特训当然要优先哦!」
「一夏同学,替你特训也占用着我们有意义的时间哦,你可别忘记这个事实。」
而且这边也是无法拒绝的状况,我真是辛苦啊。唉……

「咦?」
放学後的第三竞技场,今天也预定要让西西莉亚教导如何操纵IS的我,在看见预料之外的面孔时,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你、你那是什么脸啊……很奇怪吗?」
「不,那个,与其说是奇怪——」
「筱之之同学?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错,出现在我和西西莉亚面前的是箒,而且她还穿着IS「打铁」,同时正在展开它。
在纯国产IS中,打铁是颇具好评的第二世代量产型。由於它是强调性能安定的防御型,对初学者来说也很容易上手,因此有许多的企业国家,甚至是本IS学园都将它作为训练机,很普遍地被使用着……以上,全部引用自课本。
「哪有什么『为什么』?还不就是被一夏拜托的。」
我有吗——哦,好像有吧?
「而且你们在近距离格斗战的训练上做得不够吧?所以该我上场了。」
正如她所说,打铁的机体设计得很有铁甲武士的感觉,实际上的基本武装也装备着刀型的「近身刀」。就这点而言,它真的非常适合箒,感觉有股「末代武士」的味道。
一道目光闪来!
——糟糕,我被瞪了。
「唔……没想到训练机的使用许可,居然这么轻易就发下来了……」
不知为何,西西莉亚一脸很不甘心的表情。为什么啊?
「那么,一夏,我们开始吧。拔出刀来!」
「哦、哦。」
哦哦,真是充满干劲耶!在她流畅地拔出的刀上,那份沉重的黑铁色,展现出了实体剑特有的锐利感。这或许就叫做「胆颤心惊」吧?冰冷的紧张感传到了我的脚底。
「那么——上吧!」
——就在此时,有个声音硬是打断了我们的行动。
「你给我等一下!一夏同学的对手是我西西莉亚·奥尔科特才对吧?」
话还没说完,西西莉亚便已经站到了我的前面,和箒面对面地对峙着。
「喂,别碍事!不然我就要斩下去了!」
「我可没有温柔到会输给训练机哦!」
箒使出袈裟斩,但却被西西莉亚预先展开的短刀《拦截机》给架开了。西西莉亚利用剑击的走向拉开了距离,并迅速地用单手扣下扳机。只见《星光mk Ⅲ》射出了超高速的子弹。
——呜哇,战斗开始了!不对,喂,我的训练要怎么办啊?
「喝啊啊啊啊!」
「你太天真了!」

……就等到她们打完吧。总觉得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要是我插手的话,下场似乎会很凄惨。
「一夏!」



「你为什么静静地在旁边观战?」
「咦?为什么静静的……不管我帮哪一边,你们都会生气吧?」
「当然!」
「那是当然的!」
看吧!所以你们告诉我我要做什么啊?话说回来,总觉得箒和西西莉亚只有在这种时候很有默契耶?这是为什么啊?
顺带一提,在这时候保持沉默似乎是很糟糕的一件事。数分钟後,我被迫进入了二对一的IS战斗中,看见了真正的地狱……你们想杀死我吗……?

「那么,今天就到此结束吧。」
「哦、好……」
相较於快喘不过气的我,西西莉亚显得一脸无事的样子。真不愧是代表候补生,这就是所谓的经验有差吧?
「哼!你就是因为锻链得不够才会变成这样。」
箒看起来多少也有点累,但并没有像我一样地疲劳乏力……话说回来,这是因为你们两个只打我啊!也太鬼畜(注21)了吧!(注21 指完全不像是人类的残忍行为。)
……不过,该怎么说呢,全身汗水淋漓的箒带有一种独特的艳丽,害我的心跳稍微加快——只有「稍微」而已。现在请让我把它当成是「稍微」就好。
「你在干么?赶快回监控区。」
「哦、哦……咦,箒?你为什么走这边啊?」
「我也要回监控区啊。」
「不是啦,西西莉亚那边——」
「反、反正都是监控区,走哪边都没关系吧!」
是没错啦。可是既然如此,你去西西莉亚那边的监控区不就好了?
——我虽然很想这么说,但却预感到会演变成毫无意义的争论,所以便直接回监控区了。
「呼……」
解除展开,由於IS的辅助跟着同时消失了,疲劳感便一口气涌了上来。
同样解除了IS展开状态的箒,一边重新绑着被汗水弄湿的头发,一边开始说起话来。
「你多余的动作太多了,所以才会累。你要想办法更自然的控制才行!」
她一回到监控区便说了这句话,青梅竹马的温柔让我差点要哭出来了。箒,你就算只是递给我一条毛巾,也不会受到惩罚的哦!
因为西西莉亚在对面监控区的关系,等我察觉到时,才发现我和箒处於两人独处的状态。算了,比起这个,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要赶快洗澡。顺带补充一下,离这里最近的淋浴间是在社团大楼里,但因为它和宿舍是反方向,所以我去了也没意义。
最重要的是,因为没有男用的淋浴间,所以我势必得和女生一起用。虽然我对内衣本身是没什么想法,但裸体就另当别论了,再怎么说那都有太多问题了,老实说我并不希望被牵扯进去。
或者应该说,要是我真的那么做了的话,肯定在还没有解释之前就会被千冬姊或箒杀死了。最近在想杀我的列表上,还多出了一个展开IS时的西西莉亚。她旁边的那个new符号有够刺眼。
「箒,我有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你说说看。」
「今天让我先用淋浴间吧。话说回来,箒,你不是有加入剑道社吗?如果每天都陪我练习的话,你在社团里会被其他的女生追过哦。」
「这、这个不用你担心……这边要是被追过了才是大问题……」
「咦?什么?」
「没、没事!」
虽然搞不太清楚状况,但看起来好像是没事的样子,那我就不必担心了。
「所以说,淋浴间的事——」
「一夏!」
滑门唰地被打了开来。钤出现了!
「辛苦了!来,毛巾给你。饮料的话,暍运动饮料应该可以吧?」
哦哦,这是怎么一回事啊。青梅竹马原来是这么温柔的存在吗?真是令人感激。
「谢啦!啊——我复活了……」
光是满脸是汗的这一点,就已经让人觉得很烦闷了。而在我用毛巾把汗擦掉後,居然还有饮料可以有效地补给水分。尽管平常暍起来会觉得糖分太高,但它对於运动过後的身体可是大有帮助,毕竟糖可是重要的能量来源呢。
再补充一下,虽然她拿来的饮料不是冰的,但这才是正确答案。让运动过後带有热度的身体喝下冰凉的液体,根本等於是自杀行为。要暍像这种温温的饮料才是最适合的。冰凉的饮料虽然会让人心情舒畅,但贪图一时的爽快而对身体造成伤害的话,老实说我认为一点都不划算。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耶,一夏。明明还很年轻,却很重视身体保健。」
「我跟你说,不从年轻的时候开始注重养生是不行的。因为这是会养成习惯的,将来哭的可是自己和自己的家人耶!」
「有够像老头子的。」
「罗、罗嗦死了……」
不知为何,钤得意洋洋地以彷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看着我,让我觉得冷静不下来。那种彷佛很了解我的眼神,莫名地让我感到心浮气躁。
(话说回来,这家伙原本有这么可爱吗……?)
我最後见到她是在国二的冬天,在那之後也才过了一年而已。不过总觉得从她现在的态度中可以隐约感觉到当她还只是个很吵的家伙时所没有的「女孩子的味道」。明明原本我只是把她当作一名女性朋友而已,但现在我心中的男性部分却因为她的这种变化,稍微产生了动摇。
「一夏,没有我你果然很寂寞吧?」
「这个嘛,少了玩耍的同伴或多或少是有点寂寞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她笑咪咪的。钤一脸笑咪咪地,以前所未见的好心情说了下去,唔——这副表情和她以前拿着某张莫名其妙的电影票时一样嘛!
——啊!这么说来,难道她又想卖什么东西给我了吗?真是恐怖,我差点就要掉进危险的陷阱里了。
「钤。」
「思?什么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买哦。」
钤的身体重心不稳地滑了一下。奇怪?我猜错了吗?
「我说你啊……我可是你许久未见的青梅竹马耶,你应该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吧?」
该说的话吗……呃,我什么都没想到耶。
「譬如说——」
「啊,咳咳!」
刻意用咳嗽打断钤的话,箒以一副「我对你们的事情没什么兴趣」的态度开口道:
「一夏,我先回去了。至於淋浴间的事,你先用没关系。」
「哦,谢啦。」
「那等一下见罗,一夏。」
总觉得她格外强调「等一下见」的部分,大概是我想太多了吧?我最近好像常常想太多……不对,的确是太常发生了。
「……一夏,她刚刚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在箒走出监控区之後,钤到刚才为止都很好的心情转成了坏心情——为了隐藏住这点,她硬扯出笑容——并且朝我问着,她的声音比刚才要低了两个KEY。
「思?没有啦,平常都是箒先洗澡的,但今天因为我满身大汗,所以就拜托她跟我换一下顺序——」
「洗、洗、洗澡?『平常』?一、一夏,你和那个女生是什么关系啊?」
「什么关系……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就是青梅竹马嘛。」
「青、青、青梅竹马和洗澡的顺序有什么关系啊?」
啊,对了,我还没有和她说过嘛。
「我现在和箒住同一个房间啦。」
「……啥?」
「不是啦,因为我的入学是相当特殊的情况,所以好像来不及准备好新的房间。因此,我现在住在普通的双人房——」
「意、意思是说,你和那个女生吃住都在一起?」
「思,算是吧。不过说真的,还好是跟箒。要是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住在一起的话,我肯定会紧张到睡眠不足的。」
「…………」
「思?你怎么了?」
「……的话,就可以了吧……」
「?」
因为钤低着头所说的话实在很难听清楚,所以我便把耳朵凑了过去。加上角度的影响,我根本看不见她的表情。
「我是说!只要是青梅竹马就可以了吧?」
「哇哦!」
她猛然抬起头,而我则是惊讶地向後退了一步。要是再靠近一点的话,我现在肯定吃了她一记头锤了。
「我懂了、我懂了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非常清楚地懂了。」
不知为何,钤一个人开始表示着理解,反覆不断地点着头。怎么了怎么了?她弄懂什么了?
「一夏!」
「有、有!」
「你可别忘记自己有两个青梅竹马。」
「你就算不用提醒我,我也不会忘啊……」
「那么,等一下见!」
钤说完便冲出监控区了。今年的流行语大奖,已经决定要颁给「等一下见」了吗?现在才四月耶?话说回来,她不是累积了什么话要跟我讲吗?钤,你知道吗,「说到没做到」可是牵涉到信用问题哦。
「唔……」
女生的、而且还是青梅竹马的心思,我还真是一点都不明白啊。

「所以说,我和你换房间吧!」
「开、开什么玩笑!为什么我非得答应你不可?」
地点是宿舍房间,时间则是八点过後。当吃完晚餐、处於悠闲气氛中的我正在倒茶时,钤突然跑进了我们的房间,然後就变成现在这个状态了。
——糟糕,这两个人超级不对头的。
「不,筱之之同学你应该也很讨厌和男生住在同一间吧?既得顾虑对方的心情,又很难放松。我对於这方面一点都不在意,所以才想说和你换一下好了。」
「我、我没有说过我讨厌啊……况且,这是我和一夏的问题,我才不希望有外人来插手!」
「你放心,毕竟我也是他的青梅竹马嘛!」
「那到底算是什么理由啊?」
事情就是这样,从刚才开始就完全没有进展;或者应该说,她们根本不会达成共识。钤原本就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性格,而箒则比一般人还要顽固一倍。我再怎么想,都不觉得她们有可能靠对话来和平解决问题。尽管已经过了二十一世纪,人类终究还是人类,真是恶习难改啊。
话说回来,是我的眼睛产生了错觉吗?我好像已经看到钤把自己的行李全都扛来了,这应该是我的幻觉吧。
「钤。」
「思。」
「那是你所有的行李吗?」

「对啊。我只要有一个波士顿包,就哪里都能去哦。」
真是个动作依旧迅速的家伙。箒在女生中已经算是行李很少的了,但钤则是少得太夸张了。我以前开玩笑说她好像随时都可以离家出走时,她很认真地生气了,所以我从此便没有再提过这件事。
顺带一提,之前西西莉亚找我去参观她的房间时,我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到了高级饭店。只见家具从床铺、梳妆台、桌子、甚至是椅子,整个室内设计全部都是特别订制品;甚至连壁纸、灯光都更换过了——到了现在我才敢说,其实那有点吓人。
打从我出生到现在,还是头一次看见有天篷的床耶。而且,和她同房的女生看起来有够可怜的,空间几乎都被西西莉亚给抢走了嘛!你也活得客气一点吧,英国代表候补生。
「总之,从今天开始我也要住在这里。」
「开、开什么玩笑?你给我出去!这里是我的房间!」
「也是『一夏的房间』对吧?这样就没问题啦!」
说完,铃便像是要徵询同意般地转向了我。箒也一样想要我赞同——赞同把钤赶出去的意见——而看着我。或许该说是瞪着我才对。
「你们别扯到我身上来……」
头好痛,我需要一颗药性温和的止痛药啊!
「总之,我绝不换房间!该出去的是你,你给我回自己房间去!」
「对了,一夏,你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不、不准无视我!好啊,既然如此,我就采取武力……」



激动起来的箒,握起了她立在床边以便随时取得的竹刀。
「啊,笨蛋——」
我根本来不及阻止。箒已经完全失去冷静了,只见她将刀尖朝着完全没戴任何防具的钤挥下去。
啪!
好大的一声声响。不对,现在不是悠闲看热闹的时候!
「钤,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现在的我——可是代表候补生呢。」
仔细一瞧,我以为已经确实打到她头上的攻击,被她右手臂上部分展开的IS给挡下了。
「……!」
比起任何人都来得惊讶的是箒。就算IS的展开再怎么迅速,对它下判断的却是操控者——是活生生的人类。也就是说,IS的展开速度不可能超越人类的反射极限。
而刚才的那个攻击,完全不是普通人在紧要关头还能够应对的层级。也就是说,这反映出了一个单纯又明确的道理:铃本身非常地强。
「话说回来,如果我是个普通人的话,刚刚可就真的很危险了耶?」
「唔……」
指摘她在怒气之下失去自制心,或许比什么都来得有效吧。只见箒一脸心虚地别开了脸。
「算了,无所谓啦!」
钤以不介意小事的豪爽态度,解除了IS的部分展开;被帅气的装甲所包住的右手臂亮了一下,回复到原本的状态。
「呃、那个……」
真是尴尬。箒受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所影响而沉默着,而钤则是一脸兴奋地等待着我的回答。
——思?这么说来,她好像有提到什么约定之类的嘛。
「钤,关於你说的约定。」
「咦,思。你应该……记得吧?」
她突然低下了头,不断地向上偷瞄着我,看起来好像很害羞的样子,这多半是我的错觉吧?
「我想想,是那个吗?如果铃做菜的技术变好的话,就每天都煮糖醋肉——」
「对,没错。就是那个!」
「——来请我吃的那件事吗?」
我记得,小学时候的我们好像有做过那样的约定。我的记忆力真强,居然还想得起来耶!原来我的脑细胞还是有在认真工作的,看来得好好慰劳它一下。
「……什么?」
「不就是等钤很会做菜之後,就要请我吃饭的那个约定吗?」
总之是免费的,没有比这更好康的事了。
「不过,我还真是佩服自己的记忆力——」
啪!
「……咦?」
我突然被打了一巴掌。由於事发突然,让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在我眨了一下眼睛後,眼神正好和箒对上了,只见对方也是一脸无法掌握状况的表情。
「呃,那个……」
我很缓慢、很缓慢地将脸转回原本的方向,接着便看到了钤。然而等待在那里的,却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幅景象。
「…………」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并以充满愤怒的眼神瞪着我;而且在她的眼中还泛着泪光,双唇则像是在忍着不哭出来一般,紧紧地闭合在一起。
「那、那个,钤……」
「太差劲了!你连和女孩子做过的约定都无法记住,根本是男人中的耻辱!你乾脆被狗咬死算了!」
接下来钤的行动可说是迅速得不得了,她像是抢东西般地抓起放在地上的行李,并以差点将门踢破的气势冲了出去。
啪!听到重重的摔门声後,我才终於回过神来。
「……完了,我惹她生气了。」
完全是我的错……我猜是吧?话虽如此,被她说成是男人中的耻辱让我有点火大。我完全不记得有和她做过需要被骂成这样的重大约定。
——不对,可是她都哭了……应该没错,那绝对是在哭。
「一夏。」
「啊?干么,箒。」
「你被马踹死算了。」
呃啊,为什么连箒都生气了啊?而且我的脸颊现在开始痛起来了。这个能不能在明天之前消肿啊……
要是没消掉的话,我肯定又要遭到班上同学的发问攻击了。那是不管体验过几次,都不可能会习惯的状况。话说回来,为什么女生的话题总是会突然跳很远啊?老实说,我一点都跟不上。
「唉……」
总之,今天就先睡吧。虽然还不到九点,但我就算醒着也不能干么,而且连箒都在生气了,我要是醒着肯定没好事。
到了明天,状况应该就会有所改善了吧……大概很难。俗话说,女生无论喜怒都维持得比男生久三倍。
唉唉,为什么我周遭的异性……以下省略,请见前文。
——翌日,有张大大的纸被贴在学生玄关前的走廊上。
标题是「班际联赛日程表」。
而我初赛的对手是二班的——钤。






本帖最后由 打醬油的ki 于 2013-7-11 14:23 编辑


第四话「决战!班级对抗赛」
五月。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後的数个星期以来,钤的心情一直没有好转。非但如此,反而变本加厉,愈来愈糟。
她不仅没来找我,偶尔在走廊或学生餐厅遇到时也会刻意转过头去。火力全开地在各方面展现「我很火大」的气势。只可惜这种对空炮火没被装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大和号上……不,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惜啦。
「一夏,下周终於要开始班级对抗赛了。竞技场要进行比赛用的设定调整,所以今天是最後的实战特训。」
放学後,看着开始微微被染成橙色的天空,我今天也为了特训而朝第三竞技场前进。
和以往一样,成员是我、箒和西西莉亚。拜班上女生的紧张状况渐渐开始冷静下来之赐,最近遭受问题攻击和视线网包围的情况也减少了。
话虽如此,我在学园内仍是话题对象的事实并没有改变,当天竞技场的观众席应该会客满吧!
在这里插播一下,将观众席当成「指定席」贩卖的二年级生在前几天受到干冬姊的处罚,主谋者群似乎被禁足在宿舍房间三天。她们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啊!
「IS操控也终於像样点了,这次一定——」
「因为有我陪他训练嘛!当然能达到这种程度,办不到反而才奇怪。」
「中距离射击型的战斗法哪能派上用场!第一,一夏的IS并没有射击装备。」
也许是因为话被打断,箒说话带着刺。
实际上她说得没错,我的IS·白式完全没有射击装备,只搭载着雪片贰型。就只有这样而已。
通常IS每台机体应该都有专用装备,但是只有这类「初期装备」不够,因此有所谓的「後附装备」。好比说,西西莉亚的IS初期装备是蓝色之泪,後附装备则是来福枪和近身刀,就像这样的感觉。
而为了这种後附装备,IS备有所谓的「扩张领域」。虽然可装备的数量因各机规格而有差异,但一般的IS至少也能装两项……的样子。
会说「的样子」是因为,我的IS好像不是那样,扩张领域是零。再加上初期装备无法变更,结果现在我的IS搭载的仍然只有一把近身刀。
「要说功劳的话,筱之之的剑术训练也一样吧!不使用IS的训练只是浪费时间。」
「你、你说什么!你没听过『剑道的精髓就是{见}』这句话吗?『见』是指着眼於所有基本——」
「一夏,今天就从昨天的『无反作用力回旋攻击』的地方开始吧!」
「喂,你这个——听我说,一夏!」
「就说了我正在听啊!」
是说为什么要对我发怒啊?
一边感觉到些许不合理的地方,我一边触摸第三竞技场A监控区的门上感应器。在通过指纹·静脉认证、发下开放许可後,门发出「啪咻」的声音打开了。无论什么时候听,这个解除压缩空气的声音都好炫。
「我等很久罗,一夏。」
没想到等在监控区里的居然是钤,只见她双手抱胸,脸上浮着轻蔑无惧的笑容。明明昨天碰到时还一副怒上心头的样子,她的心境到底是如何变化的啊……啊,可以感觉到箒和西西莉亚在我背後皱眉。不关我的事,拜托别把怒气发泄在我身上啊——!
「你这家伙怎么会在——」
「这里是非相关人员禁止进入的耶!」
箒的台词又被打断。放弃吧,看来今天就是这种日子。
接着钤「啊?」的一声,带着具挑拨性质的笑容,自信满满地断言。
「我是相关人员啊,是和一夏相关的人!所以没有问题。」
这么说也是啦,不过有点怪怪的?对吧,箒——
「哦?那还真想仔细问个清楚是怎样的关系呢……」
「恶人先告状就是指你这种人吧!」
呜哇,连西西莉亚都发飘了,不过箒微微抽搐的嘴角更可怕。这样静静地发怒,即使错不在我,我的压力也很大。心脏虚弱的人请注意,人型凶器就在附近。
「……你在想奇怪的事吧,一夏?」
「不,没有。我只是发布杀人菜刀的警报罢了。」
「你、你这家伙——!」
钤的介入打断了揪着我的箒。
「现在是我的出场时间,我才是主角,配角闪一边去!」
「配、配角——?」
「好啦好啦,这样下去话题会没有进展的,等会儿再解释……一夏,你有在反省吗?」
「咦?什么?」
「我、说!你应该有气惹我生气很抱歉b或是呵想跟我和好‘之类的想法吧!」
「就算你这么说……明明是你在躲着我不是吗?」
「你这个人……难道女生说『不要管我』,你就真的不管她了吗?」
「对啊。」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既然希望别人不要管她的话,不要管比较好吧!
「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啊啊,真是的!」
钤激动地喊着,并焦躁地搔着头。头发变得乱糟糟可不关我的事哦!
「快道歉!」
对这单方面的要求,我也不能点头答应。并不是犹豫要不要低头认错,而是没办法在自己无法接受的情况下谢罪。
「所以为什么嘛?我有记得约定吧!」
「真不敢相信,你还在说那种梦话?你搞错约定的意思了,重要的是『意思』!」
「意思」?用猪肉做的冲绳料理吗?那是猪耳切丝(注22)。(注22 「意思」的日文发音和猪耳切录的料理名类似。)
「又在想无聊的事了吧?」
呜哇,被发现了。不愧是继箒之後的青梅竹马,已经习惯观察我了嘛!
「真令人生气,你无论如何都不道歉是吧?」
「所以我说了,你讲清楚之後我就道歉嘛!」
「就、就是因为不想讲清楚才会特地过来啊!」
所以到底是怎样?我完全不懂她的意思。
不过一旦表明立场,我不能这么简单就退让。男子汉二日既出驷马难追,没有伴随行动的发言不是单纯的诡辩就是诈欺。而诚意则是透过不断地行动所产生的结果,身为男人必须要有所证明。
「那就这样吧!下星期的班级对抗赛中输的人要听从赢的人的指令做一件事,这样可以吧?」
「好啊,要是我赢的话你就得好好解释清楚!」
以毒攻毒,以眼还眼,这就是没有退货制度的交易行为。一旦答应了,身为男人怎么能简单地撤回前言?我才不会这么不要脸。
「解、解释,那个……」
不知为何,手指着我的钤突然脸红。为什么?说明生气的理由是那么丢脸的事吗?
「怎么了?不想比的话不比也可以哦?」
好歹我也是基於亲切才说这种话,不过对钤而言却是反效果。
「谁不比啦?你才该先练好要怎么向我道歉吧!」
「为什么啊?笨蛋!」
「你叫谁笨蛋?这个顽固老头!蠢材!白痴!笨蛋是你啦!」
真生气。
「少罗嗦,飞机场!」
——啊,糟了。
咚锵——!
突如其来的爆破音和冲击,让整个房间微微摇晃。仔细一看,钤的右手从指尖到肩膀已装甲化成IS了。
就像是全力揍了墙壁一拳——但是拳头完全没接触到壁面——就是这样的冲击。
「你、说了……你居然说了不该说出口的事!」
IS防护衣上啪滋啪滋地流窜着紫色电流。
——这下子糟了,她真的生气了。
「那、那个,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刚才『是』。应该说是刚才『也是』吧!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你不好!」
真是莫名其妙的理论。然而不巧的是,我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
「我本来还想稍微手下留情的,不过看来你很想死嘛……好啊,我就如你所愿——我会尽我所能,把你打到站不起来。」
铃最後向我投以前所未见的尖锐视线,随即离开了监控区。
啪咻……门关上的声音,听起来莫名地可怕。刚刚钤散发出的气势就是如此锋锐。
我偷瞄墙壁一眼,墙上形成了一个直径约三十公分的坑洞。怎么看她都有足以打凹特殊合金墙的威力。
「……力量型的呢!而且和一夏一样,是近身格斗型……」
西西莉亚认真地凝视墙壁遭到的破坏痕迹。比起那种事,我则是陷入近几年来最感後悔的状态。
(什么话不好说,居然把内心的话说出来……)
而且还是钤最在意,真正会惹火她的死穴。刚才压倒性地绝对是我的错。
(真糟糕……)
无论胜败如何,向铃道歉已经是既定的一件事了。

比赛当天,第二竞技场第一场比赛,对战组合是我和钤。
因为是传说的新生对战,竞技场上座无虚席,非但如此,连走道都被站着观战的学生塞满。而无法进入会场的学生和相关人士,则似乎是透过即时转播的萤幕观战。
(……不过现在不是在意那种事的时候吧?)
在我眼前的人,是静静等待开赛时间到来的钤,以及她的IS「甲龙」。和蓝色之泪一样,非固定式的浮游部位是「甲龙」的特徵。肩膀左右的附棘装甲,强烈地层现出攻击性的自我主张……被那个打到应该会痛死吧……
(不过名字的念法会让人联想到某种物品,虽然汉字写法不同……好,我就暗自称呼那台机体「蛟龙」,也是汉字嘛。这样就0K了吧!)
「那么两位,请移动到规定的位置。」
播报员催促着。我和钤在半空中面对面,彼此的距离是五公尺。我和钤开放回路,并透过回路通话。
「一夏,如果你现在道歉的话,我会稍微降低你疼痛的指数哦!」
「反正痛的程度应该跟麻雀的眼泪一样小吧?我才不需要对手放水,你就尽全力攻击吧!」
我这并不是倔强。和西西莉亚对战的时候也是,战斗的时候我一直很认真,不会刻意放水,也不喜欢对方手下留情。所谓的一决胜负就是这么回事,只有全力以赴,战斗才有意义。
「我话说在前头,IS的绝对防御也不是完美的。只要有能突破能量防护罩的攻击力,就能让机体充分受损。」
那不是威胁,而是事实。据说,能直接让IS操控者受伤的「最终武器」装备,似乎也是存在的。不过当然那是违反竞技规则的,更重要的是,可能会有伤及人命的危险。但是……
「要整人却不致人於死地,其实也是可以办得到的。」
这与现在的情况并没有差别。而且,这点对代表候补生等级的人来说,应该是办得到的吧?当初我能把西西莉亚逼到死角,也真的只能说是个奇迹。
但,奇迹不会出现第二次。
「那么,两位,比赛开始。」
哔——蜂鸣器响起,声音结束的瞬间,我和钤开始展开行动。
锵叽!
瞬间展开的《雪片贰型》,被物理性冲击弹了回来。我使出向西西莉亚学来的三次元跃动回旋,从正面一把抓住钤。
「哦;能挡下我的第一击,还不错嘛!只不过——」
钤将手中造形特异的青龙刀——即使这样称呼它,形状也实在差太多——像拿啦啦棒般地挥动着。由於它的两端附着刀刃,其实更像刀身附有把手的武器。只见钤纵、横、斜自在地变换角度朝我斩来,再加上高速回转,要将它砍成两半也很困难。

(不妙,这样下去只会变成消耗战,还是先拉开距离——)
「——太天真了!」
「啪」的一声,钤的护肩滑开。在中心球体发光的瞬间,我被肉眼看不见的冲击给「揍」飞。
我连忙唤回自己瞬间晕眩变黑的意识,不过钤的攻势当然没有停下来。
「刚才的是牵制。」
她脸上浮现骄傲的笑容。做完牵制之後,攻击应该就会正式来了——!
咚!
「呜啊!」
我被看不见的拳打倒在地上,抽痛感贯穿防护罩袭击而来,机体瞬间受到不小的损害。这下子糟了!

「那是什么……?」
从斗场看着转播萤幕的箒喃喃说道。
回答她的是同样注视着萤幕的西西莉亚。
「是『冲击炮』。在空间本体上施加压力生成炮身,剩余产生的冲击则自行化为炮弹击出——」
和蓝色之泪一样是第三世代型兵器,西西莉亚说着。不过箒已经没在听,因为此时萤幕上映出陷入苦战的一夏。
一夏受到伤害时,箒的胸口就抽痛一下。
(一夏——)
眼前是比西西莉亚那时更为激烈的战斗,比起胜利,箒只希望一夏平安无事。

「还真会躲,明明冲击炮《龙咆》的特徵就是炮身和炮弹都看不见的说。」
没错,正是如此。看不见炮弹也就算了,连炮身都看不见的确很棘手,而且看来这个冲击炮的炮身斜角,几乎能毫无限制地攻击。不仅是正上方、正下方,连正後方都能攻击,发射路径全是直线进行。由此可知身为操控者的钤的能力相当高超;无论是「无限制机动」或是「全方位的轴反转」,所有基础都学习得相当纯熟。
她能将那些基础自然地融合在一起,真的是个超级强敌。
(用超高等侦测器搜寻空间扭曲值和大气的流动,但这太慢了,要在被打之後才会侦测到。必须要想办法先下手为强……)
一夏紧握右手的《雪片贰型》,回想起上周的训练。
「——『防护罩无效化攻击』?」
我回问。干冬姊轻轻点头。
在与西西莉亚一战结束後,我和箒想了很多关於为何会突然落败的原因。
看了比赛时IS的活动纪录,也得不出任何结论。於是,对於我和箒数日以来一直毫无进展的研究进度感到焦虑的千冬姊,终於出来说明状况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的理由。
「《雪片》的特殊能力就是这个。无论对手防护罩数值的残余量有多少,就是能切开防护罩,直接造成本体的损伤。如此一来的话,会发生什么结果?筱之之?」
「是、是的。IS会发动『绝对防御』,这样就可以大幅减弱防护能源。」
「就是这样。我以前之所以能坐上世界第一的位置,《雪片》的特殊能力帮了我很大的忙。」
虽然干冬姊说得一派轻松,但其实是相当了不起的事。三年举办一次的IS世界大会「MONDO·GROSSO」,在第一回大会上优胜的人,就是眼前的干冬姊。身为她的弟弟,拥有一个实力世界第一的姊姊,心情可说是既复杂又诡异。这是我的切身感受。
「这么说,最後一击打中的话就是我赢了?」
「如果能打中的话。话说回来,你觉得你为什么会输?」
「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应该是因为能量防护罩变成0的关系吧?」
「没有为什么,这是必然结果。你以为要发动《雪片》的特殊攻击需要多少的能量啊!你是笨蛋吗?」
「……啊——」
原来如此,我了解了。也就是说——
「意思是……自己的能量防护罩转化成攻击能量了是吗?」
箒这么问着,干冬姊又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那是有缺陷的机体。」
——喂!
「缺陷机!你刚说了缺陷机体对吧?」
「砰」的一声重击……看来对老师的说话态度要注意一点。
「刚才的说法不太对。IS本来就是未完成的产品,所以也就没有所谓的缺陷存在。只是比起其他的机型,白式在攻击方面稍微特殊化了一点。大部分的机型都具有扩张领域不是吗?」
「那、那点也算是缺陷吗?」
「把人家的话听完!因为将原本运用在扩张领域方面应该还有剩的部分,全部用来挥动《雪片》,所以它的威力在所有的IS里也是最高等级的。」
这么说来,我想起来了。
(千冬姊的IS也只装备了《雪片》而已……)
而这样的干冬姊却是最强的,由此可知她有多么非人类。我以前就一直觉得她很厉害,等到自己也成为IS操控者之後,我更认知到千冬姊的等级多么超乎常识。
「以战斗基础来说,像你这种外行人,哪能参加射击战斗啊!反作用力制御、从弹道去预测如何拉开与敌人距离的、暂时停止、特殊无反作用力回旋……除此之外,弹丸的特性、大气的状态、依对手武装所产生的相互影响等都包括在内的思考型战斗……其他还有哦!你能办得到吗?」
「……对不起。」
要承认自己的错误的话,就只能道歉。千冬姊点点了头,短短说了句:「知道就好。」
「你比较适合专心在一件事上。毕竟——你是我的弟弟。」
在那之後,我将训练全都花费在近身搏斗,以及紧急加速、紧急停止的基础移动技能上。和箒所进行的剑道训练,我也运用在再次掌握「刀」的特性、以及拿捏刀和刀之间的距离上。
(剩下的……就是一颗不服输的心了吧!)
若就一般看来,这样的实力差距实在太过明显。更何况钤和西西莉亚不同,在战斗中是相当冷静的类型。这种对手其实很强。
如果要用「某些东西」填补与那种对手之间的实力差距的话,我想就只有「心」了吧。只有心是不输给任何人的,这种「意志」能让陷入绝望的战况露出曙光,我如此相信着。剩下的就只有实行了。
「钤。」
「干么啦?」
「我会认真战斗的。」
我严肃地凝视着钤。也许是被我的气魄压倒,她的脸上莫名地浮现暧昧的表情。
「什、什么嘛……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总、总之,我会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水准不同!」
铃像拿啦啦棒一样,将两刀青龙刀转了一圈之後重新握好。而我则是为了在冲击炮点燃炮火前缩短距离,采取了加速姿势。
我在这个礼拜所学得的技能「瞬间加速」,只要使用的时机没错的话,就能和代表候补生等级的她相互抗衡。IS的操控者保护机能,可以防止因急速产生的重力而感到昏厥的情况出现。
「呜哦哦哦哦!」
由於这种奇袭只能使用一次,所以我才必须同时施放《雪片贰型》的「防护罩无效化」机能。要是不能因此削减冲击炮一半以上的力量,让它一点一点地受损,那么我就会屈居下风。
嘶咚咚咚!
「?」
就在钤的刀刃正要攻击到我的瞬间,整个竞技场突然受到巨大冲击。罪魁祸首——并非是钤的冲击炮,攻击范围和那股威力都大不相同。
而且,只见舞台正中央有烟雾袅袅升起。看来刚才的巨响,是由於「那个」贯穿了竞技场的隔离防护罩所引起的冲击波。
「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钤透过私人频道传话给因为不明状况而感到混乱的我。
「一夏,比赛暂停!快回到监控区!」
铃突然在说些什么啊?就在我这么思忖的瞬间,IS的超高等侦测器发布了紧急通知。
——在舞台正中央的热源被断定为所属不明的IS,封锁竞技场。
「什——」
竞技场的隔离防护罩是用和IS同样的材料制作,由於具有能贯穿它的攻击力的机体擅自闯入,因此这里被封锁了。
也就是说,我们陷入危机了。
「一夏,快点!」
「你要怎么办?」
由於不知道要如何开启与初次对战对手的联络回路,我用一般的开放频道问着钤。
「我来争取时间,你趁机快逃!」
「叫我逃走……怎么能丢下女生一个人!」
「笨蛋!你比较弱,这也是没办法的吧!」
钤想都不想,毫不客气地说。顺带一提,因为我不会用私人频道回话,所以钤也是用一般频道和我对话。
「当然,我也没有要和它战到最後的打算。面对这种异常事态,学园的老师们会立刻赶来处理——」
「危险!」
在千钧一发之际,我飞扑抱向钤。只见热能光线立刻炮击了刚才我们所在的空间。
「光波兵器啊……而且比起西西莉亚的IS输出功率要强多了。」
透过超高等侦测器的简易解析,得知它的热量之後,我感到背脊一阵冰凉。
「等、等等,笨蛋!快放开我!」
「噢、喂,别激动——你这笨蛋!别打了!」
「罗、罗嗦!吵死人了吵死人了!」
虽说有能量防护罩保护着,不过如同速射炮般的拳头朝脸部打来,实在不是让人很愉快的事。
「再、再说,你在摸哪——」
「过来了!」
先不管吵闹的铃,我像要制造烟雾般,连续发射光束。
好不容易闪开对方的攻击後,只见那名射手的IS轻飘飘地浮了起来。
「这家伙到底是……」
从外观看来是异形。深灰色的那台IS,它的手异常地长,一直延伸到腰部以下,而且没有脖子,肩膀与头部则呈现一体化的模样。
最特殊之处在於它那副「全身装甲」。
通常,IS只会形成部分的装甲,因为没有全身装甲的必要,防御几乎都是由能量防护罩进行,所以外观上的装甲并没有什么意义。当然也有搭载物理防护罩的防御特化型IS,不过就算如此,也从没听过连一厘米的皮肤都不露出来的IS。
再者,该台IS的巨大体型,也表示它不是普通的IS,如果把手也算进去,对方的体型有超过两公尺那么巨大。而且不知是否为了维持姿势,它的全身上下都可以看见推进器的孔,而它的头部不规则地排列着外露的威应镜片,手上则有方才发射的光束炮的炮口,左右合计共四具。
「你是什么人?」
「…………」
当然——想当然耳,谜样入侵者并未回答我的问题。
「织斑!凰!立刻离开竞技场!老师们会马上用IS进行压制。」
插话进频道里的人是山田老师。是我的错觉吗?她的声音比平常有威严。
「——不,在老师们到达之前由我们来对付它。」
只见那台IS突破了隔离防护罩,也就是说,现在这里若没有人当它的对手,攻击将可能会波及到待在观众席的人。
「没问题吧,铃?」
「你、你以为你在对谁说话?在、在此之前先放开我!这样根本不能动嘛!」
「啊啊,不好意思。」
当我放开手之後,铃便以抱着自己身体的姿势离开。思……那么讨厌被我碰吗?还真是对不起。
「织斑?不、不行!要是学生有什么万一——」
话只能听到这里,只见敌机IS倾身突进,为了避开它,我们集中精神——躲避成功。
「哦,对方好像蓄势待发呢!」
「看来是这样。」
我和钤站在彼此身旁,拿着各自擅长的武器。
「一夏,我用冲击炮掩护你,你冲进去。你的武器只有那个吧?」
「没错。就这么做吧!」
「锵」的一声,我们互击彼此的武器前端,那是暗号。我和钤以临场组合的方式冲向前去。

「喂喂?织斑,听得见吗?凰,听得见吗?」
在IS的私人频道上完全没有出声的必要,真耶焦急到连这种事都忘了。
顺便一提,在周围的人看来一定觉得她单纯只是个奇怪的家伙。
「本人都说了要战斗,就让他们试试看也无妨。」
「喂、喂,织斑老师!你怎么能这么轻松地说出这种话?」
「冷静点,喝点咖啡,就是因为糖分不足才会焦躁。」
「……呃,老师。那个是盐巴耶……」
「…………」
突然停止了要送往咖啡的汤匙,千冬把白色颗粒放回容器中。
「为什么这里会有盐?」
「谁、谁知道呢……?不过,那上面写着大大的『盐』字……」
「…………」
「啊,果然还是会担心弟弟吧?所以才会犯这样的失误——」
「…………」
讨厌的沉默,真是讨人厌的沉默。由於觉得好像有什么糟糕的事将要发生,真耶试着转移话题。
「对、对了——」
「山田老师,请暍咖啡。」
「咦?那、那个,不是放了盐的那杯吗……」
「请。」
面对苏苏地被推到面前的咖啡(微盐),真耶只能眼中含泪地接受。
「我、我不客气了……」
「咖啡很烫,一口灌完就行了。」
这里有恶魔!
「老师,请核发IS使用许可给我!我可以立刻出击!」
「我是很想那么做,不过——看看这个。」
干冬敲了敲平板电脑的显示器画面,并切换显示情报。那些数值是这个第二竞技场的状态检视资料。
「隔离防护罩被设定成等级4……?而且门全被锁住——是那台IS做的好事?」
「正是如此。这么一来不论是要避难还是前去救援都办不到。」
虽然干冬以十分冷静的语调说话,但仔细一看,她的手正抑制不住焦躁地急促敲着画面。
「这、这样的话!以紧急事态的名义向政府寻求援助——」
「早就在做了。现在训练了三年的精锐正在强行进入系统,若能解除隔离防护罩,就能立刻让部队攻坚。」
说着说着,愈来愈焦急的心情让干冬的眉动了一下。将千冬的这个动作视为危险信号的西西莉亚,一边压抑着情绪,一边在长凳上坐下。
「唉……结果就只能等待吗……」
「怎么?反正无论如何都不会把你加到攻坚队里,你安心吧!」
「你、你说什么?」
「你的IS装备适合一对多,在多对一的情况下反而碍事。」
「才没那回事!居然说我碍事——」
「那么你做过共同训练吗?那时你的任务是?大范围攻击兵器是怎么使用的?对手的组成呢?有预想敌人是什么等级的吗?机体的连续运作时间——」
「我、我知道了!已经够了!」
「哼,知道就好。」
西西莉亚摇着两手制止着放任下去似乎会持续一小时的干冬的指导,露出一副「投降」的姿势。
「唉……对无力反驳的自己好不甘心……」
由於突然感到疲倦而不禁泄漏的叹息比刚才的更加深长,接着西西莉亚突然注意到某件事。
「奇怪?筱之之在哪里……」
相较於环顾四周的西西莉亚,只有干冬一个人露出了不同於方才的锐利视线。只是,在当下,谁都没有发现到这一点。

「呜……!」
虽然取得了一击必杀的间隔距离,但是我的斩击却被轻易躲过。
这已经是合计第四次的错失良机了。
「一夏,笨蛋!好好瞄准啦!」
「我有在瞄准啦!」
我以平常不可能躲掉的速度和角度攻击敌机,然而附在敌机IS全身的推进器输出功率非比寻常,从零距离逃脱居然花不到一秒!而且不管钤怎么引它注意,它都一定会对我的突击作出反应并优先采取回避行动。
(真伤脑筋……)
能量防护罩的剩余量在60以下,要使出防护罩无效化攻击最多只剩一次机会。
「一夏,快逃!」
「哦,哦!」
敌人在避开攻击之後总是采取反击,而且是用非常乱来的方法。那双长得莫名其妙的手发出风声地挥动并接近我们,就好像陀螺一样。再加上它在高速回转的状态下还能发动光束炮击,让我们应接不暇。
「啊啊真是的!真麻烦耶,这家伙!」
铃焦躁地展开冲击炮,发动炮击——然而,敌人的手却打下那道看不见的冲击,这已经是第七次的尝试了。
总之,在钤的支援下,我从敌人的射程距离中逃脱。要说透过此举所知道的事,就是在那种回转状态下光束炮击的有效射程距离只有平常的一半。
「……钤,能量还剩下多少?」
「差不多剩180。」
这是不能做为攻击的能量……也就是游戏的HP(生命值)。虽然被削减了大部分,但还是比我好多了。话说回来,我的《雪片贰型》的构造果然很吃力。
「有点困难呢……以现在的火力要突破那家伙的防护罩,停止它的机能,大约只有个位数的准确率吧?」
「不是0就好了。」
「真不敢相信,准确率当然是愈大愈好啊!你明明会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像老头要求健康第一一样罗哩吧嗦的,其实根本是会买彩券的投机类型吧!」
「要你罗嗦……」
顺带一提,我是不买彩券的,我不擅长赌博性质的东西。中学时代为此不知道请了五反田几次饮料啦!人生只有储蓄,年金什么的已经是都市传说了。
「——接下来要怎么办?」
「逃得了就逃吧!」
「什……别把我当笨蛋好吗?我就算这样也是代表候补生哟!要我夹着尾巴逃跑,一点也不好笑!」
代表候补生的采用标准一定是自尊心吧!西西莉亚也总是说着同样的话。
「是吗?那么我会护住你的背後。」
「咦?啊,思,思……谢——」
光束扫过不知为何脸红的钤。糟了,现在是战斗中,虽然刚刚并不算大意,我们还是再度提高集中力。
「……对了,铃,不觉得那家伙的动作有点像某东西吗?」
「某东西是什么?你该不会想说像陀螺吧?」
「那是它的外观吧!啊——是叫什么呢?以前有个汽车厂商制造的人型机器人吧?」
「有吗?」
什么啊,不知道吗?好像是叫「ASI……」什么的。(注23)(注23 指本田汽车所开发的「ASIMO」机器人。)
「不是,该怎么说呢……不像机械吗?」
「IS是机械啊?」
「不是那个意思啦!应该说……那个真的有人在里面吗?」
「啊?没人的话IS是动不——」
说到这里,钤忽然安静了下来。
「——话说回来,对方从刚才开始,在我们说话时就不太发动攻击吧?彷佛是很有兴趣地在听……」
彷佛在重新思考一般,钤回顾着到目前为止的战斗。她的表情和以往不同,相当严肃。
「不对,不可能没有人。IS没有人乘坐的话绝对不会动。它就是那样的东西。」
关於这点我也在课本里读过,IS没有人乘坐在上面的话绝对动不了。
但那是真的吗?即使是透过现今最顶尖的研究应该也无法得知那可不可能。无论如何,对那种事只要保持沉默就好。
「假设,只是假设而已,如果那是无人机的话怎么办?」
「什么?无人机的话就赢得了吗?」
「是啊,如果里面没有人的话,就算毫不客气地全力攻击也无所谓。」
《雪片贰型》的威力,包含「零落白夜」在内,应该算是过高的。虽然训练或校内对战时不能使出全力,但若是无人机的话,即使不考虑最糟情况也没问题。
——而且我有策略。
「不管是不是全力,你的攻击根本打不到它不是吗?」
「下次就会打到。」
「说得真乾脆。虽然那种事绝对不可能,不过就假设那是无人机攻击看看吧!」
是知道我有策略吗?钤大胆地笑了。那是她在一年前偶尔会露出的表情,是「要是错了的话,你就要请我吃车站前的可丽饼」这样的表情。这家伙真坏,不要向打工中的中学生威胁要钱啦!真是的。
「一夏。」
「思?」
「要怎么做?」
钤露出了「什么我都会帮忙,但是要是失败了,车站前的……以下省略」的表情。我们用眼神交流着,状况就像是古人所说的「以心传心」。
「我一打暗号,你就以冲击炮朝那家伙攻击,用最大威力。」
「好啊,不过这样打不中哦?」
「就算打不中也没关系。」
——我有我的想法。
「那就立刻——」
在我摆出突击姿势的瞬间,从竞技场的扩音器响起大叫的声音。
「一夏!」
叽——带着拉长音尾的回音响起的是箒的声音。
「你、你在做什么啊……」
看向转播室,裁判和解说员瘫倒在地,应该是开门时受到攻击了吧!而且还是短时间内无法清醒的昏倒法。呜哇……
「是男人的话……是男人的话,那种程度的敌人就算赢不了也要做些什么!」
她大喊着,对讲机又响起了「叽——」的回音。我用超高等侦测器放大数十倍看箒,只见她「哈……哈……」地抖着肩膀喘息,那个表情既像在生气,又像是焦急,呈现出相当不可思议的模样。
「…………」
——糟了!当我注意到时,敌机IS似乎对现在正在进行馆内播送的发声者产生兴趣;它的感应镜片从我们身上移开,注视着箒所在的方向。
「箒,快逃——」
啊啊,可恶!说了也来不及,那么——就只能这样!
我摆出突击姿势,瞬时加速,眼前清楚可见敌机IS正用那附有炮口的手瞄准箒。
「钤,攻击!」
「知、知道了!」
以垂下两手、推出肩膀的姿势架好冲击炮的钤,为了发射出最大炮击,向後方开展辅助用的「力场展开翼」。
「等、等等笨蛋!你在做什么?快让开!」
「无所谓,快射击!」
「啊,真是的……!会变成怎样我可不管!」
感受到背後的高能量反应之後,我进行「瞬时加速」。
「瞬时加速」的原理是这样的:从後部推进翼释放能量,将能量收集至内部压缩後再度释放,并利用此时获得的惯性能量进行爆发性加速。


意思就是我也可以借助外来的能量,「瞬时加速」的速度和所使用的能量大小成比例。
咚!我感觉背後受到巨大能量块的冲击,那是冲击炮的炮弹。一边听着和身体摩擦所产生的轧轧声,我一边——加速前进。
「——哦哦哦!」
右手的《雪片贰型》放出强烈光芒,只见从中心沟槽向外展开的《雪片贰型》形成更大一圈的能量刃。
——「零落白夜」可以使用。能量转换率超过90%。
这个情报并非自双耳所听见,而是理解而来的。第一次接触IS时也感觉到的一体感、像是能掌握整个世界般的清晰五感、集中力彷佛暴增数十倍的高解析度意识……此外,最重要的,是可以感觉到涌上全身的力量。
(我……会守护千冬姊、箒、铃——和所有相关的人!)
必杀的一击砍下了敌机IS的右手。
不过,我的整只左手都受到对手的反击,由从接触面传来的热源反应这点来看,对方似乎是想在零距离的状态下射出攻击光束。
「「一夏!」」
听见箒和钤的叫声——别担心,我不是说了有策略吗?
「……目标锁定呢?」
「很完美!」
声音清楚地传来。虽然有时会觉得她很罗嗦,但此时听起来却比谁都要来得可靠。
瞬间,蓝色之泪的四机同时狙击,从观众席打穿敌机IS。
没错,刚才的一击破坏了隔离防护罩。
砰!攻击引发了小型爆炸,敌机IS坠落至地面上。对方在没有防护罩的状态下受到蓝色之泪的联合雷射狙击,应该连一秒都撑不住吧!
虽然人类能料想到,但无人机械却无法预测超出认知范围外的攻击行为。好像有伟人说过自由思考是人类最大的优点,的确如此。人类是狡猾又会逆向操作的生物,会用机械学不来的想法战斗。
「真是千钧一发!」
「如果是西西莉亚,一定办得到。」
我以确信的语调回答。毕竟是曾经对战过的对手,她有多强,我自己最清楚。
不过,是我说的话太令人意外了吗?对方的回答显得相当狼狈。
「是、是这样的吗……那、那是当然的啊!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西西莉亚·奥尔科特,英国代表候补生嘛!」
现在这段对话是在私人频道上进行的。虽然不知道要怎么和初次对战的对手在私人频道上对话,不过对於曾经对话过的对手,我就能利用通信纪录回传讯息。
像是用头右後侧通话的感觉。
「呼,无论如何这样就结——」
——确认敌机IS再度启动!警告!封锁!
「?」
将仅存的那只左手变形成最大输出形态的IS从地上瞄准我。
下个瞬间光束袭来,我毫不犹豫地冲人光束中。
在一片纯白的视野里,我感觉到刀刃切开装甲的手感——

「呜……?」
被全身的疼痛唤醒,我睁开眼睛。
不明就里地环视四周,这里似乎是保健室,而我正躺在床上。
被帘子区隔开的狭小空间,在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的同时却也感到安心。我一边用呆然的意识感觉这两种听起来很矛盾的情绪,一边开始整理情报。
(嗯……发生了什么事……?我受到攻击,在那之後——)
「你醒啦?」
帘子唰地被拉开。在进行确认之前便先展开行动……啊啊,这绝对是干冬姊。
「身体并没有致命的损伤,不过全身都有轻微瘀伤。我想这几天你都会像活在地狱一样吧,习惯就好。」
「是……」
我还在发呆。一边听着干冬姊的话,我一边思索着自己为什么会全身瘀伤。眼神不自觉地看向窗外,只见天空已经变成暗红色,现在应该是放学後。
「你的背後受到最大输出功率的冲击炮直击,而且你关闭了IS的绝对防御了吧?居然还能活下来。」
我听着干冬姊的描述,却什么都记不起来。咦?绝对防御不是不能关闭的系统根基吗?
「总之,你平安无事就好。要是家人死了的话我可是会寝食难安的。」
如此说着的干冬姊的表情,比平常温柔多了。身在和千冬姊相依为命的家庭中,她也只对我展露这样的表情。
「干冬姊。」
「嗯?什么事?」
「没有,那个……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对我说的话感到惊讶,干冬姊轻轻笑了。
「我没有担心你,你才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毕竟,你是我弟弟嘛。」
还真是被投注了奇怪的信赖啊。不过我知道这是干冬姊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的一种方式,所以并没有特别在意。
「那么,我还有要收拾的事,先回去工作了。你稍微休息後就可以回房间了。」
干冬姊只说了这些後便快步地走出保健室,真是个在工作上很认真的人,这绝对是我心目中理想的大人没错。
「啊——咳,咳!」
好像有和干冬姊擦身而过的某人进来了……应该说,会故意咳嗽的一定是箒,绝对不会错。
唰!她以两手拉开帘子。原本只被拉开一半的帘子现在经由箒的手变成全开……呃,没有全开的必要吧!
「唷,箒。」
「思,思。」
绑着马尾的青梅竹马,抱着胸发出鼻息。
怎么说呢?虽然她没有在生气,但也说不上心情好。
「那、那个啊,关於今天的战斗……」
「思?这么说来比赛怎么样了?果然不算数吗?」
「啊,啊啊,那是当然的,毕竟发生了那种事。」
说得也是,不过下次比赛是什么时候呢?能在我全身瘀伤治好之後的话就太感谢了。
「你、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咦?」
我突然被骂了。她是在愤慨什么啊?还是说她在生气吗?不过看起来好像是为了隐藏其他感情而假装生气的样子。
「虽然说赢了就好……不过那种事交给老师们就好了吧!没听过『多余的自信会导致灭亡』这句话吗?」
「啊,我赢了吗?」
「对手是那种东西称不上是赢了!」
到底是怎样……
不停喘气的箒,肩膀兴奋地上下抖动着,为什么那么上气不接下气的啊——啊!
「难道你在担心我?」
「才、才没有呢!谁会担心你啊!」
没有吗……至少也担心一下嘛,毕竟你是我的青梅竹马耶!
「总、总之!你现在知道要感谢之前的训练了吧!今後训练也会持续下去,知道了吗?」
「啊——好啦,知道啦!」
「知道就好……那我就先回房间了。」
不等我吗?真是薄情的青梅竹马。
「……一夏。」
「嗯?」
「那个,战斗时的你……很、很、很……」
很好笑……之类的吗?
「很帅……没、没什么!」
前面听不清楚。不过她本人都说没什么了,那应该就是没什么了吧?我就当作没事吧!
「那、那就这样。」
箒逃跑似地快步走出保健室。怎样都好,不过最起码也带上门吧!还有,可以的话,我真希望她能替我把帘子拉起来。
「嗯……突然好想睡……」
或许是因为疲劳的缘故,我像被拖进深层睡眠般地沉沉入睡。没什么抵抗,就这样舒服地躺在床上。
「…………」
嗯?怎么了?好像有人的气息,而且感觉好像离我的脸很近。是谁?话说回来,我睡了多久?现在几点?
「一夏……」
「钤?」
「唔?」
透过声音,我知道对方是铃,当睁开眼睛後,不由得吃了一惊,因为铃的脸就在距离我鼻头三公分的位置。
「……你在干么?」
「你、你、你、你醒啦?」
「被你的声音吵醒了。怎么了?干么这么慌张?」
「我、我才没有慌张啦!不要乱说啦,笨蛋!」
这家伙是以「笨蛋」做为语尾的那种角色吗?说那么多次有点太过分了吧!奇特角色的定位要是失败的话可没有好下场哦!
「啊——对了,听说比赛无效。」
「那是当然的吧!」
边说边坐在床旁椅子上的钤,会削个苹果之类的给我吗?虽然没看到有苹果……
「啊!」
「什、什么?」
「胜负结果怎么办?下次的比赛时间还没确定吧?」
「那件事的话,无所谓啦!」
「咦?为什么?」
「反正没关系啦!」
真是莫名其妙的理由。不过她说无所谓的话就听她的吧!但是那件事是那件事,男人果然还是要公私分明。
「钤。」
「干么?」
「那个啊……不好意思,有很多事都……对不起。」
我老实地低头认错。无论事情的经过究竟如何,也不管结果怎么样,一旦自觉到自己做了错事就不能不道歉。
看着这样的我,铃霎时露出惊讶的神情,随即又恢复了。
「我也是一时太过激动……已经没关系了啦!」
看来是愿意原谅我了。面对再亲密的朋友也要遵守礼仪,我不想那么轻易地失去和他人的羁绊。
「啊,想起来了。」
倏地不知为何,脑中关於和铃约定时的记忆突然被唤醒·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小六的时候,地点是教室,是像现在一样的黄昏。
「正确来说是『厨艺变好的话,你愿意每天吃我做的糖醋排骨吗?』是这样的吧?那,怎么样了?厨艺有进步吗?」
「咦,啊,嗯……」
钤有点含糊其词,左看看右看看後,点了点头。是我的错觉吗?她的脸颊好红。
「虽然我是突然想起,不过那个约定该不会有别的意思吧?我一直以为你一定是要请我吃免费的——」
「没、没错!你想得没错!给、给别人吃过,料理就会进步不是吗?所以……没错,就是这样!」
钤突然像是连珠炮似地说着,我感觉自己有点被她的气势压倒。
「确实如此。唉呀,我原本还以为该不是『每天喝味噌汤~』之类的约定吧!不是就好,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
「钤?」
「咦?就、就是说嘛!你想太多了吧!啊哈、啊哈哈哈哈!」
莫名其妙笑出来的铃,似乎想蒙混些什么。不过,如果是她本人想刻意避开的话题,那就用不着追究了吧!
话说回来,还有件令我在意的事。
「你回来这里还要重新开店吗?你爸爸的料理很美味,我还想再吃呢!」
「啊……那个,店……不会开了。」
「咦?为什么?」
「因为我父母离婚了……」
……咦?明明看起来那么恩爱,怎么回事啊?
不过这似乎不是玩笑。看着钤的表情陷入灰暗,我犹豫着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会回国也是因为这件事。」
「这样啊……」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钤的情绪相当不稳定。彷佛要隐藏什么似地,她常表现出过於活泼乐观的行为,我一直觉得那样很不对劲。
「大致上,亲权是在妈妈那边。毕竟现在不管到哪里女方的立场都居上位,待遇也比较好,所以……」
原以为她会开朗地侃侃而谈,没想到她的语调又沉了下去。
「和爸爸已经一年没见了,我想他应该还很有活力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钤搭话。铃的父母离婚的事实,也在我心中落下阴影。
家人分崩离析,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但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不得不这样吧!
我回想起个性乾脆的叔叔,回想起活泼好动的阿姨。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但是我不能问钤,因为铃比任何人都要难过。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对家人只有干冬姊的我来说,实在无法对钤的话语深度有切身的感受。
「那个……钤。」
「嗯,什么事?」
「改天我们去哪里玩吧?」
「咦?意思是,约——」
「也叫五反田一起来,我们好久没有三人聚一聚了。」
「…………」
数秒前表情突然变得灿烂的铃,立刻急转直下变成臭脸。为什么?
「我不去。」
钤不满地鼓起双颊说出这样的话。什么嘛,我特地邀你去玩耶!你这人真没当朋友的价值。
「如、如果是和你两个人去的话,那要我陪你也——」
「砰」的一声,保健室的门扉豪迈地被打开了。
「一夏,你身体怎么样?我来照顾——唉呀?」
大步迈入房间的西西莉亚,脚下的步伐和她说的话同时停止,因为她看到床边的钤。
「为什么你……?一夏是一班的人,没有被二班的人探视的道理哟!」
「你在说什么?因为我是青梅竹马当然没问题!你才是纯粹的外人吧!」
「我、我是同学所以没关系!而且现在在当一夏的特别教练哟!」
只见她故意强调「特别」的部分。然而接下来西西莉亚顺便说的「因为我是代表候补生」,反而是自掘坟墓。
「那从明天开始就由我来当特别教练,反正我也是代表候补生。」
「那、那可不行!」
「为什么?有什么关系?一夏也同意吧?」
「不、不行啦!对吧,一夏!」
为什么要问我啊?老实说我怎样都行,只要能敦我IS的事情……啊,铃比较好吧?虽然钤是格斗和射击的复合型,不过和我是相同的能量类型。
「铃确实比较适合。」
「什……?」
「哼哼,对吧,对吧!」
「因为能量类型是一样的。」
「…………」
「…………」
奇怪?她们两人都瞪大着眼。为什么?除此之外,应该也没有别的理由吧?
「就是说啊!只有能量类型相同这一点吧!不过请你放心!我,西西莉亚·奥尔科特,即使属於中距离射击型,也会当好一夏的特别教练给你看!」
这次她特别强调「只有」这个部分。
这是会让铃心情变差的因素吗?乍看之下,她似乎在生气。应该说她在瞪人,而且是在瞪我。咦?原因是我吗?
「那么,我们快点来分析今天的战斗吧!就你和我两个人。」
「你在说什么!一夏是和我联手战斗的,当然是和我一起分析啦!你是笨蛋吗?」
「笨……?哼,就是因为这样,没品的人才会让人觉得困扰。」
「总比做作的家伙要好多了。」
「你说什么?」
「怎样?」
啊啊,这两个人的八字超不合的……应该说,难道西西莉亚从没想过对箒或钤稍微友善一点吗——虽然说就是因为没有才会起争执啦!
(啊啊,真是的……我好想快点回房间休息……应该说,我好想洗澡……)
她们完全无视我的忧郁,在持续大声争吵的两人之间,我发出了叹息之声。

学园地底五十公尺,那里是仅有拥有等级4权限的相关人员才能进入的隐密空间。
机能停止的IS,立即被送到那里开始解析工作。在那两个小时之中,千冬在竞技场重复看了好几次战斗影像。
「…………」
室内光线昏暗,被萤幕亮光照着的千冬的脸,显得十分冷酷。
「织斑老师?」
萤幕上突然跳出视窗,从门上摄影机传来的影像当中,映照手持平板电脑的真耶。
「请进。」
获得许可、门扉开启之後,真耶以比平常多了几分活力的动作进入。
「那个IS的解析结果出来了。」
「啊啊,怎么样了?」
「是的,那是——无人机。」
对全世界的IS而言皆仍在开发中、那还没完成的技术——远距离操作和独立运转,当中的某项技术,或者说两种技术,那台谜样的IS都运用上了。这是所有学园的相关人士都被下令保密的事实。
「不清楚它是以什么方式驱动的。机能中枢被织斑最後的攻击烧断,恐怕无法修复。」
「它的核心怎么样?」
「……是没有登录的核心。」
「是吗?」
干冬接着说了句「果然如此」。对於带着某种确信的态度发言的她,真耶露出讶异的表情。
「想到什么了吗?」
「不,没有。现在——还没有。」
这么说着,干冬又将视线调回萤幕的影像上。那不是老师的表情,而是比较近似於战士的表情。
那样的表情让人不禁联想到以前曾坐在世界最高位的「传说的操控者」;不过那对等同现役时代的锐利眼神,只是一味看着画面上的影像。

「太慢了!」
这是我回到房间所听到的第一句话。我的这个青梅竹马是魔鬼吗?
「到底在干么啊?真是的……我可是忍着空腹在等你哦!」
「等我——咦,什么?你还没吃晚餐吗?」
「我就说了在等你嘛!」
不,你大可先去吃啊……我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没说出来,这恐怕是说出来就会惹箒生气的模式吧!思,我有在学习嘛!
「那现在就去食堂吧!差不多是快关门的时间了。」
「等、等一下!」
箒制止正要出房间的我。怎么了?明明都快没时间了,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吗?顺带一提,食堂是八点就关门,超过营业时间的话就连小鱼乾都要不到。
「今、今天,是、那个……呃……」
「思?好像有食物的味道?」
而且感觉像是刚煮好的,空腹的我对食物的味道比平常敏感20%。
「桌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哦哦?这不是炒饭吗!这是怎么回事?」
觉得有种奇妙的香味,是麻油炒过的味道,这味道果然很能挑起食欲。
「是、是我……炒、的。」
「咦?是吗?」
「为什么会有那种意外的表情?」
不,因为,很意外啊……
不是日本料理的这点更让人尤其讶异。今天是吹起什么风啦?是想向我A钱吗?放心吧,我没钱!
「你、到底要不要吃?」
「我要吃啊……你干么生气?」
「我、我才没有生气!」
回答的语调就像在生气,不过似乎不是那样。既然本人都那么说了,那应该就是没有在生气了吧?在怀疑之前先信任对方,这就是人际关系的基础。
「总而言之,我可以吃吧?」
「先去洗手,而且要漱口。」
真不愧是箒,她是个很重礼仪的人。虽然要是开口回她「这是常识」就完了,不过最近不分老幼男女,没常识的人真的很多,所以即使回她「这是常识」,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由於这是就算不说平常也在做的事,不会特别花时间,很快就完成了。
当我从洗手间出来时,箒已经等在桌边催促着叫我快坐下。我乖乖地坐定位後,双手合掌道谢。
「那么,我开动罗。」
「思,不用客气,尽量吃。」
大口品尝。
「…………」
「怎么样,好吃吧?」
箒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不过我却没给她肯定的回答。
「没有……味道。」
箒抢走我手中的陶制汤匙,吃了一大口。
「……没有味道。」
「对吧?」
从外表看来……只有外表是普通的炒饭,但是却尝不出味道。为什么?多半是调味料放不够——不对,恐怕是完全没加调味料。既然如此,居然还能有这样的颜色,反倒令人感到不可思议。难道挑起食欲的微焦淡褐色是一种魔法吗?
「这、这是偶尔……没错!只不过是偶尔会忘记而已!」
「不,会忘记放调味料应该不是常有的事。」
「你很罗嗦耶!我吃掉就好了吧,我吃就好!」
「我没那么说吧!来,把汤匙给我。」
我从生气的箒那里拿过汤匙,开始狼吞虎咽地吃着炒饭。虽然没有味道,无法好好品尝,不过我还是仔细嚼过吃下去。
毕竟即使没味道,这还是很令人感激的手作料理,要是吃剩的话就不是男人!
「谢谢招待。」
漂亮地横扫完炒饭,放下汤匙,理所当然地再合掌道谢。
「…………」
「怎、怎么了?」
箒无言地凝视着我,露出一种很难举例说明的表情——像是喜怒哀乐的其中一种、却又都不属於任何一方的那种表情。
「你、你别会错意了!」
「什么?」
「今天是,那个……只是偶尔、鲜少、可能性低的失败。平常都很成功的!」
是这样吗?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就相信她吧……但是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到箒的料理。不过我们最後一次见面是小四的时候,所以这也不奇怪吧!
「可是为什么又是中华料理?箒,你不是比较擅长日本料理吗?」
「饮、饮食之路不分国界,我只是想证明这个而已。」
不过失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吧!这不仅是没有国界,而且还是连国籍都没有的料理哦!
「但、但是,无论如何你都有意见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再做一次啦!」
「嗯?不用了啦,这样会浪费你的时间吧?只要去食堂就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了啊!」
「你、你不想吃我做的料理吗!」
「不,我又没那么说……你怎么了?刚才开始就怪怪的哦!」
「……我说要每天煮给你吃的……」
刚才的大嗓门到哪里去了?只见箒突然畏缩起来,小声地动着嘴巴。当然,我听不到她在念些什么。
「根、根本说来,是你不好!和人做那种约定,你要怎么负起责任?」
「你说的约定……是钤的事吗?那件事解决了哦!」
「什、什么……?」
「我说『解决了』。我向她道歉,取得了她的原谅。」
「…………」
为什么一副怀疑的表情?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这不是道歉就能解决得了的事吧!」
「不,就说已经解决了嘛!」
这家伙为什么这么顽固啊?真是莫名其妙。
「更何况相约一生的事哪有这么简单——」
还想继续的箒的怒声机关枪,被毫无紧张感的敲门声盖过。
「筱之之和织斑在吗?」
这个迟钝的声音是山田老师,只见她本人大力地甩开门进来。看吧!果然是她。
「老师,怎么了吗?」
「哦,对,换房间。」
「什么?」
换房间?山田老师吗?这个房间明明是双人房耶?
「……老师,请加入主词说话好吗?」
「是、是的!对不起!」
因为箒所发射的锐利视线,山田老师像小动物般惊恐地缩着身子。真是的,别欺负她啦,好歹她也是老师。
「那个,要换房间的是筱之之。房间已经调整好了,所以你们两个人从今天开始就不用再同住一起了。」
不用再同住一起——哦,山田老师也挺行的嘛!
「一夏!」
「哦,哦!」
又被发现了。为什么呢?到底是为什么呢?
「那么我也来帮忙。快点整理好吧!」
「等、等、等一下,非要立刻搬出去不可吗?」
只听见从箒口中说出了令人意外的话。山田老师好像也没想到会听到这种话似地,惊讶地眨着眼。
「那个……的确是这样没错。因为让这个年纪的男女一直生活在同个房间会产生问题的;而且筱之之你也没办法好好放松吧?」
「不,那个,我——」
箒一边吞吞吐吐地说着,一边看了我一眼——啊啊,这样啊!原来如此。
「用不着那么在意。不用担心,就算箒不在我也会乖乖起床、刷牙的。」
「——!」
「啪叽」一声……咦,真是奇怪了?我听见奇怪的状声词,像是某人发飙的声音……
「老师,我现在就搬!」
「知、知道了!那么就开始吧!」
由於突然被箒催促,山田老师的身体又颤抖了一下。
「我也来帮忙吧?」
「不需要!」
呜哇,箒超级生气的,就像一碰到就会被斩断的日本刀一样,看来我还是暂时先乖乖闭嘴好了。
「……我这么担心你,你这家伙却……」
彷佛混着怒气的声音喃喃念着。不过即使如此,真不愧是箒,打包作业花不到一小时就结束了。
「思…………」
同居人突然不见,有种房间的面积好像增加了一倍的错觉。
话说回来,少了个人在还真寂寞。
「……算了,睡吧!再怎么想也无济於事。」
可以的话真想泡个澡。不过很遗憾的是,大浴场目前似乎仍在调整男女别的时刻表——我回想起当时跟我说过这个月会想办法处理这件事的山田老师的脸。
(不过那个啊……就是因为和IS扯上关系,我才会和箒、钤再度见面,并和西西莉亚认识……真是不可思议。)
人们经常会说「人和人的缘分真是不可思议」这种话,而事实往往比小说更离奇;轻小说则比小说更有画面——最後那句就不需要了,这句子真是糟糕。
「……睡吧!」
澡也洗了、牙也刷了、睡衣也早就穿好了。顺带一提,其实室内衣=睡衣。很好,睡吧!
叩叩。
敲门声响起。思……我都已经钻到棉被里了耶……
咚咚!
哇啊,这次响起的是拳头的声音!我立刻冲出被窝、奔向门口。
「是,请问是哪位——」
「…………」
一脸不满地站在门前的是刚搬到别间房间的箒。
「怎么了?有忘记的东西吗?」
「…………」
箒并没有回答我。只见她的表情愈来愈不悦,就像不知道是否具有危险性、而剩余时间只剩不到五分钟的定时炸弹……不,我其实也没看过那种东西。
「发生什么事了吗?先进来房间吧!」
「不用,在这里就好。」
「是吗?」
「是的。」
「…………」
「…………」
喂!
「……箒,没事的话我要睡了。」
「当、当然有事!」
箒突然大喊,让我吓了一跳。在走廊发出那么大的声音会被骂哦——被像鬼一样的舍监骂。
「下、下个月举办的各年级个人锦标赛……」
应该会在六月底举行的那场比赛,似乎和班级对抗赛有所不同,是完全采自由报名的个人战。除了按照年级作为参赛者的区分之外,其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限制,不过拥有专用机就占有压倒性有利局势的情况仍没有改变。
「如、如果我赢的话——」
箒脸颊泛红地继续说了下去,不知道在害羞什么,她的视线没落在我身上。
「你、你就跟我交往!」
箒强调性地用手指着我。
「……什么?」
当下的我有点不知所以然,不过这似乎是战斗宣言的样子。虽然不知道是向谁下的战帖——
第一卷 完




本帖最后由 打醬油的ki 于 2013-7-11 18:20 编辑



你好,我是弓弦。伊滋伊滋!(自创问候语)
来回顾第一集。好呗。嗯,呃 ── 该从何说起呢。
先从这件事说起好了。我之前之所以会辞职 · 是因为我在二十一-岁时得了怪病。病情又
恶化所以不得不长期住院的关系。之后我还是以独立制作人的身分工作着,不过这份工作也因
为疾病之故而进展的不顺利。时间不断流逝,我的病情继续恶化,最后甚至接受了脊椎硬膜外
麻醉这种直接将麻醉药流进骨髓里的治疗,却也因为这样引发感染差点下半身不遂。就在我因
为四十度高烧而卧病不起时,之前的公司说要跟我中止工作契约,我也因此轻易浮现了轻生的
念头。可是,哎,我不晓得这样做好不好,所以还是活了下来。
接着。我就想说不然来写轻小说好了,所以就在病房里写了IS的企划书。
亲自动笔写小说后,我再次有了那种威觉。我真的满幸运的呢,哈哈哈。
虽然我到现在还是得去那边看病。不过东大医院最棒了!(置入性行销)

对了。关于弓弦 IZURU 这个笔名。“弓弦”是取自弹三味线的父亲,“出流”则是从当插
花老师的母亲那边拿来的。(注24)(注24 出流日文发音为IZURU)
还有,托大哥的福。我才会想当小说家。




我想大哥应该不记得了。不过大哥在念大学时。曾跟我在金泽的萨莉亚餐厅吃饭
(注25)(注25 萨莉亚是日本的连锁义式餐厅。)。当时我说“我想当小说家,不过好像不太可能呢”。结果大哥回答我“为啥?想做就
去做啊?”。都是托了他这样说的福呢。
我很感谢家人。

说到感谢。最该谢的人果然还是妻子呐。
所谓的妻子,说到底只不过是“外人”而已吧。可是。她真的为了我而认真地照料着我,
在我痛苦时也在一旁给予支持,就算用尽一辈子也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下辈子我也会继续爱你的。

啊。忘了说一件事。我本来打算在第一集卯起来写西西莉亚的故事,可是却有人对我说
“这样做不行。不行啦!”,所以我把第二集的铃跟她凑成了一组。
所以按照最初的设定。铃本来是一班的人呢 … … 嗯 … … 哎,关于这件事不久后会有一个
大惊喜,所以用不着在意唷。那就再见了!油滋油滋!(自创问候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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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9352006 騎士
' Levnik 发表于 2018-12-23 16:44 動畫我不強求,只求小說能給個結局,然後有好心大佬分享一下 '


现在生肉到12卷了,但是10卷以后就没大佬接坑了,好像说是13卷完结

5 年前 0 回復

Levnik 公爵
' 869352006 发表于 2018-12-22 15:34 希望有生之年能出第三季动画 '


動畫我不強求,只求小說能給個結局,然後有好心大佬分享一下

5 年前 0 回復

devilnevercry 伯爵
名作之壁又被顶上来啦,赞一个

6 年前 0 回復

40106513 子爵
CHOCO的后记简直毫无节操
不过我喜欢

6 年前 0 回復

宅方 騎士
封面看着很奇怪,不过别的图看着也不错啊

11 年前 0 回復

cvnsak 侯爵
楼主辛苦了。看着跟换过画师似的

11 年前 0 回復

sam1012 勳爵
总觉得这画风看不惯,还有这个文章和老版有区别吗??求解释

11 年前 0 回復

愛戀紅塵 侯爵
感謝樓主錄入新版第一集  雖然新版畫風還不太習慣  不過感覺新版英國妹子變得更妖豔了

11 年前 0 回復

xzc1100332277 王爵
好像有一点改动了,原版千冬姐应该已经嫁人了,新版貌似完全没说

11 年前 0 回復

s117 騎士
新图也可以接受 和动画更接近

11 年前 0 回復

lted820801 子爵
看完新版第2集 回頭看第1集,
畫風...習慣中,感覺真的頗肉
要是動畫2季的畫風也改,就真的該考慮要不要棄翻了="=

11 年前 0 回復

1025488985 伯爵
只是换插图而已吗,还是说内容也有改变?

11 年前 0 回復

36915926 侯爵
有换译者吗?有重新翻译吗?没有的话其实我也赞同只发插图这一观点

11 年前 0 回復

cghh2004 平民
我同意前面的只发插图就好了的观点

11 年前 0 回復

948563733 勳爵
停更这么久,不是应该屯了N多文月更一卷吗?唉!!!!!!

11 年前 0 回復

shiki50603 子爵
新版的圖和舊版比真的差蠻多的

感謝分享~

11 年前 0 回復

①③ 勳爵
原画好看多了 楼主辛苦了 

11 年前 0 回復

czc1997321 子爵
不喜欢新的封面,其他彩图不错,机体比较喜欢,不过人物的脸特别是下巴和嘴略崩

11 年前 0 回復

祸灵梦 公爵
特意去看了以前的插图,感觉这新插图画的肉气比较多,看惯了以前插画的感觉很不适应。

11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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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醬油的ki 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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