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因为工作忙...翻译的慢了...
然后年纪大了...翻译的时候忘了挂这边了...
嘛,不过因为在贴吧也靠吧友们校对了一遍,错字语法问题应该会少多了
不过,第六卷都出了才放出来实在是抱歉...(顺便跪求6卷扫图)
恩,总之达哉这次工作运很背桃花运很旺,看样子下卷还是这样子,这就是所谓的冰火两重天么...(远目)
顺便连贺东都表态了,你们就不要天天宗介宗介的了...该出来的时候自然就出来露脸了...
原案.监修:贺东招二
作者:大黑尚人
扫图:Kaien
翻译:Sagara
校对:全金吧的小伙伴们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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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转载请联系译者
(医院,真是讨厌----)/市之濑达哉----D.O.M.S.操纵士
"......"/阿蒂丽娜=亚历山德罗芙娜=克伦斯基----D.O.M.S.操纵士
"神啊拜托了,妈妈...请救救妈妈啊"/库拉拉----D.O.M.S.社长千金
"了解了"/斯蒂芬=伊里奇=米哈伊洛夫----佣兵
"那就替我转告你的饲主"克鲁兹=威巴----D.O.M.S.董事
序章
医院,真是讨厌----
在昏暗的走廊中强打起精神的同时,达哉自言自语着.
深夜中的手术等候室相当的闲散.除了达哉之外就只有两个人,用手机和本社进行联络的阿蒂丽娜=克伦斯基,以及在长椅上抱膝蜷着的库拉拉=毛.
"神啊..."
库拉拉头也没抬的,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再也不会离家出走了.妈妈说的话什么都会听.哪怕是西兰花也会高兴地吃掉,也不会逃掉打针.就算是来复枪也不会再碰了.所以说,所以说----"
不同于平日的顽皮话语,态度中完全没有了一贯的大大咧咧.这也不是没有理由,毕竟眼前的手术室,正可说是她母亲梅丽莎=毛所处的生死之境的体现.
看着这娇小的,柔弱的,还仍处稚幼的少女身姿----
"所以说神啊拜托了,妈妈...请救救妈妈啊"
让达哉不由得将其和四年前的自己和妹妹重叠了起来.母亲志保去世的那天.一边拼命安慰着哭个不停的妹妹由加里,达哉自己的眼泪却也大滴大滴的落个不停.
"可恶"
忍耐不下去的达哉,用右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处在非常危险的状态"
之前医生通知的说明,在耳旁复苏.
"肺部的损伤很严重.虽然心脏幸运地完好无事,但肺挫伤导致了呼吸不全,并且肺内积存的血液压迫心脏也引起了心不全"
"甚至就连腹腔内,肝脏,脾脏,小肠等脏器都发现了损伤.还有,与骨盘骨折一起的大量出血----"
"循环血液量减少导致休克----"
"脑挫伤伴随的急性脑内血肿----"
"全身的骨折----创伤----烧伤----"
同样的话语一遍遍的在脑内回荡.
这时等候室的门轻碾着被推开.中年的白人男子和特警警官交杂着只言片语的同时走了进来.
"失礼了,是D.O.M.S.的有关人员吧"
说话的是名虽然个子矮但很是壮实的男子.穿着皱巴巴的外套,左手打开递出的手册里,能看到金色的徽章和ID.
"...警察?"
"我是洛杉矶市警备部的托马斯=麦克法兰警督.我想就毛女士的事件做一些询问,请问方便吗?"[注1]
"额额,嘛...请便"
从眼角确认阿蒂丽娜点头同意之后,达哉也点了头.
"那就失礼了"
麦克法兰警督挨着达哉坐了下去,接着掏出了禁烟替代用的电子香烟.
这时候阿蒂丽娜发问了.
"搜查状况如何?"
"现场搜查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被害者是民间军事公司D.O.M.S.的梅丽莎=毛社长,以及同公司AS教导科的道格拉斯=巴克斯特班长----"[注2]
听到警督的话,达哉不禁咬住了嘴唇.对达哉和阿蒂丽娜来说毛是社长,巴克斯特是直属上司.这两人遭受恐怖袭击,现在正处于濒死的重伤中.
(...到底是打哪来的谁啊!干出这种混蛋事的!!)
再次喷涌而出的愤怒,焦灼着达哉的胸口.
"手段本身是很简单的方式.犯人把装满TNT炸药的木箱设置在下水道中,并且在下水井中装上震动感应装置,等到目标的车子接近时再按下遥控装置的开关.一无所知的目标通过下水井的同时就----嘭!"
麦克法兰警官以握着的双手打开做出的表演,让保持低着头姿势的库拉拉双肩一抖.
"虽说确实很简单,不过却是很可靠的手法.犯人肯定是行家啊"
"问题在于,这并不是无差别的恐怖行为这点.作为明确的目标,毛女士才被袭击的"
"这个----"
达哉不由得张口想回答.
D.O.M.S.确实是民间军事公司.以提供各种军事训练菜单为主要业务,并不参加实战----虽然打着这种旗号,但其实之前也数次被恐怖分子缠上,出过各种危险的状况.特别是前些日子在美国政府的情报机关的委托下,参与了玛兰帕共和国的政变,而且最后还以失败而告终.
(该不会,因为这些而被灭口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达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虽然只是窥视到片鳞,但在玛兰帕还是接触到了名为政治权力这一压倒性存在的冰山一角.难道说如今它的矛头朝向了D.O.M.S.了吗.
"难道说想到什么了吗?"
"啊啊,不是,这个..."
警察的提问让达哉犹豫了起来.如果能对事件的解决有所帮助的话,自认为应该将知道的情报全部提供出去.但是另一边,净是些没法公开于众的内情也是事实.
(到底该说多少?话说能说不能说?)
"..."
说实话,只是一介AS操纵士的达哉做不出判断.阿蒂丽娜应该也一样吧,虽然只有一点但是能看出她脸上的困惑表情.
在纠结之中解围的,是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
"这些话就交给我来吧"
"贝尔先生"
达哉松了口气.声音的主人是D.O.M.S.战术分析科的分析官,贝尔纳尔=贝尔特兰.
"毕竟是我公司的社长被当成了目标,我们也会对搜查进行全方面的协力.不过话虽如此由于对依赖人的保密义务,加上根据场合也可能牵扯到政府的机密事项,现在这个时点把一切都公开可能有点困难"
"明白了.那就稍微换个场所"
对着站起身的麦克法兰警官,贝尔特兰点了点头.
接着,他又小声朝达哉他们说了句.
"道格就交给我了.社长和库拉拉就拜托你们两个了"
"知道了"
"了解"
达哉和阿蒂丽娜如此做了回答,而库拉拉什么都没说.
时间非常缓慢的流逝着.
透过走廊中的窗子看到的手术室的大门,没有出现过任何的变化.达哉他们就这样不眠的度过了一夜.
(到底是谁对社长下的手?)
愤怒,不安与困惑等等,各种感情交杂在一起,焦灼着在胸中翻涌着.
达哉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几张面孔.让人联想到日本人偶的黑发少女,以及有着和她极为相似面容的少年,然后就是有着仿佛带着睡意般眼神的壮年白人男性----
(菊乃,旭,米哈伊洛夫,是你们干的吗?)
数次赌上性命交战过的恐怖分子们.联想到迄今为止的事情,说到"敌人"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们了.
是因为什么理由而进行的报复吗?还是说打着别的什么主意呢.不对在说这些之前,真的是米哈伊洛夫他们做的吗?
导不住答案的同时,只有思考本身在描绘着着没有出口的螺旋.丽娜莫非也和自己一样吧,从刚才就一副阴沉的表情仰望着.
东方的天空开始发白了.
推开手术室的门,走出开了一名护士.
(结束了吗?)
但是护士就只是径直从走廊离开,接着再也没有回来.
再次关闭的的手术室的大门,又继续维持着沉默.达哉咂了咂舌,像是要发泄一般猛地靠坐在长椅子上.阿蒂丽娜那非难一般的视线也没法当做没看到.
就这样时针指向了正午的时候,手术室的灯光突然熄灭了.
"总算...吗?"
打开的手术室大门中,现出脱下了手术服的医生和护士的身姿.大概因为花了12个小时进行手术的缘故,看起来相当的疲惫.
接着,其中的一人----一个略微年老的黑人男性,推开了等候室的门.
"我是担当主治医师的阿诺德=托马森.是毛女士的家人吧"
大概是为了尽快将手术结果通知给患者家属,只有托马森医生还是一副青色手术服的打扮.
他的话让达哉他们弹跳一般的站了起来.
"没,没错啊大夫!!妈妈她,妈妈她到底----"
库拉拉的声音中,摇动着仿佛要发狂般的期待与不安.
"手术本身是成功了.不过,患者目前还处于危险状态"
做出回答的医生的声音和表情,都相当的严苛.
全身上下都缠着绷带的纤细身体,此刻正躺在白整清洁的床上.
"那位就是毛女士"
那是越过重症监护室(ICU)看到的光景.如果没有护士的说明,库拉拉根本就无法认出眼前的人物是毛.
以为了人工呼吸而插入气管内的导管为首,毛的身体上缠绕着无数的导管和电线,再连接上完全不知道功能的医疗器械.
"妈妈..."
库拉拉将脸贴在ICU的床边,含着泪望向母亲如今的这副样子.
"靠着血管结扎和切除损伤的脏器,止血算是成功了.再靠着输血和输液,也总算是脱离了休克状态"
未收到才刚做完的长时间手术的影响,托马森医生的声音非常的明快和镇定.
"去除了脑内血肿,外伤和烧伤的处理也结束了.脉搏,血压以及呼吸这些生命特征,都在朝着痊愈方向恢复.不过,现在还不能太早下定论.之后还是要靠患者的恢复力"
"..."
托马森医生严苛的话语,让达哉和阿蒂丽娜都说不出话来.而这时,又是刚才的年轻护士插进了话.
"除了那边的小姑娘之外,就没有其他的患者家属了么?"
"要说有是还有一个,不过想联络实在是没----"
就在达哉这么回答的同时,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影冲了出来.
"在这吗,库拉拉!?"
来者是名年过三十的白人男性.整洁的金发和服装之下,端正的面容却因为焦急而扭曲发青.
"爸爸!"
库拉拉叫了一声,接着扑进了男人----身为她父亲的克鲁兹=威巴的怀里.之前一直忍着的泪水从眼中夺眶而出,在雪白的脸颊上滑落而下.
克鲁兹也就轻抚着对方的后背将爱女抱起.
"爸爸...妈妈她,妈妈她----"
"我知道.真抱歉啊,爸爸老是不在"
这对亲子的牵绊,达哉和阿蒂丽娜默默的在一旁见证着.这时候克鲁兹面向了两人.
"丽娜和达哉,你们俩就先回去吧"
"诶,但是---"
"好啦好啦,俩人的脸色都够糟糕的咯"
因为克鲁兹的话,达哉和阿蒂丽娜互相打量了下.这么一说,确实两人身心的疲劳都反应到了脸上.
"刚才去见了贝尔,道格的情况好像也挺过去了.梅丽莎和库拉拉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们俩也去休息吧"
"明白了"
"喂,丽娜"
看到阿蒂丽娜听话的点了头,达哉稍微吓了一跳.
"这里确实应该交给他.走吧"
"诶,哦.那失礼了"
最后行了一礼后,达哉追着阿蒂丽娜离开了.
目送走了离去的达哉和阿蒂丽娜,克鲁兹和库拉拉回到了等候室.
"...冷静下来了吗?"
听到父亲温柔的声音,库拉拉一言不发的微微点了点头.克鲁兹抱起紧抓着自己的女儿那娇小的身体,坐在了长椅上.
"拿着"
收下递过来的罐装咖啡,接着放到嘴边.充满着砂糖和牛奶的甘甜和温暖,充斥进身体.
"好喝"
边用有点大的声音吮着咖啡,库拉拉同时小声嘟囔着.
"要去报仇啊,爸爸"
两手紧握着咖啡罐,库拉拉的双肩不停的抖动.对着这样的女儿,克鲁兹开了口.
"报仇什么的,向谁?"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向让妈妈遭遇这种事情的家伙们啊!!"
库拉拉猛的抬起头来,大声喊着."你看,爸爸和妈妈还有TT以前的同伴们,不是有许多厉害的人么!?借助那些人的力量吧!"
克鲁兹凝视着眼睛通红诉说着的库拉拉.但是接着做出的回答,却是和女儿的期待正相反的内容.
"不成,这个做不到"
"为什么啊!?大家不都是有西格尔那么厉害的人吗!"[注3]
"那群家伙们啊,现在都有着各自的生活了啊.可不能事到如今因为咱们的关系卷进来哦"
克鲁兹弯下腰将视线和库拉拉重合,开始了淳淳教导.
"因为都是一群好家伙,所以我开口的话肯定是发着牢骚就聚集起来了.不过正因为如此,才绝对不能依赖对方.呐,你能理解的吧"
"...那要怎么办啊"
嘴巴紧闭成一字型,库拉拉拼命的讨要着回答.
"难道就这么放着不管了么.就算妈妈遇到那种事情,也就只能躲被窝里哭了么"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啊"
"诶?"
克鲁兹的语气变了.
"让我的梅丽莎受到那种操蛋的遭遇.谁的帮忙都不用,我自己去报仇.虽说不知道是打哪来的杂碎总之绝对要揪出来,然后给他脑袋开了瓢"
"...爸爸"
绝不是克鲁兹故意要吓人,也不是怒火表露在了脸上.然而声音中隐藏着的钢铁般的冰冷与硬质,让库拉拉说不出话来.
"诶呀,被吓到了吗.总之,这件事就交给我了.好吗?"
克鲁兹稍微恢复了有点轻薄的笑脸,轻抚起克拉拉的头发.
"刚才,TT那边发短信过来了.正坐飞机往这边赶"
慢吞吞地,库拉拉小声继续说着.
"那我就,在TT那边等着爸爸了"
"很好,乖孩子"
在微笑着的克鲁兹怀里,库拉拉把头埋了进去.
"喂喂库拉拉"
"...今天和要陪着我啊"
"啊啊,说定了"
走出医院时,天空密布着厚厚的灰云.
在何时下雨都不奇怪的阴天下,北方吹来的冷风让达哉不仅肩膀发抖.
"呜呜,好冷.差不多要到冬天了啊"
"..."
阿蒂丽娜只是无言的瞥了一眼将手插进大衣口袋里的达哉,接着就朝医院后面的停车场走去了.
"喂喂,稍微等等我啊"
达哉也慌忙的追了过去.
医院的广场上充斥着警察,D.O.M.S.的操纵士们也参与了警备.和熟识的同事们用目光打了招呼之后,达哉加紧了脚步.
阿蒂丽娜一眼都没看向同事们,径直坐进了停着的日本车的驾驶席上.关车门的声音非常的大,而且也很粗暴.
达哉坐上助手席的同时,阿蒂丽娜转动了引擎钥匙.但是,转了一下没有点着火.
阿蒂丽娜轻咂了一下嘴,之后开始用粗暴的手法连续转动起钥匙.引擎因此发出了像是挤压起来的声音.
"我说,丽娜"
发泄着的阿蒂丽娜虽然对达哉的声音起了反应,不过没有任何回应.达哉也没管这些,继续说着.
"干出这事的,你觉得是菊乃他们吗?"
"----"
轻吸了一口气,阿蒂丽娜总算点着了车.接着在顺畅的引擎声中,把身子靠向了车座.
"...不知道"
没有看向达哉那边,丽娜就只是淡淡的说着.
"虽说看手法和动机的话确实米哈伊洛夫他们很可疑,但是并没有具体的证据.提前下结论是不对的.不过说到底----"
"说到底?"
达哉鹦鹉学舌地发出追问.阿蒂丽娜的声音虽然还保持着冷静,但是其中压抑不住的感情震动着.
"不管是哪里的谁,我都要让犯人赎罪.才不是说说'给个教训'那种便宜的事.绝对要让对方受到应有的报应"
"意思是..."
感受到声音中夹杂的怒火,达哉不禁咽了口唾沫.
"意思是,要杀了对方吗?"
没有对这个问题作出回答,阿蒂丽娜给车子挂上档,接着踩下了离合器.以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流畅,车子静静的开动了.
"你有什么打算?"
"诶?"
阿蒂丽娜冷不丁提出的问题,让达哉一时没摸到头脑.
"诶诶,是说你刚才说的那桩事吗?"
达哉战战兢兢的回问.阿蒂丽娜虽然保持着沉默,不过即使如此达哉也了解到她想说的内容了.对爆破了毛车子的犯人,阿蒂丽娜做出了报复的誓言.在此之上达哉要不要参与其中,问题要问的就是这个.
"要,要说就算是我,确实也是不能原谅犯人的啦.不过,这个算是警察的工作吧,我们插手的话是不是----"
"..."
一时混乱的达哉,只能吞吞吐吐的回答出这些.
阿蒂丽娜一言不发的,将车开上了公路.
"抱歉..."
一脸做了错事表情的达哉耷拉着眼睛,看向车窗外的灰色街道.
(真想回东京啊)
突然就浮现出了这个想法.
市之濑建设啊阵代高校,父亲俊之,妹妹由加里,青梅竹马的枫和亲友健司----众人的容貌,在脑海中浮现.
生育了自己的故乡和人们是那样的令人怀念,又是那样的感到遥远.
[注1]警督:原文写的是"警部补",完全是日本才有的警衔好不好啊大黑君...人家可是美国条子啊.幸好洛杉矶警衔和日本警衔都是9级制,所以就替换成了同样是第7等的"警督",地位跟中国的警督差不多,都是属于负责现场的中级警官.
[注2]巴克斯特:前两卷都沿袭1,2卷翻译君的译法写作巴格斯塔,不过后来被人指出正确的译法是这个,因此做了修改.嘛,虽然我其实也是觉得巴格斯塔比较顺口啦...
[注3]西格尔:即SEAGAL,宗介众多名字之一.本篇汉化中翻译为"籍良",不过因为原文是用片假名表示,并不适合翻译成日式姓氏,而且这个词本身即是美国姓氏,因此本文中使用这种译法.
第一章 远方的轰鸣
<1>
时而响起的枪炮声.
四处升起的黑烟.
从河面上吹来的潮风,从化为战场的安顿市街吹过.
看不到人迹的街道上,回荡着钢铁的脚步声.矮胖的巨大身影,如入无人之境般地在街道上移动着.
那是美国陆军的AS,M6<布什内尔>.
"可恶,都已经跑到这边来吗"
躲在机体对面的大楼4层,巴里克共和国军的努尔中尉叹了口气.浅黑色的扁平面容,因为沾染着汗水和泥土而显得非常脏.
屋子里除了努尔以外还有其他五名士兵,大家都一脸紧张的表情待机着.这仅有的几人,是如今在他指挥下的全部兵力了.
"和司令部,也就是哈谢姆少校的联络能连上了吗?"
"不成,还是连不上"
通信兵以摇头回应了努尔的问题.
"是吗"
点了点头的努尔慎重的藏起身子,同时靠近窗子打量起朝这边靠近中的M6.
就算是已经算是旧型号的第二世代,AS也还是AS.用连一个小队都不到的步兵与之对抗,担子实在是太重了.
"有点奇怪啊"
身边一位年纪尚轻的中士,小声嘀咕了一句.刚想问到底什么奇怪,努尔也总算注意到了.
M6的行动相当的反常.直挺挺的完全不保持任何遮蔽,大咧咧的就这么在街道正中间走着.说到底,就算不是在这种复杂地形的市街,AS正常该保证的两机一组的队形也没有维持.
"新兵吗?那样的话说不定能成.喂中士,RPG(对战车火箭筒)还有剩的吧"
"对,还剩两发"
"好嘞,一发由你来拿.我先上了"
对着发出响亮回应的军曹点了点头,努尔抓起RPG跑上了屋顶.
努尔他们的共和国军,如今正被支援着傀儡王家的多国部队赶进内陆地区.
(就算这个安顿市守不住了,也起码得报个仇呐)
慎重地躲在屋顶的蓄水塔背面,努尔朝着迫近的M6重新打定了主意.
就这么从正面直接用RPG攻击的话,对方很容易就能做出对应.要瞄的话就要朝着主感应器的死角,而且装甲也比较薄弱的背后.这就必须在敌机路过这个大楼之后,再迅速从背后攻击不可了.
M6一步一步的朝这边接近.同时大楼因为震动而摇晃起来.和努尔一样举着RPG的中士,以及剩下的四名部下,大家都好像要将对方吞下去一般死死地盯着敌机.
楼顶的高度几乎和M6的身高一样.M6的头部在眼前通过----就在这个瞬间,M6停下了脚步.
(被发现了吗?)
在因为颤栗而僵住的努尔眼前,M6用一副平常的样子左右打量了起来.屏住呼吸几秒之后,敌机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地用随随便便的脚步再次前进了起来.
"哈,外行人吗!"
露出了带着安心的嘲笑,努尔举起RPG的发射筒,盯紧了瞄准器.
发射.
尾焰喷涌而出.
发射出去的弹头上的火箭推挤器也点着了火.弹头拖着推进剂的尾巴开始加速,撞进了没法好好做出回避行动的M6背后.串联式的成型炸药弹炸裂开来.面对着部下一片欢声中升起的红莲之火,努尔冷静的观察着M6的举动.
M6大大的倾向一边,就这么倒下----的预想没有发生.在要倒下的瞬间稳住脚步,用别扭的身法朝这边转了过来.
没解决掉.努尔大声的喊了起来.
"中士,再来一发!这次给他彻底的----"
就在这么下令的瞬间,努尔他们占据着的大楼,传来了激烈的震动.
"怎,怎么回事!?"
"中尉大人----"
别说做出对应了,连吃惊的时间都没有.那是以先前的RPG之类完全无法相比的巨大爆炸.空气和大地都因为轰响而震动,红莲般的火球将大楼本身都炸飞了.
慈悲深重的灼热,连感受痛苦的时间都没有给予,就让努尔和部下们从大地上蒸发了.
距离安顿市数十公里远的山中,一台AS站起身来.
那是以与各种感应器和配件一体化的巨大头部,以及架在腰间的粗长炮身为特征的机体.M9A1E1<军械库=根斯>----M9系列中以火力及电子战支援为目的而强化的机体.
<军械库>的周围,淡淡地飘起从炮身排出的硝烟.之前将安顿市内的大楼炸飞的,是这挺<爆破炮3>155mm榴弹炮做出的精密炮击.
"完成"
<军械库>的驾驶舱内,操纵士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监视器的一角,正映着崩塌掉的大楼的残骸.
那是从中等损伤的'无人'M6中传来的影像.155mm榴弹在GPS诱导下做出的直击,将建筑物连根炸毁了.
<军械库>中搭载的ITCC-6战术通信管制系统,可以最多控制六台处于情报连接中的无人机.以作为先锋,或者叫陷阱更合适的的无人机来冲进市街,之后根据它们传来情报用<军械库>对敌据点施以猛烈的火力,采取的正是如上所述的战术.
确认了战果的<军械库>,迅速的解除了炮击模式.将榴弹炮背到身后,支脚和支撑脚也收纳了起来.
为了避开敌人的反击,<军械库>用着和造型相比让人意外程度的机敏动作变更了射击点.在有着压倒性的战力和物资的同时,多国部队仍从全方面忠实着战场的原则.
与其同时,后方数十公里远的巴基斯坦军宿营地一片嘈杂.
担负安顿攻略第二阵的巴基斯坦军,按照预定要跟随美军突入市街.在<幻影>和<野蛮人>这类俄制AS,以及美制装甲运兵车,欧制多用途直升机之类忙于为出击做着准备的同时,后方输送的补给物资到达了.
由超过三十台卡车组成的车队,停在了宿营地的一角.各辆卡车中满载食物啊武器弹药,以及燃料这些,维持军队必不可少的物资.
体现出它们重要性的一端,就是作为车队护卫的四台M6.即使在车队停驶的现在,它们也还举着步枪警戒着四周.
但是这些M6肩膀上描画的徽章,并非参加多国部队的任何一个国家的部队之物.以妖精之羽为意匠,下面陈列着Dana O'shee Military Service的文字.这是达哉和阿蒂丽娜它们的D.O.M.S.第三班的AS.
"变成不得了的大事了啊"
坐在M6的驾驶舱里,达哉开了口.
因为座机和美军的情报连接系统连着,所以可以即时把握前线的战况.
作为先遣队冲进安顿市内的M6无人机,接连传出损失.由于受到敌人攻击时几乎完全无法回避,因此只能正面靠力量强行突破.
虽然市内的敌据点逐个被镇压,然而受到的损失也不是能无视掉的程度.简直就是硬碰硬的强攻.
"哈,真是打着奢侈的战争的美利坚大人呐"
通信机中传出的,是身为第三班临时代理班长助理的卡尔洛斯=门德萨的声音.如今他代替仍没有恢复意识的巴克斯特,担负起指挥达哉他们的职务.
"比起奢侈什么的,稍微有点不妙吧,那个"
"有同感呐"
通信中插进话来的,是同为第三班同僚的优素福=阿尔=肯特利.身为中东拉希德王国的第三王子,如今正隐藏着身份任职于D.O.M.S.之下.
"虽说无人AS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也不过如此嘛.虽然确实不能说没有一点效果,不过损失怎么说也大过头了吧?"
对于口出疑问的优素福,阿蒂丽娜做出了回答.
"就算是从外部进行了管制,但是现在的无人AS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了.毕竟能达到人类程度判断力的AI还不存在.说到底,基本还是作为诱饵和炮灰来使用,不过这次这种大规模使用的露骨例子还真是少见"
"唔恩.因为是预定内的损失,所以才能做出奢侈的战争吗"
"嘛,为了减少前期镇压的损失,所以这种做法也有它的可行性.毕竟最近士兵的命都值钱起来了呐"
阿蒂丽娜和优素福的对话中,这次插进话的是卡尔洛斯.
"原来如此,是因为可以无视效率的问题吗,临时代理班长助理大人"
"这不是很中肯的卓见嘛,临时代理班长助理"
"别给我特地带着职务说话好不!故意招人烦吗?故意招人烦是吧!?"
卡尔洛斯略带哭腔的声音,突然间又正经了起来.
"开开玩笑倒是没什么,可别太放松了哦.就算说是后方,等会这边上可就要开打了.啥时候飞过来炮弹也不奇怪哦"
"了解"
"清楚了"
阿蒂丽娜和优素福,都重新打起了精神.而达哉则是----
"啥时候飞过来炮弹都不奇怪,是吗"
"为啥我,会在这种地方啊?"
D.O.M.S.下属AS教导科第三班,被派遣到位于东南亚的这个巴里克'王国',是在数日前,刚刚进入12月的事了.
忽然间,达哉回想起了上个月末的事情.
格纳库中,充溢着钢铁和机油的气味.
"哦,来了吗小子"
这里是位于加利福尼亚山中的,D.O.M.S.综合训练营地.在格纳库入口出来迎接达哉他们的,是披着白大褂的三十多岁男子.他的头发惹眼地染过,全身还装饰着耳环和戒指等装饰.
沟吕木克郎,虽然外表看上去怎么都只能联想到小混混,然而却是一位无比热爱摇滚的优秀AS技术者.
"博士,那个的状态怎么样?"
"跟看上去一样哦"
对于达哉的问题,沟吕木用下巴指了指一边,一台AS正立在那里.
那是以蓝色为底色,设计上让人联想到铠甲武士的机体.AS-1<闪光飞鸦>一号机.作为日本最初的第三世代型AS,目前正以达哉为测试操纵士进行着各种测试.
但是如今的<飞鸦>上面,却缺少了理所当然该有的东西----手臂.两只手从肘部以下的零件都被卸了下来,露出一副寒酸的样子.
"抱歉了啊,搭档.都是我不争气"
达哉小声的对着爱机道歉.
机体上的损伤是在前些日子被派遣到马兰帕共和国,被卷入到与反政府军的内战时,输给米哈伊洛夫的"独眼"AS时造成的.
"说起来,修理要花多少钱啊?"
"啊~这个问题啊"
被达哉一问,沟吕木挠了挠脸颊.
"虽然东京的下村老板联络过这边,不过有个万一的话说不定要把这家伙收回到日本去啊"
"诶?"
因为这意料之外的话,达哉不禁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啊,到底"
"诶呀你看,毛社长变成那样了,D.O.M.S.现在也相当的麻烦吧?也就是在被卷入奇怪的麻烦之前,赶紧撤收的意思咯"
"什么啊,这算是"
在无法接受的达哉面前,沟吕木点了根烟.
"我说,你要不要干脆作为测试操纵士来我们公司啊"
"说我吗?"
沟吕木提出的邀请,让达哉眼睛睁得滚圆.
"诶呀你看,<飞鸦>的操纵你也熟练了嘛.你要是觉得合适的话,关系什么的由我来打点.待遇嘛,也不会亏待你的.咋样?"
"..."
说实话是很有魅力的邀请.然而达哉干脆的摇了摇头.
"果然还是不成.丢下现在的D.O.M.S.不管,跑去别处的事我可干不出来"
"是吗"
沟吕木用略带遗憾的口吻做出回答.
"义理人情吗,人世间的道路还真是不好混啊"
"别把人说的跟流氓似的喂"
"不过这样也有这样的摇滚味啊"
"虽说我没法理解博士你对摇滚的基准呐"
"啥,竟然说想知道本大爷的摇滚?好咧,打紧把中意的曲子给----"
"那种事谁也没提吧!"
费大劲推开一脸兴奋的掏出携带终端的沟吕木,这时候达哉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达哉一边和沟吕木对视着,一边掏出手机.是阿蒂丽娜打来的.
"丽娜吗?帮大忙了.现在正和沟吕木博士有点----"
"是吗.现在三班要集合了.贝尔在办公室那边等着呢.赶紧的"
"知道了知道了,嘿"
想着真是走运了,达哉跑了出去.
"那就这么回事咯"
"喂等等,话还没----"
"当输送科那群的家伙的护卫是吗?"
"啊啊"
D.O.M.S.营地的办公室里,因为贝尔特兰提出的话题,卡尔洛斯不禁提高了嗓门.
"喂喂等等啊贝尔,为毛我们公司会被提出这种牵扯上实战的工作啊!"
"这是现场那边提出的请托----"
就在卡尔洛斯和贝尔特兰为了这个那个而争论之时,达哉不禁内心中犯起了迷糊.
(巴里克啥的是哪的国家来的?)
注视着贝尔特兰展示的地图,好歹明白了是东南亚的岛国.
位于赤道的略南方,与国名相同的大约四国大小的岛屿,是其领土的全部.
接着,阿蒂丽娜插进话来.
"记得那个国家确实是除了王国政府之外,还由几个旧共和国系的军阀在割据着吧"
"外加上个月马兰帕的事情也还没处理完吧"
"...诶"
对于马兰帕这个词,达哉不由得起了反应.让D.O.M.S.卷入其中的内战中的那场战斗,最终让贝尔特兰失去了旧友.
但是贝尔特兰的表情和口气,至少表面上都还维持着平静.
"因为至少从结果上马兰帕的反叛军战胜了政府军,受此影响全国各地的反政府游击队的行动都活跃起来了啊.巴里克的共和国军也是其中之一.ASEAN(东南亚国家联盟)各国啊印巴等国啊这些周边国家担心事态会陷入泥沼,因此发展成了和美国一起派出了多国部队的局面"
"世界警察大人也辛苦了呐"
"不单单是美国呢.俄罗斯也因为牵扯到了里海的问题,貌似已经决定派兵了.这可是一个整不好就要变成战争了哦"
"也就是去巴里克的多国部队把兵站外包了,然后我们就上去分一块吃----嘛也就到这边我还能理解"
"不过说到底,打一开始我们为什么会接下这种危险的活呢?"
跟在困惑着的卡尔洛斯后面,阿蒂丽娜切入了核心问题.
"纷争地区的兵站和输送业务,迄今为止我们基本都没接过哦.就算再怎么说是后方支援,什么时候子弹飞过来都不奇怪的吧.还是说和马兰帕一样,背后又有什么文章吗?"
对于阿蒂丽娜毫不客气的发言,贝尔特兰闭紧了嘴.无视于此,阿蒂丽娜继续说着.
"或者说,这是没打过照面的新社长那边的指示吗?"
"...诶诶"
给予了只言片语的回答的同时,贝尔特兰点了点头.
(结果又是这回事啊)
内心里打起嘀咕的同时,达哉皱起了脸.
一直以来D.O.M.S.的方针用不加修饰的说法表达的话,几乎就是以毛为中心的个人经营.
大单子的工作多一半都是毛通过个人路子从各国接下来之后,再合理的分配给现场.用人粗暴的同时却又非常的巧妙,因此委托人们虽然有时候会发些牢骚却从来没发展到真正不满的情况.
而这公司的顶梁柱,如今彻底的折断了.吵成一团的董事会最后选择的手段,就是从公司之外招来一个新的社长.
"因为之前的事件,股东圈的面孔也换了不少.在新社长的招聘上,他们的意向也有不少影响"
"这不是那叫啥企业并购的吗?"
"真是阴谋感满满的话啊"
虽说在美国大概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不过达哉怎么也无法接受.更别说这个新社长一次也没在D.O.M.S.里露过脸,就只是靠电话和网络来联系的情况了.
(起码克鲁兹先生在也还好啊)
如果说身为D.O.M.S.创始人之一,虽然没有职务也好歹是员工之一,虽然离婚了不过好歹是毛的丈夫的他在的话,能够好好的作为社长代理完成工作的吧.当然是以不考虑他本人的意愿和其他人的视线为前提.
"话说回来,再怎么说这时机也太巧了吧?该不会,这个新社长或者他的后台,就是之前恐怖行为的黑幕吧"
因为卡尔洛斯压低声音的发言,其他人互相眼神交流了一番.等了一会,贝尔特兰推了推眼镜开了口.
"请别把没有根据的妄想说出来.根本就是没有任何证据的话嘛"
"哈,怎么妄想和证据啥的词都搬来了.再说了,把新社长绑起来问问不就清楚啦"
"连见都没见过的人,你是打算怎么问啊!?"
"所以我不是才说脸都不给看这点才很奇怪嘛!"
"等,等等啊两位----"
面对声音粗暴起来的卡尔洛斯和贝尔特兰,达哉慌了神.这时候,传来了阿蒂丽娜尖锐的声音.
"打住吧,你们俩"
对着被气势盖住的两位成年人,阿蒂丽娜用灰色的瞳孔瞪了过去.
"这时候我们自己人为了无聊事争吵是要干什么?我们现在该做的,是到毛社长无事恢复为止保护好D.O.M.S.吧"
略等片刻后,卡尔洛斯夸张地举起了双手.
"抱歉,稍微有点没大人样了"
"确实如你所说呢.抱歉了"
"明白了就好"
看着阿蒂丽娜抱臂挺胸的身姿,达哉稍微松了口气.
(看起来是平时的丽娜呢)
毛的手术之后,从病院回去时的车里感受到的气势和危险感,没有从今天的阿蒂丽娜身上感受到.
接着,从桌子上拿起文件的同时,卡尔洛斯发起了牢骚.
"虽然不觉得到时候会被输送科那群家伙给卖了,巴里克边上非得去就去好了.不过,最关键的人手可是不太够哦"
接着斜眼看了看达哉.
"巴克斯特老大躺在床上,优素福回了老家.你该不会说要我把这家伙带过去吧"
"说啥呢这是?"
达哉虽然不忿起来,但是看到卡尔洛斯的表情又迷惑了.他的脸浮现的,既不是侮辱也不是嘲弄.不如说,完全是担心的表情.
"这个就如同卡尔洛斯说的.你留下来"
连阿蒂丽娜都干脆的表示了对卡尔洛斯的同意.
"稍微等等喂,就算是我..."
"像迄今为止那样偶然被卷进战斗的情况也就算了,把你带到事先就预定是战场的地方可办不到"
阿蒂丽娜干脆的否决了.
"嘛,就是那么回事了.不过啊,果然我和丽娜俩人还是有点吃紧吧?"
"关于这个问题的话----"
就在贝尔特兰刚要继续说明的时候.
"你们说的我都听到咯.把我忘了的话可是很让人头疼的啊"
和话音一起办公室的房门被打开,接着进来了两个人影.来者是一位高挑的贵公子,以及一位站在他身后慎重稳实的少女.
"是优素福,还有萨米拉啊"
"久违了呐"
"...久违"
优素福已经换上了D.O.M.S.的制服,而身为其侍女和乳兄妹的萨米拉还是平时的打扮.
"你啊,不是因为马兰帕那件事被老爸给叫回去了吗?"
"虽说只是临时的,但如今也是我交付了剑的主人的危难之时.此时不前来救援的话,有违我的大义.如此说服了父王之后,全速赶来了"
"...是吗"
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夸张的非常脱离时代的言行,不过达哉奇妙的感到踏实了很多.
接着,阿蒂丽娜歪了歪脑袋发问.
"不过既然我们说的全都听到了,干嘛不一开始就进到屋子里啊?"
"丽娜啊,汝虽为优秀之兵士,却果然无大将之才呐.立于人上者,何时皆需捕机行事以触他人之心不可.就是这样"
"说通俗点?"
"这样比较帅"
"..."
优素福说完就被达哉和阿蒂丽娜耷拉着眼睛瞪了.
"完全搞不懂,不如说搞不懂还比较好啊"
"现如今,会被这种老掉牙的演出打动的笨蛋没有的吧.给我砍掉重练啊这二流演员"
"----唔"
被阿蒂丽娜和达哉从正面给予了打击,就算是优素福也说不出话来了.
"...少爷,可不能哭鼻子哦"
"才,才不会哭的吧!"
"...看到了...听到了,少爷灵魂发出的恸哭"
看着这一对主从的一唱一和,贝尔特兰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差不多可以继续正题了吧?"
"唔恩,具体内容就拜托了"
完全不在意自己在这群人资历最浅,优素福一副了不起的样子猛地点了点头.然而这一做法并没有让周围人感觉到任何不快感的理由,大概就是所谓的人德和气量了吧.
"嘛,加上你的话就有三个人了,好歹是能开工了吧"
"算是吧,之后就是----"
"给我等等!"
对着开始进行各种各样计算的卡尔洛斯他们,达哉大喊了一句.
"我也去"
对着干脆地陈述了意见的达哉,
"喂喂,这话题已经结束了吧?"
"说的没错哦,达哉.说到底,怎么能带连训练都没接受的人----"
"训练什么的我还是受了的吧!"
"那些可不是为成为士兵接受的训练"
被这么断言之后,达哉说不出话来了.然而意外的方向那里传来的帮忙的话语.
"但去无妨的吧"
"优素福?"
"在玛兰帕耍过的枪可算是很了不得的哦.有那种本事的话战场上把身后托付出去也没问题"
阿蒂丽娜紧紧的盯着优素福,就好像要看透他身体里藏着什么一样.
"你自己才是没问题吗?"
"这是在说什么?"
对阿蒂丽娜盯过来的锐利眼神,优素福用优美的微笑来作为回应.片刻之后,先移开了目光的是阿蒂丽娜.
"算了,什么事都没有"
看准了这个时机,达哉跟着趁热打铁.
"拜托了哦.我也是想为了社长和公司,尽量做点什么啊"
站在深深低下头的达哉身边,优素福也一副深得我心一般不住的点头.
"这番志向,轻易弃之不觉可惜吗?"
"..."
阿蒂丽娜他们互相观望了一阵子,接着点了点头.
"算了,现在缺人没得挑倒也是事实啦"
夸张的垂下肩膀,卡尔洛斯发了话.而阿蒂丽娜则是一直到最后,还是一副不乐意的表情耷拉着脸.
"发什么呆呢"
"唔哦!?"
完全沉浸在回忆中的达哉,被阿蒂丽娜尖锐的声音给强行拉了回来.
达哉不由的在狭窄的驾驶舱里后仰了身子,而这动作被主从系统忠实地进行了再现.跟着失去了平衡的机体,大幅地摇晃了起来.
"糟糕!"
眼看就要摔倒的瞬间,反应总算艰难的赶上了.大幅度的踏出一脚,用螃蟹步的姿势稳住了.
放下心来叹了口气.虽说想擦擦额头上的汗,不过被操控套装拘束着现在实在是办不到.
"到底在做什么啊,汝哟"
"喂喂,才说完别太放松你就给我来这套啊"
"对,对不起"
朝着发出无奈语气的优素福和卡尔洛斯一个劲地点头道歉,达哉重新集中了精神.不仅在外面看不到的驾驶舱里面特意摆出认真的表情,甚至还毫无意义的拖沓动作让M6的头和步枪炮口左右摆动了起来.
"达哉"
"怎么了?"
"稍微冷静下,实在是太不像样子了"
"知,知道了"
被阿蒂丽娜毫不遮拦地挑了毛病,达哉的M6改成了直立不动.还小心翼翼地摆了个托枪的姿势.
"达哉"
"这次又咋了!?"
"动作僵硬过头了.为了应对各种突发事态,给我确保下柔软性"
"了解!"
被批评了好几次,达哉不禁焦躁了起来.
不知怎么精神和身体的齿轮就是没法好好地咬合起来.焦急的同时总算调整好了姿势的达哉,又收到了阿蒂丽娜的通信.
"这次是啥啊!?----啊咧?"
注意到这个通信是两人之外都听不到的直接回路,让达哉有些纳闷.
(是有什么不想让优素福他们听到的话么?)
对着歪了歪脑袋的达哉,阿蒂丽娜提出了问题.
"你该不会是,对接下这份工作感到后悔了吧?"
"你,你在说什么啊!啊,啊哈哈哈!"
感觉到内心好像被看透了一般,达哉下意识地想用笑糊弄过去,结果搞砸变成了奇怪的声调.
"完,完全,没问题的啦我可是!真是的,看我现在就冲进敌阵去!"
"是吗,那就好"
虽然达哉怎么看都是一副不审的态度,不过阿蒂丽娜干脆地当做没看到----本以为如此,跟着突然又压低了语气继续说.
"不过真的觉得不成了的话就给我赶紧说出来"
"没啦,所以我不是都说没问题了"
"卡尔洛斯和贝尔,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这次可是把你算进来了哦"
"诶?"
"听好了,既然现在你是被算进战力里面,贝尔他们就会以此为前提来制订计划不过,无论如何我都有些担心"
"担心,是说我吗?"
预料意外的话语让达哉略吃一惊.
"啊啊.就算你是只有战斗力1的棋子,在战场上突然变成0的话还是会引起周围的混乱.所以说,判断出自己不成的话就要事先报告.最初就当做没有的东西来重做计划的话,也比引起混乱强"
"...担心什么的,是说这边啊"
达哉无力地耷拉下肩膀.同时因为不爽而产生了反抗心.
"我都说了没问题了吧.这种程度的任务,比起马兰帕的战斗根本算不了什么"
"是吗"
阿蒂丽娜意外干脆地终止了话题.
(就是,这种程度完全没什么嘛)
切断了通信的达哉,用鼻子重重哼了一声.接着又传进来了卡尔洛斯的通信.
"好嘞,补给作业完成.赶紧撤收咯"
"了解"
如此回答完的达哉,最后确认了一下战况.
为了占领被美军"夯碾"过的街道,巴基斯坦军开始前进了.
"安顿失守了吗"
"是的"
在狭窄的帐篷里,巴里克共和国第105独立机动大队长哈谢姆少校,对进行了报告的副官点了点头.
"是吗"
浮现出沉重表情的哈谢姆,弯着腰走出了帐篷.
强烈的热气和湿气扑面而来.耳旁尽是虫子和鸟的叫声,眼前充满着仿佛涂料般苍郁的树木.而就在这里,搭建着巧妙伪装过的帐篷和仓库,以及由圆木组成的半地下室AS用格纳仓.
从格纳仓中能够窥到的机体,是法国制第二世代型AS<密斯托拉风2>.这正是他们大队的主力兵器.
这里是为了避开美国的耳目,特地修建在热带雨林中的共和军军事基地.哈谢姆和部下们生活在这个基地的同时,还瞄准时机反复袭击着多国部队的后方基地和运输部队.
"上层对这次少校的判断也有不少非议者.比如说为何不对安顿施以援手之类的"
"说什么昏话呢?"
听到副官诺巴谢大尉的话,哈谢姆不禁气的翻了翻白眼.周围的士兵都吓了一跳纷纷看向这边.
"我们部队之所以面对多国部队还能勉强得到些战果,说到底是因为始终贯彻着奇袭和游击战术哦.走出这个密林以正规战去面对那群家伙的话,能不能坚持10分钟都是个事"
"我明白的,少校"
对于一脸怒气的哈谢姆,副官点了点头.
"但是说到底,我们部队被如此抱以厚望也是事实.毕竟我军只有这里能维持如此规模的AS部队啊,这些可都是拜少校您的手腕所赐"
"..."
被副官称赞的哈谢姆反而心情更加黯淡了.
他手上拥有的<米斯托拉风2>,即使加上只能用来卸下零件用的预备机,也只有区区15台而已.而这种程度部队,却是现如今的共和国军排的上号的主要战力.
"那群美国人,最近连后方都布置了AS.越来越难下手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也正说明了对方的兵站负担很重这个事实啊"
虽然自己都觉得是狡辩,不过哈谢姆如今也只能这么说.
(做出对策----必须得想些对策才成)
"你认为钓鱼最应该看重的是什么呢?"
"钓鱼,是吗.说的也是,应该是场地为先,鱼饵次之吧"
"无论如何我都认为是忍耐才是.然后就是能抓住时机的集中力"
"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就先期待着到时的赐教好了"
<2>
多国部队的统括司令部,被设置在了巴里克本岛南岸的塔勃利市.
这个城市作为海洋贸易的据点,从过去开始就是个繁荣的港湾城市.因为位于巴里克主要大河之一的雷特河河口的位置,从九十年代后半开始就一直成为当时的共和国军及反政府军之间争夺战的舞台.
如今庞大的物资群正通过海路,被输送到各地的部队那里.而担负其护卫任务的D.O.M.S.第三班,此刻也正驻扎在塔勃利市郊的营地.
当达哉他们完成护送车队到安顿市的任务返回的时候,已经日暮西山了.
"啊~累死咧"
D.O.M.S.的营地,设置在一处教会的残骸里.用预加工材料搭建的建筑和帐篷乱糟糟的搭在一起,露天的北侧被当成了AS停驻场.
达哉让M6做出跪地的姿势之后,从驾驶舱中滑了出来.
"辛苦啦"
在地面上迎接达哉的,是一名身着蓝色工作服的大个子女性,D.O.M.S.整备科科长的达尼埃拉=科尔曼.
"哦"
轻轻回了一礼之后,达哉接过终端设备开始检查机体.阿蒂丽娜和优素福,以及负责各种工作的整备员们也开始干起活来.
"怎么样小子,状态如此?"
"请别再叫'小子'了吧,达尼埃拉小姐.嘛,结果今天也还是没交过火,就只是走去走回的简单工作而已"
"不是,我要问的不是M6,是你自己的状况啦"
"啊--"
(果然我又被周围担心了吗.还真是没信用啊)
将稍微失落的心情用笑容掩饰过去,达哉开玩笑地用力做了个振奋的架势.
"如您所见,状态好得很啊.要说有多好的话,现在来一套潇洒的军队马拉松都没问题啊"
"哈哈,就算是硬撑着能有这股子劲头的话,也算是足够了"
"唔..."
被完完全全地看透了.
"话说回来达尼埃拉小姐,特地出差到现场来还真是少见呢.加利福尼亚的营地没问题吗?"
"又不是我不在就干不下去,那边也好好的在运转着嘛.再说了----"
用扳手轻轻敲了敲M6的装甲板,达尼埃拉接着说道.
"本来你们就是为了帮助我们兵站部门才来的,那我们这边全力支援你们也是应该的吧"
"谢,谢了"
达哉一边挠着头一边鞠了个躬.
"不过说起来,输送科的人员也换了不少面孔就是了"
"啊啊...这点卡尔洛斯还很不爽呢.说什么连个正经八百的军队经验都没有的外行人,怎么就把枪啊卡车啊托付过去了.出岔子也是没办法的事啦,之类的.嘛,我没啥资格说别人就是了"
"哈哈哈,没错呢"
看上去一脸乐观地笑着的达尼埃拉,忽然叹了口气.
"虽说这种搞不清分寸的PMC最近是多了不少,不过我们也只是自以为跟他们沾不上边而已吧"
"..."
什么答不出来,达哉就只是沉默着.
"嘛,发牢骚也没用.还是先把眼前的工作一件一件都做好了吧"
"也是"
达哉点头同意了达尼埃拉的话.
"说起来,M6回来的时候左膝有一些违和感.要说大概就是反应稍微有点慢吧"
"哦~,是油压系统摩擦导致肌肉束老化了么?还是说是控制系统的故障----"
"详细的我也不清楚,您能看看么?"
"好嘞"
达尼埃拉痛快的答应了下来,接着和部下一起将达哉的M6围了起来.
"脚部有点问题,下意识地顾忌的话对另一边的脚也产生坏影响的事也是有的.干脆两边都拆开看看好了"
达哉他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不过达尼埃拉他们的工作现在才开始进入主题.为了在明天出击前把M6的状态调整到完美程度,今天也是不过12点休息不了了.
"好嘞,你们也赶紧走吧.给贝尔的报告和明天的会议也别忘了哦"
"收~到"
订正一下,达哉他们的工作现在也还没有结束.
"回来了啊"
"...辛苦"
在作为D.O.M.S.临时本部使用的大帐篷前,迎接了达哉他们的是贝尔特兰和萨米拉.
"...这个"
萨米拉递给众人的,是用马克杯装着的四杯咖啡.
"不客气了"
"这还真是机灵啊.谢啦"
达哉他们接下咖啡,接着各自挑地方坐了下去.虽说帐篷里空间很大,不过有七成空间都堆着各种器材和地图.
冒着热气的咖啡十分的浓郁,看来是用泡煮法制作的.
"哦?"
先喝了一口试试味道和香气的优素福,满足的点了点头.
"汝真是,技术又提高了呐"
"...承蒙夸奖,恐悦至极.如今的我也只能做这点事而已"
即使被主人夸奖的萨米拉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就只是淡淡了垂了下头.但是虽然没法说的具体,动作中却透出一股满足的感觉.
虽然萨米拉的AS操纵技术也不差,但是这次是作为贝尔特兰的辅佐而留在了营地.
"好了,那差不多就开始述职会议了.首先做一下报告吧."
在帐篷的一角坐在椅子上操作着电脑的贝尔特兰,脸转向了这边.
"好嘞,就先就是出发前啊----"
一边喝着马克杯里的咖啡,卡尔洛斯边用夸张的动作和手势报告起了今天的行动.
"----就这样,一切安好的就结束啦"
"你就不能说话的时候稍微有些要领么"
"吵死啦,就只是口头陈述上随便点而已.正规报告的时候会认真的啦"
"虽说那个是由我负责写的呐
"诶呀,咋说好呢,这就是那啥适材适所来的----"
"也就是说你承认自己欠缺能够好好带领这个班的能力是吧,见习临时代理班长助理?"
"所以说,你们明明知道我这方面比较干不来的吧...话说回来,这职务咋好像又蛋疼的变长了?"
"肯定是多心了吧"
"没,确实长了吧..."
"好了,关于明天的预定,有一些麻烦的事呢"
"糊弄过去了喂!?"
干脆地无视掉卡尔洛斯的碎碎念,贝尔特兰接着说道.
"多国部队那边发来了请求.希望我们明天不是跟着车队而是担任沿雷特河行进的运输船的护卫"
"沿河护卫?看来有点内情啊"
阿蒂丽娜歪了歪头.
"内情,为啥?"
"你搞不懂吗?算了,我说明下好了"
阿蒂丽娜轻咳了一下,开始解答达哉的疑问.
"巴里克东部的这一带,因为雷特河和它的支流都从这里穿过,自古以来就很盛行水运.因此这个时代多国部队输送物资时也是水路并用的"
"恩恩"
不住点着头的达哉手中的马克杯,被萨米拉无言的重新注满了咖啡.
"啊,辛苦"
"我也能再来一杯么"
"请"
拿起重新注满的咖啡杯,阿蒂丽娜含了一口咖啡.
"接着讲.但是说到底负责运输船护卫的,果然一般还是用搭载了武器的船艇.不光小巧灵活,更重要的是成本便宜的多"
"啊啊原来如此,明明如此却有必要特意投入AS----是对此产生的疑问是吧"
"就是这么回事.算是能接受的说明吗?"
阿蒂丽娜最后一句问题,是冲着贝尔特兰说的.
"简明扼要,非常感谢说明.那么,请看这边"
贝尔特兰说着在散乱的地板上铺开了地图.
"对方指定的路线是这里"
追随着手指的动作,大家的脸都绷了起来.
"喂喂,这边可是----"
"原来如此"
"哼,这么回事吗"
"那个啥,到底啥意思?"
就只有达哉是一头雾水.
"好好看清楚,这个路线中,可是有一部分擦着共和国军的势力范围过去的"
"啊,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
"说是擦着,其实已经在对方范围内的部分也有吧"
对优素福的指摘,阿蒂丽娜点点头表示了同意.接着用锐利的眼神看向了贝尔特兰.
"所以说就是那个的意思吗?"
"没错,遭遇共和国军全力袭击的场合,存在着光靠河川船艇的火力与防御力无法对应的可能性.因此决定让AS来接这个摊子了"
"来真的啊喂"
总算理解到事情危险性的达哉,不禁因为紧张而咕咚咽了口唾沫.对着这副样子的达哉,贝尔特兰继续说明了起来.
"考虑到场合的话,登陆进行迎战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因为这闹心的发言,卡尔洛斯不禁仰起身子来.
"真是,虽然不知道运的什么玩意,干脆用直升机不就好啦"
"因为上周在这附近,印度尼西亚的侦查运输机刚被击落啊.所以不想使用空路吧"
"这不是不干不成了啊,真是的"
看着卡尔洛斯的牢骚,达哉漠然的感到了一股不安.
几乎同时间----
"明天,袭击多国部队派出的船只,是吗"
哈谢姆低声重复着后方司令部发来的命令.
"大尉,你怎么看"
"这不是上好的猎物吗.说不定能打一场久违的痛快仗"
慢吞吞地摸着下巴上胡子的副官点头表示同意.
"实际上关于这件事的话,潜伏在塔勃利的情报部联络员回来了.您要见见么?"
"哦?我军的情报部偶尔也能觉醒下勤劳的精神么.明天看来要下暴雨了啊----让他进来"
"虽说如今可是旱季呢----喂,进来吧"
"是"
进帐篷鞠了一躬的,是一名看上去还只有十多岁的少年.在哈谢姆面前挺直了腰板,严肃的敬了个礼.
"我是从塔勃利前来此地的罗谢一等兵.今天能----"
"啊啊,客套话就免了赶紧入正题.明天,美军确定会派出船只么?"
"是!"
罗谢用力的点了点头,接着站到了地图.从船名,大致日程和预定路线,到护卫规模都口头做了说明.
少年的说明没有一点问题.不光情报的内容本身很详细,本人的着眼点也很敏锐.
(哦--)
感到佩服的同时,哈谢姆和副官互相交换了下视线.
"这个规模的话,就得用大队全部的战力来埋伏了啊"
"那么要上么?"
"啊啊,要上"
哈谢姆点了点头,接着目光直直朝向少年.
"任务辛苦了.天色已晚,休息一晚再回塔勃利吧"
"如果可能的话,我---不,不对,在下能否加入少校大人的不对呢?"
"什么?"
哈谢姆的大队除了AS之外,也配属着其他作为支援的步兵以及整备兵之类.但是并没有因为完成了个重要任务就让没接受过像样训练的少年兵加入的余裕.
"枪支和一般武器的训练都做过了!拜托了,少校大人!请让在下也加入战斗吧!"
"喂喂,少校他可是----"
实在是有些窘迫的副官被哈谢姆制止了.
"为什么,要这么坚持呢?"
"这是因为----"
言语浑浊起来的罗谢,就这么闭紧了嘴.哈谢姆则无言的继续将目光投射过去.
"在下的兄长,被配属在了安顿"
"----原来如此"
光这一点就足够了.
在仅仅半天就陷落掉的安顿展开的,完全是一边倒的战斗.
因为以无人AS为盾牌贯彻着精密炮击,共和国军就在没法做出像样反击的形势下溃败.大多数士兵连肉身的敌人身子见都没见过就被歼灭了.
少年的哥哥,恐怕----
(复仇吗)
按道理应该要阻止.这种为了私情而战斗的士兵,完全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哈谢姆心中身为军人的自己,是这么主张的.
然而----
"大尉"
收到这带着意味的视线,副官缩了缩肩膀站了起来.
"小子,跟紧了哦"
"诶?"
"现在就带你到不对那边.快点!"
"啊,是!"
罗谢猛跳起来,对哈谢姆敬了个礼.
"太感谢了,少校大人!"
"恩"
用昂首作为答礼的哈谢姆,心中却留下了某种沉重的东西.
"撒饵已经结束了哦.鱼儿都已经聚过来了呢"
"钓竿和钓钩,还有钓饵也都搞定了.之后就等着咬钩了呐"
"呵呵,真是让人等得心急呢"
<3>
天刚刚亮,达哉就被眼前的光景搞的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说好的运输船?"
从宿营地出发,搭上运送AS的卡车急匆匆地赶到河港制定好的栈桥,停在那里的怎么看都只是艘民用的运输船.
"你们就系说好当护卫来地阿兵?"
一名细瘦的中年男性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靠过来搭了话.从外貌和服装上来看,应该是位当地的水手.
"啊啊,我们是D.O.M.S.的人,不过你是?"
虽然略带困惑,不过作为代表的卡尔洛斯还是答话了.
"偶就系这个<雷特曙光>号地船长捏.叫偶荷就成啦,哥们"[注1]
说着荷船长就握上卡尔洛斯的手,用一副非常友好的态度使劲的摇了起来.
"等乃们好久啦.东西都装完喽,系么时候出发都OK捏"
"等,稍微等等,给我等等.你真是多国部队的?"
"系哟.给乃看介个"
"看来没错啊"
将拿出来的书面材料确认了一下,看起来是真的.
"最近,因为干旱水量减少喽.普通地船可过不去哟.为了介个挑中偶地船地美国老哥,眼光真不错捏"
"汝的船便可通过是么?"
被引出兴趣的优素福问了一句,船长骄傲的挺起了胸.
"接过死掉老爹地船到现在,呆在船上比在陆上还长捏.运输,观光,偷运啊偷渡,什么都干哟"
"等,偷运?"
虽说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太妙的台词,不过达哉以外的众人都完全没有在意.
(啊咧,是我听错了?)
无视歪起头迷糊起来的达哉,阿蒂丽娜提出了质问.
"说起来船长,货物装的是什么清楚了么?"
"虽然想说系职业上地秘密,不过其实偶也还没问过哟"
船长夸张地耸了耸肩.
"俗话说好奇心能杀死猫,不惹神就没有报应捏"
"嘛,那样的话就没办法了.喂你们这群家伙,赶紧让M6动起来!"
"收到!"
听从卡尔洛斯的指示,达哉他们朝各自的座机跑去.而身后的荷船长朝这边使劲挥着手.
"那就拜托喽,队长老哥.那边地美人小姐还有小帅锅还有大众脸老弟也是捏"
"大众脸还真是抱歉啊!"
将如红茶一般的河面分开,达哉的M6沿着没到腰部的河水缓缓地逆流而上.河的两岸覆盖着郁郁葱葱的苍翠树木,时而还有着聚在一起的村落.
"虽说在电视上看过,不过还真是有在河面上建房子的啊"
依靠突出水面的柱子,建造出了悬空式的水上住宅.看着这异国的景色,让达哉发出了感叹.
坐在自家门口的孩子们,看到AS的身姿都一片欢声的朝这边挥起手来.达哉也忍不住操作M6朝那边回以挥手----就在此时.
"那边有点危险哟,大众脸小哥"
"诶?----额哦!"
从通信器中传来荷船长的声音,同时达哉的M6剧烈的慌了起来.
"啥,啥啊!?"
因为水面浑浊而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河底变深,一脚踩空导致失去了平衡.
"达哉!"
虽然连忙踏出一步想要稳住,然而失去平衡的机体却没能停住.因为处在逆流而上的河里,机体的操纵和平衡感觉和平时都不太一样.
结果达哉的M6吃了一个大屁蹲.
冲击激起了盛大的水花,岸边森林里的鸟受惊一起飞了起来.而孩子们的话,则是毫不顾忌地指着这边大笑了起来.
"...真丢人"
"光丢人还算系好事捏.现在系旱季还好,雨季地话大众脸小哥地AS就要淹水喽"
"不对,AS的气密和防水功能都好得很!就算泡了水也不淹水的!"
"成了赶紧站起来"
"知,知道了"
被阿蒂丽娜斥责的达哉慌忙让机体站了起来.
"汝可实在是..."
"怎么都好赶紧给我快点哦"
"收,收到!"
听着从通信器中传来的优素福和卡尔洛斯无可奈何的声音,达哉机回到了预定的队形位置.
D.O.M.S.的AS现在正以包围船只的队形展开.阿蒂丽娜前卫,卡尔洛斯殿后,达哉和优素福分别防卫左右的方向.
说起来,荷船长的掌舵技术相当的娴熟.不仅轻松绕开因为水位下降出现的浅滩而迅速地前进,还时不时提醒打在他们避开危险的地方.
毕竟之前因为没来得及提醒而除了达哉那样的岔子.
"果然不太对劲啊"
突然阿蒂丽娜那边又传来的通信,而且还是直接回路.
"什么不对劲?"
达哉虽然觉得非要说反倒是阿蒂丽娜的态度不对劲,不过还是问了一下.
"任务本身.靠那艘船能运的货物,再多也不会有多少.为此特意调集四台AS来护卫,实在是没有效率"
"说不定是运送啥特别贵重的玩意呢?你看,船长不都不知道里面是啥么"
"要是那样的话就不会特地雇艘民间船,而是出动军方的运输船了吧.如果担心水位下降导致的航路问题的话,招一个领航人就是了.不管怎么看这种应对方法都太奇怪了"
"要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啊"
对丽娜提出的疑问点,达哉点头表示了同意.
"这话对优素福和卡尔洛斯说了么?"
"那两个人的话就算不说也应该能考虑到这种事情"
"也就是说因为做不到所以才特地提醒呢"
说理所当然的话确实是没错,不过实在是没面子.
"这该不会...不,应该不会吧----"
"差不多要靠近共和国的范围圈了捏.注意喽"
阿蒂丽娜的自言自语,和船长的警告重叠在了一起.
"少校,左岸的部队配置完毕了"
"恩,那边的指挥就交给你了"
"收到"
坐在<米斯特拉风2>狭窄的驾驶舱里,哈谢姆对副官的报告点了点头.
离猎物的通过还差一点点时间.即使是在迫近的战斗之前,哈谢姆的心中也没有一丝紧张和恐惧,而是完全的平坦.
"说起来少校,关于那个叫罗谢的小子啊"
"怎么了?"
"最后还是配置在小船那边了.说无论如何都想打头阵"
"是吗"
那是平静的,或者说是装成如此的语气.但是大概相处已久的副官理解了哈谢姆的心情,继续了话题.
"这场战争,到底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把AS的步枪扔掉举着手去美国人面前怎么样啊?当俘虏或者是被枪毙的话,你的战争就结束咯"
"哈哈,这可吓不住我啊"
"像这样子,刚投下陷阱时真是没什么意思呢"
"是吗.我到是比较喜欢垂下鱼线等着上钩的那段时间啊"
"怎么说都应该是咬钩时的手感更好才对啊.因为那让人无法忍耐的东西总算出现了啊"
<4>
和预想中不同,完全没有遭遇来自共和国军的袭击.
"就要离开共和国军地势力圈喽,可以放心啦"
"呼"
收到了荷船长的联络,达哉放心的吐了口气.虽说并没有花掉多少时间,不过还是紧张到不行.
事到如今才注意到操纵服下流出了汗水.虽然感触相当的令人不快,不过这也是有生命的物种必然的生理现象.
(不如说反而让人有种活着的实感?)
就在这松了口气的时候.
"等等"
前卫的阿蒂丽娜那边传来的通信中带着锐利的语气.
"这里是奥西拉3.九点钟方向有什么动了下"
"奥西拉2了解.情况属实吗?"
对于阿蒂丽娜的报告,卡尔洛斯迅速地做了回应.
"不会错的,要过来了"
"哈,原来如此.敌人是打着这种算盘吗"
"哼,真敢于为之呢"
卡尔洛斯和优素福的M6都迅速地举起步枪,警戒起了四周.
"诶,咋了?"
就达哉跟不上突然变化的状况,只能傻呆呆的戳着.
"那啥,不是说脱离危险圈了么?干嘛现在反倒..."
"蠢货!做什么呢奥西拉4!"
阿蒂丽娜发出斥责的同时,勉强维持着的寂静被彻底打碎了.
低沉的引擎音,金属的摩擦音,还有回荡的枪炮声.
"呜,呜哇!?"
射出的37mm弹撕开河面,逼近了达哉的M6.
"被发现了吗"
"无妨,虽然比预定早一些不过现在就开始袭击.全队突击!"
咂了咂舌,哈谢姆踩下了脚底的踏板.从罩在身上的迷彩网中立起身子的<密斯托拉风2>,对河面上的M6发起了猛射.
一个接着一个,部下们相继采取了同样的行动.对岸副官的部队也呼应着这边同样发动了攻击.
"好的,能成...的吧?"
确认起战况的同时,哈谢姆嘀咕了起来.
瞬间脱离混乱的敌方M6操纵士,技术确实了得.然而只是这样的话,我方的有利地位是不会改变的.
就这么维持着数量和地形的优势摧毁敌人,夺取目标物,再迅速的撤离就好了.
"哼,是我们赢了啊"
"这里是那特席兹3----出现了是吗"
D.O.M.S.营地帐篷内,响起了手拿通讯机的贝尔特兰紧迫的声音.
和达尼埃拉一起整理文件的萨米拉,因为这句话抬起了头.
"地点是----原来如此----诶诶,记录了----祝武运昌隆了,奥西拉2"
结束了通信的贝尔特兰,用依然沉稳的表情转向了向萨米拉她们.
"...开始了?"
"啊啊.算准刚刚离开地方势力圈的时间点,准备了埋伏.以敌人来说头脑转的不错"
"...故意煽动对手为有没有袭击而疑神疑鬼,在精神疲惫而松懈的瞬间突然袭击呢"
萨米拉淡淡的说着,脸上的表情完全没有变化.
"担心吗,那个王子大人?"
"...完全没有"
萨米拉干脆地摇了摇头.
"...少爷他,才不会在这种地方输掉"
表情和脸色,还有声音都丝毫不变,萨米拉只是倾注了全部的信赖地娓娓道来.
"因为不是会在这种地方输掉的人"
"是,是吗.真是羡慕呐,有能相信到这种程度的人在身边.诶呀,这就是青春吗"
"...不对,不是那样的"
萨米拉摇头否定了达尼埃拉的话.
"...不是相信.我只是理解少爷,仅此而已"
埋伏在左右两岸的敌机,一个接一个地现出身来.全都是法国制造的<密斯托拉风2>.
仿佛给装甲车装上手脚一般棱角分明的身子.在旧共和国时代进口的机体,到如今也还在使用.
引擎中传出的并非燃气涡轮机的声音.因为这是面向第三世界而搭载易于整备的柴油机的简易出口机种.
"这还真是有点不妙呐"
通信机对面的卡尔洛斯碎碎念着.
单论机体性能是M6比<密斯特拉风2>要高,然而对方不仅有数量优势,还占据着地利.
这边处在不光无从寻找遮蔽,反而行动不便的河里.就这么拖下去完全就是好靶子.但是又不能上到岸上而放弃需要护卫的船只.
处在战斗漩涡之中的达哉,此时正不住地咒骂着.
断掉一次的紧张之线,没有能好好的接上.
约束不了手脚的感觉,无法好好地操纵机体.屏幕中的景象都奇妙地褪去了颜色,变得缺乏现实感.
(诶诶,这算什么,太没出息了)
拼命地狠踩踏板,采取了回避机动.但是河流中的脚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行动.
一发步枪弹擦过,M6的手臂传来沉重的冲击.
"额!"
装甲碎片四散开来,从破损的油压系统中啪嗒啪嗒地流出了机油.左腕的反应度下降.
(这,这样下去的话)
"奥西拉3,还有4!"
对着焦急的达哉,通信器中传来了卡尔洛斯的大喊.
"这里交给我和奥西拉5来阻挡!你们护送船只继续前进!"
说完卡尔洛斯的M6一跃登上左岸,和共和国军的<密斯托拉风2>展开了激烈的接近战.眨眼的工夫就击破了一台敌机.
"原来如此,奥西拉5懂了"
"奥西拉3了解.走了奥西拉4"
优素福机也敏捷地登上右岸,阿蒂丽娜机则是保持势头继续前进.
"这,这可真系得救了捏.抱歉偶就先走喽"
"奥西拉4,了解了"
低声做了回答之后,达哉的M6也跑了出去.总之先争取时间,不让身心做好调整的话----
"和预想的情况一样呢"
对于副官的报告,哈谢姆开口回应.
"啊啊,这下子就定出胜负了"
被密林包围而蜿蜒流淌的雷特河,前方的河道总算宽敞了起来.
"这是----不好,奥西拉4!"
伴随着阿蒂丽娜的警告,达哉看向了那边.
在前方游弋着的,是共和国军的武装艇.在此时的情况下,某种意义上是比AS更棘手的敌人.
"被追上了么"
就在阿蒂丽娜因为惊愕而出声的同时,武装挺乘着波浪朝这边猛地突进了.
(不妙)
迫来的危机近在眼前,恐怖和焦躁提高到了极限.就在马上要因此而陷入恐慌之时----
(这样的话,要被干掉了!)
濒临破裂的意识却突然反转了.
意识变得清晰.和燃烧昂扬的精神相反,脑髓却冰冷而清醒.没有迷惑于自身的变化,达哉就开始了行动.
左手离开操纵杆放到按钮面板上.没有确认计数器的数值就迅速而准确地手动完成了左腕部的伤害控制工作.仿佛流血一般的机油流出总算停止了.
损伤控制的同时确认了敌方的船艇,接着踩下踏板.船艇的主武装是.50口径的机关枪.虽然不是靠AS的装甲能够无视的火力,但是当前的情况下最优先的还是<雷特曙光>号的安全.
靠着之前的失败的经验,总算掌握了河中行动的窍门.达哉的M6用仿佛在水流中滑行的动作插到了<雷特曙光>号的前面,化为了盾牌.
火力网顷刻间集中了过来,命中的子弹在机体的装甲上刻下了弹痕.辅助传感器破损,屏幕中传来杂音,驾驶舱内回荡着警告音,而M6靠右手紧握着步枪.
(首先从那家伙开始)
达哉眼尖地注意到了右方一艘船上的敌兵端起了RPG.虽然M9或<幻影>的FCS(火器管制系统)就算是人类也能作为目标识别,并且根据武装来安排优先度,然后M6的AI却不可能办到.不靠操纵士本人的判断来决定优先度是不成的.
用如流水般的动作,M6的步枪对准了那艘船.即使这个距离下做不到正确的瞄准,但靠全自动发射的弹幕也完全能够捕捉到对方了.那种没有正经装甲的船艇,40mm弹简单地就能让它化为木屑.
就在将力量送到扳下扳机的手指时----达哉愕然了.
在屏幕中看到的,举着步兵用火箭弹的那名武装艇上的乘员----是和自己一样年纪的少年兵.
(我,这是要做什么?)
在即将开火的关头,却想要松开步枪的扳机..
是要毫不留情地,用机械般正确的反应,连人带船一起轰飞吗.
要打算杀人吗.
"----啊"
脊背传来了要令人冻结般的恐怖.
和以前遭遇的实战不同的,肉身的敌兵.这完全没有AS装甲保护的身姿,让达哉不仅苛责起目前的自己.
(我,到底是)
"干什么呢!"
突然间传来阿蒂丽娜的声音,达哉方才回过神来.
这一瞬的纠葛,却是无比漫长的一瞬.达哉慌忙中还没来得及松开扳机,M6就被少年兵射出的火箭弹命中了.
"达哉!!"
阿蒂丽娜的叫声空虚地回荡,严重破损的M6倒下了.
"成功,成功啦!"
武装艇上的罗谢激动地大喊着.
自己射出的火箭弹,给予了那台M6确实的一击.
从心底传来了愉悦.但是,M6还没有彻底死掉,依然用不像样的动作像是要从河里起身.
不给予致命一击可不成.
扔掉没用了的发射筒,罗谢拿起新的RPG开始瞄准.
"努尔哥的敌人!去死吧!"
"搞什么!"
对着手中的通信机,贝尔特兰大叫.
"你这家伙是社长!?而且还要来救援!?到底盘算什么呢!!"
完全抛弃了平日的冷静----即使遭遇旧友的死亡都没有改变的那态度,对着通信机大声吼叫着.
"等等,话还没----可恶!!"
把被单方面切断的通信机扔到地上,贝尔特兰就这么冲出帐篷.
"喂等等贝尔.能不能说说到底出了啥事?"
"...寻求,情报共有"
"是紧急事态"
达尼埃拉和萨米拉的问题没能让他停下脚步,贝尔特兰边答边继续往外跑.
"我不一起去现场可不成"
"虽然事到如今再说有点那个,不过这个与其说是钓鱼更像是撒地网吧"
"感觉更像是用电或者炸药的滥捕呢"
"...这么一说的话,是像那么回事啊"
达哉机封闭的驾驶舱内,传来了新的警报音.
"这,这次又是啥!?"
M6的雷达捕捉到的,是9点钟方向急速接近的飞行物体反应.距离5000--4500--4000--
达哉慌忙朝主监视器看去,在屏幕上映出的天空中的光景,让达哉不禁惊讶到忘记了自己的苦境.
三台在天空中飞翔的AS.
机体背部巨大的喷射器部件轰然地咆哮着.利用火箭推力和主翼的升力,强行地在天空中突贯.
那是XL-2紧急展开式喷射器.是可以将AS从40KM远方发射出去的一次性火箭.达哉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实物.
是能够比通常的飞机运载或直升机运载更迅速的展开兵力的,只有一部分特殊部队才能够运用的极其"浪费"的装备.
被突然袭击的共和国军AS还没来得及反应,三台AS就解除了固定架,切断了和XL-2的连接.
打开降落伞紧急减速,在减速还没有完全结束的时候就断开降落伞,从约100米高度开始自由落下.实在是了不起的降落技术.
一机在左岸,一机在右岸,最后一机则是在河面----横倒着的达哉的M6边上着地了.水花四溅中,灰色涂装的机身肩膀描绘着D.O.M.S.的徽章.
"M,M9...不对,那个难道说是"
这第一次看到的机体让达哉不禁呼吸急促了起来.
机体的基本构造本身确实是M9系列没错.然而锐利收敛的线条和俊敏的动作,却又和达哉之前见过的M9系列机划出了一线之隔.
M9A2----通称<增强=根斯>.是为了应对开始高性能化的各国AS,恢复了M9原本设计概念,从而强化了机动性和隐形能力的最新锐机型.
"不可能,D.O.M.S.还没有导入<增强>啊.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通信机中传来了阿蒂丽娜吃惊的声音.
与此同时眼前的<增强>动了起来.装备在左右腰部挂点上的炮身前端,红莲的烈火朝着武装艇喷发了出去.
<比亚>火焰放射器.这是在对AS战时效果薄弱,然而对非装甲目标或步兵进行扫荡时能发挥绝大效果的兵器.[注2]
从起火的船上,全身冒火的士兵们惨叫着滚落了下去.而且继续燃烧着的胶装混合燃料覆盖了睡眠,让整个河面都被烈火所包围.
"快退下!!"
阿蒂丽娜的M6抱起无法行动的达哉机,往岸上退避.弥漫的红炎与黑烟之中,看向这边的<增强>的头部,面罩式的主传感器明灭着.
就好像,在嘲笑着达哉他们一样.
因为引擎和弹药起火,武装艇一个接一个地爆炸了.被火焰包围的士兵之中,有着之前瞄准了达哉的那名少年兵.
"压制"
在左岸着地的<增强>,也在共和军中犹如暴风过境般地席卷着.
两手紧握的大型单分子切断刃发出轰响,仿佛割草一般扫荡着<密斯特拉风2>.
即使把机体的性能差考虑进去,这也是不寻常的技术.在被四面八方团团围住的乱战之中,还能够用没有一丝多余地动作完美避开敌人的火力,接着将进入刀刃攻击圈的<密斯托拉风2>一刀确实无力化.
让接近10台的<密斯特拉风2>沉默,只花了不到一分钟.
"压制"
"全军撤退!!往密林里逃!!"
看着自己的部队瞬间溃灭的景象,哈谢姆用仿佛要吐出血般的声音惨叫着.
(被算计了)
那仿佛要烧起来一般的焦躁和愤怒,首先便指向了自己.
被美军的运输部队这一诱饵所引诱,让贵重的AS部队倾巢而出,结果就是这副惨样子.
自认为自己是猎人,然而只不过是粗心的猎物而已.
"少校您也赶快!!"
"成了你赶紧走!!这里就由我----"
连说"由我顶住"的时间都没有,哈谢姆的<密斯托拉风2>就沐浴在了正面而来的精准的射击之中.虽然<密斯托拉风2>的装甲以第二世代AS来说算是高的,然而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住40mm弹的扫射.
装甲顷刻间变得如蜂窝一般,全身的驱动系统发出误操作,机体做出了临死扭曲的舞蹈.
在被彻底粉碎的驾驶舱中,哈谢姆最后看到的是,被<增强>毫不留情歼灭的部下的机体.
"压制"
"到底是什么啊,那些玩意"
从中破的M6驾驶舱内脱出之后,达哉呆呆地嘟囔着.这事态的急速展开,自己完全跟不上.
"简单的说,就是我们被当成撒出去的饵了"
做出回答的阿蒂丽娜的声音,十分的苦闷.
"打出'重要物资'的幌子引诱敌人行动,在对方要来啃的时候就用预备的战力将其歼灭.被盯上的,看来是共和军之前温存着的AS吗"
接着阿蒂丽娜的M6,转向侥幸无事的<雷特曙光>号.
"货物什么的根本是空的吧.没错吧!?"
"乃们几个,莫非真的系什么都不知道?"
荷船长回答的口气,反倒是对这边感到吃惊的感觉.
"偶还以为乃们只系装样子装到底而已?乃们不系一伙的吗"
"一伙什么的...可能和他们一伙吗!"
阿蒂丽娜死死地灯向其中一台<增强>.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我也还算是你们的老板呐"
"----!?"
这声音,让达哉从心底感到惊愕,以及颤栗.
单膝跪倒的<增强>打开了驾驶舱盖,露出了操纵士的身型.那是名有着仿佛想睡面孔和紧绷壮实身体的,40岁后半的白人男性----
"斯蒂芬=伊里奇=米哈伊洛夫..."
"这种做法,果然你是这家伙吗!!"
发出咆哮的阿蒂丽娜的M6,将步枪指向了米哈伊洛夫.这瞬间,另外两台AS动了起来.
瞬间移动到面前的其中一机,用单分子切断刃砍断了M6的步枪.而另外一机的炮口,则正确的瞄准了M6的驾驶舱.
"你们那边再有过分动作的话,我可也不会留情了哦"
"虽然人家我,比较喜欢变成那样子就是了"
<增强>的机体中传出的,是听过的少女和少年的声音.
"菊乃,还有旭吗"
就在这高涨的紧张,眼看就要爆发的时候----
"请收起枪"
"贝尔先生!?"
通信机中传出声音的同时,出现了一台运输直升机.从浮空的机身通过升降索降下的同时,贝尔特兰通过通信器对这边发出了通告.
"这台<增强>的操纵士,是我社的新任社长"
那是仿佛硬撑着吞下苦涩药片的声音和表情.阿蒂丽娜只能呆然地发发出反问.
"你说什么的,贝尔?"
"这里就请先冷静下,可以的吧"
"唔"
呻吟着的阿蒂丽娜,让M6放下了半毁的步枪.而三条姐弟的<增强>,也因此收了手.
确认了情况的米哈伊洛夫,则利用绳索降到了地上.虽说有着两台M9作为护卫,也依然是了不得的胆识.
"总之先从机体上下来.同为社员用AS起冲突什么的,被外人听了可不好"
米哈伊洛夫抬头看了看天上.贝尔特兰搭乘的那台直升机,有着美军的徽章.
"还是说,就算给D.O.M.S.的招牌抹黑也无所谓么?"
"唔..."
被对方搬出D.O.M.S.的名字,阿蒂丽娜发出了一声呻吟.接着她的M6单膝跪倒了.
从直升机上下来的,是一对美军士兵.看起来像是指挥官的将校,对着米哈伊洛夫哼了一声.
"手段真是了不起啊.真不愧是恶名远扬的恐怖分子呢"
"不过这可是依循本社和贵军的契约,所进行的合法业务"
"哼,只不过是这次而已"
一副非常不高兴的表情,指挥官和部下们开始对战场做起了调查.而米哈伊洛夫一行人和达哉一行人,他们则看都不看一眼.
结果,变成被放置立场的第三班,和毫无遮蔽的米哈伊洛夫他们打了个照面.
(这群家伙...)
达哉一言不发地开始打量起米哈伊洛夫.米哈伊洛夫自己先不说,那对姐弟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菊乃是一副在乌黑长发衬托下愈显寡欢的表情,旭则是好像不高兴般扭脸看向别处.
"果然是你吗"
先开口的是阿蒂丽娜.
"你这家伙让社长遭遇那种事情,然后跑来夺取D.O.M.S.吗"
"后者就算了,前者可不对.说到底,我也不过是被推过来擦屁股而已.身为受雇之身,就没法反抗雇主.再说----"
用淡淡的口气,米哈伊洛夫作出了回答.
"----是我的话,就不会出那种岔子.绝对会确实解决掉目标"
"闭嘴!"
眼看阿蒂丽娜即将爆发的瞬间,先做出行动的是菊乃.用令人不快的步法瞬间接近到身前,握住了阿蒂丽娜的手腕.
"你这家伙----"
"不能收手吗,阿蒂丽娜小姐"
单单这样就封住了阿蒂丽娜动作,菊乃同时又无聊地叹了口气.
"我可不想因为那种无聊的矛盾,就结束掉和你的缘分啊"
"开什么玩笑"
阿蒂丽娜咬紧了牙齿.看到这幅景象,卡尔洛斯和优素福也冒出了杀气.
"那群家伙,得意个屁啊臭恐怖分子"
"放手"
"喂喂,生事的是你们那边那位吧"
含笑做出回答的同时,旭也插了进来.
"让开!这次可不是削掉一半机体就能解决的事了哦!"
"啊啊,好怕好怕.这之后可就是同为D.O.M.S.社员的同伴了,相互和睦一点呗,和睦"
"同伴!?和你们这种家伙为伍的想法半点都没有!"
"嘿,我到觉得你应该喜欢这种的才是啊.昨日之敌为今日之友,这类的场面不是给小孩子看的漫画里常有的吗?"
"开什么玩笑!谁要和无法贼人同流合污!"
"就如优素福说的"
挣开被菊乃巧妙地捏住的右手腕,阿蒂丽娜瞪向米哈伊洛夫.
"米哈伊洛夫,要我服从你这种家伙,绝对不可能!"
"也就是说,不打算在D.O.M.S.干了吗"
"没有毛社长的D.O.M.S.社,对我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不过----"
"不过,什么?"
"这里我姑且先退下.但是米哈伊洛夫,你夺去了D.O.M.S.的名字还加以玷污这事我不会忘记的,绝对不会"
"我记住了"
仿佛完全不将其当作一回事,米哈伊洛夫随便应付着阿蒂丽娜.
"嘛!"
听到了对话的菊乃大声说了起来.
"您听到了吗,达哉先生?莫非您也是一样的意见吗?"
"当,当然了"
说实话,很是害怕眼前的菊乃,不过还是干脆地做了回答.
"你,你们这种恐怖分子,一起什么的----"
"太棒了!"
达哉的话,被菊乃的欢声打断了.
湿润的眼眸,以及浮现出玫瑰色的脸颊.之前那种寡欢的态度一扫而空,菊乃用陶醉的娇声对着达哉开始倾诉.
"我太开心了啊,达哉先生还有阿蒂丽娜小姐.还请两位无论如何都要当我的敌人才成啊"
"三条菊乃,你这家伙----"
"否则的话,就没法实现约定了.将第一次奉献给达哉先生,以及将阿蒂丽娜小姐引导向愉悦的约定"
那娇艳的笑容,让达哉的后背传来一阵阵的激灵.
"要让我开心一些哦,两位"
[注1]船长的发言----为了体现原文中也有表现的船长的口癖,所以故意将几个字用误字代替了.
[注2]比亚----虽然原作没有解释,不过推测是指希腊神话中战争泰坦帕拉斯和大阳神女斯堤克斯的女儿,勇猛与暴力的女神比亚.
第二章 分别的道路
市之濑由加里醒来的时间,是闹钟响起的30秒之前.
"好冷...好想睡..."
时间是12月的清晨6点.由加里用被子卷起娇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在左右咕噜噜滚了起来.
(呜呜,好想再睡个5分钟左右----啊不成!)
回笼觉的诱惑不断地将由加里引向堕落.不过在这里屈服的话,可就干不了支撑一家的主妇了.
"嗯...看招!!"
用夸张的气势将被子一脚踹飞.虽然周围的冷气迅速围了上来,不过这里就握紧拳头忍了下去.
"哇啊"
打开窗帘的由加里,不禁小声发出了惊叹.
灰色的天空中,雪花纷飞落下.屋后的院子里,地面已经是一片雪白.
"爸爸他们没问题吗"
父亲俊之担任社长的市之濑建设,最近的一直进行着夜间施工.虽然说雪还没有变厚,不过光是冷也够辛苦的.
"不做点什么能暖起来的可不成啊..."
换上阵代高中的校服洗好脸之后,头脑也差不多清醒了.将围裙套在校服上之后,由加里往厨房走去.
"好嘞,做饭做饭"
首先是确认电饭锅.昨天夜里定好的时间正确运作,现在锅子正喷出热腾腾的蒸汽,再蒸个10分钟左右饭就好了.
接着用茶壶烧上了开水之后,暂时没其它事可做而开始在房子里转悠的由加里,突然被吓了一跳而失声尖叫.
"唔呀!?"
连接厨房和客厅的角落,哥哥达哉正呆在那里.连灯都没开,就在黑暗中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真,真是的,别吓我啊哥哥.在就说一声啊"
"恩,啊啊"
虽然这边抚着心嘟嘟跳的胸口在抱怨,不过达哉那边就只有心不在焉的草草反应.
由加里叹了口气,代替不动弹的哥哥打开了客厅的荧光灯.
"起得真早啊"
"也没"
"该不会是,还没睡吧?"
"也没----"
就只说了这几个字,达哉就撇开了目光.
(果然昨天晚上就没睡啊)
没有想心中的想法展露出来,由加里刻意摆出了一副笑脸.
"稍微等下哦,马上就做好早饭了"
努力表现出开朗的态度的同时,由加里回到厨房打开了冰箱门.
"有了有了"
发现了要找的东西,由加里微微一笑.
先拿出来的,是北陆的亲戚送来的新卷鲑.虽然为了方便处理鱼身都切片冷冻保存了,不过用保鲜膜包着的鱼骨还留着.[注1]
接着端出来的是附近的小料理店----身为达哉青梅竹马的枫的家那边送来的酒糟.
据说是从有生意往来的酿酒坊那边收下的东西,就这么直接分了一些过来.
然后是胡萝卜和白萝卜,牛蒡,以及之前做好的海带出汁(类似高汤),还有味噌----没问题,材料都准备好了.
"今天早上可是糟汁哦"
"...恩"
虽然搞不懂是听到还是没听到,不过总之是没什么干劲的回应,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干劲.
"接着..."
重新振作下开始烹调.
用锅子将出汁加热的同时,依次将切好的材料放了进去.切成半圆的胡萝卜,切成银杏叶状的白萝卜,切成细条的牛蒡,还有切碎的鲑鱼.
"请喝"
"...恩"
因为正好茶壶的水开了,就给达哉泡了茶.不过达哉对于放在桌子上的茶壶和茶杯完全都没搭理,依旧发着呆.
(又来了)
由加里小声叹了口气.达哉最近干什么的都是这种状态,完全都感受不到一点干劲.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打起精神啊)
一边发出这种担心,由加里一边将酒糟和味噌溶进装了出汁的锅里.因为新卷鲑里本来就有不少盐分,因此味噌的量要慎重.
用小碟子尝了尝味道,接着猛地一握拳.
"恩,好喝"
接着由加里回过头朝着客厅里的达哉开了口.
"好歹饭自己去盛吧"
"...恩"
虽然依旧是心不在焉的回应,不过达哉慢吞吞的还是动了起来.接着拿出饭碗,从电饭锅里盛了饭.
量很少.明明正常状态的话从早上就要吃大碗的达哉,用小饭碗却只装了大约7成满.
什么也没说的由加里,麻利地将葱切碎撒进糟汁里.接着将装了腌菜的保鲜盒和自己饭碗,以及汤盆一起,用盘子运进了客厅.
"好嘞,开饭咯.我先开动了"
"...恩"
"从刚才就只会说'恩'啊"
"...我开动了"
就算是达哉,也觉得有些丢人地老实合掌行了礼.接着又心不在焉里将糟汁送进了嘴里.
"----好喝"
"是吧"
总算看到达哉有了反应,由加里的表情不禁舒展开来.
"虽然觉得稍微做的有点浓了,哥哥觉得怎么样"
"毕竟是为了辛苦回家的老爸做的.做成这么浓才正好吧"
"恩,那果然就这样吧"
虽然为这今天早上第一次像样的对话松了口气,不过由加里同时又摆出了一副认真的表情.
"我说哥哥"
"怎么了?"
"那个----"
握住拳头,挤出勇气.
"就,就算被公司炒鱿鱼了,我觉得也不用消沉到这种程度!"
"才不是被炒鱿鱼啊"
达哉不高兴的碎碎念了起来.
"我啊,可是自己从D.O.M.S.撒手不干的啊.听好喽,绝对不是被炒鱿鱼,绝对不是啊"
"不过哥哥在D.O.M.S.还只是实习吧,根本就谈不上炒鱿鱼还是辞职了"
"----唔"
因为被戳到了痛处,达哉一时说不出话来.
"试用期间就被停用,的感觉?"
"所以说是我这边不干的,就说几次----"
"就业失败是事实吧"
"...哼"
接着达哉就一脸不高兴的撇开了脸.好像闹别扭的孩子一样没个大人样.
"真是的,哥哥你啊"
由加里又叹了口气,将吃完的饭碗和汤盘收拾到盘子里,站了起来.
"吃完了要好好送到洗碗池哦.再说已经7点半了.为了不迟到要抓紧了哦"
"知道了知道了"
麻利地洗好东西的同时,由加里稍微做了下反省.
(稍微说的有点过了吧)
不过即使如此从刚才的对话之中,也感受到了久违的和达哉之间的互动.稍微前一阵子还光是说D.O.M.S.的话题.说实话,自己少少感到有点安心了.
但是从厨房出来回到客厅瞥了一眼,这种心情又瞬间烟消雾散了.一个人的达哉,又一副阴暗眼神地缩在了桌子边.
结果,说不定只是绕了一圈又绕回去----不知道是不是被达哉的这种感觉徒劳的心情所传染,连由加里也不知不觉消沉了起来.
"早点,打起精神哦..."
轻声的细语中,就只有这一句传了出来.
"那我出发喽"
打了一声招呼之后,牧岛枫从家里开的名为<涌井>的小料理店的后门出去了.[注2]
"一路走好"
听到店里传来的母亲的声音,枫踏出了店门.踩过狭窄后院里的积雪时,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雪花纷飞的阴云之下,呼吸都成为了白雾.北风吹过,枫被校服和大衣抱住的身体还是不禁抖了起来.
"完全是隆冬了啊"
枫自言自语的同时,急忙踩着遍布落叶的林荫道朝阵代高中赶去.路上又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英语册子,边走边看了起来.
考试已经迫在眼前了.就算是一分一秒也不能浪费.
"早上好,枫"
"早上好"
接近校门之后,学生就多了起来.虽然碰到的班里的朋友都互相打了招呼,不过大家基本上也都和枫一样,都盯着单词本或者参考书.
就在不久之前,明明和朋友们在校门前还是在为电视剧或者潮流的话题起劲,现如今的变化实在是很大.
感慨于时间流逝的同时,枫突然从单词本中抬起了头.前面的人群之中,发现了熟悉的背影.
青梅竹马的达哉,正推着自行车在前面走着.
"早上好啊,阿达"
"...恩,啊啊----早上好"
小跑过去打了声招呼.没干劲的回了一声的达哉,回头来回打量起了枫的脸和手里的单词本.
"被车撞了我可不管哦"
"唔"
被正经的指摘了.
"和,和阿达不一样,我可是考生啊.因为有限的时间很宝贵,不效率的使用可不成"
"...是吗"
"啊啊不对,确实比起在路上慢吞吞的边看单词本边走,的确是赶紧赶到学校连参考书也一起看记得更清楚啦"
"...没准是"
"但是,那个是那个,这个是这个啦,恩.怎么说呢,对了,心态啊心情啊,是这种问题啦"
"...是吧"
"不过说回来,这样确实没效率呢----喂阿达"
对着没干劲的随口应承的达哉,枫垂眼瞥了过去.
"...怎么了?"
"什么啊心不在焉的,真是让人提不起劲.简直就跟在和地藏像对话似的"
被枫这么一说,达哉把眼神移开了.
"抱歉"
虽然嘟嘟囔囔地小声道了歉,不过达哉接着骑上了自行车.
"虽说能理解你因为就职被取消而不爽,不过就这么一直太过消沉也不好哦"
"知道了啦.那我先走了"
接着达哉头也没回地,朝着学校骑车走了.目送着他的背影,枫低声说了一句.
"真的是,不像你啊----阿达"
因为12月也已经过了一半了,高中老师们为了一个月之后来临的统一考试都忙得不可开交.就算是以温和松缓的校风为人所知的阵代高中,这一点也不例外.
从这繁忙的时间中抽出一点,三年三班的班主任小野寺孝太郎,现在正为了麻烦的学生进行出路谈话.
"那结果,就业算是吹了吗"
"哈..."
午休中的老师办公室里,有气无力地回答的达哉,被小野寺瞪了.
"那,你是打算怎么办啊"
"按当初的预定在老爹的公司混啦.该说幸运么,反正离破产还差一口气"
"这样啊...这个打算吗..."
小野寺稍微考虑了下,猛地一拍桌子.
"我说啊,果然你真的没打算上个大学么.就算今年没戏了,试着重考一年也可以啊"
"又是这话啊"
"不管说几次也一样,说实话你的英语实力真是浪费了.陪同翻译或者是文字翻译什么的,这种的出路也可以的吧"
"..."
"我不是说继承家业不好.不过啊,也不要让自己的未来和可能性弄的太窄不是吗.趁着年轻尝试下各种不同的事物不也很好吗?"
"...请打住吧,小野D"
达哉想摆个笑脸结果失败,挤出了一副奇怪的表情.
"市之濑?"
"我啊,已经知道自己有几两重了.不想太贪心的往上爬,选个自己配的上的人生就够了"
"喂喂"
认真打量起达哉表情的小野寺,深深地叹了口气.
"----确实你自己这么决定了的话,我也没理由再多说什么了.可以走了哦"
小野寺说完摆了摆手,达哉见状点了点头.
"失礼了"
接着快步离开了教师办公室.看着被关上的门,小野寺轻轻耸了耸肩.
"搞什么死撑着装乖啊.真不像你哦,市之濑"
因为统一考试迫在眉睫,三年三班的教室里,四处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有眼睛里挂着血丝和参考书搏斗的人.有疲劳和睡眠不足超过限度而趴倒在课桌上睡着的人.在那边看着漫画的学生,不知道是已经获得了保送还是自暴自弃了.
(还真是辛苦啊...大家)
一边用完全当做无关之物的眼神眺望着同学们,达哉一边在心里嘀咕着.
而枫和武村健司,这些和达哉关系特别好的人也是考生.
"吶阿达,今年的年菜也是从我们家拿吧?"
"应该吧.虽然觉得应该是这样,姑且先回去问下由加里"
"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哦"
"哦"
放学后也只是像这种感觉地聊了几句,也没有三人一起回家了.
"我说啊----"
"怎么了?"
"额,没什么"
达哉漠然目送掉看起来好像留有心事地离开的枫的背影.而好像算好时机一样,健司靠了过来.
"市之濑,能稍微来一趟么"
"诶?"
健司的这个提议,让达哉稍微有点吃惊.
"我是没什么,你才是没问题么?"
"花不了多少时间啦"
"是吗,那就----"
不叫上枫吗?----虽然想问这句,不过达哉还是闭上了嘴.
毕竟是特意等到她除了教室才过来打招呼的.这里面的含义,达哉也能看得出来.
(是想单聊吗)
理解之后,达哉轻轻点了点头.
"那走吧"
傍晚的河边,人意外地很多.
有带着狗散步的主妇,有在河岸上跑步的中学生,还有在三角区热衷于棒球的小学生.
"拿着"
"恩,谢了"
接过健司递来的罐装咖啡,达哉坐到了枯草地上.
"棒球啊.咱们三个一起去神宫看过了吧"
"是今年的开幕战吧,从枫家店里的常客那边收到了内野位子的票的那次.感觉过了好久似的"
"哈哈,连一年都没过呢吧.你这是上了年纪么"
"吵死啦"
不知是因为男性之间的话题本来就比较放得开,还是因为彼此之间不用特别顾忌,对话不思议的流畅地进行着.
"说起来市之濑你很了不得嘛,把飞出来的界外球接住的那次"
"哦哦,那可是我数得上的名场面啊"
"真是的,这得意的表情和那时候一模一样嘛"
"有什么不好,周围的客人们也燃起来了嘛.额----"
说什么来什么,在三角区那边飞来了一个棒球.将它捡起来的健司,随手扔了回去.
球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正确的丢到了慌忙跑回来的小学生那里.
吃惊的同时,那位小学生也表示了感谢.明明从橄榄球部已经引退了半年,控球技术还是很了不得.
"了不起啊.大学还打算继续打橄榄球么?"
"是有这个打算.所以志愿也是按这个报的.不过因为模拟考只有C判定,所以不加油可不成了"
健司边说边耸了耸肩.
"果然是目标是进一个职业队么?"
"...这个稍微有点难啊.中学开始也打了6年了,自己的才能有多少还是清楚的"
虽然回答的语气很平静,不过达哉却感觉有点做了错事.
"是吗"
"虽然说难,不过也没打算放弃.今后四年,拼了命也要努力啦"
爬上土坡的健司如此回答.
"这就是我现在的目标"
"目标吗..."
对着做出了无心之答的达哉,健司眯起眼打量了起来.
"市之濑,你现在有想达成的目标吗"
"目标...是吗..."
稍微考虑了下,达哉夸张地耸了耸肩.
"因为定好的就职单位泡汤了嘛.说成是绕了一圈又回去也没错,又和暑假之前一样了.进到家里的公司,混混就是了"
"这不对吧"
对着达哉,健司干脆地断言.
"夏天的那时候,进到家里的公司重兴家业----你是有着这个像样的目标的吧"
"这个现在也没变啦.只不过因为被公司炒了鱿鱼,所以知道自己的分量了而已"
在学校的教师办公室和小野寺说的那些,达哉又重复一遍.
"嘛,这之后就是流着汗地道地干活啦.这才叫人生吧"
"你是认真的么?"
寒风吹过,枯草一个劲抖动.
站起身的健司,俯视着这边继续说着.
"虽然没法说的太好,不过以我来看,你现在相当的失魂落魄啊"
"什么意思?"
没有回答达哉的问题,健司抬头看向天空.
"认识你也有三年了呢"
"啊啊"
虽然达哉因为突然改变的话题而感到困惑,不过不禁又回想起了之前的高中生活.
和青梅竹马的枫不同,和健司的关系是进了高中才开始的.最开始说话还是因为桌子挨得近,这种没什么看点的理由.
"也发生了不少事呐"
一年级的夏天去花火大会的时候被醉鬼缠上,结果被卷进群架里的事也有过.二年级秋天去丹泽爬山的时候枫扭伤了脚,结果两个人轮流背着她下山的事也有过.
每年地区大会的时候,还跑去给健司他们阵代橄榄球部加油.准决赛的最后输掉的时候,还好像自己的事情一边哭了出来.
"这三年里,被你吓到了不少次啊"
健司的低语,把达哉拖回了现实世界.
"特别是今年,突然就托业考了900分,又突然又被海外企业挖走了"
"结果还是被炒了就是了"
"不是那个意思啦,市之濑.我不是说那个"
在失落地回答的达哉面前,健司摇了摇头.
"你啊,可是决定了事情就全力奋斗到底的人啊.这种该说是爆发力还是突破力的方面,我觉得非常了不起.说到底,那个公司也是看上你的这点吧"
"...说不定吧"
回忆起被毛挖角的那时候,达哉感觉不好地缩了缩身子.
"干嘛从刚才开始就一个劲奉承我啊,后背都痒了喂"
"没打算奉承你啦.只是因为你在这种地方没有自觉,才有些想法而已"
(是阵代高校祭的时候说过的那个吗)
达哉想起了今年文化祭的最终日,后夜祭的篝火那里发生过的对话.
"这种没神经的地方,不由得让人不爽呢"
健司的话在耳旁苏醒.
和那个时候不同,健司的表情非常的平静.但是达哉却不由得预想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之前阿蒂丽娜小姐的事也好和英研的香山的矛盾的事也好,那种心情我也能理解.大概,因为我也有类似的感情"
健司干脆地承认了.
"以凡人的角度,看到那些明明能干的家伙却无所事事,不知为何就是忍受不了呢"
"..."
"虽然继承家业听上去是不错,不过这不就是从自己的才能面前逃开么?"
"从才能面前,逃开?"
自言自语的达哉想起的是,不久前在巴里克的战斗----被活生生的士兵无情地攻击时,自己的身姿.
确实自己有着操纵AS的能力.并且这技术迄今为止多次拯救了自己和同伴.
但是这能力,反过来也有着杀死敌人,夺走生命的力量.
"那样的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啦,我的才能什么的"
摇了摇头,达哉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说到底这叫才能的玩意要是非常扯淡,除了伤害他人之外就没其他用途的话,我该怎么办?"
"诶?"
健司不禁一脸诧异地反问了.
"什么意思啊,你说这话?"
"这是----"
虽然想继续说,但是达哉的话卡住了.
D.O.M.S.的业务内容,一直以来达哉都有着保密的义务.但是在这之上的是,达哉感觉说了也没意义.
迄今为止从战场上感受到的恐怖,愤怒,以及激昂.达哉不觉得用话语将这些告诉健司,对方就能理解自己的纠葛和烦闷.
毕竟半年前的自己,都还完全不能理解.
(搞什么啊)
高中时代,这所谓人生最多愁善感又硕果累累的三年间----和期间共同度过的朋友间,产生了巨大的隔阂.注意到这点的达哉,感觉到一股非常难以约束的心情.
"怎么了,脸色那么差"
"啊啊没啦,没问题"
勉强糊弄过去之后,达哉站起身来,同时将完全冷掉的咖啡喝干.
"虽然有点抱歉,不过我能先回去么?"
抱起运动包,将校服裤子上的草拍掉.虽然自己也觉得这态度非常的糟糕,不过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喂,你真没事?"
"啊啊,走回家没问题"
"..."
对话就这么结束了.在气氛糟糕的沉默之中,达哉头也不回地迈开了脚步.
"那再见"
不想看到现在的健司的脸.
不想被看到现在的自己的脸.
"我回来了"
达哉到家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了六点.
"哦,回来啦"
"老爸..."
在门厅和穿着工作服的俊之打了个照面.
离出发去夜班的现场的时间还早.是打算在此之前先去事务所检查下账簿.
"这个..."
"我走喽"
轻轻拍了下想不出要说些什么的达哉的肩膀,俊之出了家门.宽阔的肩膀因为寒风而轻轻抖动.
(抱歉)
达哉在心中对俊之道了歉.
辞掉D.O.M.S.回到日本的那天,俊之也是没有特别说什么.
"是吗"
就只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继续过日子.
这不是单纯的放任,而是关怀和信赖的产物,这种程度事达哉也能理解.
但是----
"欢迎回来"
厨房的门冷不丁地被打开,露出了手里拿着鸡蛋的由加里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正浮现出满面的笑容.
"今天晚上是浓汤炖肉哦.难得有巢鸭屋的老板搞到的,梦幻的----"
"抱歉,因为累了所以我去睡会.晚饭就算了"
丢下这一句话,达哉就回去自己的房间了.
"哥哥..."
目送走达哉,由加里深深地叹了口气.装出来的笑容也彻底从脸上消失了.
从D.O.M.S.辞职之后,达哉就一直是这个状态.
(但是----)
即使如此对于达哉回来这点事,还是打心眼里感到高兴.
由加里忽然想起暑假时的那件事.追着达哉跑到D.O.M.S.的营地时,看到的那AS之间的战斗.
身高接近10米的巨人们在广大的区域内驰骋,并且对射出激烈的炮火.
从上空的直升机里看着这些的由加里,每次达哉的<幻影>开火,都忍不住因为轰响而缩起身子.
说实话,很害怕.
即使知道发射的是模拟战用的空包弹,AS这一存在还是在由加里心灵深处残留着恐怖.
从阿蒂丽娜还有毛他们这些D.O.M.S.的人那边,算上达哉的事情可以说受到了不少的照顾.感觉她们真的是一群很好的人.但是另一方面,她们也是将那名为AS的怪物如手足般操纵的操纵士.
因此达哉从那个世界离开这件事,由加里私下里安了不少心.
但是,真的能----
(不对不对)
由加里按下心中涌出的不安.
达哉现在的态度,只不过是一时间的状况而已.一定会马上变回原本的哥哥,由加里自己说给自己听.
"没问题的哦"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前,转头看了看哥哥的房间.安静的门扉的对面,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昏暗的房间里,达哉灯也没点地抱膝缩着.
虽然太阳早就下山了,不过窗外还有略微的光亮.不时还传出引擎声和吵闹声.市之濑建设的众人,现在正在做今晚工地的准备吧.
"喂坂口!不是让你去固定要运的东西了么!!"
"对,对不起社长!"
真是没有比这更吵的了.自己就算了,这妨碍到正用功学习的由加里了吧.
接着光亮消失,涡轮音也远去了,总算恢复了夜晚的黑暗和静寂.
"搞啥呢啊,我这是"
漏出了好像呻吟一般的声音.
小声地对家族道了歉.不对,不光是对家族.枫和健司,还有小野寺他们,都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对,而表示了担心吧.
但是,即使如此也不能说.
因为即使说了,也不觉得他们能理解.
那个场所----战场的事情.
"..."
在PMC这一非日常的世界中的生活过了半年就突然结束,达哉又回归了日本----这一生养了自己的日常世界.
是这样想的.
本该是这样的.
(那有,为什么)
无论如何,都忘不了战场的事情.
马兰帕的黑暗,巴里克的密林,朝着飞奔的AS飞去的炮弹,红莲的烈焰,还有消逝的士兵们----
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烙印在了脑海里.
然后因为这些,如今的日常看起来仿佛褪了色.
无论什么都好像严重缺少色彩,轻飘飘地完全没有现实感.
即使和家人活着朋友说话,也完全对不上话题,时不时还感到非常的难以忍受.
自己变的奇怪这点自己还是清楚的.但是无论怎么做结果都和周围格格不入,而变成浪费时间.
而另一方面,只有战场的那些情景,时不时带着压倒性的真实感在眼前复苏.
简直就好像只有身体回到了日本,心和精神都还留在那边一样----自己经常抱有这种幻想.
"我是----我是----"
黑夜中,达哉一个人彷徨着.
<2>
木制的门厅上,非常的寒冷.反倒是透过窗子望到的外面小院子里的松树,还甚是青绿茂盛.
"请这边走"
在老板娘的带领下,陆上自卫队的下村悟陆军上校走在这条门厅上.虽说有事是有事,不过穿着的不是军服而是西装.
"请进这边的房间"
面前的纸门被老板娘推开,下村跟着缩起身子进到了屋子里.
和门厅里相反,房间里十分地温暖.房间的一角竟然还放了一个火盆,里面的炭火正噼啪地响着.
"哦,好久不见啦下村君"
开朗地有些过分的声音迎接了下村.
先客有两人.在准备好的料理前正盘腿坐着的40岁左右的男性,以及他身后一名戴着眼镜的文静女性.
"别来无恙呢,雾之谷先生"
"我就先开动了哦"
手举盛着烫酒的酒杯,众议院议员雾之谷大树开了口.而在他对面,下村也坐了下去.很快,下村那份料理也被端了上来.
因为实在是太麻利了,让下村不愉快的想法不禁表露了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饭局政治吧"
"哈哈,这里才不是那种夸张的店啦"
雾之谷轻轻一笑,接着喝了一口酒杯里的酒.
"嘛嘛,总之先来一杯"
递过来的酒瓶,被下村闷不做声地盯了一阵.
"那就承蒙款待了"
最后还是递过去自己的酒杯让雾之谷斟满,接着一口喝干.还有些温热的烫酒飘出酒香,喝起来有股飘飘然的感觉.
接着轻吐了一口气后,将酒杯放回了餐桌.
"这里是我内人的店.不用担心说了什么被漏到外面去.在这边就放下心来吧"
"这个还是算了"
下村这么回答完的同时,雾之谷的语气突然一变.
"所以说,之前说的D.O.M.S.的那桩事是真的么?"
"是真的"
下村点了点头,又读了一遍邮件的内容.
"12月XX日当地时间22时17分----AS-1一号机和二号机为了进行动作实验而移送的途中,遭遇意外事故导致运输机坠落大海.两机的回收可能为零.另外虽然非常之遗憾,然而同乘中的由惠比寿重工派遣的沟吕木克郎博士,生存的可能性也被认为是绝望的情况----"
下村平淡地念出的话语,雾之谷无言地侧耳倾听着.
"本来因为考虑到D.O.M.S.的体制变更,打算提出AS-1相关合同的中止和机体返还的申请的,结果先出了这么个情况"
"实在是,该说是动作真快呢,还是该说做的太露骨了呢"
下村边说边耸了耸肩领带.
"没想到寄放的地方的老板换人还赖了帐呢.说实话实在没想到会有这一手"
"同日同时间D.O.M.S.下属的直升机就遭遇事故坠落,这个肯定是伪装.完全实在预想之外的情况"
下村难掩满脸悔恨之情,两眼的视线不住地摇动.
为了拯救遭遇顿挫的纯国产第三世代AS的开发计划,AS-1<闪光飞鸦>的试作机被委托给D.O.M.S.进行各种实验,本来是起死回生的一招.
虽说好像走钢丝一样的险情也出了好几次,不过从参与异机种AS战斗训练(DACT)之类也得到了不少贵重的数据,为将来的量产化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然而关键的和D.O.M.S.的合同本身,为了避开国内外的批评,却是通过雾之谷和下村的路子秘密地进行的.也就是说,就算是陷入了如今的事态,也无法以日本政府的立场公开进行抗议.
"话说回来露馅的话,光是你和我的脑袋都不够用的吧"
"掉个脑袋就能让沟吕木主任和AS-1回来的话切几次腹都没问题.不过我可没有白白去死的打算"
"原来如此,看来是还没放弃呢啊"
"那是当然"
"很好"
突然雾之谷猛地一拍大腿.
"我这边好歹也做了不少调查呐----加贺见君"
"是"
到之前为止都保持着沉默的秘书加贺见,拿出了几张文件.
"这个是?"
"这是追查对D.O.M.S.的收购的资金流向得到的东西哦"
"哦?"
对这份效率感到佩服的同时,下村收下了文件.
"花了不少力气哦.毕竟咬住的不少都是伪装路线或是伪装企业.不过总算还是找到了大头"
一边将雾之谷的话当做耳旁风,下村一边迅速地阅读着文件.接着视线停在了文件的一角----准确地说是那里记载的一个人名上.
"这,这个人是----"
基奥特隆电子工业的CEO,罗伯特=摩根社长.
"怎么样,有意思吧"
"到底是哪有意思啊,到底哪啊"
勉强挤出话语,下村不禁汗流不止.
"而且D.O.M.S.的新社长,正是盯上AS-1的恐怖分子的老大这点不会错.不过名字看起来好歹是改了下"
"说不定能联系上了.知道基奥社是黑幕的话,被夺走的AS-1的下落就能想的出来了"
"虽然说只是个人感觉,不过既然对面的胃口这么大,我觉得沟吕木君被监禁的可能性很高.虽然打算和AS-1一起救出来,不过剩下的果然是只能以实力说话了么"
接着,雾之谷用更低的声音询问道.
"我就问一个问题,能不能动用下自卫队啊,上校.最近这方面的部队不是扩充了不少么"
"这个----"
稍微考虑了下,下村摇了摇头.
"很难的.单单是去海外还有的考虑,去美国本土进行非公开的特殊作战的话,实在还是有点那个"
"这样啊,果然不成啊"
虽然这么说,不过雾之谷这边却没看出有多困扰.看起来也就是姑且一问而已.
"没办法了.果然只能外头雇啦"
"您的意思是?"
"我不是说了调查了各种事了么.正好有群不错的人在嘛.带着理由去的话,应该能互相合作的吧.俗话说,以毒攻毒,做事要彻底嘛"
"这该不会是说..."
"啊啊,那群人你也很熟的哦"
北美大陆广阔地平原上,铺装路面缓缓地延展向地平线的尽头.
加利福尼亚州的郊外,一台林肯车正奔驰着.明明是刚过中午的高峰期间,路上却没有其他车子通过,周围也没有看到住户.
"我说过不用特地送行的吧"
坐在林肯车的助手席,米哈伊洛夫抱着胳膊嘟囔了一句.
"十分抱歉,不过送您是会长的命令.米哈伊洛夫社长"
"哼"
对于司机那公式化的发言,米哈伊洛夫轻哼了一声.
米哈伊洛夫今天,刚刚和基奥特隆社的摩根会长面谈结束赶回去.因为就任D.O.M.S.社长后的一系列工作刚刚告一段落,所以就向雇主摩根做了直接报告.
米哈伊洛夫斜眼看了看身边的司机.身为基奥特隆社会长助理的,达利尔=克拉克这个男人.
这名穿着整洁西装的三十多岁白人,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是一名普通的商业人士.然而米哈伊洛夫却从他那严重缺乏血色的削瘦侧脸下,闻到了荒废的暴力的味道.
(同行,还是很不想跟他合作的那种呐)
想着这种没头没脑感想的同时,米哈伊洛夫还是推测派这种人还给自己送行的摩根的真实意图.只是单单作为护卫,还是想要施加些什么压力,又或者----
但是答案永远也得不到了.
突然克拉克的身体,像弹起来一般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头顶中弹,血和脑浆飞溅,后座被染成一片赤黑.
还有就是,挡风玻璃上被刻下的蜘蛛网状的弹痕.
----是狙击吗!?
在吃惊之前,身体就开始了动作.
米哈伊洛夫推开克拉克的尸体握住方向盘,同时伸出脚猛踩刹车.失控的林肯车总算被稳住,冲进了隔离带的草丛里.
林肯车剧烈地一晃之后停了下来.前车盖弹开,引擎徐徐冒出了白色的烟.
接着,卧倒中的米哈伊洛夫的眼前,克拉克的口袋里响起了手机的铃声.而且还是星战的主题曲.
稍微犹豫了下,米哈伊洛夫还是从尸体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接着不再趴在车里,改为坐回助手席.并不是打算破罐破摔,只是做出了如果自己是目标的话,最开始被打中的就该是自己这一判断而已.
电话对面传来的,是非常冰冷的男人声音.
"把我老婆炸飞的,就是边上挂掉那个狗屎混蛋这个我是知道的"
推测应该就是狙击手的这名男人,突然就说了这些话.米哈伊洛夫一下子就从这行动中理解了这男人的本性和目的.
"你也掺了一脚么,新社长"
"你说什么事情我不明白"
回答出这句的同时,米哈伊洛夫手里的手机飞了起来.落到脚下的手机正中,有着一道弹痕穿过.
(看角度,是埋伏在那个谷仓吗)
稍微抬高身子,从破掉的窗子确认其周围.米哈伊洛夫盯上的那个谷仓,是建在离这辆林肯大约一公里远的地方.从那里一枪就打穿手机,这技术非同一般.
这次是米哈伊洛夫的手机响了起来.
"那就替我转告你的饲主.刚才的就多多担待了"
"了解了"
作为回答,又响起了一发枪声.
手机再次被打穿了.这次米哈伊洛夫也总算理解了这层含义.看来这个狙击手,很懂得威胁人的技术.
"诶呀诶呀,真是变成麻烦事了啊"
总算到来的静寂之中,米哈伊洛夫走出了林肯车.在这不见人烟的郊外,车子和手机都坏掉了.这还真是有点棘手了.
(会不会刚刚好有出租车路过啊)
<3>
元旦的清晨,达哉是在自家里迎接的.
"呼啊~"
在洗漱台洗了把脸.镜子中映出的自己的脸孔,明明是新年却挂着满脸阴沉,一副倒霉样子.
(真是糟糕的面相...)
在除夕钟声之前就进了被窝,新年的日出之后才起的床.真是没想到自己会过这种虽然无聊不过健康的迎接新年方式.
用在睡衣上披上外套的邋遢打扮,达哉走进了客厅.
"啊,哥哥.新年快乐"
"恩,同乐"
和钻进暖炉里的由加里互相问候了新年.因为才刚和由加里一起做了大扫除,屋子里整洁地很有迎接新年的平稳氛围.
暖炉上放着的各种年菜料理,是昨晚从枫家里开的<涌井>那边拿来的东西.
"老爸还在睡?"
"怎么可能,是去拜年啦"
"这样啊.工商亲睦会那边应该有上酒吧,这样子暂时是回不来了啊"
边说边钻进暖炉里的达哉,被由加里目不转睛地盯着.
"怎么了?"
"没,没事啦----啊对对,我烤了年糕,要吃几个?"
"不用了.这些就够了"
拿起筷子伸向年菜.不过话说回来,也只是吃了些黑豆啊煎牛蒡啊,这些说实话根本不够填肚子的菜.
"呐,要看什么电视节目?新年特别节目有很多哦.你看,比如说之前说的那个电影的特集"
"怎么都成.看你想看的就成了"
"恩..."
虽然这么回答,不过由加里却没把手伸向电视的遥控器.老旧的电视的显像管,依然保持着沉默.
"不吃了?"
由加里对着躺倒的达哉问道.
"啊啊,吃饱了"
"骗人.明明就没怎么吃"
"没什么食欲啦"
由加里弯起身子背对了自己.不过即使如此还是感觉视线在朝着这边.
实在是惹人烦躁----在意起竟然想这种事情的自己,达哉心头一紧.
(回房间吧)
想着这些事的时候,达哉的手机响了.
"谁啊"
看了看来电提示,原来是枫.达哉稍微犹豫了下要不要接,最后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喂喂"
"啊,阿达.新年快乐"
"同乐.话说新年早早的有啥事啊"
"我说阿达,现在闲着么?"
"...哈"
对话的方向让达哉感到有点迷糊.
"要说和你们这些考生比起来,要说闲不闲的话说闲也不是不能说没有可能性不过----"
"你很闲的吧?很闲没错吧.绝对很闲吧"
"喂,听人说话啊"
无视这边的状况和发言,枫干脆地在那边自说自话.对着这样的青梅竹马,达哉久违地吐了个槽.
"所以说,一起去新年参拜吧"
"哈?"
"所以说,新年参拜----"
"虽说我是有听到,不过哪来的'所以说'啊?前后的的逻辑连不上啊.话说回来,你是考生来的吧"
"就因为是考生啦"
"你啥意思?"
"因为人事已经尽完,只等听天命了嘛.这时候不就只能去拜托下神明了么"
透过手机,听到了青梅竹马那没什么干劲的声音.感到头疼的达哉,不禁揉起了太阳穴.
"听好了啊枫.说到底,听天命这种事是要考完试只后才----"
"从附近的神社开始逛起,把护身符买全吧!"
"干嘛在这种奇怪的方向燃起干劲了啊!学业成就的护身符买一个就够了吧"
"说起来也是啊.这样的话果然是要天神大人的吧.菅原道真公万岁啊!"[注3]
"所以说给我冷静点!"
"所以说就定好站前的便利店11点碰头了哦.小健也会过来哦"
"竟然已经是决定内容了啊!?喂,枫----"
被单方面做了决定,又被单方面挂了电话.达哉无言地瞪着没声了的手机,此时身边的由加里问道.
"是枫小姐打来的?"
"啊啊.新年一开始就是个吵闹的家伙啊"
叹了口气,达哉收起了手机.
"非拉我去做个新年参拜.受不了..."
"不是挺好嘛.哥哥走好哦"
不知为何由加里的情绪反倒高涨起来了.
"不是,我说啊..."
"正月闷头睡觉可不健康哦.而且圣诞不也是一个人宅在家里嘛.好啦好啦,赶紧的准备啊准备"
"不是啦,所以说离约好的时间还早得很----话说回来我还没决定要去哦"
"啊,对了.要出门的话得先吃饱点.我去做点杂烩"
"啊,给我等等"
达哉打算叫住跑向厨房的的妹妹,不过由加里头也没回.
"啊啊,知道啦知道啦.我去就成了吧"
总算还是没能坚持住,达哉投降了.
"呼"
挂掉房间里的电话,枫小小地叹了口气.总觉得还残留有一些奇怪的高涨情绪.
"然后呢,就是"
枫重新打起精神,这次是给健司打了电话.
"喂喂,市之濑那边怎么样?"
等待音响了几下,健司很快就接了电话.
"恩,看那个样子的话应该会来.因为阿达很容易被硬拖着就随波逐流了呢"
"是吗"
"抱歉,重要的时期还让你陪着"
"哈哈,正好算是放松呢.明明是正月却还得一天不落地学习也有点那个呢"
"谢谢"
对发出爽朗笑声的健司,枫表示了感谢.
"而且,我也看不下去市之濑那副样子呢"
"也是啊"
感觉对话进入了正题,枫小小地咽了口唾沫.
"我说小健,我觉得啊,阿达毕业之后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啊"
啊啊,我也有这感觉"
健司回想起之前也有过类似的对话.记得是在文化祭要开始之前.
"虽然阿达现在人在这里,不过他真的是回来了么?"
"..."
对枫的疑问,健司保持了沉默.
"我觉得现在的阿达多半是魂不守舍的状态.好像有什么东西还没能恢复的样子"
"这方面,我也有同感"
"我啊,觉得这样是不成的.难得回来了,希望他能好好地脚踏实地生活.不管是继承大叔的公司,还是去找其他的生存之道.哪怕是重读一年再以大学为目标也可以啊"
"这样子,真的好吗"
电话的对面,好像叹了一口气.
"诶?"
"没什么.11点在泉川站前面是吧"
"恩,等会见"
"那我走了啊"
"一路走好"
被由加里用声音送行,达哉从自家后门出去了.
今天的天空很是清澈,连云都不见一朵.相应的,虽然新年的寒冷很是严酷,但是高空的太阳倒是晒得人暖洋洋的.
(是不是穿的有点多啊)
因为是穿着半身风衣的重装备,光是骑着自行车到车站就稍微出了点汗.总之还是先把围巾摘了吧.
到泉川站的时候离约好的11点还有5分钟.扫了一眼便利店周围,发现了枫和健司.
"哦~诶,等很久了吗?"
听到这呼声,两人注意到了达哉.枫深深地鞠了一躬.
"重说一次,新年快乐----我也才刚来,不用介意啦"
"新年快乐,市之濑.我也刚来"
"同乐.话说那就好,不过----"
达哉这么说着,却又开始上下打量起了枫.
"怎,怎么啦阿达"
"诶呀,要说像你的作风也确实是你的作风啦,明明是正月却还是平时的打扮"
枫今天的装扮,还是平时的奶油色外套配上长裤的裤子配装.虽然说这种方便活动的服装很适合她,不过却缺少靓丽感.
"一见面就给女性的服装评分什么的,太差劲了"
被垂着眼盯着,达哉慌了神.
"啊啊,不是,那个啊.难得你不是有和服的嘛,我是觉得不穿太浪费了嘛.我说武村啊,你也这是好久没看很想看的吧?"
"干嘛这里甩给我啊?嘛,虽然这要说不想看那是骗人的..."
"我说啊,你们俩.考生可没有特地穿和服的闲工夫啊.本来就是难得的放松时间,不效率点分配时间可不成啊"
"果然还是想歇口气啊"
"有,有意见?"
"是没意见啦.不过既然是松口气,服装好好打理下不是效果更好么"
"你这什么强词夺理啊"
"嘛嘛,电车差不过要来了"
交错着这种对话,达哉三人走进了站台.
也只有在这正月,车站交错的行人时不时混有穿着和服的女性.用各种颜色的图样装饰着的衣装,看起来相当地华艳.
"果然还是应该拜托妈妈帮我穿上和服么"
"嘛嘛,你这就属于马后炮咯"
达哉稍微有些坏心眼地笑道.
达哉出门之后,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嗯~有点困"
收拾了年菜的食盒,由加里马上就缩进暖炉里小睡了起来.早上的时候陪俊之喝了点屠苏酒,看来是现在酒劲上来了.
(这样子可就没真资格说哥哥他了啊)
虽然这么想着,不过身体却动不起来.在暖炉和酒精内外夹攻的作用下,身子暖暖地有种呆在桃源乡的感觉.
算啦,睡就睡了----就在意识马上要沉入梦乡的时候,门厅响起了门铃的声音.
"有客人!"
一瞬间就清醒了.
"啊,来了!请稍等一下!"
由加里一边大声回答一边跳了起来,慌慌张张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同时用手整了整头发,急忙朝门厅跑去.
"抱歉,久等了"
打开门后,在门口等着的"客人",让由加里大吃一惊.
"是由加里吗,好久不见了呐"
"丽娜...小姐?"
那端正而又沉闷的面孔,是由加里很熟悉的一张脸.
这突然的到访,让由加里不住地眨起了眼.
"达哉他在么?"
"额,那个,被枫小姐他们拉去做天神大人的新年参拜去了,不在家啊"
慌忙将头脑切换成英文模式,由加里吞吞吐吐地说着.
"新年参拜?是这个国家的宗教仪式啊.去寺庙或者神社做的那个吧"
"莫非,没打招呼要来么?"
"唔姆,本来是想造成奇袭效果的,没想到竟然被回避了.新年的弥撒吗,确实应该要预想到的"
"..."
貌似搞错了各种事情的阿蒂丽娜,被由加里垂眼使劲瞄了瞄.
"说白了就是偷跑来玩吓一吓我哥哥,结果扑了个空是吧"
"也可以这么说吧"
"是只能这么说吧"
被干脆地吐了槽,阿蒂丽娜的视线开始漂移不定.
"不过天神大人吗,身为异教徒的我去拜访的话该不会算是非礼吧?"
"那个,因为外国来的观光客也很多,所以没关系的啦.不过今天人很多,就算去神社找也很可能扑空吧"
"这样啊,没办法了吗..."
对着摆出略困扰表情的阿蒂丽娜,由加里继续说道.
"干脆,在我家里等着怎么样?"
"可以吗?"
对由加里来说,阿蒂丽娜也是照顾了自己不少事情的朋友,肯定不能扫地出门.
(但是...)
与之相对,虽然难得阿蒂丽娜来玩,由加里不知为何却感到非常不安.
没有将这心情表露出来,由加里露出一副笑脸.
"没问题的啦"
"这样啊,那打扰了"
轻轻鞠了一躬后,阿蒂丽娜迈进了市之濑家的屋门.
在铺着榻榻米的客厅里,阿蒂丽娜坐了下去.虽然是有点老旧的客人用坐垫,不过还是稳稳地接住了曲线良好的裤子裹出的臀线.
"请喝吧,虽说只是粗茶"
"CUCHA?总之我不客气了"
由加里端上来的绿茶,被阿蒂丽娜含进了口里.
(额~该说点什么呢)
虽然还犹豫着,不过由加里还是开了口.
"听说丽娜小姐你,也和哥哥一起从公司辞职了是吗?"
"啊啊,因为和新的公司管理圈有冲突"
虽然说是相当敏感的话题,不过阿蒂丽娜看上去完全不介意地点了点头.
"下个工作,好像也总算是谈妥了----说起来,达哉的情况怎么样?"
"诶诶,啊啊----是的..."
这突然的问题,让由加里不禁翻起了白眼.看到由加里的这副样子,阿蒂丽娜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又点了点头.
"肯定又是没干劲地发呆吧"
"额,说近也近,不过说远也远----"
"什么啊,没问题.交给我好了"
"诶?"
"我把新工作的事带来了.这样达哉也应该能稍微有点干劲了吧"
"----"
这番话,并非完全在预料之外.但依然还是因此而睁大了眼睛.
为了达哉还有可能重新乘上AS,的这份可能性.
"...原来今天,不是过来玩的啊----"
"不是的,是为了传达我新加入的PMC那边的参加邀请而来的.虽说本来是打个电话就能完的事情不过----"
这时的阿蒂丽娜,总算注意到了由加里那绷紧的脸.
"----由加里?"
"又要再次,把哥哥拖进危险的地方吗?"
"这个----"
由加里略微阴沉的低语,让阿蒂丽娜猛地抬起了头.脸上露出了虽然不明显,却还是仿佛有些狼狈的表情.
"虽然确实不能说完全没有危险.但是,以现在的达哉来说----"
"你说的这个,是非哥哥不可的事情吗?"
"..."
这追击的话语,让阿蒂丽娜说不出话来了.
(哥哥他,是打算怎么做啊)
对由加里而言,是希望达哉以后能在日本普通地生活的.再也不希望他去海外牵扯到危险了.
然而万一,达哉自己选择了继续驾驶AS的话----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想不出答案.思考沉进螺旋状的迷宫,陷得不能自拔.
不知道时间究竟过了多久.在尴尬的沉默中,阿蒂丽娜站了起来.
"抱歉,看来是打扰了.失礼了"
带着像是害臊,又像是后悔的表情,阿蒂丽娜离开了.由加里只是保持着沉默,既没有送行也没有挽留.
作为达哉他们目标的天神社,是从最近的车站出发要走5分钟的地方.作为祭神供奉着菅原道真,用来做学业成就和合格祈愿的参拜非常合适.
"人,真多啊"
达哉有点烦躁地说道.神社里人山人海挤成一锅粥.不管是大殿还是社务所前面都排着长龙.
该说是想法都一样么,同年代的学生们赶来了不少.说起来里面不少都是认识的面孔.
"这可真是临时抱佛脚啊"
"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啦.走咯!"
和枫还有健司排成一列的同时,达哉突然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话说这里也能保佑健康啊痊愈之类的事么?"
"这个,我觉得没问题吧"
"怎么了?莫非大叔刚过新年就感冒了么"
"嘛,不是那么回事啦"
想起负伤住院的毛和巴克斯特的同时,达哉的话语有些浑浊了.
首先,是在刚刚重建不久的净池那里洗手漱口.
"总觉太漂亮了,反倒和周围有点格格不入了啊"
"因为咱们都习惯了这份陈旧了嘛.话说阿达,你这直接用嘴碰水舀是不成的啊"
"啊,犯错咧"
"再说啊,你这净手的做法也根本就----"
接着,是去大殿做二拜二拍手一拜的参拜.
"你们俩都是拿500元当香油钱啊.真是够大方的"
"哈哈,图个灵验嘛"
"这就能保佑录取合格的话在所不惜"
"也是.我也出这么多好了"
跟着在社务所前面抽了签.
"大吉!这下志愿校没跑了----就好啦"
"吉吗.说不上好坏,求神还真是有难度啊.市之濑那边怎么样?"
"末吉...话说回来怎么也算是吉,怎么没写啥好事啊.尤其损失的那边"
达哉嘟嘟囔囔地发起牢骚,接着枫过来搭了话.
"我们去供奉下绘马,你稍微等会哦"
"恩,哦"
达哉这么答完,又扫了一下神社境内.接着目光停在了一点上.
在人群中很是醒目的,那头金发和那副紧绷的肢体.一如既往沉闷的面孔,正在环视着周围.
就好像正在人群众正搜索着谁一般.
"丽娜..."
达哉呆呆地说了这一句.
想不出理由,为什么阿蒂丽娜会在这里,到底再找谁----不对,不是这样的.
(是在找我吧?)
达哉猛烈地困惑了起来.
"怎么了?"
正好这时,枫和健司回来了.
"啊,没----"
察觉到达哉那不审的态度,追着那视线----
"阿蒂丽娜小姐?"
枫也看到了她.
"莫非是先约好的?"
"不,不是,不是啦!话说回来,我都还不清楚怎么回事----"
对着略带怀疑的枫,达哉狼狈地回答.但是说出的话语,却并非是事实.
达哉不知为何还是能够理解.阿蒂莉娜带来的话的内容,以及将会引出的结果.
这可以说就是分水岭了.
是踏出去就再也无法回头的歧路.从这里迈出去的话,达哉就是自己比起日常选择了战场.
没错,就是他自己的意志和责任了.
(啊----)
是因为在这混杂之中没有找到达哉么,阿蒂莉娜掏出了手机.但是接着又摇了摇头没有拨号直接收了回去,准备离开神社.
不知为何脚下非常沉重.
明明已经没有做决断的时间.是就这样看着阿蒂莉娜离去呢,还是----
是该去还是不该去呢.纠结中的达哉的肩膀,被健司重重一拍.
"去吧"
这单纯的一句话,用着和平时没有分别的语气.但是这一句话中掺杂的重量,达哉确实地感受得到.
"等,小健你----"
枫刚要插嘴,被健司眯眼瞄了下,只好不做声了.
在这两位友人面前,达哉慢慢地吐了口气.
(啊啊,这样啊)
虽然还有迷惑,虽然还有纠结.然而达哉还是不由得理解了.
自己如今的位置,已经不是这里了.
无言地冲两人鞠了一躬,达哉跑了出去.
朝着呆呆地伫立着的阿蒂丽娜身后,达哉小跑着靠了过去.
回过头来的阿蒂丽娜,沉闷的面孔稍稍露出了放心的表情.接着两人交谈了两三句话.不过从这边看不到达哉的表情稍微变得阴沉了下.
紧跟着,达哉和阿蒂丽娜并肩开始朝神社外走去.
中间阿蒂丽娜回了一次头,用眼神朝这边行了个礼.
到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为止,健司和枫都一直目送着他们.
"这样就好了吗,小健"
"啊啊"
对枫挤出的低语,健司干脆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这样就好了,枫小姐"
"这样啊..."
健司的话让枫暂时沉默了下,不过跟着一字一句地说道.
"恩,是这样呢"
恐怕枫也明白这件事.回答健司的时候也恢复了自己平时的状态.
不过即使如此,声音中还掺杂的那一丝动摇,是因为心中剩下的那一片迷惑的缘故吧.
"走掉了呢,阿达"
"----"
枫的话语,带着想想以上的沉重,传达给了健司.
健司不由得胸中一紧.那是自己预想到的,或者说期望中的达哉的'回答'.然而当亲眼看到这些的时候,不知为何心底却感受到一股非常冰冷的丧失感.
<4>
"这位客人,请问要点什么?"
"两杯咖啡"
"请稍等"
对着元旦就早早地摆出营业微笑的女服务生,达哉点了单.
"估计你,应该已经整理出回答了吧"
"算是吧"
连在阿蒂丽娜面前虚张声势都做不到.达哉邋遢地靠在椅背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
对着这样的达哉,阿蒂丽娜不禁移开了视线.
"社长他们,怎么样了?"
"毛社长的意识还没有清醒,巴克斯特班长也是谢绝会面的重症状态.威巴董事也完全看不到人影.D.O.M.S.可以说已经完全被米哈伊洛夫他们给霸占了"
"这算啥啊?这能说得通么?"
在发出呻吟的达哉面前,阿蒂丽娜轻轻摇了摇头.
"警察的搜索工作,最后也没找到能证明袭击了社长的犯人就是那个男人的物证.而且从D.O.M.S.辞职的人也很多.贝尔和科尔曼科长都交出了辞呈.卡尔洛斯倒是留下了"
"卡尔洛斯他竟然?"
达哉稍微有些意外.从在加利福尼亚和巴里克的态度来看,不觉得他会对米哈伊洛夫唯唯诺诺地服从.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毕竟不是我和贝尔那样没什么负担的立场"
"有这回事?"
"记得确实应该是每个月都要往老家送钱来的.貌似弟妹很多的样子"
"...嘿"
因为第一次知道卡尔洛斯这意外的一面,达哉感到有些吃惊和困惑.不由得和为了帮家里还钱而参加D.O.M.S.的自己的身形重叠了.
稍微平复了下表情喝了口冰水,达哉突然在意起了阿蒂丽娜刚才开始就没提到的某个名字.
"说起来库拉拉怎么样了?虽然听说是被送到社长过去的朋友那边去了"
"啊啊,就是那样.虽说我是希望那孩子能就那样老实呆着就好----"
就在阿蒂丽娜发表感慨的时候,女服务生上前打了声招呼.
"久等了"
"..."
送过来的咖啡,阿蒂丽娜没加糖就送进了嘴里.
"虽说细节还没定,不过要建立一个新的公司了"
"嘿"
对着突然改变了话题的阿蒂丽娜,达哉随意地接了句.
"果然是跟我们一样给米哈伊洛夫送了辞呈的人搞的?"
"啊啊.虽然细节还没决定,不过贝尔作为代表人,优素福作为出资方这点已经定了"
"竟然用零花钱开PMC...石油大亨真可怕"
没有在意达哉那轻微的讽刺,阿蒂丽娜继续说道.
"第一份工作的委托人是日本政府,准确的说是雾之谷议员.目标则是----D.O.M.S."
"..."
阿蒂丽娜的语气是和平时一样的淡淡口吻,完全感觉不到有在演戏什么的.但是这一句话就足够让达哉暂时停止呼吸了.
(这也就是说----)
仿佛有种好像冰块般冰冷沉重的东西,出现在了达哉的肚子里.
"目的是<飞鸦>的夺回,以及沟吕木博士的营救.现在的D.O.M.S.不回应日本的返还要求,正不当占有着<飞鸦>.不过因为各种理由,没法进行公开的抗议.所以----"
"所谓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喝了一口冷冰冰的咖啡,好苦.
"就是这样"
"你要来么,达哉"
"..."
这句话本身,是在预想之内的.特意说这番话,来表示对<飞鸦>一号机的专属操纵士的自己有需求这回事,就算是达哉也看得出来.
然而即使如此,真的听到的时候胸口还是一阵沉闷.
"我不在的话,很不妙么?"
"...由加里也,问了类似的问题"
阿蒂丽娜少有地用了不太顺畅的口气.感受到了一股不太像是她的困惑.
达哉忽然环视起了这家家庭餐厅的店内.这个许多家庭或是情侣正热热闹闹的,充满活力的空间.总觉得和阿蒂丽娜两人进行的这危险的对话,非常的虚幻而缺乏现实感.
(不对,不是这样)
而是对这和平的日本的日常来说,达哉这号人物已经是异物了.
"你是,必要的"
阿蒂丽娜接下来的话让达哉冷不丁抬起了头.
"作为操纵士的技术,或是开惯了<飞鸦>之类的,和那些无关.单纯是和你在一起的话,就算是困难的任务也能超越过去----有种那种感觉"
达哉目不转睛地朝阿蒂丽娜望了过去.在这视线下,阿蒂丽娜不由得别开了脸.
"抱,抱歉,说了无聊的事情了呢.刚才的都给我忘了.真是的,完全都没有理论性呐"
"我去"
"诶?"
对达哉的回答,阿蒂丽娜不住地眨了眨眼.接着又少见地露出了吓一跳的表情.
"所以我说我答应了啊,你说的这个"
"...真的吗?"
在用稍稍上瞄的表情发问的阿蒂丽娜面前,达哉点了点头.
"真的,可以吗?"
"啊啊,没问题"
没错,自己刚才不就已经选过了么.那么现在究竟还有什么理由犹豫?
"谢谢"
阿蒂丽娜说完抬起了头,这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时的态度.
"我买了这周日的机票.0617航班.在机场等你哦"
"明白了"
达哉回到家的时间,是快到下午六点的时候.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由加里缩在门厅的角落,一副胆战心惊的表情打量着这边.
"那个,中午的时候阿蒂莉娜小姐来过了..."
"啊啊,在神社见到她了"
达哉用轻松的脚步迈进了门厅.
"话说回来肚子饿了.有什么吃的没"
"诶,年糕是还有很多啦"
"这样啊.那就来点烤年糕吧.拜托来2个,不对来3个"
"诶,啊哦"
由加里先是呆呆地说不出话来,接着吃惊地大声一叫.
"怎么了?不要说连年糕都没了吧?该不会你把那么多年糕都给吃了?"
"怎么可能啊,真是的!"
由加里虽然气的鼓起脸颊,不过还是急匆匆朝厨房跑了过去.
"等等哦,现在就烤.要酱油的还是海苔的?"
"随你的了"
准备着烤年糕用的网子的由加里,头也没回地嘀咕了一句.
"又要去危险的地方了呢,哥哥"
"没那回事啦"
"骗人"
虽然达哉打算糊弄过去,不过干脆地就暴露了.
"能明白?"
"这个当然明白了"
由加里小声地说了句.接着深深地叹了口气.
迷茫,悲伤,放弃----各种感情的碎片在妹妹的侧脸复杂地变换着,达哉将这些都看在了眼里.
"由加里----"
"嘛,也好啦"
但是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由加里完全地恢复了平时的态度.
"反正就算要阻止,哥哥也不会听我的话啦"
"...抱歉"
被这话中蕴含的庞大感情刺穿了胸口,达哉稍稍有些心情不好地别过了脸.
"那,什么时候走?"
"这周日.不过这次可能要多走些日子了"
"哼~"
由加里的眼神里越发充满了怀疑.
"真的没问题吗?"
"...大概"
"大-概?"
被由加里这么一威逼,达哉迅速服了软.
"知道啦知道啦,我尽量快去快回啦"
达哉走进客厅,里面俊之正大字躺着打着散发酒味的呼噜.虽说脚还在暖炉里面,上半身则是全部都露出来了.
"真是的,就算是正月,也不用大白天就喝成这样吧"
达哉无奈地坐到俊之边上.好歹把弄乱的暖炉罩被弄好,盖住父亲的上半身.
"要感冒了哦.已经上了年纪了,给我注意注意身体啦"
话说到半截,俊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吵死了,操什么多余的心啊这个笨蛋儿子"
接着就立起了身子.
"怎么,不睡了?"
"刚醒而已.说到底,还不用到你来操心----"
跟着突然停住了话语,开始仔细地打量起了达哉的脸.
"怎么了?我脸上粘了什么么?"
"什么啊,不知不觉这不是变成像回事的表情了嘛.昨天还都是一副烂掉的眼神呢"
"烂掉的眼神算怎么回事啊"
无视达哉的抗议,俊之点了根烟.
"虽说是从由加里那听来的,小丽娜她来了是吧"
"算是吧"
接着对话就中断了.
暂时的沉默之后,先开口的是达哉那边.
"我就只再去一次哦"
"这样啊"
对话就只有这一句.父子之间的交谈就仅此而已.然而这样就足够了.
俊之又伸了一个懒腰,接着伸手去够一升装的酒瓶.
"还要喝啊"
"你少管.那,什么时候走?"
"恩----啊啊,这周日"
对这达哉的回答,俊之抬起了头.
"什么啊,又这么赶啊"
"因为是紧急的事嘛"
达哉正说着,俊之在他面前放了一个大汤碗,开始往里倒酒.
"给我喝"
"诶,我喝不了日本酒这个老爸你知道的吧?"
"少废话给我喝就是了"
"再说由加里正烤着年糕呢.马上就烤好了啊"
"那就就着年糕喝"
"这绝对会胖的吧..."
达哉虽然一阵嘀嘀咕咕,还是端起汤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接着,到了出发之日的清晨.
"我出发了"
达哉的这句招呼,却没有能够回答的人.
天亮之前的阴沉天空看不到星星.在昏暗中只拎着一个运动包,达哉迈出了脚步.
离去机场的巴士出发没剩多少时间了,不早点到车站可不成.
然而达哉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去.抬起头来,眼前的是生养了自己的家----此时如影子一般黑漆漆的自家市之濑建设的社屋.
"由加里,老爸,枫,武村"
对重要的家族和朋友,达哉某种意义上欺骗了他们.
虽然并非撒了谎,然而也并未将全部的真实都传达给了他们.
将如今的达哉要面对的是真正的战场这件事.
"----抱歉"
但即使如此,达哉也没有后悔.
因为是用自己的意志,选择的这条道路.
转过身去.踩在冰冷冻住的土地上,脚下发出沙沙的声音.
接着再也没有回过一次头的达哉,踏上了旅程.
[注1]鲑鱼骨:实际上因为是削鱼片剩下来的,所以鱼脊骨上还会剩下一些肉,某种意义上叫鱼排或者更合适么...
[注2]涌井:日语中和"和食"发音相同,经常用来当做小饭馆的名字.不过做中华料理的也有叫这名字的是闹哪样...
[注3]菅原道真:日本平安时代的学者,文人和政治家(845-903),擅长汉诗,被日本奉为学问之神.
第三章 极光的下方
虽然昏暗并非十分强烈,却还是包裹住了天地.零星生长着针叶树木的地面上,完全被冰雪所覆盖.
此时正是一天到头都不见日出的极地冬天.在这仿佛连地平线都要冻结的大地上,一道红色的影子飞驰着.
"啊啊,这是多么漂亮啊"
坐在AS-1<烈焰飞鸦>二号机的驾驶舱里,三条菊乃自言自语着.
这里是阿拉斯加北部的广阔冻土地带.在严寒期的如今,就算是正午气温也远远在零点以下.
大气中的水蒸气升华为冰晶,仿佛钻石尘一般闪耀着月光.呼啸的寒风之中,唯有冰雪纷纷起舞.
虽然是这种猛烈抗拒人类生存的景色,菊乃却觉得看上去十分的美丽.
<发现敌机.10点钟方向,距离5>
"来了吗"
AI的报告和屏幕中显示出的机影,将菊乃的思考拉回了现实.
由ECS和恶劣视野组合而成的,近距离的遭遇战.虽说是演戏,确实菊乃很喜欢的展开.
"MIKE,动力等级最大,ECS解除"
<了解>
服从于菊乃的指示,被移植到<飞鸦>二号机上的AI静静地做了回答.同时聚变反应堆的输出迅速提高,3400KW的巨大电力被输出到了全身的电磁肌肉.
用强劲却又稳实的步法,<飞鸦>开始接近敌影.就好像用滑步缩短距离的武术家一般.
这次演习的假想敌,是挂着D.O.M.S.的三台<幻影>.虽然外表是出口配置的M型,里面却完全不比本国配置型逊色.
互相掩护的同时散开,<幻影>同时将手中的枪口对准了这边.
虽说是练习过很多次的战术机动----
"太慢,了呢"
端正的脸庞,因为嘲笑而扭曲.<飞鸦>伸出的左手,没有去碰背后挂点上的卡宾枪,而是握住了左腰部那粗长的"刀"----10式单分子切断刃的刀柄.
同时菊乃猛踩踏板,半步之后又按下了操纵杆上的按钮.弯下身子的<飞鸦>的两肩和腰部,神速推进器被点火了.
发出咆哮的同时,等离子的光辉喷射而出.就好像在地面滑行一般,<飞鸦>瞬间就缩短了和<幻影>的距离.
<幻影>展开了迎击.步枪的炮口中瞄准用的激光一闪而过.然而毛利兹系统发出的判定却是<不认可中弹>.
虽然看上去是完全没有采取回避行动的直线动作,却有着能让对方完全抓不住开火时机的绝妙步法.
"得手了"
拔刀的同时发出斩击,动作一气呵成.这完美的拔刀术的一闪,对交身而过的打头<幻影>发出了拦腰一斩.
包裹着训练用外壳的刀身,迅速获得了击破判定.机能停止的<幻影>,跌落在冻土上停止了动作.
"一台"
<飞鸦>趁势手腕一翻,配合机体起身的动作接上了一记挑斩.
这犹如蛇行一般的刀法,第二台<幻影>没能反应过来,接着只能眼睁睁地被砍翻在地.
"两台"
在犹如歌唱般的菊乃面前,第三台<幻影>有了动作.跳到<飞鸦>的左手侧以逃开切断刃的攻击范围,同时端起了步枪.
<加速>
伴随着菊乃的低语,右肩上的神速推进器就只发动了一瞬间.
伴随着<飞鸦>的踏步机身开始回转,将原本应该是一直线的冲刺机动变成了圆环式.
以左脚为轴心,逆时针做了一次急速回旋.猛挥出的斩击,轻松地捕捉到了原本已经逃开刀刃范围的<幻影>.
"三台...已经结束了吗"
坐在<飞鸦>狭窄的驾驶舱里,菊乃无聊地自言自语起来.
"斯坚卡叔父大人,人家有点无聊啊"
少女那绯色的眼眸,紧紧注视着<飞鸦>主屏幕上映出的军用直升机.
"那边的姐姐,看不出来还挺摇滚的嘛"
坐在飞行于阴天之下的运输直升机的机舱里,沟吕木嘀嘀咕咕道.
他此时依然一副身着白大褂戴着耳环戒指的"ROCK'N'ROLL"打扮,正对着直升机里对方的观测仪器摆弄来摆弄去.
突然,一阵强风吹过,直升机的机身猛烈地摇晃起来.
"唔哦!?"
失去平衡的沟吕木慌忙伸出手来,用歪倒的仪器支起身子.
"喂混蛋,搞啥呢啊"
一边不高兴地碎碎念,沟吕木一边瞪向驾驶舱.
"连直着飞都做不到啊,这废物驾驶员"
"虽然话是这么说----"
从驾驶舱里传来的声音,是旭发出来的.
"在这种天气里,飞行会伴随一定程度的危险这个已经说明过了吧.所以才提出数据收集就交给我们,博士在地上的研究楼里负责解析就好了不是吗"
至少表面上还维持着客气诚恳的态度,旭如此回答道.
"啊啊?说啥呢你这臭小子"
"臭小子..."
因为被丢过来的粗口,旭皱起了和姐姐如出一辙的工整脸孔.
"明明是在眼前的舞台上的演出,哪有会特地去看电视播放的笨蛋啊.受不了,这就是缺乏摇滚的家伙啊"
"这,这个..."
一瞬间说不话来的旭,接着换了一副威胁的口气.
"沟吕木博士,您也应该稍微考虑下自己现在的立场了吧.要是不注意的发言说太多的话,这边可也要----"
"旭"
沉静却又沉重的声音,打断了旭的发言.那是正在机舱里操作台式电脑的米哈伊洛夫的声音.
"沟吕木博士是重要的客人.我应该说过尽可能的满足他的需要了吧"
"但,但是啊斯蒂芬=伊里奇,客套话就算了,博士的立场可是----"
旭还想说些什么,米哈伊洛夫望向了直升机的驾驶舱.
"我不说第二次哦"
"...知道了"
简短的回答之后,旭就这样保持了沉默.
"哦-哦-,让你被爸爸骂了还真是对不去啦"
"..."
即使对这沟吕木嘲讽的话语,旭也保持了沉默.
"切"
沟吕木感到有些无聊似的鼻子哼了一声,接着开始打量起了正弯腰坐在机舱里的米哈伊洛夫.
他此时不光同时操作着台式电脑和卫星电话,还以D.O.M.S.经营者的身份对各部门下达着指示.
"诶呀诶呀,经营公司也意外地挺麻烦的嘛"
"不过看上去,挺抓的住窍门的不是么"
对米哈伊洛夫的感慨,旭小声地嘀嘀咕咕.
"虽然社长的活很无聊,不过被当成摆设也很没意思.就这样而已"
"这么回事吗.话说回来,之后的预定是什么"
"就算这边再怎么是最重要的工作,也差不多不能再让公司空着了.4天之后回一次洛杉矶"
回答完旭后,米哈伊洛夫又看向沟吕木.
"客人的护卫也拜托了哦"
"明白了"
"哈,还说什么客人的护卫"
摘下没有度数的墨镜,沟吕木眯起了眼.
"这年头把用枪顶着绑架叫做招待的吗,啊啊?语言混乱的问题还真是严重啊"
"因为语言本来就是用来混淆的"
对沟吕木那有点冒险的挑衅,米哈伊洛夫轻松地回避了.接着从直升机的窗户开始打量没有太阳升起的阴天.
"看起来挺糟的啊"
米哈伊洛夫稍微考虑了下,接着看了看手表.
"博士,今天的野外测试就到此为止吧.可以吗?"
"随你便"
撇过头去的沟吕木,发出的是打心眼里不高兴的声音.
冰雪的大地上,传来直升机的引擎音.
在雪原上着陆的运输直升机回收了<烈焰飞鸦>二号机之后,朝南方飞走了.而剩下的三台<幻影>,则是徒步跟在后面.
从吵闹的AS演习中解放的原野,回归了静寂.
之前避难的驯鹿群,此时拨开积雪啃着下面的苔藓.飞翔在天空中的雪鸡的鸣叫,高声回荡着.
突然,奔跑在针叶树下的鼠兔,猛地停下了脚步.就好像注意到了什么一般,短耳朵一抖一抖地开始打量起四周.
在它眼前,冷不丁立起了一道身影.
那是名全身被军用防寒服以及雪原迷彩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类.毫不在意飞逃而去的鼠兔,开始用双筒望眼镜朝直升机飞走的南方看去.
"...总算,抓住尾巴了"
那缺乏语气的少女的声音,来自于优素福的侍女萨米拉.怎么说这个状况下也不可能穿平时的女仆装.
接着,身旁站起了一名同样打扮的男子.
"好好看清楚啊,萨米拉"
摘下外套和防风镜,露出了敦厚的阿拉伯男子的面孔.那正是萨米拉的父亲,哈桑=本=贾西姆.
本来他应该是身处拉希德王国陆军中校的地位,如今则作为优素福的侧近离开了本国.
"不赶紧,报告给殿下可----阿嚏!!"
打了一个盛大的喷嚏的哈桑,巨大的身躯不住抖动.那穿着几层防寒服的姿态,简直就好像白熊一样.
"话说回来,这股子冰冷就不能想象办法么.古兰经里的地狱据说炎热的很可怕,不过这边的冷也很受不了啊"
"...沙漠的夜里也很冷的.父亲大人的锻炼不够而已"
另一边的萨米拉,则是完全不把这股寒冷当回事.转头朝哈桑打量了下,接着歪了歪头.
"...上岁数了?"
"这和沙漠的冷根本不是一个程度啊.说到底,这个叫雪的玩意真是受不了,完全就是沁骨的冷啊.真是的,真是搞不懂住在这种地方的人怎么想的"
"...估计把爱斯基摩人带到阿拉伯的话,他们也会说类似的话"
一边进行着毫无紧张感的对话,萨米拉又一次看了一次直升机消失的南方天空.
"...侦查任务,告一段落.之后就交给那两人了"
"是啊"
哈桑点了点头.接着父女俩一起,朝用迷彩布做了伪装的雪地车走去.
<2>
北育空高端科技工学研究所----通称育空研,是基奥特隆重工旗下的民间研究设施.如它的名字所见,是面朝着育空河的支流建设的.[注1]
创建的时期是1980年代的后半.
当时的基奥特隆社身为SDI计划的一环,独立开发了身为第一世代型AS的XM4.作为对寒冷地带的耐久试验以及为了保持机密,才在北阿拉斯加的宽广冻土上创建了这个研究所.
不过话说回来,AS在当时根本是搞不清前途的试作兵器,基奥特隆社对此也没有特别期待.反映这点的就是,当初的设施就只有仿佛窝棚一般的宿舍兼研究楼,以及只剩宽阔一个特色的演习场(为名的原野)这些简陋的东西.
但是其后XM4被美军以M4之名进行了小规模采用,和苏军的RK-89一起分享了"世界最初的正规AS"这项名誉.
这之后的20余年,AS开始急速的发展和普及,育空研也一直作为基奥特隆社AS开发的支柱之一肩负着使命.与此相伴设施也逐步扩张,即使现在也还没停止施工.
换句话说,称其为和AS的历史一同迈进的研究所也不为过.
"简要的说,也是避开人目来倒腾被绑架者和被窃武器的最合适环境了"
菊乃进行<飞鸦>二号机演习的第二天午后,呆在育空研管理楼最上层的自助餐厅里,沟吕木讥讽地笑了笑.
"绑架偷盗什么的,用那种危险的说法很让人困扰啊,博士.把人家说的那么糟"
"就是.这不是关系到身为警卫的我们D.O.M.S.的信用了吗"
作为"护卫"同席的菊乃和旭两姐弟----此时正特地穿着D.O.M.S.的制服----不过语气里却带着笑意.
"哈"
沟吕木靠在双层窗户前朝外眺望.正好从这里,能把沉入昏暗中的研究所的绝大部分,一眼给扫光.
这个育空研以管理楼为中心,周围分布着控制系啊动力系,素材系等等各领域的研究楼.而西侧和南侧,则是被蜿蜒蛇行的育空河直流占据了.
远离研究区域的东侧,则建设了研究者和支援用的宿舍.继而连以职员及其家族为对象的商业设施和餐厅,还有学校和教堂都一起建设了,完全就成了一个小镇.
还有就是与北侧机场的跑道以及航站楼,以及再对面那兼做演习场的无边无际的原野.
这些设施,到现在也还在扩建中.不过因为被防寒设计的外墙和窗户所阻挡,施工的嘈杂传不到室内.
"你们在盘算什么呢"
"嘛,又把人说的那么坏"
虽然村镇在阿拉斯加也不算少有,不过育空研这里公路和铁路都没有铺设,陆路完全被孤立.简单的说就是只要在机场以严格的检查做到滴水不漏的话,想靠自力逃脱是不可能的.
"迄今为止的待遇也该看到基奥社的诚意了,差不过该点头了吧?话虽如此,护卫的工作也挺开心的就是了"
"喂喂,监视工作暴露了喂"
对旭那故意的发言,沟吕木用鼻子笑了一下.
所说沟吕木本质上是处在软禁状态,不过至少物质方面没什么不自由这点也是事实.
研究所内的移动原则上只能在研究区域内.和其他人的接触也被限制到最小程度,不过却独占了这个管理楼里宽广的客房.留在加利福尼亚的D.O.M.S.综合训练营地的吉他啊功放设备啊各种收集品啊,也在那天之后一个不剩地被搬到了这里.
拜此所赐,原本让人联想到一流的饭店套房的豪奢客房,仅仅一两天就被重新打造成了ROCK'N'ROLL的魔窟.
虽说晚上或者休息日也不能去造访居住区域的店子,不过打一个电话酒和食物就随喜欢被飞快送来.
至少基奥社为了拉拢沟吕木,完全不吝惜金钱和辛苦.不过话说回来,虽说是这种待遇,对沟吕木那叛逆精神也只是火上加油而已.
"说到底,既然说让我看到诚意的话,至少给我准备纳豆和味噌汤来吧"
沟吕木报出的不平,让菊乃和旭不禁互相对视了下.
"话虽如此,这个店的日本菜可是相当充实的啊.这个米也不是加利福尼亚米,而是特地从新泻运来的越光啊"[注2]
菊乃边说边将作为自助餐厅招牌菜的炸寿司三明治----将虾寿司炸过再用卷心菜和面包夹上做成的料理----优雅地咬在嘴里.
"就是,这个荞麦也是长野产的高级品"
一边静静地吸着在米饭上盖着混合了奶油酱的荞麦面的奶油荞麦面盖饭,旭一边点了点头.
"这堆玩意简直就是,冒渎了老百姓们的汗啊...好歹也是日本人吧,你们俩"
"我们虽然血统上是日本人,不过养育我们的可不是日本啊"
"说到底连父母长什么样都不记得,就算你说日本人什么的也没啥意义"
"就算如此,饭和面包还有饭和荞麦什么的,明显组合台奇怪了吧.基本上碳水化合物配上碳水化合物根本就没法吃吧"
对这不爽的沟吕木,菊乃优雅地咯咯笑了起来.
"阿拉阿拉,不过我听说日本不是也有把御好烧----是叫这个吧?这个类似可丽饼的配菜和米饭一起吃的习惯啊"
"是叫拉面饭来的吧.把面条当配菜也不算少见吧.我搞错了吗"
"...就只有微妙的知识很丰富啊"
被反驳了的沟吕木面前,总算送来了点好的菜.
鲣鱼刺身.是将快火烧过的鲣鱼肉切片,再用腌汁调理装盘的料理.比起其他几个糟蹋材料的料理比起来算是能吃了----不如说还挺好吃的,不过是在是没法认可这玩意能叫"刺身"就是了.[注3]
(啊~好想吃炖肉)
沟吕木不禁回忆起不知为何日本菜很充实的D.O.M.S.的食堂了.
"也就是博士要说的是,如果能改善日本菜的话交涉就能有进展是吗"
"没那可能吧"
沟吕木干脆地说.
"至少我对你们老板折腾的那恶趣味的玩具,没有一丁点协力的想法"
"这方面,人家倒也是同感呢"
"姐,姐姐?"
旭连忙让姐姐注意发言.
"但是就是那样的吧,旭.充斥那种无聊东西的无聊战场,我可是要无聊死了"
"但是,我觉得被实用化的话很多方面都会更方便啊"
"不是这种问题啦.战斗的焰火啊,正是用自己去结束敌人的性命才会鲜艳的东西啊"
两手交错在胸前,菊乃一副陶醉的表情开始滔滔不绝.看到姐姐这一如既往的样子,旭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
"姐姐你就算说这些也没有说服力吧.就好像装大人的中学生去谈论男人的这个那个一样,听了就只会让人受不了而已"
"旭!你什么时候成了那样的孩子了!就算不这么逞强也----"
"才没逞强啊.至少我是觉得比姐姐各种经验上都要丰富"
姐弟突然就开始了争吵.将这些完全无视,沟吕木就只是默默处理着腌汁鲣鱼.
接着,和一个轻微的声音一起沟吕木的身体摇了一下.原来是搬运观赏植物的推车从身后蹭了一下椅子.
"喂喂,注意点哟"
"...抱歉"
沟吕木皱起脸回头一看,推着推车的职员正深深地低下头不住道歉.
说实话,不算是能被称赞的态度.
"出什么事了吗,博士?"
"啊没啦,什么都没.喂,赶紧给我走人"
沟吕木夸张地挥了挥手,把职员赶走了.
吃完饭后,沟吕木往厕所走去.路上不爽地回头盯着陪同监视的菊乃和旭.
"怎么样啊小姐,要不要陪我到马桶那边好好警备下啊?"
"说,说什么呢啊博士您?太下流,太差劲了!"
"这也能算是摇滚吗?"
瞥了一眼姐弟俩呆掉的表情,沟吕木飘然地进了厕所.
"诶,是这边吧"
一边小声嘀嘀咕咕,沟吕木一边从口袋里抽出皱巴巴的便条纸.那是之前食堂里从擦身而过的职员那里递过来的东西.
听从便条的指示,沟吕木随手打开了马桶水箱的盖子.
"哦,有了有了"
瞄着水箱里面,沟吕木微微一笑.用塑料袋裹的严严实实的某个东西,正被防水胶带贴在水箱内侧.
一边吹起口哨一边取出包裹,之后粗暴地扯开塑料袋.移动到更安全的场所再确认里面东西的想法,打一开始就没有.
(受不了,来的可真慢啊)
从破掉的塑料袋中取出来的,是伪装成007手表的通信机.
怎么看都是便宜货的造型,实在是不合沟吕木的兴趣.沟吕木皱起脸心里抱怨着,同时将手表型通信机塞进了上衣内侧口袋.
出了厕所之后,沟吕木一脸不爽地说道.
"喂,赶紧走了哦"
"知道了"
之后被三条姐弟夹在中间,又开始了名为护卫的监视.
而沟吕木注意到自己忘记洗手的时候,是大约三分钟之后的事了.
育空研的扩建工程,正以不分日夜的突击态势进行着.不过因为太阳压根就没升起来,所以也分不出日夜就是了.
靠飞机运来的大批劳动者,以三班轮换的方式工作着.因此现场和宿舍都一天到头喧闹不绝.
"...呼"
混在人群之中,阿蒂丽娜小声叹了口气.之后确认了下变装用的栗色假发和平光眼镜的状态.
如今阿蒂丽娜与达哉,正以PS操纵施工员的身份,潜入进这个工地.
就在刚刚才用伪造的ID混进管理楼,留下了通信机和便条.虽然因为菊乃他们一直都不离开沟吕木的身边所以非常危险,不过现在看来没有追兵和被监视的迹象.
(赌赢了么?)
不过要放心还早.阿蒂丽娜心中重新绷紧神经,不过外表依然装成什么都没有.
"----怎,怎么样啦?"
"冷静点,达哉"
用略带不爽的声音,阿蒂丽娜答道.
比起实际潜入的阿蒂丽娜,达哉那边紧张的更厉害.不仅青着个脸,还一直反应过度地边走边打量四周.变装用的胡子和这举止真是一点都不合适.
这举动不审的姿态,聚集来周围诧异的视线.
"和计划一样,把通信机和便条留下了"
"是,是吗"
随着阿蒂丽娜小声的陈述,达哉明显放松了表情不住地点头.
"有好好递给沟吕木博士啊.菊乃和旭不是一直都在边上监视么?万一暴露了----"
"现在担心这个也没用.结果到夜里就知道了.在此之前,和往常一样保持注意等着就对了"
"话是这么说的啦"
对着丝毫不动摇沉着态度的阿蒂丽娜,达哉努了努嘴.
进行着这种对话的同时,两人回到了施工员宿舍的大房间.里面刚刚结束工作时间的白班组,正热闹地骚动着.
明明还是白天----虽然太阳没升起来----就端出来酒,香烟的云雾也是四处弥漫.房间的各处,都正用牌和骰子进行着赌局.
"我要叫牌.胜负我收下了咯"
"7点出局啊,可恶"
"喂,再来瓶波旁"
无视于刚刚劳累了一天,施工员的大部分都活力十足.
因为持续在寒冷地带进行严酷的工作,施工员们的待遇非常的好.不仅工资相当于同行业标准的几乎两倍,宿舍的餐费也基本等于免费,酒和香烟也用优惠的价格提供.
为了将轮休的人送到拉斯维加斯,机场还提供免费的专机来负责.
"那样果然钱包会吃不消的吧"
坐到大房间不起眼的角落的同时,达哉朝阿蒂丽娜小声问了句.
"没什么,应该有从赌场那边收到一定比例的回扣了.毕竟从那边的角度来看这边可是带了肥羊团体客过来"
"原来如此,头脑不错啊"
就在达哉佩服的同时,阿蒂丽娜仿佛有点不开心似的垂下了眼.
"...这些,是贝尔说的"
"这么回事啊"
应该是阿蒂丽娜和达哉有着相同的疑问,所以在定时联络的时候问过了吧.
"有什么奇怪的吗"
"没,没啦什么都没"
被阿蒂丽娜眯起眼一瞪,达哉连忙把无意识浮出的表情收了回去.
"那,贝尔先生怎么说?"
"那边的准备基本完成了.包括优素福的安排.只要和博士取得了联系,之后就是一鼓作气了"
"知道了"
"还有,虽然这个研究所名义上是D.O.M.S.来负责警备,不过人员貌似大部分都是米哈伊洛夫带来的手下.卡尔洛斯和贝卡班长那样的原D.O.M.S.遗留人员都不在"
"这样啊"
阿蒂丽娜的话让达哉放下了心.
"结果卡尔洛斯没来啊"
"那家伙应该也有那家伙自己的判断.这在这个行业里也不是什么少有的事"
"虽说这么说也没错,不过果然这边的人数还是太少了吧.有点在意啊"
达哉掰起手指头开始数.
"能开AS的,我和你之外就只有优素福和哈桑大叔,以及萨米拉三个人吧"
"作为佯攻足够了.不如说人更多的话,反过来有奇袭无法成立的风险哦"
"是那样子啊"
接着,朝着正进行危险对话的两人,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嗓门.
"喂喂,小哥和大姐,年纪轻轻的干嘛沉着个脸啊!过来这边玩两把!"
"哦,劳您费心了大叔!这就过去!"
即使国家和人种都不同,饭局上的气氛是不变的.达哉随口一答接着趁势而起,不过又突然一副做了错事的表情回头看向阿蒂丽娜.
"不是,那个啥,果然不融入这圈子里不成的吧,那样的话果然就----"
"不用特地找说辞哦"
"所以说,不是说辞啦----"
"成了不赶紧去的话,反倒招人注意哦"
"...知道了"
达哉一副被无情赶走的样子离开了位子.看着他的背影,阿蒂丽娜突然叹了口气.
"真是的,不是说过再也不赌了吗?"
达哉输到钱包空空,连一个小时都不到.
沟吕木这一天下午的工作,如往常一样拖拖拉拉混了过去.
"那请好好休息,博士"
"成成"
被负责监视的菊乃姐弟送到自己房间的沟吕木,用傲慢的态度早早的把姐弟俩打发走了.完全是一如既往的互动.
因为文件和磁盘丢的满地都是,地板上几乎没有能落脚的地方.沟吕木衣服都没换就邋遢地往沙发上一躺,接着打开了播放器的电源.
顺便操作遥控器是用伸出的右脚指头完成的.
音箱中传出的独特嘶吼铿锵作响,连房间那厚实的内墙和窗户都在这最大音量下震动起来.在这达到暴力境地的音乐的快感下,沟吕木暂时放松了身体.
这些对沟吕木而言也是如往常一样的日常.窃听器对面的监视者,肯定也会做出这种判断.
(差不多到时间了)
伸懒腰的同时沟吕木将白天收下的伪装通信机拿在手里.时间正好,打开开关,调到指定的频率.
将手表型的通信机贴到耳边.ROCK'N'ROLL的洪水中,沟吕木勉强听得到通信机中传出的声音.
"这---里是,奥西拉3----沟吕木博士----吗----"
"这声音是小姑娘吧.来的可真是晚啊"
听到这熟悉的冷淡声音,沟吕木微微一笑.
"这点非常抱歉.话说回来就算是防窃听对策,稍微有点吵啊"
"喂喂,说这灵魂的呐喊吵你这什么品位啊?听好了,ROCK'N'ROLL这玩意就是----"
就算到了如今,一提到音乐沟吕木也没能停住嘴.
"给我冷静点,现在可不是说那些话的场合吧"
阿蒂丽娜的回答相当的生硬.
"时间宝贵.要是被米哈伊洛夫他们发现了的话,就血本无归了.我希望能先进入正题"
"啊啊知道啦知道啦,赶紧开始啊"
"..."
阿蒂丽娜想说些什么不过还是憋住了,接着轻咳了一声进入了正题.
"首先,潜入到这个研究所的,是我和达哉两人.其他的支援人员,则是在河岸区域待机"
"哦哦"
沟吕木开心地有了反应,之后继续仔细听.
"作战的目的是AS-1的夺回以及博士的救出.具体顺序则是----"
阿蒂丽娜简短而又明晰地交代了作战的具体内容,沟吕木将这些烙印在了脑髓里.考虑到万一的情况,实在是不能记个便条.
"----就是以上这些.和您听的一样,这之后离不开博士您的指引和协力.有什么问题么?"
"正如我所愿啊.能给那群臭家伙们一记回敬再好不过了"
沟吕木露出牙齿,精神满面地笑了笑.
"对于让您冒这么大风险这点,十分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这种没品位的乡下,才留不下我这种天才的吧"
"..."
将说不出的话的阿蒂丽娜丢在一边,沟吕木开始确认起日程表.
"正好三天之后,米哈伊洛夫那混蛋要离开这边.反正怎么都要干的话,趁着那个时候怎么样?"
"确实光是那个男人不在这点,就能提高作战的成功率呐"
"三天之后吗,明白了.我会和贝尔研究下的.之后的联络都是由这边来发出的,请注意一下"
"拜托了哦.话说回来你就算了,搭档是小子的话有点不安啊"
"这个无法否定呐"
沟吕木用一如既往的口气,指摘的达哉.
"嘛.火狐的主人公作为临阵磨枪的特工也有可看之处,尽力而为吧"
忽然想起学生时代看过的电影,沟吕木有感而言.
那是依然还处在冷战时期的,八十年代初期公开的电影.为了夺取苏联最新锐的战斗机,由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扮演的美国空军王牌机师,潜入了苏联领地内的秘密研究所----就是这样一部动作影片.
"那个电影吗..."
阿蒂丽娜的声音,就算是在周围的杂音中也能听的出来,带着强烈的不快.
"有看过?"
"那部作品里对苏联的描写,充满着恣意妄为的作者的恶意.说到底----"
看来对火狐相当的不能接受.阿蒂丽娜唐突地开始了外行人的电影批评.
"啊~知道了知道了,扯出那电影是我不对,能打住了么?"
"请等一下.好莱坞电影作为合众国舆论诱导的一环,考虑到场合说成是文化入侵也----"
"正题,好像已经结束了是吧"
"博----"
沟吕木干脆地切断了通信机.
"受不了,真是一成不变没紧张感的家伙们"
完全没将自己算进去的沟吕木,脸上浮现着好像非常开心的笑容.
从沙发上起身,从架子上取出了一瓶苏格兰威士忌.那是瓶还没开封的,单一麦芽威士忌的名品.
虽然作为庆祝还早,不过当做提前预祝来一杯应该能被允许吧.
"好嘞,有啥下酒的没有"
从北育空研究所出发向南方大约300km,就到了阿拉斯加第二大都市的费尔班克斯.
因为阿拉斯加铁路与夏威夷石油管线在此交汇,因此这里成为了阿拉斯加内陆交通以及经济的中心.再有,作为阿拉斯加北部的观光集散地也广为人知.
如今为了观测极光以及进行冬季运动而来的游客们,正满满地挤在市内的旅馆里.
"诶诶,知道了----也就是,三天之后是吧----具体的日程,之后就这边来定----千万当心----"
这里是离费尔班克斯国际机场最近的高级饭店的最高层.和阿蒂丽娜进行完定期联络之后,贝尔特兰轻轻叹了口气.
"三天之后的话,确实是个好时间.那天的话,各种时机应该能合得上"
坐在沙发上看扫了一遍信件的优素福,略微点了点头.这边也刚刚才谈完电话.
"机场那边情况怎么样?"
"按照萨米拉的报告,<战狼>和<幻影>已经准备充分了.貌似搬运进直升机里的工作也结束了"
对于贝尔特兰的问题,优素福明快地回答.
"这样的话,之后就只是怎么接近的问题了"
今天早上才赶回饭店的哈桑,边说边在桌子上摊开了地图.
"原来如此"
"唔嗯"
优素福和贝尔特兰都细心打量起地图.那是张靠着卫星摄影等自制而成的,育空研周围的地图.
上面标记的数个红色记号,正好以研究所为中心,形成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圆形.
"这些是某人和萨米拉通过现场调查发现的,研究所周围用无人监视器布置的监视网.这个实在是不太好对付哦"
"那是光学/电波/振动等等都有对应的复合式监视器.别管是AS还是直升机,随便接近的话绝对会被发现的"
"光靠两台AS的战力从正面突破实在是过于无谋.不想写办法获得奇袭的优势可不成啊"
看着地图,三个人开始考虑起各种各样的计划.首先发言的是贝尔特兰.
"让已经潜入进去的阿蒂丽娜他们,作为内应先做一些破坏工作怎么样"
"不可能给那两人更多的负担了吧.这个驳回"
优素福摇了摇头,接着哈桑提出了意见.
"那召集黑客,利用网络镇压怎么样?"
"遗憾的是那个研究所的警备系统,和外部网络完全是断开的.根本做不到"
"那同样是电子战,不过换个方式用电磁脉冲攻击将监视器破坏----"
"你这不是要打算搞超高空核爆炸吧.驳回啊驳回"
看着这对主从的互动,贝尔特兰有些冷淡地皱起了眉.
"看这副架势,你应该是也有些什么计划了呢"
"哦,能看得出来吗"
"这个,看你这副显而易见的态度就明白了"
把贝尔的指摘不当一回事,优素福自信满满地竖起了手指.
"狙击怎么样"
"狙击?"
"唔嗯.先用直升机带着狙击手过去,然后在监视器的侦查范围之外将其射击破坏"
这么说着,优素福示意地图上描绘着的监视器群众东侧的两个.
"把这两台停止的话,空出来的间隙就能让直升机进入了.接着就是一鼓作气朝本据点突进.不过为了看起来不是人为破坏而是意外,需要一定的技术就是了.怎么样?"
"唔--"
对于优素福的提案,哈桑稍微有点夸张地呻吟了起来,脸上也浮现出了因为主人的计划而浮现出的难色.
"确实以奇谋来说很了得.不过距离该不会稍微有点远吧?实现不了的策略算不上策略哦"
"想要避开这种监视器的侦测范围,至少要从1km之外的距离,还得是初弹必中才成呢"
"哈桑,记得汝枪法确实不错的吧.能瞄中么?"
"虽然承蒙殿下夸奖,不过1km远的话,以某人的技术实在是不成啊"
贝尔特兰稍微考虑了下,跟着摇了摇头.
"----虽说我认识仅有的那么一个能做得到的狙击手,不过因为正搞单独行动所以联系不到.没办法了"
"是吗,但是不必担心.因为我也想出一个能办的到的人"
"有想出吗?"
"其实我就知道可能会有这种情况,所以已经栾罗过了"
优素福装样子地一弹响指,房间的门发出巨响打开了.
"所以说,轮到人家出场啦!!"
大咧咧进来的小小身影,猛地一挺胸脯.
"库,库拉拉...?"
贝尔特兰一时语塞,眼镜都从脸上滑落了.
"所以说啦,这不是有个本事高超的狙击手在吗?"
可爱的脸上,挂着一幅轻率却又自信满满的表情,库拉拉用大拇指指向自己.
"不就好好地在这里吗!"
"说什么傻话----"
"来的正好啊!"
优素福打断贝尔特兰的话站了起来.
"在阿拉斯加的荒野朝一km外的目标初弹必中.就算是径直目标,不过也不是简单的任务哦"
"哈,你这对谁说呢.那种事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啊"
"哼,真是可靠呢.不过也不能让汝独自前去.哈桑,汝跟着她"
"又,又要让某人去哪个雪原!?没,没什么,命令的话就没办法了.谨遵主命"
朝着下定了悲壮的决意的哈桑的肩膀,库拉拉随便地拍了上去.
"拜托了哦,哈桑大叔"
"----给我等等"
以奇妙的节奏飞快推进的话题,贝尔特兰总算插进了话.
"贝,贝尔..."
"你应该是去了TT女士那边吧.又偷跑出来了吗"
"----"
库拉拉一脸不好地别过头去.贝尔特兰快步走上前去,弯下腰视线和她对齐.
"请回去"
"不要"
库拉拉略低下头干脆地回答.
"贝尔你们,是打算回敬那群家伙一顿吧.那样的话,人家给大家提供一份力----"
"没有那种必要"
贝尔特兰想都没想就直接否定.
"你才刚刚11岁而已.这样的孩子----"
"不是挺好的嘛"
这时候优素福上前帮腔.
"毕竟亲人遭遇了那种事情.就算是幼童内心因此抱有利刃也是可以理解的.'以命还命,以眼还眼,以鼻还鼻,以耳还耳,以牙还牙,伤害皆回以相同之报复',古兰经上也这么写着啊"
"记得没错的话后面是这么写的----'然而能抑制此报复而还以宽恕,方能偿还自身之罪'没错吧"
"唔"
看着交错起不稳当的视线的优素福和贝尔特兰两人,反倒是库拉拉这边动摇了起来.
"那,那个~两位不用这么较真也----"
"你以为是谁的原因啊"
"呜呜"
为了避开贝尔特兰的视线,库拉拉躲到了哈桑的身后.
"但是现实是,现在必须要有什么对策.还是说代替让库拉拉殿下参战,你有什么替代方案不成?"
"这个----"
被戳到痛处,贝尔特兰一时失语.短暂的沉默之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如果说是出资人的意见的话,这也没办法了"
"那,那就是,贝尔你同意啦!?"
因为一脸不情愿的贝尔特兰自欺欺人的发言,库拉拉露出了满面的喜色.
<3>
作战当天.
"终于完成了啊"
育空研的AS格纳库内.看着如仁王般矗立着的青色AS,沟吕木不禁发出了感慨颇深的一言.
"这样总算是,能说恢复本来面貌了吗"
"这才不是弄坏掉的当事人该说的话吧,我说"
沟吕木朝着身边的米哈伊洛夫恶言相向.不过米哈伊洛夫本人倒是一如既往地飘飘然没当回事.
"恩,也能这么理解吗"
"受不了,你这家伙自己弄自己修,根本算不上是关照吧.搞什么自导自演装好人啊,啊啊"
"不要这么说嘛.不管怎么说,我对这台AS本身还是很中意的哦.和上头的想法没关系"
"上头,吗"
对于米哈伊洛夫的话,沟吕木发出冷笑.
"为了搞出那种无聊扯淡的废物,你们这群家伙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啊,喂"
"谁知道呢.我只是完成自己的工作而已"
"扯什么工作啊"
丢下一句似乎觉得谈下去没意思的话,沟吕木的视线回到了青色的<飞鸦>身上.
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图,一号机的修理比想象的多花了很多时间.不过但从结果来说,多花的一番功夫,绝不能说是坏处也是事实.
"嘛,那方面就说句谢谢好了"
一边打量着机体的各个部位,沟吕木边自言自语.仔细打量就能发现,装甲各处都设置了之前不存在于<飞鸦>上的东西---展开式内藏舱.
那是和M9等等搭载的同样型号的,基奥特隆社的ECS.
之前<飞鸦>就只搭载了最低限度的电子战装备,ECS根本就没装.托在育空研修理的福,用基奥特隆社的技术做了改装.
顺便同样的修改,在二号机上也同时进行了.这在前几天的演习中,已经由菊乃证明了成果.
"ECS和ECCS这些电子战装备,虽然不甘心不过还是美国产的性能领先啊,可恶"
"虽然我也有些不快,不过事实就该当做事实来承认"
<闪光飞鸦>的一号机----正确的说是内藏的ECS,就这么被不知为何心中不爽地日本人和俄国人盯着.
"话说回来既然要装,就干脆装个带不可视模式的ECS啊.可恶,真是关键地方掉链子的家伙们"
"...开着ECS不可视模式喷出等离子光的话,究竟看起来是副什么景象啊?"
发表了一番无关紧要疑问的同时,米哈伊洛夫转过身去.
"差不多到乘机时间了.容我先走了"
"切,赶紧给我走人"
对着他的背影,沟吕木恶狠狠地说道.
(时间正好吗...)
确认米哈伊洛夫的乘机起飞之后,阿蒂丽娜用伪造的ID卡潜入进了格纳库.接着用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打量着四周.
虽然说用脏兮兮地工作服做了变装,不过仔细看脸的话还是有暴露身份的可能性.为了尽可能地不显得奇怪,阿蒂丽娜开始装出一副正常进行工作的样子.
如果一切如计划安排,优素福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开始作战了.阿蒂丽娜他们虽然是配合那个时机再一起行动,不过在那个时机到来之前,不尽可能地接近机体可不成.
(不过话说回来)
尽量注意不让内心的焦虑表露出来的同时,阿蒂丽娜又打量了一下四周,果然不在.
虽说达哉是为了不显得奇怪而从其他路线分开潜入的,不过到现在还没看到身影.
(到底发生什么了啊)
离作战开始已经没什么时间了.为了让胸中那如黑云般翻涌的不安不露在脸上,实在是需要相当的精神力.
"能不能稍微等下呢?"
在格纳库后门的走廊被叫住的达哉,不禁紧张地一抖.
"怎,怎么了啊?"
拼命压抑着变尖细的声调,达哉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去.刚刚的声音,正是听过的某个少年的声音.
(请说是我搞错了吧)
虽然拼命地祈祷,不过完全都没有回应.回过头去看到的,正是预想中的身影.
穿着D.O.M.S.制服的三条菊乃,正挂着一如既往的优雅笑容站在那边.
(糟透了啊!)
虽然已经吓得脸色发白,不过达哉还是拼命维持着演技.一边露出一副亲切的笑容,一边弯着腰结结巴巴地回答.
"...那,那个"
"您这可是没见过的面孔呢"
从一副端庄微笑的菊乃的表情中,完全读不出她的内心.达哉只要把帽子压了压,尽可能地遮住脸.
"因,因为是新来的啦.那,那就失礼了"
一边转身一边回答,达哉接着迈步就走.虽然尽量注意不要走的太快,不过双腿还是背叛了自己的主人.
说实话,没撒腿开奔就算是尽力了.
"请等下"
那是虽然说不上高声,却犹如鞭子一般锐利的声音.声音发出的同时,菊乃有了动作.
用犹如滑行一般的步法瞬间接近到了达哉身边,接着从背后抓住了他的右手腕.同时菊乃的左手,则拽下了达哉的帽子和假胡子.
"诶?"
达哉吓得只能呻吟了.而在他眼前,则是菊乃那如花般可怜的笑容.
那是让人来不及采取抵抗的,神速的动作.和D.O.M.S.训练过的军队式接近格斗术性质完全不同这点,就算是达哉也是知道的.
恐怕是某种东洋的武术吧.达哉总算注意到,虽然只有一瞬间自己还是看入神了.
"嘛嘛,真的是达哉先生啊"
菊乃那如摇铃一般的声音,总算让达哉回过神来.
"虽说因为最近博士的样子稍微有点不审所以独自做了些调查,不过没想到竟然是达哉先生来了啊.莫非是来见我的吗"
"谁要见你啊"
慌忙甩开菊乃的手,然后绷紧身子.不想办法突破这里,在作战时间到来之前赶上的话----
"嘛,逃走可不成哦"
下个瞬间,达哉的右半身的爆发出了剧烈的痛苦.
"啊疼疼疼疼疼啊疼啊疼啊"
菊乃就只是,吧抓住的达哉的右手轻轻一扭而已----客观的说,怎么看都只是做了这么点动作.然而就只是这些许的动作,达哉的右手腕瞬间就被压制了.
"给,给我放手啊----打住,肩膀的关节要散架啦"
一边叫着,一边艰难地挣扎着.然而身体稍微动一动,换来的就是右手腕难以深受的疼痛.
"请放心吧.这一带不仅没有监视摄像头,路过的人也少.不用担心会暴露你我二人的秘事啦"
"秘事是说什么啊!?"
"嘛,这是要让女子亲口说出吗.太不成体统了"
"干嘛脸红啊喂!?"
"真是不懂情调的人啊"
菊乃用仿佛要让脑袋麻痹的声音轻语着.跟着又用空着的左手,冷不丁在达哉的侧腰画起了圈.
就在同时,格纳库外面想起了剧烈的爆炸声.
"这是----?"
(开始了吗)
枪声和炮声.警报音和士兵的怒号.接着是钢铁的双脚踏上大地,跟着飞奔以及跳跃的脚步声.
那是被菊乃所熟知的----达哉也是最近听惯了的,战场的音乐.
时间稍微往前回溯.
"下一个,朝右手侧的供电线"
"哦"
听从担任观测手的哈桑的指示,库拉拉扳下了扳机.飞出的子弹,利索地将供电线切断了.
从刚才开始库拉拉他们就无视监视器本体,先给予了周围的设备适当的损害.这是为了让研究所将监视器发生的异变不当做袭击,而是作为风雪灾害的事故来误认的手法.
"接下来,总算轮到本命了吧"
"----"
对于哈桑的话,库拉拉无言地点了点头.
她正处于匍匐射击的姿态.端着的步枪,十分的沉重.一边透过雪原迷彩的防寒服体验着胡桃木的感触,库拉拉一边紧盯起狙击镜.
超过1000米远的光景,被放大了36倍.那是远的可怕的,无法触及的世界.接着将对面设置的复合监视器对准到焦点上.
瞄准的,是从监视器上勉强能看到的电线.命中这里的话,只要一发就能让监视器的机能麻痹.
风向,风速,温度,湿度,子弹和枪的状态,还有地球自转引起的偏转.将狙击需要的各种要素加以计算,库拉拉将手指搭在了扳机上.
为了将枪身的震动尽可能的消除,屏住了呼吸.胸中那心脏的鼓动,如今是如此的让人反感.
(妈妈,爸爸----)
枪声想起.没能抵消后坐力,库拉拉那娇小的身体随步枪一起浮了起来.但是根本不用去确认,库拉拉自己已经明白了结果.
扳下扳机前脑海中的映像----从枪口中飞出的子弹丝毫不差地捕捉到监视器切断了电线,库拉拉确实看到了.
"命中"
所以哈桑用单筒望远镜观测到的结果,对库拉拉而言完全是多余.迅速恢复到匍匐射击的姿势,将枪口对准了第二台监视器.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的可笑了.如理所当然般扳下扳机,如理所当然般飞出的子弹,如理所当然办贯穿了目标.
"再次命中.诶呀诶呀,实在是了不起哦"
放下望远镜的哈桑,止不住地对库拉拉赞赏了起来.虽说外观还是和白熊一样.
"这不是当然的嘛"
"这个年纪就有此等技术.某人实在是佩服啊"
"嘛,人家我可是真正的天才嘛.额----"
连忙起身的库拉拉的正上方,传来了异响.抬头一看,两台输送直升机接近了过来.一边靠近地面采取匍匐飞行隐藏着身形,一边沿着河沿朝育空研前进.
监视器已经被无力化了.研究所那边虽然会因为这突然的"事故"而提高警觉,不过应该还不至于确认这是袭击.
而这段时间,就是让奇袭成功的好机会.
"来了吗"
"恩,毕竟我们的任务成功了嘛"
回答的同时,库拉拉突然打量起了哈桑.
"怎么了吗?"
"我说大叔,你就不担心萨米拉吗?"
"...女儿的身家性命,早就托付给殿下了.而且----"
"而且?"
在鹦鹉学舌地询问的库拉拉面前,哈桑莞尔一笑.
"本来就没打算用会马上就后悔的温柔方式锻炼她就是了"
"这样啊,是相信她的吧,萨米拉她本人.稍微有点羡慕啊"
库拉拉稍微背过脸嘟囔着.不知道是听到没听到,哈桑点着了边上的雪地车的引擎.
"快,赶紧去合流点了哦.万一没赶上的话,可是不等咱们的呐"
"赞成,赞成"
输送直升机的舱盖,发出摩擦声的同时缓缓打开.<战狼>透过光学传感器看到的雪原,是那么的黯淡阴沉.
"世界的尽头吗"
坐在爱机的驾驶舱中,优素福说完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四周的景色以160节的速度被甩到身后,距离降下地点越来越近了.现在的高度,大约有390英尺----
"这里是那特席兹3----"
从通信器中,传来了同乘着一架直升机的贝尔特兰的声音.
"倒数10秒之后开始投下.祝武运昌隆"
"奥西拉5,了解"
回答完贝尔特兰之后,开始把注意力集中起来.<战狼>的监视屏中,已经捕捉到了开始迅速接近的育空研的设施.
"3,2,1----GO!"
固定机体的油压固定架打开,优素福的<战狼>和直升机分开了.接着全身的关节锁解除了限制.
一边确认起数字快速改变的让人发晕的光学惯性测量系统和人工三半规管的数值,一边控制好机体的姿势.这是不适用缓冲伞的,低空自由降落.
显示屏的角落里映出的另一台直升机中,确认到同样飞出了一台AS.那是从跟着的直升机中降下的,萨米拉的<幻影>.机体背部还装着箱舱造型的部件.
着地,接着冲击传来.
冲击吸收系统全力工作,承受住了超过10吨重的<战狼>的机体.接着以蜷着身子的姿势,边铲掉地面的沥青铺装边滑行,最后停止了.全身的关节减震器中,蒸发掉的冲击吸收剂缓缓冒出.
跟着迅速对周围进行索敌.如同预期的计划,这里正是事先在地图和照片上确认过的,格纳库的正面.
"哼,和想的一样吗"
选择武装.<战狼>将手握的35mm毛瑟式步枪,用双手端好.萨米拉的<幻影>则是掩护他的后背.
接着和僚机一起,丢下了背后的箱舱.
"那么,开始了哦"
"...遵旨"
用平淡的声音,侍女做出了回答.
"不可能啊,为什么没发现!?"
躲进建筑物背面的同时,旭朝着眼前的光景大叫.
突然出现的两台AS,在研究所内如风暴一般肆虐这.
完全无视困惑逃走的非武装职员,对采取反击的警备员则是一个不漏地用电击枪弄昏过去.
他们的目标,肯定是格纳库.
"糟透了"
旭不由得呻吟起来.不光米哈伊洛夫不在,演习用的三台<幻影>也都在整备中.
这时,总算警备用的AS出动了.那是四台瑞典产的第2.5世代型AS<哥布林>.
虽然说是擅长寒地战的机体还两倍于对方,然而那两台<战狼>和<幻影>面前完全不够看.
旭咂了咂舌迅速乘上了边上停着的军用车辆.一边小心不要引起AS的注意,一边踩下了离合器.
"还真敢干啊,实在是"
在飞驰而出的车子的驾驶席中,旭恶狠狠地瞪着<战狼>.
那台装饰华丽的完全让人不觉得是实战用的机体,绝对是拉希德王子带到D.O.M.S.的那台.联想到最近沟吕木那不审的行动,他们的目的已经看得出来了.
问题是,虽然说着沟吕木的事情交给自己就好,然而菊乃到现在都还什么都没做.
(该不会,又犯老毛病了吧...)
内心泛起不安的同时,旭拿起了通信机.
"嘛嘛,相当棒的趣向呢"
格纳库后门的走廊里.在轰响回荡的战场音乐之中,菊乃嫣然一笑.
"一直都是人家这边负责攻的,偶尔被攻一下也是不坏的经验呢.您不这么认为么?"
"干嘛说话说的那么工口啊我说你!?"
"怎么会,请别把人家说成是不成体统的女子一样啊.人家只是,将身心托付给这要要着了一般的热情里而已啊----"
"所以说就是你这种说法工口好不好!!"
被菊乃架着的同时,达哉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吐槽着.
这时,菊乃用左手拿出了通信机.
"啊拉,旭----这边的情况?----"
(糟糕!)
身子一僵的达哉连忙往身后瞄,菊乃则是继续做着报告.
"诶诶,什么异常都没有啊----"
"诶?"
因为这意料之外的回答,达哉不禁吃惊的连手腕的疼痛都忘记了.
"第二格纳库是吗----诶诶,人家也赶紧过去----那就这样了"
切断了通信的菊乃,放开了达哉的右手.
"搞什么打算啊,你这家伙"
揉着还在痛的右手腕,达哉站了起来.同时慢慢往后撤和菊乃拉开距离.
"您这话的意思是?"
"你那是打算放我一马吗"
对歪头不解的菊乃,达哉回答道.
"啊啊,这个是啊"
说完菊乃瞬间就缩短了和达哉的距离.在能感受到吐息的距离,少女目不转睛地望着达哉.
那打着颤的湿润眼眸,烙印在了达哉视网膜里.
"还真的是没有弄明白呢,人家的心意"
"喂,你说这啥----"
菊乃说完,就封住了达哉的嘴,以自己的嘴唇.
想象之外的柔软舒服的感触,让头脑一瞬间发白了.
(...好,好软----)
这份感觉,以及眼前这位黑发少女,成为的此时此刻达哉头脑中的全部.
跟着停止了的时间重新动了起来.脸颊染上玫瑰色的菊乃,用大方的动作离开了达哉的身体.工整的面容,因为害羞垂了下去.
"到,到底,搞啥啊..."
靠到走廊墙壁上的达哉,就这么无力地滑了下去.
"人家早就决定让达哉先生当自己的第一个人了.所以在这种时候就结束掉什么的,人家可不认同"
""..."
"当然了,刚才的是第一次哦"
一边如此宣言着,菊乃同时转过身去.
"喂,喂----"
"快快,要抓紧了哦达哉先生.在今天这个战场上,来尽情相爱吧"
最后留下了一个诱惑般的笑容,菊乃跑远了.
"非常期待之后哦,人家爱上的人"
"等,给我等等啊"
被留下的达哉,除了目送这背影离开什么都做不到.
"搞什么啊,那家伙.真的是搞什么啊"
双方都是第一次碰触过后的嘴唇,下载还留着甘美炽热的余韵.
(开始了吗)
外面的吵闹,格纳库里的阿蒂丽娜马上就注意到了.
"AS的奇袭!?"
"怎么可能,到底是----"
"恐,恐怖袭击!?"
一面不动声色地分开乱成一团的人流,扮成整备士的阿蒂丽娜开始吵<飞鸦>二号机前进.
虽然也很担心到现在都没出现在格纳库的达哉,不过现在有意识地让自己先不去想.
(不过,竟然说我们是恐怖分子吗)
阿蒂丽娜心中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客观上实在是不争的事实,不过怎么都无法接受.
"喂,干什么呢你?"
一个紧张兮兮的工作服的胸口挂着整备主任ID卡的男人,注意到了阿蒂丽娜.
"被交代了搬运<飞鸦>二号机的工作"
"是,是吗,那赶紧哦"
对这事先准备好的借口,主任点了点头.实际上为了工作时的方便,整备士中经常有掌握AS操纵资格的人在.
虽说平时的话肯定马上就露馅了,不过因为混乱的状况让主任失去了冷静.轻轻行了一个礼,阿蒂丽娜靠近了保持停机姿势的二号机.
"不过,没看过你这张脸----"
自言自语的主任变了脸色.看来也只能糊弄到这里了.
"喂等等,你这家伙到底什么人!?离开机体----咕哇!"
一脚踹飞血色全无地缠上来的主任,阿蒂丽娜迅速爬上了<飞鸦>的背部.
"怎,怎么了主任?"
"入,入侵者!二号机要被偷走了!给我围住她!"
听从主任的指示开始爬上机体的整备士们,诶阿蒂丽娜用手肘和膝盖毫不留情地撞了下去.接着,赶来的武装警备员,用微冲的枪口对准了这边.
千钧一发之际,手动打开了舱盖滑了进去.机体的装甲弹开子弹,发出了干涩的声音.接着变装用的假发和眼镜被随手一扯扔了出去.
(偷东西的到底是哪边啊)
小声自言自语的同时,阿蒂丽娜尽可能快地开始启动机体.被启动的AI的人工声音,在狭窄的驾驶舱内回荡.
<核聚变反应堆点火>
这平淡语气的声线,是来自阿蒂丽娜的专用AI卡拉马佐夫的.就在不久前,刚被沟吕木从菊乃的MIKE换回了这边的数据.
一边看着显示屏的表示数据,阿蒂丽娜依次按下了操纵杆上的按钮.
虽然平时应该大部分都是AI来负责的启动顺序,然而现在的场合可是分秒必争.比起悠长的声音输入,这边还比较快.
安全基准的确认基本都跳过了,用最快的速度让<飞鸦>二号机启动了.
<全机载设备强制启动>
<全执行器的连接被确认>
<各种检查项目全部省略----警告,这种情况将无法完全确保操纵士和机体的安全.按照规定顺序,现在开始实施检查项目A群---->
"强制启动口令D-374"
<了解.最终启动序列被实施.请确认>
"认可"
墨守成规的AI,被阿蒂丽娜的强制口令一句话就弄闭嘴了.
机体的舱盖被闭锁,操控套装开始束紧全身.显示屏点亮,映出了格纳库内的景象.
工作员们一窝蜂四散而逃.同时,这之中还有个逆流靠前的家伙.扩大,确认外表.
"总算来了啊.太慢了啊实在是"
看到出现的达哉的身姿,阿蒂丽娜和语气相反脸上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战狼>那厚重的机影,在极夜的空中跳跃.它的身后,守备队的<哥布林>正拼命地追赶.
生产<哥布林>的瑞典因为长期采取武装中立的方针,因此有着专门防御用的独特兵器体系.这个<哥布林>也不例外.
最大的特征就是在依靠核聚变反应堆和电磁肌肉束实现了完全电力驱动的同时,又并用涡轮引擎和油压装置以作为辅助.
因此被称为"第2.5世代型AS"的这部机体,在极地的防卫战上,完全可以发挥出一线实力.
然而现状是这四台<哥布林>中已经有半数已被击破,只剩下钢铁的残骸.
"哼"
发出锐利的气势,优素福在空中控制着机体.一个后空翻落在一台<哥布林>的身后,这份迅敏,比起狼更像是猫.
剩下的另外一台<哥布林>虽然瞄准着<战狼>的落地时机,然而却被侧面袭来的猛射逼得连忙后退.那是来自萨米拉的<幻影>的援护射击.
"太嫩了"
赢了.不管是个人技术,还是相互的协同,优素福和萨米拉这对主从都将对方压倒了.
"此等实力是想给D.O.M.S.的名声抹黑吗,这群无礼之徒"
一边吟唱的同时,左手挥下的单分子切断刃对<哥布林>处以了腰斩.接着迅速地让机体转身,用右手的步枪捕捉到了最后一台敌机.
枪口喷涌着火光.与萨米拉机一起组成的十字炮火捕捉到的<哥布林>,瞬间就被破坏了头部和脚部推倒在地.
从被无力化的四台<哥布林>中,看到了各自的操纵士从机体中脱出了.
"...这样就,结束了?"
"不"
对于萨米拉传来的通信,优素福略微摇了摇头.充斥于空气中那强烈的战意,到现在也还没有衰减.
"...少主"
"来了哦!"
突然袭来的,无数的弹幕.对于逼近的20mm猛射,<战狼>和<幻影>靠跳跃回避开了.
"嘿,这种时机下都能躲开吗.嘛,那就当成是招呼好了"
伴随着透过外部传声器传来的夹带着嘲弄的声音,敌机落了下来.
"<增强=根斯>,是你们吗"
"还真敢干啊.不过正好,在马兰帕的帐,就在这里算清楚吧王子大人"
和轻薄的口气相反,从旭的<增强>那里更感到浓烈的恶意.虽然是举着短炮身的滑膛炮,两侧腰部还装备着格林机关炮的重火力配置,然而机体的迅敏动作丝毫没有衰退.
而且,不光如此----
"啊拉,原来是您吗"
以仿佛滑行一般静静地出现的,另外一台<增强>.看到它的外观,优素福不禁眉头一皱.
"这刀----原来如此这么回事吗"
原本是<闪光飞鸦>的武装的十式单分子切断刃,此时正由<增强>装备着.而且还是两把.
一把配挂在左腰侧,另一把则是背负在后背的挂点上.
"诶诶,人家很中意的哦"
说完菊乃的<增强>一下子拔出了刀.右手抽出腰间的刀,左手则是背后的.
那是让人联想为某种剑舞的华丽动作.被抽出的机械结构的两柄刀,反射出银光.
"萨米拉,看来达哉他们耽搁了呐"
扫了一眼格纳库的方向,优素福开了口.
"这里不靠我们顶着恐怕不成了.抱歉暂时要拜托你了哦"
"...就算不说,我也是一直伴随在少主身边的"
"也是呐"
优素福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紧跟着,<战狼>高高举起了单分子切断刃.
"请赐予吾之宝刀,决斗之荣誉"
吟诵的同时,刀锋朝着两台<增强>刺了过去.
"啊拉好棒"
"就是吧,我就知道姐姐肯定会这么说..."
姐弟俩表现出各自不同的反应,接着<增强>也动了起来.
"...来了"
"啊啊"
回应的同时,优素福猛踩下<战狼>的踏板.
"不妙,搞晚了!"
飞冲进格纳库的达哉,发出了焦急的声音.
已经没有维持演技的余裕了.拨开人群的同时,装都不装都直接朝着<飞鸦>一号机跑了过去.
"等等,你这----"
注意到异变的武装警备员正要举起枪的时候,<飞鸦>二号机站了起来.接着迈开大步朝达哉他们接近.
"呜,呜哇!"
就算什么武器都没装备,对肉身的士兵而言AS那巨大的身躯本身就是十足的威胁了.完全没把打过来又散落一地的小口径子弹当回事,二号机仿佛做出威胁一般地踩了下去.
伴随着巨响,混凝土的地板陷了下去.
"撤,撤退!"
到底是没有做出被踩扁的觉悟之后,还继续抵抗的勇者存在.
"吁~帮大忙啦"
朝着趴在叉车后面躲着的沟吕木,阿蒂丽娜的二号机伸出了手.
"优素福他们,应该运来了人员输送用的小型箱舱.这之前现在这上面忍耐下吧"
"诶呀诶呀,要顶着阿拉斯加的寒风狂飙吗.我还真兴奋不起来啊"
抱怨着的沟吕木,一转头瞪向了达哉.
"喂小子啊,你去哪啃草去了啊"
"抱歉,来晚了"
就算是达哉也只能诚恳地低头道歉了.
"真是的,你这是做什么呢啊"
"成了成了赶紧拜托了哦"
"知,知道了"
被阿蒂丽娜和沟吕木一顿训,达哉连忙乘上了<飞鸦>一号机.那狭窄的驾驶舱的感觉,不知为何很是怀念.
"又要拜托了哦,搭档"
达哉小声地对着一号机说了一句.
火花四溅----
擦音回响----
"哼"
"哈!"
一边关注着刀刃相接的优素福的<战狼>和菊乃的<增强>,旭操作控制杆扳下了扳机,目标是萨米拉的<幻影>.
腰部悬挂的<泽洛斯>格林机关炮回转起炮身,喷出了数百发20mm弹.<幻影>朝左方向侧翻,躲到了建筑物后面.[注4]
虽然没能解决掉,不过迫使<幻影>专注于回避机动这点则是成功了.接着举起滑膛炮,这次对准了<战狼>这边.与此同时菊乃的<增强>,则是在绝妙的时机弯下了身体.
"BINGO"
本该被<增强>挡在后面的<战狼>露了出来,而且正好处在射线上.这种距离下以旭的技术,根本就没有误射的危险.
开火.
飞来的57mm穿甲弹,却在即将命中<战狼>的瞬间被回避了.
"什么!?"
那是机体朝右侧做出的翻滚机动.这将高度势能转化为动能的贴地一滚,也正好躲过了菊乃跟着挥来的斩击.
"还真能干呢"
"啊,没错啊姐姐"
旭那痛恨的声音中,混杂着些许的赞叹.
"了不起的本领呢.真是无法单纯当成王子大人的表演啊"
"啊拉旭,该不会你总算也能领悟战斗的喜悦了么"
"那个还是算了"
嘀咕的同时,旭猛踩踏板.<增强>服从于这个动作,开始压低身子奔跑.跟着绕到了压低身子的<战狼>的身后.
"...休想得逞"
萨米拉的<幻影>为了援护飞奔而出,这次则是菊乃的<幻影>朝她跳了过来.<幻影>被一连串的斩击所压制,一转眼就只能防守了.
"嘛,还挺能撑的呢.不过这样的话,可保护不了重要的主人哦"
两柄白刃发出咆哮,不断朝<幻影>袭去.这蹂躏一般的连击,萨米拉没能躲开.
左腕,右机身,以及头部.咆哮着的刀刃切开装甲.虽然每一道都是浅伤,然而<幻影>的机身还是大幅度地摇晃了.
"...呜"
"萨米拉!"
"有看别处的余裕吗"
对着跃起的<战狼>,旭则是以激烈的炮火相向.
这两组四台第三世代型AS,正演出着复杂奇怪的战场舞蹈.乘着由它们亲自奏出的炮声曲调,不停变换着对手刀刃相交.
这事,格纳库那边想起了巨响.
"怎么回事!?"
"这是----"
四台AS四散分开,接着同各自的僚机合流.
格纳库的闸门从内侧被轰飞.而里面现出身形的,是青色和红色的两台<闪光飞鸦>.
"没来得及阻止吗..."
"太慢了呢,达哉先生"
"..."
菊乃这句话,让旭不禁垂头丧气.
"果然是明知道还放过了吗?"
"嘛,这是在说什么呢"
"是那个吗"
从格纳库里冲出来的达哉,发现了优素福和萨米拉放下的箱舱.
箱舱有武器办运用的大型号两个,还有人员输送用的小型号一个.达哉的一号机打开了一边的武装箱舱,里面放着的是AS型号的巨大十文字枪.
那是<闪光飞鸦>的专用武装,EHI<蜻蜓切>接近战斗系统.这是一把不仅有着能够射出的单分子切断刃枪头,以及辅助机动用的小型神速推进器,甚至还挂载着散弹炮的多用途武器.
"你用那边正好"
从阿蒂丽娜那边传来了通信.她的二号机将沟吕木移送到人员输送用的箱舱之后,拿出了另一个武装箱舱里的AS用步枪和单分子切断刃.
"好嘞"
回答完后,达哉的一号机背负起了乘着沟吕木的箱舱.
"虽然估计会很摇晃,不过忍着点哦博士"
"哦.话说回来,好像有个可怕的小姐等着你呢啊"
"啊啊"
达哉对着轻松回答的沟吕木点了点头.主显示屏的正面,正映着双手握着十式单分子切断刃的菊乃的<增强>.
"呵呵,来了啊达哉先生"
朝着青色的<飞鸦>一号机的身子,菊乃陶然一笑.
"这边由我顶着.姐姐你去给我拖住<飞鸦>那边!"
发出通信的同时,旭的<增强>华丽地张开牵制用的弹幕,<战狼>和<幻影>则是迅速地散开回避.
"嗯嗯,交给我了"
做出回应的瞬间,对面青色的<飞鸦>猛蹬大地.为了追赶,菊乃的<增强>也一跃而起.
晴朗无云的夜空中,各自划出标准弧线的两台AS交错了.就在即将擦身而过的瞬间,各自举起刀枪之时----
"诶?"
达哉的<蜻蜓切>的枪头,没有对准菊乃而是对着正下方的.连眨眼的工夫都不到,神速推进器就点火启动了.
<飞鸦>的运动,瞬间就朝急速下降变化了,<增强>的刀刃因此挥了个空.就在<飞鸦>要撞上地面的瞬间,这次轮到水平方向的本体的推进器开始喷射.
从跳跃变成紧急落下,接着是贴着地面的喷射冲刺.仅仅数秒,达哉的一号机就绕开了菊乃的迎击.
"等,请等等啊达哉先生!!"
落地的<增强>回过神的同时,菊乃发出了焦急的高呼.
"人家我,可都这么等待着您了啊!明明如此却遭受您这种对待,再怎么说是不是也太薄情了啊!?"
"谁要跟你在这纠结啊这个变态!!"
达哉作为礼节也大喊了回去,同时<飞鸦>转眼之间就脱离了育空研.
"真是的,不甘心----哈"
不停跺起地面的菊乃,接着回过神来.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放置PLAY吗"
之后菊乃的<增强>就这么自言自语地直挺挺站着.而旁边这次轮到阿蒂丽娜的二号机用最大加速的喷射机动跑掉了.
<战狼>和<幻影>则是防守着脱离的两台<飞鸦>的背后的同时,也举着枪开始慢慢后撤.
"姐姐啊,怎么都好能不能给我认真点干活啊..."
从通信机里传来的旭的声音,听上去相当的疲倦.
"好像成了了不得的状况了呢"
"我承认是我这边的失误.大意了啊"
将身子沉进宽广房间里的柔软沙发里的米哈伊洛夫回答道.他的这种反应,引来了他的雇主----基奥特隆重工CEO的罗伯特=摩根会长的一瞥.
这里是合众国康涅狄格州的基奥特隆本社最上层的会长室.原本为了直接报告的会谈造访此地的米哈伊洛夫,和摩根一起了解到了育空研发生的变故.
"不过,说麻烦的话你们这边也是吧.看来是踩到老虎尾巴了啊"
"报告我收到了.是加利福尼亚的那件事吧"
对于米哈伊洛夫的回敬,摩根的脸稍微皱了起来.
"连我这边都被牵连进去了.虽说是受雇之身,老是被派出擦屁股的话也是很困扰的啊"
就算对面是雇主,该说的话不说也是不成的.米哈伊洛夫和摩根,就这么暂时无言地四目相接.
"...D.O.M.S.前社长那边的话,我这边会想办法解决的"
先屈服的是摩根这边.
"育空研虽然损失不小,不过计划中的那个必要的部件已经确保完毕了.用完的躯壳被拿回去也不痛不痒.我也没打算因为这种事就追究你的责任哦"
"----"
米哈伊洛夫无言地继续等着对面的发言.
"不过话说回来,就这么被打一巴掌就结束也吞不下这口气.不相应地回敬一下可不成啊"
"真的打算出动<百人队>吗"
"啊啊,没错.也差不多到了不做实战测试不行的时候了吧"
对于米哈伊洛夫话那小小的疑问,摩根则没有煮遇到.
"勇敢的堂吉诃德之中,不是也混着那个的样本在呢嘛.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明白了"
回答完的米哈伊洛夫,拿出了卫星电话.
<4>
时刻已经至深夜.
静寂之中,晴空中星光闪烁,鲜艳的光幕正编织着复杂的綾带.
那是极光.
这是大自然赐予给极地那严酷环境的装饰.曲折的彩带反复摇荡着,时刻变换姿态装点着夜空.
接着,夜晚的沉默被突然打破.
同时,出现了两个在雪原中飞奔的影子.先头是红色,略微身后跟着的是青色.
不用说也应该知道,这正是两台<飞鸦>.它们一步又一步地迈出步伐,在积雪上刻下巨大的足迹.
在这朦胧的极夜之下,至今还鲜有人迹的原始大地之上,由最尖端科技凝聚而成的钢铁巨人飞奔着.
实在是不知为何缺乏现实感的,带着梦幻色彩的不可思议光景.
"优素福和萨米拉没问题吗"
"优素福的操纵技术是一流的,萨米拉虽然那个年纪也比一般的操纵士技术好多了"
对于达哉的自言自语,走在前面的二号机里的阿蒂丽娜则用通信做出了回答.
"确实菊乃他们很强,不过不用拖住他们的话成功撤退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这是,箱舱里运着的沟吕木也插话进来.
"说白了,现在我们赶紧开溜,才是最替他们着想的做法"
"说的没错"
对于阿蒂丽娜这确实的肯定,达哉也认可了.
"嘛,差不多到直升机的合流地点了吧.尽力而为吧"
达哉的口气中,也稍微恢复了些余裕.
顺便一提,虽然来的时候两架直升机分别运送<战狼>和<幻影>,不过回去的时候则是预定每架直升机运送两台AS的.
这是考虑到将两台<飞鸦>,以及前往不同地点的<战狼>和<幻影>,分别予以回收的计划.
"武器不丢掉不成是吧.特地送来长枪啊步枪什么的,丢了真是有点可惜啊"
在说着无关紧要的话的达哉面前,阿蒂丽娜的二号机停下了脚步.
"达哉,看来你这个判断下的早了"
"诶?"
达哉吃了一惊,连忙开始确认四周.但是恢复了静寂的深夜中,就只充斥着被冻结的宁静.
启动各种传感器和雷达进行探查,除了夜行性的小动物之外也没发现任何会动的身影.
"不是多心了吗?"
"不对,肯定在.的确----"
就在这瞬间,雪原的一角被踩散了.极光之下,轻轻飞舞着的黑色影子,犹如猿猴一般敏捷地朝达哉的一号机袭来.
那是从潜伏在积雪之下的什么人做出的奇袭.反手握住的单分子切断刃闪耀出妖异的光芒.
"可恶!?"
吃了一惊的同时,保有余裕的达哉行动了.重新端好<蜻蜓切>的一号机,对空中的敌机放出一记反击弹开了对方.
"哈,太明显了哦"
"笨蛋,后面!"
"诶?"
阿蒂丽娜发出了警告.同时达哉反射性地踏下了踏板.错开半个身子的一号机背面遭袭,传来了沉重的冲击.
"还有一台吗!?"
达哉差点因为自己的大意丢掉小命.那是故意用明显的攻击吸引意识,然后从背后发出真正的一击.
跟着,响起了沉重的声音.因为刚才的奇袭而破损的背部人员输送箱舱,从一号机的机体上分开掉到了地上.
"沟吕木先生!?"
达哉脸色发青地从箱舱的裂缝往里看.不过很快,裂缝对面的沟吕木慢吞吞地爬了出来.将映像扩大观察,好像是没有受伤.
松了一口气之后,达哉重新面向那两台AS----接着屏住了呼吸.
"那,那个是..."
略微驼背前屈的细长机身,之前曾经见过.那是在玛兰帕遭遇过的,米哈伊洛夫的"独眼".
虽然十字型的光学传感器和半融入身体的头部有些差别,不过给人的印象吃惊地和那台AS酷似.
"该,该不会米哈伊洛夫来了吗?"
"不对,动作的习惯不同.这个不如说是----"
丽娜刚要回答,却因为什么困惑使得言语浑浊了.
"丽娜?"
"什么都没有...来了哦!"
从破损的箱舱中爬出来,沟吕木重重地吐了口气.
"可恶,都以为要死了呢"
虽然穿上了几层箱舱里放置的紧急用防寒服,然而阿拉斯加深夜中的寒气还是沁入了身体.
他那锐利的视线透过墨镜,注视着两台"十字眼".
没想到竟然派了那个来当做达哉他们的对手.那个<百人队>在各种意义上,对如今的达哉来说都是最危险的敌人.
可能的话很想提供些建议,不过箱舱里的无线通信机坏掉了.如今的沟吕木,除了默默的看着什么也做不到.
"别输哦,小子"
撕开香烟包装的沟吕木,轻轻呻吟了一句.
等离子的余光闪耀着,神速推进器发出咆哮.
犹如在地面滑行突进的<飞鸦>一号机,趁势挥出了<蜻蜓切>.
但是"十字眼"在冲突前的瞬间闪开了.在雪原用靠翻滚机动回避了攻击.
"混蛋,那样的话----"
神速推进器反转方向紧急减速.接着重新端起<蜻蜓切>扣下了扳机.下部关在的散弹炮喷出火焰,射出了57mm的对装甲榴散弹.
成型炸药子母弹的子弹四散开来.但是在这瞬间之前"十字眼"已经挑起,逃开了散布范围,跟着一个空翻绕到了一号机的背后.
"上钩了吗"
对于这计划之中的展开,达哉在心中猛地一握拳.接着迅速小跳着回转,朝向了"十字眼"的预想落地地点.
瞄准落地瞬间这一AS最缺乏防备的瞬间,<蜻蜓切>的枪头被发射出去.单分子切断刃的锋刃,捕捉到了已无计可施的"十字眼"----
"开玩笑的吧"
接着眼前的光景,让达哉说不出话来.
"十字眼"用手抓住了<蜻蜓切>的根部.
"这算啥啊"
惊愕中的达哉反应变迟了."十字眼"将枪头丢回来的时候,没能来得及回避.
在这奇妙地变得缓慢的时间中,单分子切断刃的枪头命中了一号机的右脚,贯穿了膝部的关节.
"唔哦!?"
接着为了解决掉失去平衡的<飞鸦>,"十字眼"发起了突袭.
"达哉!?"
看到摔倒的一号机的身姿,阿蒂丽娜叫了出来.
越过显示屏,狠狠地瞪着和自机激烈战斗中的另一台"十字眼".已经不能有片刻的犹豫了.不赶紧排除掉敌机去支援达哉可不成.
就算是要冒着危险----
"加速"
低语的同时按下了操纵杆上的按钮.二号机的神速推进器点火,从雪原上发起了正面的突击.
就算从之前慎重的行动变成猪突猛进般的特攻,"十字眼"依然毫不慌乱地正确地回射着.集中而来的火线,二号机将双腕交叉在机体前忍耐着.
中弹的冲击接连不断地摇动着驾驶舱.接着警报响起.双腕的装甲剥离,露出了内部的构造.然而----
(以<飞鸦>的最大速度的话,保持几秒就够了)
事到如今才"十字眼"才开始采取回避机动,对此二号机则是仿佛诱导导弹般正确地追赶着.
捕捉到了----
对站立着的"十字眼",挥出了手中的单分子切断刃."十字眼"艰难地用自己的切断刃挡住了这一击.
被猛烈的推力压迫的"十字眼"摇晃着,接着沉下了机体.
"什么!?"
对"十字眼"的举动,阿蒂丽娜愕然了.
将机体朝后方躲闪避开阿蒂丽娜的切断刃,同时将二号机的机身也引诱了过来.之后朝着那失去平衡的胸口,用力飞起一脚----
"这可----不成!"
压下那强烈的即视感和违和感,阿蒂丽娜大叫.
和视线联动,神速推进器的喷嘴朝向了上方.跟着出力全开.就这么将二号机的运动矢量强行扭曲成了朝向正下方,将整个机体本身压了下去.
雪原上回荡起异样的声音.二号机用全重量加全推力放出的膝踢,将"十字眼"的"巴投"如字面意思一般压扁了.
胸部被完全压坏的"十字眼"的手足,因为误动作发生看起来仿佛垂死挣扎一般.
(刚才那,到底是?)
不安的颤栗,让阿蒂丽娜的后背不禁发冷.
达哉一边瞪着冲过来的"十字眼",一边没出声地呻吟着.
(这家伙,很强.不对----)
应该说是奇妙的和达哉的行动接的上.攻防上的一个一个细节,都稍微占了那么一点点优势.
"不去杀的话,就会被杀掉"
达哉的脑海里,想起了击锤扳动的声音.
巧妙地踩下踏板,开始控制姿势.沉下腰部,以拖着损伤的右膝的姿势,艰难地支撑起机体.同时用缆索回收<蜻蜓切>的枪头.
再次恢复十文字枪形状的<蜻蜓切>,被全力挥向了迫近的"十字眼".
"嘿啊!!"
嘶吼般的呐喊.然而用不安定的姿势挥出的突刺,只砍到了空气."十字眼"轻轻一跃跳至空中,接着轻松掌握了无法顺利行动的一号机的背后----
"就知道你要来这手!!"
<蜻蜓切>解除了武器挂载.从本体被分离出来的散弹炮,此时落在左手中.方便挥动的短炮身用左手单手转个方向,接着从右侧腰下朝着背后开火了.
忘记了犹豫,也忘记了后悔,扳下了扳机.脑内的击锤砸下,同时<飞鸦>的手掌心的连接端口朝散弹炮发出了开火信号.
开火----
散弹炮轰然喷出了火焰.
从超近距离被放出去的10发成型炸药弹,全部集中在了"十字眼"的上半身.
不管是什么样重装甲的AS,也不可能撑得住.
"十字眼"的上半身炸开,粉碎成了碎片.不知道是什么样奇怪的平衡在维持,被剩下的下半身依然维持着站立姿势.
"----"
显示屏中映出的这副惨状,达哉目不转睛地看着.
就只是这样默默地,目不转睛地看着.
育空研的战斗,迎来了结局.
"了不起的本领啊"
坐在<战狼>的驾驶舱里,优素福嘀咕着.
布满了美丽装饰的装甲变得脏兮兮的,各处还刻着弹痕.自机的步枪已经打光了子弹.
"...少爷"
陪同的萨米拉的<幻影>失去了左手腕,而且还用拖着右脚的姿势移动着.
不过话说回来,敌人的<增强>也是差不多的惨状.
"...和直升机的合流时间快到了,该撤退了"
"唔"
对萨米拉的进言,优素福眉头一皱.
"汝这是,让我逃跑吗"
"...预定的作战目标已经达成了.继续留下没有任何意义.这不是逃亡,是战术性的撤退"
"背对敌人这点没有变"
对于侍女的谏言,优素福顽固地拒绝了.
"...那两个人,很强呢"
"没错啊.虽说叫他们恐怖分子是小看他们了,不过没想到有这么强啊"
"...所以说,分出胜负的场合不应该是这里.应该在将来选在并非这种边境的角落的,更符合王者之战的舞台不是么"
"原来如此----"
优素福略微考虑了下,一副被打动了的样子点了点头.
"的确如汝所言"
"...现在,只是和展现了真正实力的宿敌打个招呼而已.之后才决出胜负才是符合美学的展开"
"唔恩.这才是怀古的样式之美啊"
优素福说完,一翻<战狼>那破的不成样子的防弹斗篷残骸.
"三条菊乃,以及旭哟.汝等展现的力量和技术,实在精彩.但是遗憾的是,吾之本心不在此地"
一边夸张地用扬声器高喊的同时,一边让机体转身.
"胜负就先保留了.下次相会之时,再决一胜负吧"
接着<战狼>威风堂堂地静静走远了.
"...少爷,稍微速度快点"
"额~诶..."
看着用一副了不起的态度离开的<战狼>和<幻影>,旭只能呆呆地目送他们远去.直到其中的僚机从步行转为奔跑的时候,才总算回过神来.
"不对,等等----能让你们逃掉吗!"
"哼哼哼哼,这场挑战我接下了哦,优素福殿下.再次兵刃相向之时,一决雌雄吧"
"你凑什么热闹啊姐姐!?啊啊真是的----"
这是,通信机中传来了一个沉着的声音.
"到此为止吧,你们两个"
"斯坚卡叔父大人"
"斯蒂芬=伊里奇"
听到米哈伊洛夫的话语,姐弟两人端正起了姿势.
"<百人队>损失了两台.两人一起去回收掉.这是最优先任务"
"什!?"
"哎呀哎呀,嘛嘛"
旭因为这预想之外的指示说不出话来,菊乃则是饶有兴趣地歪了歪头.
"也就是,该不会----"
"看来计划各方面都有检讨的必要了呐.赶快吧"
"知,知道了"
声音略尖地做了回答,旭踩下了踏板.
坐在一号机的驾驶舱中,达哉无神地回过头去.
在摇动的极光之下,看着已被歼灭的"十字眼"的身姿.
(意外地很容易扣下啊,扳机什么的)
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同时想起了这种事情.
第一次,杀了人----
在明确的杀意之下,瞄准然后扳下了扳机.然而这份沉重感,却和模拟战时发射训练弹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变化.
(不过如此吗?杀人这回事)
并非对于杀人这件事感到了恐惧.反过来是对在这份事实面前,还能如此保持平静的自己的人性,抱有着深深的畏惧.
"不对----"
"达哉?"
不是这样的,应该只是因为这AS之间的战斗,涌不出杀死对手的实感而已.实际看到尸体的话,就会因为恐怖而颤抖,而哭泣,而抱着头为自己的行为而后悔才是.像个"正常的男人"那样.
没注意到这种思考方式的异常性,达哉开始让机体靠近被二号机打到的那台"十字眼".虽然被自己打到的操纵士跟一起一起灰飞烟灭了,不过这边就----
"你在干什么!?冷静----"
阿蒂丽娜那因为这突然的奇怪行径而吃惊的声音没能传达.平静却又错乱中,达哉将"十字眼"那烂掉的胸部装甲掀开了.
"做,做什么呢啊你这是!?"
(----这样就)
被连自己都不太清楚的冲动做趋势,达哉朝着机体里望去,接着吃惊地睁圆了眼睛.
"诶?"
坏的不成样子的胸口里,以停止了机能的核聚变反应堆为首,埋放着各种重要的机械.然而这之中,却缺少了应该有的东西.
驾驶舱和,应该坐在里面的操纵士.
"怎么回事啊,这是?"
连追过来的阿蒂丽娜,看到此景也只能呆呆地自言自语.
"难道说是无人机吗?不对,但是----"
阿蒂丽娜吃惊的事情,和达哉是一样的.巴里克那时看到的M6,和现在的"十字眼"怎么都重合不起来.
就算是实现了什么技术突破,这跨越的墙壁也大过头了.
混乱中的达哉,突然看到了显示屏的角落中映出的人影,那是沟吕木.
"博士!"
叫喊的达哉,同时按下了扬声器的开关.扭曲的叫喊朝着沟吕木逼近.
"沟吕木博士,你肯定知道什么的吧!?"
"...算是吧"
一号机的高感度麦克风,捕捉到了沟吕木的声音.他将抽完的香烟一扔,接着开始轻轻抓起了自己那染过的头发.
"不过,这话稍微有点长呐----"
就在沟吕木如此回答的同时,响起了直升机的马达音.因为一号机的损伤,所以变更了合流地点赶来了.
"到时间了呐.下回再说吧"
"但,但是啊"
"达哉----"
达哉还要说些什么,这次是阿蒂丽娜传来的通信.
"现在时间比什么都宝贵.不赶紧搭载直升机脱出是不成的"
"...知道了"
就算是达哉也还是能做出这种程度的判断的.朝着一号机伸出的手,沟吕木爬了上去.
"可不许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啊"
"啊啊,我知道"
沟吕木回答的语气,让人意外地非常认真.
"果然,像这样说清楚才符合我的风格啊"
[注1]育空河:北美主要河流之一,长度3187km.源头是加拿大境内的育空地区,不过河道超过半数在阿拉斯加境内,之后流入白令海.
[注2]越光:日本栽培的高级大米品种之一,以新泻地区产的最为有名.
[注3]刺身:就是生鱼片(当然未必非得是鱼).虽然我也不想把这跟一成熟牛排似的玩意当做刺身,不过人家名字就这么起的...OTL
[注4]泽洛斯:同样是希腊神话中的神,也是前文中提到的火焰喷射器的"比亚"的哥哥,代表热情.
尾声
阿留申群岛的海面上,航行着一艘货运船.这个海域此时正处于风平浪静的状态,相对于平时来说的话.
突然,螺旋桨的引擎音打破了这份静寂.从东北方向两架直升机朝这边接近,接着在货运船这边的诱导下着陆在了甲板上.
从直升机降到甲板上的达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量起四周.冷飕飕的潮风拂过,搔弄的鼻子很痒.
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朝这边打了咋呼.
"辛苦了啊,小子"
"达尼埃拉小姐,好久不见了"
来的是原D.O.M.S.整备科科长的达尼埃拉.
"这不是好好地把<飞鸦>弄回来了吗.挺能干的呢"
"诶呀,功劳都应该算是贝尔和优素福了啦"
"谦虚什么的就不用了哦"
接着使劲一拍达哉的后背,让他不禁轻轻一个趔趄.这时以阿蒂丽娜和优素福为首,从直升机那边的乘员都聚了过来.
"好嘞,赶紧为了庆祝来干一杯吧"
"诶呀诶呀,太快了点吧?"
贝尔苦笑着递出了百威的罐子.
罐装啤酒被挨个分了下去.不喝酒的人的话,则是分给了果汁或者是罐装咖啡.
"那,为了庆祝作战成功,干~杯"
库拉拉起头,众人全都举起了杯子.达哉也早早地喝了一口百威.
"...不冷么你?"
阿蒂丽娜捧着热咖啡的罐子,歪了歪头.
"没事,一会就暖和了"
"你觉得好就算了"
一边看着达哉和阿蒂丽娜的互动,达尼埃拉一边发表了感慨.
"话说回来,这艘船还真是了不得啊.真亏能搞到这种东西呐"
"唔恩,虽然外表是货运船,不过里面有着作为运输舰----不对,登陆舰的性能呐"
优素福得意洋洋地说着.
"AS用的格纳库,运输直升机的应用能力,加上比什么都重要的是名字很棒.<斯巴达>号,正是配得上驰骋七海的男人的船啊"
"...少主,什么时候成了大海之男了?"
不知什么时候换好了女仆装的萨米拉跟在边上吐起了槽,不过优素福看上去完全都不介意.
"嘛,目前就以这艘船来作为我们的基地好了"
一边喝着无糖可乐,达尼埃拉提了个问题.
"说起来,关键的公司名要怎么办?"
这句话让大家众目相视了起来.
"也是啊,谁有好主意----"
"D.O.M.S.啊"
打断贝尔特兰的声音,库拉拉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库拉拉?"
"我们大家才是D.O.M.S.啊!才轮不到那群恐怖分子呢!!呐,大家说是吧!?"
"啊啊,一点没错"
对于库拉拉的说法,阿蒂丽娜首先表示了赞同.
"果然你是那两个人的女儿呐"
"当,当然了啦!所以果然社长就是我了呐"
"不对给我等等!"
库拉拉这堂堂的宣告,让达哉不由得吐了槽.
"怎么说这理论都太奇怪了吧?再说代表不是定好让贝尔先生来当了嘛"
"不对,这想法不算坏哦"
"优素福,你也来啊?----不对应该说果然又是你搞的啊"
"既然要和那群冒称D.O.M.S.之辈对立,拥戴毛社长的后代才正能展示我等的正统性啊"
"我说这可不是近代的领主家族内乱啊..."
略感无奈的贝尔特兰耸了耸肩.
"嘛,算了.实际工作部分的麻烦我来处理的话也还算好,而且说不定这样也方便"
"你也被传染的很厉害啊,贝尔"
这次轮到阿蒂丽娜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本来我就不适合坐在领导的位置.这次就奉陪你们到底吧"
看到这番对话,优素福点了点头.
"那么,之后就请多拜托了哦.新生D.O.M.S.的社长,库拉拉=毛殿下"
"唔呒,但信无妨"
这是在是有点那个的展开,让达哉不仅头疼.
"...真的没问题吗,这个公司"
靠在船侧的扶手边,达哉远望着西边的天空.
远方那平静的水平线那边,黄金色的太阳正要沉下去.这对于暂时在极夜的阿拉斯加过了一阵子的搭载来说,可算是久违的太阳和久违的日落.丝毫没有觉得厌倦,达哉就这么沉浸在这幅壮大的景色之中.
"在这里呢啊"
听到声音回过头去.后面阿蒂丽娜正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嘛,总觉得有点提不起劲"
"提不起劲?"
在因为诧异而扬起了眉毛的阿蒂丽娜面前,达哉耸了耸肩.
"那个无人AS的事啦"
"果然是这个么"
能看得出来阿蒂丽娜的身子虽然只有一点但还是绷紧了.
"诶呀,我都本来做好了杀人的打算,下好了觉悟才扣下的扳机.结果回头告诉我是无人机,总觉得有点提不起劲啊"
"实战的话,得到的就是这种东西了"
对着一副自嘲感觉的达哉,阿蒂丽娜淡淡地说着.
"我最初对人射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你吗?"
达哉不由得抬起了头.
不知什么时候太阳已经沉了下去,晴空中已经开始有一两颗星开始发光了.
"你说的是,在高加索的..."
"啊啊,我还是民兵的时候"
阿蒂丽娜点了点头,依然用淡淡地口吻继续说着.
"正坐在卡车后面移动的时候,遭遇到了敌人的袭击.正混乱成一团的时候,同样是新兵的我们后面五个人,就朝着被指示的方向什么都没想地用步枪射了过去"
"就算是你,原来也有那种时候啊"
"当然的了.幸运的是敌人很快就撤退,但是我们射击的方向留下来一具尸体"
"----就一具?"
"身上也只有一个枪伤.不过到底是五个人中的谁打中的,就不清楚了"
"..."
"即使如此,那个敌兵的脸到现在也还记着.估计到死都不会忘的吧"
这淡淡的语气,反而感受到某种异常的临场感和紧迫感.达哉感到有些心情沉重地垂下了眼,而阿蒂丽娜则是仔细起了他.
"怎么了?"
"嘴唇上,好像粘着什么哦"
"嘴唇?那----喂!!"
本来什么都没想地回答的达哉的大脑,一下子沸腾了.和菊乃之间那连战斗的紧张都忘得一干二净的吻,又鲜明地回忆了起来.
(莫非是那家伙的口红什么的吗!)
在交集起来的达哉面前,阿蒂丽娜取出了手帕.
"不,不用啦!我自己擦擦就成了啦!"
"成了别动"
说完阿蒂丽娜开始擦起了达哉的嘴角.
(啊啊...)
和一个女孩子亲吻之后的清理,让另外一个女孩子来做.感觉自己是个了不得的差劲之人的达哉,垂头丧气了起来.
"喂,在这边呢啊你们俩"
"什么啊,是博士啊"
看到插话进来的沟吕木,达哉稍微松了口气.
"'什么啊'可不算是打招呼啊,啊啊?"
沟吕木虽然夸张地皱起脸,不过很快就进入了本题.
"和日本那边取得了联系.看来雾之谷老板那边很高兴哦.<飞鸦>也和之前一样,打算托付给这边了呐"
"...这样子好吗"
"先等到风头静下来,这是有这层打算在里面的吧"
和歪头不解的达哉相对,阿蒂丽娜倒是一副理解的样子点了点头.
"还有,说好的那个'十字眼'的事情啦----"
沟吕木这接下来的话,让达哉和阿蒂丽娜绷紧了表情.
"话说回来,打算从哪说起呢"
"最初开始全部都说,拜托了"
"最初开始,是吗..."
沟吕木虽然稍微困惑了一下,不过忽然又看向了达哉.
"说起来,你说你打小就在调布住的是吧"
"诶,啊啊,是没错"
突然被问到了没关系的话,达哉虽然迷糊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说到正好13年前的这个时候的话,能想起些什么么?"
"哈?"
"说以说啊,13年前啊"
听到沟吕木这番话的达哉,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调布----13年前----然后是AS----将这些单词组织到一起,唤醒了一个记忆.
"这个,难道说----"
"多半就是这个'难道说'了啊"
扭曲了嘴角的沟吕木,继续绞出话语.
"13年前捡到的东西,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啊"
后记
虽说年代有点远,不过笠原俊夫氏有画过
如您所见,全金属狂潮ANOTHER这部作品也从中参考了许多.比如说罗拉她们,有和中东某国的王子率领的飞行队做训练的故事,优素福和拉希德王国的想法就是从这里来的.不过话说回来那边的默罕默德王子殿下,可是个留着胡子的沉稳的青年就是了.
说回那部作品,其实里面基本就没有单纯正经地做过训练.因为罗拉她们总是被卷进各种麻烦之中.
地中海演习的时候编队长遭遇事故而脱出,结果连忙从利比亚(卡扎菲时代)的领海里救会来.罗拉自己也是迫降到东德的时候,拼命逃进了西德.和曾经是军官学校的同期生的A-10驾驶员挑起了胜负.冷战朝着结束进行的时候,访问苏军空军基地又卷进了暗杀戈尔巴乔夫的阴谋之中.
额~要问我是打算说什么的话,简单的说就是教官部队真的只写训练的话,意外的还挺难的啊.
光是训练和演习的话,无论如何故事都产生不出紧张感.不过话说回来每次都卷进事故也不太现实就是了.而那部
如果说是正规军的话,还有"上头发下来的命令"什么的强硬手段可用,D.O.M.S.可是PMC来的.特地跑进危险工作里掺一脚什么的必要应该是没有的呢.
也因此,这卷就大胆地改变了一下风格,您觉得如何呢?
原本,介绍世界各地的各种AS和其变种----作为以机械介绍为主体的概念,开始的全金ANOTHER.虽说<训练为主的PMC>在这个框架内能发挥出十分以上的表现,不过如今这个框架本身也在检讨,让我感受到了创作故事之难的醍醐味.
此卷开始,请期待新的舞台和战斗.
与此相伴,达哉的立场也有了巨大的变化.
迄今为止的达哉,还处在一般人和军人之间的半吊子立场.用某吸血鬼漫画风格来说就是"灰暗地畏畏缩缩的样子"走着,不过终于用自己的意志迈出了新的一步.
这是不是真的朝向"战士的回廊"的道路,现在还不清楚.(译者注:漫画指HELLING,提到的说法来自漫画第三卷)
不过话说回来,迈出一步的不光是达哉而已.
丽娜和库拉拉,以及优素福他们,该怎么走在新的道路上呢----
被留下的家人和朋友们,和达哉的道路究竟还有没有再次交汇的时候呢----
独自走在自己的道路上的菊乃的心意,究竟能不能传达给达哉呢----
虽然很没出息,不过作者我也还没看透这些道路的前方究竟如何.
说起来,之前讨论过ANOTHER的话题之后翻起自己写的初期设定和笔记什么的,还真是各种混乱.
像是过分朝机动警察致敬的内容啊,或是以新水银的少年恐怖分子为主角的,中二全开黑暗英雄物什么的.
...虽然不想承认,不过这就是自己的年轻招致的过错什么的----想来也就大概两年前的事情而已呢(汗).
顺便下村一佐和菊乃他们,也有着将前面提到的捏他再加工的要素.
就连我提出的达哉的初期案,都是"20岁前后随性在世界流浪的摩托车手"来的呢(现在想想当时还真是说了了不得的事呢).
好了,差不多页数也用光了.和之前一样,虽感惶恐,还是要对读到最后的各位读者致谢后,在此停笔.
深表感谢.
2012年12月 大黑尚人
解说
好嘞,全金ANOTHER,第五卷来了.
当初预定是写以PMC的演习业务为舞台,悠哉地介绍各种有意思的新AS的作品来的,总觉得现在各种方面都成了了不得的状况了呢.
达哉君那种往来日本与海外的生活,在这卷也要结束了.估计,日本的各位偶尔还是会露个脸就是了...毕竟就要高中毕业了.
嘛,最开始用三年生这个设定,也是有形式上脱离学校生活这一意识的.
本家全金系列中盘虽说也是这样,不过毕竟主人公在组织中的有着有能力的上官和领导的"庇护下"战斗这一构图,有些形式主义的感觉.主人公自身因烦恼而行动的,这种故事的表现力还是不够.
特别是达哉君的场合,最开始完全是被状况卷了进去,心情上怎么说都是"没办法而为之"的状态战斗过来的.然而逐渐的,变成不要随波逐流,而是用自己来决定的展开了.这卷虽然还没有好好接触到这方面,不过让他越发不能脱离战斗的理由也好好地预备了...大概?
无论如何,这个系列的主人公是达哉和丽娜他们,因此让本家的角色一窝蜂出来然后把戏份都抢走什么的,我觉得是不成的.不过话说回来杀必死程度的话,让那个人啊这个人啊以意外的形式出来也...恩.嘛,有也成的吧.有什么希望的话欢迎提出.
好嘞,这个第五卷可是!附赠ROBOT魂文库这种超豪华组合也限定发卖了哦.那可是配套了红色炽热的<闪光飞鸦>二号机哦.
好厉害啊!不过,怎么想都是文库这边才是附赠哦!?
顺便青色飒爽的的一号机,已经由ROBOT魂单独发卖了.
这边也是超帅的,贺东我也是摆出各种姿势来玩,不过玩着玩着膝盖的装甲零件,从结构上就松动掉了下来.
在此为了不习惯这种批量生产的模型的各位,有个"为了让你的<飞鸦>变得完美的工作讲座".
1:去附近的便利店.
2:买个强力胶回去.
3:把膝盖零件粘上.
就是以上这些!没错,完成了!这下就完美了!
顺便觉得武器只有日本刀很冷清的各位,强烈推荐将ROBOT魂其他的机体,像是强弩啊M9也一起入手.因为也能拿那边的武器!有一堆各种武器的话,就能玩的很爽了哦!
诶呀,不过怎么说呢,吓到了呢.明明只有小说,连动画都没有的机体,竟然能像这样推出这么好的模型来.而且销量还很不错呢.海老川大人,开发者的各位,实在是太感谢了(OTL).
这几年,全金的机体类商品充实的不得了,不光有ROBOT魂,像是海洋堂的山口式啊,ALTER的超高级强弩和M9啊,组装式则有寿屋M9D还有青岛的套组之类,魅力十足的立体物到处都是.因为各自都有着各自方面的表现力,在此都强力推荐给大家.
诶~还要说点啥呢.
对了!自己的完全新作哦!之前就稍微提到过的<甘城光辉游乐园1>,和这本ANOTHER一起推出了哦.
是本完全没有机械和军事的要素的,满是幽默和奇妙的童话趣向的故事.
喜欢全金短篇的风格,还有秘银的众人的奇怪的日常的人,请务必看看.
波太君也出来了哦!
这次也要对制作组的各位表示感谢.辛苦了!
那么下次再见.
2012年12月 贺东招二
额...貌似审核没结束...一次放太多了么...
没看到第六卷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因为第六卷刚开始转型所以想来不可能再2,3卷就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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