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摄影师的一天
1
“你怎么老是那样?”
“是吗?突然莫名其妙这么说,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了,笨蛋!你总是什么事情都推给我一个人做。光站着就能赚到钱吗?难道不觉得对不起认真工作的人吗?”
“一点都不觉得!”
“你真是个差劲家伙!”
少女的怒喊声大而响彻。
这是傍晚发生在新宿车站站前的事情。可爱少女的叫声无疑引起了来往行人的注意——
“——啊!”
意识到自己成了大家关注对象的少女害羞得红了脸。
“看,大家都注意到你了!”
刚才被少女责骂的男子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说着。少女又要发火,但可能是经较在乎周围的人,就小声地埋怨道:
“还不都是因为你。”
“因为你,就怪你,你可不要把责任推卸给我呀!”
“不管怎样,先换个地方再说!”
少女拉着男子的手,逃跑一样地离开了新宿站前。
这是男女之间再平常不过的一幕。但是,这只是一个开始。
“真……真是丢人啊。”
用尽全力奔跑而气喘吁吁的少女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瞪着站在旁边的男子。
用同样的速度跑过同样的距离的男子却呼吸平稳而沉着的说:
“所以我说了都是你的原因。你跟我说,我也不知道。”
“都是因为你不认真工作。”
哦,原来少女说的就是这个原因。
这个少女叫神风绫乃,男子叫八神和麻。
他们都是以驱除恶魔,保护人间为职业的术者。
——但是,和麻有点缺乏工作意识。
虽然他在笔记本上写着“快乐的赚钱”,但是和绫乃这样具有超一流战斗能力的人一起工作的时候,总是被冠以盗取工资的小偷的绰号。
这次也一样,他简直就是一个手指都不动,就那么傻笑地看着认真工作的绫乃。
一直以来以合格术者为荣的绫乃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和麻的态度的——
“够了,差劲的家伙!”
可以说是绫乃平常很常见的怒气彻底的爆发了。
到目前为止,可以说这些都不足为奇、很寻常的事情。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接着就发生了。
“这样可不行啊,让女人一个人劳动,而你却优哉游哉,你还算是男人吗?”
“嗯?”
意想不到的方向传来了这样的话语,吓了绫乃一跳,不由得抖动了一下肩膀。寻声望去,是一个没有见过也不认识的男子,嗤嗤的、似笑非笑地走了过来。
“忘了那个没出息的人,和我交往吧,我会让你快乐的。”
(……啊!原来是厮混的小流氓。)
绫乃立刻不再关注这个搭话的人,决定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当她向和麻看过去时,却发现他没在旁边。再一次四处寻找,发现这个“没出息”的人在向自动售货机里投硬币。
“——喂!”
绫乃用很小的声音叫了一声,即使听到了,和麻还是表情一丝不变地一口、两口的仔细品着乌龙茶流过喉咙时所留下的凉爽感觉。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人家被流氓缠上,你却视而不见!”
“别这么说,工作已经结束,我想我没有义务要保护你。”
工作中也从来没有保护过人的和麻厚颜无耻地说着。当然了,绫乃不会被这样的话所欺骗的。
“这个跟工作没关系!保护在一起的女孩子难道不是男人的义务吗?”
“请好好想想这种男女差别论调!就这种小混混,别说一个,就是一打两打对你来说恐怕也不是什么威胁吧?”
“所•以•说,虽然说没有关系,但是这种保护同行女孩子的事情,也是需要看男人的能力的。”
“就算需要看能力又能怎样?”
两个人一边吵吵闹闹地互相争执着,一边却很自然地离开了。
那个小混混呆呆地目送这两个人,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神也变得可怕起来,随后大叫道:
“等一下,你们!”
“……”
“……”
两个人停下了脚步,扫兴地回过头来。
“为什么不老老实实的目送我们呢?”
“不知深浅的笨蛋真是令人讨厌啊。”
“你、你们……”
被人从心底视为笨蛋的男子的脸变得通红。当然了,他的脸红并不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不自量力而羞耻红的。男子紧握拳头,脚步凌乱地逼近过来,怎么看也不像开始骚扰的继续。完全不一样。
“真麻烦……”
和麻一边叹气地说着,一边上前一步,好像要把那个男子当成对手似的。但是,从他把乌龙茶的罐子握在手里的姿势来看,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紧张的感觉。
“你想找人玩也应该好好选选呀,这个女的不值得呀!”
“……你什么意思?”
对于这种鄙视的语气,绫乃生气地质问着。和麻则毫不在乎的说:
“我是说你是品行端正的大小姐!”
“————”
绫乃用愤怒的眼神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和麻。
“现在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对不起,我说不出来了。”
和麻马上回答,而且还故意做出难为情的表情,不正眼看着绫乃。
“和麻……”
绫乃笑嘻嘻地说着,但是太阳穴却青筋凸起——她一把抓住和麻的胸口,啪一下用她那细细的手腕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将和麻拉到了身前,这时两个人的脸几乎要碰到了一起,就在这样的超近距离内,二人怒目而视。
不管两个当事人是怎么想的,这在旁人来看,怎么看都是因为争风吃醋而吵架。再进一步说,两个人都没有把旁边的那个男子放在心里。
小小的自尊心被践踏的那个小混混的脸都被气歪了。
“你们俩啊啊啊啊啊!”
男子瞪着身体之间近得好像要亲吻的绫乃与和麻,握紧了拳头向他们打了过去。但是,在受到攻击之前的一瞬间,和麻一把把绫乃推到了身后,自己也后退了一步,使得男子的拳头在绫乃与和麻之间落空了。
男子想继续攻击和麻的头部、上半身、下半身——但是,都没有击中。
和麻若无其事的,轻而易举的横扫了一下男子的大腿。
“什么!?”
男子招架不住,一下子跌倒在地。这个时候,和麻一点声响都没有地走了过去,用脚尖踹向正要起身的男子的下巴。
“——啊!”
男子不成声地惨叫着,翻了一下白眼,再次倒地。和麻根本没有看结里如何,径直向绫乃走去,回到她的身边后说:
“走吧。”
“嗯!”
将昏迷的男子无情抛弃的二人刚走出去没几步,和麻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
绫乃惊讶地问。和麻并没有回答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绫乃的问题,而是慢慢地回过头去。
绫乃随着和麻的视线望过去,两人同时看到了被打倒的,眼睛里因气愤而冒着血腥(blue :???不明白……盗版翻译的质量果然很恶……)的那个男子。
(——为什么?)
绫乃歪着头想着。和麻的那一脚无疑是踢中了男子的下巴,他的大脑在头盖骨里面剧烈的震荡,应该会暂时失去意识的。
“什、么——”
以让人不可理解的速度恢复意识的男子,冷冷地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和麻将正喝着的乌龙茶易拉罐推给了绫乃。
“拿着!”
“啊,嗯。”
老实的点着头,拿着易拉罐的绫乃扫了一眼手中的易拉罐,不知道为什么脸颊突然变红了。
“哎,你们……”
绫乃回头一看,那个男子踉踉跄跄地用两条腿站了起来。这种顽强的精神真是令人惊叹。
“你们把我惹火了,我不会原谅你们的,我要杀了你们!”
在说着这些没有创意的话语的过程中,男子迅速恢复了元气。刚才还是涣散的目光现在已经能非常清楚地和和麻对视了。
“啊、啊、啊……”
发出奇怪声音的男子向和麻冲了过去。
飞快,但却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只是纯粹依靠力量而已。这种瞬间的爆发力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更接近野兽才对。仅仅用了三步就达到了最高速度的男子握紧了拳头向和麻挥舞了过来。嘴里还振振有词:
“去死吧!”
和麻用类似空手道的防御动作把直直打出来的男子的拳头挡了回去。同时,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反手控制住了他。
就是这样一个动作,男子的身体就离开了地面。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却以非常迅猛的态势使男子飞了起来。这是用圆周运动来反击进攻的直线运动,使其重心偏离——这种招式在日本叫作“合气”,在中国的武术中则被称为“化功法”。
这种招式的最大特点就是它可以充分利用对方的力量来达到以很小的力气打败对方的十足力气,也就是四两拨千斤。
喀嚓!
男子重重地撞在路旁的树上,折断了的树枝将他甩了出去,这种力量该会有多大啊。和麻注视着倒在折断了的树枝旁的男子,眼神里流露出来他一定能站起来的自信。
“嘿嘿嘿……我一点事都没有……”
确实,男子好象什么伤害都没有受到的样子马上站了起来。
“现在人类的攻击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作用了。”
男子一边叫着一边把夹克外套脱下扔了出去。包裹在T恤里的身体不胖不瘦。但是——
“呼呼呼……”
随着他的呼气声,瘦瘦的身体开始迅速的加宽变厚。本来已经是超大体型的T恤被他膨胀的身体撑大撑破,破成了千百条向四面八方飞散开来。
“怎么突然变大了,这个家伙。”
绫乃不可思议的小声嘟囔着。
通过反复收缩肌肉而大量注入含有氧气的血液使得身体发生意想不到的膨胀。这种技术确实存在。但是——
“人类的肌肉组织怎么会膨胀到那个程度呢。”
和麻苦笑的反问着。
事实上,看到了这种场景,除了发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可以说男子的变化已经达到了变身的地步。
手腕的粗度、胸口的厚度——所以的肌肉毫不夸张地说都膨胀到了原来的三倍以上。这很容易让人想到因懒惰不注意养生而下垂的肌肉突然由于无节制的锻炼而变成了“肌肉男”的形象。(blue :怎么看都觉得这话不通顺……可恶的盗版……)
“嘿嘿嘿……”
男子脸上浮现出充满自信的笑容。由于一下子向肌肉里注入了足够的力量,男子过度增厚而显得短小的身体变得更宽大了。
“你吓死了吧?看到过我这样的身体能幸存下来的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呢。”
“——”
和麻用清醒地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无疑他们成了来往行人众多的新宿站前大家关注的对象。
“这里至少有100多人看到了你,难道你要把他们都杀了吗?”
“少说废话!”
本想做做样子,可却没想到被对方拆穿,男子的脸顿时变得通红愤怒的大吼道:
“不要小看人!来!我们试试看!”
与此同时,男子的身影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此时的速度要远远超过刚才进攻的速度。很明显,这种速度超越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
和麻用同样的圆周运动将再次袭击过来的拳头化解开来。
但是,不管是“合气”还是“化功法”,在外行看来都是超乎常规的现像。
事实上,这只是一种物理技巧而已。不过,即使使用这种技巧,如果对手的力量很大的话,所谓的“合气”或“化功法”也会不起作用的。
男子现在的体力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超越了人类应有的极限。这使得在气势上占有很大优势的和麻即使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改变男子进攻的轨道。
一注意到这一点,和麻立刻改变了对策。
那就是如果改变不了对方,那就改变自己。于是,他向斜前方跨进一步,使得自己的身体从对方袭击的路线中脱离出来,然后又迅速地转到男子背后。这样,和麻就巧妙地避开了男子的进攻,在毫无防备的男子背后,狠狠地向男子的膝盖后踢了下去。
扑哧扑哧,男子膝盖处的韧带被拧断了。即使如此,和麻也毫不留情地又踹了一脚,男子一下子跪倒在了铺着石头花砖的地面上,膝盖骨和石头花砖一起破碎了。
“啊呀!”
膝盖处已无完肤的男子悲惨地叫着。也许是由于膝盖处过于疼痛而无法支撑身体,男子的上半身突然向后,也就是和麻等待的方向仰了过去。
和麻迅速地用胳膊肘迎击他的头部。这种非常可怕的打击从男子的头前部打了过来。男子的身体顿时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了下去,一言不发了。这次再也起不来了。
“辛苦了!”
“真是浪费了不该浪费的体力啊。”
和麻用慵懒的口气向慰劳他的绫乃说。可能是刚才耗费了体力的缘故,他觉得有些口渴,于是把手伸向绫乃。
“乌龙茶!”
漫不经心地伸过手来的和麻突然扭转身体朝向了绫乃,发现绫乃两手空空。
“——我的乌龙茶呢?”
面对和麻的质问,绫乃脸颊微微的变红,伸了一下舌头,难为情的说:
“被我喝了。”
“啊!什么?”
事实上,和麻的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了。
“你那么有钱还这么贪婪,快还我的乌龙茶。”
“……真不好意思……”
有什么大不了的,真小气,绫乃小声地抱怨着。这是最近很少见的,绫乃看着和麻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之感。
“讨厌,我的东西被偷了,我无法忍受!”
“——嗯,话虽是这么说……”
感到厌烦的绫乃硬是把话题引到了别的地方。
“怎么办,这个残局?”
眼前的小混混倒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原来身体上厚厚的肌肉收缩得无影无踪,又回到原来瘦弱的样子。
但不是仅仅回到了最初。
即使已经回到了原来的样子,肌肉的萎缩却没有停止下来。不知道到底会萎缩到什么程度,好像空气都要从他的身体里抽干一样,变成只剩下骨头和皮的木乃伊。
“这就是所谓的反作用力……?看起来好像并没有死去。”
“是呀!”
“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和麻只是耸了耸肩,没有回答。与觉得不可思议的绫乃不同,和麻好像彻头彻尾,从心底就没有什么兴趣。
绫乃不满地看着态度冷漠的和麻说:
“就这么把他扔在这里吗?”
“我怎么知道,哎,作为国民的义务,还是报告给警察吧。”
于是他拿出了电话,拨了号码。但与他说的正相反,他并没有拨110。
“——是雾香吗?新宿南口有一个裸露上半身的奇怪的人躺在地上,抓了他有可能问出有意思的事情。拜拜。”
他根本就没有等电话另一方的人说话,讲完自己的事情就把电话挂了。绫乃呆呆地看着他。
“这算什么呀,你也太不热情了。”
绫乃知道他是跟谁联系,但因为他绝对没有抱什么好意,所以绫乃不由得对此产生了一种歉意。
但是,和麻却理所当然地说:
“雾香一定没问题。”
这种语气中无形地包含了一种信任感。这样含含糊糊的联络,不管是心怀不轨还是偷工减料,其中都包含了“有了雾香就一切OK”这层意思。当绫乃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很不舒服。
“橘警视作为警官很有能力吗?”
“如果不说其他方面的话。”
和麻好像完全置身事外似的,漫不经心地回答绫乃的问题。
橘雾香——就是刚才和麻打电话的那个人的名字。级别是警视。也就是在警视厅内设置的特殊资料整理室担任驱魔部门的长官。这种说法听起来很好听,但其实那里是没有什么能力的人呆的地方。特别是在战斗能力方面,不能光说能力弱小,即使是他们发现了能够处理的妖魔,他们所能做的事情也只是跟其他的组织——神风一族联系,就是这样一个比较窝囊的部门。
因此,和麻对雾香的信赖可以说是对警察本身的一种信赖。
“啊?作为警察很有能力的了。”
和麻好像很信赖作为术者的雾香。本来是想着挖苦一下雾香,可和麻却用那么认真地态度回答,绫乃的脸色变得严厉起来。
“——作为术者也很出色吗?”
“啊,作为阴阳师应该是顶级的了。”
“但是,她是橘家的旁支,而不是宗家。”
虽然可以说是阴阳师的名门,但归根结底是旁支,何况警视厅的驱魔组织的长官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职务。在感觉别扭而想不通的绫乃面前,和麻却依然若无其事地夸着别的女人。
“虽然不是宗家,但因为太有能力而被降职派到资料整理室去了。”
“……嗯……”
“特别是她太没有操守了,总是去学习其他流派的东西,就是因为这个而被降的职。但是,在橘家她作为术者的本领是没有人能超过的。”
“是吗?”
绫乃似乎很不高兴,只是用简短的毫无感情的语气附和着。和麻感觉到了她好像生气了,于是偷偷地看了一下她的脸色,问道:
“怎么了?你。”
“没什么!”
绫乃生气地说着,一下子把脸背了过去。看了她的反应,和麻马上就明白了什么似的撇了撇嘴说:
“你不会对雾香有抵触意识吧?”
“才不是呢!”
这种迅速的条件反射似的回答确实是绫乃真实的想法。也就是说绫乃在乎的并不是雾香。
(比起那个女人,我要强得多。)
绫乃一边想着,一边用一种闹别扭的眼神看着和麻。在绫乃看来,自己才是和麻的搭档,自己要比雾香有用得多,自己是为了和麻而战斗。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着,但是像“雾香的话就没问题”这样的话,和麻却从来也没有跟自己说过,他根本就不信任我。
(我真的这么差劲吗?)
绫乃心里默默想着。我总是被认为不成熟,越是这么想就越发感到不安。他从来没说过我想要听的话,只是傻傻地笑着说一下无聊的开玩笑的话。
“没关系了,其他方面不说,作为术者你是不会败的,打架你更没的说。”
——和麻总是这样说。
对于这种在不太适当时候的言论,绫乃一下子爆发了。
“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的搭档,去死吧,混蛋!”
和麻总是好像很高兴地欣赏着盛怒的绫乃。
在这之前,和麻为了观赏绫乃这样的反应,经常故意发表这样的言论。而绫乃发现这个秘密,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 本帖最后由 haominghao 于 2008-7-16 17:13 编辑 ]
2
一个平常的午后。
放学后操场一角的田径练习场上充满了紧张而寂静的气氛。
没有人在做锻炼,大家都把惊讶得连嘴都张不开的视线集中在了一点。
视线的落脚点在一个少女身上。对于有着压迫感的众人的目光,少女很傲然的接受着,平静得丝毫没有压力的站在那里。
因为太静了,不知是谁咽了口唾沫的声音都清晰地传到了大家的耳朵里。
好像以这个声音为信号似的,少女轻轻的点了一下地面,向前跑了出去。前进的路线划了一个缓缓的弧线,她的目标是放置在斜前方的和她身高差不多高的跳杆。
嘡!
她的左脚点地跳起,摆脱了自身的重力束缚。仰面朝天,细长的肢体在空中飞舞着。
“噢——!”
在兴奋的欢呼着的观众们的注视下,少女的头部漂亮的向后仰起,弓起的后背以及伸直的双腿从跳杆上方猛然越过。
真是无可挑剔的动作。就连跳过跳杆的身体在重力的作用下落地的的姿势也是非常完美。少女的身体轻轻地落到了垫子上。四肢伸展,横躺在垫子上的少女的上方是连动都没动的跳杆,它好像在高声的赞美少女高超的技术水平。
“————”
一瞬间的沉默,紧接着是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久远前辈太棒了!”
“七濑——我爱你——!”
在高涨的欢呼声中,久远七濑慢慢地站了起来。她好像不太愿意流露自己的感情,而显得和周围的骚动不太融洽。抬起头看看头上的跳杆,动了动嘴唇好像在说“这样就破了纪录?”。这就是她表现出来的全部的高兴之情。
久远七濑——一个留着短短直发的长着中性容貌的美少女。她冷静而机敏的动作和语调一点都没有女孩子的那种娇气,但也不像男孩子那样调皮,因此在同龄人中她非常受欢迎。
——这种情形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
“前辈,请用这个!”
从激烈竞争中脱影(blue :颖?)而出的一年级学生将一条毛巾递给了从垫子上跳下来的七濑。
“啊,谢谢!”
七濑笑着把毛巾接了过来,轻轻地擦了一下汗又把毛巾还给了她。
“啊……”
这个一年级学生面带面恍惚神色抱紧了沾有崇拜已久的前辈的汗水的毛巾。而那些被淘汰的众人却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瞪着七濑。
这就是傍晚发生在学校的一幕。
“————”
七濑毫无表情地离开了这种令人感到暧昧的场地,严肃地注视着网球场。瞪视着紧贴在栅栏上的黑乎乎的人影,眼神里充满了一种强烈的厌恶感。
“又是那个家伙!”
“前辈?”
传来了少女惊讶的询问声。七濑听到这个立刻看了一下她,露出了毫无在乎的表情。
“没什么事情。”
一边说着,一边若无其事地抚摸了一下少女。看起来好像是毫无意义的动作。
“——呀!!”
周围传来了不成声的惨叫,少女面无血色,好像要昏倒一样,踉踉跄跄地坐到了地上。
“——?怎么了?”
“没……没什么……”
少女脸上发热变红,眼睛湿润地摇摇头说。
“是吗?那你自己注意了。”
没有再追问下去的七濑向网球场走去。在转过身往网球场走的瞬间,就忘记了刚才和少女之间的对话。这是因为她把精神都集中在了贴在网球场栅栏上的奇怪人影上了。和刚才对少女的反应不同,七濑总代表的目光宣告了一场毫不留情的制裁的开始。
“又来了!”
网球社的二年级学生杉野美惠厌恶的低声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人短粗的男子身影趴在栅栏上盯着大家,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古怪的男子。
他用超大的数码相机拍摄穿着超短裙的网球队的女孩子的行为,只能用变态来形容。如果他不是圣陵学园的学生,可能根本不用犹豫就报警了。但即使如此,想要报警的人也不在少数。
内海浩助。
就是这个男子的名字。他虽然是二年级学生,但成绩差得公认为如果能升上三年级就是奇迹。
他的容貌用一个词来概括就是像癞蛤蟆。再详细一点就是满脸长豆,一年四季冒着粘汗。
他虽然属于摄影社,但只做些类似犯罪或者说已经构成犯罪的行为。但是他自己却美其名曰这是艺术。当然了,没有人会相信他的鬼话。
如果只看他拍摄的视线,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只是他给人一种危险感,好像要冒血的眼神不得不让人觉得他就是一个性犯罪者。
“真是不妙,没有什么办法来制止他吗?”
“是啊,一年级的学生也很害怕。”
看着好像着了迷似地不断按下快门的可怕的内海,少女们小声地说着。
刚入社的一年级学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都流露出了害怕的神情,不由得往前辈们的身后藏去。
“前辈……他是干什么的……?”
“是变态!”
美惠想都没想就回答说。这种回答对于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一年级学生来说,是很容易理解的,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恐惧与厌恶。
“没有什么办法吗?去叫老师不行吗?”
“嗯!但……叫不叫都一样。”
看着低年级学生恳切的眼神,美惠面露难色。
内海的行为虽然很奇怪,确实有问题,但谁也不能否认他是学园的学生,而且他又确实是摄影社的会员。也就是说,他以社团活动为名进行摄影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无论他的卑鄙的笑容是多么令人讨厌,都没有理由阻止其拍摄。
“怎么能这样……”
当美惠以去年的经验为证说明事情经过时,一年级的学生都好像要哭了似的。虽然这看起来有些可怜,但目前为止还是没有办法。美惠正要让大家放弃的时候——
“咦……久远?”
她突然看到久远向内海的背后靠近。这时,内海好像也感到了什么似的,眼睛离开了取景器想要回头看看。
就在这一瞬间——
“哎呀!?”
内海的后脑被久远毫不留情地踹了一脚。与其说是踹,还不如说是用力踩住。这一击使得内海和围在栅栏上的网眼深深地亲吻在了一起。内海随即发出了用语言无法形容的悲鸣。
“干……什么……?”
与此同时,冷冰冰的罪行宣判也开始了。
“你以为你这种卑鄙的色狼行为会永远得到宽恕吗?卑鄙的小人。”
内海挣扎着想从束缚中挣脱出来。但是,压在后脑上的力量是他那因懒惰而积攒的赘肉所无法反抗的。微弱的反抗力被对方以几倍的力量压制着而失去了意义。脸上松弛的肌肉全部陷入了网眼里。
“啊……啊……”
内海痛苦的惨叫着。本来就不好看的脸变得更加扭曲丑陋。网球队的少女们不约而同地把脸背了过去。过了十几秒,大家正想着他的脸会不会被网割破的时候,七濑把脚放了下来。
被放开的内海捂着脸,蹲坐在地上。他从捂着脸的手指缝中看着七濑。
“别这么暴力啊!”
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瘫了,内海仍然保持着坐着的姿势,用屁股向后一点一点地后退。刚退出十几公分,逃离网球场的路就被堵住了。抬眼一看,内海的脸变得更加难看了。网球场里网球队的少女们正用非常可怕的目光瞪着他呢。
也许是七濑出现给大家壮了胆,少女们的目光里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对内海的恐惧感。充满愤怒的眼神一下子燃起了对这个可恶的偷窥魔鬼的制裁的烈火。
内海慌慌张张地开始辩解说:
“等一下,听我说,我只是摄影社的一员,拍照是为了放到毕业相册……”
“不要狡辨了。”
狂怒的少女们越过了栅栏网,开始一起踢他。内海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当然了,七濑就在对面,他又一次被拽到了少女们的面前。
“啊,我说,所以……”
“不要现撒谎了!”
大家还没来得及说话,队员中的一个大声喊了出来。
“那种从低处往上拍的照片怎么可能放到毕业相册里呢。你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癖好去拍那样丑陋的照片,难道大家会不知道?”
“就是!就是!”
“这个该死的变态混蛋,去死吧!”
“真恶心!半径100米之内不要靠近!”
少女们不停的骂喊着,这其中当然有一些不恰当的过分说法,但是,内海却没敢还嘴,他也没法还嘴。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只能靠偷偷摸摸拍一些照片来了解女人的胆小鬼。而且,在一群女学生的围攻下,再怎么反驳好像也不起作用。虽然不知道这种不讲理的语言攻击要承受多长时间,但他也只能默默地忍着。
“到这可以了吧?”
出手相救的人在意想不到的时刻出现了。
是七濑。
她生来就有一种犹如利刀破竹似的爽快性格。她不喜欢很多人一起欺负某个人的行为。何况在极度骚乱状态中兴奋的少女们的话语开始跑题,慢慢地变成了诽谤中伤。
七濑不喜欢这样发展下去,她想把话题拉回来。她仅仅是这么想的。
“啊,久远!”
好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内海双眼一下亮了起来。他认为七濑站到了自己这一边。
“我就知道嘛,你一定会明白我拍的照片都是艺术。她们这些人连这个都理解不了。”
他兴奋的喋喋不休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七濑眼中的怒气。
“啊,对啊,所以她们很生气。我没有给你照,给她们拍了。别担心,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拍摄对象是你。以后我要好好的……”
也许内海的品性并不卑鄙,只是有些呆傻吧。在这种场合下,如果是持有中立态度的人的话也许会这么想。
网球队的少女们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怒色。取而代之的是同情与恐怖。她们用定时炸弹即将爆发前的不安的目光看着七濑和内海。
咔嚓!
一种不祥的声音打断了内海的“演说”。原来是七濑狠狠地踩踏被扔在地上的内海的照相机发出的声音。
高价的镜片变成了破碎的玻璃片散落在地上。内海悲痛的大喊起来。
“你在干什么?”
七濑没有回答。她用脚灵巧的挑起了相机,然后用脚趾钩住已经歪曲了的相机的外框,用半旋转的斜踢腿动作把相机踢了出去。以很快的速度飞出去的相机撞到了校舍的墙壁上,稀里哗啦地散落开来。
“呃……!”
内海就像爱德华•蒙克在《呐喊》中那样惨叫着“啊啊啊啊”,像是丢了魂似地哼哼着,呆呆地看着七濑。
七濑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脸色苍白的内海,冷冷的命令道:
“快滚开!”
“啊,哇……”
内海发出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呻吟声,腿脚并用,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现场。
“混蛋,去死吧!”
“再也不许来了!”
在少女们的谩骂声中,内海像脱兔一般逃跑了。
七濑一直冷冷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3
(偷偷地看着那些女孩子……)
女子网球活动室的后面是一个从正面完全看不到的死角地带。内海一边把桌子摞起来,一边针对那些他所谓不懂艺术的女孩子发泄着怒气。
(特意对她们说给你们拍照吧,她们却以偷拍、偷窥为借口,根本就没有像期待的那样来配合我。)
他心里反复强调这个破绽百出的论调。他只是在为自己找理由,但在他看来,这种事情本来就没什么不好的。
无论谁想否定他,对他来说,他都认为自己所做的都是正确的,因此他从来没有对那些不正当的“破坏”采取任何报复行为。
“太好了,够到了。”
内海爬上桌子,手碰到了换气扇的外框。他暗暗地高兴了起来,很快就把CCD相机放到了换气扇的缝隙里。拿在手里的监视器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少女们的内衣。
“哎,你知道吗……”
看着什么都不知道,一边天真的说笑,一边换着衣服的少女们,内海脸上浮现出了鄙视的神色。
录下了曾经侮辱过自己的人的完全没有防备的样子,使得内海沉浸在好像完全掌握了她们命运的优越感之中。
“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要把你们的图像上传到网上。也不用马赛克,哈哈哈哈……!”
当然了,还要把网址在学院里广泛宣传。痴迷在下流妄想中的内海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从某种意义上说,内海也算是一个勤劳的人。偷偷地将换风机的外壳弄歪,弄出了一个能能放置相机的缝隙,为了能够到换气机而将废弃了的桌椅摞到一起。即使他是为了偷窥,能够做到这样的努力,难道不值得赞赏吗?现在内海的努力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录像的监视器里忠实地记录着少女们的更换内衣的动作。
少女们发现不了内海的诡计也是很正常的。因为屋子的里面没有窗户,谁也不会注意放置在三米高处的换风机。因此,可以说内海的计划对网球队的队员来说是完美无缺的。如果说计算有误的话,那就是他没有注意到有人会抄近道而走房子后面的杂树林。
但她却没有向奇怪的人发出责问或者事先警告。也许她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格吧。
突然,脚下开始摇动,内海并没有发觉自己踩着的桌子被踢翻了。他短粗而又松弛的身体朝地面落了下去。在后背着地的一瞬间就停止了呼吸,连惨叫都没有就全身痉挛而昏迷过去。
“真是的——”
夹杂着叹气声的嘟囔声不知为什么远比刚才摞桌椅的巨大响声听得更清楚。
内海慢慢地睁开了因痛苦而紧闭的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修长的腿。细细的脚脖子被高筒袜包裹着,以及肌肉紧绷的大腿。
这是健康的经过锻炼而练就了的竞技选手的腿的曲线美。他见过这两条腿。即使不看脸他也知道她是谁。
她就是田径队的久远七濑,他的主要目标之一。不用说,这就是她的腿。
内海忘记了疼痛,目光恍惚地看着这双美腿。到今天为止,他拍了不下几百张照片,但像现在这么近距离的还是第一次,特别是从极低的角度往上看,就连大腿根都能看到。里面最想看的地方虽然被裙子遮住了,但就差那么一点点。
这是机会。
内海忘掉了全身的疼痛,就那么仰着头向七濑一点点的靠近。
(再靠近点——)
内海尽最大所能的伸长了脖子,正要看到神秘面纱里面的时候,他的头部受到了连续猛烈的攻击,顿时眼前一片模糊。
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脸已经被踩上了,就想推开挡住视线的东西。但是,眼睛进了沙子,使他无法反抗这种无形的踩踏。
“你真是没吃过苦呀!”
七濑一边蹂躏着他的脸,一边生气地说。内海痛苦的呻吟着。
“你一点都不后悔都不反省吗?丑陋的癞蛤蟆。”
“啊呀……”
内海非常非常想说些什么,可是脸被踩着而动弹不了,只能呻吟着。正值此该,听到声响的女子网球队的队员们跑过来了。
“——是久远吗?”
“啊!”
七濑向有些惊讶的美惠轻轻地摆了摆手答应着。当然了,此时她并没有减小对脚下肉块的力度。(blue :这句话总觉得别扭……但因为看不懂日本又没办法根据原文修改……郁闷啊~)
美惠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而向七濑脚下看去,看到了在她脚下的内海,然后又向周围看去。刚才的噪声是什么发出来的呢?
这时,散乱的桌子映入了眼帘,然后是桌子正上方换气扇的缝隙里放置的CCD相机。用细绳和相机连着的小型监视器像钟摆一样摆动着。这简直一目了然。
美惠用冷冷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向跟来的少女们使了个眼色。根本就不用言语,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
她转过身跑进了屋子里。十几秒后门再次打开的时候,网球室里差不多所有的人都跑了出来。少女们迅速包围了内海,都用愤怒的像要冒火的目光瞪着他。
没一会,一年级的学生也出来了。她们之所以迟到一会,是因为去拿执行私刑的工具去了。不过她们没有拿球拍,她们的刑具主要是扫帚和拖布,更有人不知从哪里拿来了全是烧痕的金属棒子。
“谢谢你,七濑。可以了吧?”
美惠小声的问道。
“嗯——”
七濑点了点头,一边将内海的头扭了过去。他的身体是仰着的,可是脸却横了过来,这使得脖子拧得更难受。脖子就要拧断了,内海无法忍受这种剧痛而顺着脖子的方向挪动身体,由仰面变成了趴伏。
好像事先估计好了这个时间似的,七濑迅速的后退。刚才她把内海的脖子拧过来就是为了在自己的脚离开的瞬间不被他看到裙子内侧而采取的对策。当然了,没有人会认为她做的过分。相反,她们对这种毫不留情的做法感到感激。
从七濑脚下解脱了的内海哼哼着爬了起来,看到了围住自己的少女们。
“啊——啊——”
他被吓得有些痉挛而发出了类似临死前的悲鸣。向四周望去,发现没有办法逃走的内海用颤抖的声音开始辩解。
“啊,这是艺术……”
“闭嘴!”
“别吵了!闭嘴!”
“粉碎棒!”
为了制止这种妄言,美惠向在她身后待命的一年级学生伸手说道。
“是!”
她们把全身都是火烧痕迹的金属棒递给了她。她握紧了已经变了色的金属棒大叫道:
“打死你!”
“噢噢噢……”
少女们一边呐喊着一边用各自手中的工具向内海打去,就像聚在死尸旁的秃鹰对待猎物一般。
内海发出了惨烈的嚎叫,然后就晕了过去。
七濑下意识地仰头看了一下天空,然后又看了看凄惨的私刑执行现场。被执行者已经陷入沉默了,而所谓的“正义之刀”还在充满着欢喜之色的少女的手中挥舞着。
——应该停下来了吧。
“没关系的!”
站在旁边的私刑指挥人美惠看出了七濑的想法而含笑对七濑说。
“就到这吧,杉野?”
“嗯。”
美惠把手中的金属棒举了起来,爱抚似的抚摸着粘着新血的“刀身”说:
“金属棒的杀伤力太大了,我们要适可而止。”
“是啊,辛苦您了,次期部长。”
“大家都一样。”
站在职一立场,知道同样辛苦的二人互相苦笑地交谈着。
与几米之外的惨状很不相称,这里也有柔和的气氛。
“哦,还没道谢呢,今天真的很多谢你,帮了我们两次忙。”
“不用谢,内海是整个田径队的麻烦,所以这也不能说是别人的事情。”
“也许早点这么做就好了。”
美惠看着刚才狠打内海的少女们说道。
“是啊,这个混蛋越是放纵他就越是放肆,既然用语言无法制服他,那就只能让他倒倒霉了。”
“就是!就是!”
美惠握紧了金属棒非常用力的点头说。
“要是以后还要用这个‘粉碎棒’的话,可不能太过粗暴了。”
“不会,我想这个没有什么关系。”
“哦,是吗?总之这次这个混蛋应该会老实点了。”
七濑赞同地点了点头。
“确实,但是别过头了,因为那个家伙而犯罪太不值得了。”
“知道了,交给我吧。”
七濑相信了充满自信的少女的话,然后向她们告别。
“那就拜托了,我回去了。”
“拜拜,明天见。”
这只是约定俗成的寒暄语。看着彼此脸上的笑容,两个人都相信今天的情形还(blue :应该是“不”字吧……?)会再发生的。
4
“——还有这样的事情。”
第二天中午。
七濑一边吃着饭一边把昨天的事情讲给好朋友神风绫乃和筱宫由香里听。
“哈哈,那也活该。”
绫乃好像很开心地赞同大家的做法。她很厌恶内海的恶行,所以无论他多惨她都不会丝毫同情他的。
“那么,他还活着吗?”
绫乃问道。
“这个?”
七濑只是耸了耸肩,她根本就不关心他的死活。
“当然活着了,因为绫乃你没在场啊。”
由香里替七濑回答道。由香里留着齐肩发,发梢烫卷了,看起来就是一个文静的少女。但是,她说话语调慢吞吞的,有时会让人觉得她的话里包含着讽刺的意思。
“是吗?那太可惜了。等一下!”
交往这么长时间,绫乃还不曾被愚弄过。她以为由香里是夸她而幸福得正要对由香里笑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她的话里含有讽刺之意时,立刻半睁眼瞪着她。
“你以为你的话我听不懂?”
“我只是说了事实。”
“太可恶了!”
绫乃气得涨红了脸大吼着。
“七濑,救命!”
由香里吓得躲到了七濑的背后。绫乃想转过去抓住由香里,由香里却跑得更远,然后两个人又加快了速度。就这样围着七濑一圈一圈地转着。
“你们俩,现在是吃饭时间!”
七濑大声地提醒她们俩。可是这两个人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追跑着。看了一会后,七濑把饭盒盖盖上了,不自觉地把脚伸了出去。她的脚正巧绊到了从她面前跑过来的绫乃的脚。
“呜啊——!”
绫乃一下子向前跌去,好不容易才没跌倒,正好撞上了在她后面已经跑了半圈的由香里。
“哇!”
“啊!”
两人抱在了一起。七濑好像没有看到一样安静地吃着午饭。几秒后,绫乃推开由香里,呻吟着站了起来。
“七濑!”
绫乃用非常可怕的声音哼哼着,而七濑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认真地咀嚼着干炸食品。咽下去后,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不是说了吗?在吃饭呢,灰尘都飞起来了。”
“所以你就突然伸腿来绊我?”
“没关系,我可是好好的选择了的,除了你以外,别人我还不干呢。”
“也不要对我这样。”
“这倒也是。”
一边听着绫乃的叫喊,七濑朝由香里望去。终于站进来的由香里一边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尘,一边歪着头好像是在问怎么了。
“你知道吗?”
对于七濑这句没有主语的问题,由香里却很准确的理解了。
“你说的是内海的事吧?当然了,他没死,也没住院。通常用工具打人都不会动真的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斜眼瞅着绫乃。
“为什么要看我?”
绫乃皱着眉头盘问由香里。由香里却若无其事地将视线移开了,就当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继续着和七濑的话题。
“所以,他的伤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
“是啊。”
“就算今天卧床不起,但是比起绫乃所做的,那简直就是轻轻的抚摸。”
“为什么又要把我扯进来?”
绫乃的声音更高了。可能是感觉到了绫乃的怒火一触即发,由香里这次没有再不理她,而是认真地面对她说:
“喂,绫乃。”
“什么?”
突然改变了氛围,一直逼近由香里的绫乃往后退了一点。
“我一直把绫乃当成好朋友的。”
“是吗?谢谢。”
老实说,有些时候这样的话也不是没有问题的,现在就不是说这种话的氛围。她温顺地点了点头。
“所以,拜托——”
由香里用充满真挚的目光祈求似地说着。
“不要再说我的坏话了。”(blue :从这以上的几行总看着别扭……莫非是小生太笨……?)
绫乃的太阳穴抽动了一下,用阴郁的眼神瞪着由香里,发出了好像从地狱里冒出来的吼叫声。
“由香里!”
“什么?”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由香里的回答里没有一丝阴郁,充满抑扬顿挫的语调让人如浴春风。不用说,这种语调在这个场合下无疑是火上浇油。此时的绫乃重心前倾,全身的肌肉都开始收紧,就好像是猫科肉食动物扑向猎物前的姿势。
“由香里,是不是有必要和你好好说说?”
绫乃说着,声音小得好像混进风中马上就会消失似的,但是对方听不到也是不现实的。绫乃放在地上的手指轻轻地挠了一下混凝土。几分钟之前的骚动即将再次上演,而这次的程度将会是刚才的几倍。
正在这时——
“哦,空着的。”
几个男学生拿着篮球来到了屋顶上,好像吃了饭打算来这里运动。门正要被打开的时候,绫乃和由香里立刻端端正正地坐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优雅微笑的样子使人一点都看不出刚才骚动的情形。
“快点来呀,一会午休就结束了。咦?”
第一个进来的男孩子,看起来像一年级的,终于看到了绫乃她们。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同时看到了筱宫、久远和神风这学园里的三大顶级美女,这种幸运显现在男学生的脸上。跟着进来的其他男学生的脸上也都浮现出了无比的幸福感。
“对不起,我们正在吃饭,可不可以……?”
由香里微笑地说。这种笑容是没有哪个男子能够违背的。男孩子们都站立不动的立刻回答道:
“当然了。对不起,打扰了。”
“不好意思啊!”
绫乃的微笑增加了对男孩子的“进攻”。男孩子们好像都失去了意识与思考力。七濑用冷静的目光送着陶醉离去的男学生们。
门关上了,脚步声也消失了。担心有人还在,又数了十个数,七濑才叹气地说:
“你们怎么装的这么老实啊!”
“不好嘛?大家都很高兴啊。”
由香里平静地说着。绫乃还没来得及回答,又重新开始吃饭了。发觉自己说了没有意义的话后,七濑无力地摇了摇头开始思考别的话题了。
“哎,由香里,对那个家伙的处分定下来了吗?”
七濑想向她询问更详细的情况。
“在家反省三天。”
由香里立刻回答道。
“就这么点?”
“处罚太轻了!”
绫乃不由分说大声喊了出来。
“是啊,因为是初犯吧。”
“我看呀,他退学,才能变得和平。”
七濑不满地皱着眉嘟囔着。
“那也不太可能吧,内海又没有对女孩子做什么暴力行为。”
“什么意思呢?”
内海家经营综合医院,非常有钱,给学校的赞助费也属于最高级别的。
“啊,怪不得。”
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七濑绷着脸,闷闷不乐。
圣陵学园是有名的私立学校,但也受到了招生不足的影响。虽然是名牌学校,但现今已不是以前很容易招到学生的时代了,而名牌学校更要有与之相适应的教学设备等。经营谈不上有困难,但资金是没有够的时候。用通俗一点的话讲,来钱的门路怎么能轻易的放弃呢。
“听说他是走后门进来的。”
“有这样的传言,但那只是谣言。”
“是真是吗?”
“当然了。”
由香里断言道。这是一年级学生不太可能知道的事情,但一直在听着的绫乃和七濑却一点都不怀疑她的话。
由香里这个女孩子看起来文静,但实际却与之不太相符。她的交际面非常广。她不但担任学生会主席和各个社团的委员,甚至还和教师们保持着很好的个人关系。这种广泛的关系网使得她的情报万分准确。可以说学院里的一切大事小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这么说三天后他就会若无其事的返校了。好不容易教训了他一顿,一点都不会反省吧。”
“是啊。”
一想起他的罪行,他偷看自己裙子里面的可恶眼神,七濑禁不住厌烦的叹气说:
“没办法,我们还是对症下药吧,多教训他几次,就算他再混蛋也得有所收敛吧。”
“昨天私刑的带头人是杉野吧,听说突然不知道什么原因高烧昏迷不醒。”
“什么?真是?”
七濑想都没想就问道。由香里好像不满地撅了一下嘴唇。
“我怎么可能说假消息呢。”
“啊,对啊。但是昨天还好好的呢。”
七濑奇怪的嘟囔着。
“可能是被内海诅咒了吧。”
由香里一下子伸出食指对七濑说。
“由香里,这样的事情可不能随便说啊。”
“噢,我太不谨慎了,对不起。”
由香里吐了一下舌头,眼神里流露出了自责的表情。
七濑忧虑的脸上布满愁云。理智地说,有点过虑了,但这是本能告诉她的。
这只是一个开始,不好的事情,非常糟糕的事情正在拉开帷幕。
第二章 巫师的倒下
1
清早——等待上课的二年B班的教室里被一种难以言表的沉闷气氛笼罩着。
从那之后的第三天,内海的在家反省结束了。今天开始,那个男孩再次出现在学园里也不会有人追究责难了。
或许他会来,这种想法伴随着一种几乎要压碎心脏的重压感,将教室乃至于整个学园都笼罩在了阴暗之中。
从那以后的三天里——是的,仅仅是三天。在这期间,网球部的七个女孩子出事了。
这里面有遭遇到交通事故的人。
有在没有人的空间里看到了什么而精神失常的人。
也有患上了不明原因的病症,直到现在都没有恢复意识的人。
这理由是各种各样的,可是却没有共通的一项。就这样,在十分狭小的范围内持续发生着不幸的事情,如果非要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的话,那除了“偶然”这个词外,就没有别的其他的了。
但是——
认为这仅仅是偶然的人,至少在这个班级里一个都没有。
其实,共通点也是有的。在超越了逻辑的常识的地方,是有这么一点。
那就是内海浩助——那个男孩的名字。
那七个女孩正是最先对窥视更衣室的内海执行制裁的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内海是学园里的名人。他那透着阴气的具有黏着性质的性格特点在学园里广为人知,而他窥视更衣室这件事也在第二天早上便在全学园中传播开来了。
从那以后,不久便开始了明显的非偶然的连锁“事故”。即使对能看出这两者联系的人来说,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当第一个人倒下的时候,有人笑着说:
“是那个家伙。”
“这个人遭到内海的忌恨,被施了诅咒了。”
等等。
那时候他们还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可是随着牺牲者的增多,把它当作笑谈的人逐渐减少了——最后没有了。
诅咒。
人们开始在现实中谈论起这些毫无科学性的话题。
各种各样的传言传播开了。
交通事故发生时,内海就在事故现场的隐蔽处嗤笑着——
少女用手指指着虚无的空间,大声喊着“内海就在那里”——
深夜,在罹患怪病昏睡不醒的少女的枕边,全身通透的内海一直在旁伫立着——
全部都是传言,没有任何的根据。
然而,连续发生的令人费解的“事故”加上内海那令人有些害怕的气质,给这些毫无科学性的奇幻故事增添了几分的可信度。
特别是对于内海的同班同学,二年B班的学生来说,这绝对不是个玩笑。这个班级里不仅是内海——
“早上好——。”
“——!”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轻轻开门进来的这个女同学的身上。
对内海的私人制裁即将开始了,而成为这个契机的正是这个女孩——久远七濑。
如果说女子网球部的队员所遭受的劫难是因为内海的诅咒的话,那么,最先遭此恶运的本应该是她的。
可是,七濑现在还安然无事,没有遭遇到任何“事故”。难道说这全部都是偶然,抑或是内海想要送给她一份最大的礼,将她放到最后来处置——
大部分的人都认为是后者。
“————”
面对他人充满恐惧及怜悯的目光,七濑皱了皱眉头逐个回视了他们。
全班同学被七濑那毫不畏惧的眼神所压倒,纷纷不情愿地将视线转移了。
(真是的——)
七濑在心中叹息着,无视周围黑暗沉闷的气氛走向了自己的座位。她坐下时稍稍有点粗鲁,但是真的小小的叹了口气。
(不好了,这种状况——)
大部分的人似乎是相信了那些传言。内海作为一个拥有超常能力的人十分恐怖——不,是恐惧的气息不绝的传来。
这样,或许有上了内海的花言巧语的当的人。回想着痛苦回忆的同时,七濑想起了昨天的情形。
“什么?”
七濑听到那有点丧失理性的话,不禁大声地喊了出来。
网球部的女队员们为了不和七濑的目光相撞,纷纷低下了头。
面对这些无论何时都无意开口说话的女孩们,七濑用带有几分强硬的口气重复道:
“对不起,请再说一遍好吗?
“那、那是……所以……“
这群女孩中的代表,二年级的负责人田中唯开始说了起来。
“大家一齐向内海君……道歉怎么样?“
“什么啊?”
七濑不由分说地回答道。面对沉默不语的女孩们,她没有停止继续说道:
“我们为什么非要向他道歉不可?这理由究竟是什么?难道我们要跟他说‘打扰了你的窥视,实在抱歉’吗?”
听到了七濑不留余地的说辞,少女们都陷入了沉默。但是,这绝对不是同意了她的观点的意思。
“冷静点吧!”
七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们似乎有些妥协的表情,冷静地继续说道:
“那种人,你对他客气他就会趁势放肆起来的。我们如果采取强硬态度的话——”
“可是——可是——”
唯忍不住打断了七濑的话,大声地喊了起来。
“我们被诅咒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美惠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圆也是——”
“圆——?椎名也出事了?”
椎名圆是网球部二年级的学生,她恐怕是整个网球部最漂亮的女孩了。她有点小脾气,经常扎着马尾辫,是个活泼的女孩子,可是——
“昨天我和她打电话的时候,她突然就倒下了——是被内海的生灵袭击了!”
唯竭尽全力地喊叫着,那是充满恐惧和颤栗的惨叫。
周围的女队员们都脸色发青地听着这喊声。这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之前已经听唯详细的讲过了。
可是,无论听了多少遍都不能习惯,这是当然的。这不是简单的鬼怪故事,说不定下一个牺牲的就是自己。
“我在电话里听到了内海的声音!圆当时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的!她当时很拼命地说着‘求求你了,不要这样,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可是——可是——!”
一个大概是一年级的女生捂上了耳朵,紧紧地闭上眼睛,脸悲痛得几乎变了形状,她呻吟着:
“不……不……”
唯并没有看那哭出来的一年级女生,只是喘着气目不转睛地看着七濑。那是一双被穷追不舍而变得视野狭窄、在正常与癫狂之间摇摆的眼睛。
“所以啊,没有办法了。在被袭击之前,圆这么说了,说内海威胁了她。她说如果他不诅咒她的话,就会乖乖地听他的话的。”
“他还有身体上的要求吗?”
如果可以的话,唯很想说不是,可是,她只是身体稍稍地晃动了一下,低下了头。
似乎是说中了要害。
“到底真是下流啊,那家伙……”
七濑还是惊呆了。可是,现在问题不在这里。
她注视着被不安所威胁的少女们,用尽量不会让人引起误解的直率的语气说:
“也就是说,如果你们怕被诅咒的话,那么宁可把自己的身体献给他是吗?是这个意思吗?”
“——!”
少女们突然被说中了实际的想法,全都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实际上,冷静地想一想,这是怎么都不能被允许的事情。无论大家是否有过这种经验,把自己的身体送给他,让他玩弄这种事情是无法理喻的。
可是,到了这种时候,为了自身的安全做出这种事情也是无可厚非的。
“如果你们想那样做的话,就那样去做吧。这并没有什么,可是,我就对不起了,如果到了这样的时候,我觉得不如死了更好。”
七濑觉得与她们再也没有任何争论的余地了,于是转过身,就那样走了出去。
“等等——”
七濑并没有停下脚步,这时候,她不想再为这种事情浪费时间了。
可是——
“别说得像是别人的事情一样!都是你的错!你要负责任!”
听到身后气势汹汹的责问声,七濑不禁转过身子。
“责任——?”
什么意思——七濑看着少女们的脸,想要继续追问下去。这时候,她突然完全明白了。
“啊,原来如此。”
七濑平静地用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自语道。
“你们是说出卖的不是自己,而是我的身体吗?这是很轻松就能说出来的。”
“不、不是的!”
七濑看着唯,就像是看着路边的石子一样,眼神里连蔑视的神情都没有。唯面不改色的反驳道:
“我并不是想针对你一个人,把责任都强加于你的。只是……因为内海君喜欢你,所以我们一起……”
“我拒绝!”
七濑直截了当地回绝道。
“我的原因?责任?你们不要太天真了。在现场发现内海的无耻行为的人是我,可是,最终决定制裁他的恰恰是你们自己。你们自己做的决定,你们自己负责任!”
“不、不是我们决定的!我只是……被美惠还有大家牵连,只是……只是那样而已……”
这是多么可悲的话语。可是,听到唯此时想要逃避责任的言辞,七濑并没有丝毫的动心。
她冷冷的说道:
“你试试看对内海这样说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唯放声大哭。其他的女队员们纷纷安慰唯,并且向七濑投以责难的目光。然而七濑全然没有害怕。
七濑用激愤的眼神回视她们,少女们全都低下了头。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是我们不对吗!?难道被欺负了就这样任人欺负吗!?喂,回答啊!”
唯抬起哭花了的脸喊道。没有人回答。不知道是不是七濑“对她们而言”才是最好的。
尽管很清楚她“对于自己而言”是最好的。
“明天——”
七濑对似乎是被唯的叹息所传染了而哭出来的少女们说:
“明天,内海来学校的话,我去跟他说。”
“啊,说……?”
现在七濑并不认为事情已经到了毫无商量的余地了。于是,她看着没有明白自己意图的呆呆看着自己的少女们淡淡的继续说道:
“万一不能够依靠商谈来解决问题,并且,如果那家伙真的使用能够实施诅咒的魔力的话,或许我们能做些什么,他也知道我们能做些什么的。所以,你们不要作出轻率的举动。”
“……”
七濑说完了该说的话,就转身离开了。剩下的少女们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
(现在,还在吗——)
七濑正后悔着自己出来晚了,走向了学生会室。
如果内海使用魔法的话,自己的力量或许不能够抵挡得了。可是,自己是有同伴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能够依靠的朋友们。
“——!”
粗暴的开门声以及大家一齐倒吸一口凉气的颤栗气息将七濑从追忆中召唤了回来。
顺着大家的目光,七濑看向了门口的方向。看到那意料之中的情景里,她感到很不安。
他,来了。
一个如同被人从上面挤压过的矮小身影,松弛的肌体,一看就是没有经过锻炼的,两颊上覆盖着由于不讲卫生而冒出的浊物,尽管不是很热,可是渗出的汗使脸油油光亮。
“内海……”
有人小声地叫道。
是的,站在那里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内海浩助。
可是——
一种异样的感觉袭来,原有的嘈杂声更加沸腾了。
外表上看来,他没有任何的变化,尽管如此,他已经完全是另一个人了。
表情和眼神都不一样了。从前那战战兢兢地抬眼看着别人、揣测着别人脸色的卑微感完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对自己以外的一切事物表现出的轻蔑傲慢的神情。他那丑陋甚至有点扭曲的嘴角分明显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闪开!”
内海傲慢地命令道。突然,站在他前面的学生像看到了什么肮脏的浊物一样,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他这样做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厌恶,可是内海露出了很愉悦的神情,眯起了眼睛。
“哼!”
伴随着耳边响起的哄笑声,内海走了进来。附近的学生都慌忙地给他让开道,途中,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学生纷纷挪开桌子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内海笔直地走向了——
“七濑!”
听到内海如此随随便便地称呼自己,七濑不快地竖起眉毛,默默地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内海。
“……什么啊,那种眼神!”
内海用充满急躁的目光盯着丝毫不害怕自己的七濑,形势一触即发,火药味十足。
空气像是带着啪啪作响的电流一样,二年B班的学生们屏住呼吸立在那里。
“七濑——”
“喂、喂,等等!”
当内海再次想叫七濑名字的时候,一个男学生抓住了打定主意的内海的肩膀。内海转过身,那人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在这之前,巨大的怒号声已经炸裂开来。
“别碰我!”
大喊的同时,内海回转的胳膊打在了男学生的胸口,这不是什么招数,只是竭尽全力的一击。
“啊!?”
但是,那威力却是极大的,随着厚重的响声,男学生飞到了几米开外,落到地上滚了几圈撞到了墙上。
重重落到地上的他,完全没了力气,一动也不能动。
“————”
原来安静的教室再一次充满了怒吼声。
“别装得很熟的样子随便碰我!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被选中的拥有‘力量’的高贵的人!你们这些家伙,有点自知之明吧!!”
甩出如此盛气凌人的话,内海再次低头看着七濑。
“我有话跟你说,跟我来,七濑。”
内海没有等七濑回复就转身走了出去,可是,走了几步却发现七濑在原地没有动,于是气势汹汹地转过了身。
“我说了让你跟我来!”
巨大的叫喊声。内海的眼中充满了愤怒。
七濑坐在那里,静静地盯着内海。她抬头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的逢迎之意。从表面上看,她在仰视他,可是在她的心里,七濑却十足地在鄙视着他——就是这样的眼神。
“听我的话,七濑!”
七濑微微冷笑,看着气急败坏的内海,然后才慢慢地说:
“对我说话的时候要用尊称……你这只癞蛤蟆!”
“…………!”
燃烧的怒气使那张癞蛤蟆脸顿时变暗,内海使劲地咬着牙。喀——同学们都听到了咬碎牙齿的声音。
“哼——”
冷冷的嘲笑着表面硕大内里却十他浅显的内海,七濑悠然地站了起来。
“哈,跟你说说也好啊,带路!”
那分明是位长者的口气,命令带路的人。
“跟、跟我来!”
面对那带着些许怯懦的喊声,七濑大方地点了点头,跟在他后面走了。后面的人议论说,那样子看起来就好似收款的小伙计和女主人一样。
2
内院——在这个可能称得上是非法占有地的地方,内海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七濑与内海保持了两米左右的距离,与他对立着。
虽然将七濑带了出来,可是内海却迟迟没有开口说话。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所以不能冷静下来。目光和手指晃动着,他的焦躁一目了然。
与此相对,七濑目不转睛地看着内海,一动也没有动。尽管她想催促内海快点开口,可是并没有自己张口说,而是用冷峻的眼神观察着对方。
“喂,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最终,内海的耐力到了极限,匆忙地开始说了起来。
七濑一副不磁知情的样子耸了耸肩。
“这个嘛——”
“——你、你想和网球部的其他女孩一样遭到那样的厄运吗?你的性命就握在我的手中!”
“这真是糟糕啊!”
七濑平静地回答道,无聊地看着内海。
“所以,什么时候才进入正题啊?”
“你、你这——!”
七濑始终做出这种不“正常”的反应,内海那原本就缺乏理性的大脑已经达到了崩溃的边缘,太阳穴上的青筋紧崩着。
“看这个!”
内海两手如同夹住一个透明的球一样,放在腰间的部位。这动作就像是游戏或漫画中经常看到的召唤“气”时摆出的姿势。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十几秒钟之后,“气息”调整好了,内海发出强大的喊声,同时推出两手。于是,从手掌中迸射出来的看不清楚模样的东西劈过了七濑的侧面。
身后似乎是什么东西打碎了的声音。七濑转过身一看,她身体一样粗的一棵大树从中间被咔嚓的折断了。
似乎是被刚刚内海的“龟圆波”所折断的。
“啊——”
七濑不禁轻轻发出了赞叹声。于是得到力量的内海更加得意地提高嗓音说:
“怎么样,这就是我的力量!不仅仅是这个啊,我真正的力量是‘咒杀’。我能在很远的地方就让你患病,最后还能够杀死你!”
知道吗?在这个国家,还没有制裁咒杀的法律。即使是在现场被抓住了,警察们也不能证明我是否是诅咒了别人!
“————”
七濑没有说话,并不是因为惊讶。这件事情在昨天的“课堂”上已经听说过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内海打破了沉默,狂妄的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他紧紧地瞪着七濑,将所有的理性都抛在了脑后。
“所以,你必须在我面前下跪!你必须在伟大的我的面前,发觉到自己的渺小卑微,哀声乞求我的原谅!对吧?!”
内海的周围连续不断的传来破裂的声响,尽管没有风吹来,可是头发却飘舞着,脚下的小草被扯断,在空中飞舞着。
是“气”在狂舞。一种不被控制的“气”在无序的释放出来。虽然看到了这种现像,可是七濑对此却毫不在乎。
七濑用冷彻的眼神静静地看着十分有趣、却没有任何意义的内海的狂态。
“喂,就听我一次!其实都不用听的,你的答案已经决定了!——做我的奴隶吧,七濑!!”
“我拒绝!”
七濑的回答是如此的果断,如同给了无比得意的那张脸狠狠一巴掌。
内海好像没听清七濑说了什么,表情呆呆地瞪圆了眼睛。
“什、什么——”
“我说,我拒绝!”
七濑淡淡的却坚决的回答道。
“别在这里自鸣得意了!你只是得到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好用的力量而已,你自己的价值丝毫都没有改变。你,不是因为没有实力而卑贱,而是因为你的品行卑劣,所以直到现在都是一样,是个卑贱下流的人。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自己,重新来过吧。”
“你、你、你这……”
内海伫立在那里,身体颤动了一小下。
愤怒之余,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在这样的自己面前,洋洋得意的说教和那种不逊的态度是绝对不能被允许的。
他得到了力量。得到这样不会败给任何人的强大的力量,自己是很伟大的。
所以,一定要让七濑在自己的面前下跪。使她成为自己的奴隶,这种荣誉感是多么令人喜极而泣啊。
这种——这种——
“说完了吗?那么,我走了。要开始上课了。”
七濑轻轻地说,并没有觉得自己犯了多大的不敬之罪。
一定不能原谅她。
一定要让她受到处罚。
一定要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等等——”
内海低声叫住了转身走向教室的七濑。七濑一副相当不情愿的表情,内海看着这样的七濑,露出了明显的杀意。
内海再次驱使着“气”。那在左右两掌间逐渐波给了他绝对的信心。
他手掌间凝结起了“气”的凝块。一种具有破坏性的能量在积聚,那是用眼睛看不出来的,只有从周围空间的扭曲和晃动中才能看出它的存在。
这种力量无论是谁都无法抵抗得了,就连法律也不能够制裁它。所以自己——
——想做什么都可以。
——不必被法律或是道德常理所禁锢,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微不足道的好用的力量’?错,你错了!这种力量,证明了我和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有着决定性的不同,我是被选中的人!”
七濑没有说话。可是,她那冷淡得看透了一切的眼神在向内海明示着自己对他所说的话没有丝毫的赞同。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七濑,跟着我!不然的话——”
“你试试看!”
“~~~~~~~~~~~~~!!”
那一句话将内海残存的最后一点理性也截断了。内海狂叫了起来,已经听不出是什么语言了,他将两手拖到腰间,上身前倾,踏出了一步——
“太慢了!”
就在内海在摆出他的固有动作的时候,七濑已经准备好了。
七濑举起手上的东西,锁定好了目标,按下了按钮。通过弹簧反弹力弹出的电线接头触到了内海的肩头,瞬间,几万伏的高压电通过电线流入到这个新晋巫师的体内。
“——!?”
内海的身体猛然晃动了一下,你是断了线的人偶一样倒在了地上。
“什、什、什么……?”
内海含糊不清的呻吟着,七濑俯视着内海,把手里的东西拿给内海看。
“电流枪,好像是这么叫的。这东西能进行远距离攻击,就像电击枪一样。”
可是这个东西能藏在掌中,感觉上就是为了防身专用的,可以进行出其不意的攻击。是一次性使用的。
这东西是违法(法?)品。昨天在演练计划的时候,由香里曾经使用过,可是没有听取使用方法,所以有点恐怖。(blue :怎么觉得这句话不通顺呢……又不晓得要怎样改才好……)
“啊……卑鄙……”
“比起你那老土的魔法来,近代科学还是更有用啊。”
七濑对着发出微弱呻吟的内海轻轻地说道。然后从制服的内兜里掏出一个同样的东西,毫不留情的瞄准内海的头,发射。
“…………!”
内海肥硕庞大的身躯跳了起来,然后没有了任何声音。这次才失去了意识。
七濑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动不动的身体有十几秒钟。又过了十秒——确定他再也动不了了,七濑总算是安心的舒了口气。
“……出乎意料的顺利解决了啊!”
“啊,意外吗?”
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自言自语,居然有人笑呵呵的回答。
七濑不慌不忙的回过头。
“来了啊!”
“是啊,怕你万一出什么事嘛!”
伴随着那不太客气的话,从校舍的背阴处走出来的少女笑着点了点头。那是神风绫乃,七濑的好朋友,站在她身边的还有由香里。
“辛苦了!”
“——啊,是很辛苦啊!”
听到同伴们的慰问,七濑回答道,她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实际上这是心里很不情愿的一次战斗。尽管在内海的面前装出很强势的样子,可是心里却冒着冷汗。
无论再怎么样计划好,普通人和巫师打架都是不划算的事情。这种事情本来应该是剑客或是格斗者来做的,本不应该由径赛者(blue :竞赛者?田径赛者?外行者?不明白……)参与。
“真的会危险到发生‘万一’的那种程度吗?是不是因为我不是他的对手?”
这次的“事件”和绫乃完全没有关系。如果自己突然去责问内海的话,这个可以说是高兴得忘乎所以的傻瓜很难说不会起疑心。
所以七濑——抓住内海的她,才能不被怀疑的接触他,让他供出自己的罪行,进而达到让他炫耀他的力量的目的。
“而且,昨天不是说过了吗?所谓幻术这种东西,并不是那么绝对无懈可击的。这个新晋的幻术师,只要给他个意想不到的一击,即使是外行人也能将他打败的。”
所谓幻术,直截了当的说就是利用自己的意志来改变现实状态的技术。而且,将这种意志超出身体之外,除幻术以外的行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进行的。(blue :这句话小生凭语感只能改成这样,如与准确翻译不符请见谅……果然还是珊瑚版的好啊……想念……呜~)
仅仅是背下乐谱的话是不能弹奏乐器的。想要将知识运用到技术上的话,就需要反复不断地练习才行。
在幻术的世界里,这也不例外。无论是得到了多么强大的力量,普通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变成一流的幻术师。
技 术的构成、展开、起动——不一一确认这些步骤,直到熟练掌握为止,流水作业一般的消化掉每一个动作,三天的时间来完成这个实在是太短了。
“攻击他就可以了。很简单的。”
昨天,在寻求对抗幻术策略的时候,绫乃就这样简单明了的说。
“力量的强弱、种类是没有关系的。即使内海拥有咒术以外的能够进行直接攻击的力量也没有必要害怕。在能够格斗的距离——三米之内的话,你的速度绝对比他快。”
幻术不是绝对的,也不是万能的。只要不惧怕它,下面面对它的话,仅用智慧和努力是可以对抗的。
——某种程度上说。
“哎,这么顺利地解决了,不是很好吗。可以说是圆满结局了!”
由香里像是在从中周旋一样,加入了两人中间。本来,策划这个计划的人就是她。
怎样能够使内海失去平静——她丝丝入扣的讲解如何使用有效的方法挑拨内海。尽管不知道亲手将那危险的护身符交给七濑的她有没有从中调解的资格,即使是这样,她最终的目的或许就是唤回所谓的人格。
“……确实是这样。”
七濑喘着气,道出了自己的不满,向两个人表示认输。
“这样做就可以不伤害内海而将他抓获了。这是你们的功劳啊,非常感谢。”
“不用客气!”
听到七濑的道谢,由香里噗地笑了出来。
“哎,这也是我的责任啊。”
绫乃耸了耸肩说道。
“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吧。那些被施了诅咒的女孩们,我也会想办法救她们的。”
绫乃自己是不能驱除施在别人身上的诅咒的。神风家的幻术是适用于与妖魔进行直接作战而特别演化出来的,而对于这样细微的事情并不是很擅长。
绫乃的父亲重悟以及伯父严马,他们能够在不伤害人的肉体的情况下只是燃烧掉诅咒,可是她不想这么郑重其事的请他们两位老人家出马,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
因为她知道一个更加适合并且能干的术者。
(所谓公仆,就是为了人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人。)
这种话如果是他本人这么说,那么一定是他被人施了咒语,绫乃这样想着,走向了校舍。(blue :那个“他”是指和麻么……?)
她邀请前来帮忙的人已经到了。
那个身后跟着两个部下,站在校舍的入口处,等待着绫乃。绫乃看到了她,很随意地冲她招了招手。
“好啊,绫乃。”
来人是警视厅特殊资料整理室室长橘雾香警视。她满面笑容地过来迎接绫乃。
3
“进行得顺利吗?”
雾香单刀直入地询问事情的结果。绫乃心里想到,自己把工作这么强加于人,结果对方却如此的积极,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她马上回答道:
“嗯,那家伙中了电击,现在倒下睡了。正在内院里倒着呢。”
“这样啊——”
雾香点着头,向她的部下使了个眼色。那两个部下,一个是接近二米,是个混身肌肉、长相很纯朴的高个子,另一个是个剪了短发,看起来十分勇猛的女人。
雾香向这两个身高差距悬殊的部下命令道:
“确认一下!”
“是!”
那女人动作麻利,男的则有点儿迟钝,他们敬了个礼,然后两个人向内院走去。
两个人的反应速度差距实在太大,女的都已经迈出三步了,那个男的才刚刚走出第一步。
女的瞪着眼睛喊道:
“你快点好吗!”
“是、是!”
男的如同被雷击中了一样,身体颤动了一下,使劲儿地加快速度——赶上了。
“熊谷巡查!”
“是!!”
那男人——熊谷,惊惶失措的站住了,然后再次走了出去。其余的人不由自主地目送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橘警视——”
绫乃看着雾香,那眼神充满了罕见的同情。
“人才,就那么缺少吗?”
“……别这样说!”
雾香表情沉痛,闭上了眼睛低语道。
“他,有时……有些场合对我们还是很有帮助的。”
尽管她那有些微妙的婉转说法还说得过去,可是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
面对绫乃飞来的白眼,雾香小声地故意咳嗽了一下,然后换了个语气说:
“哎,不管怎样,内海现在由我们警视厅特殊资料整理室‘保护’起来。以后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好了。
那么,绫乃,请把具体的情况跟我讲一讲好吗?”
绫乃点了点头。——可是,已经开始上课了。在校园里来回走动会惹麻烦的。
“到外面去?”
“没关系,借用一下接待室好了。”
似乎是没有什么担心的必要。雾香准备得很周到。
或者说,她想的有些过分周全了。
绫乃皱了皱眉头,窥探着雾香的表情。
“你,好像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啊?”
“嗯——?是啊。我这边的事情也要给你讲一下,我们走吧!”
雾香很爽快地承认了,先走了出去。绫乃跟在她的身后。然后——
“你怎么跟过来了?”
绫乃迅速回过头,注视着一副理所当然地跟过来的由香里。
“咦,不可以吗?这样绫乃自己去,你太坏了。”
“这样啊!”
“是啊,你们两个不要再互相开玩笑了!”
由香里马上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不是,我不是开玩笑……”
由香里对绫乃的抗议置之不理,只是看着雾香。
“你想听具体情况的话,没有我在的话就会觉得很麻烦的哟!有很多事情绫乃都不知道。”
雾香看了看绫乃,想要征求绫乃的答案。
没有办法,绫乃点了点头。
“的确是这样。这次我只是个局外人。我想由由香里来说明的话会更加清楚。”
“果然是绫乃啊。明白了!”
“…………”
绫乃无所适从地摇了摇头,就在她将要放弃的时候,听到了七濑的声音。
“你也一起来?”
“不!”
她的回答简洁而明快。
“我知道的事情由香里也知道。后面的事交给你们了。”
说着,七濑没有一点犹豫地转身走了。那英姿飒爽的背影、一次都没有转回过来,最后消失在了校舍中。
七濑的背影消失后,雾香佩服的低语道:
“这孩子——很帅气嘛!”
“是吧——她是相当受欢迎的人哟,七濑这个人!”
“在女孩子中?”
“嗯,那是大受称赞啊!”
由香里和雾香一副捉弄人的坏笑,不知怎的,总有种异样的志趣相投感。
绫乃感到这两个人以后会变得十分亲密,不禁不些冷冷的感觉。于是强行催促她们说:
“喂,快点走吧。虽然我们得到了允许不用去上课,可是如果被发现我们这么吵闹,别人会说我们的。”
不知是什么原因——真的感觉到寒气袭人。
“请慢用。”
女服务员小心翼翼地端上了茶点——三份。
“啊,好喝——”
端上来立刻就开始喝起来的由香里发出了赞叹的声音。恐怕真的就是这样。从那袭来的香气就可以知道。这是玉露,最高级的茶了。
这待遇真的是太好了。没想到学园对于警察的介入会如此的欢迎。
“橘警视,你借用这里的时候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雾香也正要端起那高级的茶碗品茶。
“只是坦率地说了我知道的事情,我说‘这种话传出去的话就不得了了’而已。”
“…………”
雾香没有任何犹豫,直截了当的说道。面对她那毫不犹豫地抓住对方弱点的阴险手段,绫乃无语了。
“不愧是雾香啊,好厉害!”
旁边有人在添油加醋,绫乃一看,由香里充满神光的眼睛正注视着雾香。
“果然是为了达到目的不得不采取些手段啊!”
“啊,你是这么想的啊!”
雾香和由香里两个人达成了一致。看到两人正互相看着,显露出一副与话语表里不一的笑脸,绫乃不禁抱住了头。
(为什么,我周围的人,都这样……)
可是,这不是感叹她觉得人如何虚伪的场合。
“那么,绫乃,请你说明一下吧!”
雾香转换了表情,变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要求绫乃说一下情况,绫乃用疲惫的口气说道:
“由香里,你说吧!”
“OK,交给我好了。”
由香里充满活力地点了点头,开始讲述起这几天来发生的一系列怪事的始末。
(喂……)
随着由香里的讲解,绫乃的脸色开始发青。
不好,已经说出来了。
由香里说了看到住院中的受害者的病历卡上写的正确的病例报告,罗列出了连亲属都不知道的信息。在她开始引述关于交通事故的警方调查报告时,不禁用力地站起了身。
当时,因为雾香很平静的听着,她的过激总算是自制了下来。
“是这样啊……很典型啊!”
听完由香里的报告,雾香舒了口气,自语道。
“你说典型?”
“你刚刚才听说了啊——”
听到绫乃的问话,雾香开始开场白一样的说辞。
“绫乃的邀请对我来说真是雪中送炭啊。最近,同样的案件频频发生。”
“咒杀吗,你说?”
“不,也有这个事情——怎么说才好呢。有些十五岁到二十岁的孩子,最近突然开始使用特殊的能力。绫乃你应该曾经遇到过一次吧。”
绫乃顿时竖起了眉毛,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在新宿的——
我看到了一个肌肉变得异常结实的男孩。”
“是的,最近,那样的人在增多。那看起来不是拥有特定的血统,也看不出是有修炼过的迹象。”
那原本只是对盗拍很狂热的内海突然间得到了施咒的能力——
“那能力的种类,还有强弱呢?”
绫乃冷冷地看着她问道,表情变成了术者的表情。
“有各种各样的,有操纵火的、风的、雷电的等等。有身体上附着了魔力而变得强大的人,也有用邪眼的人。尽管从能力上来说,资料整理室的术者就可以对付得了。”
内海的力量被子制服后,效果开始显露出来。内海败给了七濑这样一个纯粹的普通人,无论他掌握了多么强大的力量也是没有意义的。
即使没有什么实力,可是能够完全驾驭自己拥有的能力的术者是没有道理输给一个完全没有力量的外行人的。
但是,尽管如此,他们还要对完全不知道情形的普通人做出不断的压倒性的攻击。如果法律不能够制裁那种不用武器就可以杀人的力量的话,那么为了一己私利而挥霍自己的力量欺凌弱小的人将不会断绝。
“大体上和绫乃想的一样。这家伙绝对是个为所欲为的人。”
雾香在恰当的时机证实了绫乃的推测。
“他利用自己的力量恐吓别人,对人施以暴行,最后直到这些有能力的人打到一起。这些人,还是希望他们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的好。”
绫乃表情木讷地点了点头。没经过考虑就在别人的面前施展自己的力量,这样不太好。如果被媒体察觉到,那么为了平息它不知道要费多少力气呢。
“啊——,我听说过这个。”
天真无邪的话语打破了周围凝重的气氛,那是不知道这事态是何等的严重啊。绫乃和雾香的视线集中到了那个正开心地吃着羊羹的少女身上。
“筱宫,你能说得具体点吗?”
“在网上的公示板上写着这样的事情。有人在新宿这样做了。”
“…………”
这回,大家的目光集中在了沉默不语的雾香身上。
“确实,这些事件多集中在新宿附近。还有别的什么吗?”
由香里听到她的催促,露出了带有歉意的笑容。
“我只是浏览了一下,详细的情况不太清楚。我也仔细地查过,可是总觉得那是没什么可信度的事情!”
“你说没有可信度,那么是怎么个情况?”
“感觉就像是在说游戏中的事情一样。什么必杀术啊,什么无敌小组又打倒了几个升级了什么的。”
“……这是什么啊,这不就是游戏中说的话吗?”
绫乃表情木然,瞪大了眼睛。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没放在心上!”
“可是,这样的事情确实是发生了啊!”
雾香接着由香里的话说道。
“筱宫,一会儿把那个公示板的网址告诉我好吗?”
“啊,好的,我知道了。”
雾香微微点了点头结束了这个话题,再次地看了看绫乃。
“不用说,我想现在大量出现的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绝对不是自然而然产生的。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是的。”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进行调查。那些突然得到超能力的人多半是中学生或者高中生,在学校里发生的事件恐怕我们不容易知道。”
所谓学校这个空间,其实也构成了一个社会。它的内容对外部世界来说有着很强的封闭性,对于一个外人——尤其是成年人来说,这就等同于另一个世界。
学生们讨厌成年人,教师们讨厌发生不祥的事情。如果这两者串通起来的话,那么能够不被掩盖的事实就接近于零。
即使是发生了杀人事件,也能被当作是“不幸事件”来处理的社会——这就是被称为“学校”的小世界。
“能不能帮我这个忙呢?这个——”
雾香有意地看着由香里。绫乃觉察到了她的意图,想要向她诉苦,可是没想到由香里毫不紧张地点了点头。
“好的,可以的话我就过来帮你。”
“由香里,你怎么这么轻易就许诺了!”
绫乃颜色大变的怒吼道。可是,尽管如此由香里却没有动。她和颜悦色的脸上刻满了毫不动摇的决心。
“我不是轻易许诺的啊。尽管我也知道这是有危险的,可是这是能够帮上你的,所以才想做的。平时总是你帮助我,偶尔我也要报恩才是啊!”
“由香里……”
对于绫乃来说,此时的由香里,对她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了。
可是——
“由香里,你的危机感是不是松懈了?现在说话也是这样,和我这样的人交往的话,要比普通人更多考虑一层才是。”
“我想我之前说过的,我没有害怕你的必要啊!”
“可是,尽管如此,总要注意交往的方式吧!?平时的时候我们就是普通的好朋友关系,到了出现情况的时候,我说过你要和我保持距离!”
“……这样,就不是朋友了啊!”
由香里呆呆的自语道。绫乃看着她的眼神,没活说了。想要向雾香求救,可是她却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在那里喝茶。
“啊,好喝!”
就连那切开的羊羹将它放进嘴里的手都是做什么像什么。
绫乃重新振作起来,想要再说服由香里。
“通过这次的事情你明白了吧?我们,对于我们来说,有着绝对的优势。你没有感觉到一点威胁什么的吗?”
“这次,内海被七濑这样的一个普通人打败了,我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威胁。”
“不要开玩笑了。”
听上去由香里的话似乎是在开玩笑,于是绫乃说了这么一句。由香里似乎是感受到了好友的真心,于是稍稍改变了表情。然后,说道:
“绫乃,你和内海是不一样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由香里理所当然地说了出来——充满了无条件的信任。
“关于绫用你拥有的力量,我是知道一点的,尽管或许是很少的。我知道你不想被你那强大的力量所左右,也知道你的决心,所以,我很喜欢你。”
第一次看到绫乃的力量时的场面,由香里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
那的确很恐怖。
她没有接触那怪物就一下子将他烧尽,从虚空中抽出了火焰刀,仅仅是挥舞了一下,周围就变成了火海。
这种力量用压倒性来形容实在是太愚蠢了,应该说是巨大的力量。在那种强大的力量面前,自己也将要被吹走,只能感觉到自己很渺小。
真的很恐怖。
与那令人作呕的怪物相比,曾经认为是自己的好友的那个少女更加恐怖。
可是,她却保护了自己。
尽管被自己无心的恶劣态度所戳伤,绫乃还是保护了自己。尽管她讨厌自己,尽管知道大家再也回不到从前的那种关系了,可是她还是保护了自己。
她那双充满决意的眼睛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那毫不动摇的意志,坚强的背影,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
为了保护自己而挥舞的金黄色的眩目火焰自己不会忘记。
——绝对的,不会忘记。
“无论你对像内海那样只考虑自己的人做了什么,都没有害怕你的理由。除了绫乃你之外,即使所有的巫师都像内海那样也没有关系。因为,我相信你。
为什么,要这样想呢。那些拥有权利却不执行义务的人,只知道享受着发挥自己力量的人,绫乃的力量和他们一样的。
这样的事情,仅仅是想想都觉得是备受侮辱的。
“啊,这个……啊——”
绫乃有些难为情,说不出话来。她没有语言来回答了。
在绫乃要开口之前,由香里若无其事的,再次露出了和平常一样的温柔的微笑说道:
“所以啊,求求你,让我帮你一次好吗——唔?”
“……”
看到可爱的撒娇的由香里,绫乃想要继续保持沉默来进行最后的抵抗。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绫乃就是再强也不能作出摇头拒绝这样寡情的事情来。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
绫乃十分不情愿地点头的瞬间,雾香又开始了。
正是因为雾香这种前所未有的表情——绫乃用仇视的目光瞪着她,可是雾香却毫不介意。
“我拜托你们两位了。我还要再拜托和麻来帮忙。所以如果有必要的话,就请你们自己联系商量。”
“和麻也参与进来了?”
“嗯,是我们的新人组的人找来的。”
听到这意外的事情,绫乃瞪大了眼睛。
“你们那里,不是有与和麻相当的术者吧吗?”
雾香笑着摇了摇头。
“不,这孩子从能力上来说只能算是个累赘,可是不管怎样他或许会成为我们的主力。所以,我想尽量让他多积累点经验——怎么了?”
绫乃皱着眉头,雾香这次的问题有点莫名其妙。
绫乃有点顽固的口气说:
“你说的那个新人,是个美女?”
果然是出人意料,雾香瞪大了眼睛。可是马上脸上又露出了笑意。
“是个男的,很可爱。他不会成为你的情敌的,放心好了。”
“噢——绫乃是个大醋坛子。”
由香里也附和道。可是,通常情况下,会勃然大怒的绫乃这次却什么反应也没有。
雾香惊讶得看着她,绫乃低沉忧郁的小声问道:
“橘警视,你想让和麻跟着那个与他相当的男孩?”
“……什么?”
“现在即使有危机也不能置之不理的。如果你觉得碍事的话,你就要自己来解决。”
“嗯,不,可是,那样……”
或许是被说中了,雾香的表情变得很僵硬。
她受到了绫乃的重重一击。
“尽管我不太清楚——真不知道那个新人能不能活到成才为止啊。”
“……”
这一次,雾香完全无语了。
4
“哇——————!”
石动大树用尽全力从心底里大叫出来。
新宿第三丁——这其中治安最差的一个区域。
在这里,惨叫只是一种背景音乐,妙龄的美女暂且不提,就是侧耳倾听那男人的惨叫的人也几乎为零。
“哇————啊————!!”
又一声惨叫,肺活量不错。如果考虑到他在全力奔跑的话,那么这就真的是值得赞赏的了。
大树拼命地奔跑着,但也时不时转过头窥探着后面。大概在二米开外的后面,有个东西在无声的追赶着,逼近过来。
是一条狗,红色的。
这不是一条寻常的狗。它的头大概到了大树的腹部那么高,看体重的话,肯定是狗更重一些,它抖动着全身火焰一样红色的毛,吐出的气息如同地狱中的劫火一样。
看到它那如同恶梦重压过来的身体,或许称它为魔犬最为合适。
“啊啊啊啊啊啊啊!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快,走开——!!”
大树背负着充满嘲笑意味的死刑宣判,只管一味的奔跑着。
石动大树,二十三岁。
当然,看到他的样子就能猜到他的年龄的慧眼的主,现在只用一个手指就完成了所有的事情。
身高163公分,一张与他的体格相称的娃娃脸,再加上柔软的猫毛一样的头发,他看起来异常的稚嫩。
虽然穿着整整齐齐的西服,可是看起来和他的样子十分不搭配。
如果说他是十几岁的话,可能夸张一点——他就是那样的年轻人。
“呼…………呼…………”
或许是太累了吧,大树的脚步变得有些蹒跚。红色的魔犬追到了他的身旁。
似乎是在操纵着魔犬的男人一副得胜姿态喊道:
“去死吧!!条子!!”
是的,他的职业是——至今为止几乎没有多少人猜中——警察。这也不是什么任期内的例行出勤,而是在执行特殊部署的任务。
“喂!”
红色的魔犬遵照着主人的命令,就地跳了起来。它敏锐精准的张开嘴咬向大树的延髓。
“啊!!”
霎那间,大树的脚顿失力气,倒了下来。这也算是偶然,他都没有注意到红色魔犬的攻击。
结果魔犬嗖的从倒在地上的大树的身上跳了过去,在三米远的前方着地。而大树只是鼻尖擦破了点而已。
“呼……”
在距两个人和那条狗有点距离的地方,八神和麻微笑着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这就是‘危机状况下的异常幸运’吗?或许是吧。竟然被分配到了资料整理室了。”
和麻想起报告书里记载的特记事项不禁苦笑了一下。从他靠着墙壁吸烟的姿势上,完全看不出准备去帮助现在处于万分危急中的大树。
大树再次站了起来,决定与它作最后拼死的捉迷藏。和麻没有管他,而是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
他看上去要比大树年长一些,也可能还没有成年呢。
他头发凌乱,穿着黑色过膝的皮衣及黑色牛仔裤。两手的手指上戴着几个美国式的粗犷的戒指,脚上穿着结实的安全靴。
一看就是美国佬打扮的男人。或许可以被称为“地狱猎犬”。
“‘地狱猎犬’——啊。性质是‘火’,方式是‘召唤’吗?”
和麻这样自言自语着,将目光转回了那捉迷藏的方向。
游戏快要结束了。大树的体力也快到极限了,感觉脚步看起来根本不是在跑,而是在缓慢的移动着。
“——你的头到底有多重呢?”
“地狱猎犬”笑了起来,随后,向红色魔犬发出了最后攻击的命令。
“上!”
“——!”
魔犬飞扑出去的一瞬间,大树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枪。
轰的一声枪响。
一颗子弹射进了魔犬张着的血盆大口中。红色的巨大身体像是被车撞了一样被弹飞了出去。
可是,就在大树安心地舒了口气不久,魔犬在空中转身,漂亮的用脚着地了。那比黑暗还要漆黑的眼睛紧瞪着大树,随着一声大吼,子弹从口中吐了出来。
“啊,笨蛋!对魔犬射击是没有用的!”
“可,可恶!”
被上绝境的大树将枪指向嘲笑自己的“地狱猎犬”。当然,只是想威吓他一下,可是——
“喂喂,对未成年人进行武力威慑是要被惩戒免职的哟!”
结果因为旁观者多余的忠告面放弃了。
瞬间,“地狱猎犬”那原本就恐怖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
“喂,威胁我吗?上!”
红色的魔犬狂奔起来。大树一边逃跑,一边瞪着和麻,可是和麻却一副非常冷静的表情。
“啊,这才开始——”
聊天继续着。
“当对手是‘火’属性的时候,不要带着可燃物,特别是火药之类的。”
“啊!”
这时,如同配合着时机一样,魔犬的口中吐出火来。足球大的火球打中了大树随即扔出的枪上。
——爆炸声。
“啊——!”
在空中爆炸的枪的碎片掠过大树的脸颊击穿墙壁飞了出去。
“嗬……”
大树惊呆了,瘫坐在了地上,他的周围,墙上、地面上布满了小小的洞。
和麻看着因恐惧而颤抖的大树,叹着气看着天空。喷出了一个大烟圈,和麻随口说道:
“刚刚被分配到这里就损坏了一支手枪,在检讨书上要好好的写上啊!”
“你是魔鬼吗——!”
大树的叫喊被和麻完全的无视,消散在了虚空中。
然后,随着那惨叫的余音,红色魔犬开始咆哮起来。
“喂!这可不是在一旁观望的时候啊!”
大树没能站起身,而是在地面上翻滚着躲避魔犬的追击。不用说,这种情形下不能再继续躲避了,慢慢的,小伤痕越来越多。
“啊!杀了他!把他的头带到万魔殿的话,就能升一个级别了!!”
“地狱猎犬”大声笑着。和麻在一旁听着他的话,全部都记了下来,同时苦笑了一下。
(重点,万魔殿,上级吗?果然是哪里的游戏吗?)
但是,这真的是个很好的做法,如果从正面说的话,将那些看似让人易产生犹豫不决的概念换成游戏用语,这样就没有了现实的意义,就不会给别人带来一种危机感。
这个“地狱猎犬”没有正确理解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正因如此,他凭着游戏的感觉而发挥自己的力量,伤害他人,破坏东西——然后不知何时,作为代价,自己的灵魂被夺走。
“——在那之前死掉吗?”
看着将要发起最后一击的魔犬跳了起来,和麻干涩的自语道。
这样就以为是胜利了吗——
“啊——”
魔犬尖锐的牙齿咬在了恐惧到颤抖的大树的喉咙上。
但是就在那柔软的肉体将要被咬碎的一瞬间,魔犬的眼前出现了一片黑暗。
“嘎!!”
一丝光都没有,这是纯粹的黑暗。这黑暗突然间开始侵蚀着周围的空间,瞬间扩张开来,包围了魔犬,最后没有征兆的消失了。
连同包围在其中的红色魔犬。
“啊……!?”
阴冷哀苦的叫声传来,和麻没有一点惊讶,冷静地转过身。
“地狱猎犬”——不知道现在再这么称呼他是否合适——他蹲了下来,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从掩盖着的手指间流淌出了鲜红的血。
“啊……我的魔犬……!”
“现在已经没有了,那东西!”
和麻走向了这个呼唤着消失的魔犬的名字的男人。
“它被吃掉了哟!”
“吃、吃掉了……我的魔犬……”
“所以说,直到你召唤致到新的魔犬之前,你的力量就和普通人是一样的。乖乖的束手就擒,把我们想知道的事情一点不剩的讲出来吧。”
“可、可恶!”
那男人当场准备逃跑,刚跑了几步,脚就被什么东西绊住跌倒了,脸上充满了愤怒的神情。
失败的术者会被自己的幻术所回击——这是幻术的基本法则之一。
所以,术者常常为了躲避这种反弹而作出准备,可是,这个新晋的术者,这个男人可能是不明白这个法则本身吧。他被自己的幻术攻击了。
可是,难道说那力量是假的吗?他居然避免了和魔犬同样的命运。
“——要去哪里啊?”
面对仓皇的在地上爬,准备逃走的男人,和麻毫不留情的向他踢去。
两下、三下——确认这个沉默的男人还没有死掉之后,和麻开始找寻大树的身影。
拖着疲惫的身躯,一个小个子的娃娃脸警官走了过来。和麻冷酷得连句慰问的话都没有,只是狠狠地斥责道:
“干什么呢,不能动弹了,受伤了啊!”
“唔……”
“——啊?”
“我不干了!这真是个违背常理的工作!”
“你说违背常理,你说的?”
和麻表情惊呆的问道,可是大树圆睁的双目充满了泪水,完全不想听。
“为什么我要遭受这样的待遇!?我是通过了警官录用考试的!我不是要成为巫师的徒弟,也不是要加入地球防卫军!”
这的确是,发自灵魂的呐喊。
“我,只不过是想成为一个普通的巡警而已,然后有一天成为刑警,活跃在搜查科,为什么……”
他终于忍耐不住了,流下了眼泪。看着他哀怨的样子,和麻开始想象成为刑警的大树的形象。
他被分配到搜查科,是一个将凶恶的罪犯绳之以法的能干的刑警——
“…………”
领悟到人的能力的极限,和麻只好无力的摇着头。再怎么想,他也只能想到中小学学艺会里演出的情景了。
停止了想象,和麻温柔的看着这个未能实现愿望的大树。
(做梦是个人的自由!)
现实中,因为是被雾香所关注的,所以他的调职是不可能的事情,辞职,也是一样了。
无论从个人还是从做为警察来看,雾香都有那种能力的。
警视厅特殊资料整理室——这里,可以说是大树注定了未来要一辈子献身的地方。
石动大树,他不是所谓的术者家族出身。
他的父亲是个普通的职员,母亲是家庭主妇。他有个哥哥,也是个普通的职员。
大树自己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经历。在普通的私立大学以很普通的成绩毕业,最后很普通的参加了警官录用考试并且通过了。
在面试中,他说他无论如何都想成为一个刑警。
可是,那看似平常的梦想——或者说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奢望——在警察学校毕业时,参加适应性考试时,永远的破灭了。
他的灵异共振反应呈阳性——简单的说,结果就是他具有特殊的灵感。
不管他是否情愿,他就被分配到了特殊资料整理室,开始了被称为研究的人体试验。而且,最终发现了他有一种特殊的能力。
“食恶魔者”——就是能够打开次元的空洞,将所有的妖魔放逐到异次元尽头的能力。
这并不是说吃掉恶魔的意思,而是因为它最明显的效果是“仿佛将恶魔从头到脚都吃掉了一样”,所以才有了上述的名称。
这种能力在研究初期从他的身上发现,是一种异常的特质——人们推测它会在危险的状况下带来异常的幸运,就是被统称为“灾难中的奇迹”中的一种。
从最初开始就一直被人看作是幸运,可是大树的运气并不是平时也很好。应该说,平时的运气是非常的差。
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能被狗咬,鸟粪突然落到头上,就是被车撞到的经历也是十分丰富。
可是,当致命的灾难降临到他身上时候,那么他的运气就会开始逆转。
当他将要被卡车撞到的时候,车轮会突然的脱落而得以幸免。走路的时候以为是被散开的鞋带绊倒摔了一跤,可是没想到这正好躲开发眼前施工现场中突然落下的钢筋。
那么,这样的话,如果这种不幸超过了能够他的能力处理的概率的话,那会怎么样呢?
会变成那个样子吧。
那想要用牙咬住他喉咙的魔犬被放逐到了另一个次元,给他带来不幸的元凶就这样被排除了,这样,事情圆满解决了。
尽管这种能力有些不稳定,可是这是如同珠宝一样稀有的能力。不知道他本人是怎么想的,总之雾香对于这样的人才应该是不会放手的。
“唔……我,做这种事情要一直做到什么时候呢……”
大树继续哭诉着,那含着哭泣声的话语一下子吸引了和麻。
(不是要做到死为止吗?)
和麻无意中在心里产生的这种想法,最终还是只在心时默念了一下。
尽管话虽如此,可他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大树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样的他有点烦而已。
和麻将“地狱猎犬”踩在脚下,命令道:
“用手铐把他拷上。这家伙要是逃跑了的话,你们美丽的长官就要大发雷霆了!”
怎么说,这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抓到的线索。他和这之前打倒的不明来历的无名小卒是不同的。
“啊,啊!”
大树恐惧的悲泣着,将这个男人押了下去。他好像曾经惹怒过雾香。
和麻看了看动作迟缓的,却也将那男人反手拷住押走的大树,又看了看周围。
来这时看热闹的人还真不少。可是,似乎没有发现这个男人的同伙或同类人。
(今天就到这里了吗……)
现在才刚刚傍晚。从时间上看,现在才刚刚开始进入正题,可是大树已经筋疲力尽了。
虽说是陷入极限状态才能产生的力量,可是出现精神障碍就得不偿失了,如果真的那样的话,会惹怒雾香的。
“喂,抓住了这个——”
回去了,到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了。
什么飞进了和麻的视线。
“……”
除了她之外,所有的东西都从和麻的意识中消失了。和麻无意识地迈出了脚步,祈求什么一样伸出了手。
那里,有个少女。
年纪约有十七、八岁。
风吹动着她栗色的头发。
她的皮肤通透白皙。
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遇到这个女孩了。随着时光的流逝,本为以为不可能再与这女孩邂逅了。
可是,现在——就在仅仅几米之遥,她,就站在那里。
此时,她,就那样站在那里。
“……翠、铃……”
和麻小声的叫了出来。或许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少女轻轻地回过了头看着他。
那琉璃色的眼睛看着和麻,然后——
露出了微笑。
“………………”
少女这样的微笑,和麻直到现在才回忆起来。
他一直都忘了的。分别时的那张脸实在鲜明强烈了。
站在呆呆站着的和麻面前,少女再次露出了明朗的微笑,缓缓地转过身去。
“……等……”
和麻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这一刹那,他没有丝毫的踌躇。
“怎、怎么了,和麻君!”
背后传来了谁的声音,相对于大脑的反应,它却更快地从耳朵里冒了出去。
寻找翠铃——现在对于他来说,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奔跑着。
奔跑着。
奔跑着——
和麻就那样一直追赶着走在前面的少女。脑中没有考虑任何事情。
尽管如此,他还是没追上。
五米!
这就是两个人之间相隔的距离。那距离从最初开始到现在,始终都没有变过。
和麻奔跑着,追赶着海市蜃楼般无法赶上的少女。他拨开人群,转了几个弯,然后——
“——喂?”
就如同出现时一样,少女突然消失了。这确实是少女走进的那个拐角。里面是死胡同,可是少女的的身影却消失了。
“怎么回事……”
和麻嘟囔着,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职业。
召唤风。竭尽自己能力的极限,想要寻找的只有一个——
(翠铃——!)
但是,风没有答复,无论将搜索范围扩大到哪里,翠铃都没有反应。
“难道是……我看错了吗?”
和麻痛苦地说着,如同呻吟一般的声音。不用说,没有答复。周围呼啸的风似乎平息了,现在的和麻什么都听不进去。
“——啊?”
几秒钟、几分钟、或者更长一些呢。可是,就在这时,和麻几近丧失的意识被手机短信唤了回来,他看了看画面,是雾香。
“什么?”
“别什么什么的!怎么回事!?石动君怎么哭了,你现在在哪!?”
和麻模模糊糊的大脑里突然传来了超大音量的怒吼声。于是和麻用那还未完全转回灵活状态的大脑搜索着最后那个问题的答案。
周围矗立着很多高楼大厦,还有一个标志性建筑,看来,似乎是来到了市政厅所在地了。
于是他就照着这个回答了她,雾香十分惊讶的再问了一句:
“你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什么!”
“喂,你振作点!”
听到的麻恍恍惚惚的答复,雾香的声音有些慌乱。
“你有什么私事我虽然不知道,可是你给我把工作好好做!就因为你没在,那个好不容易抓到的男子逃跑了!”
“你说他逃跑了,在什么情况下!真是没用的家伙!”
“你也一样!”
雾香毫不掩饰的冷冷回答道。和麻没有争辩的余地,于是耸了耸肩闭上了嘴。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深深的叹气声。
“不管怎样,你给我回来。我也请了绫乃来帮忙,所以,你和石动一起到神风家会合,知道了吗?”
“啊!”
“快点去啊!”
最后,雾香抛出了狠狠的一句话,没等和麻回答就挂断了电话。看出来雾香是十分的生气,可是此时的和麻却觉得这愤怒距离自己也很远。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和麻看着天空自言自语道,脑中全都是那个隔了四年重逢的少女的微笑。
第三章 新宿RPG
1
“和麻——我听说了哟,你这次很失败哟!”
绫乃看着和麻的脸,十分高兴地说道。
“啊——”
但是,和麻没有理睬她,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走到墙角坐了下来。
“和麻……?”
看到和麻那毫无干劲的态度,绫乃忘记了之前准备好的嘲讽,很惊讶的喊出了和麻的名字。
和麻没有回答,似乎不是忽视绫乃,而是没有听到她的话。
“怎么回事?”
雾香也摸不着头脑的问了一句,当然,他也没有回答雾香。
“不知道啊——还有石动君,你从来都不那样站着的,坐下好吗?”
听到这句话,绫乃才注意到还有一个客人呢。
与和麻一同走进来的那个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备受期待的新人”?听说他好像是23岁。但是,他现在看起来却要老上5岁。
那是张可怕的娃娃脸。难道是跑着到这里来的?他面红耳赤,伫立在门口,或许是因为在等待进入的许可吧。这是一种礼貌。可是,现在都叫他来了,为什么还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呢。
“真是——”
雾香叹着气站了起来,大模大样地走到了大树的身旁,使劲地揪住他的耳朵。
“石动巡查!醒醒吧!!”
“是、是!”
耳朵被揪住的剧痛将大树的意识唤回到现实中。他背部如同通了电流一样伸展着,站立不动的面对着雾香。
“石、石动大树巡查,现在报到。”
“……辛苦了。先到这边来!”
雾香疲惫地说着,抓住了大树的手。就这样像牵着一个慌乱不已的孩子一样,把大树领到了自己的旁边让他坐了下来。
这简直就像对待被审问的嫌疑人——看到两腿发软的部下,雾香这样想到。
可是,马上雾香就认识到自己想错了。大树瞟着坐在对面的绫乃,问道:
“那、那个,这位是……?”
“…………”
雾香顿时感觉到头嗡的一下子,这就是“倍受期待的新人”,这样说出去,自己都觉得很没面子。
绫乃看了看雾香,以优美的姿势上前还礼说:
“对不起,我应该先自我介绍的。我是神风重悟的女儿,叫绫乃。”
这姿势从手指到发丝,都透着浓浓的优雅。她的每个动作都是如此的优美,这是与她为敌多年的和麻怎么也不能想象出来的。
“你、你是——”
大树似乎听说过这个响当当的名字,于是他那本就涨红的脸更加紧张了。可是,当这个注视着自己的少女露出温柔的微笑的那一刹那,他的理性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我、我叫做石动大树。职业是警察,二十三岁,单身!”
大树激动地回答道,声音有点变了样。他或许是把这当成是相亲了。
但是,绫乃却没有理会他那发狂的兴奋,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
“我听橘警视说,你是位将来很有前途的新人呢。”
“不、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我的力量怎么能和神风一族相比呢——”
“这和力量的大小是没有关系的,关键在于你所拥有的力量能做些什么,你要做什么。你会用这种力量来保护这世上的人,不是吗?我想这是你值得自豪的。”
“是、是这样的吗?”
“嗯,当然了。”
对话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下进行着。
(真是奇怪啊。)
雾香看到绫乃和平常不同的淑女样子,露出了十分佩服的神色。
可是,或许这才是大多数人知道的神风绫乃的真实的样子吧。不用“宛如”这样的比喻,因为她是真正的名门小姐,是对各种礼仪都受到过严格教育的人。
对于雾香来说,如果她们的相遇不是因为那次事件的话,她印像中的绫乃应该也是这样的吧。对于绫乃来说,这才应该是她真正的姿态吧。
但是,就在他们畅谈的时候,她毫无破绽的言行举止还是出了一点小问题。就在她听着大树说话,并且频频点头的同时,她的眼神却看向了别的方向,并且撅起了嘴。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所以可能大树没有注意到。但是,这并没有逃出雾香的眼睛。雾香看了看绫乃注视的方向,微微苦笑了一下。
就在屋子的角落里,和麻翘着二郎腿默默地坐在那里。他对于绫乃和别的男人兴致勃勃地聊天没有丝毫的介意,或者说是,注意。
“…………”
看到和麻这个样子,雾香就更加确信和麻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他虽不是那种容易嫉妒的男人,如果是平常的话,看到绫乃用优雅的态度面对别人的时候,他应该会说些讽刺的话的。
可是这时,雾香并没有去追究这件事。她轻轻地拍了拍手,将已经飘到天上的大树的意识召了回来。
“好了,那么我们快点进入主题吧。首先,石动君报告一下情况。”
说着,雾香冷冷地看着找回自我的大树,让他开始供述自己是如何失职让犯人逃跑的始末。
(……怎么回事?那个究竟是谁——不,是什么?)
另一方面,和麻对周围的骚动完全漠视着,只是想着刚才的少女。
不可能是翠铃。假设那是幽灵的话,她不可能以翠铃的姿态出现。但是,为什么自己就那么自然的将她认定为翠铃呢。
真是有点奇怪。
不,那个应该在四年前就死去了的少女以四年前的姿态再次出现,这是十分异常的事情,然而那以前,就感觉到她有一些异样的感觉。
(……什么啊?)
和麻开始比较刚才那一瞬间的她和四年前的记忆中的她。那久违了的微笑。
是的,那是个喜欢无忧无虑的微笑的少女。淡红色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了笑容,充满生气的眼睛闪闪发光——
“——啊,这样啊!”
和麻找到了那有些不可理解的感觉的原因,不禁拍起了手。就这样无意识的将脑中想着的说了出口。
“翠铃的眼睛是绿色的——”
可是那个女孩的眼睛是琉璃色的。他想明白了这个疑团,终于开始注意到了周围的世界。
然后,他意识到大家都在注视着自己。
呆呆地看着他的雾香,疑惑不解的大树。还有,或许是听到从他嘴里喊出了女孩子的名字,而坚起眼睛怒目而视的绫乃——三人用三种眼光看着和麻。
“和麻——”
雾香叹了口气,说。
“听到我说的话了?”
“没有,完全没有听到!”
和麻很诚恳的回答。于是,这气氛更加不能缓和了。雾香拦住了目光更加险恶的绫乃,催促着他说:
“正好啊。今天事情发生的始末,由你来说明一下。石动君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
“……不好意思!”
渺小的大树,谁都没有把他当回事。
“好吧,好。那我就说了。”
说着,和麻从与“地狱猎犬”交战开始讲起。他的话里,有一些有特殊意义的词语引人注意。
“在万魔殿,升级。这是游戏中的语言啊。”
和麻说完,绫乃呆呆地嘟囔了这一句。可是,在她侧面的雾香却不是很高兴的沉默不语。
“你想到了什么?”
“筱宫不是给我讲过那个网站吗?这和那里面定得很像啊。”
“也就是说,那个叫做‘地狱猎犬‘的没有在妄想了?”
“可是也有可能写这个的就是那个人呢。”
雾香回答说。可是,她也不是当真的。从她的语气中听不出她把和麻的报告还有网站上看到的东西当真了。
可是,这个“事实”绫乃却觉得十分符合常理。
通常,将经验数量化,如果超过一定的数量就可以升级。当级别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可以从上一级别那里获得更大的力量——
(那种力量究竟在哪里呢?)
遇到这样棘手的问题,雾香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啊,这样说的话,有些事情还没有说明呢。对不起,如果筱宫不想说的话,那时候就不会说的,简单的说——”
“绫乃小姐!”
走廊里有人叫绫乃,那声音盖住了雾香的声音。
“什么?”
绫乃简洁的问道。
侍者恳切地回答说:
“有您的电话。”
“——接过来!”
“是的。”
屏风无声的打开了,年轻的侍者举着放在木盆里的电话,静静地走了进来。
“谁的电话?”
“说是叫做铃原。”
“铃原?”
绫乃歪着头,一副不解的样子。
“听说是炼少爷的同学。”
“啊,是花音吧——你——”
绫乃想起了这个长相可爱,有着豪爽性格的少女,皱了皱眉头看着侍者。
神风家的侍者,不用说,都是深知家族所背负的重大责任的人。
就算是身份最低下的侍者,也不会做出在家族进行会议时接通私人电话的蠢事。这样的人是没资格在这里继续工作下去的。
可是,看起来这个侍者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面临失业的危机,仍然淡淡地继续说道:
“据说是有紧急的事情。说炼少爷不知去向了。”
“————!跟父亲说了吗?”
“已经说了,也跟严马老爷说了。”
侍者清楚地回答了绫乃的问题,然后把木盆拿了出去。
绫乃拿起了电话。
“喂?”
就在绫乃说话的同时,听筒中传来了一阵惊慌不安的声音。
“稍、稍微冷静一下。发生什么事了?从最初开始——消失了吗?突然从眼前?在都厅?在那里做什么——万魔殿?”
最后这一句话,使房间里本已非常紧近的气氛更加沉重了。
重新变回寂静的房间里,只有绫乃的声音在回响着。
2
私立圣陵学园——这是一所建在皇宫附近的学校,由中学部和高中部组成,是一所私立贵族学校。
它拥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以公立大学合格者辈出的优异成绩被各界称赞,并且这也是所名副其实的“贵族学校”。
在这个圣陵学园的新生入学名单上,就有神风炼和他“朋友”的名字。
放学后。
一个少年走近了背着装满书的书包的少女。
“花音——”
少女——铃原花音听到自己这样被人随随便便的叫住,转过了身,眼中有些愤怒。
“什么事啊?高松君。”
很明显的语气中充满了厌恶,可是被称作高松的少年一副满面不在乎的样子,微笑着走近了她。
“不要叫得那么见外,叫我隆志好了。我也叫你花音好了。”
看起来这少年在上中学以前似乎是一点都没有学过什么叫做礼仪。
再次被随随便便叫了名字的花音竖起了眉毛。
“我们回去顺路吧。我很擅长夹娃娃,你喜欢什么我都能帮你夹来哦。”
这样说着,他随意地把手反搭到了花音的肩上。此时,在花音的心中他已经被判死刑了。
花音轻轻地叹了口气,抓住了隆志放在她肩上的手,然后——
“啊!?”
她抓住他的中指,突然间使劲地掰了过去,隆志疼得大叫,脚下一软,倒在了地上。
“我说‘高松君’?”
花音冷冷地俯视着躺在地上的隆志。
“看起来你不知道这世上什么叫做礼仪,我好好教教你,直接喊不太熟悉的人的名字,这是非常失礼的事情!”
然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帕,在隆志摸过的肩膀上擦了擦,最后更是将手帕扔进了垃圾箱里,这就是在告诫他说“我不想被你随随便便的碰”,这样的举动深深地刺伤了他。
“你要是想要讨好女孩子,请你先好好地培养一下你的品行,即使表面装得再像,也掩盖不了卑劣的品行。”
虽然这话直白而刺耳,但教室里的人顿时笑了起来,看来不只花音一个人讨厌他这蛮横的个性。
“你、你这……”
“啊,炼君!”
刚刚还像看到垃圾一样的花音,在看到教室门口的少年时,立刻变成了温柔的小女孩。
她忘记了身边的隆志,步履轻盈的跑向了炼。
“炼——君!”
“啊,铃原,怎么了?”
看到逼近自己的少女,炼不禁地退后了几步,微笑了一下。本想利用惯性跑到炼的面前给他一个拥抱的花音,突然间像被人夺了魂一样停下了脚步。
“炼、君……?”
“什么?”
看着微笑着的炼,花音想。
(炼——真的变了。)
新学期前的那段时间,炼请了长假。随后,大约半个月再来上学的炼——整个人都显得很憔悴。
跟他说话他也不回答,也不笑。
他的眼睛像死了一样。
为了找回炼的笑容,花音作了很多努力,甚至是与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联手。
尽管如此,不是没有效果。
最后,就这迎来了没有笑容的毕业典礼,炼就离开了学校。花音知道了她和炼上了同一所中学,可是还是很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或许这是杞人忧天了,在春假时遇到了炼,他还是露出了平时的微笑。
(可是,哪里有点不同……)
见了几次面之后花音觉察到了。看上去炼已经恢复了,可是不知道怎么还是觉得他变了。
他的身高应该是没什么变化,还是比自己高五公分,可是为什么看起来要高大了许多。
尽管他优秀的地方没有变,可还是和以前不一样。对于什么事情他都要坚持做到最后,感觉上比以前坚强了许多。
现在也是这样。以前大家可以很轻易地拥抱一下,可是现在总会要保持些距离。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想象不到的状况,使炼那纤细的心深深受到了伤害。尔后,跨过了这道坎,变得坚强了。
她觉得这样的炼更好。可是同时,两人的关系疏远了,又感到有些寂寞。有时她甚至会想——他已经变成了自己永远也得不到的人了。
(这不可能——是吧?)
她轻轻地抬眼看了看炼,或许是炼感受到了那眼神中寄予的殷切的光芒,炼正视着花音。
“铃原,发生什么了吗?”
“——嗯嗯。没什么!”
花音明朗地回答道,突然抓住了炼的手。
“铃、铃原!?”
“我不是说过要你叫我花音的吗?”
花音走近了炼,抓住他的手抱住他。
“不,可是……”
看到炼红着脸慌乱的样子,花音气得鼓起了脸。
(真是的——这点还是没变!)
她不顾周围人的眼光,甚至想要现在就扑到他身上。可是,在这样没有情调的地方——
“——喂!”
就在这个十二岁的少女想着别人不敢想象的事情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花音回过头,毫不掩饰心中的不悦,语气带刺的问道:
“啊,高松君,现在还有什么事?”
隆志没有回答花音的问题,只是看了她一眼,走向了炼。他们的距离近到了鼻子和鼻子都可以相碰的地步,隆志盯着炼的脸,轻蔑的嗤笑了一下。
“花音,你喜欢这种类型的?确实即使是没什么优点,光靠这张脸也能吃饭。”
“你说什么呢。炼君很聪明的。你忘了,入学仪式上他还作为新生代表致词了呢。还是说,你这笨脑子从一开始就不记得了?”
“闭、闭嘴!”
隆志激动起来,大声打断了花音的话。用充满怒火的双眼盯着还不明情况在那里呆呆站着的炼。
这个小个子、看上去与打架无缘的少年,是用来撒气的最合适人选。他立刻抓住了炼的衣襟,凶恶的看着他。
“你这混蛋居然还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没把我放在眼里吗!看我把你这张漂亮的脸揍得稀巴烂!”
“啊……那个……那个……”
对于眼前突然发生的事,炼努力地想用对话来解决。
“你是,高松君吧?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如果可以的话,在诉诸暴力前解能不能先解释一下?”
“当然不可以了!傻瓜!”
隆志握紧了拳头准备要打过来。可是,就在拳头碰到炼的脸之前,隆志的身体被向后扯了过去。
“什么——”
“让开。如果炼动真格的话,你早就被捏碎了。”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男人,抓住了隆志的脖子。看到了那个男人,花音从心底里厌恶的说道:
“你怎么来了,我又没有叫你!”
“哼,为了炼,我会为他做任何事!”
那个男的明确的回答道。而后挺起了健壮结实的胸膛。
炼有些疲惫的看着他的样子。说道:
“芹泽君……放开他吧,他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噢?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个男人有点难为情地笑了笑,在隆志停止呼吸前放开了他。
隆志一边咳嗽一边向掐自己脖子的男人看去。
“你、你这家伙……啊?”
可是,转过身来却发现看不见那个人的脸。覆盖他的视野的是一堵黑色的墙,隆志看出来那是他穿学生制服的胸膛,向上看了一下。
好大。
这个人比自己高了二十公分。也就是说,还是中学一年级却已经超过一百八十公分了。
这样的人,在这个班级——不,在这个年里或许都找不到。
“芹、芹泽——”
“啊!”
他笑了一下,这个男人——炼从小学开始的好朋友,芹泽达也抓住隆志的头。
他单手就可是抓起一个小西瓜,就这样可以捏碎一个西瓜的大手抓住了隆志的头盖骨。
“啊……啊……”
芹泽靠近了发出痛苦呻吟的隆志的脸,狰狞地露出牙齿恐吓道:
“怎么样?想要和炼打架的话,首先要打败我啊。记住了啊!”
说完,摇了摇隆志的头,放开了手。然后,看都没看这个少年,冲着炼满脸笑容地说道:
“喂,炼,没受伤吧?——不能受伤的哈,哈哈哈哈哈!”
芹泽豪爽的笑着,走近了炼。可是,中间站着花音。
花音冷冷的抬头看着芹泽,说道:
“谢谢了。现在没有人来捣乱了,你可以回动物园去了。你那母猩猩老婆还在焦急地等待着丈夫回家呢!”
“你、你说谁是猩猩啊!你这死女人!”
“你啊你啊!长到十二岁都没有觉得你自己有什么奇怪的!?如果没有猩猩的话,你这返祖的类人猿早就被什么地方的研究所请走了!”
“…………”
看着两个人越来越僵的样子,炼悄悄地叹了口气。
到了中学还得对付这二个家伙,实在是出乎预料。花音倒没什么,芹泽居然也能考进圣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除了体育以外,什么都一问三不知的芹泽,究竟是经过了怎样的努力才通过了入学考试啊。
他所做的努力,以及让人只能理解为受到了神的恩宠才能够拥有的结果背后,某种程度上应该被评价为“爱的奇迹”。
——炼对此有些受不了。
暂且不说他居然合格了,而且还和自己进了同一个班级,芹泽究竟是受了什么样的保佑才做到的啊。
“炼要和我一起玩!”
“别瞎说了!是跟我一起玩!”
对于炼来说,无法逃避的现实,两个人的口角之争仍旧在持续。争论的焦点在于谁能拥有放学后 和炼的约会权——丝毫没有理会其本人的意见。
(必须由我来阻止吧……果然……)
炼有些犹豫了。
放任不管的话,两人的争论将会变得正当化。给周围人带来的影响也是不可忽视的。
而且,这两人的争执——与哥哥和姐姐不同——没有激烈到自己无法制止的境地。就当作是练习也好,炼自我安慰道。
“我说——”
炼尽量用轻轻的口吻说道。两个人几乎同时回过头来。炼克制住想要调头逃跑的冲动,努力维持着自己的笑容。
“要、要不大家一起去吧。跟两个人相比,三个人一起去会更开心,是吧?”
“…………”
“…………”
气氛一下子沉闷下来,让人感到胃痛。在这难耐的紧近感下,一些呆在门口附近的幸运学生正计划着迅速撤离。而无法实现这一愿望的人,也只能缩在某个角落,绝对不与花音或芹泽对视。
与他们相比,炼太伟大了。他背上流着冷汗,脸上的笑容却依旧灿烂,毅然承受了二人的目光。
长长的沉默之后,花音和芹泽总算是同时收回了视线中的压力。
“——算了,既然炼都这么说了。”
“——也没办法了。”
两人都答应得很不情愿。就在炼准备带着二人离开教室的时候。
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阻止了他们的脚步。
“喂、喂,算了吧。”
“闭嘴!”
那是完全暴走的怒吼声。三人头不回的互相看了看,这情况太好懂了。
“喂,喂,你适可而止吧。”
“闭嘴你这个怪兽!”
隆志用怒吼回答了语气无奈的芹泽,随后睥睨着他身边的炼。
但对于年仅十二岁却已经身经百战的炼来说,仅仅一个少年的粗暴威吓对他是构不成任何威胁的。
岂止如此,他根本就察觉到对方的轻蔑,像是仍然没弄明白对方为什么生气一般歪下了头。
随后,是花音。
面对隆志憎恶的视线,她正面承受并回以冷笑。她双手交叉,昂着头,一副高傲的表情,毫不隐瞒对隆志的蔑视。
“……别把人看扁了……”
隆志咬紧牙齿,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而且握紧了拳头。
“你不要太得意忘形!!”
隆志大喊着跳了起来。没想到他会暴躁成这样的花音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隆志抓住花音的肩膀,一拳打了过来。就在这一瞬间,任何人都相信少女立刻会被残忍的打飞,但——
“——啊!?”
突然间隆志被从花音面前一把拉开,压到了黑板上。
在无法反抗的力量下,黑板死死的抵着隆志的身体。剧痛和眩晕下,隆志看清了那个将自己按在黑板上的人。
(神、神风……?怎么可能……)
难以置信,这个远比自己瘦小的少年居然隐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他将隆志向斜上方举起,隆志的双脚悬在了半空中。
“唔……哈……住、住手……”
胸骨被揪住衣襟的拳头紧紧压迫着,肋骨发出了悲鸣。隆志拼死发出了让对方住手的哀号——随后,他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炼直直地盯着自己。
他用仿佛陌生人一般,充满了愤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被炼眼眸中的力量束缚住全身的隆志不禁因为恐惧而颤抖起来。
(会被杀掉的——)
从来没有这么近地感觉到过“死”。就连被锋利的刀子顶住的恐怖,也无法跟我杀气相比。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置身于真正的杀气之中。非常明确、毫不犹豫的“杀戮的意志”。
无处可逃。非常冷静地,沉着地,而且确切地——
(这个家伙——想要杀死我!)
“啊……啊……”
可是,跟预想的相反,隆志突然从束缚之中被解放了出来,失去了支撑的身体沿着墙壁缓缓地滑下来,然后无力的瘫倒在地板上。
“哎……啊……?”
隆志呆呆地抬起头,只见炼正一脸疑惑的凝视着自己的手。数秒钟之后,他轻轻地苦笑了一下,低头看向蜷坐在脚边的隆志。
“我说——”
“呜!”
“不能对女孩子使用暴力哦。”
虽然炼的语气柔和,可是隆志只是抱着头,身体蜷在一起。根本不愿与炼对视。
“那个——咦?”
炼还在想着他这是怎么了,只见隆志的脚下开始流出了奇怪的液体,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异臭。
“——啊?”
“你在干什么啊!”
芹泽一把将呆呆站在原地的炼拽了过来,并用胳膊勾着他的脖子把炼带到了那液体无法到达的地方。
“会弄脏鞋子的,被那家伙的小便弄脏鞋子的话,就算消了毒也不能穿了!”
“啊,这么说来,那个果然是——”
终于明白了散发出异臭的液体究竟是什么的炼,突然脸色苍白。
他看了看此刻依然蜷缩着坐在那里的隆志。他之所以颤抖的理由,是因为恐惧吧。
失禁——对于已经身为中学生的少年来说,是难以言喻的耻辱吧。
——炼这样想着,立刻大惊失色地说道。
“对、对不起!我,我没打算……我、我这就去叫老师来!”
“——炼。”
芹泽拍了拍炼的肩膀,轻轻地摇了摇头。
“如果你可怜那家伙的话,就什么都不要说了。不要管他。”
“可是,这不是好像我欺负高松君了吗?欺负弱小者,是最差劲的家伙才做的事。”
虽然炼说这话的时候绝对没有一点恶意。可是,这句话的效果是,将隆志已经受伤的自尊心,更加完全地打得粉碎。
这简直是鞭尸,或是往伤口上撒盐——感受着一连串的打击,隆志大幅度的颤抖起来。
“没、没事吧?”
炼急忙跑过去,向身体不停颤抖的隆志伸出了手。
啪!
“——!?”
伸出的手被用力打开了。炼惊愕地眨了眨眼,只见隆志用充满杀意的目光狠狠地瞪着自己。
“可恶……”
抬起混杂着眼泪和鼻涕和脸,隆志用充满了憎恶的愤怒的眼神瞪着炼。
“混蛋,你给我记住了!我大哥很强的!一下子就可以把你们全部打死!”
“哇!真逊!”
花音的话语中带着彻头彻尾的轻蔑。
“自己对个不了,就打算找你哥哥来给你报仇?所谓无能的人,就是指你这样的吧?”
“闭嘴!”
隆志用尽力气叫道。
“你别太得意忘形了!我大哥可是超能力者!一定会把你们烧成焦炭的!”
一瞬间,教室被沉默所包围,然后——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爆笑的漩涡仿佛把教室都摇动了。
“刚、刚才你是说真的,高松?是认真的吗?”
“说什么超能力,你多大了!?”
“我说你这个家伙,真的相信稻田怪圈是宇宙人干的吧!?”
学生们敲着桌子和墙壁,脚蹬着地板嘲笑着隆志。
可是,隆志根本没有把他们的反应放在眼里,只是怒视着炼。
“笑吧,蔑视我也无所谓,只因为打架比我强一点就自鸣得意……到时候我就教教你什么叫做压倒性的力量!”
“得意忘形的是你吧,笨蛋!”
芹泽得意洋洋地把黑板擦投向了喋喋不休的隆志。一副憎恶的样子。
而右手,已经作好了第二次投掷的准备。
“芹、芹泽!你也等着瞧!我的大哥——”
“闭嘴!”
芹泽毫不犹豫地,把另一个黑板擦全力投了出去。沾满了粉笔灰的黑板擦刚好打在了隆志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涨红了的脸,被染成了白色。
同时掀起了一阵白烟,吸入粉尘的少年立刻咳嗽了起来。
“这话你等把你那个什么大哥带来再说吧!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听你说废话!”
“混、混蛋……”
撇下边咳嗽边呻吟的隆志,芹泽拉上炼走到一边。
“好了,忘了那些无聊的事情出去玩吧,去哪里?”
“啊?嗯——”
“我、我想去新宿,去买衣服。”
“哈?我可不想陪女人购物。”
“我又没有跟你说话!”
“你说什么?”
“好,好了,两个人都冷静一下。”
炼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下达了最终的决定。
“你们想去哪里依次去就是了,所以时间充裕。”
三人开始愉快的商议起放学后的行程来。
“那么,就先去新宿吧?”
“嗯!”
“啊啊。”
见二人的意见终于一致后,炼松了口气,向外走去。
在他们的身后,那个被忘记的存在——隆志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眼神里充满了阴暗的憎恶,始终盯着逐渐远去的炼的背影。
3
三人走出游戏中心时,已经是夕阳照耀的傍晚了。
终于从吵闹的噪音中解放出来,花音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像平常一样凑到炼的身边。
“说起来,刚刚的炼君真酷!”
花音一把抓住炼的手腕,想起了吓退了不良少年的炼英勇的身姿。
“在学校里,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事吧。”
对于炼的强大,花音非常了解。即使是来一堆那些自以为很能打的不良少年,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炼完全不想炫耀自己的力量。反而是想方设法地隐藏自己的力量。
跟能力没有关系,他讨厌争执。所以即使是意见对立,他也总是尽量谦让,就算有人打他,他也只是防御,从不反击。
虽然有“保护花音”这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但炼从没有想过要对同龄的少年武力相向。
“啊啊,嗯……”
或许觉得这不像是自己的举止,炼苦笑了起来。
“过后一定要向高松君好好的道歉。”
“那种白痴不用管他了——你改变策略了?”
“什么策略,不是这么说的。我只是讨厌单纯的暴力而已。但一想到铃原会受到伤害,一不小心就没克制住——气昏头了,或许应该是这样吧。”
“啊……”
“这出乎意料的发言令花音双颊绯红。
“这这这这也就是说,炼已经对我重视到,会担似到克制不住自己的地步?“
“嗯。”
炼极其自然的点了点头。
“很重视。我希望铃原同学能够幸福。每天都充满笑容。所以,我想保护你。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炼君——”
由于太感动了,花音扑上去想抱住炼。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了花音的脸,并且用力把她扯到了一边。
“你干什么啊——”
“啊,炼还真是个珍视朋友的人。”
打断了花音的怒骂,芹泽故意装出开朗的语气称赞炼。
“那么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也一样会来救我的吧,我们是朋友嘛。”
“啊?嗯,嗯。但是我实在想不出芹泽会遇到什么危险。”
“这也说不准啊,不过真到那时候拜托你了,哥们。”
芹泽啪地拍了拍炼的肩,将目光移向了花音。随后他像是很开心的勾起了嘴角。
“真好啊,铃原,炼看在友情的份上保护了你啊。我们都有个好朋友啊,这份友情一定能维持一辈子的,我们永远是朋友,对吧?”
“——”
花音非常尖锐的目光瞪着芹泽,恐怕她已经在心里用数百种方法虐杀了他无数次吧。她白皙纤长的手指攥得紧紧的。
“……不好!”
“呵呵!呵呵……呵呵……”
芹泽用嘲笑回应了花音,两人间顿时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啊,那个,你们两个都冷静一下——”
炼注意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于是对两个人调解道。可是,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移开了视线。
“——你们二个,安静。”
两个人都觉察到了炼口气的变化,所以都沉默了下来。就在这同时,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穿着LL号的T恤,下摆一直大腿下面。还有肥大的短裤——可能本人觉得这很酷,可是没有这样爱好的人只会觉得“邋遢”。就是这样的一副打扮。
“神风炼?”
男人俯视着炼,简短地问道。
“你是?”
“你不用管我是谁。有人说找你有事。跟我过来。”
“我不去!”
“啊?”
炼坚决地拒绝后,男人好像从正上方压下来似地威吓道。
“谁有问你意见吗?你跟着来就是了。小心把你揍扁了,你这个小子。”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没有打算跟你这样的人走。我们走!”
炼用毅然的态度回答道,然后催促着花音和芹泽一同离开。
“你这个家伙……”
被长得像个女孩的中学生轻视,男人愤怒万分。追上他们三个人,然后抓住了花音的领口。
“不要不识抬举,你这个小子。知道这个女孩会怎么样吗——?”
男人还没等说完最后的话语,就因痛苦而昏了过去。正中胸骨下方的拳头中断了他的意识没等弄明白是谁干的,男人就昏倒在了地上。
“不要紧吧?”
炼收回拳头,轻轻地问道。
花音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
“嗯,这个人是谁?”
“不知道,我不记得和这种人有过什么瓜葛——”
忽然,炼眯起眼睛,探寻着周围的气息。
被包围了。
虽然打扮不同,但可是肯定是年龄相仿,并且带着同样粗暴气息的少年将炼等人包围了起来。
好像以为炼他们还没注意到一样包围圈正在一点一点地缩小。
炼小声地对花音说道。
“总之,逃跑才是上策,能跑吗?”
“嗯——我尽力。”
花音点头道,然后他用目光示意芹泽,寻找着时机。
就在男人们马上要动手的时候——以一瞬之差先发制人,炼牵起花音的手跑了出去。
“让开!让开!让开!”
那些男人们由于太突然而一下子愣住了,芹泽趁此机会漂亮地把他们一个个踢开。于是包围圈漏出了一个缺口,炼和花音迅速地从那里逃了出去。
“切!不要逃!”
面对粗暴的喊叫,还有背后数十人追来的脚步声,三个人如同脱兔一般逃跑着。
“混蛋!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芹泽只是一边使劲地跑着,一边抱怨着。
大约过了十分钟——三个人还是没能从些男人们的追逐中逃脱。
不知他们为什么不肯放过炼,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组织,不过最初包围炼他们的人很明显不过是他们中的一部分。
在前面埋伏的人数,已经接近了三十人。
“铃原,再坚持一下。”
为了让呼吸急促的少女振作起来,炼鼓励道。
花音好像马上就要到极限了。本来体力就只不过是普通女孩子的程度而已,现在被身强力壮的男人们追赶,根本就不可能逃得掉。
而且——
(糟了——)
炼一边回想着之前的逃跑路线,一边想道。
我们中计了。虽然不知道要被带到哪里去。可是很明显,男人们正在引诱着炼他们向某个地方逃去。
可是,即使知道是计谋也无计可施。虽然对手是外行,可是他们的人数太多。面对这种程度的人数,在不使用炎术,而且还要保护花音和芹泽的情况下,炼没有自信能把他们全部消灭。
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他们正在被追赶到一个很不利的地方。或许现在要做好心理准备了——炼这样想着拐过了街角。
——果然,被伏击了。
数十个男人已经在那里严阵以待,而后面,还有更多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已经完全被包围了。
“炼君……”
“不用担心。”
炼握住了不安地把身体靠过来的少女的手,微笑着。
“一旦有紧急情况的话,我会想办法的。绝对不会让他们碰你们俩一根指头。放心好了。”
对普通人使用炎术,是被严格禁止的。可是,当对自己非常重要的人身处险境时,就顾不上遵守什么规则了。
要伤害他人的话,就要先做好自己受伤的准备——炼下定了决心。这个时候——
“呵呵呵~”
忽然传来一阵刻意的笑声,炼面前的人墙随之分开,从中走出一个得意洋洋的少年。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低笑逐渐变调,变成了高声哄笑。那是一张很熟悉很脸。
几个小时前刚刚分别的脸,此刻傲慢的笑着。
“你已经无处可逃了,神风!”
“他”满脸得意地放言道。
他可能在期待炼他们对于自己的出现感到害怕,梦想他们卑躬屈膝地乞求原谅的样子。
可是,效果完全相反。
未知——所谓的“有知道”比起客存在的具体威胁,对人心的威慑力更大。
被素不相识的男人们无缘无故的追赶,这对三个人来说——特别是还不习惯打架场面的芹泽和花音来说,才是最大的恐惧。
可是,当看到“他”的瞬间,三个人全明白了。敌人的真面目、目的、以及——结局。
“啊啊,头发已经全乱了。”
花音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开始用手整理自己蓬乱的头发。而且,就在“他”焦急地想再次开口的一瞬间,被抢得了先机。
“啊,被吓得失禁的家伙啊。湿掉的内裤已经换掉了吗?”
“什、什、什——!”
本来准备好了冠冕堂皇的台词的“他”——高松隆志,由于愤怒脸憋得通红,想说的话也被堵了回去。
芹泽则继续打击道。
“也就是说,你些家伙都是你大哥?真没想到你真把大哥叫出来了。你大哥在哪呢,能逊成你这样也不容易啊。”
“闭嘴!现在就算你道歉也晚了!我大哥一定会把你们一下子——”
“啊——是啊是啊,行了,别说了,快叫你大哥来。你在哪儿啊,超能力哥哥?”
“混、混蛋……”
隆志对被人从心底里蔑视感到极为不爽,但是——
“行了,隆志,之后就交给我吧。”
“啊,大哥!”
背后传来的声音令隆志瞬间恢复了自信。
“拜托了,大哥!把他们全部都烧成焦炭吧!”
“嗯!”
一个男人使劲地点了点头,走了出来。看到了他的样子,三个人顿时直勾勾的——带着惊愕的眼神——凝视着他。
恐怕也不到二十岁,橙色的头发显得非常鲜艳,向着天空倒竖着。
上身穿的是黑色的皮革大衣,再加上橙色的头发,外观相当的显眼。就算是相距一百米,也不会认错人。
面对这种过于夸张的造型,芹泽和花音开始偷偷地——当然,对方也可以清楚的听到——讨论起来。
“我说,这是什么的cosplay?”
“不知道啊,肯定是盂兰盆节和年末的时候在国际展示厅对着镜头摆pose的造型。还真是不害羞呢!”
“……喂,小鬼们。”
如二人所料,男人的额角浮起了青筋。毕竟是隆志的哥哥,器量也大不到哪去。
看穿了这点,二人更加过分了。
“喂,橙色脑袋的大哥,这是什么的cosplay?是游戏?还是动画?”
“你平时都穿这种恶趣味的衣服?居然真的能打扮成这样在大街上走?真让人不能相信。”
芹泽完全把对方当成了笨蛋,而花音则用手捂着嘴嘲笑不止。这对于本来就处于沸点的男人来说,实在是足够的刺激。
“你们这些家伙,绝对不能饶恕!”
发出仿佛要把人撕碎的怒吼,男人解入了“力量”。被硬拉来的炎之精灵痛苦的喊叫着。可是,男人好像完全没有听到的样子,硬是把它们凑到了一起。
在男人的周围,空气像太阳的火焰一样摇曳——随后,出现了红色的火焰。
“啊,来真的了?”
由于紧张,芹泽的表情开始变得僵硬。同时,周围爆发的欢呼声掩盖了他的声间。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烧死他们!把他们烤焦!让他们化为灰烬!”
“今天也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绝技!”
男人好像已经醉声于这欢呼之中,大叫道。
“哦!交给我了!”
伴随着这句话,火炎被收缩到他的左右手掌中。翻滚的火焰被逐渐压缩,变成了高速旋转的火焰弹。
“吃掉他们!火球之弹!(blue :原文为“Fire Bullet”。)
男人高举双臂,将二个火球投了出去。
在离开他手掌的瞬间,火球立刻加速了。飞速逼近的火球径直向无处可逃的芹泽和花音迫近。
“危险!”
立刻反应过来的炼把二个人推开了,而炼自己从火球间擦了过去,总算是有惊无险。
“哈哈,挺有两下子的嘛,竟然可以我的火球之弹。”
“你到底在想什么!?”
炼严厉的注视着称赞着自己的男人。
“竟然在普通人面前公然使用术——而且竟然是用来攻击小孩子!你还配当术者吗?”
“啊?什么术者?”
面对这意料不到的反问,炼不禁语塞。
男人一边嘲笑着炼,一边扬言道。
“我就是‘炎之支配者’!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对我指手画脚!”
炼呆呆地看着大笑的“炎之支配者”,不由得抱住了头。
“哇,惨了……这个人是个独觉啊……”
独觉原本是佛教用语中,专指那些没有师,通过个人的修行达到真理的人。
当然,通过这种方法找到的真理,大部分都只是自己的自以为是而已。
与此相同,在魔术的世界中,没有从师而自己发现了力量的人也被称为独觉。
这种人因为周围没有可以对比的对象,所以经常自以为是。
所以,有新宗教兴起,教主自称“神之子”,自认为是“进化的先驱者”,随后开始对旧人类展开残虐的暴行。
眼前站着的这个男人,就是其中典型的一例。
“那么,做好觉悟了吗?”
男人一边傻笑着,一边再次聚集起力量。
“回报你对我弟弟所做的一切。你们三个都化为焦炭吧!尝尝我的火鸟之翼(blue :此为小生个人翻译,原文为“Phoenix Wing”。)!!”
“炎之支配者”向着天空举起了双手。聚集在他手上的炎之精灵具像化成了一只炎鸟。
好大。鸟的翼展超过了三米。
仿佛有生命般造型精致的不死鸟——它体内所包含的热量中以将他们三个人全部烧尽。
“住手!”
将花音和芹泽护在身后,炼独自与炎鸟对峙。炎鸟扑打着巨大的翅膀带来了阵阵热气,如果直接承受攻击,普通人早就化为灰烬了。但是——
“消失!”
炼大喊一声后,炎之鸟好像雾一样四散开了。
“什么?”
“别太得意忘形了!像这种虚张声势的术,对于真正的炎术师是不管用的!”
“炎、炎术师……?”
“炎之支配者”惊愕地呻吟道。
在他面前,炼抓住了炎鸟的碎片。
手掌中立刻传来了痛疼感,混在火焰中的某种东西刺激了皮肤。
这种感触炼非常清楚,那是一种与普通人类被火烧灼的痛苦有些相似的、好像灵魂被玷污的灼热感。
(妖气——?怎么回事?)
妖气就是魔性的气——即妖魔的气。这与憎恶和怨恨这种简单的情绪完全是两种概念。
如果是经年累月令身体变质、基本放弃了人类身份的黑魔术师的话倒是说得通,但是刚刚拥有了力量的普通术者又怎么会有妖气呢?
“——去!”
炼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然后开始轻微的进攻。十多个火球瞬时出现,向敌人飞驰而去。
无论是术的构成以及射出速度,都远比“炎之支配者”要快上许多。男人甚至没有意识到火球已经向自己袭来,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极近距离产生的爆炸声让男人终于发现自己刚才是被攻击了。他恍惚了片刻,视线不停地徘徊着,在弄明白一切后忽然高傲地哼了一声。
“太天真了!这种程度的攻击就想打倒我吗?”
下意识启动的本能防御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
炼无视男人的发言,思索起了刚才的现象。
很明显是在本人意识没有介入的情况下发动的力量。他身上有妖气。于是能够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
(他在依靠妖魔的力量——?)
自称“炎之支配者”的男人,只是借助了寄生在自己体内的妖魔的力量而已。而且,总是得意洋洋地以“自己的力量”引以为傲的他,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真棘手……”
这并不是偶然得到的力量。一定是什么人欺骗了这个男人,以不久后将被吞噬为前提,将妖魔寄宿在他身上。
这事不能置之不理。
虽然这男人乱用力量让人头痛,但更重要的是,他本身就是受害者。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救他——炼这样决定。但同时——
“你也很厉害嘛,好久没有遇到能够防住我攻击的家伙了。”
男人自我陶醉的说着。他露出无畏的——想要装出无畏的——笑容,像是演戏一样说道。
“你的力量和我一样是‘火’属性——而且,好像你也是上级职阶?叫什么炎术师?”
“——上级职阶?”
“对吧?贝撒琉斯这家伙居然隐瞒我还有其它职阶。你是怎么做到的?自己选的?‘炎术师’是比‘炎之支配者’更高的职阶吗?”
(贝撒琉斯?)
炼在心中记住了这个名字。恐怕他就是把这个男人出卖给妖魔的术者。而且,这才应该是自己必须打倒的人的名字。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故意装蒜?算了,马上我就会让你开口的。不要以为你是和我同属的上级职阶就了不起了!这和职阶等级没有关系……我才是最强的!”
“不,那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贝撒琉斯这个人……不行吗?”
看着眼前几近暴走的男人,炼意识到自己再怎么说也没有意义。他无奈的低下身子做好战斗准备。
“炎之支配者”大喊道:
“去吧!究极奥义,红莲之焰(blue :原文为“Flame Vortex”。)!!”
红莲之火的旋涡向炼袭去,那确实是无愧于究极奥义之名的强大热量。
——不过,也就是和之前相比而言吧。
“受不了……”
炼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单手接住了红莲之焰(blue :原文为“Flame Vortex”)。
“什、什么?”
“炎之支配者”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看着火焰又被打了回来。因为叠加了炼的力量,所以火焰化为了黄金色的螺旋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面对湮没了视野的炎的奔流,“炎之支配者”做好了死的准备。
他紧闭着双眼,但眼前依然一片光亮,体内感到一阵阵像是有什么被拔出来的灼烧感。
但想象中的巨痛没有到来,他怯怯地睁开眼睛,眼前已经没有了黄金之炎的影子。
“什——什么——?”
他愣了一会,才发现自己像乌龟一样缩成了一团,于是他立刻又站起了身。
“混、混蛋!开什么玩笑!自以为是的说大话,到头来自己还不是在虚张声势!”
“我没有虚张声势。”
或许是想让男人的愤怒平息下来,或者干脆是在挑衅,炼冷冷地回答道。
“和我预想的一样,原本我就没有把你当作对手。”
“什么——?”
“先不说这个,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贝撒琉斯是谁?从你得到力量的方法开始,到他的外貌特征,详细的说一下——”
“……你这家伙……”
男子从紧咬的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到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一直高傲的自己对于炼来说,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被当作对手。
“你完全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吗?别开玩笑了!我可是‘炎之支配者’!别把我和那些杂碎混为一谈!”
由于自尊心受到伤害,男人浑身颤抖地释放了力量。
不,是想要释放力量。
“白色龙卷风(blue :原文为“Shinning Tornado”。)——什么?”
可是,原本应该出现的白色龙卷风,却没有丝毫出现的迹象。
“怎、怎么回事?MP不够了吗?那么——红莲之炎(blue :原文为“Flame Vortex”。)!”
结果一样,火焰也没有出现。不管怎样调整呼吸,也无法感觉到集中力量的效果。
“别白费工夫了!”
看到狼狈不堪的男人,炼淡淡地告知道。
“你已经没有操纵火焰的能力啊,已经被我消除了。”
这便是神风力量的真髓,可以消灭并且净化邪恶的神秘力量。
刚刚炼所放出的炎,对于“炎之支配者”本人没有任何影响,可是却可以把寄生在他体内的妖魔消灭。当然,操纵火焰的力量也一同被消除了。
“不!不可能!这究竟……是封印?还是说中和?”
“你在这里列举游戏用语也没用,快点回到现实中来吧。”
炼冷言冷语地宣告了他梦想的破灭。当大脑中出现了“GAME OVER”这几个字之后,“炎之支配者”这一假想人格顿时破灭了。
之后留下的,则是普通的人类高松清志。平凡而无力,和他所嘲笑的那些“大多数人”完全一样。
“这……不可能……”
炼缓缓走近因失去能力而震惊的清志,在那周围,黄金之炎还在燃烧着。
“不……不……”
清志好像已被捉住的无力再逃的猎物一样,凄惨地发出尖叫的声音,抬头看着炼。
炼还是昨天的炼。只要高兴,随时都可以轻松的杀了自己。就像踩死一只蚂蚁,就像自己曾做过的那样,轻松的——
环视周围,聚集起来的手下一个不剩的逃走了,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弟弟蹲在一旁,很明显什么忙都帮不上。
“不,不要杀我……”
已经顾不上体面不体面,清志跪在地上,乞求原谅。对于已经失去全部力量的他来说,为了活命只能如此了。
“不管什么……不管什么我都会做的……所以……”
“啊——那个——”
看到态度突然转变的清志,炼不由得后退了两步。他警惕地注视着清志说道:
“你已经没有任何能力了,所以我不会再对你出手。”
“真、真的吗?”
清志猛地抬起头,一副欢喜的语调大叫道。
“嗯,嗯——可是,我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你,希望你老实回答我。”
“什么都可以,您尽管问!”
清志使劲地点了点头。炼被这异样的气氛吓得又后退了一步,随后发问道。
“那么,先是关于贝撒琉斯这个人。是那个人给你力量的吧?把详细经过说给我听听吧。”
“——为什么,要问这个?”
清志闻言,不禁反问道。
“你不也是一样的吗?在万魔殿从贝撒琉斯那里得到力量,然后升级转职——”
“啊——应该是我在问问题吧?”
炼露出了嘲笑般的笑容,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
很明显,他还没习惯被人讯问。这个笑容对于将炼视为昨天的自己的清志效果相当明显。
“对、对不起,对不起!”
清志卑微地道歉道。
“……那么,‘万魔殿’是什么?”
“万、万魔殿……是一个网站……”
“不用勉强用敬语也没关系——网站?”
“是、是的……我偶然,真的是偶然发出了这个的。而且还被问道‘你想要力量吗?’。我回答说YES。我原本以为不过是为了进入网站而特意设下的问题,没想到之后画面就变了,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醒来之后,我就有了这力量。真的,我没骗人,相信我……”
“——”
无视他之后的解释。炼仔细观察着男人的表情,看来不像是骗人。
也就是说,如果这是事实的话——
(把妖魔数据化,能过网络被召唤出来——?)
越来越像游戏了,恐怕就是这么回事吧。那样的话也可能说得通。
重要的是,这男人不是别人让妖魔附在他身上,而是通过自己的意志召唤出了妖魔,并且缔结了契约。正确来说,他就是通过网络来完成这一过程的。
“你想要力量吗?”
在回答YES的瞬间,清志就交出发灵魂缔结了契约。
当然,这是不完全的契约。对于没有灵的守护的普通人来说,如此强制性的作法,却还是没能立刻夺走人的灵魂。
只是一次的话。
诱惑还在继续。根本不用妖魔的推动,轻易就得到力量的人们,一定会期待更强大的力量。
他们也不去思考,为了得到这力量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们为发寻求力量,直到失去一切。
“原来如此……干得还真漂亮。”
炼不禁发出了感叹。
这是设在网络上的陷井,牺牲者肯定中只清志一个人。不知有多少人类,为了一时的快乐而付出了灵魂作为代价。
“怎、怎么回事……?”
见炼自言自语,清志立刻回过神来,不安地注视着他。
“啊,没什么,请别介意。”
炼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追问。
“那么,我们回到正题吧。那个——首先,请告诉我万魔殿的网址。”
“我不知道。”
“————”
炼死死地盯着立刻回答的清志。受到现实的压力,清志鼓着脸不停地说道。
“真、真的不知道!最初的时候突然连接就断掉了,即使在上网记录里也一点痕迹都没有……大家都这样说,真的!”
“大家?”
“跟我一样的,在万魔殿得到力量的家伙们为了交换情报,有一个论坛。我是从那里听说的。在万魔殿没有人可以连接上两次,也没有人能够找出来,大家都是偶然才打开的。”
“——也就是说,那个网址跟万魔殿没有直接关系是吗?”
“是的,主宰者也是我们的同类。”
听到我们这个词,自己也被说成是同类就感觉有不快感,于是炼又问了一遍。
“那个地址呢?”
“在我的手机里。”
“借我一下。”
递过来的手机,炼只是瞥了一眼,就放进了制服的口袋里。
“这个先由我保管。可能我会从头到尾做一次调查——”
“请你随便使用。”
“对了,那个论坛上还有别的什么内容吗?”
“其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了。结果跟我一样,只是一些跟我一样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所以也就是推测这力量究竟是什么,为等级和能力而骄傲自满,预约战斗什么的——”
“战斗?具有超能力者之间的战斗吗?”
“嗯,因为同类们的经验值很高。”
“经验值?”
炼鹦鹉学舌一样重复地反问道。
“使用了力量之后就会有邮件来通知,‘得了多少经验值’什么的。”
“发信人是谁?”
“上面写着万魔殿,当然,没有留邮件地址。”
“……”
“还有,经验累积到一定程度就能升级,升到一定级数,就能转到上级职阶。”
“……你是属于上级职阶吧?”
“是,我从基本职阶‘点火者’升为了‘炎之支配者’。为了攒那些经验值可是累死人了。”
“……是吗?”
这完全是游戏设定啊,炼不禁抱住了头。虽然这设定很老套,但能将这设定带入现实的术者一定拥有非比寻常的力量。
(但——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那个叫贝撒琉斯的术者的目的,炼无法猜到。大量生产像清志这样的能力者,究竟要干什么?莫非是——
总之就是情报不足。虽然可能性不大,可是对于炼来说,只有继续询问现在唯一的情报源。
“那个贝撒琉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嗯,啊啊——”
清志像是在整理记忆一般垂下了眼睛沉默了好久。炼则耐心地等待这个男人开口。
“是个装模作样的家伙。说话和行为都像是在演戏一样。”
清志继续说着,比炼想象得更详细。
“是白金色还是金发来着,总之一头长发淡得几乎没有颜色,披着红色斗篷,脸上带着面具所以看不清长相。”
“真是内体啊。是不是你们直接见过面了?”
“嗯,见过了。”
“在哪里?”
“万魔殿。”
“————”
根据到现在为止的解释的话,万魔殿应该是网络上的网站才对。
“莫非是你的精神潜入了网络世界?”
如果是平常的话,也许会一笑了之。可现在的新宿好像非常盛行游戏世界的常识,所以也不能断言这不可能。
可是,清志对于这个问题却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的。转职阶的话要去万魔殿实际进行。我们是在那里见面的。”
“————”
这样重要的情报竟然隐瞒到现在,炼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男人。受到这样有力的视线的压迫,清志慌忙摆了摆手。
“啊,不,你是不是觉得我还在隐瞒什么?话说到这里,我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不用解释了。也就是说万魔殿并不仅仅存在于网络中,在现实中也真实存在?”
“嗯,可是我不知道在哪里。”
“——还想隐瞒吗?”
炼用一副厌烦的口气说道。这么久了还没有抓住任何线索,对于清志一味的搪塞,他感到非常郁闷。
“不,没有。可是……这也是没办法吧?”
清志一副谄媚的眼神,拼命地辩解着。
“按照邮件指定的地点行走,可是不知不觉就迷了路,等自己注意到的时候,挂着万魔殿招牌的房屋就出现在眼前了。即使你让我说明,我也解释不清楚。”
“…………”
调整呼吸,炼抑制着急躁,逐渐恢复了平静。
因为他明白即使发怒也没有用。很明显,对方——贝撒琉斯故意混淆视听,恐怕是他搅乱了清志的知觉和意识,或者是扭曲了空间,让人无法知道万魔殿真正的所在。
能够实施如此大规模魔术的术者,清志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反抗了。
“你在万魔殿的周围看到了什么?或者,从万魔殿里面能看见外面吗?”
“…………”
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似的,清志却突然闭了口。炼笑容满面地说道。
“即使隐瞒也没有用了吧?”
又经过几秒的沉默,清志闹情绪地露出了“反正你也不会相信我的”的表情。炼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之前说了那么多就已经够荒诞了,现在我也不会在意常识什么的,看到什么就说什么吧。”
“我走到了万魔殿的阳台,看到了外面的景色。“
好像还有一点犹豫的样子,清志开始缓缓地讲述。
“我觉得是在新宿。可是,却是在非常高的地方。我是站在二楼的阳台看的,可是却可以俯视那些高楼大厦的楼顶。”
“——应该是在什么高层的屋顶上吧?”
“不可能,我不记得走过楼梯或是坐过电梯,而且——”
“而且?”
“房子的两侧还有二座一模一样的塔。”
“塔?”
炼闻言不禁意外地反问道。
“啊啊,说是大厦也太细了,所以应该是二十层左右的塔吧。左右的形状完全一样,万麻殿就被夹在当中。”
“啊……”
炼什么都说不出来,凭直觉反应了一下。在新宿有这样的塔——而且还可以俯视高楼大厦的楼顶的高处——有这样的地方吗?
“啊——啊——”
思索了一会,清志又开始谄媚地说道。
“可以了吧?我所知道的事都已经说了。请饶了我吧。”
炼清醒地俯视着眼前这个乞求原谅的男人,迅速地下了判断。
应该询问的事情都已经问过了。他弟弟也知道了他那些能力的真相,现在放了他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吧。而且——
“也是,耽误了你那么久真是抱歉,你可以回去了。”
炼露出一个纯真无比的笑容,示意男人可以走了。
话音未落,男人就飞快的溜了。他甚至没顾得上弟弟,头也不回逃得无影无踪。
“等、等等我,大哥!”
几秒钟后,才回过神来的隆志追了上去。当然,没人打算继续去追这兄弟俩。
录入:bluemoonsea
来源:动漫假日论坛 http://www.holsdm.com”
兄弟,论坛的好象没有我找的这个快吧,拜托各位大大看仔细点再说
4
“就这样让他们逃走了,好吗?”
看到两个人渐渐地从视野里消失,站在不远处的花音和芹泽靠了过来。
就这样把他们放了是不是太危险了?面对花音的疑问,炼笑呵呵地回答道。
“不要紧的。反正立刻就会被抓住了。”
“被抓住?被谁?”
“警察。”
“警察不是不管魔法的事情吗?”
“最近不一样了。虽然是非正式,对于魔术以及灵的灾害已经有了应对的部门。我已经通报那里了,也许今天之内就可以抓住吧。”
炼对芹泽露出了笑脸,两个人不知为什么表情都僵住了。
“——?怎么了?”
“你、你这家伙——”
“炼君——你太厉害了!”
“是吗?那太好了。我也不能总像以前那样一副天真的小孩子脾气啊。”
炼满心欢喜的露出了笑容。面对有了意想之外的成长——无论是深度还是广度——的炼,花音和芹泽却都高兴不起来。(blue :真是想不明白,同一本小说,为什么这句话被二个版本的译本译成了意思截然相反的二个句话呢……而且用词还不恰当……泪啊~~~)
“那么,下面做什么?”
“嗯,这个——”
对于重新恢复精神的花音的问题,炼并没有作出回答。
无论如何,现在也没有办法。暂且回到家报告,然后有组织的——就像资料整理室那样——进行搜查。
炼这样相着,只见花音注视着他,得意的微笑道。
“刚刚那个家伙所说的那个地方,我已经知道了。”
“——真的?在哪里?”
可是,花音故意背过身子,躲避着炼的追问。
“该怎么办呢——如果炼君能够亲我一下的话,我说告诉你……”
“啊……”
“等一下!”
面对花音大胆的要求被一声雄壮的怒吼和迎面而来的大脚打断了。花音扭过身体,躲过了那只大脚的攻击。
“别妨碍我,你这个家伙!”
芹泽巨大的身体好像要保护炼一样挡在了前面。花音用冷冷的视线盯着他。那种眼神好像对方并不是人类,而是应该排除的障碍物一样。
即使如此,芹泽也毫无惧色。他毅然决定要保护重要的朋友。勇敢地面对邪恶的魔女。
“一时一刻也不能疏乎大意。所以,不能让你和炼两个人单独在一起,那样太危险了。”
“有人在征求你的许可吗?”
“住嘴!你这个淫妇!”
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新词,芹泽用了大时代的虐称,对花音痛骂道。
“如果你真的重视炼的话,就别提交接条件,直接告诉他!所以才说女人都不纯!”
“——”
突然被戳到了痛处,花音一下子闭上了嘴。
这是正确的言论,所以没有反驳的余地。
“能不能告诉我呢,铃原?”
面对炼再一次的“请求”,花音终于没有办法抵抗了。
“至少要喊出‘花音’这个名字,无论身心都可能奉献给你。”
“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还是以后再说吧……哈?”
用笑脸避过花音执拗的压迫,炼恢复了认真的表情。
“说吧。”
“就跟炼君推测的一样。”
“嗯?”
“大楼的屋顶上……”
“喂,喂,别说胡话了。世界上哪有在屋顶上建塔的啊。”
芹泽还没有意识到。可是,听了这句话,炼终于找到了正确的答案。
在屋顶上又建二座塔的大厦——在新宿确实有这样的大厦。
“都厅!”
“答对了!”
炼不禁大叫起来,花音拍手称赞。
“啊?——啊,原来如此!”
过了数秒种,芹泽也终于注意到了。
矗立在新宿的官邸街,东京都第一政府大楼(blue :就是那个“都厅”啦……小生比较懒,所以在后面就拣字少的打了~嘿嘿~~)——这座大厦,是一座成凹字形的建筑。地上有四十八层,从三十三层开始往上分成南北两部分,成两座塔矗立云霄。
在南北两座塔之间,空着很大的空间。站在那里的话,确实可以看到清志所说的风景。
“可是,那种地方什么都没有吧?”
“真是笨蛋!平时一定是用魔法给隐藏起来了。对吧?”
“对——吧,可能。”
“对吧。那么——”
“不行!”
花音兴奋的话语被炼温柔而又坚决地打断了。
“下面由我一个人去。”
“嗯——可是……”
“铃原!”
面对撒娇的花音,炼稍微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不过从他那温柔的口吻之中透出了强硬,花音虽然不情愿,但不得不放弃了同去的念头。
“你要小心点。”
“不用担心。我一个人偷偷进入不会乱来的。只是去稍微侦察一下。那么,明天见。”
炼保证不会做出鲁莽的事,向着都厅出发了。也许有点着急,炼简单的告别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所以,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个人一边目送着炼离去,相互对视了一眼,露出了共犯的诡异笑容。
到达都厅以后,炼向接待处的女性服务人员询问目的地——双子塔之间——的情况。
可是,回答却很无情。
也就是——什么都没有,连出入口都找不到。
当然,工程作业时用的出入口还是有的。但现在——还没到需要通过权力来使用它的时候。炼离开了接待处,乘上电梯向上走去。
首先把目的地定在第三十三层,再往上就是两塔的分界处了。
他原本想通过窗户向外窥视,但是很可惜,这里没有窗户。通过指示牌来看,靠近目的地的是一间会议室,应该不会让人随意进出的。
在继续调查了三层之后——炼放弃了这种作法。(blue :后面的这一小句话,二个版本的译本又出现了截然不同的翻译……累死了……还要受这种折磨……呜~)
(怎么办——如果通过瞭望室的话能不能看见呢?)
大楼的四十五层——南北二边都有——一般对外开放的瞭望室。如果是那里的话,应该不会看不到吧。
炼回到了一楼,因为到瞭望室的话必须从一楼乘坐直达电梯。
对操作电梯的小姐露出微笑的炼走进了能往北瞭望的专用电梯,电梯到达四十五层后,炼走了出去。
出了电梯以后,三个人向炼迎面走来。有一个人是负责操作电梯的小姐,还有两个人——
“喂,炼!”
“你也太慢了,干嘛去了?”
炼一个踉跄,一头撞在了电梯旁边的墙壁上。电梯小姐担心地赶紧跑了过来。
“客人?您怎么了?”
“我、我没事。请不用担心。”
炼对电梯小姐挥了挥手,然后半睁着眼盯着两个人——本来被禁止同行的两个朋友。
“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
面对炼的逼问,花音故意装傻。
“嗯——新宿观光,吧。”
“什么‘吧’啊!”
炼自然不会被骗。他严厉地注视着目光游离不定的花音道。
“这里很危险的!”
“但我想看炼帅气的样子,而且,只是侦察的话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危险举动吧,你不是说了吗?”
“这个,话虽如此……”
但炼所谓的危险和花音所谓的危险完全是两回事,虽然想说明一下,但事到如今,炼觉得说了也是徒劳,所以放弃了。
既然他们能跟着自己到这里来,那现在肯定没法把他们赶回去了。炼叹了口气,接受了事实。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炼提出了疑问。
“对了,你们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你也没有其它的地方可以去啊。”
花音的回答很明快。
“我没听说过有人会到那种地方去,就算是炼君也办不到吧?所以就想到你一定会来这里的。”
“但瞭望室南边也有啊?”
“那里只开放到五点。”
花音的语调依然那么轻快。
“还有三十多分钟,所以觉得应该没问题,一般的话都会选择时间宽裕的那一方吧?所以,我觉得你一定会来可以开放的九点的北瞭望室。
花音仿佛觉得很简单,说着自己的推理。炼只好举手表示投降。
“快来看,分析家小姐。”
“呵呵,那过来吧。”
花音拉着炼的手向前走。芹泽还在那边等着他们。
“这里可以看到呢,虽然角度不是很好。”
芹泽指着自己面前的窗户。炼连忙跑过去,探出身子俯视目的地。
确实,看不太清楚。南北之塔呈八角形,可是相对的两面墙却没有窗户,所以只能将身子倾斜四十五度才能看见目的地。
但就算扒着窗户向下看,还是无法完全看见那块可疑的场所。那些看不见的死角,应该可以通过另一边的窗户观察到吧。
“——没有呢。”
“没有。”
像是已经确认过了一样,花音和芹泽只瞥了一眼就离开了窗边。炼虽然多看了一会,可是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移开了视线。
“发现什么了吗?”
“什么也没有。”
炼轻轻地耸了耸肩。本来就没有信心只是这样看就会有所发现。对于身为炎术师的炼来说,还没有可以看破空间扭曲这种高度隐蔽的能力。
“那么,该怎么办?”
“是啊,如果就这样回去的话也没有意义——要不要强行进去看看呢?”
对于这样的决定,花音很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只见,炼再次扒住了窗户,她也立刻跟了上去。
芹泽也尾随其后。
“那么——”
炼集中精神低头俯瞰。
那里真的是万魔殿的所在吗?如果有的话,又是通过什么手段来隐藏的呢——炼无从得知。但是——
(看不见也没关系,即使不知道也没关系。)
精灵魔术所引发的现象不是简单的自然现象。和麻的风能够切割异次元,绫乃也曾与操纵重力的术者交战,那时,她曾经将重力场——也就是扭曲的空间烧尽。
强烈的意志力能够覆盖物理法则,这是魔术最基本的真髓。
因此。
就算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感觉不到——
(如果那里有什么东西的话——不管是什么,我都会烧了它!)
空中出现了一团黄金色的火球。出现在离大厦稍远处的火球从东向西飞驰过,随后穿过了双塔之间的空间。
咣当!
稍微有些触感的同时,传来了一丝声音,空间也开始振动。而且——
“啊!”
花音不禁叫了出来。一瞬间——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在摇动的空间里面,出现了古老洋房的一角。
“炼君,刚刚——!”
“——嗯。”
炼慎重地点了点头,从窗户旁边走开。
(看来——猜对了。)
没错。那就是敌人的大本营——万魔殿。
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继续深入了。应该尽快回去报告这里的情况——就在炼这样想的时候。
“敲门的时候,你是不是有点太粗暴了,少年?”
背后传来的低语震动了耳膜。
炼回头望去,但眼前变得一片漆黑。不光是视野,就连他的意识都被黑暗吞没——
炼的身影消失在了瞭望室。
这个本来就是转载的,你想转就转吧,只不过要加上录入:bluemoonsea
来源:动漫假日论坛 http://www.holsdm.com”
第四章 昔日的少女
1
“你快点呀。”
“知道啦。”
像是安慰焦急的绫乃一般,雾香缓缓地点了点头。她瞄了一眼后视镜,见和麻如睡着般一动不动,又把视线转回了前方。
五分钟前接到花音的电话——现在他们正从着雾香的车赶往都厅。
大树没有去。虽说积累经验很重要,但是和还完全是个门外汉的他一道前往敌人的大本营确实太冒险了。
更何况现在炼还被抓走了。如果判断他可能成为累赘——不,在断定他会成为累赘时,就有被和麻排除在外的可能。或者说,肯定会被排除。
就因为这样,石动巡查就留在了本厅。不用说,他也顺水推舟的服从了这个安排。
“还要十分钟左右吧。”
雾香不慌不忙,稳稳地开着车。车型是漆黑的GT—R—。虽然这是资料管理室的公用车,但雾香是绝不会让别人握它的方向盘的。还用公款按自己的喜好把车子“改头换面”,真是公私不分的典型分子。
“——”
绫乃焦急万分地抱着胳膊,双目凝视着挡住前方的“车龙”。
时间已经过了傍晚时分,地点,新宿——如果这般恶劣的条件继续的话,管是多好的车还是司机,都没办法指望快带行进了。
好不容易觉得“车龙”动了,可交通信号灯又变成了红灯。绫乃焦急得眉头紧锁。
“真是的——就不能打开警笛一路冲过去吗?”
“你还是饶了我吧。”
雾香平心静气的说道。好像是在安慰焦躁的绫乃。
“我们不能做得太张扬,你应该知道吧。”
确实,如果拉响警笛的警车驶向都厅的话,那将会引起怎能样的骚动是无法想象的。
这样的情况大家都明白。虽然明白,但根本冷静不下来。
“炼也真是的,到底在想什么呢。居然一个人冲进敌人的大本营。”
“他也不一定是打算冲进去吧。他说是要从远处侦察——”
“有什么两样!”
她已经在车内听过雾香的简单说明,再加上花音的情报,绫乃已经基本理解了万魔殿的构造。
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清楚,这次的敌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对方能这么自如的使用这么大规模的魔术,可以毫不夸张的称之为超一流术者。居然想独自在这种对手的眼皮底下活动,不管怎样想都太欠考虑了。
“真是的——”
“冷静点,绫乃。”
对焦急的绫乃,雾香的这句话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
“既然被捉了,也就是说不会马上被杀。肯定能赶上。”
“这我知道……”
“再说,你也不该冲我撒娇吧?等和麻醒来,随你怎么缠他好了。”
“——”
绫乃沉着脸不说话了。虽然对雾香的说法很不满,但实际上现在只能等和麻醒来了。
绫乃侧眼看了一下从在旁边的和麻,他混身无力靠安全带倚在座位上,简直像睡着了一般。
但是不管怎样,这个男人是绝不会置炼于不顾,自己去打瞌睡的。和麻的意识正与风之精灵同步,侦察着远方都厅的情况。
被这么盯了好一阵子,和麻突然睁开眼。
轻轻仰起头,叹了口气后,正当他又要闭上眼时,绫乃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
“情况如何!?”
“的确,都厅上方的空间扭曲了。”
“然后呢?”
“详细情况只能去现场确认了。”
说了这些之后,和麻又闭上了眼睛。但是,这次他的存在感没有变弱,只是在休息罢了。
意识到报告已经完毕后,绫乃不禁惊叫出来。
“——喂,这不等于什么都不知道吗?”
“不是啊,绫乃。”
雾香边操纵着方向盘,边苦笑着说道。
“侦察的结果是,知道了‘我们只知道这个’不是吗?”
绫乃的眉头微微一挑。对方都这么说了,她还没有迟钝到这个地步。
“很棘手吗?”
“相当棘手。”
和麻闭着眼睛如此回答。
连和麻的风都看不透的结界——单凭构筑起如此程度的结界这一点,敌人的强大就可想而知了。预感到将会有一场激战,绫乃不知不觉的握紧了拳头。
又过了五分钟左右,都厅的全貌终于映入了眼帘。
直线距离大概还不到三百米的样子。但是,又被红灯挡住了去路。
(跑着过去还快些呢——)
绫乃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和麻就行动了。
“先走了啊。”
“你等会儿。”
和麻直接说了一句就想下车,却被雾香猛地叫住了。
和麻用毫无感情的眼神看着雾香。
“我不是要阻止你。只是,为了慎重起见先把话说明白了——都厅,可不能破坏啊。”
“那当然。”
和麻就这样回了一句,像在说不用提醒一般。但是,现在说安心还为时尚早。
“在救出炼之前一切小心。”
“救出炼以后也是!“
“这个留着说给我们的对手听吧。”
和麻冷淡地听着几近大叫的雾香的恳求。同时身体像渐退的彩霞,渐渐地变淡——消失了。
借由操纵大气的密度,利用光的折射变得透明化。这是和麻非常拿手的光学迷彩。
“和麻!”
没有回答。想必和麻已经乘着风,直线往都厅方向飞去了。打算绕过冗长的楼梯,直捣万魔殿所在的双塔中间。
“——!”
二人同时仰望都厅,让人联想到音叉的造型独特的建筑上空,能感觉到巨大的力量正在集结。
“等等——真的要破坏它吗?”
面部僵硬的二个人什么也做不了。就中这时,快速、锐利、极大的力量释放了。
空间的扭曲,可以固定这种扭曲的力量,被风之刃没有任何预兆地斩裂了。被扭曲的空间在复原时的反作用力化为无声无形的冲击划过天际。
然后——
“那就是——万魔殿——?”
结界被打破了,隐藏在扭曲空间之中的万魔殿终于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东京都厅的第一官厅——可以说是新宿的标志性建筑,双塔中间的间隙中。说起来让人觉得很可笑的出现了一间古香古色的洋馆。
虽然只有几秒钟的时间,结界就重新构筑好之后,就消失了。可是目击都应该还是有的。
“……能蒙混过去吗,这下子……”
雾香无力的靠在驾驶席上,低声说道。
绫乃同样无力的回答道:
“……应该不要紧吧。如果对方没有证据的话,就说是错觉搪塞过去。即使对方有照片也会被认为是合成的吧。”
“你说的也是——”
“喂,喂,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雾香那像是要努力说服自己的声音,被一个男人的喊声盖过了。绫乃和雾香无奈的对视了一眼。
那男人所说的,大概是打破结界时产生的反作用吧。虽然是非物理性冲击,但感觉敏锐的常人好像也发觉到了。
“总之,先做力所能及的事吧。”
雾香取出手机,按了几个键。电话一接通,她就单刀直入的说道:
“请迅速向都厅发而避难令。哎?理由不重要。像是恐怖分子发出威胁之类的,随便编一个就好了。听明白了吗?这对话应该被录下来了吧?事后可别怪我没提前打招呼。”
把想说的说完后,她把关了的手机往副驾驶座位上一扔,深深的叹了口气。
“真受不了——”
“什么?避难?为接下来做准备?”
面以绫乃的问题,雾香疲惫的答道:
“虽然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但是真的要破坏都厅的话,我们不能视而不见吧?”
“啊,是啊——”
绫乃不禁远远地望着都厅。
“我可不觉得和麻会对拐走炼的家伙手下留情。”
“别说得这么认真,拜托了。”
雾香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到了关键时刻,我还指望你呢。”
“……我尽力吧。”
对于拼命想抓住救命稻草的雾香,绫乃诚实的回答。
走进都厅,眼前的光景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看来,没有进行避难呢。”
“……日和见这家伙,你给我记住。”
雾香恨恨地吐出了这句话。绫乃不禁感到不寒而栗,同时也暗暗感谢上苍自己不是雾香的上司。
“啊,但是,瞭望室好像关闭了。”
雾香若无其事的回到正题。正门入口处左右两边的电梯旁根本没有人,写着电梯停用通告的看板冷冷地立在那。
“真的……有点奇怪……咦?”
环顾四周的雾香视线停留在两个往这边走来的孩子身上。
(啊,这些孩子是——)
虽然是第一次直接见到本人,但这二人组的特征是如此明显,以至于不可能认错。为了证明自己的推测,绫乃向二个走去。
“花音,芹泽——”
“姐姐!”
二人中的一人——花音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绫乃。
“你们俩怎么还在这里啊?不是已经让你们俩回去了吗?”
“可是、可是、炼他……”
“不要紧的。”
绫乃微微弯下身子平视着她,微笑着安慰道。
“炼的事不用担心。那孩子比外表看上去要强的多,而且还有更强的家伙已经前去救他了。”
“可是……”
花音心头的疑惑没有彻底消除,还支支吾吾的想说什么。这时,芹泽替她说道:
“既然说了不要紧,那我们在这里也……再说了,我们应该也能帮上点——”
“给我适可而止吧!”
绫乃声音一变,凌厉地训斥二人。
“虽然这么说有点有近人情,但现在你们什么都做不了。说得更明确一点,就是你们还有成为我们的累赘。接下来如果你们还想做炼的朋友的话,就好好看看现在是任性撒娇柔的时候吗?”
这工作可是要赌上性命的。绝对不能让不仅保护不了自己,甚至连危险性都不了解的外行人留在现场搅局。
如果他们两人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的话,绫乃也不打算让炼和他们继续做朋友了。
“……对不起……”
“……十分报歉!”
两人静静地低头说道。
绫乃脸上再次露出了微笑,轻轻地将他们抱在怀里。
“稍后我会让炼打个电话给你们的。在那之前就在家里等吧。好吗?”
“好——”
“话都说完了?”
在孩子们点头的一瞬间——实际是一直在等着这一刻吧——雾香走了过来。绫乃不由的皱起眉头盯着她。
“你也来多少劝劝他们啊。说起来这应该是你的工作吧。”
“可能确实如此,但我认为绫乃更适合这项工作。比起这个——”
雾香把绫乃的责备轻巧的一笔带过,随后把目光投向了孩子们。
“警察应该已经发出避难令了,你们没听到什么吗?”
“哎——?”
“不,我们什么都没听到。啊,不过瞭望室突然关闭了。”
“在那以后我们就一直呆在这个大厅里,没听到过那种广播,不会有错的。”
“……这样啊。”
雾香轻轻点了点头,朝没有人的方向猛开了一枪。或许是警视厅的方向也说不定。
“绫乃,我去前台问一下。孩子们拜托你了。”
“啊,好的。”
听到绫乃的回答后,雾香径直向前台走去。芹泽用恐怖的眼神看着她的背影,问道:
“难道说,这姐姐很厉害?”
“——是啊,现在还是不要惹她为好。”
绫乃略带颤抖的答道。
把二人从出口一直送到楼外后,她说:
“好了,回家去吧。”
花音和芹泽对着绫乃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就拜托了!”
绫乃微微一笑,向他们保证道:
“交给我吧。你们路上小心点。”
“好的。”
二人孩子使劲儿地点点头,回去了。绫乃一直笑着向他们挥手道别,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为止。
回到楼内时,雾香已经在自动门前等她了。
“走吧。”
一看到绫乃,雾香连情况都不说明,转身就走。一看就知道,她的心情很不好。
“等等——情况如何?”
追着像是往电梯那边走去的雾香,绫乃谨慎的问道。
“好像是发了避难劝告。”
“……啊,这样啊。”
过了几秒钟,绫乃才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因为不是避难令——不是强制的,所以去留是个人自由。
从接持小姐还留在工作岗位上来看,危险性被说得很低吧。
就算如此,好歹也算是进行了劝告。所以万一真的出了事,也有可以逃避责任的借口。
“真是的,所以才说这些当官的除了自保就没什么能耐了。”
“怎么办?”
“我有什么办法?接下来只有我们自己小心不要破坏大厦了。快走吧。”
二人快步来到电梯口,按下了上行的按钮,进了一台待机的电梯。
“话说回来。”
看着高速变换的楼层数字,绫乃问了个单纯的问题。
“不知道。”
不出半秒种,雾香就干脆的答道。绫乃惊讶的又问道:
“那怎么办啊?”
“强行突破。”
又是干脆的回答。由于雾香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绫乃甚至忘了追问,只是呆呆的看着她。
“总会有一二扇窗户是冲着目的地的。比起把整个建筑破坏掉,打碎一二扇玻璃或墙壁不算什么。”
“唔——大概吧。”
看来,雾香真的很担心破坏都厅。为了不再无谓的刺激她,绫乃只好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
顺便补充一点——要强行突破到外面的话,除了玻璃还必须要破坏几道上了锁的门。
“呜啊!?”
刚从窗口迈出一步,就险些被强风吹走。绫乃叉开又脚使劲支撑,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子。
“好险……”
这里离地面大约有一百五十米。掉下去的话,就会落入名副其实的无底深渊。感觉到背上渗出了冷汗,绫乃不禁打了个寒颤。
“万一从这里掉下去的话,估计死前还来得及说遗言。”
“别说傻话了,看这边。”
听到这般冷静的声音,绫乃看了过去,只见肆虐的强风中,稳稳地直立着雾香的身影。
绫乃顺着雾香的视线,夹在耸立的双塔间的空间,乍一看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异常的地方。但是——
“啊,这样的话连我都能看出来了。”
虽然炎术师的感觉算不上敏锐,但是眼前这异常的变化已经很明显了。
空间不安定的摇晃着。隐藏万魔殿的结界自从被和麻的斩裂破坏后,还没有完全恢复。
“怎么办?现在我倒是能强行打穿一个洞。”
“不能这么做。”
对于绫乃的提议,雾香一口否决了。
“如果结界消失了,万魔殿不就被看得一清二楚了吗?”
“这倒也是,那你就怎么办?”
“是啊,这种时候就交给我好了。”
留下这句不知是自信还是谦虚的话之后,只见雾香微微斜下身子摆好架势,叉在胸前的双手指尖里不知何时多了四枚咒符。
雾香把四枚咒符同时抛了出去,咒符飞出的速度简直让人想不到那只是区区的纸片。突然,仿佛那里有着透明的墙壁,四枚咒符在空中的一点齐刷刷的停住了。
四枚咒符在虚空中划出一个长方形,雾香聚精会神地注视着长方形的中心,且右手结了一个刀印——伸直食指和中指,剩下的手指纂在一起。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在咏唱九字真言的同时,雾香右手的刀印在面前的空间纵横划过。
最初是横,然后是竖——最后,就在划下第九条线的瞬间,凝聚在四枚咒符中的力量被一起释放出来。
吱——!
随着一身震耳欲聋的声响,被咒符划分出来的长方形的内侧空间被一下打穿了。就像在虚空中开了一扇窗户一般,空穴中露了万魔殿的外墙。
“——漂亮!”
对雾香破除结界的巧妙手法,绫乃不禁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但是,早九字不是修验道之术吗?)
在修验道里,有一边咏唱九字真言,一边结下对应各个文字的手印,以此来降妖除魔的法术被称为九字咒法。
而被称为它的简化版的就是早九字。略去双手的结印,而用右手结的刀印在空中边划九回作为代替。
虽然效果不如正式的作法,但却大大提升了速度,而且也保证了一只手的自由。可以说比起九字咒法来,更适合在实战中使用。
不管怎样,这是不应该在阴阳道中使用的咒法,但是——
——那家伙毫无节操的把别的流派的法术纳为己用——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想起和麻以前说过的话,绫乃暗暗点了点头。这样一来,会招来注重传统的老人们反感也是没办法的事。
“干什么呢,快点!”
当绫乃由于对方的呼唤而醒过神来的时候,雾香已准备要钻过结界的空穴了。
雾香法术的效果也不是能永久持续的东西。在被独自留下之前,绫乃赶忙追着雾香而去。
2
风之刃将结界斩裂之后,一直隐匿的万魔殿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
“打扰啦——啊!”
和麻再加上一击,在屋顶上开了个大洞,从万魔殿的三层处侵入进去。
和麻环视了下了昏暗的室内。好像是间卧室,除了一张带华盖的床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因为连个人影都没有,所以和麻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房间。打开门之后——
“喂,有人吗?”
还以为会来到走廊,没想到又是一个房间。这次是一个真正空无一物的四方形房间。在四面各有一扇门。
“——”
和麻微微皱了皱眉头,选定一扇门后,打开一看,还是一间四方形的方间,在四面墙上各有一扇门。
“——”
和麻径直冲过去,一口气打开了三扇门。结果都是一样,都是四方形的房间在迎接他。
试着原路返回,却来到了一个绝对没有来过的、堆满了布制玩偶的房间。
抬头仰望天井,和麻低声喃喃道。
“连内部的空间都做了手脚吗——真难对付。”
万魔殿的内部空间构造复杂奇怪,错综复杂,很容易就会迷路。
虽然也可以用风切裂空间一路推进。但如果在如此错综复杂的空间加诸外力的话,搞不好会使空间的平衡崩溃,连万魔殿本身也会崩坏。
在找到炼之前,不能太乱来。
“至少,能知道炼的所在的话……”
正要去找炼的踪迹时,却由于过度扭曲,就连自己现在的位置都搞不清楚了。
现在和麻能做的,就是相信那万中之一的可能性,继续去打开那无限持续的门罢了。
“那么——有敲门的必要吗?”
站在万魔殿正面入口的前方,雾香掩饰着内心的紧张,俏皮地说道。
“我看没那个必要吧。不过,如果你坚持的话也未尝不可。”
另一方面,对于斗志满满的绫乃来说,礼仪什么的早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站在厚重的大门前面,以右脚为轴转了一大圈,然后——
“打扰了——!”
一记强力无比的右后旋踢,把厚重的大门踢成了“<”字(blue :就是日语平假名中那个发“ku”音的字啦,小生的PC上没有日文输入法,所以只好找个比较像的符号代替了……)形。冲击力弹飞了合叶(blue :就是那个将门和门框连在一起的小东西~),大门像受到爆破一般直飞了出去。
“好,我们进去吧。”
“绫乃……”
对于绫乃这实在不像是女孩子的举动,雾香说教的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因为她感觉到大宅内部巨大的门厅里有个静静的站着的人。
就像配合二人的入场一般,昏暗的大城亮起了灯。枝形吊灯射出的光线,把伫立的人影照得格外清晰。
那是个年纪约十八九岁,美到不可思议的少女。
她穿着一件满是边饰和蕾丝,哥特萝莉式的连衣裙,在富有光泽的棕色长发下,那双琉璃色的双眸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
“那……个……”
虽然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景像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绫乃还是试着问道:
“你该不会是,贝撒琉斯吧?”
“是的。”
少女淡淡地点了点头。
“我是拉芘斯,吾主贝撒琉斯的侍从。”
“这样啊。那,你可以带我们去见你的主人吗?我有话想跟他说。”
当然,绫乃所说的“话”是要用拳头说的。
但是,冷冷地看着跃跃欲试的绫乃,少女——拉芘斯静静地摇了摇头。
“主人不会见没有预约过的客人。二们请回吧。”
“你以为我们会就这样乖乖回去吗?”
还没等对方说完,绫乃就打断了她。然后,唰的迈出了一步。
“如果你不肯带路的话,我就只好自己找了。让开!”
绫乃朝少女大步流星的走出过去。可是拉芘斯却毫不退让。
“请留步。”
拉芘斯十分平静的宣布:
“再接近的话,就视你的行动为敌对行为,把你请出去。”
“——哎?你要怎么做呢?”
像是在回答绫乃的提问一般,拉芘斯向装饰在大厅里的西洋铠甲走去,取一了它手中的剑。
好大。
是把完全不具备实用价值的超规格大剑。光是剑刃就大约有一百五十厘米,连柄一起超过了二米。宽度也足以遮住少女纤细的腰身。
咣当!
剑鞘掉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露出的剑刃反射着灯光,泛出耀眼的光芒。
“……水晶?”
绫乃看着通透明亮的,明显不同于钢铁的剑身,喃喃自语道。不错,能与拉芘斯身高匹敌的巨大剑刃,全部是用纯度极高的水晶铸就而成。
不知是不是太重了拿不起来的缘故,拉芘斯一边拖着大剑一边说:
“你们回去吧。没有被邀请的客人是绝对不允许进入万魔殿的。”
她还是用没有什么抑扬顿挫、断然的口吻说道。绫乃马上理解到,这就是最后通牒。
绫乃停下脚步,拔出了炎雷霸。与水晶大剑相对,这是把剑身上缠绕着金色火焰的绯色之剑。
最后,绫乃踏出了等同于宣战布告的最后一步。
“——!”
一瞬间,拉芘斯的身影消失了。一眨眼的工夫,拿着大剑的少女就移动到了绫乃的眼前。
神速的接近对手,然后斩击。那把几乎让人怀疑比例有误的大剑,在少女的挥动下轻而易举地斩落下来。
绫乃用炎雷霸迎下了这一击。从上挥下的水晶巨剑和往上迎击的绯色剑刃激烈碰撞。
“——!?”
这一击拉芘斯大获全胜。感到自己的剑险些要被那股无与伦比的力量弹飞,绫乃突然变换剑刃的角度躲开了斩击。
随着四溅的火花,水晶大剑滑离了炎雷霸的剑身。虽然挥剑的轨道有了改变,但大剑几乎以不变的速度斩击了下来,地板上开出了一个火山口形状的大洞。
重新与对方拉开距离后,绫乃难以置信的注视的拉芘斯。
(开、开玩笑的吧……?)
令人难以置信的威力。确实,与上挑比起来,下劈加上了重力势能,力道确实要强一些。但是,现在已经不是这个层面的问题了。
从刚才的交手中感觉到的少女的臂力,已经不是人类所该有的了。
“算了,从她拿起那种东西的那一刻开始不就应该知道了吗?”
看着举起大剑的少女,绫乃喃喃道。
这副情景确实让人没什么真实感。少女的身形被挡在巨大的剑身后,几乎看不到了。
据说高手一拿起剑,那毫无破绽的样子就会使人误以为他全身都隐蔽在剑影下,但这不是什么错觉。
纯粹的物理性的,巨大无比的剑刃,盖住了少女的大半个身子。
“那么——该怎么办呢?”
拿着炎雷霸摆好架势,绫乃慎重地窥视着拉芘斯地反应。
虽然少女那大得异常的力道不可小视,但更应该注意的是她手中的水晶大剑。
炎雷霸——和这能烧尽万物的灼热剑刃想击,单看它毫发未伤就知道这巨剑绝不是单纯的水晶制造而成的。
不愧是魔术师侍从的武器,看来里面蕴含的魔力非同小可。如果这魔力的效果只是加强强度的话还没有问题——
在绫乃还没有决定如何应对之时,拉芘斯再次攻出上来。
毫无声息,也听不见走路的声音,就这样无声的一击。边劈风之声都没有,水晶之剑向绫乃袭来。
对于这有如攻城兵器般的斩击,绫乃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侧身躲开了。对于紧接着横扫而来的攻击,也是如法炮制。
(哼——这样的话,还是有办法的。)
在闪避敌人攻击的过程中,绫乃已经大致看穿了拉芘斯的攻击。
看来,她之所以能挥动那把常人根本举不起来的大剑,靠的只是单纯的臂力罢了。
虽然速度和威力的确惊人,但要挥舞这么沉重的兵器,招式必然受限,而且也无法违背惯性法则。
有这些破绽,足够了。
绫乃绷紧神经,一边全力闪避一边等待着时机。
这一刻出人意料的早早降临了。
不知是不是无法击中敌人和缘故,拉芘丝攻击时,身体的动作幅度突然变大。
只见她全力迈上一步,右手握剑横扫了一步。这样做虽然最大限度的发挥了自己攻击范围大的优点,但万一被敌人躲开之后,己方的破绽也会相当的大。
绫乃后撤了一步闪开了这一击,在水晶剑掠过的瞬间攻了上去。
由于全力挥剑的惯性,水晶大剑一直转到拉芘斯折背后。以这个姿势,无论少女的臂力多么惊人,也来不及回剑反击了。
“什么!?”
但是,拉芘斯的追击速度大大出乎了绫乃的预料。而且,攻击的上次一样是从右边来的。
少女在背后将剑交到左手,不是第一击的反方向挥来,而是又绕了一圈后,从相同的方向发动了第二次攻击。
如果是身体整个回旋一周的连续攻击还好,但对方竟然能像用匕首一样把大剑左右换手,确实大大出乎了绫乃的意料。虽然用炎雷霸接下了这一击,但显然不会毫发无损。
就算炎雷霸毫发无损,但是手腕快被震碎了。
绫乃向后一跃,避开了冲击。在被对方震飞的同时在空中调整好姿势,漂亮的借着墙壁着地了。
在顺势着地调整的同时,拉芘斯又抡着剑冲了上来。
少女把大剑的剑身藏到背后,摆出了简直像是纳剑入鞘的极端姿势。(blue :传说中的拔刀术?)
在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的驱使下,绫乃举起了炎雷霸。与此同时,拉芘斯的大剑也挥了下来。
从水晶的剑身中迸发出了强烈的冲击波。
“可恶……呜……!”
慢了一拍的炎雷霸,向迫近的冲击波劈面斩了下去。被斩成二半的冲击波从绫乃的身旁飞过,在背后的墙壁上打出一个大洞。
“……真不得了。”
绫乃边喘着粗气边说。
对方的体能非同小可。刚才的一击不是什么魔术,而是由于剑的尖端超越了音速,纯粹是物理上产生的冲击波。
“这是什么怪力啊。”
“——”
拉芘斯没有说话。她那如同人偶一般面无表情的样子,从战斗开始后就再也没变过。
就算自己的攻击被对方悉数接下,也感受不到她有丝毫的动摇。是因为她没有感情吗?还是因为她确信自己的能力优于对方?
“不会再这么让你称心如意了!”
绫乃大喊一声,由守转攻。她神速前冲缩短与对方的距离,把炎雷霸迎面直挥了下去。
拉芘斯把水晶大剑往上一抬,轻描淡写地弹开了对方的斩击。紧接着瞄准身体的一记猛刺,她也只是稍稍调了下剑的角度就挡了下来。
显而易见,少女已经把剑使得炉火纯青了。她活用着剑身又长又宽和特点,用最小限度的行动化解了敌人的攻击。
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只见绫乃轻轻叹了口气,向后退去。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基本在绫用的预想之中。
绫乃将炎雷霸在空中高举过顶,叫道:
“如果能接得了这一招,你就来试试吧!”
挥下的剑刃上生出了火球。接连生成的三个等离子弹一起砸向了拉芘斯。
拉芘斯毫无惧色,只是淡淡仰视着不断逼近的高温火球,举起水晶大剑横扫过去。
这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挥,准确地斩裂了三个火球。随后,火球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
绫乃不禁愕然的睁大了双眼,就在她的视线转向水晶大剑的一瞬间,她明白了。
原本透明的剑身,被染成了红色。
(被吸收了!?)
拉芘斯用力挥舞着手中已经被染红的大剑。红色的水晶闪耀着光芒,从剑身上迸出了红莲似的炎火。在以绫乃为中心的附近半径五米的空间顿时化做了灼热的地狱。
“——对炎术师来说,这种攻击……”
这个道理似乎对方也明白。当绫乃恨恨地驱散火炎时,拉芘斯已经高举着重新变回透明的大剑冲到了绫乃的眼前。
“嗨!”
绫乃身体前屈,避开了迎面挥来的剑刃,顺势一个前滚翻重新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
为了在身过程中牵制对手,绫乃又放出几个火球,但还是被对方的水晶之刃一一吸收掉了。
拉芘斯满不在乎的放出储存在剑身中的火焰后,又把重新变回透明的大剑举过肩。
“这可真是有点棘手啊……”
看着对手无懈可击的架势,绫乃自言自语道。
看为,拉芘斯不是术者,也不是肉体操作系的术者,并不擅长攻击类魔术。
然而,她显然是个对付魔术战方面的专家。用水晶大剑封住对方的远距离攻击,不给对方使用魔术的机会,再以接近战打倒对手的战法已被她钻研到了极致。
(怎么办——?)
“看来敌人相当棘手啊。难不成你要输?”
正当绫乃努力思索的时候,一个仿佛事不关已,没有丝毫紧张感的声音传入了耳中。绫乃不禁心头火起,狠狠地瞪着站得远远的观战之人。
“你在那里放松个什么劲!?好歹也来支援我一下怎么样!?”
雾香耸了耸肩,若无其事地接受了绫乃的责备。
“别说傻话了。那种高速接近战,谁能插得上手啊。”
“但是,和麻的话……”
话说到一半,绫乃就发现自己的错误。
虽然用不着再说一遍,但雾香还是像要提醒对方一般强调道:
“我觉得拿和麻的标准来要求常人是蛮不讲理哦。”
“唔,是我错了。”
绫乃坦率地承认了错误。
如果是和麻的话,无论绫乃的动作多么复杂迅速,都能做出完美的支援。但是,这需要多么高超的技巧,没有人比绫乃更清楚了。
毕竟,她所进行的是转眼间就会敌我换位的高速接近战。一般的术者如果随便出手的话,别说支援了,就算伤到同伴都不足为奇。
只有完全看透敌我双方的行动,掌握战场一切的人,才有可能在敌我纠缠、错综复杂的接近战中提供支援。
雾香可能的确算是一流的阴阳师,但归根结底也只是一流罢了。虽然一气之下让人家支援,但若对方真的来帮手,自己反而更困扰。
单是对付眼前的敌人已经让绫乃够头痛的了,哪里还有精力去留意背后。
在这种时候——只有在这种时候,绫乃才会希望和麻在自己身旁。
如果身后有和麻守护的话,自己就可以毫无顾及的战斗了。
如果是和麻的话,肯定能为自己准备一个能够全力一战的舞台。
可是——
“啊,真是的,都是那家伙的错!”
绫乃乱发脾气的喊着,挥起炎雷霸冲了上去。
3
等回过神来,炼已经站在了那昏暗且广大的空间里。
不——不是他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在昏暗且漆黑的环境里——只能勉强看见的距离,好像有个什么人在那悠然的坐着。
还没来得及定睛认真看,炼就在头上放出了火球。放出的白光把偌大的空间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这空间足够举办一个百人规模的舞会,广阔而空旷。但是,现在在场的却只有炼和端坐在大厅最深处豪华座椅上的人而已。
“我觉得——”
坐在椅子上的人用嘲笑的口气说道。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似的。这是将炼带出都厅的那个男人的声音。
“你太不解风情了。需要照明的话跟我说就好了嘛。快把那个简直要把天花板烤焦的土灯熄了吧。”
男人话间刚落,吊在天花板上的那几盏枝形吊灯就一起亮了起来。
炼熄灭了失去作用的火焰,细细地上下打量着那个男人。
铂金般的金色长发,黑色的西装上面披着深红色的斗篷。脸上戴着面具,以致于看不见他的真面目。
外表的传闻一样,炼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就是贝撒琉斯吧。”
“想请教别人的名讳时,出于礼节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吧。”
炼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男人。沉腰曲膝,自然而然的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面具的背后,那男人好像是在笑。
“我听说神风家的小儿子是个性格温和、讨厌争斗的少年。难道传言有误?”
“我不知道。”
炼冷冷地答道。
“至少我不认为和你有什么礼节可讲。”
“呵呵——说得好无情啊。”
那男人又笑了,慢慢地站了起来。
“算了。我确实是万魔殿的主人贝撒琉斯,而你是神风炼。既然知道了彼此的身份,我就直说了吧。”
那个男人——贝撒琉斯右脚向前一迈,如同做戏般把披风往背后一甩,右手掌心翻平前伸,仿佛在邀请对方一般。
“欢迎来到万魔殿,被选中的幸运儿。你的力量被承认是能够取得更进一步进化的水平。你希望脱胎换骨吗?”
“不希望!”
炼毫不犹豫,一口回绝了。
“哦——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贝撒琉斯耸了耸肩,垂下手。
“如果是换作别人的话,肯定会欣喜万分的接受的。”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不,理由已经不重要了。请你留手吧。”
“那可不行。”
这回是贝撒琉斯一口回绝了。
“这项实验就是这么麻烦。不可能因为小孩子的两句怨言就中止。”
“实验——?”
“是的,这是实验。也正因如此,我才将自己的力量分给了那些愚蠢的年轻人。”
炼并没有打算向对方询问实验目的。一来想必对方不会随便告诉他,再说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不管对方有什么理由,都不能放任不管。
“少年,你的气息很乱啊。”
看出了炼的决意,贝撒琉斯的声音中传出些许苦笑。但是,他没有摆出应对攻击的姿势,而是再次坐回了椅子上。
“我对战斗什么的不太拿手。若要我和炎术师交手的话,不出三秒就会被干掉吧。要打仗的话就免了吧。”
“那样的话——”
“虽然我也没战斗用的侍从,但现在出去排除别的入侵者了,不在身边。”
“别的入侵者?”
“你想看看吗?”
贝撒琉斯轻轻抬起左手。随着他的手势,一个屏幕出现在空中,映出了二个少女战斗的身影。
其中的一个是炼很熟悉的。
“姐姐!?”
“不错。她正是和你同为神风家直系后代的神风绫乃小姐。顺便一提,另外一个是我的仆人,叫拉芘斯。她已经针对魔术战进行了彻底的强化。就算对手是神风家的直系,相必也不会落于下风。”
“你这个人……!”
“哦,还不只是她哦。”
这次,贝撒琉斯抬起了右手,在空中造出了又一个屏幕。其中映出的是——
“哥哥——!”
“八神和麻。原名是神风和麻吧。他们俩都是为了救你而来的哦。年轻人,你真是备受宠爱呀。”
屏幕里的和麻正焦急的探索着房间。但是从他的步伐可以看出,他只是在胡乱碰运气,不像是有什么头绪的样子。
如果是优秀的风术师的哥哥的话,这种程度的大屋子应该根本不用脚走就可以搜索完的呀,但是——
像是看出炼的疑问一般,贝撒琉斯从容的说道:
“他的侵入的房间一角是由空间扭曲所形成的次元迷宫,想用风调查是不可能的。”
“哥哥的风可以把次元一起切裂!”
“是啊。”
对于炼突如其来的反驳,贝撒琉斯面不改色地附和道。
“但是,要是把构造如此复杂的空间斩裂了,搞不好会彻底打破空间的平衡,甚至连万魔殿本身都会崩溃吧。”
从假面下漏出了嘲笑的声音。对和麻的徒劳嗤之以鼻后,贝撒琉斯肩膀微微一震。
“所以,他不会强行突破的。如果是孤身一人的话,他可能不会有什么犹豫,但出在还有你在这里。对于那个男人——我无比痛恨的仇敌来说最重要的人,你在这里。”
“——!?”
假面之下,充满了无比的憎恶和杀意。感受到男人全身迸发出来的杀气,炼不禁毛骨悚然。
“……你的目标是、哥哥吗……?”
“不,那只是余兴节目罢了。”
贝撒琉斯迅速恢复了平静,回答道。
“对于实验来说,这里是最合适的了。虽然接到他来了这里的报告,但我还没无聊到为了个人恩怨而多费工夫。”
“……”
炼被贝撒琉斯淡淡的回答镇住了。
那是出于本能的恐惧。
虽然这个男人看起来很理智,但总感觉他跟自己有着根本的区别。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确实不同。这个不同决定了他们水火不容,甚至不允许对方和自己呼吸同样的空气。
但是,尽管如此——敌人的首领就在面前,炼绝不允许自己逃避。就算没人会来救自己。
——只有自己来做才行。
“你到底想说什么?”
已经知道和贝撒琉斯的对决是避免不了了,炼故作平静问道。
“你想拿哥哥和姐姐当人质要挟我吗?别白费心思了。姐姐是绝不会输给你的什么侍从的,哥哥也不可能一直被困在迷宫里。反过来也就罢了,居然想让那二个人拖我的后腿,别惹人发笑了。”
“嗯,确实。”
难以置信的是,贝撒琉斯居然轻易的承认了。
“虽然不知道神风绫乃会怎么样,但八神和麻——那个从很多方面来说都不能以常理揣度的男人,是不会永远被困在次元迷宫里的。你说的有道理。”
“那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唔——”
像是在仔细考虑——或者说是想岔开话题,贝撒琉斯歪头思索着。就像“炎之支配者”高松清志所说的,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都像是演戏一般。
“——大概,是场演出吧。”
“什么?”
“我说是演出。让你们三人什么时候见面最好呢?我正在等待这个效果最好的时机。”
“为……为什么?”
“如果不会聚到这里来,要怎么办呢?”
贝撒琉斯理所当然的断言道。
“主人公一行发现了邪恶的魔术师的秘密基地,在突入时中了敌人恶毒的陷井,队伍被分隔开来,每个人都遭遇了强敌。”
“这种令人热血沸腾的状态下,如果没什么戏剧化场面就让一行人轻松会合的话,气氛可就热烈不起来了。或者说你在怀疑我的品味吗?”
“这种事我怎么知道!”
炼实在是忍无可忍,终于叫出声来。但是贝撒琉斯的执念去丝毫没有动摇。
“绝对不行,这种时候需要戏剧化场面。就像是——在拉芘斯取下绫乃小姐首级的那一瞬间,八神和麻出现了,就像这种情形——”
“这是不可能的。”
“是吗?你太小看拉芘斯的能力了。她可以称得上是‘术者杀手’的究级形态了。而那困住八神和麻的迷宫也是——”
进行到一半的自夸嘎然而止,贝撒琉斯突然凝视着映出和麻身影的屏幕。
在屏幕的对面,和麻也凝视着贝撒琉斯。
“——你在那里吧?”
一个干涩的声音传到炼的耳中。当然,贝撒琉斯也是。
“不可能……”
一直充满从容的贝撒琉斯的声音里,首次出现了焦虑。就在他的眼前,一个冰冷的视线正透着屏幕盯着他。
“这不可能!”
贝撒琉斯马上要消去屏幕,但是,说是迟那时快。
“炼!”
和麻在屏幕对面喊道。
“如果你在的话就喊我的名字!不管你在哪,我都会去救你的!炼——”
“哥哥!”
毫无疑问,这声音肯定能够传达得到——抱着这们的信念,炼声嘶力竭的喊道:
“我在这里呢!哥哥!”
“休想!”
贝撒琉斯狼狈的叫着,攥紧了右手。简直像是要用这只手把浮在空中的屏幕捏碎一般。
但是,他还是迟了一步。屏幕被从内部一刀斩断,无数层屏障碎裂四散,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你还真是做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啊。”
贝撒琉斯看着从屏幕中飞出来的男人,恨恨地低声说道。
“既然空间已经被完全隔绝,用风侦察应该完全行不通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才没有找,只是跟着你打开的通路跟来的罢了。”
和麻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我是不是应该说,谢谢专程前来迎接呢?”
“你这家伙……”
假面下的双眸满怀憎恶的盯着和麻,但和麻却若无其事的把脸一转,对炼说:
“哟,炼,没受伤吧?”
“啊,是的。抱歉让你担心了。”
“哪里哪里,如果不是听到你的声音,我恐怕还得再多花点工夫呢。”
和麻一边抚摸着扑入怀里的炼,一边顺便问道。
“那么——你就是贝撒琉斯?”
“是的,我就是。”
“哎,这样啊……”
和麻面露冷笑,目不转睛地盯着假面男。贝撒琉斯也面无表情地回瞪着对方。
乍看之下,二人的对峙似乎平淡无奇。但是,在炼的眼睛却看出了二个平淡的外表下那马上就要爆发的激烈情绪。
(哥哥也知道贝撒琉斯的事情呢。)
“我无比痛恨的仇敌。”
贝撒琉斯这样形容过和麻。在这话语里,倾注了他全部的憎恶。
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说实在的,炼很害怕知道。
正当炼紧张的注视着二人时,和麻半开玩笑的点燃了导火索。
“你的爱好还真变了不少啊。这身古怪的打扮是怎么回事啊,贝伦哈鲁特•罗迪斯?”
“哎?”
“——哼。”
回应和麻冲击性发言的,是惊异的叫声和不快的叹息。
炼赶忙转眼去看自称贝撒琉斯的男人。但假面男却没有露出丝毫动摇的神色,只是平静的回视着和麻。
“你能不能不要脸上总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我并不想刻意隐瞒什么,这身打扮只是演出的一环罢了。”
“是嘛。那你为什么又出现在我面前?我特意饶你一命,难道不该把它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吗?”
“小子,你别太得意了。”
贝伦哈鲁特丝毫不受挑拨,冷冷地宣告道:
“要知道,你之所以能活到今天,完全是因为我有些琐事要处理的缘故。如果我认真起来的话,像你这种——”
“哈哈哈,我还真没看出来。”
和麻像要故意刺激对方似的笑道:
“那你说,你们又能拿我这个杀了你们主子的人怎么样啊?”
就在和麻摆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恶人嘴脸、昂首挺胸高声断言之时。
背后的墙壁像受到爆破一般直飞出去,两个人影滚了进来。
4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绫乃躲开了从下面往上砍来的一击,往变得空空的拉芘斯的腰部横砍而去。
但是,拉芘斯的身体已经从剑刃前面消失了。以挥到空中的水晶大剑为支点,拉芘斯顺势跃到空中避来了这一击。
这种只有凭借比自己体重还要沉重得多的武器才能做到的招式,简直如同杂技一般。
“你逃不了的!”
绫乃对准想要重新拉开距离的拉芘斯,猛的投出了火球。和之前一样,火球连同热量都悉数被水晶大剑所吸收,水晶之刃染成了红色。
“再接我一招!”
绫乃毫不在意,继续放出了火焰。随着吸收火焰量的增多,水晶之刃越来越红,最终变成了鲜血一般的绯红色。
“最后一击!”
绫乃丝毫不给对方放出存在剑身中的火焰的机会,第三次——而且是全力以赴的向对方抛出了金色的火焰。
对于吸收了大量火焰的水晶剑刃来说,已经没有吸收第三发的余力了。与剑刃相触的一瞬,金色火焰在热量几乎没有减少的情况下炸裂开来。
随着一声轰鸣,拉芘斯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只见她那纤细的身躯先是重重是撞在墙上,然后余势不减的破墙而出,消失在了墙对面。
“你逃不了的!”
绫乃毫不犹豫的放出了追击的等离子弹。虽然在没有确认目标的情况下,这一击看似毫无目的,但它的主要目的其实是在墙上打开一个洞。
穿过那与其说是开了个洞,不如说是几乎完全被摧毁的墙壁,绫乃追着拉芘斯踏入了隔壁的房间。
让她惊讶的是,拉芘斯从表面上看来并没有受什么大伤,甚至连衣服没怎么破损,那若无其事的表情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她刚刚不仅被火焰灼烧过,还被刮飞了十多米。
但是——
(赢定了!)
只是一个回合,只是剑刃一相交,绫乃就确信了自己的胜利。
刚才那异乎常人的强大力量已经消失了。相信受了刚才那一击,任谁都不会毫发无伤。能感觉到拉芘斯的动作变得迟钝了许多。
不知是不是在刚才的爆炸中把火焰释放了,水晶剑身已经变回了透明状。
但是,已经没有使用炎术的必要了。
对付现在的拉芘斯,只用剑术就可以取胜。绫乃冷静的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这个女的是没问题了。接下来是——)
她用余光扫了一眼周围,确定了一下出现在视野一角的三个人影。在这些先来的客人里有二张熟悉的面孔。
和麻和炼,还有假面男——恐怕那就是别人提到过的贝撒琉斯吧。
和麻已经救出了炼,正在与应该打倒的敌人对峙——看情况已经胜券在握了。贝撒琉斯就交给和麻对付,绫乃把意识转回到拉芘斯身上。
“喝!”
拉芘斯毫无生气、面无表情地挥舞着巨剑,而绫乃一击就将拉芘斯吹飞了。
看来对方所受到的伤害比预计的还要大。那占据压倒性优势的身体,已经衰弱得不成样子了。
失去了手腕支撑的大剑,一声闷响滚落在地上。
为了一气决出胜负,绫乃跑上前去,向着毫无防备,一动不动的少女举起了炎雷霸。然后——
“——!?”
感觉到从侧面传来的强烈杀气,绫乃猛的向后跳去。就在这时,风之刃从她的眼前呼啸而过。若不是自己早有察觉,这一击恐怕会致命吧。
“和麻!?你在看哪呢——”
绫乃刚刚抱怨到一半,突然惊讶的皱起了眉头。
和麻他呆呆地,只是呆呆地看着拉芘斯。绫乃的抱怨显然没能传入他的耳中。搞不好的话,他可能连险些误伤绫乃这件事都没注意到。
只见他嘴唇颤抖着,勉强挤出了二个字:
“翠……铃……”
“哎?”
绫乃听说过这个名字。是的,就在不到一小时之前。
——翠铃的瞳孔,应该是绿色的——
像是在缅怀着什么,又像是在爱怜着什么,和麻轻轻地念着那个女人的名字。
但是,自称拉芘斯的少女的双眼是琉璃色的。绫乃想要再次确认时,又看到了更出乎意料的东西。
拉芘斯也呆呆地注视着和麻。在战斗中那不露声色,如同人偶一般的表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润湿的又眸仿佛现在就要哭出来一般。
(但是,感觉那不像是久别重逢的喜悦。是寂寞?是悲伤?不对,还要更加——)
虽然感觉到了与两人之间的距离感,绫乃的眼神却没能从两人身上移开。
那炽热的视线只是看着对方,一心注视着对方,仿佛这个世界只有这两个人。这个空间完全没有旁人介入的余地,也不会有人有介入的勇气。
“——拉芘斯,到这边来。”
但是,面具男一句话就打破了这令局外人难以忍受的尴尬气氛。
随着贝伦哈鲁特一声令下,拉芘斯又变回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是,主人。”
简短的回答后,拉芘斯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去。但不知为何,绫乃却没有追赶,只是无力地看着她捡起掉在地上的大剑,向着贝伦哈鲁特走去。
“………………喂。”
少女在主人身后待命几秒钟后,和麻终于开口了。听他的口气,像是在拼命的压抑着什么。
“什么事?”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贝伦哈鲁特回答得如此轻松,简直像是没有感觉到隐藏在和麻声音中的怒气一般。
“……虽然我有很多想说的……但已经够了,你受死吧!”
和麻丢下这句话,放出了风之刃。
但是,这必杀的一击却在水晶之刃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是拉芘斯跳到贝伦哈鲁特身前,挺身保护了主人。
“……”
和麻为少女挺剑应敌的身姿所动,向后退去。
在假面之下,贝伦哈鲁特笑了。
“莫非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
贝伦哈鲁特歪着头,明知故问的说道。像是在嘲笑、愚弄对方一般。
“我可是让你和生离死别的恋人重逢的人。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啊?”
“开什么玩笑……!”
和麻气得声音发抖。
“你想拿这种貌合神离的冒牌货当杀手锏吗?别小看我,贝伦哈鲁特!”
“哎呀哎呀。”
贝伦哈鲁特摇了摇头,叹道:
“你说她是冒牌货吗?冒牌货!身为世上最强的风术师的你,通过风而遍识森罗成象的你,居然说她是貌合神离的冒牌货!你给我好好看看,她到底是谁——”
“闭嘴!”
和麻冷冰冰地说道。他的口气显然和平常有所不同。
从容不迫的态度不在了。
和麻被对方的气势镇住了——对于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绫乃感到发自内心的惊讶。
就算这幅光景就摆在面前,她还是没法相信。和麻这个男人,和单纯意义上的强者是不同的。
就算要面对比自己更强的敌人,和麻也绝不会动摇,更不会退缩。他只会勇敢地笑着冲向敌人,并取得最后的胜利。
被绫乃选作搭档的男人,就是这样的。但是——
“翠铃她,应该,不可能复生了……”
这个坚如磐石的男人,居然动摇了。他的声音颤抖着,表情也因为悲痛而扭曲。
“你们把她的一切都夺去了……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都被恶魔吃得一片不剩!她已经不存在于任何地方了!甚至连轮回转生都不能!不管用什么手段,她都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我知道。”
贝伦哈鲁特对对悲痛的呼号淡淡的答道。
“那种事我也知道。四年前的那个时候,我也在场。”
“——什么,是这样啊。”
和麻眼神中流露出强烈的杀气,低声说道。
失去一切的人,在碰到夺走他一切的人之时,用的就是这样的口气吧。
可能只是以复仇——杀死对方为唯一目标的人,才会这样笑吧。
虽然活着,但却把生存——对未来的憧憬完全舍弃的人,才会这样哭吧。
那干涩的声音,如同刮过干燥沙漠的风一般。
“我当时不知道。在那时,我的眼里只有那家伙。如果当初知道的话,我早就把你和那家伙一并杀了。”
风开始聚集在弯成钩状的指尖上。就在和麻准备放出这充满了杀意和癫狂的一击时,贝伦哈鲁特苦笑着阻止了他。
“先听我说。那时候,我确实在场。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见证了一切,包括名为翠铃的少女在临终时的最后心愿。”
“什、什么……?”
“残留思念,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以这个为中心创造出了拉芘斯。你明白了吗?”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和麻痛苦的挤出了一句话。
“简单说来,就是冒牌货吧。”
“别说得这么可悲。”
贝伦哈鲁特用老师教育差生的语气说道。
“从前最心爱的少女的遗愿,能用‘冒牌货’三个字就一笔带过吗?
对于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没能保护的少女,脸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么?”
“……你给我闭嘴……!”
和麻的反驳如同呻吟一般,语气十分软弱。
贝伦哈鲁特对和麻的全力反驳嗤之以鼻,温柔的搂着拉芘斯的肩头说:
“算了,你要怎么给翠铃小姐一个交待,就留待下次再问好了。今天我就此告辞。”
“你以为能从这逃出去吗!?”
虽然和麻的声音十分粗暴,但贝伦哈鲁特却依然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他像艺术家展示自己的杰作一般把拉芘斯炫耀一番后,自豪的放言道:
“我把自己的力量分给了这个国家愚蠢的年轻人们,却没有分给侍者的拉芘斯,你知道为什么吗?”
“——!”
这句话给一直忽视这一点的人们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特别是亲身体验过拉芘斯力量的绫乃,绝对不愿相信对方说的是真的。因为这也就意味着让自己陷入苦战的少女体内,还隐藏着更强大的力量。
“拉芘斯的属性是‘魔剑士’。来,把你的力量展现出来吧。”
“是,主人。”
拉芘斯淡淡的回应着,在握剑的手上加了几分力道。水晶之刃从内部放出了白光——
“什、什么——?”
绫乃惊愕地大声喊道。拉芘斯的背后,浮现了一个通透的女性的幻影。
那是美丽而庄严,让人联想到女神的巨大纪像。仅头部长度就超过了一米,像是拥抱着拉芘斯般双臂弯曲,抓住了少女所握的水晶大剑。
以实际存在的大剑为核心,巨大的幻像之剑正在形成。与巨大的幻像想符合的巨大剑刃,穿透了大厅的墙壁,无止境的延伸开来。
“这里已经没用了。把一切都破坏掉。”
“是,主人。”
随着主人一声令下,拉芘斯笔直地斩了下去。配合着少女的动作,幻像也挥动了幻影之剑。
“——!”
和麻突然跳了起来。在他的身旁,幻影之刃直掠面过。本不应实际存在的大剑斩裂了天花板,炸裂了墙壁,把地板劈了个粉碎后,剑尖向下停了下来。
大厅的纵向半周出现了切断的痕迹。大剑一挥引起的结果——
“就这样?”
绫乃扫兴地念叨着。
只见拉芘斯把大剑插在地上,保持着单膝着地的姿势,没有要采取进一步行动的样子。而她身后的幻像也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演出很华丽,但威力却不大——就在绫乃这么认为的时候。
吱嘎。
“——哎?”
不祥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虽然不知道这声音从哪里传来,由什么发出,但却无疑是致命的。
吱嘎吱嘎,破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最后不知是什么的沉闷的破碎声也加了进来——
“呀!?”
突然,一行人受到了从正下方直刺上来的冲击。震动是如此剧烈,以致于让人联想起了直上直下的地震。随之而来的是重力消失后的失重感——
“怎……怎么了……哎?”
从突如其来的冲击中缓过神来,绫乃呆呆地仰视着拉芘斯。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落脚点和少女之间,已经产生了近二米的高度差。
站在这边的是自己与和麻、炼还有雾香,而对面是贝伦哈鲁特和拉芘斯。被清楚地划分成敌我两派是因为纯粹的偶然吗?还是——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
绫乃环顾了一下周围环境,马上就找到了原因。
大厅从中错开了。
沿着大剑所割裂的轨迹,大厅被笔直地分成了二半。不知是不是平衡被打破的原因,产生了竖向断层。
如果只是大厅被切裂的话,是不会变成这样的。恐怕是那把幻影大剑把整个万魔殿一分为二了。
(——等、等一下……)
想到这里,绫乃注意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万魔殿从外部看来起码有三层,要从一楼一直砍到楼顶的话,剑刃至少要有十米以上。
而且,刚才拉芘斯刚才把剑一挥到底,剑锋甚至嵌入了地板。
“刚才那一击,到底斩到了哪里啊——?”
就像印证了绫乃的担心一般,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剧烈了。这时所谓的“脚下”,也就是支撑着万魔殿的“地基”,也就是说——
崩坏的预兆从上部传来。从天花板碎皮这种小东西,直到以吨为单位的石材和木料,构成这麻房子的一切,都因承受不了自身重量而纷纷掉落下来。
但是,贝伦哈鲁特却对这毁灭的光影熟视无睹,优雅的行了个礼。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有缘就再见吧。”
“等等……”
“没用的。”
对于和麻无力的制止,贝伦哈鲁特冷冷地说道。
不是“不可能”,而是“没用”。
“现在的你,拿拉芘斯毫无办法。”
“…………”
“如果你找到了答案,就再来找我吧。无论何时,我都衷心欢迎你的到来。”
不断崩溃的万魔殿的主人夸张的一翻斗篷,把拉芘斯罩在了里面。
然后,消失了。
“啊——”
施术的手法固然炉火纯青,时机掌握的更是恰到好处。既聚集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又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向众人展示了这一手法后,二人消失了。
没有任何调查二人下落的办法。
站在不断崩溃的万魔殿里,和麻只是呆呆地注视着贝伦哈鲁特消失的地方。
是在不断崩落的瓦砾深处看见了面具男的幻影吗,在他那涂满憎恶的双瞳里,丝毫没有对现状的危机意识。
“和麻!危险!再不快走的话——”
和麻一点没注意到拼命拉着自己手的绫乃,只是握紧拳头凝视着虚空。
“贝伦哈鲁特——”
紧咬的牙关间,挤出了仇人的名字。
满溢的激愤全交付给了那一声大喊。
“贝伦哈鲁特————!!”
随后,被从中间一分为二的东京都厅第一本厅舍,不堪自身的重量开始崩溃。
后记
……唔……
到了第四卷,总感觉好像成了惯例。
很多事情实在抱歉得很啊。
这次还是晚了。
从前一本开始,其实已经过了八个月的时间了,《Dragon Magazine》(blue :以下间称《DM》~)的作者的近况也是写着“晚了晚了”等等的书,《风之圣痕4—琉璃色的残影》终于出版了。
真是让大家久等了。
而且这次的道歉并不只有这些!(吹牛了)
对于阅读了正文的读者们,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请继续阅读次卷”这一招,最终我还是用了。
——啊,站着阅读的客人们,可先别把这书放回书架上去啊!
不,这次这本书,我觉得内容归内容,拙笔写下的可能比那三卷还要厚呢。——写这书的时候不知不觉得就越写越多了,最后不得不采取分册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下一卷我会尽快完成,还请各位读者见谅。
接着,这次的故事情节,就是为和麻漫长而又迷雾重重的过去揭密(不,正确来说是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请期待下一卷。)。
虽然根据这一伏笔能够引伸出许多内容,但同大写出来的话明显会暴露之后的情节,所以要写也要等到下卷之后了。
所以,这次就聊些与此无关的内容吧。
呃……
哥特萝莉。
知道这是什么吗?
Gothic Lolita和简称。
各位应该看到过吧,穿得黑漆漆的、缥缈的、挂着十字架什么东西的,那种女孩。
虽然在画或者照片上看会觉得很可爱,但在日常情况下看人穿总会觉得有点不自然。
或许有人不明白,但我还是做出了这样的说明(根本不算说明),不过请理解。觉得在现代日本社会穿这种只适合在Cosplay场所的,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吗?(暴言)
不,其实我很喜欢,哥特萝莉,如果只是远远地看的话。
嗯,至于我到底想要说什么,我只想说,想让这次的女主角试试这个装束。
啊,当然了,以防万一说明一下,这不是指绫乃。
是琉璃色眼睛的拉芘斯。从她的立场上来说或许女仆装比较合适,但我还是用了哥特萝莉的造型。
其实,我很喜欢女仆哦!战斗女仆最高。我也想用遮阳伞打贝罗尔塔(骗人的)。想要进行无礼的行为!(再次重复,骗人的。)
——说到这里,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所以这个话题就放一下吧,再说下去人格会被怀疑。
嗯,所以呢,和麻将在这话——也就是下一卷(重复重复抱歉)面临着选择和决断。
被囚于过去的男人,是否能够与过去诀别呢——敬请期待。
关于下一卷的发行,这里有一个发人深思的数据。
第一卷与第二卷间隔六个月,第二卷与第三卷间隔七个月,第四卷则是八个月,这样的第五卷就要九——
骗人的,对不起,请不要抛弃我。
这样下去就不配当职业作家了,所以我会尽快写完。如果各位愿意等我,我会很开心的,嗯,真的。
其他的——
啊,有时我会为《DM》写短篇。
感觉这样下去会有读者抱怨,有这时间怎么不接着写,不过因为写短篇能尝试各种不同的东西,所以还请原谅我。
总之,请先读一遍吧。
那么,希望我们能够再见。
15 年前 0 回復
15 年前 0 回復
15 年前 0 回復
15 年前 0 回復
15 年前 0 回復
15 年前 0 回復
15 年前 0 回復
15 年前 0 回復
15 年前 0 回復
15 年前 0 回復
15 年前 0 回復
15 年前 0 回復
15 年前 0 回復
15 年前 0 回復
15 年前 0 回復
15 年前 0 回復
15 年前 0 回復
17 年前 0 回復
17 年前 0 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