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学园六神无月的学园祭 [夏绿][简][录入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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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主神将自己的孩子,也就是其他神明,分派到日本各地。
这些神明每年十月会聚集到出云(岛根县),进行报告及会议。
因此,十月便称为“神之月”。
在这期间,各方神明住在出云大社中的长社殿里,故会议期间分派至各地全国的神明都不在。
于是,便将神之月换成同音字“神无月”,相对地,出云地方则称十月为“神有月”。
一出云地方的传说一


一章 草薙小姐选美


晴空万里的十月,阳光强劲得如同夏季,让人觉得还不到换季的时侯。


在这秋天的晴空之下,对学生而言一年中最快乐的季节即将来访。“学园祭”……无庸置疑的盛大活动,光听到这三个字,青春的热血便不禁为之沸腾。
尤其是东京都江户川区葛西町,培育出魔法建筑师的国立专门高中——草薙魔法建筑专门学校的学园祭“神无月祭”,也开放一般民众入场,因此学生们更加兴奋。
推出“超萌体育服咖啡厅”的2A班,教室里并排着桌子,上面铺设着白色桌巾当作餐桌使用,黑板前则设置了柜台。
榎小角也穿着短袖短裤的体育服,端着装有咖啡的纸杯,在客满的咖啡厅里担任店员。这时:
“请问,你有女朋友吗?
传来一阵兴奋的话语声。小角望向声音来源,三名国中女生大眼水润闪亮,有如小狗般无辜地望着他。
国中女生来到高中学园祭的目的是搭讪,不过她们身上整齐地穿着深蓝色制服的西装外套,由此可得知她们是教会学校中,以贵族小姐学校闻名的圣百合学园国中部一年级新生。对男生告白,应该是人生中的初次经验。她们脂粉末施的清纯小脸仰望着小角,彩霞飞上双颊。

(
……这已经是今天第十五次了。)
小角疲累地低下容貌端正的脸,叹了一口气。他虽出口成脏,但只要闭口不语,优雅俊俏的面容就相当受女性欢迎,校内女同学中他的固定亲卫队也为数不少。平时在校内,就常有女生出声叫唤他或从旁尖叫,时常让他相当郁闷。到了学园祭时,情况更是非平日可比,经常在路上或公车里注意小角的外校女学生,全都在这时候一齐涌入。

(
怎么办……如果我拒绝的方式不对,她们可能会再也不相信男性,那就是我的责任了,但是跟这种小妹妹交往又是犯罪……)
低头望着眼中闪烁着期待之光的国中生,小角呆站了良久。
这时,从小角身旁冒出了绑着双辫子的眼镜女孩,秋津志摩。她一样穿着短袖的体育服及运动短裤,还绑着红色头巾。她头上趴着毛虫系式神,比弥,它的头部(?)也缠着红色头巾。
志摩身为干事,脖子上挂着夹有库存清单的夹式档案夹。
“小妹妹们,不行哦,榎同学已经有携手共度未来的人了。”
“咦?怎、怎么这样——!
国中生一同发出哀伤的叫声,听闻此言,端着红茶与杯型蛋糕送往别桌的浅间石那不禁面红耳赤:“喂,志摩,别说了啦!我跟小角之间又没怎样!
带点男孩子气的她是葛饰浅间神社的女儿,小角则借住在神社。她以红色头巾仔细地绑好短发,而露在运动短裤外羚羊般的修长双腿,更加深了她活泼的形象。小角气愤地回嘴:
“你说个屁啊,那是我要说的话啊!
“你说什么!
“好了好了好了好了好了。”志摩切入互瞪的两人之间。
“请不要误会,我说的不是石那哦。”
“咦,不是这位姐姐吗?”国中生感到意外地面面相觑:
“可是这位姐姐的胸部虽然跟飞机场差不多,还是长得很漂亮啊……”
“嗯,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了。”
石那生硬地嘀咕。志摩盈盈一笑,指着柜台:
“你们看,与榎同学火热热甜蜜蜜,要携手共度未来的是那位白发的同学。”
志摩对国中生如此说道。柜台处,身材高挑容貌端正的谏早东日流正忙着过滤咖啡、在汽水杯上摆好装饰的柠檬片等工作。他脖子上戴着水晶护身符,体育服外穿着围裙。不论成绩或容貌方面,都与小角对分女性人气的东日流,也受到学姐、女大学生,或年纪更大的女性注目。在拼排着桌子做成的长条柜台后,表情冷静,默默辛勤工作的东日流,因那成熟的气质,看起来就像时尚吧台的酒保。状似0L的大姐姐们坐在柜台前,拼命地对他投以热烈的视线,东日流却视若无睹,仿佛丝毫不在意。乳沟、香水味、荷尔蒙,对他而言就与路上的小石子没两样。
“咦,是他?”国中女生纯洁的眼神里闪耀着光辉。
“起级美形的大哥哥耶!他就是跟他携手共度未来的人吗?
“如果是他就OK,应该说他比我们更0K!
“没错吧?那么请大家跟我一起以充满温情的眼光来守护他们两位的情感吧,要不要参考参考他们两人的偷拍照呢?
志摩拿出照片给国中女生看。那是体育课的更衣场景,相片中的人物是打赤膊的小角与东日流。谏早与榎这两个姓氏在座号上刚好相邻,因此柜子就在隔壁,就算不想一起被拍到都难。
“我要买!请卖给我!”国中女生们发出一阵高分贝的尖叫声。
“好的,那么这是观赏用的,这是保存用的,这一份是宣传用的。”
志摩说道,将照片发给她们。同样的东西总是买三份,在狂热者之道上是基本需知。对于伟大前辈的话语,纯真无邪的国中女生目光炯炯地认真听着。小角似乎看见她们正缓慢沉入腐败的沼泽。
“喂,秋津,我今天一定要烧死你!
小角的怒气量表瞬间达到最大值,右手掌心燃起火焰。周围的客人大吃一惊,叫着“失火啦!”逃出教室。石那双手从背后架住小角:“等一下,小角,在这里使出法术会吓到其它人的!我们学园祭不只是一般的祭典,也是为了让一般人更了解魔法建筑师和风水而举办的,这点老师也有说过啊!
“这跟那是两码子事,让我烧死这超级混帐八婆!
小角想甩开石那而奋力挣扎着。这时,东日流出声叫了志摩:
“喂,秋津……杯型蛋糕卖完了,要怎么办?
“啊,好、好的,我确认一下库存。”
志摩轻步移向东日流,一靠近他,志摩突然皱起眉头,动着鼻子,东日流一惊。
“咦?有风湿贴布的味道……”
志摩抓住东日流体育服的下摆,一口气将上衣掀到胸口。东日流仔细锻炼的精壮身体上到处都贴满了白色的风湿贴布。
“你、你做什么!”志摩突如其来的行动,使得平时冷静的东日流惊慌地拉下衣服。虽然贴满了风湿贴布,但看到如此精悍的身材,坐在角落边的年轻妈妈们发出了少女般的叹息。
“身材真好……我们家老公根本没得比。”
“年轻人果然精力充沛,身材结实皮肤又光滑耶!
“这个星期日要不要去百货公司顶楼?
“你是说特摄帅哥变身英雄表演秀吗?当然要去啰,这可是以小孩鱼目混珠,偷摸他们胸膛的大好机会呢!
年轻妈妈们正热烈讨论时,东日流面红耳赤地瞪着志摩:
“秋津,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什么!
“那些风湿贴布是怎么一回事呢?
“没、没什么,跟你没关系吧。”东日流语气模糊,似乎有难言之隐。
“怎么会没关系呢,我以为像老头子的只有榎同学而已呢。”
“好,现在想被烧死的是谁呢?”小角笑盈盈地说着,右手却燃起火焰。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因为榎同学身上也有风湿贴布的味道啊。”
志摩表情冷静地掀起小角的上衣,小角身上也全贴满了风湿贴布。
“你、你干嘛!”小角面红耳赤地拍掉志摩的手。坐在角落的年轻妈妈们的眼瞳里,充满了期待的光辉:
“戴眼镜的小妹妹,再来你要脱谁的衣服啊?
“啊!这、我们并不是那种店!
石那连忙解释。志摩以食指扶正眼镜,使眼镜反光一闪,紧盯着小角的脸:
“谏早同学跟榎同学看起来虽然感情不好,两人却同时贴着风湿贴布,到底怎么回事?要让人不想想歪都难呢……你们玩了什么招式呢?
“你讲什么招式!”小角狠瞪着志摩吼道。她以食指塞住耳朵,悠然自得地装作没听见。石那则担心地对小角问道:
“不过,小角,先别开玩笑,你为什么贴了这么多风湿贴布?
“……呃,不,没什么。”小角支吾其词地说道。志摩能体会似的用力点头,明确地说道:
“玩得愉快吗?
“你是想让我烧到连骨头都不剩是不是?
小角露出爽朗的笑容,右手燃起火焰。石那连忙抓住小角的手:
“不要这样啦,志摩又没恶意。”
“如果她没恶意,那恐怖份子就都是好人了。”
“而且这次志摩很努力做好干事的工作,我们班的店才会生意这么好吧?如果你把志摩烧死,店要怎么办?
对于石那这番话,志摩骄傲地点头:
“没错!一年级的时候经营入不敷出,结果是大赤字。超出预算太多还要自己掏腰包,我们也不好过,还被学生会说闲话吧?你看我的干事能力还算不错,对不对呢?
“生意好不好跟干事哪有关系?
小角叹了口气,望向教室后方。那里坐着头上绑着迷彩头巾,背上背着背包,蓄长发戴着黑框眼镜,手上戴着开指皮手套,穿着洞洞刷色牛仔裤及印有美少女人物的T恤,再加上很多口袋的背心,手上提着美少女游戏的纸袋……这些穿着某种意义上最强服装,年龄不详的数名男性,只要身穿运动短裤的女店员一经过,他们便拿起数字相机连按快门。
“哇哦,这真是太棒了,女仆咖啡厅果然已经不流行了,秋津小姐早就看出之后将是体育服咖啡厅的时代。真不愧是角色扮演女王!
“嗯嗯。女仆装虽然萌,但是真实版女仆装的角色扮演咖啡厅是不是真的萌,倒也是个疑问是也。女仆的属性是‘顺从·清纯·沉稳’,小生认为找茶发女性扮演咖啡厅的店员角色,也算是一点问题是也。”
“哈喵—嗯,真是眼福眼福。”
他们尖声交谈,速度快得吓人(不过似乎乐在其中),语尾词或感叹词颇为奇怪,小角不自然地望向他们。
“……他们应该是秋津的朋友吧。这么说来,她被叫做角色扮演女王哦。”
“总之,托志摩的福生意才会这么好,这是无庸置疑的。”
“嗯……或许能这么说。”


“对啊,而且还因为我的魅力呢。”
石那有点得意。这是因为班上还有其他女同学,男性顾客却光聚集在石那身边:
“不好意思,可以让我拍照吗?
他们拿着数字相机或照相手机如此请求石那,其中还有他校十分英俊的男生,石那觉得自己宛如偶像。
“果然,即使穿着体育服,内行人只要一看就知道我的魅力。如果不是跟值勤时间重叠,去参加野鸟观察社的草薙小姐选美也无妨,难得受到推荐的说……”
“给人家当笑柄有什么好的,真是不知轻重。”
小角不知为何觉得没意思,以厌恶的语气反唇相讥。因为小角这种说话方式,石那也生起气来,回嘴吵了起来:
“什么嘛,像你这种总是受到女孩子注意的人是不会懂的啦!
“你最近还不是受到讨厌的男生注意啊,例如石凝学长之类的。”
“我就说学长只是在玩弄我而已!
石那仍然没有自己受欢迎的自觉。小角于是对她有点不耐烦,低头叹了口气。
这时,小角的视线瞥过一个白色物体。边缘缀有蕾丝的白布些微地露出石那的运动短裤外。小角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石石石石石石那,那、那个……”
“咦?”小角指着运动短裤,石那却以为他指着自己的背后,于是回头东张西望。这时候,四周对准石那的快门却没停过,为了不让危害程度扩大,得清楚明白具体地说明现况才行,就算不好意思说出那个词汇,觉得说出口后自己的人格会受到怀疑,小角也不得不说。
“不是啦,是你的短裤!露……那个……你露内裤了!
“啥?”石那脸色大变,视线移向大腿处,确认看得见白布后,石那惊声尖叫:
“呀啊啊啊!你、你乱看哪里,色鬼!
“我又不是想看才看到的,我是好心告诉你啊!露内裤是你自己的错吧!
“不要讲露内裤!
石那泫然欲泣,把内裤往上拉,藏进短裤里。知道相机对准自己的男性顾客其实是要拍走光画面时,石那羞耻地垂头丧气。小角看不过去,语带温柔地出声说道:
“……别在意,看起来又不明显。”
“可是……”石那就快哭出来了。这时,坐在教室后方的两名青年合上照相手机,低声交谈的内容传人两入耳中:
“那小鬼多嘴什么,难得可以把女高中生的走光图片上传到付费网站,正是大赚一笔的好时机啊。”
“没关系,就上传刚刚拍到的也好。”
石那的脸色由青转灰,羞耻的照片就要被公开在网络上了,就算想阻止,已经拍摄下来的照片也拿不回来了。
然而,就在这时,小角以谁也听不到的低微音量诵出风神咒语:
“……神志那津。”
诵出口的咒语化为一阵风,吹掉青年手上的手机。
“啊!”两名青年想接住手机却来不及,手机就这样摔落窗外,“喀”地一声,手机摔得四分五裂,青年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俯视着窗外。石那愕然地凝视着小角:
“刚才的风……难道是你弄的?
“你说什么啊?”小角装傻,转过身去背对石那。她虽错愕,却因明白小角保护了自己而有点高兴,不好意思地耸着肩。
“哎呀哎呀,那边好像很青春呢。我们这里可忙得不可开交,年轻人真是……”不知为何以欧巴桑口吻说着这句话,志摩在厨房角落确认了堆积如山的纸箱数目后,以原子笔搔着头:
“怎么办呢,杯型蛋糕全部卖完了耶。”
“……印餐券的时候没有核对数量吗?
东日流在企划阶段对学园祭毫无兴趣,总认为摆摊位很无聊,于是都不参加开会,而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形下,他却被推派为最忙的厨房负责人。原本就是完美主义者的他,只要受托工作,就会变成旁人眼中的“学园祭狂人!”,责任感超强地认真工作。
“如果要补货,就叫伽罗去买吧?
小角对东日流说道。伽罗是小角的式神,白猫化身的少女,不过:
“咦……这么一说,伽罗不见了。那家伙偷溜了吗?
小角说着,环顾四周。
“那请亚弥去买呢?……咦,亚弥也不在?
石那对东日流问道。亚弥是东日流的式神,金毛九尾狐化身而成的少年。一被问到,东日流稍微加快了说话速度:
“亚弥不在……今天让他休息。”他答道。小角不解地歪着头:
“休息?可是亚弥那家伙一直都很期待学园祭的不是吗,他说去年你住院所以没办法来呢。”
东日流二年级留级,他在前年的校外实习中受了重伤,住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小角这么一问,东日流厌烦似的岔开视线:
“……这跟你没关系吧。总之今天让他休息。”
“没关系是没关系,我只是有点在意才问的,你真是个一点都不和蔼可亲的王八蛋。”对东日流的态度颇有微词,小角鼓起双颊。
“不过两名式神都不在……虽然会花比较多时间,还是我去买好了?
石那担心地询问志摩,她却游刃有余地说道:
“不要紧。其实,为了学园祭结束后的庆功宴,我另外准备了特别订做的蛋糕,现在就拿出来用好了。”语毕,她从纸箱中拿出了盒子。东日流冷漠的表情中带有些微安心,他接过盒子:
“……原来还有预备品,你也早点说啊。”
“不过,盒子上写着‘铭果莺茶馅比弥’啊。”
小角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盯着东日流手上打开的盒子。
“……呜。”平时冷酷无比表情都不写在脸上的东日流,也明显动摇地低吟出声。
他从盒子里取出的是一个很像巧克力螺丝面包的糕点。然而,表皮因和入艾草而呈现绿色,或许是以低温烘烤而成,所以没有烧焦的色泽,表面粉粉的,拥有丝绒般的质感。内馅也不是巧克力,而是挤入用了许多蛋做成的黄色慕丝奶油馅。
“虫……吗?”石那尖声叫道。这外观、色泽的质感及柔软的触感,就连把它压扁时,其中的慕丝奶油馅就像虫的内脏被“普啾”地挤出来的感觉,都十分逼真。
“这是令狂热者招架不住的点心哦。”
志摩自信满满地说道,她头上的比弥也似乎开心得不得了。
“……嗯,我也招架不住。”石那低声说道。
“果然……应该说,你竟然想让我们在庆功宴时吃这个,体育服咖啡厅也是,你不要再把自己的兴趣硬塞给别人了吧,秋津。”
小角疲累地叹气说道。
这时,装着门帘的人口处,走进了四名顾客,传来“沙沙……”这种现代无法想像的衣物摩擦声。听闻这声音,东日流猛然抬起头:
“兄长?
平时冷淡的东日流眼神中充满光芒。东日流的兄长谏早出云,是谏早魔法建筑公司的年轻社长,也是其中的宫司,他总是身穿和服,走动时便会发出衣物摩擦声。
然而,走进来的却不是出云。来者为石那身穿巫女服的姐姐咲耶,及穿着白拍子装束的小角的青梅竹马,步行巫女小祝;另外还有乍看之下年龄在二十岁后半的巫女,以及戴着乌帽身穿金线锦缎的中年主祭四人。

(
……果然,兄长还是不来吗……)
东日流失望地低下头。反之,石那则发出惊讶的叫声:
“爸、爸爸,妈妈!
石那家的葛饰浅间神社祭祀着富土山女神,木花开耶姬。本社是富士山本宫浅间神社,除了葛饰浅间神社,还有一千三百间以上的分社。咲耶今年十八岁,以她已经成为一名称职巫女为由,让她继承葛饰浅间神社,双亲则在富士山的本宫侍奉神明。本宫的工作十分忙碌,与半年以上不见的父母突如其来地再会,石那非常惊讶:
“怎……怎么会突然来学园祭,都没有事先跟我说。”
“嗯,因为工作有空档,所以刚好能来。”
石那的母亲千流以优美的声音答道,她的语气比咲耶更沉稳。千流把长发扎成一束,以白纸包成筒状,红色裤裙外,腰际挂着缀有五色细布的金色铃铛。


其它顾客以新奇的眼神看着宛如参加变装大赛的四人。生长在山中的小祝初次来到这么热闹的祭典场所,于是稀奇地东张西望。
石那的父母对小角而言是收养无处可去的自己的大恩人。他深深地低头致意:
“伯父、伯母,好久不见。”
“哦,小角,你成长了许多,我感觉到强大的灵力哦。”
石那的父亲大山欣喜地说道,小角不好意思地搔着头:
“没这回事,我还差得远呢。”
“不过,我听咲耶说,你已经学会孔雀明王的飞天术了。”
“不,那是……”小角语带模糊。密教咒术的顶尖法术·飞天术,小角并不是因为谁教了他或经由修行等程序学会的,而是仿佛与生俱来,理所当然地使用。为何自己知道飞天术……对没有儿时记忆的小角来说,这是个无法解开的谜,他心底正为此烦恼。
“既然来了,就捧个场吧,餐券要在哪里买呢?
千流一问,志摩便迅速拿着餐券飞奔过来:
“您好,伯父伯母,餐券在这里。本店推荐搭配蛋糕的套餐,您意下如何呢?现在还能品尝到铭果莺茶馅比弥哦!
“不要吃比较好哦!
石那对千流耳语。千流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钱包:
“不过,既然人家这么推荐了,就吃吃看吧。”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你们绝对会后悔的啦!”石那慌忙推回千流的钱包。
“不然你们等一下,我快到交班时间了,之后我带你们去玩,在别的摊位吃好了!
总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阻止大家吃莺茶馅比弥,石那拼命地劝说着。
“也对,这么久没见,亲子四人一起逛逛也好……小角就带小祝去玩吧。”大山如此提案,石那却疑惑地皱起眉头:
“小角跟小祝也一起来啊,他们也算是我们的家人吧?
“石那,不是这个意思,小祝是第一次来学园祭,所以带她到处看看比较好吧?如果跟大人一起逛,没办法玩得尽兴吧。”
咲耶说道,虽然说是大人,自己也还很年轻……因此石那无法马上接受。小角担心大山等人,对石那说道:
“咲耶姐说的没错,你们也很久没见面了,就好好享受亲子之间的天伦之乐吧。”
“可是……”石那闷闷不乐。无处可去的小角,与唯一亲人曾祖母过世的小祝……在这孤独的两人前,只有自己跟双亲及姐姐待在一起,她感到十分抱歉。小角因认识石那很久,所以非常明白她这些温柔体贴。
“那就事不宜迟,我交班时间比较早,就先走啦!之后麻烦你了,石那。”
说完,小角就牵着小祝的手走出教室,小祝还搞不清楚状况,慌慌张张地跟在小角身后,目送两人离去,千流缓缓地望向石那。
“那么石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工作完成啦。”
千流虽面带笑容,眼神却有如观察般地凝视着石那。
“嗯,妈妈,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石那疑惑地间道,千流连忙摇头说道:
“不,只是因为太久没见,很想你而已,你看来没变,我就放心了。”
她笑着答道,石那则怀疑地凝视着这不自然的笑容。
走出教室的小角与小祝,在人潮拥挤的校内走着。
一开始,小祝觉得被小角牵着手很不好好意思,但走廊人群往来,轻握住小角手的小祝不经意地放开了他的手。
“啊,小角,等一下……”在这熙来攘往的人潮下失散,也许再也见不到面了。当然回家后就见得到面,但和小角分开多年的小祝却反射性地想到悲剧结局,而慌忙地追着小角。
这时,小祝撞上某人,屁股重重跌在地上:
“呀!对、对不起。”小祝抬头道歉时,发现面前站着一名少年,他穿着便服,看来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少年的年龄应该比小角大一点,黑色皮背心与皮裤外装饰着银制首饰与刺青,一身打扮属哥德庞克的风格,黑色头发与白皙脸孔形成对比,目光仿佛轻蔑万物般冷漠。
“对不起吗……真是好学生的台词。”
“咦?”对于这意料之外的答话,小祝吃了一惊,睁大双眼,然而少年没再多说一句,就消失在人潮中。
这时,小角穿过人群,来到愕然的小祝身边。
“小祝,你没事吧?”小角把手伸向小祝,让她握住自己的手站起身来。感受到小角手上的温度,小祝放下心来,却察觉自己方才因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冷酷气息而动弹不得。
“嗯……我没事。”小祝紧紧握住小角的手,再也不想与他分开,这份力道使小角惊讶地对她问道:
“怎么了,刚刚那家伙说了你什么?
“没、没有……没什么。”小祝摇头,接着继续说道:
“不提那个,小角,我……对不起,要你跟石那小姐她们分头行动,带我去参观,而且我不习惯走在人群里,一定给你添了麻烦吧?
或许因为刚才的少年冷酷以对,导致小祝丧失了自信。小角脸上浮现开朗的笑容,像要把小祝的不安一口气赶走般,清楚明白地说道:
“怎么会呢,我本来就想带你来,却因为你有神社的工作在身,所以我不太好开口约,你来得正好呢。”
“真的吗?”小祝放下心来,露出笑容。


“真的啦!啊,这里有在卖章鱼烧哦!
小角指着教室内的摊位,章鱼烧摊子前排着几张桌了并成餐桌,不过看来生意好到客满。
小祝看着店员用锥子把章鱼烧翻面,不解地眨了眨眼:
“这就是章鱼烧吗?脚的部分不能吃吗……”
“咦?”小角吓了一跳,盯着小祝看,看来她把圆圆的章鱼烧当作是章鱼头了。小角虽想说明,但他对小祝说:
“不,百闻不如一见,我去买一下,你在这等。”
说完,小角离开小祝,进到教室里去。
单独留在走廊的小祝有点惧怕熙熙攘攘的人潮,但也感受到他们身上传来的祭典气氛而十分开心,于是走到旁边看看贴在墙上的鲜艳海报。
这时,小祝身边围起了数名男学生。他们全部部长得一副朴素、没特色、看过也记不住的平凡容貌。
“啊,你,既然在看海报,应该是要参加的人吧,报名在这边报哦。”
“报、报名……?”不了解世俗的小祝睁大双眼,在不知所措时,就被这群不起眼的男学生带走了。
小祝被带走后不久,小角手持装有章鱼烧的塑料盒,从教室走了出来。看不见小祝的人影,于是他东张西望地寻找着。
“咦?……小祝?”小角心想,小祝会不会在附近的教室参观活动,所以先在四周寻找,然而,不管怎么找就是找不到她。


这时,他与脸色大变奔跑而去的男学生们擦肩而过,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传到小角耳中。
“……听说扮演巫女小姐的女生超可爱的,是不是啊?
“所以要快啊,评审只限前五百名哦!
“可是那不是巫女,是白拍子……”
他们势不可挡地跑了过去,小角心中涌现不知名的不安。
“刚刚他们说白拍子……还有角色扮演?
不经意中,小角望向小祝刚才所在之处旁边的墙壁,上面贴着一张大海报,写着:“野鸟观察社主办 草薙小姐选美 地点……操场 参加资格……自由 请角色扮演前来,在操场东边的棚子报名。希望参观的一般评审限五百名(以先到达为主)。”
见此,小角脸上没了血色,章鱼烧从手上掉落。
“……糟了!
小角十万火急地奔向操场。
操场上,澄澈的青空下,万国旗随风飘扬。
操场这里搭了一圈宽广的栅栏,把学园学生所拥有的式神放在里面。除了学校周围的居民,一般大众都不常看到式神,许多人认为它们;怪物,觉得式神很危险或是对式神有所抗拒。为了让大众正确地认识式神,学校于学园祭时聚集一些教养特别良好的安份式神,举办式神可爱动物园区。
石那的式神因幡也在其中,它是只小白兔,耳朵化为翅膀,最近还有它搞不好是长了羽毛的蛋这种传闻,不过它本身个性非常乖巧。
园区内也贩卖喂式神吃的灵力饲料,一盘一百日圆。其中状似雪貂的雷兽,及毛色雪白的火鼠等可爱系式神在小朋友之间尤其受欢迎。然而也因为它们太过可爱。
“我要养——,我要养——,我要带回家养——!
就像这样,紧抱着因幡的小朋友耍起性子,因幡如同棉花糖般柔软的身体被小朋友这么用力抱,它“啾呜啾呜”地发出哀嚎。
当然,式神得消耗主人的灵力才能存在于人间,如果小朋友把它带回去养,隔天就会因为灵力与生命力被吸收而生病。学生们为了不让小朋友及缺德宠物业者偷带走式神,而忙于监视看守。
此外,操场上还有木板建造的临时小屋,那是能免费体验风水建筑的展示棚以及居家风水咨询处,老帅们正在这些地方加油努力。因为,学园祭的收入对学院的经营有所助益,销售额也会影响业务考绩,让老师们更是拼命。
操场四处建造了活动的棚子,而在操场东边将桌子并排,做成了舞台。旁边的棚子里,野鸟观察社的社员手持计数器,另一只手拿着双筒望远镜认真地坐着。他们全部都是长相平凡的人,乍看之下分不清谁是谁,存在感十分稀薄。这或许是他们不让野鸟发觉自己的存在,便于进行观察的特性吧。
由男学生及校外来参观的男性共五百名所组成的评审团将舞台前挤得水泄不通,他们正等着选美开始,人人手上都拿着数码相机或照相手机严阵以待。
“喂,闪开!让我过!”小角穿过人潮,想来到前方。无奈想努力卡到好位置观赏可爱女孩的一般评审丝毫不让半分。
“什么啊,二年级的小鬼想插队吗!
“我可是一小时前就来占位置了啊!
他们挽起手臂,不让小角通过。
“让我过啦!我不是插队,是来找人的!
小角的说明对满脑子想着选美的他们却起不了作用。

(
用志那津的咒语吹走这些家伙算了,还是用孔雀飞天术飞到舞台前面呢……)小角焦急地想着。然而,(……可是,如果被误会成不择手段想看清楚选美的人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又犹豫了。
在他烦恼蹉跎时,有名朴素、毫不起眼的少年登上舞台。他是小角的同学,藻卧束鲋。小角吃了一惊,睁大双眼:
“啊!呃——,他叫啥名字来着……原来他是野鸟观察社的人啊?这还真是适合长相平凡者参加的社团,不过他们全体社员都是复制人吗?
小角小声地低语,藻卧的耳朵却动了一下:
“我们都同班半年了,你多少也该记得吧,我是藻卧束鲋啦!
“真可怕,大众脸是顺风耳吗?
“我说过,不要叫我大众脸——!
藻卧手持麦克风喊道,这时,棚户里戴着眼镜的学长以毫无表情的面容转向藻卧,以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
“藻卧学弟,请你冷静地进行。”
“啊……对、对不起。”藻卧连忙低头致歉,干咳了几声:
“那么现在开始进行野鸟观察社主办的草薙小姐选美活动!五百位一般评审,请以举手的方式将自己的一票投给心目中的第一名。野鸟观察社会统计决定哪位美眉是‘草薙小姐’!
藻卧说道,棚子里的社员配合他的发言,一齐按响手中的计数器,喀嚓喀嚓地发出极大声响,引起大家注意。
“好厉害……好像红白歌合战哦。”
小角不禁低语。二零零二年之前,年底的红白歌合战都是日本野鸟会或大学野鸟研究社以观察野鸟的方式统计的,二零零三年开始,就改成以球评分,秤重决胜负的形式,因此小角觉得有点怀念!
“那么请十位参赛者出场!请大家掌声鼓励!
藻卧话一说出口,台下便响起如雷的掌声。舞台后设有木板,正中间做了个出入口,挂上门帘挡住后台,胸口贴着圆型号码牌的少女们一个接着一个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报名顺位一号是小角班上美少女四人组之一,和风华丽美女——笼田亚树,她在丰满的身材外穿上迷你裙护士服,病历及体温计等小道具也让她加了下少分。
二号是美少女四人组中最男孩子气的筒井奈津,为了掩饰比其它三人稍劣一等的三围,她身穿大胆的兔女郎装以及微陷入大腿的紧身网状裤袜,打算以此赢得胜利。
三号是拥有冷艳美貌的打田魅冬,她身穿学校泳装。就算天气再好,十月以这副打扮外出,更让人体会到她的决心,微起鸡皮疙瘩的手臂也独具魅力。
接着,浴衣、罗莉风、军装、女忍者、修女服……陆续出场后,九号便是小祝。
“小祝!你果然在这!
小角大声呼喊。舞台上,担心地握拳拢在胸口,怯生生地环顾四周的小祝猛然抬起头来,她一看到小角在台下,水汪汪的大眼睛便无助地泛起泪光。
“小、小角……”
小祝的眼神就像被抛弃的小狗。这时,因祭典而喧闹不已的男性,都在瞬间静了下来。接着:
“好……好可爱——!
所有男性粗犷的声音撼动着大气,他们随即架好数码相机与照相手机猛按快门,因闪光灯过于耀眼,小祝不禁遮起双眼。
“喂,别用闪光灯!她觉得很刺眼啊!
小角再怎么吼,还是被群众的喧闹声盖过。
小角确实也觉得小祝很可爱,不过,从客观的角度来看,小祝的人气竟能和其它女孩拉开差距,小角也大吃一惊。

(
真的假的……小祝有这么可爱吗?)
小角认真地看着舞台上的小祝。的确,其它参赛者都是数一数二的美女,小祝却比她们更胜一筹,让人感觉只有她散发出光芒。
“哼,这种包得像粽子一样的矮个子哪里可爱了?
“没错,全身包得紧紧的,装模作样,真爱摆架子!
亚树等人燃起嫉妒之火瞪着小祝。她们四人组在校内因姿色而闻名,而她们暗地里想以草薙小姐选美的结果来决定四人中究竟谁最美,旁人也如此认为,然而,半路却杀出小祝这个程咬金。藻卧将麦克风朝着小祝问道:
“九号小姐不是敝校的学生吧?请问您就读哪里呢?
“没、没有……我不是学生。”小祝怯生生地答道。
“不是学生?那么是社会人士吗?
“是、是的……大概是吧……”
“请问您在哪里高就呢?
一般评审眼中闪烁着光辉,等着小祝回答,见了他们满怀期待的激昂情绪,小角就算想把小祝带走,也难以下手。

(
如果现在把小祝带走,可会引起暴动……)
要是发生这么大的骚动,小祝也可能受伤,舞台上的小祝虽不断以求救的眼神望向小角,小角只能满怀歉意地在旁边看着,见到小祝心神不宁地看着旁边,藻卧再次问道:
“请问您在哪里高就呢?难道是偶像歌手或模特儿吗?
“啊,不是……”小祝慌乱地小声答道:
“我是……步行巫女。”
“巫女——?”这瞬间,一般评审欢声雷动。
“巫女?不是角色扮演,而是真的巫女?
“罗莉巫女!好萌啊!
“螺蛎巫女?”这听起来就像是软体动物的称呼令小角皱起眉头。亚树等人对只有小祝一人受到如此注目而感到无趣,露出夜叉般的狰狞神情。
不遇现在大家的焦点都放在小祝身上,一般评审举手对小祝发问:
“我有疑问!请问巫女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呢,做法事之类的吗?
“这,不是的……我现在借住在葛饰浅间神社,帮咲耶姐的忙。例如看家,接电话等,在我来到东京之前,不太有机会使用电话,一开始只会讲‘喂,您好’,不过最近学到最新的招呼方式了。”
“不是‘喂,您好’的招呼方式?是神社专用的特别招呼方式吗?
藻卧起了兴趣,竖起右手小指与姆指,在耳旁挥动,假装打电话:
“那可以请您示范一下吗?铃铃铃,喂,您好,请问是浅间神社吗?
于是小祝假装拿起话筒,充满自信地微笑答道:
()——。”
一般评审全像骨牌一样连倒,小角也身子一歪,站不起身来。

(
为什么是AKIBA狂热者取向计算机店员的招呼方式啊!秋津,一定是秋津教她的!果然应该早点烧死她!)
小角担心小祝丢脸,然而,男性们却喊着:
“好纯真啊,好萌啊!”而感激地泪如雨下。
“啥,这也过关啊!”小角大吃一惊,睁大双眼。亚树等人的憎恶之气则更加猛烈地燃烧:


“太过份了!装出一副清纯的样子,却在暗地里耍心机!
藻卧也流下感动的泪水,他拿来五十公分高的金色奖杯:
“不用统计了,我把第一名奖杯献给九号小姐!我可以把所有都奉献给您!
“谢……谢谢。”
金光闪闪的奖杯十分炫目,小祝怯生生地抬头看着它,一直怒火中烧的亚树等人终于忍受不住而插嘴说道:
“等、等一下!那个谁,给我等一下!
“什么那个谁,人家说现在在葛饰浅间神社帮忙啊。”
藻卧一说出口,亚树便狠狠瞪着他:
“那个谁指的是你,你怎么可以在公正的选美比赛上随便把奖杯给人?
“我是你同学藻卧啊!”藻卧哽咽地说道。
“而且,我想不用统计,大家都会投给九号小姐……”
藻卧这句话让亚树等人无话可说。的确,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一般评审对亚树等人的发言十分不满而发出嘘声,她们于是悔恨地咬紧下唇,无法反击。这时:
“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我还没出场呢!
突然传来一阵自信满满的声音。亚树等人一回神,望向门帘。
“没、没错,还有佐保呢!
春山佐保在亚树等人构成的四人组中算是组长,她拥有双法拉卷这种令人无法置信的发型,是名极为艳丽的女孩。她华丽且丰满,拥有小祝所没有的魅力,究竟她会以什么装扮出现呢……
一般评审期待地摒息以待,私下交头接耳。
“照这个阵容来看,搞不好是SM女王哦?
“好耶,法拉卷的女王大人!
“中国旗袍也不错,春山学姐是巨乳嘛。”
“春山同学长得漂亮,动画系或游戏系都能扮也说不定!
“的确,动画、游戏系的角色扮演常有‘长相不行”身材不行”性别不行’这三大缺陷。”
众人的期待达到最高点,接着,佐保由门帘后现身:
“哦呵呵呵呵!角色扮演女王就是我!
伴随着高亢笑声登场的佐保,她的角色扮演是:
……熊猫玩偶装……
一般评审及野鸟观察社的社员们仿佛被泼了冷水般寂静无声。藻卧及亚树等人也冻结似的动也不动。小角光看就受不了,不禁别过脸去。
不料佐保自信满满地晃动着塞入许多棉花,呈现相扑装状态的玩偶,摇摇晃晃地走到小祝面前,以熊猫手奋力一指:
“呵呵呵!看来你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呢!
小祝本能地感觉到与她四目相对会有危险,于是别开视线,但为了不惹对方生气而尽量露出勉强的笑容:
“……是、是的。我……我吓了一跳,真的。”她答道。
“想穿和服,装出文静的样子取悦男人是没用的,适合和服也就代表微胖。一般评审的眼睛又没有问题,比起那种胖子,一定会选择纤瘦的我啦。”
佐保手叉腰,左脚摆在右脚前站出T字步。原本的计划是站出了T步让双腿显得纤细,但这么一来,不过是只站着T字步的熊猫。
“亚树、奈津、魅冬!你们绝对没想到,我为了赢得胜利会用这种突击道具吧!
佐保指着亚树等人说道。经她这么一指名,她们吃了一惊:
“……你想赢得胜利……?
“当然了!看了我这身打扮还不明白吗?
佐保挺起熊猫装的胸膛,自信满满地说道。亚树眼神宛如看着死鱼般:
“不……我就是看不出来才问的……”她生硬地答道。
“应该说,你弄错方向这件事让我看不下去……”
平时冷静的魅冬也不禁忍住眼泪说道。佐保则哼了一声:
“你们是因为不甘心我的战略如此完美,才会故意说我差吧?像你们这些靠三片胸垫增量的胸部,心胸也一样挟窄!
“没、没礼貌,才才才没有垫三片呢!
“……那是垫了一片的意思吗?
藻卧把麦克风朝向亚树的瞬间,遭一记凌厉的右勾拳击沉。
“那么,请一般评审投票吧。反正第一名一定是我,哦呵呵呵呵!”身穿熊猫玩偶装的佐保高声笑道。
“那、那请大家举手投票。”
藻卧倒在地上,以虚弱的声音说道。棚子里的野鸟观察社员们以双筒望远镜张望,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按下计数器。
一号,二十五票!二号,二十二票!三号,三十票!四号,七票!五号,六票!六号,八票!七号,六票!八号,七票!接着,众所瞩目的九号是—— !
压倒性数量的一般评审高高举起右手。野鸟观察社也花了许多时间统计,不断传来计数器卡擦卡擦的声音。究竟有几票?小角不安地摒息以待,票数越来越多,也代表有这么多男性在意小祝并想接近她。
统计终于结束。野鸟观察社的社员耳语告诉藻卧结果,他大吃一惊:
“什么!九号,三百八十九票!
一般评审欢声雷动。藻卧眼中闪烁着光芒,对小祝说道:
“果然是九号获胜,恭喜您。”
“等、等一下,十号还没统计呢!
佐保指着自己辩驳。藻卧吃惊地眨了眨眼:
“十、十号还没统计……?
“如果这丫头是三百八十九票,我一定是以一千票获胜啰?
对于自负的佐保,藻卧怯生生地说道:
“不,呃……一般评审总共只有五百位……我想只要减去前面所得票数就知道……春山同学是零票……”
“你说什么?”佐保的双法拉卷怒发冲天。藻卧害怕得抱着头,缩起身子:
“不、不是我的错!你对光明正大的投票结果有意见吗!
……哼,胸部大,心胸当然也光明正大,我才没有意见呢。没关系,我坦然面对失败。”
“啊,太好了……”佐保意外地坦然认输,藻卧不禁松了口气。
“……第一回合就先这样。”佐保追加了这句话,藻卧猛然抬头:
“你、你说第一回合?
“再来就以通过第一回合才能参加的决赛来一决胜负吧!九号小姐,你有赢得过我的特技吗?”佐保再度以熊猫手指向小祝。
“……我说,你不要擅自订规则嘛,还有,为什么你能通过第一回合?
小角头痛地按着头,被她突然这么一说,小祝犹豫了一下:
“特、特技是什么呢?
“哼,你没有特技吗?我从小就学日本传统舞蹈与芭蕾舞,爵士舞还有社交舞,就让你见识我的舞技吧!
佐保得意地跳起舞来,一般评审则愕然地看着熊猫玩偶在台上转圈,亚树等人则因她们是朋友而羞耻不已,掩着脸低下头。结束之后,佐保以爽快的表情拭去额上汗水:
“我的芭蕾全旋转如何呢?你害怕了吗?
“芭蕾全旋转是指熊猫转圈吗?
小声吐槽的藻卧再度遭熊猫拳击沉。
“原来如此……特技就是跳舞吧,我知道了!
小祝终于了解佐保的言下之意,高兴地眼睛一亮。她先把奖杯托给藻卧,拿起插在腰间的桑弓,接着,她把弓当作棠棣花朵盛开的枝条,跳起蝴蝶乐舞。对身为步行巫女的小祝而言,跳舞正是她最拿手的本领。即使没有服装及音乐,那舞姿仍令人觉得是拥有鲜艳羽翼的蝴蝶。她的衣袖下摆轻巧地飘动,衣物摩擦声听来都像心旷神怡的音乐。
对小角来说,自夏越祭典后,已许久未曾见到小祝的舞姿,他不禁对这美丽的舞步看得出神。平时总是可爱中带点傻气的小祝,跳起舞来却宛如他人,神情庄严,身上散发出姬巫女应有的高雅气质与神秘,仿佛令人无法靠近。
拥有无敌自信的佐保,见了小祝超凡的舞艺,也因实力相差悬殊而无话可说。

(
小祝……你果然很厉害。)
小角对小祝感到自豪,一般评审也目瞪口呆地看着小祝舞动。
不久,有如蝴蝶停下羽翼休憩,舞蹈徐徐地画下句点。一秒,两秒……寂静的时间持续下去。
小角“啪”地拍起手来,一般评审也如梦初醒察觉到舞步结束,响起如雷的掌声与喝彩。小祝不好意思地耸肩,这副模样正是平时乖巧害羞的小祝。
藻卧流下感动的泪水,再次慎重地把奖杯交给小祝:
“这样就没有异议了!冠军是,九号!
欢声如雷贯耳,小祝以衣袖下摆遮住红通通的面容。
之后,小祝下了舞台,回到小角身边。但仍以衣袖下摆遮着脸庞,她连耳朵都红了,因此可知她脸红未退。
“罗莉巫女大人降临了!
“请让我拍照!
“请跟我交换电子邮件的地址!”一般评审化为涛天巨浪袭卷而来,小祝惊吓万分,害怕了起来。为了保护小祝,小角诵出风神的咒语:
“神志那津!
于是,操场上卷起龙卷风,一片尘土飞扬,宛如烟幕般藏起两人的身影。就算想靠近,砂石漫天之下睁不开眼睛也无法呼吸。
“咳咳咳!可恶,榎这家伙!
“小祝,快趁现在!
小角拉着小祝的手就跑。
逃出操场后,小角总算平静地再度当起导游。在走廊上走着的小角,对仍用衣袖下摆遮住脸颊的小祝说道:
“小祝,走路不看前面很危险哦。”奖杯有点重量,因此小角替小祝拿着。小角这么一说,小祝怯生生地从袖子里探出头来:
-

“嗯,好……我知道,可是……”
就在这瞬间,从旁经过的男学生欢声叫道:
“啊,那不是刚才当选草薙小姐选美冠军的女孩吗?
“我站在前面都看不到,长怎样?
被他们肆无忌惮的眼神一看,小祝十分困惑,再度以衣袖遮住脸孔。小角则像看门犬般露出牙齿吓唬他们:
“你们这些王八蛋!看什么看啊,再看,等一下就不是只有睁不开眼睛,而是要吹上天才能了事!”小角十分认真,看来他真的可能做出这种事,因此男学生们连忙逃走。小角气愤地哼了一声:
“……真是的,没礼貌的家伙,小祝又不是展览品。”
“话不是这样说的,美丽的玫瑰就是为了让人看了赏心悦目才绽放的啊!
听见这熟悉的甜腻鼻音,小角猛然回头,四年级的花心男,石凝镜之介突然把手搭上小祝肩膀,拨起滑顺的茶色头发,使洁白的牙齿反射闪光微笑着。小祝对这太过亲密的举动犹豫不决,不知该采取什么方法对应。
小角把石凝从小祝身边拉开,站在她身前保护她,瞪着石凝说道:
“学长,你又来了!你不是追着石那的屁股跑吗!
“这跟那是两码子事。可爱归可爱,选美比赛得第一名的附加价值也是很重要的呢,能让人羡慕实在是太有快感了!
石凝从制服口袋取出随身小镜子,照着自己的脸孔,心醉神迷地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你说什么奇怪理论,如果你把小祝当成奖品还是什么的,小心我烧死你。”
小角右手燃起火焰。石凝在面前竖起食指,啧啧啧地弹舌说道:
“学园祭是为了让一般大众更了解魔法建筑师及式神而举办的,难道你忘了吗?如果你在这里使出法术,别人会把我们贴上魔法建筑师等于滥用法术的可怕恶徒的标签哦。”
“唔……”石凝就算脑袋空空,到底也是四年级学生。说不过他的小角熄灭了右手的火焰。
石凝满意似的绕到小角背后,握住小祝双手,让她放下衣袖。
“来,打开天上岩屋之户,让我看看你那太阳女神般美丽灿烂的脸庞。”
“啊,那个、可是……”
“对了,你借住在石那的神社吧。这么说来,你和榎一起生活吗?跟这种泼猴在一起一定很无聊吧,为了让可爱的女孩能随时舒适地翻滚,我的房间准备了双人床哦。”
“你说谁是泼猴!还有不要对小祝说这种恶心的话!
小角吼道,石凝却算准他无法出手攻击,而更进一步搂住小祝的肩膀,抱住她的柳腰,像章鱼般紧紧搂上她。
“啊、那个、我、我……”身为步行巫女,一直都是翻过这山到那山的小祝,没有如此接近男性的经验。
“啊、那个……”小祝不知如何是好,她在踌躇、混乱,情急之下:
“风……风如拔山怒、岚除天地妖!
诵出这风之神歌。
“呀啊!”发出慢了一拍的叫声,石凝遭旋风卷上天空,吹至遥远的彼方。小祝慌张地摇着小角的肩膀:
“小、小角,怎么办!我把他吹走了!
“干得好。”小角口中低语着这三个字,
此外,不只石凝,走廊上民众的视线都十分令小祝在意,换个角度说,小祝会如此引人注目,也正如石凝所言,因为她有选美比赛第一名的头街,才会引来无数的注目。
这时小角背后传来某人的声音:
“不好意思,请问二年A班的教室在……”
“啥,还有人想被烧死吗!
回头吼叫的瞬间,小角忽然静了了来,站在他身后的不是学生,而是名身穿黑色和服,以白色和纸束起黑色过肩长发,身材高挑的青年。
青年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吼愣了一下,他身后站着一名身穿套装的美女。这女的好像在哪看过……小角盯着她看,之后猛然大叫:
“东日流他家的乌天狗,这次好好穿着衣服啊!这么说,你是东日流他老哥吗?
小角指着青年。的确,他正是东日流的兄长,也就是谏早魔法建筑公司的年轻社长,谏早出云。
“老……老哥?”出云对小角这出言不逊的用字遣词一时领略不过来。身穿套装的美女,同时也是出云的保镖兼秘书迦楼罗,则责怪似的瞪着小角:
“榎小角,是你!
“榎小角?是吗,这名少年就是……”
出云惊讶地凝视着小角的脸庞,迦楼罗手叉腰瞪着小角:
“真没礼貌,你是这样对初次见面的人说话的吗!
“就算是初次见面,他是东日流他老哥没错吧?
小角一点也没有认错的意思,对于他的态度,出云有点无奈地苦笑:
“……是啊,没错。老哥……吗?
这份笑容出乎意料地温柔,因他这过于温柔的眼神,小角犹豫了起来,出云悄然伸出手,拉近小角的头,突然将他抱在怀里。
“咦咦咦?”小角大吃一惊,瞠目结舌。
小祝与迦楼罗也为之愕然,然而出云却没有放开小角的意思。
“……等……等一下”小角还搞不清楚状况,不知如何是好,全身僵硬呆如木鸡。高级绢质和服接触肌肤的触感十分良好,衣物上熏染的白榎香味,使小角觉得似曾相识。
“你……你虽然是他老哥,却跟东日流不太像嘛。”
小角想改变尴尬的气氛,便拼命找话题。然而出云却完全不在意似的,丝毫不放开小角。
“不像……或许吧,据说男孩子像母亲,但我与东日流是异母兄弟。”
“啊,不是,我并不是想窥探你们家的隐私啦,只是,东日流对待我像掉出马桶的大便一样讨厌,你却……”
“他并不讨厌你,东日流是认同你的。你们两人能互相钻研琢磨,是不可多得的竞争对手。”出云仍然没有放开小角的意思,四周往来的人们也开始在意,纷纷盯着他们看。
“嗯,那个,出云少爷,差不多该走了……”
迦楼罗忌讳众人的视线,于是拐弯抹角地向出云说道。
“没、没错,请你放开小角!
小祝面红耳赤地说道。他们同样身为男人却黏在一起,小祝并不特别在意。只是出云虽是男儿身。容貌却长得极为端正,令她感到不知名的不安。
出云不经意地将视线移到小祝身上,他细长双眼送出的一瞥十分冷冽,小祝心头一惊。
“你是步行巫女……吗?
“没,没错,我叫三轮祝。”小祝没想到出云会对自己说话,她慌忙地答道。出云呵地笑着,眯起双眼
“步行巫女……跟‘那个人’一样。”
“那、那个人是谁……?”小祝睁大双眼,出云却没答话。
这时,东日流从走廊那头走来。由于烹饪用的水用完了,他双手拿着塑胶贮水罐去打水,看到兄长紧抱着小角,东日流一时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禁两手一松,于是贮水罐便掉落到地上。
“……兄……兄长……?”平时冷静的东日流也发出异于往常的怪声,他连忙遮住嘴巴。
“哦,东日流啊。”出云终于松手放开小角。
小角怕再次被出云抱住,于是迅速向后退去。而小祝便像主张所有权似的奔向小角,紧抓住他。
“啊、兄、兄长……您,这是怎么一回事……!
东日流焦急地询问出云。不料,出云只是冷静地望着他,并着无其事地走近他,轻拍他的肩膀:
“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找你的教室,带我去吧。”
“是、是的……可、可是……”东日流对于兄长抱着小角一事,心中有千百个疑问,但出云马上转移话题,使他难以启齿,在搞不清楚状况之间,东日流带着出云及迦楼罗走了。
小角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呆呆地目送出云离去。东日流注意到小角的视线,而狠狠瞪了他,小角吓了一跳,不禁往后退去:
“什、什么嘛,东日流那家伙,干嘛用这么凶狠的眼神瞪我,我做了什么吗?
“他是不是在吃醋啊,因为他哥哥很亲密地抱着小角。”
说出此话的小祝,本身也无法隐藏对出云的嫉妒与不安,而不想离开小角似的紧粘着他。
“那冷血无情男的铁石心肠也会吃醋?而且是因为他老哥吃醋?又不是小鬼,怎么可能啊!”小角觉得麻烦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可是,东日流他老哥也太奇怪了吧,竟然紧紧抱住初次见面的人……算了,他穿着和服,看来还蛮帅的就是了。”
“帅……小、小角……难道你……!
小祝焦虑地抬头望着小角,他连忙猛力摇头:
“不、不是啦!我不是那种意思!
“没关系的,小角……我不会在意的……”
小祝的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汩汩流下,她勉强自己露出开朗的笑容,小角头痛地拼命对小祝解释:
“不要露出这种好像很有包容力的笑容啦!我只是觉得有兄弟真不错……而且他工作忙,还来参加学园祭,所以我刚刚只是在想,我是不是也有家人而已。”
小角这么一说,小祝的胸口便刺痛不已,小角过去的记忆被养育他的土蜘蛛巫蛊,及小祝的曾祖母阿祈奶奶下了双重封印,在他们两人已死的现今,小祝也无法解开封印。
“……小角,对不起,如果我的咒力再强点……”小祝杏眼带泪,泫然欲泣,小角连忙无伦次地说道。
“啊,不是啦,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在意!
这时,在周围看着小角及小祝言行的学生们交头接耳的话语传人小角耳中:
“喂,榎同学把选美比赛第一名的女孩弄哭了!
“是不是因为刚才的美青年抱住他的关系?
“那秋津学姐说的八卦是真的啦?
“可是,这样的话,秋津学姐说过,要跟他携手共度未来的东日流同学又要怎么办?
“不过,刚刚那个人好像是东日流学弟的哥哥耶。”
“哇,小角同学竟然脚踏兄弟两条船?跟秋津同学说的一样,好萌哦!
“但是,这家伙配不上那女孩!只有我才能给她幸福!


“……干吗随便乱塑造我的形象,而且好像都是秋津害的。”小角以带有杀气的眼神压迫着周围好奇的目光。此外,小角在校内原本就是名人,再加上小祝特别受到瞩目,四处都有注视他们的眼光,看来是无法好好享受学园祭了。

(
这样下去小祝就没办法玩得开心了……有没有什么地方不会被人看见,又能在学园祭玩得高兴啊?)
这时,小角看到走廊另一头有个招牌,以可怕的字体写着“三年C班鬼屋一次一百日圆往前三十公尺”。
“啊,就是那里!小祝,走吧!
小角仿佛想逃离监视的视线,牵着小祝的手奔去。


与小角、小祝分开的出云,跟在东日流身后登上人来人往的楼梯,东日流两手提着装满水的塑料贮水罐。
此刻的他仍十分在意出云抱住小角一事。究竟该不该问,让他犹豫良久,现在他终于下定决心,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那、那个,兄长,方才,您是不是跟榎……那个,为什么……”
“对了,我都没发现呢,我帮你拿一个吧。”
出云没有回答,而是帮他提其中一个贮水罐。东日流十分惶恐:
“不、不用了,我拿得动,怎么能让兄长拿这么重的东西……”
“别客气,我们不是兄弟吗。”
出云帮他拿了其中一个贮水罐,与他并肩而行,东日流不时客气地注意着出云并侧走着。
“我也想来一次学园祭看看,那就是榎小角吗……虽然是初次见面,但一接触他就感到惊人的灵力,不愧是全校模范生。”
听闻全校模范生一词,东日流心头一惊。
每年结束时,会选出校内的全校模范生,但在那之前,各学年得先选出一名全校模范生候选人来竞争.而这个选考会议,好巧不巧地,就在众神明举行会议的十月……也就是本月即将举行。
去年东日流因住院,全校模范生的宝座遭小角夺走,今年他非报仇不可。
“他的潜能高得惊人。现在虽然并无异于常人,但不知为何他的力量受到双重封印抑制,而他这份惊人的力量在封印解除时,不知会多厉害……令人无法想象。”
“能像出云少爷拥有的灵力一般高强吗”
迦楼罗感到意外地问道,出云则露出莫测高深的谜样微笑。
“座号能与灵力那么强的人排在一起真是幸运啊,东日流。可以好好跟他切磋切磋,去年的班上并没有这样的人材……你说去年校外实习跟你同组的少年姓什么?
“他姓五十,我害他被退学……”对于这久未忆起的姓氏,东日流胸中隐隐作痛。
“那不是你的错,他愚蠢软弱,又不够努力以弥补平庸,所以才会被退学。”
出云冷冷地说道,这句话也刺入东日流心头。

(
如果今年的全校模范生宝座也落入小角手里,兄长会怎么样……兄长会怎么看我?
或许会以现在说到五十的冷酷视线看我……这么一想,东日流不禁毛骨悚然。
“不是榎小角就是你……月底的全校模范生候选人选拔赛,其实就会决定全校模范生了,我很期待。”说着,出云以空着的手拍了拍东日流的肩膀,虽然只是一记轻拍,东日流却感到十分沉重。

(
我不会输的,绝对不会输……)
东日流紧咬着下唇,再怎么追赶,自己再怎么努力,小角却能轻而易举地超越自己。总是望着他的背影,呕心沥血地拖着疲惫不堪的双腿追赶,偶尔也会感到绝望。然而,自己却无法放弃。
东日流不明白出云紧抱小角的真正目的,只是,再也不能让小角夺走任何一样事物……东日流心想,无论小角比自己优秀几百倍,这场胜负他都不能输。
这时,迦楼罗的手机响了起来,迦楼罗拿起手机,上面挂着一串看似瓶装饮料赠送,五花八门毫无统一感的吊饰。
“您好,谏早社长目前外出中……是的,祭祀地灵方面,稍后会搭乘新干线前往现场……好的。”
迦楼罗以手围住嘴巴以免干扰到他人,挂断电话时则猛点头致意,她虽身为乌天狗,却也十分胜任秘书的职位。
“……兄长,您很忙碌吧。”
东日流担心地问道。然而,出云却以平静的态度说道:
“哼,不过是要祭祀一座小山并整地,用来兴建美术馆罢了,对本公司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工作。”
“不过,要兄长亲自到遥远的现场去祭祀地灵,是不是代表地灵相当棘手?
“没问题的。而且,你希望我来,才会把这个放在我桌上的吧?
出云说道,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叠起来,质地粗糙的传单。上面印着 (致家长学园祭通知函》。
“是、是……”东日流自觉或许有点孩子气地任性,他面红耳赤地答道。
“父亲死后,我一直忙于公司事业,没有好好照顾你,偶尔也要做点家长该做的事才行。”
出云沉静地微笑说道,听闻此言,东日流心头一震动。
每一方面都能力起群的兄长,只对强者感兴趣,即使两人是兄弟,这层关系仍然不变,而兄长现在,却纯粹把自己视为弟弟……东日流无法置信,胸口传来阵阵欣喜之情。
“……谢谢您。”
他虽想保持冷静,声音却因紧张与感激而颤抖不已。

(
没错,兄长很体贴我。我一定要报答这份恩泽,怎么可以再对兄长多做要求呢!)
东日流对自己居然有些嫉妒小角之事感到羞耻,出云则以温柔的目光看着他。
三人总算来到二年A班的教室。迦楼罗感到不可思议地环顾着教室,对东日流问道:
“东日流少爷,亚弥不在吗。”东日流则心头一惊:
“……我跟他说可以去逛学园祭,应该是四处参观去了。”
他含糊其词地迅速答道。
“的确,我明白亚弥的心情,我并没有在学校受教育,而是家庭教师教导出来的,所以今天是初次来到这种场合,学园祭确实热闹。”
出云在附近的餐桌坐下,继续说道:
“一般的学校也十分有趣呢……还能受到竞争对手的考验,锻炼自己。话说回来,现在我应该做什么?
“啊……是、是的。”东日流把贮水罐放到厨房,拿餐券出来:
“兄长,请在这里面选择喜爱的餐点。”
“上面没写价钱,不是应该要买餐券吗?
“我会付费用的。”
“那可不行,好像我是来让你款待的。”出云说道,从怀里拿出钱包,取出黑色信用卡,交给东日流:
“我要杯冰柠檬红茶,迦楼罗也一样。”
“……啥?”东日流接过信用卡,一时停下动作。他难以启齿地对出云说道:
“……兄、兄长,非常抱歉,这里无法使用信用卡。”
“不能用?这世上有不能用黑卡的地方?
出云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仔细盯着黑卡瞧。
顺带一提,所谓的黑卡比金卡、白金卡等级更高,年费十六万日圆,借贷额度无上限,是只有富豪中的富豪才能申办的梦幻信用卡。据传拥有黑卡的人不用预约就能使用世界上的一流餐馆,或受豪华邮轮船长亲自接待晚餐,在一流精品店打烊后或休假日也能随心所欲地购物。
不过,很遗憾地,黑卡却买不到学园祭摊位的餐券,在发行影印色卡纸作为餐券的摊位里,并没有信用卡的刷卡机。
“……是的,兄长,十分遗憾。”东日流为了不让出云丢脸,拼命地小心回答。出云无法理解似的收回黑卡:
“没办法,迦楼罗,黑卡的契约内容有点问题,马上向信用卡公司投诉。”
“是的,出云少爷。”迦楼罗马上拿起手机,东日流连忙抢下手机:“不必打电话!信用卡公司没有任何问题!
“是吗?……不论如何,既然不能刷卡那也没办法,迦楼罗。”
出云拾起了巴,对迦楼罗下指示。
“遵命。”迦楼罗点着头,从夹在腋下的公文包里拿出支票:
“东日流少爷,我们以支票付款。”
“不,这……两人才两百日圆,以现金付款我们会比较方便。”
东日流困扰不已地说道。区区两百日圆,还要特意拿到银行兑款也太麻烦了。迦楼罗与出云互看一眼,点了点头,对东日流问道:
“……那么,空白支票可以吗?
“不是这个问题!……不,好了,兄长,请让我招待。”东日流疲惫不堪,深深叹气说着,动手切起装饰用的柠檬切片,迦楼罗遗憾地将支票收入公文包。
“东日流少爷真是顽固,出云少爷也是一片好意。”
出云如此不明白状况的原因,在于他从小为了继承公司没到学校上学,而在家里接受英才教育,且十分年轻就当上了社长,也因如此,出云为自己挡下非议。所以东日流才能上普通学校,还能参加学园祭,这一点使他更认为自己对不起兄长。
“请慢用。”东日流端出柠檬红茶说道。热红茶注入大量冰块中,加上糖浆,杯缘缀以柠檬切片,是一杯地道的柠檬红茶。
“哦……如果泡得不好,冰红茶就会马上混浊,但这杯泡得很好,清澈透明,色泽美丽。若非以大量冰块急速冷却刚泡好的热红茶,是不会这么成功的。你的手艺不错。”出云称赞东日流,之后以吸管啜饮柠檬红茶。
“是、是的……兄长,谢谢您。”
出云难得赞美别人,东日流想藏起发热的脸庞,于是刻意着无其事地别过脸去,以冷淡,不带情感的声音回答。
这时,石那的父亲大山,从出云背后出声叫道:
“这不是谏早先生吗,好久不见了啊。”
“哦……浅间先生,这么说来,舍弟与令千金是同学吧。”
出云脸上露出沉静的微笑,与大山握手说道:
“浅间先生,您还是不打算到敝社来吗?
“是的,富士山本宫还有工作……忙得不可开交。”
“因为暗剑杀吗?
出云这么一问。大山之前和蔼可亲的神色忽然转为严肃。
暗剑杀是拥有许多违法魔法建筑师的庞大组织。他们招揽灵力低弱的魔法建筑师,不当给予灵力强大的式神,教唆他们滥用风水、诅咒人们或土地的“咒杀风水”。除了知道其中有名叫太白的人物之外,其余情报几乎成谜。
“您似乎知道些什么。”
“或许吧,但现在还不能说。”
“兄长,暗剑杀怎么了?
东日流也对出云问道,由于暗剑杀对兄长的公司也有不良影响,因此这对东日流而言也是桩悬案。
“不过,在兄长为了暗剑杀的违法魔法建筑师而忙碌时,还请您来学园祭,是不是造成您的困扰了?
东日流恭敬地问道,出云却摇了摇头:
“这跟你没有关系,你只要思考如何变强,好好锻炼就行了……因为软弱就等于罪过。”语毕,出云站起身来。
“我该去搭新干线了……东日流,谢谢你的招待。”
出云留下这句话,便与迦楼罗一同走出教室。
这时,石那拿着篮子走进教室,篮中装有清洗完毕的杯子。出云惊讶地凝视着石那:
“石长……”
“咦?”以为出云叫了自己的名字,石那瞪大双眼。见了这天真无邪的表情,出云报以一笑:
“……原来如此,所以大山他们才会来啊。”


他低语着离开教室,石那则不解地回到父母身边:
“跟迦楼罗小姐在一起的人是谁啊?
“那是谏早同学的哥哥哦。”千流答道。
“咦!刚刚那个人是东日流的哥哥?他很帅耶!
“当然了。”东日流对放下篮子的石那答道,石那则无奈地盯着东日流:
“……我说,你不知道谦虚两个字怎么写吗?
“这么完美无缺的兄长哪里需要谦虚?
东日流非常确信地说道。经他这么断言,石那往后进了几步:
“……天啊,没想到东日流是这么死忠的恋兄癖。”
“你敢说你不是吗?
“我?”石那望向坐在稍远餐桌旁,与大山等人一起喝茶谈笑的咲耶
“我才不是恋姐癖咧。而且从客观的角度来看,我姐姐根本就无可挑剔,完美无缺嘛。”
“好好好。”
“你说什么好好好啊!
石那反驳,东日流却哼地嗤之以鼻。最近他们两人拌嘴的步调配合得恰到好处,有点像搞笑艺人搭档。
“我姐姐是真的很棒嘛!趁这难得的机会,你给我仔细瞧!
“她确实很美,而且又文雅娴静,很有女人味,你们真的差很多。”
“最后一句话是多余的吧!不过你看吧,还有,我姐姐最棒的地方,就是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对这有点超出日常生活范围的词汇,东日流皱眉问道。
“嗯!小时候因为只有姐姐受到大人注意,所以我对这件事很不甘心,想从公园的格子游乐器材最上面跳下来。结果姐姐就攀到上面,带着我爬下来。那个游乐器材的下面是水泥的地……姐姐知道很危险,如果有个万一,我可能早就摔死了。”
石那怀念地说道。
“那时我还小,什么事都不懂。‘不可以去到那里哦……’姐姐紧紧抱着我说,她还发着抖。那时候我不明白姐姐为什么发抖,现在却非常感激她。”
“……因为她很爱你。”东日流以耿直的眼神看着说出往事的石那,微笑说道。他的表情沉稳,不同于平时,因原本就端正的容貌,使他看起来十分温柔。石那则慌忙地说道。
“你、你哥哥还不是很爱你,他工作这么忙,今天还来看你耶。”
“不过,我没有兄长抱我的印象。”
东日流的侧脸蒙上一层寂寞的阴霾,石那替他解释:
“可是兄弟本来就不会抱来抱去啦!男生抱在一起才奇怪咧。志摩那种人一定会说‘好萌啊~。”
“……这么说来,秋津呢?”东日流环顾四周志摩不知何时不见踪影。石那也感到不可思议似的睁大双眼:
“咦,真的耶!志摩呢?
“她说要去参加社团活动,所以跟我换班了。”
正在清理餐桌的同学答道。
“社团活动……志摩参加什么社团啊?
石那不禁怀疑地皱起眉头。
小角带着小祝往鬼屋走去,路上也有许多男生露骨地盯着得到草薙小姐选美冠军的小祝看。其中还有人请她签名,但这让一直住在深山里,不适应人群的小祝困扰不堪。
“小祝,再忍耐一下,鬼屋里面黑漆漆的,绝对不会有人再来烦你了。”
小角鼓励着小祝。这时,小角察觉操场上铺着白色体操垫,架出一个比武擂台。靠近窗户仔细一瞧,竟然发现身穿摔角服的志摩正在对男同学使出巨人投掷。小角吓了一跳,不禁将脸凑近窗户:
“秋、秋津?那家伙是摔角同好会的人吗?我本来就觉得她是个狂热份子,没想到连她参加的社团都很狂热。”
“啊,小角,你看那里……”
小祝戳着小角的肩膀说道,小角回头,发现那间教室里贴满了插图及赛璐珞画,教室入口处,志摩正戴着帽子,以应该是某个带着帽子的魔女角色的角色扮演姿态对小角及小祝招着手:
“榎同学,小祝,接着要上映女子漫研社的同人电影,你们要不要来看呢,在这部电影当中,我是作画监督,还初次挑战配音员的工作呢,很值得留念哦。”
小角大吃一惊,往操场回头一看:
“咦,你刚刚不是在操场吗……”
他话一出口,擂台上已经开始进行下一场比赛,并且不见志摩的人影。擂台周围有铁轨围绕,迷你蒸汽火车正行驶着,身穿JR制服的志摩跨坐在吐出烟雾的火车上,从操场朝小角挥手:
“榎同学,要不要来搭铁道研究社的蒸汽火车呢?
小角猛然回头,漫研社摊位前的志摩已不复存在。
“好厉害哦,好像有分身术一样。”小祝两手在胸前交叉,敬佩地说道。
“不过到底有几个秋津啊?而且为什么她参加的都是最狂热的社团……”
小角感到头痛,头昏脑胀地说道:
“我看我还是在黑暗的地方好好让神经休息一下好了。”
“请进,两位这边请!
鬼屋入口处,狼人装扮的男学生收下小角的百圆硬币。
走过黑垃圾袋做成的门帘,教室里一片漆黑,窗户上贴着瓦楞纸,挡住外来的光线。
两侧有纸箱制成的墙壁,两人并肩走在一起有点狭窄,于是变成小角走在前面,小祝抓住他的手,跟在他身后的形式。
“小角,什么都看不见耶。”
“鬼星就是这样啊。”什么都看不见,也就表示其它人也看不见小祝……小角心想。这时,暗处突然冒出一尊骷髅:
“呀啊啊啊!”小祝发出尖叫,紧抓着小角背后。
“怎、怎么了,小祝?”小角吓了一跳,回头说道。
“有、有妖怪……”
“啥?”小角愣了一下,望向抖动的骷髅。
骷髅的关节以铁丝连接,头顶上绳子的另一端连着竿子,显而易见地,这是从生物教室偷借来的模型。小角以手上的奖杯叩叩地敲着骷髅的头,对小祝说道:
“你看,这一点都不恐怖。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塑料做的,而且,小祝你之前不是收服了许多更可怕的怪物吗?
“是、是没错,可是它忽然跑出来……”
小祝怕往前看,把脸埋在小角背后,紧抓着他不放,小角背后感觉到她胸部的触感。她虽紧紧穿着和服装束,外表看来不甚明显,但两个柔软的膨起物温柔地压迫着小角背后。小祝加快的心跳声也如此传到小角身上,他踌躇地对小祝说道:
“抱、抱歉,我不知道你会怕,如果你会怕,那我们就回到入口,好吗?
小角出言安慰,黑暗中,他感觉到小祝几乎哭了出来,她吸着鼻子并猛力点头,黑色长发发出与衣物摩擦的沙沙声。
然而,就在下一秒,传来“普啾”的黏腻声音。
“呀啊啊啊!”小祝惊声尖叫,狂奔起来。之后传来劈哩、劈哩的声音,看来她应该冲破了纸箱做成的墙壁。
“小、小祝!
小角放声大叫却没有回应。远处传来哐啷咚隆的声音,她似乎撞上了教室角落堆积如山的桌椅。
“你还好吗?
“糟了,振作一点!”黑暗中,彼端传来喧闹声。应该是扮演鬼怪的学生对小祝出声询问。
小角以手摸索着小祝刚才站着的地方,天花板吊着一块冰冷的蒟蒻,对小角而言是在手臂的位置,但小祝个子小,蒟蒻刚好能碰到她的脸颊。
“原来如此,是这个害的,我带小祝来鬼屋是错误的选择,真对不起她……”
小角担心地想往小祝所在之处前去,于是用手摸索着前进。里面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担心小祝的学生们谈话声听起来十分遥远。
(好希望有灯光……)
在黑暗中无法顺利前进,小角于是如此希望,然而,若在纸箱做成的墙壁之间使出法术火火出见,不但会变得明亮,还会造成火灾。
“喂!小祝,对不起,你有没有怎样?
小角朝着黑暗处叫道,并仍摸索着前进。
这时,小角忽然在盘踞着教室的黑暗中,看到一条晃动的白影。
白影穿着白色和服,传来长发摇动的声音……接着,一对眼瞳突然发光。
这一瞬间,小角冻结似的动弹不得:
“巫……蛊?
巫蛊是收养幼时小角的土蜘蛛之长。之后,他想以咒杀风水毁灭东京,而遭小角打倒……这件事,在小角心中就像腐败化脓难以痊愈的伤口。

对方并没回答,只是缓慢地接近小角。小角一步也动不了,只能呆站在原地。


二章 鞍马八部众

十月,京都群山处处染上黄澄,宛着金织绸缎般,带来红叶季节即将来访的预感。
散发金色光芒的九尾狐,正在一千公尺的高空飞着。一越过碧波万顷的琵琶湖,白色雾气围绕的比睿山便出现在眼前。山巅像近在脚底滑过般,九尾狐就这样越过这座高山。
(接着就是三干院,再来是鞍马……)
九尾狐……亚弥,压抑着胸中飞快鼓动的心跳,继续往前飞去。
这时,他身后有一道白光势不可挡地追赶上来。亚弥一惊,连忙停了动作,回头望去:
“什、什么人?”
在这一千公尺的高空中,鸟类不可能飞这么高,飞机也没飞这么低,在这高度遭遇到其它物体,应该是与他同样身为式神者。见到亚弥突然停下,白光也紧急煞车,原来是一只散发白光,拥有金黄眼眸的猫。
“伽……伽罗小姐?”
亚弥放下心,表情缓和了来,朝北方诵出北斗七星之名:
“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
狐狸旋即化为身穿和服装束的少年,见此,白猫也在空中翩然翻身。化为穿着方便行动,背心短裤装扮的少女。
“伽罗小姐,您吓了我一跳。”亚弥按住胸口,深吸了一口气。
“你翘掉摊位要去哪里喵?很奇怪哦喵,伽罗兴致勃勃喵。”
伽罗宛如背后灵,紧抓着亚弥肩膀不放。
“没、没有,我……没什么……”
亚弥含糊其词,伽罗一怒,用力拉着亚弥的手:
如果你不告诉人家,人家就要跟东日流打小报告,说亚弥翘班喵,东日流一定会骂死你喵!”
“可是,是东日流少爷要我……啊,没事。”
亚弥连忙遮住嘴巴,假装咳嗽,就算伽罗平时脑中只有鱼肉可乐饼,但亚弥奇怪的态度也一目了然。
“亚弥,你有事瞒着人家吗喵?”
“没、没有啊。”
“那伽罗可以跟你去吗喵?”
伽罗的金色眼眸凝视着亚弥。伽罗做事虽三分钟热度却十分顽固,就算回答不行也无法让她就此罢休,这点,与她相交以久的亚弥早就心里有谱。
平时上课时间,亚弥与伽罗为了照顾二年A班学生们的式神而待在结界室里。只有两人关在里面,却也相当清闲。亚弥常因东日流而心痛烦恼,对他而言,伽罗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开朗态度就好比开心果。对东日流的尊敬与忠诚,在他心中有如阴影笼罩,仿佛守护玻璃器皿般尖锐,美丽、易碎之物的心情……相对地,伽罗却带给他一种即使怎么摔怎么敲打都不会损坏,钢铁器材般的安心感。被任性又贪吃且个性急躁的伽罗耍得团团转虽然累人,但与她长时间相处之下。亚弥心中对她起了一股与对东日流不同,但可相提并论的思慕之情。
(……为什么我总是会受到麻烦人物吸引呢……)
或许因为亚弥彻头彻底就是个喜欢照顾别人的人,他放弃似的叹气说道:
“好吧,伽罗小姐,您可以跟我一起来……不过,这件事不能对别人说哦。”他露出认真的表情,把食指摆在唇上。
伽罗也假正经地模仿亚弥,将食指摆在唇上:
“当然喵,不要小看伽罗喵,伽罗在异界的猫神村被取了‘广播电台’这个绰号呢喵。”
“呃,我越来越不安了……”
“没问题的!亚弥真是太爱担心了喵,你不相信伽罗吗喵?”
伽罗睁大双眼凝视着亚弥,让他摒住气息。平时在结界室时,伽罗偶尔会露出这般请求的眼神说道:
“人家肚肚饿了,亚弥用亚弥的钱帮人家买可乐饼面包回来,卖完的话就买炒面面包喵”,心里虽然认为这是很不合理的事,亚弥却不知为何,无法对她说不。
“不、不是的,我相信,我相信您,可是……”
亚弥困惑地说道,于是伽罗微微一笑:
“人家就知道你相信人家喵,因为人家最喜欢亚弥了喵。”
见了伽罗的笑容,亚弥心头小鹿乱撞,他努力压抑着胸中澎湃的情感,
(……不行,就算伽罗小姐说最喜欢我,我也不能动摇,伽罗小姐‘最喜欢’的意思,是比鱼肉可乐饼还喜欢的意思……)
亚弥心中天人交战,伽罗却完全不懂他的心,俯视着地面悠然问道,
“亚弥,现在要去哪里喵?”
“如您所见,要去京都。”
“京都的哪里喵?”
“如果我知道,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人家要帮忙人家要帮忙,伽罗也想帮忙喵,要找谁喵?”
伽罗以为要玩侦探游戏,手舞是蹈兴奋地说道。虽然伽罗常给自己添麻烦,但这样子十分可爱,亚弥不经意露出微笑。
“说得也是,伽罗小姐总是会招来幸运……”
“幸运喵?”伽罗把右手高举齐眉,做出招财猫的动作,亚弥猛点头:
“是的,如果伽罗小姐肯帮我的忙,或许马上就能找到了,谏早妙子……这就是我要找的人。”
“谏早,跟东日流同姓耶喵。”
“没错,她是东日流少爷的继母,我受了东日流少爷的命令要找东日流少爷的亲生母亲及继母。”
“唔喵,这是寻母三千里喵。”伽罗拿出手帕,假装擦拭眼泪。
“那东日流为什么要找妈妈喵?高中又没有母姐会喵。”
“我也不明白原因,东日流少爷并没有告诉我理由。但是没关系,只要我这条命能为东日流少爷发挥用处,我一定会拼了命……”
“哈——”伽罗感到无聊似的大大打了个呵欠。见此,亚弥生硬地问道:
“呃,伽罗小姐,我是因为伽罗小姐问了问题才说明的……”
“亚弥的说明太长了喵,伽罗不想听了喵。”
“……说得也是,毕竟是猫……”亚弥十分疲倦,垂头丧气地说道,一滴眼泪由他眼中滴落。
“总之,我在宅邸里找到了一些线索。妙子夫人在东日流少爷年纪很小的时候就住到别的地方去了,不过寄了一封明信片来,上面的邮戳显示是从京都寄出的。虽然没有写地址,不过我想到镇公所去调查……今天是学园祭,有一天的时间不用在结界室照顾式神,所以我才逃掉学园祭跑来这里,当然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
“好棒喵,京都!海鳗的押寿司、圆球寿司、和果子还有腌青花鱼,要在祗园的日本料理餐馆大吃一顿喵?”
“当然不是,我说伽罗小姐,您刚刚有在听人家说话吗?”
亚弥无力地斜眼瞄着伽罗,她感到无趣似的鼓起双颊:“啧,不是要大吃一顿喵,亚弥真小气喵。没关系喵,人家叫东日流的妈妈请客喵。”
这么说道,伽罗翩然降落在眼下的山顶上。绿色环绕的山中,美丽的花朵盛开,比睿山山顶庭园的花田尽收眼底。东北方可看见琵琶湖南端,琵琶湖是日本最大的湖泊,宽广如海,但波浪远比海浪和缓。因此湖面映照着天上青空,看来就像一面大型镜子。
亚弥也随着伽罗降落,西方是京都的城镇,甚至看得见其彼端夹着高山的大阪高楼大厦群。见了此般风景,亚弥感到些许心寒。
(战国时代……织田信长命令部下烧毁这比睿山上的延历寺。杀害了数千名僧兵与百姓。丰臣秀吉也眺望过这片景色吧,在血海中,他胸中充满野心,把京都及大阪给……)
这座明亮的名山是踏青、约会的好景点,但山底却有着血淋淋的历史。即使人们忘却,但确实存在,亚弥受到沉重的历史压迫,心情十分难受,相对地,伽罗却乐观无比。
“亚弥,你看喵!好多猴子喵,猴子好吃吗喵?”
伽罗发觉野生猿猴正从树林间窥探着此处,便指着它们说道。猴子感受到杀气,于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亚弥无奈地对伽罗说道:
“呃,伽罗小坦……你能感觉到这座山的历史有多沉重吗?”
“味道太重的话胃会消化不良喵,人家喜欢清淡的哦喵。”
很明显地,伽罗以为“历史”是某种食物。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对只能记得三分钟以内事情的猫诉说几百年的历史,根本毫无意义。”
亚弥伤心地叹了口气,伽罗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就这样完全跳过这个话题:“那人家就把这附近的朋友叫来了喵。”
伽罗深吸一口气,朝四面八方呼唤似的呜叫:
“喵——,喵——,喵——。”
不一会儿,为数众多的猫群便聚集过来。共有数百只猫,全部都是尾巴末端分岔的猫怪。伽罗站在猫怪群中间:
“喵喵喵喵喵,喵?”地问道,猫怪则露出不解的神情面面相觑,困惑似的摇着头。
其中混着一只看似高级的喜马拉雅猫,发出“咪——咪——”的叫声,伽罗弯下身子,仔细听它的叫声。接着对呆站在一旁看着的亚弥说道:
“这只猫咪说它见过叫做谏早妙子的人喵。”
“真、真的吗?”
亚弥大吃一惊,睁大双眼。喜马拉雅猫则拼命地“咪——咪——”,像是说着什么似的,伽罗则边应和边点头地听着。
“伽罗小姐,它说什么呢?”
“它要带我们去喵。亚弥,我们快点去看看喵!”
伽罗抱起猫,飞向天空,亚弥连忙追赶在伽罗身后。
(……真厉害,有伽罗小姐在,或许真的能招来幸运……)
飞在眼前的伽罗身影看来闪亮万分,亚弥总觉得她十分耀眼。
这时,小角在鬼屋里的白色人影前颤抖不已。
撞破纸箱墙壁逃走的小祝,因为小角没有前来迎接自己而害怕地回到鬼屋里,却发觉小角的样子十分怪异:
“小角,你怎么了,小角也觉得鬼屋很可怕吗。”
“下、不是,巫蛊他……”小角举起颤抖的手,指着黑暗中的人影。
“巫蛊?”小祝定眼望着黑暗彼端,那里确实有个白色人影,她不知道那是谁,但至少能确定那不是巫蛊。小祝为了让小角冷静下来,如此说道:
“不可能的,小角,巫蛊已经被你打倒了哦。”
“我、我知道,我知道,可是……”白色人影发出衣物摩擦声,慢慢接近小角。他发着抖,全身冒汗,小祝恍然大悟,凝视着小角,
(难道,曾祖母对小角下的记忆封印开始解除了?小角的灵力已经比曾祖母还高了……所以才会因此唤醒他对巫蛊的记忆?)
的确,小角突然诵出孔雀明王密咒也是个征兆,巫蛊想诅咒人类世界,使之成为炼狱,让日本这片土地再度成为土蜘蛛之类原住民,亦是古老神明——“地祗”支配下的国度。然而,不知道抱有这等野心的巫蛊对小角灌输了什么法术。现在这层记忆正慢慢苏醒,也代表极度的危险将伴随而来,就像打开潘多拉的宝箱一样。
“小角!那个人不是巫蛊!”
小祝想让小角恢复,于是用力摇着他的肩头。
这时,白色人影对动弹不得的小角伸出手,紧紧摇着他的脖子:
“哎——呀,小角同学,你是不是在发抖啊?你这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也有可爱的地方嘛。”
随着又甜又黏的嗲声……小角的耳旁感觉到人的气息。在这瞬间,小角察觉到不对劲,再怎么想都不是巫蛊……小角连忙拉开白色人影。
“药师医生,你做什么?”
黑暗中定眼一看,身穿白袍,戴着眼镜的长发美女,确实是校医药师瑠璃子。药师满足似的暗自窃喜笑道:
“我就是在做‘什么’呀。”
“……问这个问题是我太笨了。”小角因深切的绝望而叹了口气。
“哎呀,小祝也在一起啊?你的头发还是一样漂亮呢。”
药师将手伸向小祝的长发,小祝吓了一跳,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这里是鬼屋不是保健室耶!医师你在这干嘛!”小角说道,把药师拉离小祝。
小祝本能地察觉到可怕的气氛,而躲在小角背后。
“哎呀,我也是客人啊,只是自发性地在这逗留而已。”
药师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小角则怀疑地皱起眉头:
“为什么?”
“因为,你们这些美形年轻细皮嫩肉身强体壮的孩子们,在这谁也看不见的黑暗中前进时,就会投向我怀里呀。就算我摸这里摸那里,你们也会以为是妖怪吓人而不加追究,这么美味可口的良机可不是天天有的呢。”
“……还真是给人找麻烦啊。”
“才没这回事。因为学园祭的鬼屋,本就是妖怪为了合法触摸顾客才办的啊。进入鬼屋的顾客,也是一开始就期待着被触摸才会进来的不是吗?换言之,鬼屋就是盲目约会的最佳场所哦。”
药师自信满满又光明正大地断定,小角不禁被她搞胡涂了:
“……哦,是哦,也有这种说法……是这样吗?”
“没错!所以,你们既然进了鬼屋,就等同于自愿成为我的饵食而来的。因此,就算我这么做,也都建立在双方的同意之上哦。”
药师说道,强硬地把小角拉近自己,让他的脸埋在自己白袍下丰满胸部的乳沟里,小角因强烈香水味及物理性的压迫感而几近窒息:
“等等!根本就没有人同意嘛!”
小角拼命挣扎想逃离药师,药师却缠住他的手脚,让他无法逃脱,这已经彻底算是某种妖怪了。小祝不知如何是好,她怕要是出手相救的方法不对,连自己也会遭受袭击,于是惧怕地呆呆站着。
“哦呵呵呵呵,你害羞了,怕羞这点也相当令人垂涎呢。”
“我才没有害羞!还有,你不要摸不该摸的地方!”
“哎呀,抱歉,不该摸的地方是哪里呢?这里,还是这里?这里?”
“啪”地,小角脑中的理智断裂。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小角并拢右手食指与中指,一鼓作气地诵出密咒。势如破竹地纵横划着空气,向药师放出金色发光的格子,这九字之术是用来收服恶灵的诅咒。
药师旋即放开小角,诵出消除九字的密咒:
“崦•叱利伽罗•诃喇诃喇•佛铎朗•伐阉羯.苏瓦卡!’,
金黄色的格子在碰到药师前便消失。药师瞪着小角:
“去年的全校模范生竟然触犯不可对人类使出法术的校规!我要惩罚不乖的孩子,崦•诃喇•诃喇•佛铎朗•伐阁羯.苏卡!”
药师右手摆出刀形,朝小角诵出药师如来密咒,手刀发出的蓝光如同雷射炮般划开黑暗,小角大吃一惊,连忙避开:
“怎么突然就输出最大功率!”
“对坏学生就要严厉惩罚,让他们重生,这也是教师的义务及爱。”
“你的意思是用蛮力让他们听话吗?”
“你要这么想也行,我要上了哦,教育性指导!”
药师的手刀放出雷射炮,小角慌忙躲在身旁塑料做成的墓碑后。遭到直击的墓碑软绵绵地溶化了,对于药师法术的强烈破坏力,小角不禁摒息:
“……喂,你会不会太过头了!”
“这也是教师的爱哦。”
“这很明显是欲望好吗!小祝,快逃!”
小角抓住小祝的手,连忙逃开,药师从身后追来:
“等等,休想逃掉!”
药师肆无忌惮地发射雷射炮,鬼屋也逐渐遭受破坏。在工作岗位上的妖怪也因墙壁倒塌、天花板崩落而慌张地逃出教室。
“小、小角,药师医生比妖怪还可怕……”
小祝让小角牵着手在鬼屋中到处乱走,哽咽地说道。
“哪是这样而已,某种意义上她根本就是最强妖怪!”小角深深唤了口气。
这时,小角咚地撞上眼前的障壁而仰躺在地。
“小、小角?”小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飞奔到倒下的小角身边。药师舔了舔嘴唇,盈盈笑道:
“哦呵呵呵呵,看来你觉悟了呢。”
“呃……这是什么鬼?”
小角正面撞上物体,他摸着鼻子抬起头来。
眼前有只似牛的巨大怪兽。鬼屋里十分昏暗,看不清楚,但怪兽长着鬃毛,与石狮子及狮子十分相似,身体及脚却像牛,脸上有三只眼睛,背上则有六只眼睛,正发出红光。此外,怪兽头上长着两支角,背后还有四支角。药师佩服地扶正眼镜,想看着仔细:
“哎呀,学园祭的鬼屋也做了这种模型呢,这是什么妖怪呢?”
“白泽……看来像是。”
小祝在黑暗中定睛而视答道,药师则眼睛为之一亮:
“白泽,那是跟我一样操纵药术的中国神兽吧。这么说来,秋津同学养的比弥什么的……我虽想把它拿来做中药的药材。却找不到机会下手。”
“不要吧,医生!它虽是虫,秋津却很疼爱它。”
小角出言制止残酷的药师,接着说道:
“不过,说到白泽……鬼屋里面做这种东西,还真是深奥的路线啊。”小角想更仔细瞧瞧白泽,于是将上身前倾。说时迟那时快,黑暗中发出“咻”的声音,接着“劈哩劈哩劈哩”地传来纸箱破裂的声音。
“呀啊啊!”
小祝的惨叫声响起,小角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伴随着玻璃窗破碎的声音,黑暗的室内一下大放光明。
小角见到了无法置信的光景。窗外应有的操场已化为苍郁密林,树木长得比校舍还高,导致无法看见外面的景色。
“哎呀……杂草丛生了呢。”
药师惊讶地望向操场。方才还在眼前的白泽已在深幽树海的上空奔驰飞翔,它嘴里正衔着小祝。
“小祝!”小角从窗口眺下,药师大吃一惊,不禁遮住双眼:
“小角同学,这里是三楼……”
小角坠下时双手结起孔雀明王的手印,诵出真言:
“崦.衿伐罗•讫囊地•娑诃!”在小角的身体撞击到地面的前一刻,转了个大弯,高舞上天际,药师讶异地抬起头来:
“哦,这就是孔雀飞天术……!我倒是第一次见识。”
“你这混帐。把小祝还来!”小角振翅般挥动着结起手印的手指,追着白泽,这时,药师忽然察觉其中有异而皱起眉头:
“……咦,我们学校里有能操纵白泽这种神格高超的灵兽当式神的人吗?”
这时,有种冰冷的东西伸进药师的短裙底,轻抚着她的臀部。主张不穿内裤的药师只以吊带夹着丝袜,包覆住臀部的衣物等于零。药师吓了一跳,回头怒道:
“竟敢对教师性骚扰,你可真大胆!美形的话我倒能原谅你,长得抱歉的话,就让你当我心灵手术的实验台!”
怒吼的药师回头看到的,是一头青蓝色的老虎。它虽是老虎,趾间却有蹼,鳞片覆盖住全身,它露出尖牙,蛇一般的舌头舔着嘴巴,碰了药师臀部的应该就是这片舌头。
“水……水虎?”药师不禁后退,她还搞不清楚状况,脑中一片混乱。
(水虎这怪物会把人类拖到水里吃掉……它如此凶暴,不可能养来当式神,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
“嘎啊——!”水虎发出吼声,朝药师扑过去,她敏捷地闪过,并从指尖放出蓝色雷射光:
“吠瑠璃!”
雷射光直击了水虎眉间,干掉了吗?药师心想。但雷射光却直接渗入水虎体内而溶化,药师大吃一惊,揉了揉双眼:
“我、我的药师瑠璃光术竟然无效?”
药师愕然地呆站着。水虎见对手心生胆怯,于是露出游刃有余的表情舔了舔嘴巴,以利爪抓着地板威吓她。药师虽想逃,无奈崩落的纸箱迷宫挡住了去路,使她摔倒在地。
“嘎啊啊!”水虎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坐在地上的药师喷出消防车般的水柱。水柱的力道十分强劲,水压能穿破铁板。水柱如电钻似的旋绕,若是受到直击,身体将在瞬间化为尸块。
“呀啊啊!”药师不禁别过脸去,说时迟那时快。
“木魂之术!”随着尖锐的叫声。药师背后的女教师,天野探女切进两者之间,诵出咒语。
水虎喷出的电钻水柱于是转了一百八十度,袭向自己。
“嘎哦呜!”
水虎随着瞬间的惨叫碎尸万段。目击水柱的威力,想到自己很有可能落得此般下场,药师全身冒出了冷汗。
“水会吸收蓝光,所以药师瑠璃光对以水为主成分的怪物无效,你忘了吗,瑠璃子?”天野拉住呆坐着的药师手臂,扶她站起来。药师整了整凌乱的头发,以求恢复冷静。
“是啊,我竟然如此焦急,真是一点都不像我。不过探女,你怎么会来这里?”
“因为校内突然出现秽物,正在到处滋事。-
“秽物?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因为之前发生过灵道事件,校内的风水守护阵应该更加强固才对,不可能有秽物混得进来呀。不是学生的式神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总之,现在确定怪物会危害人类,所以我正在带领一般人去避难,听说鬼屋里还有人,所以我才会过来……早知道是你就不救了。”
“哎呀,探女你还是一样一点都不坦率呢。你就老实说,是因为我还在这里,所以你才来救我的吧。”
药师趁着一片混乱的时候紧咬着天野不放。天野头痛了起来,深深叹了口气:
“你三十秒前才一脚踏进鬼门关,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了吗……不过瑠璃子,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天野以脚尖踢着水虎的尸块,尸块则随之滚动,药师大吃一惊,扶正眼镜:
“没有消失?打倒一般的怪物之后,它们应该会化为尘土消失才对啊!”
“没错,所以这些秽物是正式通过异界之门,出现在人界的……并非鬼魂等幻影,而像学生拥有的式神,是大众都看得到的实体。”
天野表情紧张地说道。
高山、洞窟,湖泊等,地形特殊的地点经常发生灵力异常,此时就会造成空间的扭曲,产生连接异界与人界的异界之门。因此,高山或湖泊常有不少未确认生物,而为了不让这种异界之门遭到滥用,所有异界之门皆由魔法建筑部管理。草薙魔法建筑专门学校地下也有异界之门,除非必要,那道门也严格地上了封印。
相对地,通过风水阵及魔方阵等非恒久性的异界之门而出现的异界之物,就像鬼魂一样没有实体,只有灵力高强的人才看得见其身影,感觉得到其存在。另外,在四月四日的四点四十四分触摸白色的墙壁,会被拉进四次元(也就是异界)之类的传说,也是其中一例。
“如果是这样,那这些秽物就是从地下的门之密室进来的吗?”
“恐怕是,可能有人打开了门之密室。”
“你说恐怕是,难道还没确认吗?仔细确认才是第一要务吧?”
“那是指能确认的话!”天野僵硬地说道。这时传来劈哩劈哩,纸箱破裂的声音,下一秒,人类躯体般粗大的藤蔓穿破纸箱墙壁,更穿破了水泥墙,往外延伸而去。
破裂的水泥墙碎裂掉落,于是两人见到已化为树海的操场。
此时在“式神可爱动物园”玩乐的孩子们,也惨叫连连地在树海中逃窜。一大批犬神在他们身后吠叫追赶,并接二连三地咬杀雷兽及火鼠等式神。犬神也是过于凶暴的怪物,若养来当式神,只会导致自我毁灭的下场。
操场上的教师也拼命地引导民众疏散。他们虽以强力的法术驱逐怪物,但树上的有刺藤蔓却伸出魔掌,想缠绕住教师们,封住他们的行动。
“一般人会四处逃窜,这就代表那些犬神也都是实体啦!”药师对天野问道。
“没错,所以被咬到也会受伤,或许还会被犬神吃了。得赶紧在酿成那样的惨剧之前,让顾客全数平安逃离,以‘这是学园祭的特殊活动’来蒙混过关,否则反式神论者一定会借机抨击本校的。”
“……虽然我不认为能以那种骗小孩的借口蒙混过关,不过如果有人受伤,学院一定会面临关门的危机,我们更可能被开除。”
“没错,如果不想去职业介绍所,就快帮忙疏导民众。”
说着,天野朝伸向眼前的藤蔓放出式神:
“出来吧,天鸣女!”
封印在天野水晶戒指里的金黄色雄鸡•鸣女飞了出来。如回力镖般旋转飞翔,以利刃似的羽翼切断藤蔓。药师轻轻耸肩:
“的确,我可不想离开这个能尽情抚摸美少年美少女的理想职场呢,出来吧,日光、月光!”
她由水晶耳环中叫出两名式神,身穿阿修罗像般服装,一头金黄卷发的美少年日光与银色长发的美少女月光,各由左右边耳环飞出。很显然地,药师是以外貌作为选择式神的基准,日光以黄金剑为武器,月光则手持银弓,飞过地面,打倒犬神。
二年A班的教室里也受到巨大藤蔓袭击。藤蔓冲破玻璃窗,由走廊侧与窗户侧夹击似的伸进教室,所有顾客都发出惨叫。
“现,现在是怎样?”满是荆棘的藤蔓伸向惊愕万分的石那。
“呀啊!”石那马上拿起手边的平底锅充当盾牌。
然而藤蔓缠住平底锅,用力一勒,平底锅就像磨纸般皱成一团。接着,藤蔓再度袭向受惊吓而呆站着的石那,说时迟那时快。
“南无遍照金刚!”东日流取出体育裤后口袋里的金黄五钴杵,厉声念出密咒。同时,五钴杵伸出银色光剑,斩断藤蔓。
石那吓得差点停止呼吸,她向东日流道谢:
“得、得救了,谢谢……”
“现在放心还太早,着不快从这里逃走,迟早会被勒死。”
东日流砍着袭向眼前的藤蔓说道。千流望向大山与咲耶,紧张地说道:
“那么我来开路,你们带大家逃走。”
“我知道了,妈妈。”
咲耶点头说道,大山则招呼受藤蔓追赶而四处逃窜的人们,将之聚集起来。
千流对着走廊高高举起挂在腰间的钤铛,绑在钤铛上的五色细布翩然摇摆,
“散耶木花。”
随着尖锐的念咒声,铃铛响起。钤铛发出的音波增幅,肉眼看不见的空气波动化为刀刃,粉碎藤蔓,一鼓作气地打通退路,
“妈妈,你好厉害哦!”石那目瞪口呆。由平时温柔谦和的母亲身影无法想象她具有如此惊人的破坏力。 -I
人们由藤蔓隧道中逃出。然而,藤蔓马上恢复生气,再度袭向众人,以东日流一人之力实在防不胜防。
“我也来帮忙,恳请气吹户之神……”
石那诵出大法事的咒语,想掩护东日流。这咒语虽强力,但因石那灵力不足只能施展一次,这是石那仅有的必杀技。不料,咲耶遮住了石那的嘴巴,她咒语正念到一半,只能含个蛋似的继续动着嘴巴。
“石那,我说过了,如果使出无法好好控制的法术,灵力超出身体的负荷,可能会发生后果严重的事。”咲耶严厉地训斥她。
“可、可是,如果不练习,就不可能好好控制啊……”
石那反驳,大山以缓和但严格的语气命令:
“听好!这里就交给我们。魔法建筑师必备的是风水知识,你并不需要会祭祀地灵等退魔之术。”
“为什么?姐姐明明就……”
“咲耶跟你不同,你是好孩子,要乖乖听话。”
大山这番话让石那气愤不已。
石那明白咲耶比自己优秀好几倍,但她也因此想累积修行,以便拉近姐妹间的差距……为什么他们就是不允许呢?
(就算是姐姐,也有第一次啊……)
石那不以为然,但也只有听话一途,大山对咲耶说道:
“准备好了吗,咲耶。”
“是的!”
大山取出腰际的笙吹奏,笙发出高雅优美的乐音,音波吹散了藤蔓。咲耶则拿出插在腰际的纸垂,翩然一挥,诵出咒语:
“斩天之菅麻,化千丝为尘,愿神告天之,太祝词咒言!”
挥出的纸垂伸出散发银白光辉的幻之纸垂,宛如随风摇摆的柳枝般飘逸,纸垂旋绕,接二连三地斩断藤蔓。
石那见到咲耶法术的高强及威力,不禁摒息而叹。
(姐姐果然厉害……我的咒语根本就帮不上忙,只会碍手碍脚的。)
咲耶望向发呆的石那叫道:
“石那,趁现在快逃!”
“哦、好!”石那坦率地答道,从母亲开通、姐姐守护的藤蔓隧道中飞也似的逃跑。然而:
“呀啊!”藤蔓缠住石那的脚,高高吊起她,藤蔓上的荆棘刺入皮肤,想吸取石那的血。发觉此事的东日流高举起右手,对空中施展九字之术: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银色的格子顺势飞出,斩断了藤蔓。被砍下的藤蔓切面里喷出了鲜血,而东日流接住下坠落的石那。
“你还好吧?”
总是冷酷的东日流,见了血也不禁动摇。石那运动短裤外的白皙大腿到小腿肚有几道割伤,正流出鲜血。
“啊,嗯……”
石那因东日流看来十分担心自己,而慌乱地回答:
“嗯、呃,好像被吸了一点血……不过不碍事。”
“是吗……”东日流以严峻的眼神抬头望着即将再次来袭的藤蔓。果真能在这砍也砍不完,植物不断来袭的树海中掩护毫无战斗能力的一般人逃离吗……东日流也没有自信。
“果然不该让式神离开身边……”
东日流低语着,再度架好五钴杵之剑。
然而这“不该离开身边”的式神亚弥,正随着伽罗沿着贵船川旁受深翠绿意包围的山谷步道走着。
贵船川往鞍马山西侧流去,相传牛诺丸与天狗的传说就是在鞍马山发生的。沿着河川有许多高级日本料理餐厅及老店旅馆,餐厅在河川上做出码头般的突出处。被称为“川床”。而在河川上享用料理,还可乘凉的“贵船川床”,与鸭川的川床同样有名。红叶还未染上色彩,绿叶映照在河川的清水上,感觉十分凉爽。
为了不使没看过式神的人受到惊吓,亚弥与伽罗藏起耳朵及尾巴在路上走着。亚弥只要变身就行,伽罗却不像狐狸一样精通变身,只得戴着帽子。
“喵喵喵喵喵?”
伽罗对抱在怀里的喜马拉雅猫怪问道,亚弥于是询问伽罗:
“伽罗小姐,您在问什么呢?”
“我问它是不是沿着这条河川往上走就行了喵。”
这时,猫怪“咪咪——”地叫道,伽罗有点犹豫地答道:
“不行啦喵,我们是来找人的,不能顺便去别的地方喵。”
“顺便去别的地方?”亚弥不解地歪着头,伽罗带点困扰地点头答道:
“这附近好像有一问叫做贵船神社的神社喵,小猫怪问可不可以去那边一下,可是认真找人的时候没空玩耶喵。”
“那神社里有什么吗?”
“跟东日流的继母没关系喵,只是恋爱占卜很灵验的神社,小猫怪问我们两个要不要去,它在告诉我们观光的地方喵。”
“恋爱占卜?”亚弥眼睛一亮,他紧握拳头说道:
“伽、伽罗小姐!我们一定要去一耥!”不知为何他殷勤地游说。
“咦?可是那跟找人没关系耶喵?”
“不,即使只有一点小线索,我们也要好好把握才行!”
“……可是不是一点小线索,是跟线索完全没关系喵……”
伽罗怀疑地说道,亚弥毫无来由兴奋地握住她的手,强硬地拉她走:
“不要在意小事,我们走吧!”
伽罗不明白亚弥为何如此兴奋,怀疑地跟上前去。
沿着贵船川往上游走,河川左边使出现了贵船神社的红色鸟居。走过鸟居,红色灯笼并排,石阶往上延伸,他们走进大门来到神社庭院。
庭院里装饰着比榻榻米还大的绘马,猫怪“咪——嗯•地得意叫着。
“哦,原来这个神社是绘马的发源地喵,之前都是奉纳真正的马耶喵,比起这种板子,伽罗还比较喜欢马肉喵。”
“啊,那个好像就是恋爱占卜的签诗了。”
亚弥拉着伽罗来到签诗贩卖处。那儿有个装着白纸的箱子,亚弥选了一张纸,付了签诗的费用后皱眉说道:
“这个就是签诗吗,上面什么都没写嘛。”
“咪咪咪咪——嗯。”“亚弥,要把纸浸入灵泉里哦喵,水的灵力会让文字浮现出来喵。
伽罗即时翻译猫怪的说明,带领亚弥到庭院内的泉水处。
将纸张浸入一片碧绿的泉水后,文字便透光似的缓慢浮现出来,亚弥兴奋地满怀期待,文字完全浮现时,他却错愕不已。
“……大凶……?”
“咪咪咪。”猫怪笑着,亚弥失望地垂头丧气,伽罗担心地问道:
“亚弥,不要在意喵,你占卜的对象是谁喵?”
亚弥哀伤地凝视着询问的伽罗,她不解地歪着头。亚弥仍继续用力盯着伽罗看,伽罗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于是露出傻笑。
“……果然是大凶……”
亚弥绝望地坐了下来,在地上画圈圈,伽罗却完全不明白亚弥为何想做恋爱占卜,又为何如此失落。
这时,描怪“咪——咪——”地叫道。伽罗一惊,对亚弥出声说道:
“亚弥!”
“……没关系的,请不要理我,我的人生已经完了……”
亚弥阴沉地答道。伽罗抓住亚弥的肩膀用力摇着:
“没这回事喵。更上游的地方还有一个结社,如果去那边参拜的话,恋爱方面的愿望就会实现哦喵。”
“真的吗。”亚弥原本萎靡不振地坐在地上,这会儿却突然跳了起来,欣喜地望着伽罗:
“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
“啊,可是,亚弥……去参拜之前,先去找人是不是比较好喵?”
平时总是亚弥态度认真,而伽罗态度随便,现在的伽罗却对三心二意又绕路的亚弥感到些许不安。
“咦?要找谁?”
“亚弥!你怎么了喵,要找一个叫做谏早妙子的人啦喵!”
伽罗猛力摇着他的肩头,亚弥才回过神来:
“……啊!对、没错……”
“真是的,这样一点都不像亚弥喵。”
伽罗手叉着腰,气愤地说道。只要对眼前的人说一声就好的小事,竟然还要拐弯抹角地跑到神社请求神明,亚弥对于自己也十分无奈。但这话还是说不出口,亚弥心中踌躇不前。
这时,天空传来振翅声。声音与乌鸦拍动翅膀的声音十分相似,但应该是更大型的鸟类。亚弥抬起头来,见到头上聚集了六只穿着山中修行者的服装,背上有着黑色羽翼,脸上还有嘴喙的乌天狗。
“呜嘎——!”猫怪害怕地跳出伽罗怀里逃跑。
“啊,你要去哪里喵!不帮我们带路我们要怎么办嘛喵!”
伽罗再怎么吼,猫怪仍头也不回地消失无踪。
带领六只乌天狗的,是个外表像五岁左右年幼女孩的乌天狗。她年纪虽小,仍整齐穿着山中修行者的服装,红似火的头发绑成条长辫子。虽是孩子,眼神却十分坚毅,倒与迦楼罗有几分神似。
“你们!找妙信尼大人的宅兆要错什么!”
女孩拼命地拍动背上小巧的黑色羽翼,以大舌头的说话方式指着亚弥吼道。她的翅膀不大,头身比例却很短,显得头重脚轻,因此身体不太平衡,若不拼命拍动翅膀,马上就会变成头下脚上的状态。
“她说要错什么耶喵,她还是小孩子,舌头还不灵活喵,好可爱喵。”
伽罗不经意伸出手抓住女孩,像玩偶一样把她抱在怀里摸啊摸的。女孩却愤怒地在伽罗怀里挥动手脚挣扎说道:
“竟然把我当错小孩,真没礼貌!我一点都不想被口头长是喵的家伙说东说西!”
“喵呜,活蹦乱眺的样子也好可爱喵。”
“伽罗小姐很有贤妻良母的感觉呢,您喜欢小孩吗?”
亚弥双颊徘红,进入白日梦状态,以陶醉的眼神望着伽罗。伽罗紧紧抱着女孩,盈盈笑道:
“这是一定要的啦喵,胸部或大腿最可爱喵。”
“胸部或大腿?这、这有点恋物倾向。”亚弥踌躇地说道。
“还有,鸡翅也难以放弃喵。”
伽罗擦了擦口水。亚弥僵硬地低语:
“您……您说的是可食用的部位吗……?”
“你!竟然把我当错吃的!”
女孩挣扎着想逃离伽罗,伽罗却已咬住她的脚。挣扎中伽罗的帽子被扯下,猫耳微微动着。对于小巧且动来动去的东西,猫会本能地咬住。
“无礼的家伙,还不放开俱伎罗大人!”
六名乌天狗一齐拔出腰间的剑飞向伽罗。亚弥大惊,露出耳朵与尾巴,结起手枪状的手印,放出狐火之术:
“狐狗狸狗!”
亚弥能操纵许多种狐火之术,攻击力有大有小,但都是使火焰往前笔直飞去的法术,然而,狐狗狸狗攻击力虽中等,却是其中唯一能像自动追踪飞弹一样自由转变轨道的法术,可打倒所有方向的敌人。此外,还能做出假动作,追击其它方向的敌人。
亚弥指尖发出的红色狐火击落乌天狗手上的刀后,再度飞向了一只乌天狗,马上就让六只乌天狗手无寸铁。
“口恶!你想挑战我们鬼一法眼流派鞍马八部众的剑术吗!小心没命!”名唤俱伎罗的女孩单脚遭伽罗咬住,她挣扎地挥动短刀。亚弥拉她逃离伽罗:
“伽罗小姐,这玩笑太过份了,我们并不是来找人打架的。”
“咦?”俱伎罗在亚弥怀里目瞪口呆地望了出神。在深绿色的枫叶树荫下这名金发随风飘扬的美少年,正温柔地对着自己微笑。
“很抱歉对您如此无礼,我们只是来找人而已,没有意思要和您们这些大有来头的鞍马乌天狗相争,您的脚要不要紧?”
亚弥的蓝色眼瞳明亮清澈,亮白的牙齿闪闪发光。俱伎罗短而圆胖的十指贴上脸颊,眼中光芒闪耀:
“白马王此……”
“什么?”亚弥目瞪口呆,俱伎罗拍动着翅膀,紧抓着亚弥胸膛:
“找到我的白马王此了,”
“啥?”亚弥对这意料之外的发展惊讶万分,尖声叫道。
“……等、等一下!你这不熟还跟人家装熟的鸡翅喵,快离开亚弥喵!”
伽罗平时对亚弥毫不在乎,一但亚弥就要被人夺走她却忽然气愤起来,想把俱伎罗抓离亚弥,俱伎罗双眼放光凝视着亚弥:
“您叫亚弥吗,您的大名好高雅捏!”
“啊!”亚弥露出糟了的表情。
他们是鞍马的乌天狗,这也代表他们一定是迦楼罗的部下。要是,们知道自己的名字.那么自己跑来寻找妙子之事,很可能被迦楼罗,甚至出云知晓。
“请、请问……您认识迦楼罗小姐吗?”
“您知道迦楼罗姐姐吗?”俱伎罗感到意外地歪着头问道。
“姐姐……这么说来,您是迦楼罗小姐的妹妹吗?”
“没错。所以,过几百年之后,我也会像姐姐一样拥有超级棒的身材,趁现在先据为已有比较好哦。”
俱伎罗渐渐接近亚弥,伽罗则气愤地咬住她的头:
“说什么据为已有喵,马上让你浸在伽罗的胃酸里面喵。”
“呀——!”俱伎罗的头几乎全部进了伽罗嘴里,她手脚并用地挣扎着,亚弥再次将俱伎罗抱离。
“伽罗小姐!对方只是个小女孩,您怎么可以欺负她呢!”
“唔喵?”亚弥从未对伽罗大声吼过,此举使伽罗愣了一下,亚弥怀里的俱伎罗偷偷对伽罗吐舌头扮鬼脸。
伽罗怒火中烧,露出利爪尖牙扑向她:
“人家要吃了你喵!”
“伽罗小姐!”
亚弥尖声制止伽罗,她大吃一惊,缩起肩头:
“唔喵,……亚弥,伽罗觉得伤心喵……”
“俱伎罗小姐,真的很对不起,对了,我来过这里的事请不要告诉迦楼罗小姐,希望能当成我俩之间的秘密。”
“秘密?”听到这个字眼,俱伎罗十分兴奋,将食指摆在唇上。
“这是我和亚弥大人之间,酸甜酥麻的秘密耶。”
“虽然我不太懂您的意思,不过这是秘密没错。”
“我知道了,为了鞍马八部众第二名的名誉,我会守约的。”
“如果鸡翅是第二名,第一名就是鸡胸肉喵。”
伽罗憎恶地小声吐槽,俱伎罗则生气地瞪着伽罗:
“我的名此不是翅!”
“啊,那个,俱伎罗小姐,我们会被人类看到,要不要去人少的地方呢?”
“嗯,才刚认识就这么突难吗?亚弥大人真是积极。”俱伎罗把小手贴在苹果般的脸颊上,羞怯地说道。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误会得太严重了喵!亚弥要找个叫做谏早妙子的人啦喵,都是鸡翅害带路的小猫怪跑掉,你要怎么补偿我们喵!”
伽罗对俱伎罗吼道,俱伎罗则故意缩起身子,紧抓着亚弥的手:
“亚弥大人—,好口怕哦—。”俱伎罗越来越故意地惹伽罗生气,仿佛听得见伽罗太阳穴的血管爆开的声音。
“人家会让你体验更可怕的事哦喵,刚刚已经说亚弥在找人了喵!”
“我刚刚已清说妙信尼大人死了,宅兆就是坟墓的意思,你真是笨猫。”俱伎罗神气地说道。
“笨的是鸡翅才对喵,伽罗跟亚弥要找的是……”
伽罗怒气冲脑,亚弥恍然大悟地阻止她:
“等等,伽罗小姐。难道,妙信尼指的就是妙子夫人?”
“不愧是亚弥大人,真是聪明。”俱伎罗眼神陶醉地望着亚弥。“这么说来……妙子夫人已经过世了?可是,猫怪说……”亚弥不可置信地望向伽罗,她犹豫地点头答道:
“是啊喵,它的确说见过哦喵。前一阵子还健健康康的人类,怎么可能马上就死了喵。”
“前一阵子是指什么时侯呢?•
“十年前喵。”
“……伽罗小姐,您知道人类可以活多久吗?”亚弥无奈地念着,要找的妙子已死……亚弥藏不住惊讶的神情,对俱伎罗问道:
“请问,妙子夫人是否知道美香夫人的住所?”
“美香?”俱伎罗眉头一动:
“是那个步行巫女吗?”
“您知道吗,真是太好了!亚弥的表情瞬间开朗了起来:
“我的主人想找美香夫人,请问她人在哪里呢?”
亚弥对俱伎罗问道。俱伎罗感到不可恩议地睁大双眼:
“……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发生了什么事呢?”
“原来您不知道。”俱伎罗拍动翅膀,飞离亚弥怀中:
“说来话长,请跟我来。”
俱伎罗说道,亚弥与伽罗也跟着飞在她身后。六名乌天狗亦跟随在后,护卫似的飞着。
俱伎罗带亚弥及伽罗来到贵船东方,鞍马山的深山里,染上深绿的鞍马山到处都有地灵的气息,感觉得到神奇的生命鼓动之力。
“好厉害哦喵,山里面有好多石头和植物的说明板耶喵。”
伽罗边飞边兴致勃勃地俯视着地上。
“单难啰,鞍马的宇宙和大自难就是神佛。研究大自难,就能知道神佛的教导。所以鞍马寺后面才盖了自难博物广。”
俱伎罗指着眼下的鞍马山说明。
“那边的树根,是牛诺丸和我们祖先练习剑术的地番。”
“那附近有建筑物呢。”亚弥定眼一瞧,对她问道。
“那是魔王殿。”
“魔王?”听闻这充满威吓感的词汇,亚弥注视着建筑物问道。
“没错,传说六百五十万年前,魔王从金星降到鞍马来。守护魔王的封印,就是我等乌天狗的使命。”
“魔王是指何方神圣呢?”亚弥问道,俱伎罗却摇头回答。
“那是六百五十万年前的事情,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人类的祖先也还没诞生。”
“的确,人类最早的祖先!南猿——诞生,是四百万到两百万年前的事……所以那传说是在人类创世前发生的,也就是……”
“发生在神话时代,神代捏。”俱伎罗说道,听闻此言亚弥不禁摒息叹道:
“神代……”
亚弥俯视着鞍马山,它怀抱着太古的秘密,正沉静地睡着。


三章树杀风水阵

俱伎罗与乌天狗在空中飞翔,带领亚弥及伽罗来到鞍马山中偏离山路,人迹罕至的深山里。
那里有个就快崩塌的小庵。庵前有两座长出青苔的石制墓碑建造在一起,而无名的墓碑前各放着新鲜的艳红康乃馨花束。
“哇啊,是茶店喵!人家正好想休息喵,鸡翅也蛮机灵的嘛喵。”伽罗欢喜地跳着,俱伎罗却指责她:
“我已经说不要叫我七翅了!”
“鸡翅真爱生气喵,难得来一趟京都,伽罗想吃抹茶和伏见区的软羊羹喵,人家也喜欢乡村情怀的宇治绿茶丸子喵。”
伽罗眼神陶醉,口水流了一地。亚弥羞耻地面红耳赤,以悲伤的表情拍着伽罗的肩头:
“……呃,伽罗小姐,这里不是茶店,前面很明显的有两座坟墓吧?”
“唔喵,这是坟墓吗喵?”
伽罗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把脸凑近坟墓,近到快黏上去似的盯着坟墓瞧:“京都的人真奇怪喵,一般的坟墓不是都放杨桐枝条还是菊花之类的吗喵。”
“你真是什么都不懂的野猫,出云少爷命令姐姐每天都要换新的,所以我每天替姐姐打扫坟墓,变成人类去买花来供奉。
“哦,俱伎罗小姐还这么年轻,就能变成人类去买东西了,真是厉害。”亚弥温柔地微笑,轻抚着俱伎罗的头。俱伎罗开心地把拳头贴在脸颊上,拍动翅膀,不好意思地说道:
“嘿嘿,这没什么啦。”
“鸡翅,人家一定要吃了你喵。”伽罗锐利的眼神一闪。俱伎罗马上奔入亚弥怀里,尖声告状:
“亚弥大人,野猫在瞪人家,好口怕哦。”
“伽罗小姐,要我说几次您才明白呢,请您对小孩温柔点。”
亚弥困扰地制止伽罗,伽罗则鼓起双颊:
“哼——,我最讨厌亚弥了喵。”她闹起别扭。
经她这么一说,亚弥连忙碰地丢下俱伎罗,来到伽罗身后,双手置于她肩上,拼命安抚她:
“对,对不起,伽罗小姐,我不是故意把话说得这么重的……”
亚弥十分不安,伽罗别过脸去,但因亚弥在意自己而感到高兴,拼命忍着不笑出来,另一方面,被亚弥抛在脑接的俱位罗一头撞上地面而仰躺在地,乌天狗连忙抱起她:
“俱、俱伎罗大人,您还好吗?”
“晤嗯嗯……野猫,我不原谅你!”俱伎罗抚摸着头上撞出的肿包,站起身来,步伐不稳地跑向亚弥脚边喊道:
“亚弥大人,人家带您来这里,您连一个感谢之吻都不给我吗!”
“不,我并没有打算以那种行为当作谢礼……”
亚弥犹豫地答道,伽罗则恶狠狠地瞪着惧伎罗:
“带什么路喵。这里只有石头和花耶喵。你不是要带我们去找东日流的妈妈吗喵?”
“哦已经带到了啊!”
俱伎罗气得抖动着翅膀。亚弥则困惑地搔着头:
“呃……我想,可能因为俱伎罗小姐还小,我们说的您不是很了解。方才听见东日流少爷的继母妙手夫人已经过世,所以现在我们想找他亲生母亲美香夫人。”
“人家已经带到了嘛!右边的坟墓是妙信尼大人的坟墓,左边的是步行巫女美香大人的坟墓啦!”俱伎罗挥着拳头,拼命解释。亚弥与伽罗则大吃一惊地面面相觑:
“呃……这么说来,美香夫人也过世了吗?”
“跑这么远来到这里,结果落得两头空喵?”
亚弥难掩失望之情,伽罗则怀疑地盯着墓碑瞧:
“可是,这很可疑喵。情妇和太太埋在一起很奇怪喵。连续剧演的都很爱恨交织恩怨情仇耶喵。妙子是想把情妇生的小孩东日流杀死的坏心眼太太吧喵?还有,东日流的哥哥会在爸爸情妇的坟墓前献花也奇怪得不得了喵!”
“哪里奇怪,每个人错事情都有很多原因!请你不要乱批评!”俱伎罗来势汹汹地吼道。这时,乌天狗们制止似的看着俱伎罗,在嘴喙前竖起食指:
“俱伎罗大人,出云少爷吩咐过这件事不能说出去!”
俱伎罗突然遮住嘴巴,亚弥与伽罗再度面面相觑。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亚弥温柔地对俱伎罗问道。她猛力摇头:
“真、真的不行,迦楼罗姐姐会打我屁屁的。”
“拜托您,东日流少爷正为此烦忧,我希望能帮他解决烦恼。”
亚弥蹲了下来,凝视着俱伎罗,她因他那碧蓝澄澈的美丽眼瞳而红了双颊,失了神似的:
“……好、好吧。”
“俱伎罗大人,您怎么这么干脆就陷入对方的陷阱了?”
乌天狗们一阵慌乱,俱伎罗狠狠地瞪着他们:
“人家是为爱而生的少女,如果敢跟姐姐打小报告,你们这些监视我的人也会被骂,如果不想被骂,就当错没这回事!”
“是为爱而生的鸡翅喵。”伽罗小声地低语,亚弥则嘘地把食指摆在唇上,幸好俱伎罗没听到这句话。
“那是十六年前的事……”
俱伎罗闭起双眼,娓娓道着往事。
十六年前迦楼罗尚未与出云相遇时,她与其它乌天狗在鞍马守护着魔王的封印。
鞍马山本身就是封印,以所有地灵的力量封印着魔王。迦楼罗等乌天狗的使命,是守护鞍马山免于森林大火及人类破坏,以免地灵的力量减弱。
因此,乌天狗偶尔会教导像义经这样的英雄武术。它们藉由对政治有影响力一事,使不当的权力者不至于破坏鞍马山,鞍马附近的山,比睿山延历寺……织田信长烧毁这里,毁灭京都,俱伎罗听说这段故事背后,乌天狗祖先们也暗中出了不少力。
十六年前的那一天,鞍马积雪深厚。
迦楼罗与众乌天狗一起巡视鞍马周围的群山,这是他们每天的例行公事。俱伎罗虽比现在更为年幼,仍奋力地拍着翅膀,跟着迦楼罗一同前往。
接着,有名乌天狗发现白雪上滴落了鲜红醒目的血液。血泊中倒着一名黑发美如绢丝的步行巫女,她已经气绝身亡,红色鲜血也冻结成冰。
“她是翻山越岭修行的步行巫女,突然下了这场大雪,才使她力竭倒下的吧。如果她有家人,就帮他们送遗体过去好了。”
迦楼罗如此说道,打开掉在步行巫女身旁的行李,其中有崭新的男婴服装及数片尿布,以及巫女在医院抱着婴儿的照片。照片上还有一名男子,迦楼罗记得曾见过他。
“这是……谏早魔法建筑公司的社长?她是他的亲属吗……?”
还没上小学的天才宫司,谏早出云进行了许多困难的祭祀地灵法事,那些不曾有人祭祀成功的地灵产生的灵祟十分强劲,他却能成功开发那些土地使业绩急速上升,声名远播,迦楼罗也因此得知了这间公司的消息。乌天狗保护着地灵守护的鞍马,对他们而言,不论这消息是好是坏,他们都十分在意。
迦楼罗将步行巫女的遗体暂时托给乌天狗,先飞往东京。她虽告诉俱伎罗留下好好看家,俱伎罗却因处于容易寂寞,爱跟着外出的年纪,一听到要与姐姐分离,便不悦地大哭,束手无策的迦楼罗只好连她一起带去。
化为人类的迦楼罗与俱伎罗在谏早魔法建筑公司的大厅等着。不久,服务台的女社员客气地对她们说道:
“社长说能见两位。”她在她们耳边低语,为什么要这么神秘……迦楼罗怀疑地想着。
然而,在见到社长谏早八云后,这个误会便豁然冰释。社长室里放着谏早一族的守护着菩萨•妙见菩萨的巨大佛像,八云深深靠在高级皮椅背上,看也不看迦楼罗两人一眼。冷冷地丢下了这句话:
“她确实是岛原美香……我的情妇。她生下了这照片上的男孩东日流,这事却被我太太发现……导致我太太精神状况不稳定,之后美香也不告而别。这女人已经跟我没关系了,你们愿意暗中帮我处理吗,看你们要多少费用,就当作给你们的谢礼。”
八云说道,便粗鲁地把空白支票簿丢到迦楼罗面前,就像喂狗的饲料一样。见此,迦楼罗怒不可遏:
“别瞧不起人!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唯利是图吗!”
她把支票簿丢到八云脸上,离开了公司。
于是,迦楼罗与俱伎罗便气愤地返回鞍马山。
“竟难不来上香,还叫我们随便埋,真是过份!难道他以为钱可以解决全部的问题吗?还是不要理这些人类比较好!”
俱位罗气愤地将美香埋在山的一角,迦楼罗则备好花与线香,双手合十地祈求:
“人类就是这样,只想着利用他人,完全不想牺牲自己……因此,我们非封印魔王不可,绝不可以让魔王遭到愚蠢的人类利用。”
“我会铭记在心的,姐姐!”
俱伎罗猛点头。时光飞逝。
七年后……和那天一样下着雪的这天,迦楼罗发现一名年老的女性蹲在雪地里,而这名女性还活着。
“振作点!”迎楼罗抱起她。
她极为瘦弱疲累,外表看起来虽像八十岁的老婆婆,但由服装及化妆来看可能才四十岁左右……与迦楼罗在一起的俱伎罗心想。
“没关系的,请让我死在这里……像我这种人,活着也没意义。我先生抛弃了我,儿子也看不起我,我根本就不想活了。她也是死在这座山,我想,死在这里多少也算对她的补偿……”
“哎呀,这真是麻烦。俱伎罗,就跟你说的一样,还是不要理这些人类比较好。”
迦楼罗叹了口气,抱起她,带她到自己与俱伎罗居住的小庵。
女性发着烧,就这样昏睡到春天来访,正因她不想活,因此生命之火也日渐衰微。
她一点一滴地将来龙去脉告诉迦楼罗。
她说,她认为她先生或许会让情妇的孩子东日流继承公司,而轻忽了自己生下的孩子出云,于是对东日流的憎恶之情有增无减,最后竟然做出不该做的事,她带东日流到多摩山里,想杀了他。
幸好,机灵的出云发觉母亲的样子有点奇怪,而派出一名式神跟在东日流身边,也因此妙子的罪行以未遂画下句点。接获出云报告而赶去制止妙子的八云,则以“静养心灵”为由,让妙子住到轻井泽的别墅去。
“我是为了你好才这么做。”妙子对出云辩解,但当时还是小学生的出云将失去意识的东日流抱进八云车内说道:
“请不要拿我当借口。不论有什么理由,你已做了不该做的事。”他严厉地对妙子定罪:
“美香女士对我而言是优秀的师父。虽然父亲没有明说,但她是为了你才不告而别的,据说之后没多久便死在鞍马山野中,你还想再让愚昧的事重复发生吗?软弱就是罪过,你心地软弱,犯下了这真正的罪行。”
自己想守护的儿子以轻蔑冷淡的视线望着自己,妙子心中万念俱灰。
妙子无处可去,流离失所。她说要前往轻井泽的别墅,实际上却来到鞍马,为求一死……
春天的脚步来到,恢复生气的妙子因迦楼罗等人的苦苦相劝,放弃了自杀的念头。
她削发为尼,取了妙信尼为法号,在美香坟前诵经,为她祈求冥福,然而,曾经软弱到近乎崩溃的心灵侵蚀着她的身体,在那之后没多久。妙子也死了,她死前一直挂念着儿子出云……
迦楼罗写信给谏早社长,告知妙子已死一事,之前与他见面时虽留下极为恶劣的印象,但故事要有始有终,这是她的主张。
结果来者却非谏早八云,而是名年约十五岁,身穿主祭服装,脖子上戴着纤细高雅念珠,年轻俊秀的美少年。
“我是谏早出云,两位母亲受您照顾了……我对于父亲的态度感到抱歉,父亲前阵子过世了,现在由我担任社长。”
迦楼罗对于他这般年纪不该有的,毅然、杰出的态度感到惊讶,出云在两人相邻的坟前上香,供上鲜花,那花朵却是鲜红的康乃馨。
“……我认为你很了不起,但小孩就是小孩,这不是供在坟前的花哦。”迦楼罗无奈地对出云说道。他却沉静地摇头回答:
“我明白这不是供在坟前的花,这代表我对母亲的歉意。”
“歉意?”
“没错,我伤了母亲的心。当时我还年轻,经验不够,只会把事物判断为善恶两面……我没有想到母亲是为了爱而犯下恶行,竟伤了她的心。倚恃着幼稚的主张,从未探望过母亲……我无法责备母亲,我亦是不孝的罪人。”
出云冷静地诉说着一切。他的行为举止虽像大人,心灵却仍是少年,想以理性抑制情感的心灵,不经意地溢出一滴眼泪,由瞳眸流至脸颊。
迎楼罗虽誓言不再理会人类,这一瞬间,她却紧紧将出云拥在怀里。
“不是你的错,妙信尼大人她……你的母亲到最后还挂念着你。她仍爱着你,并原谅了你。”
听闻迦楼罗这句话,出云默默地流泪。
抹灭声音、抹灭感情,这名少年一路紧闭心房,迦楼罗心想。他的口头禅之所以是软弱就是罪过,都是为了响应父亲及公司的期待,锻炼自己变强而造成的强者理论。见到被这理论束缚住的出云,迦楼罗十分痛心。所谓,细柳不因雪折……意思是因柳树枝条柔软,上面的积雪再多,枝条仍然不会断裂。然而,枝干强硬的树却会因一阵风而脆弱断裂,迦楼罗联想到出云。
无法放任他不管……迦楼罗心想。
自那天起,她便成了这名少年的式神。
听俱伎罗说完这漫长的故事,亚弥仿佛身处梦境般出神,伽罗则拿着手帕哭个不停:“呜呜呜……好可怜喵。”
“出云少爷与迦楼罗小姐竟然有这段过去……我不太清楚我当了东日流少爷式神之前的事。这件事为什么不能对东日流少爷说起呢?”
亚弥问道,俱伎罗则摇头回答:
“接下来的事,我不能再告诉亚弥大人了,不难迦楼罗姐姐会骂死我。
“是吗……好吧。”察觉乌天狗们正以切莫再问的眼神狠狠瞪着自己,亚弥便老实地放弃。
“没关系,我已经完成东日流少爷交代的使命了,如此便可返回东京,俱伎罗小姐,谢谢您。”
亚弥对俱伎罗道谢,俱伎罗过意不去地仰视着亚弥:
“亚弥大人,对不起。只是,我只能说这么多,亚弥大人与那只野猫会成为式神,都有命运上的意义,所以两位请努力作仗,保护术者。”
“唔喵?”伽罗不解地歪着头。
“人家听不懂喵,不要用含卤蛋的方式说话,不然人家把鸡翅当成卤蛋含哦喵。”
“我不是七翅!”
伽罗与惧伎罗鼻子对鼻子地互瞪,进入一触即发的状态。乌天狗虽想阻止,却因两人的魄力而无法介入,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如果说这有命运上的意义,难道是指我受到命运的诅咒吗?”亚弥头痛地深深叹了口气,这时,草薙魔法建筑专门学校已完全化为树海。建筑物的墙壁上爬满了树叶及藤蔓,它们还弄破玻璃窗侵入建筑物里。校门外,逃离的人们无力地坐在地上,此外还聚集了警车及许多看热闹的民众,场面骚动万分。
“校内好像还有人!”
“好,攻入校内,保护幸存者!”
接获部下的报告,警察局长下达命令。
然而,校长八束水臣却抓着局长肩头制止:
“局长,一般警察是无法踏入校内的。一但进入,只会被吸收生命力,增加敌人的灵力罢了。
学生私下谣传长得很像伊藤博文,白发苍苍,状似仙人的校长,半死心似的凝视着完全化为密林的学校。
学校上空飞着各式各样的怪物。先逃出学校的教师们拼命击退伸长的藤蔓,以免植物闯出学校,却无暇击退能自由活动的怪物。见此,局长摒息说道:
“……的、的确如此,连会使用风水术的教职员都不知能抵挡到几时……这下得向邻近居民发出避难劝告,不,是避难指示了!”
局长厉声对警官们下令:
“联络市政当高的防灾部门,接着驱散围观的民众及邻近居民,请他们避难!”
“是!”警官们机敏迅速地引导居民避难。
“各位居民!这里非常危险,怪物很可能冲出学校,请立即逃走!
听闻警宫所言,附近的居民怒气冲冲地反驳:
“什么?那你说我们家会变成怎样?”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反对在住宅区盖这种会跟式神扯上关系的学校!”
接获报告的机动队也实时赶到,拼命以盾牌推回藤蔓。不料,一只棕熊大的巨大狒狒由学校内跳出,袭向机动队员。它以尖牙咬住盾牌,像嚼口香糖一样把盾牌咬烂吐掉。
“投掷!”机动队员一齐将催泪弹丢向拂拂。
“嘎啊!”然而,狒狒竟发出吼声,以无法与巨大身体联想在一起的轻快动作翩然一跃,袭向众多队员。
“可恶!”队员虽拿出手枪应战,无奈狒狒钢丝般的体毛及其下厚重的皮却比一般防弹背心还坚固,子弹一碰到它的毛皮便滑掉弹开,它几乎没受到伤害。
“这、这是什么怪物!撤退,全员撤退!”
全体机动队员以盾牌护身后退,狒狒则夸耀胜利似的高声吼叫。在它守护之下,藤蔓迅速地伸向四周。
另一方面,巨大蜘蛛般的长角牛鬼,正以利爪刺破警车车顶,将之丢弃在旁。
“校长,贵校怎么会让学生使用如此危险的式神呢?”
局长对校长紧咬不放,校长则以绝望的眼神看着这一切:
“那不是式神!可能是让这些植物蔓延的人打开异界之门,放异界的秽物来到人界。”
“不论如何,都是贵校的责任吧,最近的野生式神问题也是,带给大家不少麻烦!”
“教师及学生都正尽最大努力,防止受害程度扩大到外部。”
校长束手无策地叹了口气,这时,天野及药师来到他身边:
“校长,您平安无事吗!”
“哦哦,幸好你们没事……”校长在绝望中露出一丝放心的表情。这时,附近的女警以怪物砸坏的警车上的无线电向局长报告:
“局长,都知事终于请求自卫队出动了!他们说,要请留在现场的人们马上去避难!”
“自卫队好像怪兽电影的惯例呢。”
药师无奈地说道,警察局长却指着学校怒吼:
“管他好像还是怎样,这种状况根本就是怪兽电影!通过异界之门出来的怪物,会对一般人不利吧!”
“可是,对手是秽物,就算自卫队来了也一筹莫展吧。”药师补充。
“不,接获出动请求的首相见事态严重,会派出风水自卫队航空师团,而非一般自卫队。”女警解释。
“风水自卫队?”听闻此言,天野深深皱起眉头。
风水自卫队是不属于陆海空自卫队的军队。在国家魔法建筑师中,有尽力于开发都市的设计者,也有以强力风水之术报效国家的魔法建筑师,而那些魔法建筑师就是风水自卫队成员。在所有自卫队员三十万人当中,风水自卫队员只有一千名。他们拥有独自的陆海空军备,在台风或大洪水等与风水有关的天灾发生时,更能发挥威力。
然而同时,他们也会使用风水术,针对的进行风水等级的破坏工作。
“是说,首相想轰炸破坏本校风水的重点部位,将地下的异界之门及所有东西都烧得一千二净是吗?可是还有来不及逃出的学生及一般民众啊!”
天野愤怒地说道,听闻此言,周围的学生们发出惨叫:
“轰炸,真的吗?”
“不要咽!我朋友还在里面!”
“我约我妹妹来逛学园祭,她也还没出来啊!”
“东日流大人也是!”亚树、奈津、魅冬三人也脸色铁青地叫道。
“小角小可爱也是如果炸到他们,可是腐女子界的重大损失!”一些旁人如此认为,而与志摩同类。绑着一条粗辫子的漫研女子军团也奋力说道。
不料校长朝向他们,以看开一切的表情劝道:
“我也感到十分遗憾,但在这种状况下,我们教职员恐怕无能为力。如果秽物全部流出校外,……东京,不,日本全土都会沦陷。将会变回高天原众神还没降临日本前,狂乱恶神横行霸道,昏暗混沌的神代。”
校长并非胆怯,他十分了解教职员的实力,才能冷静地下此判断。天野也明白此事,但:
“虽是如此,但您的意思是,为了救助大众牺牲少数也在所不惜吗?如果您认为可以眼睁睁看着一个人送死,下次是不是会变成看着一百万人送死呢?我无法赞成!”
天野握紧拳头极力游说,药师脸上浮现一抹微笑,看着天野。平时看来,药师总是十分积极而天野比较冷静,但实际上,药师却对任何事都毫不在乎,反而是天野非常热血。在长久的交情之下,只有药师知道这件事。
(探女还是一样嫩,不过这正是我不论被拒绝几次,还是持续发动攻击的原因……)
药师以微热的眼神望向天野,血气冲脑的天野却没发觉。
“我也十分不忍,大家是不是不明白。这个状况之下我们没有出手的余地呢?这些树并不是单纯的植物。棕树、芭蕉、苏铁……这些植物的共通点,有谁知道呢?”校长这么一问,学生们都疑惑地面面相觑。
“共通点?”
“是不是树干很粗,树叶刺刺的?”
“不,不对……它们全部都是阴树!”天野说道。
学生们一阵惊呼。阴树是指拥有阴气的植物。所有的东西都分为阴阳两种,例如夜晚与白天,女人与男人,北与南等。而树木也分为阴阳,其中的棕榈、芭蕉、苏铁及橡树等被称为阴树,在风水观点上是不能种在庭院的。
此外,让人感到吉祥的梅树、桃树、樱树,也会因方位不同而成为凶木。吉木有松树、银杏、柿树、栗树、金桔等。而据说东方有杜鹃、山茶是吉相,家里会有贤淑的妇人,若北边有开出红花的树木反而是凶相。
“所以,这是以阴树布下的风水阵。”
校长以因紧张及绝望而低沉的声音对天野说明:
“秽物吸收阴气后力量便会增强,拥有阳气者的灵力却会大打折扣……再加上现在是神无月。清净秽物的土地神不在,免疫力也随之减弱。这次事件有太多对我们不利的条件,若贸然出手,我们的灵力反而会被吸走成为敌人的力量,更使状况恶化。还有,我不认为来不及逃出来的人们能在里面活多久。而且树精平时吸水,没有水就吸人类的精气成长……天野老师,我知道你们年轻又疼爱学生们,所以如此愤慨。但我们已经是成年人了,应该明白不能光以人道主义者的理想论解决所有事情。”
校长心平气和但沉重地说道,天野眉头一皱:
“您是要我当个明白事理的大人吗?”
“说得难听点是这样没错。任何人都期望和平,但为了大义而无法达成时,也只能如此断言……这才是识时务的大人。”
“您是说,不用自己的头脑思考,上面说什么,就得意洋洋地照说不误,要别人遵从意见,这才叫做大人吗?放弃认真思考才叫做大人吗?”
天野严厉地继续追问着校长:
“每个人的意见不尽相同,有认为不战则败之人,也有不战之人。而这些人的做法都是正确的,所以双方并存,才能互相弥补缺点。有想做某些事的人,也有藉由抗议阻止的人,这两种人都有,不也是好事吗?”校长反驳天野:
“不过,政府已对风水自卫队下达出动命令了,我们要怎么阻止呢?”
“即使是难攻不落之城,从内部攻击或许能轻易攻下。榎同学与谏早同学都还在里面,我把一切都赌在他们身上。”
天野坚定地说道。面对这股视线,就连校长也不禁为之压倒,视线游移不定:
“……你真信赖学生。”
“因为他们是值得信赖的学生。”
天野这么一说,周围的学生们也赞成地欢声雷动:
“天野老师说得对!他们两人绝对能拯救学校!”
“没错,全校模范生双人组是史上最强的搭挡!”校长环顾所有学生,轻叹了口气:“他们已经是英雄了呢,不过,现实上有做得到与做不到的事。风水自卫队出动后,距离最终轰炸攻击的时间已所剩无几。总之,请各位尽早离开此地去避难。”
校长心平气和但严肃地说道。他踏入社会已久,因此能看清一切。
天野及学生们也明白校长所言不无道理。虽然无法赞同校长的理论,他们深知继续待在这里会有危险,其中有人开始慢慢移动。即便如此,他们心中仍未舍弃希望。
“榎同学、谏早同学,加油……”
天野转向化为树海的学校,祈祷似的低语。
学校里没有回音,只传来阴森的树叶沙沙声,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外面是无法得知的。
这时,小角追赶着掳走小祝的白泽,在树海中飞来绕去。
小角的飞天术已变得十分拿手。他在苍郁的林木间自由自在地飞翔自如。之前,他一直害怕自己无从得知秘藏的过去与能力,抗拒练习飞天术。后来他之所以下定决心练习,是因为受暗剑杀操纵而死的泷川百合。小角以飞快的速度翱翔,任风吹拂脸颊,想起百合清爽如绢丝的秀发。
(练习累得要命,花了一堆钱买贴布……不过也托你的福,我才能飞得这么顺利啊,泷川。)
小角在心中对百合道谢,并继续追着白泽。藤蔓由四面八方延伸出来,袭向小角,他却能穿梭在其中,这比3D射击游戏还难,小角却轻而易举地闪躲过去。
小祝拼命挣扎,想逃离白泽。然而,白泽与麒麟及凤凰并列为神兽,地位在灵兽与神之间,拥有神之领域的灵力。
就算小祝是风之姬巫女,但毕竟还是人类,无法敌过神兽白泽的灵力。就像舞狮咬人能去除邪恶一样,白泽完全封住了小祝的灵力,小祝根本无法逃离白泽。
“小角,不可以过来!你打不赢白泽的!”
小祝沉痛地叫道,小角却充耳不闻,顽固地继续追下去。
“因为打不赢就夹着尾巴逃掉的家伙,根本就是胆小鬼。只与打得赢的对象打架完全是欺负弱者的行为!”
“不是这个问题,白泽是神兽耶!人类的灵力是赢不过他的!”
“我才不管对手是神兽还是神!我再也不希望自己救不了眼前的人了!”
泷川百合寂寞的样子化为深深的伤痕,刻划在小角心中。
而经过那次事件,小角有多难受、愤怒,他又下定了多大的决心,在他身旁看着一切的小祝完全明白。因此,小角这句话让她心中阵阵刺痛。
这或许是因为知晓小角心中的悲伤,也或许是因为小角心中想着其它少女而非自己,使她感到胸口痛楚。
若对手还活着,便能努力使小角喜欢自己更甚于她。但百合已不在这世上,根本无法与她匹敌,也无法让小角忘了她。被迫要与无法作战、没有实体的对手相争,是十分不利的事。
(小角拼命追赶白泽,想救的人是我?还是百合的影子?)
胸口的疼痛使小祝流下泪来。这时,白泽或许知道无法甩开小角而急升高舞上天际,突然张开了嘴。
“呀啊!”于是小祝往下坠落。她的飞空术不同于小角的飞天密咒,是藉由自然的风力飞起,因此也会因风水而受影响。风儿吹起想支撑她,因阴树布下的树杀风水阵之阴气阻断气流,无法使出足以支撑她的力量。
“小祝!”小角想救小祝,追赶在她身后,无奈,白泽阻挡在他面前。
千钧一发之际闪过它背上的角,免于成为串烧命运的小角连忙将孔雀明王的手印朝地面拍动,盘旋似的停留在空中,之后再度往上飞升,方才他只差十公分就碰到白泽的角。
小祝则落入树海中,已看不见她的身影。
“小祝,你有没有怎样?”任小角再怎么叫喊仍不见回应,白泽低声笑着,以试验的眼神望向小角:
“身为人子,竟敢前来追赶身为神兽白泽的吾,应是有胆识的术者,待吾吃下那小姑娘,再来尝尝汝的味道。”
“哼,吃了我,你嘴里会烧伤的。不管你是神兽道是什么鬼,只要把你烤熟,不过是一般的烤肉,神火火出见!”
小角右手掌中燃起火焰漩涡,火焰旋转着袭向白泽。
而小角也因解除手印而开始坠落。见此,地上的藤蔓一齐延伸出来,欲抓住小角。他迅速诵出风神咒语:
“神志那津!”
诵出口的咒语化为旋风,产生真空风刀切断藤蔓。绿叶飞散中,小角再度结起孔雀明王的手印飞上高空。
他望向火焰双击目标的瞬间,不禁目瞪口呆。
白泽完全没有闪避,它直接受到小角法术的攻击。火焰虽直接命中白泽,却像水一样沿着它的毛皮流去。
“哼……光说不练。”
“……一点用都没有!”小角不禁摒息,白泽夸耀似的笑着,抖动着身体。粘在毛皮上的火焰纷纷化为星火落下。
“当然,汝方才没听闻吾所言欤,吾为神兽……唯神之领域的灵力方能胜吾。”
白泽说道,低下头,把角对准小角:
“羚羊角!”随着尖锐的咒语声,白泽的角越来越长,并像鞭子般自由地甩动,想穿刺小角。
“好险!”小角逃过白泽的角,它再度诵出咒语。
“羚羊角!”
这回,白泽背上的角也一同加入攻击的行列,小角得逃离六支角的攻击,就好像是同时与六名敌人作战。
小角使出飞天术左右闪躲,白泽的角怎么也追不上他。
“虫子就是虫子,力量微薄,只有逃跑的速度快人一等,若非吾将灵力分给布给树杀风水的阴树,一击即可刺穿汝,汝还不乖乖束手就擒,成为吾之灵力乎,阿胶!”
白泽张开血盆大口,吐出茶色的粘稠液体。小角虽想闪躲,手臂上却不小心沾上一点。而上的液体马上就凝固了。
“这是啥,即时胶吗?”
“现代的小子不知动物胶质乎,效果与即时胶无异……”
白泽一说,小角便脸色发青。如果被胶盖到脸上绝对会窒息,若黏到手上,便无法拍动孔雀明王手印而坠落。
“汝脸色大变矣。看来,汝有点智慧,明白吾之强悍。”白泽凝视着小角,讪然笑道。“然而,汝今发现已太迟,六神丸!”
白泽像猫威吓对手般地拱起背,于是从它背上的六只眼睛里飞出眼球,旋转地包围住小角一齐放出雷射般的六色光束。
“哇啊!”
小角弯下腰闪过光束。这时,胶质再度袭击而来。
“阿胶!”
这回,大量胶质灌顶而来,像要覆盖住小角全身。就算解开飞天术手印,使出法术也来不及。只会变成琥珀里的虫子,被埋入胶质里窒息。
“神志那津!”小角反射性地下了判断,诵出风神咒语。龙卷风在他面前形成防壁,同时卷入胶质与眼球。
胶质于是如此凝固,与眼球一同坠落于树海。敌人的数量减少后,小角终于松了口气。
白泽皱起面容,摇晃着背部。眼球飞出后,它背上紧闭的眼睛再度张开,又产生了新的眼球。
“哼,头脑不错。以此腐败之国中之人而言称得上好,小子!”
白泽停下攻击,在小角身边缓慢飞着。对于无法以普通战法拿下的小角,它似乎正在思考该采取何种战术。不知白泽又会出什么招,小角警戒地盯着它的一举一动
“腐败之国是啥。”
“名君诞生后,必不见吾踪影。然则现世无名君,以愚者的多数决选出愚蠢的议员,愚蠢的议员制定了愚昧的法律,此即为腐败之国。”
“这叫做议会制民主主义,你国中没毕业哦!”
“多头马车必翻覆。唯有全国国民朝向一名真正优秀指导者的理想,共同迈进,国家方能强大。因此吾才受到召唤,为使此国归于真正名君统率而略尽微薄之力。”
“真正的名君?那谁啊。”
“太白大人是也。”白泽话一说完,小角就绷起脸。
太白可能就是统领暗剑杀的人物。利用人心脆弱之处,给予过于强大的式神来实现软弱人们的愿望。然而式神过于强大的力量侵蚀了术者的生命力,终究导致术者走向灭亡。太白为了自己的目的,将那些人的性命当作道具利用完就丢弃……小角过去看到许多软弱的人们成为暗剑杀的牺牲品,因此他绝不原谅暗剑杀的行为。
“开什么玩笑,那种王八蛋哪里是名君了!”
“即使聚集千名,愚者仍是愚者,只会彼此争权夺利,无人用心于政治。吾对人类愚昧的行为无法坐视不管。太白大人的理想正是此国之理想,为达成此目的,吾才受召唤来到人界。吾为白泽,吞食病魔为吾之使命,吾欲治疗此遭病魔蹂躏的世界。”
“你要怎么治疗世界?”
“坏人、弱者、心地丑陋者、愚昧者………无用的人类由吾吃尽,独留理想的人类。如同拔除田中杂草及病弱禾苗,耕种出丰收的作物。”
白泽挺起胸瞠,夸耀地说道。小角却以轻视的眼光瞪着它:
“真傲慢,难道那个叫太白的家伙觉得自己有选择的权利吗?”
“然也。能以身为神兽的吾为式神,太白大人的灵力与神并驾齐驱。神裁定之人为世间之理,裁罚怠情人类之时即将到来。”
白泽张开血盆大口。“小子,接吾一招,牛黄!”
白泽由口中吐出大量豆粒般大小的黄色石子,石子化为弹幕,朝小角飞了过来。
“神志那津!”小角再次诵出风神咒语作出防壁。然而,石子却如子弹般沉重快速几乎无法以风改变其轨道。于是弹幕擦过小角身体,割开他的皮肤,鲜血四溅。
“呜!”小角低吟,白泽悔恨地皱起眉头:
“哼,竟以风之术巧妙地闪躲。下回吾将全力以赴,小子。”
“……你、你还没使出全力哦?”
小角愕然说道。明明得尽早前往救助坠落于树海的小祝才行,却无法做出像样的反击,只是被单方面地压制住,他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气愤。
(可恶!如果这种家伙认真地攻击起外面的世界,真的会一发不可收拾。要对付在空中飞的对手,伽罗不在果然吃力……那只笨猫,给我跑到哪鬼混去了!)
无法打倒白泽,至少也要去救小祝。小角这么一想,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树海中飞去。
“想逃!”白泽追了过来,树海中的藤蔓接二连三地追着小角,芭蕉及棕榈的锐利叶片有如刀刃斩向小角。
(简直就像电视购物在卖的蔬菜调理机。掉到这种地方,你平安无事吗,小祝……?)
小角在这瞬间想象了小祝被切成丝状的模样,之后他猛力摇着头。
这时,追上来的白泽对小角猛然一撞。就要被角刺到的时候,小角惊险地闪开尖角,但还是无法完全躲掉,于是撞到白泽的肩膀而弹飞。
“呜哇!”小角就这样飞过学校的围墙,掉到马路上。他连调整姿势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正面撞到地上。
“咳!”
小角嘴里流出血来。这么一撞使他身体麻痹,动弹不得。
白泽从空中俯视着小角,舔了舔嘴巴:
“小子,躲猫猫游戏结束了,汝将成为吾之腹中粮,觉悟吧!”
白泽袭向小角。然而,小角头部撞到地面,意识仍十分朦陇不清连站都站下起来。
在这里,先往回看一段之前发生的事。
逃出教室的石那等人,来到了操场。操场的草木比建筑物中还茂盛,几乎看不见天空,石那一家人与东日流边掩护着一般人边开通道路,想由操场逃离学校。
草薙魔法建筑专门学校位于都市中,因此操场并不是非常宽广。跑道一圈只有一百公尺。然而,在这切不完斩不尽,挡住去路的植物不断茂密生长的绿色迷宫中,受追赶而彷徨在其中的人们却感觉它无比辽阔。
石那受到荆棘刺伤的脚在接二连三袭击而来的藤蔓攻击之下,根本无暇包扎,只能任血流出,忍住疼痛。
“浅间,你还好吗。”
东日流表情冷淡,却关心地对石那出声说道。石那耐住痛楚,汗流满面,对关心自己的东日流勉强挤出笑容:
“我没事,这点小伤不要紧……”
只要旁人问道还好吗,为了不让对方担心,石那总是会逞强。东日流虽然没再说什么,却能由她额头上斗大的汗珠轻易联想到她正忍受着极大的疼痛。
“……如果走不动就说一声,我可以扶你。”
东日流说道。石那猛然抬起头来,东日流却背对着她,继续铲除蔓草。因此她无法得知他脸上的表情。
(东日流……难道是在担心我?)
东日流冷淡又不和蔼可亲,容易给人不好的印象,但他最近却渐渐收起刺人的态度,石那也发觉了这件事。
“东日流,谢谢你。”
石那犹豫地对他道谢,不知是否不习惯他人对自己道谢,东日流故意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背对着她,继续砍断藤蔓。
与石那一行人在一起的圣百合学院国中女生们也逃到操场上。然而,她们忍受不住受到绿色迷宫的闭塞感及死亡的恐惧感包围,无力地坐在地上。
“我们现在到底在哪里?要到哪边才出得去?”
“我受不了了!好累……”精神力随着体力一同衰退,她们遮掩住脸庞说道。见此,一同逃亡的人们也变得绝望:
“没错,我们绝对不可能逃出这里。”
“反正都要死,比起走到累死,不如在这里觉悟……”
他们仿佛看开了一切,大山与千流在使出法术的空档,拼命劝导他们:
“不要紧的,我们一定出得去。”
“没错,快站起来,出口就快到了哦。”
无奈,国中女生却抱在一起哭泣:
“不要,我不想害怕地拼命逃跑,结果还是一死,反正都要死,现在死还比较轻松!”
“你、你说这们—么话嘛!只要活着,就有机会逃出去啊,一旦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耶!”
石那拉着她们的手臂,想让她们站起来,她们却挥开石那的手:
“我不要,别管我啦!好可怕,我不想再这样了!”
她们歇斯底里地叫着,这份绝望也传染给其它人。
“……说得没错,我根本就不认为逃得出去……”
“我在看僵尸电影时总是会想,如果是我,才不要害怕地四处逃跑,早点变成僵尸还比较轻松咧。”
“逃不出去的,这样只是在浪费体力……”
所有人都放弃地坐在地上,石那连忙摇着他们肩头,拉着他们手臂怒骂:
“不可以!我们一定逃得出去,快给我站起来!”
“……浅间,算了吧。”东日流把手放在石那肩上,以冷漠的语气说道。
“你说什么,怎么可以丢下他们!”石那反驳。
“就像身体虚弱的人会死一样,心灵软弱的人也会死。心里没有活下去的动力时,就跟患了不治之症一样……你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东日流语重心长地说道,石那恍然冷静下来。
的确,她没有说服他们的自信。在这段期间,大山与千流仍不断地斩除藤蔓,保护着他们。显而易见地,如果他们一直不肯动,不是大家全部阵亡,就只能丢下他们继续前进。
然而,这时咲耶坚强地说道:
“不,不能放弃!我绝不放弃,我相信我们一定能逃离这里。也相信我们一定能保护你们逃出这里。”
“没关系的,巫女姐姐。你就丢下我们吧。”
国中女生因过于害怕而变得十分冷静,她们嫌麻烦似的说道。
“不行哦,活着的时候,就要努力活下去才行。”
“为什么?反正都要死,今天死或明天死都没差吧。”
“……那么,你们会在买了漂亮衣服之后,因为害怕某天弄脏衣服,而把衣服丢进脏水里吗?”咲耶忽然对少女们问道。
“别、别开玩笑了!谁会做这种蠢事啊!”
少女们生起气来,咲耶则露出花朵盛开般的笑容说道:
“对吧?这样的话,因为恐惧死亡而自己选择死亡,不也一样吗,没有人会做这种事吧?”
听闻咲耶的指点,少女们恍然大悟地面面相觑,咲耶温柔地以接触她们心弦的语气说道:
“花迟早会谢。但是没有花不开的春天吧,而生存也是,活着就是义务,所以,大家也要拼命守护着自己的性命才行哦。”
咲耶这番话,使少女们及周围的人们眼中充满泪水。她温柔的声音就像对婴儿说话的母亲般充满了慈爱。
“来,我们走吧。”咲耶这么一说,他们疲累的双脚便恢复力气,已到了绝望之底的人们再度站起身来。对于超乎自己预料,成长得如此优秀的咲耶,大山及千流足地凝视着她。咲耶就像小树的枝条,虽纤细沉稳,但柔韧强劲。希望……这是最适合咲耶的词汇。
东日流也呆站地望着咲耶的身影,石那察觉此事,自傲地对他出声说道:
“你看,跟我说的一样吧。我姐姐不但漂亮,还很厉害吧?”
“……嗯,没错。”
东日流漫不经心地听着石那所言。随口回答,仍凝视着咲耶。
上个月举行了东日流的父亲,谏早八云的七年忌法事。在会场上,东日流从鬼冢议员口中得知自己母亲的名字。
(鬼冢说我母亲是巫女……我对她几乎没有记忆,只依稀记得她好像抱过我……或许,母亲就是像她这样的人吧……)
东日流注视着鼓励人们,同时在树海中开路前进的咲耶背影。见了她凛然沉稳的姿态。东日流感到胸口发热。
出云说,软弱就是罪过。弱者灭亡是理所当然的事,这也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
然而,咲耶却对弱者伸出援手,给予弱者力量。刚出生的婴儿十分脆弱,什么也做不了,灭亡是必然的命运,若放任不管,不久就会死去。自己能活到现在,自己现在能如此坚强,是因为母亲守护着弱小时的自己,培育自己成长……东日流见了咲耶,残留在记忆一角对母亲手臂的些许记忆突然变得清晰。东日流相信,母亲的手臂确实是温暖的。
(如果强能克弱,或许要两倍的坚强才能守护软弱……)
东日流看着咲耶的背影,加此强烈地想着。这时,他面前的国中女生脚步发软而跌了一跤,藤蔓正向她袭来。
“呀啊啊一!”藤蔓马上缠绕住她,把她拖往树海深处,她的朋友发出尖叫。东日流回过神来,将手上的五钴杵之剑变回五钴杵,诵出金刚咒言:
“伐阉羯!”五钴杵两头伸出金黄光束,化为超过十公尺的独钴杵,切断了缠绕少女身体的藤蔓,东日流随即飞奔至她身旁,拉住她的手臂,扶她站起来:
“加油,出口就快到了!”东日流从头到尾都维持一贯没有表情的表情,也不与少女四目相对,但他说出口的话却是如此温柔,国中女生不禁红了脸颊:
“啊……好、好的,谢谢你。”
她将东日流扶起的手抱在胸前,害羞地答道。对他人坦率的道谢之意十分不习惯的东日流,对少女的羞赧视若无睹。
“没错,马上就到了!已经看得见围墙了哦!”
石那也拼命鼓励她们,咲耶与父母开通出来的道路彼端,正是灰色的水泥墙。
“让我来,伐阉羯!”
东日流诵出金刚咒,金黄色的独钴杵猛一伸长,穿破围墙。水泥墙应声而破,碎裂崩塌。,
“散耶木花!”
千流迅速地高举铃铛诵出咒语,开通出往围墙的路。
“趁现在,快点出去!”
在咲耶的掩护中,人们连滚带爬地奋力跑出围墙,往不同方向跑去。警车及凑热闹的民众正在外头等着。
“他们出来了!”
“掩护、快掩护他们!”
藤蔓追着逃出来的人们,警察大队举起手枪朝着藤蔓开枪。子弹打
中的藤蔓飞落四散,其它藤蔓却马上延伸出来,击退不尽。
“哇啊!”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人们。遭藤蔓缠住脚,眼看就要被拖回树海中。由于人人都往不同的方向逃跑,方向过于散乱,咲耶及父母也无余力面面俱到。霎时,人们就要被拖人围墙的洞里,说时迟那时快。
“八咫镜!”
随着尖锐的念咒声,直径五十公尺的巨大光之圆盘化为巨大的障壁,对住围墙似的耸立着,阻挡了藤蔓的出路。藤蔓虽奋力推着圆盘,想冲破它,却因圆盘的能量而粉碎。于是藤蔓往两旁延伸,想绕过圆盘。
“趁现在,快点离开围墙!”
拼命喊叫的竟是石凝。他双手高举于前,以精神力支撑着镜子。石那肩头上下起伏地喘着气盯着石凝: *
“石、石凝学长……是学长救了我们的吗?”
“哦,原来是石那美眉,我还真是救对人了呢。”
石凝牙齿发出的闪亮反光及背后出现的玫瑰花瞬间增为百分之两百五十。
“请把我帅气的样子,烙印在你纯真的杏眼中吧。”
石凝露出无所畏惧的笑容,将高举于前的双手拉至两侧,做出拉开扩胸运动器材的姿势,喊出咒语:
“破镜!”
随即,巨大的镜子碎裂四散,宛如冰晶发出闪光,将周围的藤蔓切得粉碎。受到创伤的藤蔓。在操场上挣扎甩动,要恢复似乎得花上一段时间。
“哦,这法术有两下子。”
大山佩服地说道,石凝看了看大山与石那的脸孔,觉得有几分相似,于是判断出他们是父女,便立即趋近大山,按摩起他的肩膀:’
“能受到爸爸的夸奖我十分光荣。而且,我今年也在全校模范生候选人名单里,大家都说,四年级代表有百分之九十九会是我。”
“你是说,剩下的百分之一是别人哦?”由于石凝看起来就是个公子哥儿,大山对于他所说的全校模范生一事无法置信,于是如此问道。
“哎呀呀,爸爸真是爱说笑。我是个前途无量的好青年,我认为自己作为令千金的对象一定十分合适。”
毫不谦逊地说自己是前途无量的好青年,石凝拼命地对大山宣传自己的优点。大山怀疑地皱起眉头,对他问道:“我有两个女儿,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哪个?”石凝恍然大悟,看了看石那与咲耶。
“难、难道这位是姐姐?姐姐真是漂亮又有气质……我实在难以抉择,是否能将两位千金都交给我呢?”
石凝讨好地嗲声问道。大山愉快地微笑道:
“哈哈哈,这样啊,那还真是令我为难呢,恳请气吹户之神,吹下净气除……”
“爸爸,你怎么可以假藉日常对话偷念大法事的咒语嘛!”
石那连忙遮住大山的嘴巴,千流则对石凝耳语:
“如果你不想被吹到黄泉去,就别再说些不该说的话。可不能对拥有花样年华女儿的父亲开玩笑哦。”
“……他刚刚是真的想杀我吗?”
石凝浑身发抖,避人耳目地悄悄退到后面。
这时:
“崦•诃喇•诃喇•佛铎朗•伐阉羯•苏卡!”
随着药师如来的密咒,蓝色雷射炮轰破围墙。金黄色的雄鸡鸣女及日光、月光两名式神,正带领几十人逃出学校。在外面待机的药师打开了逃生出口。在她身边的天野则满意地对她说道:
“这么一来,既无死者也无重伤者,所有人都平安逃出了吧,瑠璃子。”
“我看看……日光,确认此事!”
药师下令后,日光集中精神,全身喷出猛烈的火焰:“电寓邪!”
天际划出一道极光,包覆了整所学校,极光在各处旋转,化为三道细小的漩涡被牵引到地上,落在围墙附近。
“哎呀,看来有几个人在半路走丢了呢。”
“好,去吧!”
天野下令后,鸣女与日光、月光飞回校内,随后,日光两手抱着母亲与小孩,月光抱着老婆婆,鸣女脚上则抓着一只熊猫飞回来。
“熊猫?”天野疑惑地敲起眉头。
“呀啊啊,除了高级餐厅之外,我不喜欢到其他高的地方!”
被鸣女抓住,呈现倒吊状态的熊猫叫道。
“哦……是春山同学啊,你怎么会……”天野无力地叹道。
“不过,所有人都逃出来了。探女,把围墙封起来吧。”
“好,神天石户!”
天野诵出咒语后,巨大的岩门便由地面上升,封起方才药师为了使学生逃出学校在围墙上开的洞。
与逃出来的人们一起行动的因幡,拍动着翅膀飞到石那身边。
“因幡,幸好你没事!”
石那紧紧抱着因幡。在式神动物园里,小朋友们以沾了果汁、饼干糖果、口水及不知名液体而粘答答的手摸着因幡全身,刚才它又差点被袭击的怪物吃掉,以致于身上的毛散乱又东掉一撮西秃一块,圆滚滚的身体上也都是齿痕,看来被整惨了。
“啾呜、啾呜、啾呜。”
因幡仿佛诉说着自己方才的可怕经历,在石那手中拍着翅膀跳动着,拼命地呜叫。
“呃,石那,我也没事耶。身为朋友,是不是该多少关心我一下呢?”身在石那眼前,却遭她视若无睹的志摩无奈地嘀咕,她混在最后一批出来的人群中逃出学校。志摩头上一如往昔地趴着比弥,但他却动也不动。
“不过,我觉得志摩每次遇到危险都不会受伤啊,应该不用担心你吧……”
“请不要在没有证据的情形下,随便把人归类于不死之身的角色。”
“可是你是不死之身吧?”
“没有的事。就算是我,一个月不喝水或半年不吃东西还是会死的。”
“……你这不是比普通人类的生命力强多了吗?”
差点就被志摩若无其事的态度蒙混过去,石那连忙吐槽。这时,咲耶忽然感到不可思议地对药师问道:
“请问,您为什么知道还有人没逃出来呢?”
“日光的电离邪是吸引电波的法术。所以能利用此点探测到手机的电波哦,浅间咲耶小姐。你的肌肤还是一样晶莹剔透呢,你都用什么保养品呢?”
药师异常靠近咲耶,以涂了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咲耶对药师的态度十分犹豫,却还是呆呆地老实回答:
“嗯……我都切开庭院里的丝瓜茎,用里面的丝瓜水……”
“哎呀,这是百分之百的天然素材呢。你的脸上应该会有丝瓜的味道吧,能不能让我舔舔看呢?”
“瑠璃子,没想到在这么多警察面前你还敢性骚扰,最好在被捕之前住手。”
天野从后面用力拉扯药师的长发,趁药师无法前进之际,咲耶也察觉苗头不对,而逃到大山背后躲起来。药师啐了一声,瞪着天野:
“探女你真是的,你也不用这么露骨地吃醋嘛。”
“你说谁吃醋!”天野对药师吼道,而在不远处,熊猫装玩偶正追着迷你裙护士、兔女郎及学校泳装妹。
“你们竟敢把我推出去,趁藤蔓要吃我的时侯逃走!”
“没、没想到她会得救。所以我就说要三个人一起,更用力地把她撞飞才对啊!”
“我已经用力把她撞飞了啊,因为佐保说她的体重是四十二公斤,所以我就出了那么多力气……没想到她竟然更重!”
“没错,你看她那萝卜腿,就知道一定起过五十公斤嘛!”
“我才四十二公斤——!”
吵到一半时,吵架的原因忽然奇妙地改变,她们四人你追我跑地冲来冲去。天野头痛地叹了口气,之后对小角较早逃出的同班同学,花花公子久那斗说道:
“久那,你张个结界,让秽物无法闯出来。”
“要、要我来?”久那瞠目结舌地指着自己。
“我、我不行的啦,这种大工作,要榎或东日流才……”
“我想经过上课及实习,其它学生也有这种能力才对。你回想我之前教过的内容,试试看,诵出道飨祭的咒语看看。”
天野坚持地断言。看样子是推不掉了,久那踌躇地回忆模糊不清的记忆,诵出咒语:
“好、好吧,呃……以八衙比古、八衙比卖、久那斗之圣名,黄泉之国来者,切莫侵扰人间,吾人奉神之命,祭献守护在前!”
于是,学校围墙的四角产生了扭曲的空间裂痕,包覆了围墙整体。想翻过围墙来到校外的怪物受空间的裂缝的吞食而消失,由另外的空间裂缝出现在围墙内侧。
“好棒哦,我成功……”久那松了口气,放松紧绷的肩头。
“干得不错。”
天野拍着久那的肩膀说道。这时,警察局长来到她身边:
“老师,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张起了结界,从外面进得去,但校内的秽物却出不来。”
“出不来,看起来并没什么改变啊……”
“坚硬墙壁类的结界有遭力量破坏的危险,道飨祭的咒语则是在空间内做出天之八衙,像梅比乌斯环一样连结空间中的某一点与另一点,藉此闭锁空间,使秽物无法外出。因为没有实体障壁,所以无法破坏。打个比方,这就像在地球上走着,总有一天会回到原来的地方一样……再怎么走,只会回到出发点。再怎么走,都无法离开地球。”
“哦——,原来如此。”局长一知半解地随口答道。
这时,远处传来学生的声音:
“快叫救护车!榎同学昏倒了!”
“小角?”
石那即刻赶了过去,因幡在她身后拼命地拍动着翅膀跟上。
在石那等人逃出学校的围墙稍远处,小角正倒在地上。他面部朝下地摔落,嘴角流出一道血痕,动也不动。
“小、小角——!你怎么了,小角!”
石那轻抚着小角肩头呼喊,小角却没有回答。
这时,石那感受到邪恶的气息,猛然回头一瞧,发现白泽就在身后。他正想袭击小角时,久那正巧张开了结界,它想接近小角却只能在两个空间裂缝处互相移动。而无法靠近,
“可恶,竟然张了结界!人类竟敢玩弄这狂妄的把戏!”
白泽恨恨地咬牙说道。石那拾头望着白泽问道:
“是你把小角伤成这样的吗?”
不可思议地,她的声音充满了平静。从后面追赶而来的咲耶,突然脸色大变:
“糟了!”
“没问题的。已经张了结界,它无法攻击石那的。”
志摩头上乘着动也不动的比弥,以悠闲的语气对咲耶说道。然而,咲耶却难得一见地失去平时的冷静沉着,焦急了起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石那被附身了……”
“附身?被什么东西附身?”志摩不解地问道。
石那仰望白泽的目光染上熊熊怒火,她全身上下散发出火焰般的灵气,短发随之飘动。而她白皙的额头上。浮现的花瓣般红色岩斑点……花钿,正放出刺眼的光芒。
白泽一惊,皱起眉:
“什、什么,汝为何者,此非人类之力……”
“秽乱之物,受罚吧,火阑降!”
石那指着白泽厉声吼叫的瞬间,白泽正下方的地面裂开,熔岩如喷泉般涌上天际,化为火山弹,如雨般落在白泽头上。
“嘎啊啊啊!”受到炙热的火山弹袭击,白泽身上马上遭到火焰包围。
“人中白!”白泽痛苦地从口中吐出水柱,自己浇熄火焰。石那全身发出熔岩般的红光,浑身喷发出火焰般的灵气。
白泽的眼睛因恐惧而充满血丝,它俯视着石那:
“丫,丫头……竟能伤害身为神兽的白泽……汝为何方神圣,非也……汝体内者为何方神圣?”
石那没有回答,只是缓慢地举起手来。
同一时间,身在京都的伽罗及亚弥感到地面激烈晃动,于是连忙就地趴下。
“地震喵!关西是不是常常地震喵?”
“这不是地震的摇动方式。这就像是开动推土机一样,更表面性的震动。”亚弥挺起上半身,东张西望地找寻震动的原因。
这时,西方天空瞬间染上鲜红,从地面上缓慢浮起某种发出红光的物体,将天空映成一片红。
“那是……?”
亚弥定睛一瞧,俱伎罗则大吃一惊,拍起翅膀:
“那是天之磐船!”
“天之磐船,传说神代时,众神从天上乘坐来到地上的船吗?……这里怎么会有磐船?”
“那里是结社,不好了,气祀在结社里面的天之磐船飞起来了!”
俱伎罗连忙想赶往磐船的方向,无奈,磐船方向一变,以惊人的速度飞向东方。
“啊,磐船逃掉了喵!” 、
“快点追,那是鞍马重要的文化遗产哪!”
俱伎罗拍动小巧的翅膀飞着。乌天狗也与俱伎罗一同飞去,但磐船的速度太快,实在追赶不上。
“等、等一下……”俱伎罗难过地喘息着,在她羽翼疲累,就要坠落之时,亚弥抓住她,单手抱起她,以极快的速度飞去。
俱伎罗惊讶地望着亚弥。
“请抓紧我,我要追了。”
“好、好的!”俱伎罗幸福地紧抓着亚弥的和服装束,伽罗飞在亚弥身旁,气愤地瞪着俱伎罗:
“鸡翅,人家要偷偷把你卖到烤鸡店,你最好觉悟喵。”
“伽罗小姐,请不要对小孩子说这么过份的话!”亚弥出言阻止,伽罗却一脸无趣地鼓起双颊。无奈,他们的速度也追赶不上磐船。与磐船的距离也越拉越远,伽罗吃惊地瞪大猫眼:
“怎、怎么这么快喵,追不上耶喵,亚弥。”
“真是没有毅力的野猫,快点加油!”
俱伎罗叫道,伽罗则睥睨着她,讪然笑道:
“如果能补给营养,人家就能加油喵。”
“……好可怕的笑容。”俱伎罗僵硬地低语。
“真是的,伽罗小姐!请您认真地飞!”
亚弥困扰地喊道。伽罗则闹起脾气,转头望向他处。
从结社飞出的磐船以猛烈的高速甩掉亚弥等人飞向东京。
听见这撼动大气的轰然巨响,小角张开双眼,周围的天野等人也讶异地抬起头来:
“……这是什么?”
“陨石……大概吧。”药师扶正眼镜,仔细一看。
以超音速飞行的磐船与空气摩擦而燃烧红热化,化为火球的磐船就这样来到学校上空。石那尖声诵出咒语:
“乘天之磐船,由天降于世!”
仿佛受到咒语引导,磐船由旁撞击白泽。
“嘎啊啊啊!”白泽发出最后的惨叫;身体在瞬间被撞得粉碎、燃烧。化为黑炭四散。之后,磐船便飞得不知去向。
拥有可怕灵力的神兽白泽如此轻易就被打倒,令小角十分吃惊,他无法置信地凝视着石那: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的?”
然而石那却对小角视若无睹,并不打算回答他,见了她额头上发出红光的花钿,小角大吃一惊:
“……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石那?”
“糟了,失火了!”志摩叫道,熔岩正吞噬着树海,接触到熔岩火舌的林木纷纷燃烧起来。小角大惊,抓着石那的肩膀:
“喂,石那!冷静点,小祝还在里面啊!”
然而,石那还是听不见小角的声音。她因盛怒而肩头上下起伏地喘着气,只是瞪着喷发的熔岩。
“浅、浅间同学……这是什么法术?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天野也对石那法术的强大感到愕然。
“探女,现在不是佩服的时候,如果结界里充满了熔岩,就无法抑制了,结界一但破裂,附近的住家都会遭到吞噬。”
药师严肃地说道。听闻此言,小角激烈地摇着石那的双肩:
“喂,石那!快点恢复,你想毁了学校吗!”
“……此非妾身之名。”石那低语。
“啥?”小角目瞪口呆。
“莫触妾身,人类小子!”
石那高声叫道,挥开小角的手,她的手热如熔岩,小角吓了一跳,往后退去,被她拍到的手背上,起了红肿的烫伤。
“石那,你怎么了……?”
“那不是石那。”咲耶紧张地说道:“见到小角为白泽所伤,石那的心中因盛怒而产生了被附身的破绽。
“她被某种东西附身了吗?”小角紧张地摒息说道。
“没错,如果放任不管,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她将无法变回原本的石那……” 咲耶痛苦地说道。
“变不回来!”听闻这可怕的结果,小角尖声叫道,咲耶手持纸垂,来到石那面前,石那猛然望向咲耶。
“石那,不要紧的,我会带你回来……”
咲耶缓慢地挥动纸垂,石那瞪着哄耶,额头上的花钿放出光芒:
“汝将对妾身举刀乎,生命注定消逝的人类竟如此狂妄!”
“不论如何,我都是石那的姐姐,请归还舍妹的身体。”
“受死吧,火山雷!”
石那全身放出散发红光的烟火袭向咲耶。咲耶全身受到烟火燃烧,洁白的巫女服烧焦破裂,她却丝毫不畏缩,挥动纸垂,诵出咒语:
“水•火•木•金•土!”
她每挥一次纸垂就诵出一字,纸垂在空中划出一个一笔划完的五芒星。金黄色的五芒星弹开烟火,飞向石那,边旋转边像针一样刺入石那额头,花钿发出的淡红光芒受五芒星的金黄光芒消去,石那按着额头,十分痛苦:
“呜——!汝所为何事——!”
“我说过了,请归还舍妹的身体。”
咲耶靠近石那说道。石那汗流不止,以憎恶的眼神瞪着咲耶,那眼神深处却有求救的无助表情。
咲耶缓慢地紧紧抱住石那。
“啊,咲耶姐,她的身体……”
刚才被石那挥开,手上起了烫伤的小角连忙叫道。咲耶虽然听见小角说的话,仍毫不犹豫地抱紧石那。
“石那,回来吧,不能再走下去了。一旦去到那里,就再也回不来了哦,来吧……快点回来。”
滋滋地传来皮肤被烫到的声音,巫女服被烤得焦黑,发出绢丝烧焦的味道。咲耶接触到石那的手红肿起来,美丽的容颜因疼痛而蹙眉,只是,她仍不放开石那。
小角见了咲耶庄严的表情,几乎停止呼吸,东日流则难过地看着咲耶烫伤的手。
大山与干流也担心地注视着咲耶。这时,咲耶怀里的石那忽然睁开双眼。
“……姐姐?咦,我怎么了?”
霎时,喷发的熔岩被地面的裂痕吸人,消失于其中。石那身体的温度
也下降了,哄耶露出安心的笑容,缓慢地放开石那:
“……石那,欢迎回来……”哄耶就这样颓然倒在地上。
“咲耶,你还好吗!”
大山连忙抱起咲耶。药师飞奔而至,将手贴在她额头上:
“她只是昏迷而已。因为她全身受伤及烫伤,又消耗了大量灵力的关系。”
“不过烫僵十分严重,一定要马上接受治疗……”大山焦急地说道。
“请交给我,我会好好抚慰这光滑柔嫩的肌肤,完美地让所有伤口都痊愈的。”
药师说完,便开始抚摸咲耶的身体。她的动作虽给人一种不快感,却十分谨慎细心,他将灵力注入咲耶的伤口,加快伤口愈合,宛如擦拭高级陶瓷器上的脏污般,治疗着咲耶的伤。
见了咲耶的烫伤逐渐好转,大山松了口气地抚着胸口:
“啊,太好了……把咲耶交给医生,我就放心了。”
“不过其它方面得担心哪。”语毕,小角望向学校,树海还在燃烧,藤蔓不断地盖在火上,想扑灭火焰。
“那我要去找小祝了!”
小角结起孔雀明王的手印,这时,天野猛然抓住小角的手腕制止他:
“等一下,榎同学,你好不容易才出来,难道还想进去吗。”
“可是小祝还在里面,我一定要去救她!”
小角想挥开天野的手。
“榎小角,冷静点,在这一片深深树海中,外面的人无法伸出援手。如果在里面漫无目的地找,在找到她之前你这条小命会先没了!”
“可是,也只能漫无目的地找了啊。小祝又没有手机,不能以电波探测到……”
志摩插嘴。这时,小角背后传来“呼呼呼呼”的阴森笑声,他一回头,发现石凝独自窃笑着。
“榎小角,我就助你一臂主力吧。”
“助我一臂之力?石凝学长,你倒是说说看你能帮什么忙。”
小角瞪着他说道,石凝讪然笑着,高举双手,诵出咒语:
“野守镜!”
于是,直径约一公尺的空间扭曲出现在围墙前。只有那部分能透过围墙,看见里面的情形。
小角大吃一惊,直盯着看:
“好、好厉害!简直就是透视术嘛!”
“哼哼,看到没。如果你答应以后不再对我出口成脏,我是可以帮你找哦。”
“好,我答应你!学长,我对你另眼相看啦。”小角打从心中感谢,眼中充满感激之情。
“顺便来亲我的鞋子好了。”得意忘形的石凝话一说完,小角眼中燃起了熊熊杀气,右手冒出猛烈的火焰。
“哈,开开玩笑的,能帮您找是我的荣幸。”石凝受到小角的气势压倒,话中带泪地改变着镜子的透视度,找起小祝的身影。
另一方面,石那不安地看着药师治疗咲耶的伤口。
“姐姐……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石那颤抖地低语,小角转头望向她。
喜爱姐姐的石那泫然欲泣,让小角迷惘了起来,他无法告诉石那真相。与孔雀之战时,石那迷失自我使出惊人的灵力一事,好歹也对她说过。然而,她完全没有额头上浮出花钿时的记忆。而且就算是被附身,如果知道是自己伤害了深爱的姐姐,她会如何自责呢。小角怎么也说个出口,这时东日流开口说道:
“对白泽的愤怒使你发狂。你秒杀了白泽,还想以熔岩埋住学校,并且攻击了想阻止你的姐姐。”
“东日流,你这王八蛋!干吗多嘴啊你!”
小角愤怒地揪住东日流体育服的领口,然而东日流却露出平静的表情,不发—语。石那错愕万分,发抖说道:
“……我?是我弄的?我把姐姐伤成这样?”
石那的杏眼里流下斗大的泪珠。因幡也因担心石那而啾呜啾呜地叫着,拼命以翅膀拭去她的泪水。小角也温柔地拍着石那肩头,拼命想安慰她:
“你别在意,那是……呃——嗯……”
“没错,不必在意,你姐姐只是把你从铁格子上面带下来而已。”
东日流沉静地说道。他虽面无表情,那语气却与平时的他大相径庭,蕴含了无限的温柔。小角不明白地皱眉问道:
“铁格子,你在说啥鬼啊。”
不料,石那想起方才对东日流说过的往事,恍然大悟:
“你是说,姐姐救了我?我刚刚到底怎么了?”
石那心里充满罪恶感,抱着头问道。大山看不了去,轻轻拍了石那肩膀:
“石那,其实咲耶都跟我们说了,我们是为了看看你才来的。我们刚才在教室特意支开小角及其它人,也是为了好好观察你。你无需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是我把姐姐害成这样的吧?”
石那不安地抓着大山问道,大山慢慢地摇头回答:
“那不是你,是附身在你身上的东西所为。宝石中有刚诞生就很美丽的水晶,也有一开始是普通原石。经过琢磨后才变成宝石之王的钻石。浅间一族不只有本身灵力强的巫女,偶尔也会出现这种原石巫女。这种巫女虽然本人的灵力很弱,但只要磨练灵力,就能成为强大力量神明凭坐附身的巫女……意即拥有神降身的通灵巫师素质。”
听闻大山这番话,小角的记忆瞬间鲜明地浮现在眼前。
之前,石那任意使出六三除厄的法术,导致战国时代亡灵将她的灵魂拉出身体,抢走她的身体。从那之后,好像石那的灵魂就变得容易离开身体造成精神脱离,有时还被其它东西附身似的开始变得宛如他人。
六三除厄的事件发生时是咲耶救了石那。她说了石那的灵力渐渐增强后,确实叙述过跟大山类似的话语:
“宝石中,有一开始就十分美丽的珍珠,也有不琢磨就不会发亮的钻石原石,而越硬的石头越难琢磨,也越花时间……”
当时也在场的小角清楚记得,说完话的咲耶露出不安与哀伤的表情。
“……所以,那时候指的是这件事吗,石那就是原石巫女?”
小角无法置信地问道。大山则以严肃的神情点头回答:
“没错,她是能以各种形式琢磨,能让各种神明凭坐附身的原石。我们今天观察了石那一天,发现她的灵力正在增强……迟早会成长到足以让强大神明降身的程度。”
“石那抓狂会变得像别人的原因,其实就是别人转移到她身上吗……”
“神明是指谁呢?”东日流也起了兴趣地问道,大山低下头,叹气答道:
“这我无可奉告。神代时巫女为求神之力附身于人,将神明直接降于己身。到了现在的人世,神代之力却变得太过强大,伊奘诺尊的曾孙琼琼杵命降生于日本,舍弃永恒的生命,选择了有限的性命时,神代就已终结,人类的时代来临。已决定之事无法改变,时光一去不回,神代的亡灵若着现身,将破坏世界的平衡,导致人类的世界崩坏……因此,为了不让石那觉醒成为众神的傀儡,也为了阻止其它想变成现人神复活于现世的众神附身在她身上,我们非守护她不可。”
“所以,咲耶姐才几乎不让石那做神社的工作吗?”
小角凝视着身受重伤的咲耶说道,她才比自己大两岁,却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责任一路守护着妹妹。她没对任何人提起,把所有真相都藏在安静,沉稳的笑容下。
“……咲耶姐真坚强。”小角不禁如此低语,接着,他继续说道:
“可是,既然这样,伯父伯母为什么不待在石那身边呢?只让咲耶姐一个人处理,负担是不是太重了。”
“为了守护石那,我们一定要去富士山本宫才行。这件事无法说明详情,不过全是为了守护石那,也因此这份辛苦的工作得托付给咲耶。我对她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妹妹,她没有丝毫不悦就担下了这份重担。”
千流伤心地说道,石那哭着摇头:
“为什么都不跟我说,为什么只告诉姐姐,为什么……”
“神明的力量非常强大,而人类的心灵十分脆弱。我们担心你得知自己的力量之后,可能无法抗拒众神的诱惑。”
听闻千流此言,石那想起小时侯,咲耶带自己爬下铁格子后紧紧抱住自己的力道,及那时她微微发抖一事。而根据东日流所言,今天,咲耶也是如此抱着石那。她说,不能再走下去了,即使牺牲自己,她也要阻止这一切。
“每次都是姐姐保护我……我才不要众神的力量,我才不希望拥有这种伤害我最爱的姐姐的力量……!”
石那捂住胸口,嚎啕大哭,小角痛苦地紧咬下唇,东日流则侧眼看着石那说道:
“……不过,你以这份力量打倒了白泽。你能召唤拥有这种力量的神明,一击就能打倒神格高超的灵兽,……得到这份力量,不是一件好事吗?”
“你说这什么话啊!失去自我,伤害重要家人的力量,只会带来危险而已!”
石那泪眼婆娑地对东日流吼道。他以冷淡的眼神望着石那:
“……即使如此,强劲还是比软弱来得好。你因为拥有力量才能说不想要。没有力量的人却十分羡摹……就算失去自我,我仍想要力量。”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这种……!”
石那激动地吼着,小角则压着她的双手说道:
“石那,冷静点,不要一直骂回去,东日流这家伙是在偷偷安慰你啦。”
“安慰我?”
“安慰她?”石那与东日流同时大吃一惊地叫道。
“对不对?因为你太沮丧,所以东日流才刻意说羡慕的啦。像东日流灵力这么强的家伙,怎么可能真的羡慕别人啊。”
小角将手叉在胸前,如此断言。东日流大惊,目瞪口呆。
(小角他……认同我的实力?)
然而,东日流心里涌起了一片阴霾。
(不,小角应该知道他自己的能力比我强,如果是这样,他在讽刺我吗……可是,小角虽然个性别扭却不具复杂的语言能力,他不会拐弯抹角的讽刺。那么,他是因为同情我才说的的吗……他看不起我,但是可怜我?)
东日流以阴暗的眼神瞪着小角,心中产生疑念之后,非但不会变少,反而会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东日流独自痛苦万分,但因他平时总是沉默寡言、冷漠无比,谁也没发现他内心纠葛的情绪。
“难道,我也做了多余的事吗,为了让石那的灵力增强,我带她去坐自由落体,还找她去将门首冢……”
志摩带着歉意,垂头丧气地说道。
这时,志摩头上的比弥激烈晃动,掉到地面上。奶油状的淡黄色膏状物从中流出,小角吓了一大跳:
“喂、喂!秋津,你家的虫是不是死了?”
“哎呀。”志摩双手拿起掉到地面的比弥,就这样撕成两半,奶油状的黄色膏状物滴滴答答的流到地上,小角差点吐了出来:
“你、你干嘛!不要这么恶心好不好!”
“可是……怎、怎么办!这不是比弥,是铭果莺茶馅比弥!”
“铭果莺茶馅比弥?”小角皱眉说道。志摩惊慌地东奔西跑:
“我逃跑的时侯好像弄错,把真的比弥留在学校里了!怎,怎么办!”
“弄错……可是,为什么逃跑的时侯,这块区区的面包都没从你头上掉下来?
发生在志摩身上的事,对于经常操纵式神与异界怪物作战的小角等人而言,十分不合道理,这次的事件更超越了他所能理解的范围。志摩完全没察觉小角等人的惊讶,对石凝说道:
“石凝学长,不要管小祝了,快点帮我找我们家比弥!”
“什么叫做不要管小祝,你这八婆!毛虫和人类到底哪个重要!”
“反正这世上有六十亿人口,但我们家比弥只有一只!”
“……我会期待你是人道主义者,根本就是我的错。”
小角叹道。此时,石凝叫道:
“啊,找到了!”
“咦,找到比弥了吗?”
志摩的眼镜闪着希望的光辉,石凝脸色一沉,瞪着志摩:
“……毛虫什么的,怎么可能映照在我美丽的镜子上呢。”
“哎呀,你刚刚是不是说了毛虫什么的,说比弥坏话的人,我会偷偷把比弥放进他背后再把比弥压扁哦。”
“我说,志摩你是真的疼是比弥吗……?”石那僵硬地对志摩问道。
“是小祝!”
小角看着野守镜叫道,他看到在阴暗的房间里,小祝坐着被绑在黑色柱子上。她头低低垂着,看不见表情。无奈下一秒藤蔓覆盖住视界,野守镜猛然碎裂四散。
“呀!”
石凝大吃一惊,发出丢人的惨叫声。
“难道对方发现我们看得到里面?”
小角皱眉问道,石凝再次使出野守镜之术,但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糟了,对方张了结界!”
“学长,刚刚的地方是哪里?”
小角这么一问,石凝困惑地摇头说道: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随处看来看去,刚好找到……”
“去,石凝学长果然帮不上忙!”
“你刚刚说要对我另眼相看的耶,怎么马上就反悔了!”
石凝泪如雨下,这时,东日流恍然大悟地说道:
“小角,校内应该没有能把人绑在上面的柱子,所以那柱子或许能成为线索。”
“原来如此,你怎么这么聪明,黑色柱子、黑色柱子……”
小角陷入沉思,周围的学生也跟着一起想。忽然,志摩握拳敲了敲手心:
“对了!会不会是体育馆啊?”
“体育馆应该都没柱子吧。”小角疑惑地对志摩说道。
“不是啦,是钢琴,舞台上不是有钢琴吗,那是钢琴脚啦!”
志摩这么一说,小角理解地说着“哦哦”用力点头。
“好,那我就去救小祝了!”小角气势十足,右手燃起火焰。
这时,驾驶吉普车的风水门卫队员来到小角一行人身边。由于风水自卫队的吉普车及军装都是以蓝色为低的迷彩花纹,因此能一眼就认出来。队员坐在吉普车上,俯视着小角等人,以严厉的口吻怒吼: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快点离开学校!”
“离开?我才正要进去呢!”
小角毫不在意地答道,就好像他是要去便利商店买东西一样。队员紧紧皱起眉头,责骂似的吼道:
“你说什么傻话,你没听说吗?三十分钟后将投下附燃油气化弹头的碉堡克星炸弹破坏这所高中,半径五百公尺会在瞬间化为火球!”
“半径五百公尺?”小角尖声叫道。
“你们会不会太夸张啦?你们是风水自卫队员啊。难道想不出更聪明的方法吗?”
“这当然是经过我们上司,精英中的精英风水师开会最后决定出来的方法。只要用这个方法,就能瞬间驱除百分之九十九逃出来的秽物,这比一只一只打倒怪物要来得有效率,我说的没错吧?”
队员晓以大义地说道,小角却对此反感地瞪着他们:“为了效率就可以把别人家和学校炸飞哦,你家有小强的话就要把你家全烧掉吗?精英风水师都头壳坏去了是不是?
“你们是这所学校的学生,所以是我们的学弟妹。你这是对学长应有的态度吗?”
“魔法建筑师的工作是保护家庭,跟要把别人的家炸飞的家伙意见不合是理所当然的吧!”
小角清楚明白地放话,队员气愤地说道:
“这种幼稚的理想论就别再多说了,快点去避难!不管如何反对,轰炸计划已经开始了!”
不要让我们多费功夫,不管你们如何抵抗、风水自卫队员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阵怒吼。这时,天空中数架直升机螺旋桨的转动声,传入小角耳中。


四章因缘的对决

听闻三十分钟后将轰炸学校,小角对风水自卫队员坦诚地说道:
“还有人在学校里,如果你们不能停止攻击,那就让我在攻击之前去救人回来!”
小角十分顽固,困扰的队员于是把附近的校长叫来:
“校长,请说服这蠢蛋!如果他一直妨碍我们执行任务,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强制措施该不会是强行把我带走吧,这下有趣了,我就跟你们打一场!”
小角右手燃起火焰,像是要表现出他的斗志。校长连忙抓住小角的手腕制止他:
“榎同学,请你住手!几乎所有的学生及学校周围的居民都避难完毕了!”
“避难?应该叫做慌忙地被赶出去吧,不由分说就随便把别人家炸飞这算魔法建筑师吗?我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守护家庭是我们的工作!”
小角粗鲁地挥开校长的手,校长无论如何都想说服小角:
“可是,你要怎么处理目前的状况呢?你不是没有好方法吗,而且我们连原因都不清楚。
“原因我现在就要去查,哪有人连原因都不查就要把整个学校炸掉:如果这是暗剑杀干的好事,说不定可以找到一些线索。还有,把小祝卷入事件,还想轰炸攻击这根本就大错特错,国家想光明正大杀人吗!”
小角十分愤慨地追问,校长却沉默不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此时,天野从后面轻拍小角肩膀:
“国家杀人……没错。榎同学,现在我们国家有条叫做有事法制的法令,战争或发生灾害时,国家可以无视于国民的基本人权,可以为了达成政府最高层的目的而践踏人民,用炸弹把充满回忆的家炸飞……这就是这条法令的内容。”
天野瞪着风水自卫队员说明,队员则无奈地叹道:
“你是在讽刺属于国家机构的我们吗,女人管什么政治。”
“这不是讽刺,而是意见。真正的民主主义国家认同遵循法制及抗议法制的双方,国家不能虚弱。但是也不能以暴力处理一切……我是其中一方,你们也只是另一方面已,别会错意。”
天野怒指着风水自卫队员,队员们都被这股魄力压倒,不禁无言以对。未曾听过有事法制等词汇的小角,也惊讶不安地对天野问道:
“老师,无视基本人权是怎么一回事,真的可以这么做吗?”
“制定了有事法制以后就是这样,可以随意把你的家人带去入伍打仗,把你家或店铺征收来做基地,或是拆了改建成战车通行的道路。违抗者逮捕……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这种蠢法律是谁制定的啊!日本既然放弃战争,怎么可以偷偷做这些事!大人真的好好选举了吗,他们是认真考虑了我们的未来而制定出法律的吗?”
“天晓得,固家嚷着少子化少子化(译注:出生率降低),为了这事闹半天,却说怀孕生产不是疾病,所以诊疗费及住院费要全额自费,还要从中扣消费税。以公认是强国的法国来说,他们为了增强国力,生产的所有费用都由国家负担,而且国家认为生下来的小孩是未来年金及税金的交纳人,因此十分关心……像我们这种把负债留到未来,只把虚弱小孩当成食物。只会败负弱者的烂国家,怎么想都不可能考虑孩子的未来而制定出法律。”
天野冷冷地说道,校长认为教育者不应该对学生说这些话,犹豫地思考让她噤口的方法。
听闻天野这番话,小角回想起方才与白泽对峙时的事。
白泽说……以愚者的多数决选出愚蠢的议员,愚蠢的议员制定了愚昧的法律。难道白泽说的才是对的,不该让愚蠢的大众选举,遵从理想国王的独裁才是对的吗?凄惨的现状,是国民自己选择的灭亡吗?
可是,不能因此就认为该追随太白。他无法忘怀太白对百合及其它术者做了何等卑劣残酷的行为,他无法原谅这一切。
白泽说过的话如同慢性毒药渐渐发挥药效般,使小角陷入混乱。
小角脑中闪过许多想法,思绪旋绕不已,他呆呆站在原地。这时,他听见周围避难居民的声音:
“妈妈、妈妈!我要带小兔兔走!”
小女孩在自家门前抱着比自己身高还高的大型兔子玩偶,一名状似女孩母亲的女性背上背着大登山包,对女孩骂道:
“不行,把它丢掉!那么大的东西带不走的!”
“可是,小兔兔是爸爸死前买给我的,是人家对爸爸最后的回忆!”
“妈妈还不是把重要的相簿全部留着,现在要赶快逃才行,只能带真正需要的东西而已!”
“可是、可是这是爸爸最后买的小兔兔!”女孩哭了出来。小角难过地看着她们,忽然抬头露出坚毅的眼神,奔向她们。
“喂,你要去哪里!”
队员惊声叫道。小角来到女孩身边,蹲了了来,使自己的视线跟女孩一样高,温柔地轻抚着,她的头说道:
“你不想和小兔兔分开吗?”
“嗯、嗯……”女孩泪眼汪汪地看着小角,拼命点头。小角露出可靠的微笑,从她手上拿过兔子玩偶:
“不过,你妈妈说带不走,就放在这吧。”
“可是,小兔兔会被烧掉!”
“不会烧掉的。”
小角说道,让兔子玩偶坐在女孩家的玄关,他眼里放出坚强的意志。
“我不会让它被烧掉的。我要在三十分钟内破坏树杀风水阵,夺回异界之门。绝不让你们轰炸,连区区数人的幸福都无法保住,谈什么守护一亿人!”
小角下定决心,对队员说道。校长连忙抓住小角肩头制止他:
“住手,榎同学!就快轰炸了!”
“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不逃走?”
“就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去。管他是太白还是谁,像这种为了达到目的,牺牲他人幸福的超级混帐王八蛋,都给我乖乖受死!”小角说道,结起孔雀明王的手印:
“崦•衿伐罗•讫囊地•娑诃!”小角翩然浮起,欲往学校飞去。见此,东日流对小角叫道:
“小角,等等,我也去!”
“你,你说什么傻话!如果不在三十分钟内解决,就会被炸死啊!”
小角看着地面说道。
“所以我才要去,你能做的事,我没理由办不到!”
东日流说道,结起孔雀明王的手印,天野大惊,睁大双眼:
“孔雀飞天术?……难道!”
“崦•衿伐罗•讫囊地•娑诃!”东日流诵出孔雀明王密咒,霎时,他的身体猛然浮起,朝小角飞过去。
“哇!”小角连忙想避开东日流,却来不及躲开而与他正面撞上。这一瞬间,志摩拼命连按数码相机的快门:
“太棒了,这角度看起来简直就像接吻,穿着体育服更萌,活着真好!”
“秋津,我等一下绝对会骂死你或是默默烧死你!”
小角低声嘀咕,重新调整好姿势。
东日流还无法完善控制飞天术,于是在空中倒立地拼命拍动着手印,想调整姿势。
天野讶异万分,抬头望着东日流:
“谏早同学,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走了,小角!”东日流重心不稳地朝学校飞去,小角看着东日流,跟上前去,佩服地出声说道:
“你很厉害耶,东日流。你学会飞天术了哦!”
“我不想听到你说我厉害,你不是早就学会了吗?”
“这才没有先后的关系啊,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飞,你是修行学会的吧?”
“没办法,我不像你,有与生俱来的才能。”
“你真不坦率,我是在称赞你啊。比起不努力就会的家伙,努力而学会的家伙更因努力而伟大啊!”
“……不是相反吗?”
“你才相反啦!”
在两人的谈话内容成为两道并行线时,他们飞过学校上空。
看着他们两人,校长脸色铁青地斥责天野:
“天野老师,因为你的煽动,连谏早同学也跟着去了!”
“轰炸已经不能取消了。但是如果牺牲了两名高中生,必定会遭到舆论谴责,到时候要请你们负责了!”
风水自卫队员也严厉地对天野放话。听闻此言,石那焦急地抓住父母的手说道:
“对、对啊,只有他们两个会死的!爸爸,妈妈,去帮他们好不好!”
“我们虽然想帮忙,但是不会飞,根本就束手无策啊。如果随便闯入,反而会给小角他们添麻烦。”
“那你们把灵力给因幡,让它进化就好,至少能载他们两个!”石那把因幡推给大山。这时,咲耶虚弱地说道:
“石那,不可以。”她制止石那,为了避难,她正被送上救护车。石那不服气地望向咲耶:
“为什么不行,这是为了救小角他们啊,用一下法术而已……”
“越使用灵力,凭坐附身的资格便会精进,更容易被附身……不可以使用身上多余的灵力。”咲耶的语气沉静却严厉,石那懂抱着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心慌意乱。
这时,身穿熊猫装的佐保取出凭坐珠,高声笑着叫道:
“哦呵呵呵呵,这个世界果然等待着美丽的女主角出场!就由我来帮助东日流大人!出来吧,空鱼!”佐保叫道,凭坐珠里飞出淡绿色的带状生物,飞入校内。然而下一秒,藤蔓卷起空鱼并立刻吸干了它的体液,再把它丢出来。
“呀啊啊,我的空鱼变成海带干了!”
“本就是湿海带,现在变成这样也没差多少吧。”
志摩以她听不见的音量冷冷地吐槽,天野则厉声斥责佐保:
“不要随便出手,若不小心被吸走灵力,敌人可能会破坏结界!”
“可、可是人家想帮东日流大人!”
佐保泪眼盈眶地说道,校长则摇头叹道。
“已经没办法了,我们也无法出手,至少要让大家去避难。”
“要我们丢下小角他们吗?”
石那以无助的眼神望着天野。为了让万分担心的石那放心,天野挤出沉静的笑容:
“不是丢下他们,因为他们不会死。”
石那恍然看着天野,天野充满信心地点头断言:
“他们一定会赢,一定会活着回来。正因为他们有这样的实力,我才放心让他们去。”
“你还真高估他们,他们明明只是学生而已。”
风水自卫队员恨恨地说道,然而,这时校长却首次同意天野的意见:
“……不,说不定就跟天野老师说的一样。我虽然不清楚他们的实力,天野老师却教育着他们,看着他们成长,她的判断或许:是正确的。”
“什么?校长,您是说我们精英风水师办不到的事,区区两名学生办得到吗?”
队员责难地逼近校长,此时,佐保高声叫道:
“不!没错,诚如天野老师与校长所言!我的东日流大人才不会输给那些无名小卒怪物和炸弹,根本就不用避难!”
“……我说佐保,稍微避个难是不是比较好?”
亚树焦急地问道,佐保却哼了一声:
“那亚树你自己逃,我会告诉东日流大人只有我相信他,你别想分到好处。”
“可、可是春山同学,如果有个万一,你要怎么办?”
石那担心地问道,佐保于是哦呵呵呵呵些高声笑道:
“如果有个万一?只要有我的东日流大人在,是不会有万一的。我又不是为了好玩才追着东日流大人的,如果怕丢了一条命两条命,还能谈恋爱吗!”
“的确,春[山同学就算被炸到,应该也不会有事……”
石那生硬地低语。
“……可是,我明白你的意思。没错,我也一直看着小角,我相信他一定没事,根本就不用逃!”
听闻石那此言,大[山与千流互看一眼,点了点头。学生们虽然也有点不安,但他们相信小角及东日流,却是事实。
“对、对啊,他们绝对可以的啦!”
“没错,不用逃!他们回来之前,我们要一直待在这里,继续张开结界,不让秽物逃出来才行!”
见了热血沸腾的学生们,风水自卫队员也被这股气势压倒。
“你,你们这些蠢蛋!如果你们以为继续待在这里,我们就不会轰炸学校,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为了大众,牺牲少数人也是必要的。”
“榎同学他们会阻止这一切的,他们还有我们绝不会死。”
天野冷静但沉重地望着队员。因这股视线的压力,队员沉默了下来,发动了吉普车:
“既然你们不遵循避难指示,我们也没办法……等一下后悔也来不及了!”
留下这句话后,他们便离开了。药师“呵”地笑着,对学生们说道:
“看来已经决定了呢……那么,我就继续驱除逃出学校的秽物啦,一些同学跟我来.不过只限攻击力强且美形的孩子哦。”
“剩下的人一起支撑结界!保护附近人家不受破坏这是魔法建筑师的使命!”
天野对学生们下令,学生们自觉可能会有万一,开始不安、紧张起来,但也充满魄力地答:
“是!”
“天野老师,我也来帮忙。看来,我忘了身为教育者的基本条件……就是信任学生。”
校长带着沉静的笑容.与天野互看一眼,天野点了点头:
“校长愿意帮忙,胜过一百人份的力量。”她与校长握手说道。
“不过,石那美眉,像我这种美少年被炸毁可是人类的损失哦,要不要一起逃呢?”
石凝心神不定,不安地对石那说道。她却坦然摇头:
“不了,我要留下。因为我相信小角,如果想逃就请便吧,学长。”
“……果然是这种回答,跟我预想的一样。”
石凝叹道,泪如雨下,他虽然非常想逃走,但怕这一逃其它人会觉得他很差劲,石那还会讨厌他,所以他就算想走也走不了。
久那与大国等小角的同学们心里也很不安,但他们仍十分相信小角及东日流而留在原地。
五分钟后,警车、机动队及执行了避难指示的风水自卫队,居民、看热闹的民众等,所有人类的身影都从学校附近消失了。留下来的,只有天野等一部分教师,及一部分的学生而已。
阴树发出沙沙低吟,像是要吓唬他们一样。然而,他们绝不退缩,也不放弃。他们对小角的信赖,使石那觉得十分可靠。
(拜托,小角!我们都相信你,为了和你一起作战,我也留下来等你……所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拜托……!)
石那在胸前握拳,诚心祈求。
体育馆的二三楼只有外围有走道,中间挖空,等于一楼挑高。
入口在二楼,体育馆最深处是挂着红色丝绒布幕的舞台。这里平时当作体育馆使用,但舞台下收纳着铁椅,有典礼的时候也当作礼堂使用。
三楼部分有一条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走道,沿着墙壁围了一圈。也有出入用的门。这条走道用来装卸篮框、擦高处的窗户、放置映照舞台的照明器材等,平时不常使用。
体育馆的窗户全部碎裂,植物入侵,生长得十分茂密,舞台上放置着平台式钢琴,昏迷的小祝正被绑在钢琴腿上。为了不让她念咒语,敌人还在她嘴上塞了堵嘴布。
体育馆里面没有风,植物却沙沙地摇动叶子,藤蔓攀到小祝身边,像是要缠上她似的甩动着。终于,一条藤蔓像蛇一样地缠上小祝的脚,她吓了一跳,睁开双眼。
(什、什么……?这里是哪里?)
小祝拼命地扭动身子,想逃离藤蔓。然而钢琴太重,就算她怎么挣扎,钢琴仍纹风不动。
“你还是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贵重的灵力会减少的。”
听闻这冷漠的声音,小祝抬起头来,似乎有人正躺在钢琴上。
(是谁?)
即使想问,被塞住嘴巴的她却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呻吟声,小祝想看对方是谁,扭动着身躯,想弄松绳子。
“我已经说过,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不要浪费灵力。”
随着冷漠的声音,钢琴上的人往下探视。那竟是之前小祝在走廊上撞到,穿着黑色哥德庞克风服装的少年。他的乌黑头发垂下,白哲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盯着小祝。
(你是刚才的人!)
小祝呜一呜一地呻吟着。少年从绸琴上跳下来,蹲在小祝面前:
“在走廊上撞到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总是装出优等生的模样,不会犯任何错,也不允许自己犯错,你脸上就写着这些。”
少年抓住小祝的长发。拉向自己,小祝瞪着少年。
“你好像想问我想干嘛,那我就告诉你吧……等一下你就会变成这些阴树的祭品啰。”
“呜呜?”小祝相当吃惊,扭动着身子想逃。但藤蔓却接二连三地延伸过来,绕上小祝的身体,缠绕住她的四肢。藤蔓就好像常春藤般生了根,如同利爪刺入小祝的白皙肌肤里。’ “呜——!”小祝十分疼痛,发出喘不过气的叫声。
吸了小祝灵力的藤蔓。边激烈地晃动着边巨大化,茎上不断冒出绿色叶片。因小祝的强大灵力,体育馆中的植物爆发性地成长,越变越大,仿佛以快进观赏着植物的观察记录片一般。见了植物惊人的成长,少年敬佩地说道:
“真厉害……看你穿着巫女服,想说你应该有几分灵力,没想到这么强大,白泽真是送了个好祭品来啊。”
听闻白泽之名,小祝盯着少年,他跟白泽有什么关系呢,而他与这片树海的关系又是……?
小祝虽然想问,却发不出声,虽然想思考,藤蔓却吸走自己的灵力,导致意识逐渐模糊。
(小角,救我……)
小祝最后如此祈愿,之后便陷入昏迷,她颓然垂下头。
就像确认此事般,藤蔓缓慢地离开小祝。少年松开小祝的堵嘴布,将梅干种子般的物体放进她口中。
“这是白泽给我的冬虫夏草孢子。这么一来,树杀风水阵就完成了……把你当作祭品,从你身上吸取灵力供给这所学校里的植物,这个完美的系统就完成了。”
少年站起身来,舞台上的红色丝绒布幕便缓慢阖上。
“你知道冬虫夏草是什么吗?这是一种植物。寄生在虫的体内,吸取它的生命力,等到夏天就突破虫体长出来结果。虽然叫做草,却是菇类的一种,所以要栽培冬虫夏草,这种阴暗的地方再适合不过了……哦,已经听不见了吗。”
失去意识的小祝受到阴影包围,布幕完全阖上时,小祝的嘴里爬出几十根蠕动的白色根状物。
小角与东日流丝毫不知道小祝正陷入如此紧急的状况,他们朝着校舍飞过树海。
藤蔓像火舌般从地面延伸上来,像是要抓住他们一样,东日流结着孔雀明王的手印,因此毫无防备,小角诵出风神咒语保护着彼此两人。
“神志那津!”
霎时起了一阵激烈的龙卷风,宛如果汁机般粉碎了藤蔓。然而。藤蔓仍强劲地延伸上来。东日流厌烦地望着藤蔓:“它们好像想吃了我们,好恢复熔岩烧伤的伤害。”
“不吃肥料吸什么灵力,杂草还想吃肥料,真是太浪费了,撒泡尿让它们枯死算了。”
“……小角,你的灵力高到令人羡慕,可是你出口成脏的个性能不能改一改。”东日流不耐烦地说道。
“要羡慕是别人家的事,但出口成脏是我家的事吧。”
小角鼓起双颊瞪着东日流。
两人终于翩然降落于学校顶楼,顶楼上植物茂盛繁密,两人才刚降落,就有成群结队的怪物袭来,这些怪物背上还粘着两片翅膀。
“嗄啊——!”
“这、这是啥鬼!”小角迅速地诵出风神咒语:
“神志那津!”
旋风飒然吹起,怪物宛如被割草机割过般四散。然而,树海中不断出现怪物,东日流拔出五钴杵之剑,厉声叫道:
“那是芭蕉精,会吸取人类的生气,小心点!”
“三十分钟……不,剩下二十分钟吧。等一下你们就会被烧成黑炭,所以还是帮帮我的忙,返回异界还比较明智啊。”
小角虽想说服芭蕉精,对方却充耳不闻,继续攻击小角两人,东日流以五钴杵之剑砍杀芭蕉精说道:
“小角,不要做无谓的事,植物根本就没有脑袋,无法理解你说的话!”
“是这样没错,可是随意破坏大自然,对地球环境不好,而且也没时间了……我看这样应该比较快。”说着,小角朝着顶楼地板施展九字之术:
叫缶.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金黄色的格子切碎地板』、角与瓦砾一同落下三楼,眼前就是体育馆的上走道入口,而走廊上也有无数植物。
“小角,你的意思是,不能破坏大自然,但是可以破坏学校吗?”
东日流十分无奈,但他与小角也已来往许久,因此只好半放弃地叹了口气,下到走廊。
“我现在正是晚上偷偷打破校舍窗户玻璃,用偷来的机车随意乱闯的年纪呢,再来一发!”
小角朝着体育馆走道的门施展九字之术。厚重的木门破裂,小角来到体育三楼围成一圈建造的走道上,从走道上俯视体育馆,发现植物茂密繁荣,宛如温室。
体育馆最里面有个舞台,但因植物干扰及红色丝绒布幕阖上的关系,以致看不见舞台上的情形,然而,小祝应该就在那里。
“小祝!”小角大声呼喊,无奈,没有半点回音。
这时,一头巨大的怪物边践踏植物边前进,出现在小角及东日流面前。
“唧咿咿!”
那是一条全长起二十公尺的巨大蜈蚣。百根足上都长着利爪,在体育馆地板上行走时发出了卡达卡达的阴森声响,尖锐的大颚流下紫色毒液,在走道上的两人面前卡擦卡擦地磨响下颚。
见到蜈蚣,东日流体内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干,他愕然站着。蜈蚣袭向小角,小角马上施展出火焰的法术:
“神火火出见!”火焰漩涡正面击中大蜈蚣的头部,蜈蚣发出叩即咿咿!”的混浊叫声,并反弓着身子。
“干掉了吗?”小角不禁摆出胜利姿势,然而,蜈蚣晃动着头部,甩开火焰。这时,东日流拼命忍住全身的颤抖,想保持冷静地说道:
“没用的,小角,它们只是受到惊吓完全没受伤!”
“就算有点作用也好,我已经使出全力了!”
“在这个树杀风水阵里,拥有阴气的虫子会增强力量,而我们的法术威力则会减半,如果不伤害那顽强的外壳,火焰是起不了作用的。”
“你知道得真详细。”
“我曾与这种东西……交战过一次。”
东日流说道,他汗流满面,为了抑制颤抖而用力握紧拳头到了指节发白的地步。
东日流留级的原因是去年校外实习发生的意外……就跟这次状况几乎一样。当时,置于房子鬼门及后鬼门方位的两个鸟居导致咒杀风水发生,召唤了阴虫蜈蚣前来,蜈蚣更因树杀风水阵吸入阴气,增强了力量。看着黑得发亮的蜈蚣尖牙,东日流双腿发软,动弹不得。
蜈蚣尖牙刺入胸膛的记忆鲜明地浮现。因毒液的毒性使他住院住了半年以上,甚至被迫留级,及因毒性太强导致自己变成白发等过往,在在都化为恐惧感残留在东日流心中。他脸上滴下斗大的汗珠,头昏脑胀地,似乎就要倒下。
“……喂,东日流,你怎么了?”
发觉东日流的模样有异,小角担心地出声叫道。这时,蜈蚣大叫一声,
“唧咿!”甩动着身子,开始以巨大尖牙啃起水泥走道。小角连忙后退,无奈,背后又出现了一只蜈蚣夹击,东日流呆呆站着,动也不动。
“你干嘛,还不快逃!”
小角揪住东日流领口,从走道跳下,两只蜈蚣于是不再啃咬走道,它们俯视两人,再度袭来。
“吃我这招,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小角朝着蜈蚣施展九字之术,金黄色的格子飞去,却发出卡锵一声弹开。
“见鬼了,到底有多硬啊。东日流,你用五钴杵之剑看看!”
小角对东日流说道,东日流仍僵直地站着。
“东日流,你是怎么回事啊!”
小角用力拍着东日流肩头,他回过神来,猛力摇头说道:
“……没、没用的!五钴杵之剑……没有用!”东日流答道,他眼神明显地游移不定,这点都不像冷静沉着的他。
“你不是充满自信吗,现在怎么变这么胆小?不管行不行,还是给他砍砍看啊。只要弄出一个伤口,火焰就能对付它们了吧?即使没用,我也不会偷偷笑你的啦!”
“你别小看人了!这种秽物,五钴杵之剑怎么可能砍不透呢!”
东日流反而迁怒地吼道,小角吓了一跳,对他说道:
“你是怎样啊,发什么神经。这一点都不像你,能砍你就快砍,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跟你死在一起,好像殉情一样!”
“并不是不能砍……能砍,但是……”
东日流痛苦地低语,最后面的话语几乎噤不成声。
去年,与蜈蚣交战时,折断的蜈蚣尖牙刺入东日流胸膛。他感觉早巳治愈的伤痛,却在身体内部渐渐苏醒。
受伤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受伤后接着再次休学。一想到这次可能回不去,东日流的手怎么也动不了。
方才出云疼爱地抱紧小角的样子再度浮上眼帘。小角拥有与生惧来的才华,出云在公司总是特别重用有才能的人,对弱者不屑一顾。软弱就是罪过……这是出云的口头禅。
自己与出云的血缘只有一半相同。如此一来,非亲非故但拥有超群能力的小角,对出云应该更具吸引力。不管自己怎么努力也无法赢过他,是无法超越的障碍……即使他辛苦努力,认为终于赶上他的同时,小角却又游刃有余地飞越下一道高墙。
全校模范生的选拔会近了,这次绝不能落选,但自己没有自信……东日流脑中一片空白。该如何是好,他束手无策。
“东日流,快点砍啊!”小角叫道。因为东日流动也不动,小角焦躁起来,大意露出破绽,蜈蚣趁这一瞬间的空隙夹住小角的身体。
“哇啊啊!”蜈蚣高高举起小角,幸好毒牙没有刺到身体,只是夹住了他,紫色的毒液染上体育服,发出啧咻声与剌鼻的味道冒出烟来,毒液滴到小角短裤外的大腿上,传来刺鼻的酸味,小角腿上的皮肤被毒液烧的红肿。
“烫死我了!”小角敲起五官。蜈蚣甩动着身子,似乎想吃掉毒牙夹住的猎物。正确方法是“打开尖牙,再咬一次”,但虫类并没有此般智慧,蜈蚣仍紧紧夹着毒牙,挣扎着想吃掉小角。
另一只蜈蚣则对同伴猎取的猎物起了兴趣,而缠住夹着小角的蜈蚣,拜这两条蜈蚣所赐,小角又是撞到天花板又是撞到地板的,都快要全身骨折了。
“东日流,快砍啊!”小角拼命叫喊,东日流却什么也做不了,只是呆站着。
(如果我一直不出手会怎样……)
东日流涨热的头脑,模糊地思考着这件事。
小角是天才,不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法与之匹敌,要如何才能超越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匹敌的对手呢。
(……如果,我就这样一直不出手……)
东日流摒息想着。幸好,两只蜈蚣都把注意力放在小角身上,十五分钟后学校就会遭到轰炸,东日流丢下小角的证据也将灰飞烟灭。只要丢下小祝,对小角见死不救,就不用再烦恼了。斗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至下巴滴落,可怕的决心在他脑中旋绕,使他的心脏剧烈跳动。
“东日流——!”
小角叫道,东日流却僵硬地呆站着,动也不动,
这时,舞台的红色布幕缓慢打开。
东日流猛然抬起头来,小角遭蜈蚣拖曳到处撞击,头上流出的鲜血渗入眼睛,视界一片血红,但他也举目相对。
舞台中央放着平台式钢琴,小祝正被绑在那里。失去意识的小祝嘴巴里爬出的植物根部覆盖住她全身,胸口处冒出一朵巨大的红色花蕾。虽然外观看来宛若配戴着胸花。但花蕾确实是由胸部生长,穿破和服装束冒出来的。
舞台上都是由小祝身体爬出的根,就好像排列在小学教室后面,水井里栽种的风信子。
“小祝——!”小角呼喊着小祝,她却毫无反应,就连她是否活着都无法得知。
平台式钢琴上,慵懒地坐着身穿黑色皮衣的少年,他竖起的单膝稍微往旁倾斜,见了他白哲的脸颊、垂散的黑色浏海及冷漠的眼神时,东日流大吃一惊。
“你是……!”
“我还在想,东日流这个名字很少见,没想到真的是你啊,谏早。”少年露出邪恶的笑容。
小角被蜈蚣毒牙夹住,仍朝少年吼道:
“你这混帐,快点放开小祝!”
“那可不行,这些阴树需要养分,而这是最上等的灵力,看来你们也能成为相当棒的祭品呢。”
体育馆里的藤蔓激烈晃动着,像是与少年的话语同调。
“给它们肥料干嘛,反正全部都要烧光光了啦!再十五分钟这里就要被轰炸了,快把小祝还我,你也快点逃走比较好吧?”
“轰炸?别骗我了,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少年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小角焦急地拉高声音说道:
“真的啦,你没听到直升机的声音吗,风水自卫队都出动了,管他树杀风水阵还是蜈蚣,他们都要丢炸弹一次烧光啦!”
的确,上空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少年瞬间紧张了起来,然而,他立即讪然笑着,嘲弄似的望着小角:
“……糟糕糟糕,你是去年的全校模范生吧,我差点就被你骗了,如果计划变更,白泽应该会先告诉我。”
“白泽?它不会来的,它早就变成焦炭了!”
“焦炭?”少年笑了出来:
“少骗人了,你说的都是谎言,你不知道白泽的神格有多高吗?就算这所学校的老师全部一起上也打不赢它的。”
“可是,它真的被打倒了啦,刚刚操场上的树海还烧起来了!”
“你想唬我吗,别小看我,在白泽下达指令前,我都会待在这里不动。把白泽带来的丫头当作祭品,维持树杀风水是我的任务!”
“拜托,真是讲不听的笨蛋!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去把小祝抢回来!
小角拼命挣扎,想逃离蜈蚣的毒牙,身体却像被虎头钳夹住般动弹不得。小角的法术对蜈蚣起不了作用,唯一能依靠的东日流又像木头人一样呆呆站着,完全无法期待他成为战力。
既然东日流帮不上忙,换言之,能救小祝的就只有自己,不振作不行。小角以坚毅的眼神望着天花板。
“管他三七二十一,总得试它一试!”小角举起右手,对天花板施展九字之术: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小角刻意动作夸大地挥动手腕,于是,产生了纵横全长共超过二十公尺的巨大格子,直接命中天花板。
“什么!”东日流对小角意料之外的行动大吃一惊,不禁抬起头来。
九字的格子把天花板的水泥像制冰机凿冰一样切碎,共有十二个宽达五公尺的巨大水泥块落在蜈蚣头上。
“唧咿咿!”遭落下的沉重水泥块砸中,蜈蚣的身体被压扁,黄色体液飞散。蜈蚣发出痛苦的叫声,小角因此从毒牙中解放,坠至地面。藤蔓冲向小角欲袭击他,他却马上诵出风神咒语,缓和了坠落速度,降落在水泥块上。
“太好了,弄伤外壳了!It’s反击time!”
小角满面喜悦,右手燃起火焰。融合了气势与愤怒的火焰比平时的火焰激烈许多,天花板几乎烧焦,东日流愕然凝视着小角:
“不会吧……我真不敢相信,我苦战的对手,你竟然用这种方法打倒……”
“看我把你们烧死,神火火出见——!”
特级烈焰冲向蜈蚣,它们即刻被包围在火中,从水泥块砸出的伤口开始,好比点了火的纸箱从边缘开始熊熊燃烧般烧着。
“唧咿咿咿咿——!”两只蜈蚣剧烈地甩动身子,火焰四处飞散,体育馆里茂密的藤蔓也烧了起来,芭蕉拍动着翅膀般的叶子想逃离火焰。火焰中,小角忍住沾上蜈蚣毒液而溃烂的伤口痛楚,满意地微笑着。
“变成烧烤蜈蚣了,这么大只,卖给中药铺绝对大赚。”
受到火焰高温的烘烤,蜈蚣的外壳发出“噼哩啪哩”的声音裂开,最后终于碎落。东日流惊讶地看着小角的战法,眼睛眨也不眨。
“……赢了吗?就这么简单……而且一次打倒两只?”
东日流紧握拳头,对于小角压倒性的天赋,他感到胸口涌上激烈的嫉妒之意。
同时,他也害怕小角,如果小角那样死了就好,为什么自己得和如此厉害的术者争夺全校模范生的宝座呢。绝对没办法的……东日流绝望、悔恨地颤抖。他深切感觉到,无论如何自己都没有胜算。
老实说,刚回来念二年级时,他认为小角没什么实力,而且实际上他们的力量也互相抗衡,因此他没有多少危机意识。因为自己住院才偶然得到全校模范生宝座的幸运家伙……他也这么想过。
然而,小角最近却一直进步,使自己望尘莫及。他展现了压倒性的实力成长,东日流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他。反正努力也赢不了天赋异禀,最近的东日流开始自暴自弃地这么想。想着拥有比自己优秀素质的小角,想着不知努力的辛劳,任何事都轻松迎刃而解的小角,想着连兄长出云的爱也要夺走的小角……东日流憎恨得无法自己。
东日流脑中思绪翻腾,愕然望着小角。这时,小角察觉这股视线,以为东日流是佩服自己于是微微笑着竖起姆指。
“怎、怎样?”对于小角与自己心中旋绕的丑陋情绪迥然不同的笑容,东日流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问道。
“都是托你的福,我才能打倒蜈蚣啊,东日流。3Q!”
“托我的福……?我并没有……”东日流无法置信地摇头回答。
“有啊,你告诉我要先伤害外壳再烧才有用啊!”
小角的笑容十分开朗,小角完全不知道东日流对自己怀有见死不救的念头,反而坦率地感谢他。他完全没想到,东日流对自己怀着丑陋的嫉妒之意……或许是因为,小角对他人未曾有过此种想法的关系。
东日流心痛难忍,就像光芒越强,阴影就越浓一样,见了小角毫无芥蒂的笑容,自己内心的丑恶更为明显。
“不是的,小角,我……”
东日流痛苦地说道,但小角无暇察觉东日流的苦恼,他脑中只有救助小祝一事。
“喂,你这混帐!快把小祝还来,还有,爬到钢琴上会被老师骂的!”小角睬着烧焦的藤蔓走近舞台。
“能干掉蜈蚣还真有两下子啊,你今年的伙伴不是像我这种没用的人,还真是不错啊,谏早。”平台式钢琴上的少年嘲讽地笑着。听闻此言,小角惊讶地回头望向东日流……
“你们认识哦?”
“他是五十猛……去年跟我同组进行校外实习的人。”
“那,他是大我一届的学长啰?”
“也不算,校外实习后,我就被退学了。
猛摘下周围骚动着腾蔓的一片叶子,轻含在唇上:
“如果谏早没有出错,我翘掉实习的事就不会被发现了,我本来还很
爽,想说跟全校模范生一组一定能轻松拿到学分,但我错了。”
“他都逃学,还能使出这么厉害的树杀风水术?”
小角问道。东日流表情阴沉地摇头回答:
“这家伙去年还没有这种灵力……他之前的灵力比浅间还低。而且他几乎不来上课,应该没什么风水方面的知识才对,不可能有这种是以铺设树杀风水阵的灵力……”
“超出应有之力……原来如此,你这混帐,是跟暗剑杀合作才得到式神白泽的吧?”小角严厉地追问着猛,他却哼地笑道:
“暗剑杀(AN-KEN-SA-TU)?那是啥,头部装满红豆馅(日文音AN)的超人吗?”
“那是面包超人(AN-PAN-MAN),差很多好不好!”
“……你不知道暗剑杀吗?”东日流确认地问道,猛则轻轻耸肩答道:
“我比较喜欢咖哩面包。”
“你好像真的不知道,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忽然能用这么厉害的法术?难道你开发出有效率的睡眠学习法吗?”小角追问之下,猛讪然笑道:
“你想知道吗,白泽来到我身边,说它看见我有霸王之星。它还说这个世界歪斜不正,世纪末的这个世界正在寻找统率世界的理想君主……也就是救世主,白泽说,我就是救世主。”
“世纪末……现在才刚进入二十一世纪吧。”小角一吐槽,猛便激动地吼道:
“罗嗦,敢对我讲的有意见!你就要没命了!总之,白泽说打开这所学校的异界之门,解放秽物,肃清扭曲的世界,是我身为救世主的使命!”
“我才不是对你说的话有意见,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这救世主大人还真任性。”
小角鼓起双颊.,东日流则渐渐了解状况,对猛问道:
“……所以,白泽对你这么说,你才在学校里设下树杀风水阵的吗?”
“没错,学校平时戒备森严,但只有学园祭时会较松懈,这点我相当有经验,还有我之前就是这里的学生,因此知道门之密室在哪,我种下白泽给我的阴树种子,按照计划进行。”
“原来如此……因为你待过这所学校,所以白泽才选你的。”
东日流混杂叹气地低语,猛却愤怒地瞪着他:
“不要说得好像这里的学生谁都可以一样,白泽选出了名君!我是白泽选出的救世主。”
“知道啦,就像诈骗集团一样,说你有万中选一的素质,找你去好赚的打工,但是又说,要‘成为会员才能打工哦’,要你买奇怪的机器,不发薪水,用支票付还跳票。”
小角这么一说,猛忽然沉默不语。
“咦,你该不会真的被骗过吧?”
“罗、罗嗦!我打工是被骗过,但是白泽说的是真的!”
“原来如此,白泽这家伙也蛮贱的,看对方是个笨蛋,可能听不懂暗剑杀这种艰难的词汇,还可能泄露秘密,就干脆说救世主这套来唬弄!”
“闭嘴,我最讨厌别人看不起我!去吧,魑蛙们,把他们的灵气献给阴树当祭品!”
猛怒不可遏地下令,窗外挤入大量蜈蚣,发出卡沙卡沙的脚步声,全长五十公分到一公尺长的蜈蚣挤满了体育馆地板。
“原来如此,这些家伙就是魑蛙哦。”
小角以风神咒语吹走靠近脚边的蜈蚣,魑魅是指由山林间精气面生的怪物。它们守护山林,吸取人类生气,供给山林养分,换句话说,就像是树林操纵的式神。
见了蜈蚣,东日流双腿僵直,动弹不得,他汗流满身,身体微颤,……见此,猛讪笑道:
“果然跟白泽说的一样啊,要攻击这所学校,得找到你的弱点才行。它说,你因树杀风水受了重伤,遭受心理创伤,就用这个方法没错。除了攻击学校,我被退学这件事还要好好跟你道谢呢。看来你也很配合嘛,全校模范生就像小女生一样站着不敢动,真是好看啊。”
“你干嘛怨恨东日流,被退学是你自己的错吧!知不知耻啊,你这王八蛋!”
小角吼道。这时,东日流低下头,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的弱点?你说我……有弱点?”
他的声音颤抖着,但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无法抑制的怒气。
东日流由体育服口袋拔出五钴杵,悔恨地紧咬下唇怒视着猛,受到这股气势压倒,猛脸上轻蔑的讪笑消失:
“干、干什么啊你,生气给我看我也不会怕的,白泽说你绝对不敢对这些蜈蚣出手……”
“你就好好看看我是不是不敢出手!”
东日流高高举起五钴杵,以所有灵力及盛怒喊出密咒:“南无遍照金刚——!”发出银色光辉的光剑延伸出来,这股光芒与之前小角见过的五钴杵之剑相比,拥有压倒性的强劲光亮。因过于耀眼,猛不禁遮住双眼,阴气之物蜈蚣皆惊吓地往后退去。东日流像是要甩开自己心里的恐惧般,发出狮子般的吼叫:
“……我没有弱点!我没有脆弱之处!我很强,我发誓过要变强!”
东日流将暴怒寄托于剑刃,来回砍着蜈蚣。
就像想忘却过去,东日流狂乱地战斗着。他丝毫不把蜈蚣的毒牙放在眼里,凄厉的杀气有如鬼神。蜈蚣黄色体液四处飞散,染上他纯白的体育服。
“你好像终于提起干劲了嘛,东日流!这是一定要的啊!”
小角露出开朗的笑容,右手燃起特大号的火焰。
“接下来就交给我收拾,神火火出见!”
小角的火焰一碰到蜈蚣,蜈蚣就燃烧起来,发出啪哩啪哩的声音燃烧破裂。
东日流与小角杀人树海,打倒蜈蚣,迅速前进。东日流的模样宛如恶鬼,感觉到可怕的杀意,猛首度变了脸色:
“白泽!白泽!快来啊,他们要抢走冬虫夏草的祭品了!”
猛朝着天空叫道,理所当然地,毫无响应。
“我们已经说过白泽被打倒了,你现在相信了吗?你给我接下说我软弱的报应吧,五十!”东日流砍杀着蜈蚣,朝猛的方向前进。这时,猛慌张地从钢琴上跳下来,坐在昏迷的小祝身旁把手仲向她胸口的花蕾吼道:
“别再靠近我了!站住!”
“你以为你说站住,我们就会停下来吗,谁那么笨啊,快把小祝还来!”
小角燃烧着蜈蚣,以强硬的语气命令,猛焦急绝望地露出笑容,紧紧握住小祝胸口的花蕾:
“我叫你们站住!冬虫夏草的花蕾是从巫女的心脏吸取养分,如果我用力一拔,血一口气从茎流出来,巫女马上就会死!”
“什……”小角一脸惊愕,停下脚步,东日流仍继续踩过蜈蚣的残骸。
“你以为这样就逃得掉吗,五十,我要打倒你!”
“你、你说什么啊!你也是为了救小祝才跟着来的吧?”
小角用力拉住东日流肩头,想阻止他继续前进,东日流却狠狠地甩开他的手,他已因暴怒而失去自我。
“放手,小角!怎么能对卑鄙小人言听计从,我们是为了拯救学校而来的!只要打倒他就能阻止轰炸,你最好觉悟得牺牲少数人!”
“等一下,你给我冷静点!说什么牺牲少数人,你这样就变成跟那些狗屁高官一样了!我们来这里也为了拯救学校,但最重要的是救小祝啊!”
就算手被甩开,小角仍再次抓住东日流肩头,两人以锐利的眼神互瞪。见此,猛脑中忽然浮现邪恶的念头,露出扭曲的笑容说道:
“你们好像意见不和嘛,我虽然成绩不好,对这种事却是很精明的呢……”
猛用力握紧小祝胸前的花蕾,花瓣因此稍微裂开,流出一道鲜红血痕,染红了小祝的洁白和服装束。
“住手!”小角悲痛地吼道,猛则望着小角,眯起双眼:
“你希望我住手吗?应该是吧……这女孩好像对你很重要。”
“她是我的青梅竹马,当然重要了!如果你敢再对小祝怎样,我等一下不是烧死你就能了事!”小角血气冲脑,继东日流之后,原本冷静的小角也激动起来,两人皆失去了平时的判断力,猛更愉悦地笑道:
“你最好注意你的语气,她的性命掌握在我手里呢。如果你想救她,就乖乖听我的话。”
“我没有钱借你哦!”
“我不要钱……”猛指着东日流继续说道:
“杀了谏早!”
“啥?”小角瞬间止住呼吸,东日流皱起五官,瞪着猛:
“……你真是个没救的卑鄙小人,把你大卸八块还不足以消我心头之恨!”
“哼,你搞错要大卸八块的对象了,你们都是成绩优秀,这方面却笨到不行的家伙。你,杀了谏早,我就把这女孩还你。谏早,你不想被杀,就先杀了那只泼猴。”
猛煽动似的对两人说道,小角汗流满身,瞪着东日流,东日流见了小角的眼神,不禁愕然:
“小角,难道,你真的接受五十说的条件?”
小角沉默不语,没有回答,这态度比起任何话语,都是更有力的回答。
“……小角,想清楚,我们对战会怎样!”
东日流拼命地劝说小角,他认为与小角正面作战并无胜算,就算交手完,猛也不会信守诺言。然而小角血气上腾,无法做出这种判断,对东日流的话语充耳不闻。
“所以,是要我选小祝或你就对了?”
“冷静点!他的目的是要我们两败俱伤啊!”
“可是就算跟你合作也救不了小祝,因为你根本就想丢下小祝。还有,时间就快到了。”
小角高举起右手,集中灵力,手中于是燃起熊熊烈焰。
“全校模范生的决定战的开打,好像有点早哦!”
“……小角,没想到你笨成这样,我说过了,爱会使人软弱……难得你有与生俱来的才能,你心中的软弱却引导你走向灭亡!”东日流放弃似的深深叹了口气,慢慢摆好五钴杵。
“好,杀了谏早,这么一来,我就能报仇雪恨了,互相厮杀吧!”
在猛邪恶的笑声中,小角对东日流放出火焰咒语。


五章死斗!小角VS东日流

风水自卫队军用直升机的螺旋桨在学校上空发出恼人的噪音。
石那等人没有遵从避难指示避离,而是在学校周围以灵力维持结界,并驱除着逃出学校的秽物及藤蔓。体育馆附近的校舍顶楼上偶尔会喷出火焰,升起宛如植物燃烧般的黄色烟雾,石那以祈祷的心情看着这一切。
“还剩五分钟就要轰炸了耶,小角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石那心焦难耐,因幡也静不下来地在她肩上走来走去。虽然深信着小角及东日流,但学生们之间的不安也逐渐高涨。咲耶被送去咒医医院,千流跟着她一起过去,因此两人不在现场,石那的父亲大山留下,轻拍心神不宁的石那肩头:
“不要紧的,石那,里面起了变化,就代表小角他们占上风。”
“榎同学他们不重要,只要找到比弥,我马上就要避难去……”
志摩失落地垂头丧气,身穿熊猫装的佐保责怪地对志摩说道……
“你是说你要丢下东日流大人吗?真是我行我素!”
“我尊重个人意志,不论是体制派或反体制派,我都不打算遵循强制的全体主义,否则就无法贯撤腐女子的美学!”
“你可终于承认自己是腐女子了啊。”
石那低声嘀咕。校内阴树的力量越来越强,结界各处开始起了裂缝,藤蔓从中冒出,天野放出式神鸣女不断地砍断藤蔓,却渐渐赶不上藤蔓冲出来的速度。
“加油,别松懈!”
天野鼓励支撑着结界的学生,学生拼命以灵力撑起结界,但已半显疲态,也有人灵力用尽而颓然坐在地上。
“这么说来,探女,泷川百合的事件后,已经知道暗剑杀的目标是我们学校啰?”
以雷射光驱除逃出学校的秽物,药师忽然露出前所未见的认真表情对天野问道。
“怎么了吗?”
“而政治家也与暗剑杀暗中有所往来……如果是这样,这次的事件会不会是暗剑杀搞的鬼?为了破坏学校,摆设树杀风水阵,打开异界之门,制造出轰炸的正当理由?” ,
听闻药师的假设,天野怀疑地皱眉问道:
“……他们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毁了我们学校又怎样?学校不过是座铁皮屋什么的,还有,除了我们还有很多所魔法建筑学校,但是其它学校却没有受到这般攻击呀?”
天野盯着升起黄色烟雾的校舍,在上空盘旋的直升机螺旋桨发出的
声音,听来宛如倒数计时的声响。
只剩三分钟,就要开始轰炸了……学生们深信不移的心中,也涌上焦虑与不安。
这时,校内发生了学生们预料之外的事。
大概谁也想不到,两名全校模范生候选人正使出全力互相攻击。
“我要上了,神火火出见!”如同火焰放射器发射般的火焰正朝东日流袭去,东日流高高飞起,闪过攻击,诵出金刚咒语:
“伐阁羯!”五钴杵伸出的金黄独钴杵袭向小角。
“神志那津!”小角诵出风神咒语,浮上高空。避开东日流的攻击,攻击落空的独钴杵刺人体育馆的地板,使之碎裂。来到东日流上空的小角,从上方施展九字之术: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金黄色的格子迫近东日流头上。
“你就变成仙草蜜吧!”
小角吼道,然而东日流冷静地诵出消除九字的密咒:
“崦•叱利伽罗•诃喇诃喇•佛铎朗•伐阉羯.苏瓦卡!”
金黄格子崩碎,如翻倒的竹签般四散。
猛露出残忍的笑容看着两入交战。
(呵呵……就跟之前预料的一样,他们两人的实力互相抗衡,如果其中一方输了,另一方也会身受重伤,到了那时侯,只要让藤蔓攻击他们,就能得到两个祭品……我风水方面的成绩虽然不好,但人类的聪明跟念书却是两码子事。就算没有灵力,只要好好跟白泽连手,操纵芭蕉及冬虫夏草等灵力高强的式神,就能轻松撂倒这两个全校模范生,其实聪明人指的就是我。)
这场战斗越拖越久,小角焦急地望向体育馆墙上的时钟。距离轰炸只剩了两分钟……已经没时间了。
“可恶……东日流,别怪我,做个了结吧!”
小角没有使出擅长的火火出见,而是双手合十,从中燃起巨大的火球。见了这透明澄澈的红色狐火,东日流恍然大悟。
狐火之术,是东日流的式神亚弥的拿手招式,威力最弱的暗红色狸火是“狐狗狸狸”,威力最强的淡红色狐火是“狐狗狸狐”,而威力居中的这招红色狐火,则是:
“狐狗狸狗……吗。”东日流轻声自语着,收起五钴杵,也在两手间燃起同样的红色狐火,小角讪然笑道:
“哼,想干了吗!”
“……当然,我会用尽所有灵力攻击你!”
“正有此意,我也饶不了你!”
两人面向彼此,让狐火越聚越大,猛则愉悦地眯起眼睛。
(哼,这两个家伙真是笨死了,放着不管他们也会两败俱伤,撂倒全校模范生对我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猛望向颓然倒在身旁的小祝,将手伸出以便随时可摘取花蕾,位于她胸前的花蕾已膨大,似乎马上就要绽放,花蕾的颜色鲜红似血。
(这朵花蕾开花的瞬间,会吸光这女孩全身的灵力,到时候她就死了,之后,再把花结成的孢子也种到那两个人身上吧。谏早,虽然你成绩好又有钱,班上的女生都很喜欢你,但是你再嚣张也没多久……我会让你知道,最后赢的是谁!)
猛夸耀胜利似的,高声笑着煽动两人:
“就是这样,快点啊!赶快互砍!”
小角与东日流彼此将灵气提升至最高,同时放出法术:
“狐狗狸狗!”他们异口同声地诵出咒语,红色狐火互相袭向对方,将他们两人燃烧殆尽。
……猛这么想着。
然而,他们的狐火各自擦过小角及东日流的鼻尖,转了——百八十度朝猛的方向袭去。
“什……”猛因过于大意,以致于来不及以藤蔓防御或闪躲,两球狐火正面击中他,将他撞飞,他撞落了舞台后的好几块布幕,被压在布幕之下。
“成功了!”小角满面春风地对东日流举起右手,东日流一不小心就跟他击了掌,之后慌忙地把手缩回。
“救……救救我!”猛叫道,布幕太重,别说逃出来,连呼吸都很困难。小角踹了踹蠕动的布幕:
“去,你还活着哦!我就知道,这本来就是现学现卖的法术,再加上在树杀风水阵里灵力也会变弱,所以也没办法对你造成什么致命伤害啦,真不好意思啊,我现在就帮你加一些物理性的攻击。”
“痛痛,痛死我了!”小角一踢,猛便发出惨叫。
东日流对方才与小角如同好朋友般击掌一事感到犹豫,无法置信地凝视着右手。由紧张的情绪解放后,他发觉自己全身是汗。
“……干得好,如果不是你急中生智,我真的以为我们会拼个你死我活。”东日流说道,小角则开朗地笑着回答:
“笨蛋,我才不会认真攻击伙伴呢,难道你以为我会笨到上了这家伙的当,这是为了让他以为我们真的要互砍而做的假动作啦!”
小角的笑容十分坦率,没有半点阴影,东日流听闻“伙伴”一词,感到非常彷徨,而无法直视他的笑容,连忙别开视线。
他觉得自己与小角的实力之差越来越明显,自己绝不可能想到这种作战方式。他们并不是伙伴,自己心里如今依然燃烧着对小角的嫉护之火,即使想扑灭也扑灭不了的丑恶火焰。
“先别管那个,已经没时间了!”
小角抬头望着时钟,距离轰炸的时间只剩一分钟。
“你快打电话到首相官邸,说已经解决黑幕,所以赶快停止轰炸……”
“小角,你身上有手机吗?”
“我哪有钱啊,你有带吧,那种可以打到世界各地的新机型。”
“……不,我没带。”
小角满怀期待地望着东日流,他却表情僵硬地摇头回答。
“咦?”小角大吃一惊,目瞪口呆,东日流绝望地深深叹了口气:“因为我换上体育服……手机在制服口袋里。”
“啥——没带?”小角愕然惊呼,距离轰炸只剩三十秒,就算有手机,也来不及了。
“可恶,都是这角色扮演咖啡厅害的!”
小角抱头痛呼,东日流紧咬下唇,握紧挂在脖子上。以银色链条吊挂的水晶护身符,那是东日流去年在校外实习遭遇树杀风水受了重伤后,出云给他的护身符。
“兄长,看来我得与您诀别了。”
东日流如同寻找兄长身影般望向窗外远方,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果。他认为,若与小角相争全校模范生的宝座,他一定是小角的手下败将。与其如此,不如两人就这么死去,让胜负暖昧不明……他心想。
学校周围的学生们觉得大势已去,纷纷捂住脸庞。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说要逃走的嘛。”石凝绝望地叫道。
“小角,你真的来不及吗?”石那不安地仰望天空。
“比弥,黄泉再会了。”
志摩也下定决心似的躺在地上,把手交握在胸前。
“东日流大人,我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佐保垂泪,眼中闪着光芒,自我陶醉地叫道。亚树从旁插嘴:
“你说什么啊,要跟东日流大人在一起的是我。
“偷跑是卑鄙小人的行为,我才是与东日流大人一同步上黄泉路的人!”
魅冬与奈津也加入战局,彼此大打出手,见此,天野僵硬地低语:
“……你们几个,在这种状况下还这么亢奋,我看就算遭受轰炸也不会死吧。”
这时,树海中忽然膨胀冒出绿色的巨大山状物。
“咦……”
天野与学生们瞬间停止了呼吸。
体育馆内的东日流也看见窗外出现巨大的绿色物体,绝望的东日流顿时瞠目结舌:
“……小角,小角,你看一下!”东日流猛烈摇着蹲在地上的小角肩膀。小角却仍抱着膝盖自问自答:
“小祝胆子小,所以保持昏迷比较不会害怕,这样比较……”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你给我看啊!”
东日流揪住小角的两耳,拉他站起来。
“痛痛痛痛痛!你干嘛啊,王八蛋!”
小角脸都缩成一团地站了起来,但当他见了窗外的光景,也不禁惊愕万分。
窗外的正是比弥,但那是三楼窗户都看得见的巨大比弥。
“……啥?”小角怪声叫道。比弥勤奋地动着嘴巴,吃着附近的芭蕉及藤蔓,越吃,他的身体就越大。
虫是阴气之物。比弥也是虫,树杀风水阵虽对小角等人不利,但既然蜈蚣能巨大化,那么毛虫巨大化也不是怪事,更何况这里饲料丰富,但现在已无暇思考这些事,小角大声下令:
“……一网打尽,发射!”
小角未曾想过,这可耻的名称竟会从自己口中说出。比弥反射性地仰望着天空,吐出丝线。
在那前一秒,直升机驾驶已投下炸弹,下一秒,视界却被丝线遮得一片雪白。
“什、什么?”
黏答答的丝缠住炸弹及直升机,使他们动弹不得,见此,天野等人一时之间无法理解状况,只是目瞪口呆。
“……什么?看起来像是……茧。”
“那正是茧没错,那是,秋津同学的虫……”
药师见到真正的怪兽电影情节,不禁摒息说道。
巨大化的比弥利用校舍做出了雪白的茧,因为轰炸失败。其它风水自卫队的数架直升机飞来,朝茧发射飞弹,不料,结实的丝编织而成的茧表面就像防弹背心一样能挡下飞弹,并黏答答地缠上飞弹,将爆炸的威力挡在茧里。此外,茧中更伸出白丝,像蓑衣虫般将周围的直升机全部拉近作为茧的材料。
“救……救命啊——!”
驾驶们的惨叫发出回音,天野则愕然看着一切:
“太好了……虽然这结果很令人意外,但总算阻止了轰炸。”
“不是小角同学,也不是东日流同学,竟然是这区区中药材救了学校……”药师无法置信地呆站着。
“不过,学校得救了耶!”
“我们也不会死了!”
“太好了——!”学生们因安心与胜利的快感而欢声雷动。
“太好了,老师!我赌命相信地留下来果然值得!”
藻卧十分高兴,不禁握着天野的手,天野也开心地点头。
“大家毫不放弃,相信他们的精神传达给神明了,我不知道你是哪一班的学生,不过你竟然为了别班的榎同学他们努力到现在,真了不起。”
“……老师,我是您班上的藻卧啊……”藻卧泪流满面。
石凝也感动地张开双臂想抱石那:
“太好了,石那美眉,让我透过拥抱与你分享这份喜悦!”
“不要!不过志摩,好棒哦!比弥救了学校耶!”
石那完全无视石凝,用力摇着躺下的志摩。石凝受到体无完肤的拒绝与无视,只能张开双臂地僵直固定。
被石那摇起身的志摩见到茧,理解了状况后,满意地点头:
“当然了,摩斯拉是正义的怪兽,发挥了特摄电影研究社的本领。”
“比弥的名字怎么又换了?还有,志摩,你怎么会参加那么狂热的社团啊……”石那生硬地嘀咕。
“我参加了好几个社团呢,石那要不要一起来?”
志摩使眼镜闪出耀眼光芒。露出谜样的笑容。石那忽然感到背后一阵恶寒。
“不、不用了,谢谢……我刚才好像本能地察觉到危险。”
“真遗憾,飞机场的幼儿体型在某方面而言很适合扮演电脑3D格斗的角色,角色扮演同好社才刚以高额报酬委托我物色人材呢。”
“志摩,我们之间的友情到底算什么?”
石那泪眼汪汪地说道。
体育馆中,小角与东日流解除了紧张的情绪,不由得叹起气来,凝视着窗外。比弥则热衷地继续作着茧。
原本像树海的操场上,阴树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连原本校内种植的树木也被啃的光秃一片。
寄生在小祝身上的冬虫夏草,也因输出灵力的对象消失及小祝的强大灵力而变成肥料过剩的状态,若肥料过多,会造成植物“营养过剩”而枯萎。冬虫夏草也是如此,还没开花,根就变成茶色、枯竭萎靡,小祝胸口上就要绽开的花蕾也干枯凋落。
“嗯……”
花蕾落下,小祝低吟了一声,听见这声音,小角连忙飞奔过去。
“小祝,你还好吗,你醒了吗?”
小角急忙解开把小祝绑在钢琴脚上的绳子,小祝的衣服及胸口因冬虫夏草的花蕾穿破而出,所以有破洞与伤口,虽然只看得见心脏上方的些许肌肤,但她还是面红耳赤地以双手遮住胸前:
“啊……小、小角!我到底……?”
“不要紧的,都结束了。”小角露出开朗的笑容说道,小祝感觉到这可靠笑容的同时,也因过于放心而全身无力。
“哎!”小角连忙支撑住浑身软绵绵,颓然倒下的小祝,她被吸取灵力疲累不已。
“小祝,你有没有怎样,我把灵力分给你吧?”
“不用了,我没事……只要休息一下,风儿就会把气送过来的。”
小角让小祝在地板上躺下,她对他说道,小角温柔地拨开她脸上的秀发,让她不那么难过。
“小角,谢谢,谢谢你来教我……”
小祝凝视着小角,悄然露出微笑。她虽疲累,但只要想到自己在小角怀里便十分安心。
“不会啦,我随时都会救你的。”小角温柔地笑道。
另一方面,东日流以五钴杵之剑切开堆积在地上的布幕,把猛拉出来:
“五十,站起来,我带你去投案,你得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投案?”猛痛苦地露出讽刺的笑容,瞪着东日流:
“你忍心这样对待我吗?都是因为你出错,我才会被退学,当不了魔法建筑师,如果被关进牢里,我的未来不就完了吗?”
东日流于是说不出话来,猛粗鲁地挥开东日流的手:
“让我走才对吧,难道你还想毁了我的未来?反正你这种优等生,绝对不会懂我这种劣等生的心情!”
东日流什么也没说,只是痛苦地沉默不语,猛见了东日流的样子,露出奸诈的笑容,缓慢地离开东日流想就此逃跑。
然而,这时小角离开小祝身边,阻挡在猛面前。
“喂,你鬼鬼祟祟地想到哪去啊!”
东日流突然望向小角,难受地说道:
“小角……让他走吧,五十被退学都是我害的。”
“退学跟你有啥关系啊,你还真是不经世事的大少爷,马上就被他唬了。”
小角紧紧盯着猛,对东日流说道,猛虽被小角强劲的眼神压倒,却仍说出与东日流所言相同的话:
“优等生想维护正义吗?你们这种优等生,根本就不懂我这种劣等生的心情!”
“王八蛋啊你,劣等生还这么器张,有什么好骄傲的!”
小角丝毫不为猛的话语动摇,坦然断言道。
“能抬头挺胸骄傲的,是像东日流这种拼命努力,不管有什么创伤,不管多么辛苦,都正面对抗的家伙,他才不会逃避,也不会找一堆借口把自己的行为正当化,东日流不懂你的心情,你也不懂东日流这种努力的人的心情啦!”
小角这么一说,猛表情扭曲,东日流则讶异地抬起头来。
“你不要以为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可以骗倒每一个人,乖乖束手就擒吧!”说完,小角把原本绑着小祝的绳子拿来捆绑猛。
“可恶,竟然不行,我本来以为你这么单纯的人会比谏早还好骗!”猛憎恨地瞪着小角。这时,东日流愕然望着小角,他无法置信地反复思量小角方才所言他从来不知道,小角竟是如此看待自己,他原本以为,小角觉得再怎么努力都追不上的自己是个可耻的家伙,而嘲笑着自己。
(不是的,我并不是能正面对抗弱点的人。我追着小角的天赋、一路努力过来,已经累了……刚才甚至还想,只要小角一死,我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全校模范生的宝座。我甚至还以为……如果小角是天才,轻而易举拥有我所没有的全部才能的话,我也应该有轻松得手的权利。我用丑陋且肤浅的心嫉妒着小角,还打算见死不救……)
东日流羞愧得面红耳赤,能正面对抗弱点的人是小角才对,也因此或许自己,水远无法超越小角,东日流心想。他以自己为耻,无法直视小角的坚强。
“不是的,小角,我……”东日流提高音调,他明白自己心中的弱点。他想起出云平时挂在嘴边的话:软弱就是罪过。
东日流忆起出云紧抱着小角的身影,问题并非只在法术高低上,而是连自己的心量都无法赢过小角,东日流深刻体会着。
“什么不是啊?”
小角一句话、一抹轻送的微笑,就消除东日流的深深迷惑:
“你认为我马上就会飞天术,是因为我有才华。对我而言,能坚持努力也是才能。之前发生了泷川的事,所以我想磨练自己的法术而拼命练习飞天术,常搞得全身是伤,累得半死,那时侯我才知道,原来努力是这么辛苦的事。原来要继续努力需要多大的精神力,可是你一直都在努力不断地努力,学会了所有法术,你真是很有毅力、很有精神力的人……我根本就比不上你。”
小角的笑容化为一切的赎罪券,东日流觉得,自己单方面对他抱持的嫉妒、忌讳及憎恶,就要完全溶化在那清澈的开朗笑容里。
思考小角及出云此般拥有与生俱来才能的人与自己的不同点,是没有意义的……把自己能力不足的理由推到别人身上,让自己的无能正当化,不是跟猛一样吗?
东日流曾一度忘却,自己曾发誓小角若有十倍的才能,就要以百倍的努力获胜。然而,他再也不会忘怀这个誓言。软弱的心灵会找旁门左道钻漏洞,但他要以坚强的斗志,抬头挺胸地步上笔直大道,以卑鄙手段得到的胜利,对自负甚高的人只不过是痛苦。即使落败,正正当当地全力以赴,就是胜利……东日流心想,
他不明白出云为什么要紧抱着小角。不过,出云想抱紧小角的心情,东日流现在十分清楚。
“……小角。”东日流对小角伸出手,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小角吓了一跳,全身僵硬:
“东……东……东……东日流,你、你干嘛啊!”
东日流没有回答,他认为,只要如此像朋友般抱着一路嫉妒着的小角,自己心中的丑恶也会随之洗净。
白泽知道去年东日流因树杀风水而受了重伤之事。若非在旁埋伏,不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
这么一来,去年袭击东日流的树杀风水,或许也是暗剑杀所为。难道暗剑杀的目标,不是草薙魔法建筑专门学校……或许刺客都不知道,但其实真正的目的是东日流,因此他身边才会接二连三地发生与暗剑杀有关的事件吗,这的确解释得通。
为何暗剑杀要对付自己,东日流并不明白。然而,不论暗剑杀什么时候会袭击而来,不管他们会像猛一样使出多么卑劣的手段,现在的东日流毫不惧怕。
努力必有回报,即使力量不及小角,至少明日的自己会比今日的自己更强,如此深信不移的心灵,将比任何事物都坚强,他感觉到心中长久以来的阴霾已被吹散。
“软弱就是罪过。这样我就能变强了,小角……”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啦!快点放手!”
小角在东日流怀里挣扎,但他体格不似东日流高大,因此难以挣脱。舞台上的小祝不知何时已起身,她的大眼里充盈着泪水。
“……小角,秋津小姐说的,果然全都是真的吗。”
“果然全都定什么鬼!那死八婆又对小祝灌输了什么邪念啊!”
小角焦急地在东日流怀里喊道,小祝则任泪水流过双颊,勉强露出开胡的笑容:
“没关系的,小角……我已经觉悟了。”
“给我等一下,你偷偷觉悟什么东西啊!不是这样的啦,小祝!”
“没关系的,我都知道……东日流先生的哥哥也是这样……没关系的,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是最要好的青梅竹马呀。”
无论小角怎么叫喊,小祝只是硬挤出悲伤的笑容,拼命地摇着头,
“不要用那种深明事理的眼神看我!不是啦,真的不是啦!”
“没关系的,小角没关系的……”
“……这种蠢蛋竟然是全校模范生,人生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果然没有人了解我的心情。”
被绑住倒在地上的猛,流下的悔恨泪水沾湿了地板。
过了这么久,东日流还不肯放手,小角于是深深叹了口气。
总之,这或许是美丽友情的开端吧。然而,小角心想,
(我就再忍一分钟,如果你还不放手,我绝对会烧死你……还要顺便烧死秋津。不,是一定要烧死秋津!)
他右手悄悄燃起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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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魔雷冰晶 伯爵
式神方面有戀愛的味道歐
術者方面的話......................
东日流快放開小角阿
志摩所說的不會成真八
NO..................................!

15 年前 0 回復

玖月神威 王爵
感謝錄入,這樣終於可以補完第六集

最後就剩第八集還沒看了

16 年前 0 回復

meganova 公爵
看起来是不错的小说呢!很期待后续发展

16 年前 0 回復

jjnjjnjjn 子爵
但是小角的身世之谜还是没有揭开啊

16 年前 0 回復

「伽藍」 子爵
YO~

一天內把1~6都看完了 囧/

期待最後2期+番外篇

16 年前 0 回復

13881969565 勳爵
挺喜欢这类小说,期待下一卷!

16 年前 0 回復

5219205 平民
下载下载,我要地址啊!这个系列我都喜欢 ~

16 年前 0 回復

yangyang12345 勳爵
??为什么一张插图都没有的?

16 年前 0 回復

snake2323 侯爵
6来的真快呀~~不错那么7快出了吗~~呵呵

16 年前 0 回復

tianaierrui 平民
夏绿好勤奋啊 这一卷里小角和东日流的戏份倒是很符合腐女的兴趣呢

16 年前 0 回復

天堂草 公爵
补充说句话..
我怎么没看见过这部小说的插图的?

有插图的话,谁能发上来?

16 年前 0 回復

天堂草 公爵
6Z的家伙,你不看进来干嘛...
骗积分么..

第六卷终于看完了,呵呵~~

16 年前 0 回復

rrockay 公爵
嘛...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强烈期待下载版的放出

16 年前 0 回復

isyuu 子爵
.....终于看完了...一如既往地欢乐着,,也脑残着....
话说难道真要最后一卷才能知道小角素虾米么....囧

16 年前 0 回復

xzx3321 伯爵
[s:07] 厉害~1日连发~好~坐下慢慢看~~不过还是很想看插图~惨念~~

16 年前 0 回復

1000ok 伯爵
先过来欣赏下  虽然没有看过

16 年前 0 回復

ooooojon 子爵
在下也沒聽過這作品,不過還是感謝了。

16 年前 0 回復

ssjay210 子爵
新作吗,虽然没听过,还是支持一下

16 年前 0 回復

黑翼※天使 侯爵
看到开头那句话想起了15话狐仙里面  了,也出现出云

16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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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cuslight 伯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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