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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苍天の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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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第一章 祝贺会——“被选中”的一族
第二章 袭击——抛弃了优柔寡断方显强者本色
第三章 友情——关于功过
第四章 堕落——力量的代价
第五章 堕落——灵魂的价位
第六章 终幕——问答无用的救出者
尾声
后记
[ 本帖最后由 saiae86 于 2008-7-27 23:32 编辑 ]
第一章 祝贺会
——“被选中”的一族
一切一如平常。
那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也可以用家常便饭来形容。
但是由香里和七濑还是感觉到了这里散发出的不寻常的气氛。
这是不能不被注意到的。
“所以啊，好不容易出来玩，一定要玩的开心啊。我知道一个不错的俱乐部，不要那么苦瓜脸地去吧。”
“那、走吧。女生自己玩多无聊啊，是吧?”
两个人交换眼神的间隙，迎面走来几个轻浮的男人，用轻浮的语气说着轻浮的话语。尽管容貌端正，但从他们那愚蠢的言行中一点也看不出高尚的品德。
总之，他们是要过来搭讪。
这是常有的事。
绫乃她们几个是不同类型的十分显眼的美少女。对于别人的调情，她们有着习以为常的处理方法——不，是早已习以为常了。直至最近之前。
“——”
想不到—直沉默不言的第三个少女首先开口了。她慢慢地抬起头，与面前的男人四目相对。
“小姐到哪去啊?好多偶像呀模特呀经常来这里。我认识很多朋友，怎么样，给你介绍一下……”
能说会道的男人被女孩冷得彻骨的眼神盯住，顿时哑口无言。
少女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狠狠地注视着他说：
“给我走开！”
“……是、是！”
男人们灰溜溜地离开了，少女们对他们瞥都没有瞥一眼。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她们就那样冷冰冰地走了出去。
“……喂，绫乃?”
“什么?”
仍然没有从不愉快中走出的少女一—神芷绫乃回过头来。
“最近对那些来调情的人，怎么变得温和了?”
“是你多心了吧?”
绫乃对这种无中生有的疑问回答道。
“但是……呢?”
由香里像求助似地看着站在身旁的七濑。七濑使劲地点头。
“嗯！最近确实是温和好多了。上次还用包的棱角砸别人的太阳穴呢。”
“啊，那次可是太狠了呢。那人被打得直翻白眼，口吐白沫，耳鼻都出血了。”
“……这样不好吗?反正已经给他叫救护车了。”
由香里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不高兴的绫乃，——但接下来应该说一下重点了。
“绫乃最近果然还是发生什么事了吧，和男孩子有关?”
“说、说、说、说什么啊你!突然！”
被意外的说中，绫乃露出了愠怒的神色。
“哈哈。”
七濑笑于起来。
“恋父癖的绫乃终于对父亲以外的男人感兴趣了。”
“我才没有恋父啊！”
恢复平静的绫乃理所当然似地插嘴道。
“只不过还没有遇到像父亲那样出色的男孩子而已。”
“……”
由香里和七濑对望了一下，相互叹了口气，好像在说“真头疼呢。”
“嗯，的确让人感觉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叔叔。可是要找一个比你大十几二十岁的男人不太可能吧?”
“不是那样的，要找—个像父亲那样出色的，比我大不到十岁的人也可以啊，要是有那样的人——”
绫乃说到—半就不说了，脸上露出了不快的表情。由于自己的言语，让她想起了那个绝对不愿意想起的男人。
那种超然的不可捉摸的，而且毫不动摇的有“性格”的男人，一定是与重悟相同的。不，是正相反的男人。
但是——很强大。不管是力量，还是他的存在。而且是能够与绫乃所知道的最强的男人——重悟相匹敌的——
“绫、乃——”
同伴们含笑的召唤将站着不动的绫乃唤回到了现实中。
“现在正想着喜欢的男孩子吧?”
“才不是呢，像那样的家伙!”
“哪个家伙?”
突然被问了这么一句，绫乃霎时觉得浑身无力。
“七濑……就连你也……”
“放弃吧。这么有趣的话题，由香里是怎么都不会放过的，是吧? ”
“对对。”
由香里坏笑地点了点头。绫乃用含恨的目光注视着这群毫不讲情面的朋友们。
筱宫由香里、久远七濑以及绫乃都是圣陵学园的走读学生，而且是最好的朋友。——她们之间对友情从来没有过猜疑。
由香里梳着过肩的波浪型长发。她常常笑不绝口，话题也经常转到这转到那，开口闭口经常带有HOYAYAN、HUYAYAN这类的拟态词，是个稳重文静的女孩子。
与其相反，七濑梳着一头短发，平时冷静机敏，不像娇滴滴的女孩子那样说话，给人—种中性的印象。她是情人节会收到堆积如山的巧克力的那种类型的女孩子。
她们看起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可是一旦开起绫乃的玩笑来，却会配合得天衣无缝，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遇到这种时候，绫乃则只能缄口不语了。
“他是什么样的人啊?”
“所——以——说——啊，不是那样的啊——还有就是……”
绫乃用责怪的目光注视着由香里。
“我们，现在不是要去吃点心吗?”
“是的啊，可是?”
“那我们为什么要从这里走呢”
随着她指的方向的前面是——
眼前林立着无数的用于特殊用途的住宿设施。
就像田舍一样，外表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却明显地透露出一种跟普通酒店不一样的奇怪气氛。
没错，三个人在快乐聊天的地方———不用问就知道是爱情宾馆街的人口。
绫乃想起了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发生的事情。不由得两颊绯红。而由香里那充满笑容的脸上却丝毫没有什么变化。
“这是近道!”
“就算是这样，要走这种……”。
“没关系的，其他人看我们，最多也就认为我们是3P的关系而已。”
绫乃用沉痛的表情看着这群脸上洋溢着清纯的笑容，却说出如此话语的朋友们。
“你们……你们长得这么可爱，不要再说这种不稳妥的话了。”
“嗯，可是，我们没有做出像绫乃那样不稳妥的举动啊。”
“……你们什么意思啊。”
由香里笑容可掬地回应了绫乃怒视的目光。她尽管文静，却绝不是个软弱的人。
绫乃意识到话题对自己不利，于是强行中止了讨论。
“总之，我拒绝走这条路，我们还是绕远路好了。”
“噢，因为绫乃有洁癖!”
“洁癖?那是当然的!这些宾馆是为了做那种肮脏的事的人开的，在这种地方进出的人，他们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
绫乃言辞激烈，像看着仇人一样地看着爱情宾馆。然而，忽然间，她的表情僵住了。
由香里和七濑顺着表情僵硬的绫乃的视线看去，那里——
“你果然还没有变呢，你!”
一个男人和一个美女挽着胳膊很亲热地从爱情宾馆街走了出来。
那个男人看上去二十多岁。容貌俊美，堪称美男子，可是表情却很轻浮，从他口中发出的那几声冷笑，使他的形象更加降低了三分。
“应该稍微考虑一下场所再来啊。”
面对着发呆的绫乃，男人半开玩笑地说着。
“你也是高中生了吧?应该懂得什么叫做羞耻……”
听着那男人满是挖苦的话，绫乃那根僵住的神经渐渐恢复过来了，同时，她也意识到了这样的事情。
眼前的男人是八神和麻。绫乃最讨厌的男人。他身边的女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而且，这里是爱情宾馆街，难道……
一想到这些，刚刚僵住的大脑转而又开始发热了。莫名其妙的绫乃愤怒的地喊了出来。
“你、你究竟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绫乃?”
山香里和七濑惊讶地看着突然气急败坏的绫乃。两人对视一下，好像异口同声地在说“这家伙究竟在说什么呢?”。
根本不用问，就像刚才绫乃所说的那样，到爱情宾馆——虽然有着很多不确定的因素——但从基本上来说，除了那一个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
另一方面，和麻被绫乃愤怒的辱骂了一通后，自己却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做什么——就是做什么啦”。
绫乃好像在说“呀，真难为情”的样子，一边嘀咕着一边把拳头放到了嘴边。
这一瞬间，绫乃的心里好像有着几根、或许十几根的东西被一气切断—样。
那夹杂着灵气的怒火在默默升腾，由香里和七濑立刻退到一边去了。尽管感觉到了这种连外行人都能感受到的强烈杀气，且不说是和麻，就连他身边的女人也开始从容地笑了起来。
漫不经心的无视掉绫乃激射过来的冰冷目光，那女性在和麻的耳边悄悄耳语道：
“这个女孩，是和麻的恋人吗?”
“雾香……这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
对于这种半开玩笑的问题，和麻从心底里回答说不是。于是雾香瞥了一眼绫乃，嘴角偷偷地露出了—丝笑容。
（——这个女人——!)
也许是受到了雾香挑衅的态度．绫乃以女性的直觉认识到雾香是“敌人”。像是想要找出对方的弱点似的，绫乃从上到下的打量着她。
她身材窈窕，体态匀称，是个国色天香的尤物。
从做“女人”的角度来讲，绫乃完全败下阵来。
绫乃其实也是少见的美女，可是从女人的整体感来看，却远远不及雾香。潜质或者素质之类的这时根本派不上用场，现在的这场战斗中，女人味才是关键。
即使想到了这样的女人是将本来应该用在大脑上的营养都用在了胸部和腰上，绫乃也仍然不甘心。
可实际上雾香却不同。她那细长的眼睛中散发出的智慧的光辉，证明了她是个不止靠美色来诱惑男人的女人。
她比和麻年长—些，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她能够平静的对待和接受绫乃的那股杀气，证明她一定不是普通的职业女性，多半是同道中人。
绫乃虽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劣势，但却依然用凶狠的眼神瞪着他们两个人。
“和麻?”
雾香一边以成人的态度避开绫乃的视线，一边更紧地偎依在和麻的怀中。这不是爱的表现，而更像是囚禁。
“我是不是该将你以淫秽罪逮捕起来……”
“别这样!”
和麻苦笑不已。
“这孩子只不过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对她也没那种意思。”
“那她为什么那么愤怒呢?”
“她经常莫明其妙的发怒的，不要介意。”
“嗯?”
雾香再次看了看绫乃，别有用意地冲她笑了笑。顿时，绫乃的太阳穴跳了起来。
“我觉得解释一下比较好吧。”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们走吧。”
和麻挽着雾香的胳膊走了。最后他的目光与绫乃相遇，严肃地警告了一下绫乃。
“快回家去。小孩子不要来这种地方。”
和麻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从绫乃的身边走过。擦肩而过的一刹那，雾香再次看了绫乃一眼，尽管是充满怜悯的眼神，却充分地刺激了绫乃的神经。就这样，雾香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
由香里呆呆地看着两人亲密的离去的背影。忽然间看向旁边，正好与同样呆呆望着两人的七濑的视线相遇。
两个人没有说话，互相苦笑着，约定好了似的将目光投向了背后依然站着不动的绫乃。
“原来如此。”
七濑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绫乃对付调情的方法改变的原因啊。”
“是啊!喜欢那样的人，也真麻烦呢!”
“——你们!”
绫乃慢慢地转过身，以冷冷的语气问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
“什么什么啊?”
由香里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绫乃，你喜欢那个人?可似乎还是单相思啊。”
“怎、怎么那么说呢？！”
“怎么那么说?想想你刚才的反应，无论怎么看都是‘被男人背叛了的吃醋的女人’的表现嘛。”
“不可能，你们绝对是弄错了！！”
绫乃红着脸喊道。那喊声大到似乎可以传到世界的另一端。
“绫乃，你声音太大啦。”
绫乃完全无视由香里的忠告，一口气地说了下去。
“为什么我要为那个轻浮、卑劣的家伙生气!那家伙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人!要是能杀了他，我早就杀他一百回了！！”
“那么，你为什么生气呢?”
七濑冷静地问道。
“如果不喜欢的话，他和谁交往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那、那是因为……因为……
……没错!因为像和麻这种人，却和那样的美女交往，所以觉得不高兴，两人根本不相配啊!
由香里和七濑用将信将疑的目光看着握紧拳头争辩的绫乃。
(你怎么想?)
(有种自欺欺人的感觉……难道她自己还没有发觉吗?)
(什么?那她到底是迟钝还是太聪明呀，她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可是，那是绫乃啊!)
(——也是啊!)
“那边的！不要在别人面前讲悄悄话。”
被绫乃怒吼的七濑和由香里立刻端正了姿态，然后用就像利用婚姻来骗取对方信用卡号的骗子一样的口吻，严肃地说道：
“啊，嗯，我明白了。绫乃很讨厌男人，这样的答案我能接受。”
“嗯，全对!”
由香里也当即附和道。这并不是绫乃的好朋友在闹着玩，而是她们对这种状况已经习惯了而已。
绫乃仍然一脸疑虑的表情。
“——真的明白了?”
“当然了!”
“那就好!”
尽管脸上还流露着不满的神色，可绫乃还是点了点头。事态总算是平息了，正当两个人要安心的吐口气时——
“啊，是他们，花木！”
在最糟的时刻，他们走了；过来。
“就是那家伙?”
那个被称为花木的男人指着她们三个。
“你们就是被她们这样的小鬼吓得逃回来的?”
“可是，你看中间的那个女孩那凌厉的眼神……”
“真是个高傲的女孩，悟，过去教教她什么叫做礼貌！”
说话的这几个男人是刚才被绫乃赶跑的来调情的一号男和二号男(暂名)。看来，对于被冷冷轰走的事情他们还怀恨在心，所以叫来了帮手前来报仇。
——接下来是一段非常无情的对话。
“好不容易看上了你，却跟我说‘给我走开’。现在还不赶紧乖乖的道歉?”
“——!”
绫乃像看到了秽浊物一样看着这群男人。她想要用冷峻的眼神击退这他们，可是花木却丝毫没有胆怯的正视着绫乃。
“那样瞪着眼睛是没有用的，这位花木可是练少林拳法的！”
“你别多嘴!悟!”
一号男和二号男躲在花木的身后嘲弄道。而绫乃根本无视这两个狐假虎威的家伙，只是定睛看着花木。
不用说也能看出来这个人是练过功夫的。因为皮革外衣下只穿了一件紧身背心，可以清楚地看到隆起的肌肉。这是为了格斗而锻炼出来的身躯。
“以为你是女人就自命不凡，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了吧?不要再想着违抗男人的意愿了。”
花木轻率地伸出手，想要去抓绫乃的下巴。
下巴被花木的指尖触到的一刹那绫乃跨出了一大步。
绫乃躬身前倾，不仅躲过了花木的攻击，而且还钻入了毫无防备的花木的怀中，将略弯的左臂狠狠地挥了出去。
绫乃以手肘直击花木的三口月——也就是耳垂面，下颌骨末端的地方。这是勿庸置疑的全力进攻，是倾尽了“气”的必杀的一击。在这种攻击之下，下颚被打至面目全非甚至飞起来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花木的身体像竹蜻蜒一样旋转着飞舞在空中。离开地面的双脚像麻花一样缠在一起，然后随着反作用力伸展开来。
在华丽地回转了三圈半后——当然没有成功落地，而是紧紧地贴在了宾馆的墙壁上。
啪——
这并不是折断人体所发出的声音，而是一种湿漉漉的响声响彻整条爱情宾馆街。就像是刚刚屠宰完还血淋淋的滴血的生肉摔打在墙上发出的声音。
花木在墙壁上大字型地“贴”了几秒钟之后，像被踩扁的蟑螂一样落到了地上。旅馆的砖墙上粘着比砖还要红的液体，印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花木的轮廓。
“啊……啊！ ”
看到七窍流血而痉挛着的花木，七濑仰望着天画了个十字，身旁的由香里也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
“啊，啊……”
“花木……”
剩下的那两个男人发出了与刚才完全相反的悲惨的喊声。
绫乃一声不响地走向这两个双腿发软呆立不动的男人。
嗖的一声踢出来的左脚，差不多同一时间袭向了两个男子的股间。
“唔……”
“喔……”
两个男子都用手以及盆骨夹着自己的下面，满脸痛苦地捂着倒了下去。绫乃带着极度的厌恶看着这两个口吐血沫的大声惨叫的两个人。
“——肮脏的家伙!”
“啊，我们要叫救护车，这里有三个受重伤的人。”
身后传来了一个干渴的嗓音。绫乃回过头一看，原来是七濑在公用电话亭打119急救电话。她没有报上自家的住址，而是报上了电话亭上记录的电话号码。
“有一个人的状况很不好，请最好快点来。”
对方询问七濑的姓名。她没有理会就直接将电话挂断了。实际上这是她惯用的手法子，之所以才不用自己的手机就是为了避免事后出现什么麻烦。
“那么，现在消气了?”
七濑淡淡地问恢复平静了的绫乃。
“……其实，我并不是因为喜欢才这样做的。”
绫乃——点也不服气的说着，可是两个人却根本不相信。从一开始她们就明白这三个人只不过是绫乃的出气筒而已。如果之前没有遇到和麻的话，相信绫乃也不会这样毫不留情地对付他们的。但是仍然有让人不解的地方，于是七濑在由香里的耳边悄悄耳语。
(可是呢，那个男人， 出色吗?)
(嗯，尽管我觉得他平时会比刚才那样好一些……)
两个人对和麻的评价是，他是个不值得绫乃去为他吃醋的男人。
虽然三个人已经交友很久了，但她们俩并不知道神芷一族所从事的工作，以及那血里面所寄宿着的力量。
她们想要了解到和麻真正的价值，还需要一些时日。
2
“和麻还没来吗?”
“为什么要问我啊?”
对于神芷一族宗主重悟的这个问题，绫乃情不自禁地用讨厌的语气回答了他。稍后绫乃坐进了酒席，端正好了眼神。
重悟被全身上下散发着“不快”的女儿这样的盯着，眨了眨眼说：
“你与和麻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都没有。”
绫乃把酒杯摔到了餐桌上。
“我很讨厌那个家伙!不想看到他的脸，也讨厌听到他的名字!像那样的家伙，和那老女人干什么都和我无关!”
“——这样啊！”
似平已经察觉出缘由的重悟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沉默不语了。
“庆祝打败风牙众!”
“为在地狱的油锅里煎熬的兵卫!”
“——干！！”
这些充满低级趣味的祝酒词不绝于耳。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欢悦，大家喧闹着互相干杯。
操纵火焰的炎术师家族，神芷一族正在举办盛大的宴会。
这是大概一星期前的事了。神芷的下属部落——风牙众——突然造反。风牙众之长风卷兵卫以及他那被强大妖魔附体的儿子流也，不断虐杀神芷的术者。
作为反击，神芷最终派出的是宗家的术者绫乃与炼，以及炼的哥哥——因不会炎术而被驱逐出家门，后来成为风术师的八神和麻。
经过一场惨烈而艰苦的战斗后，他们打倒了兵卫与流也。于是就在那之后的第四天——也就是今晚，为了庆祝胜利，家族举行了这场宴会。
宴会盛况空前。家族内还能行动的成员基本上都来到了宗家，每个来参加宴会的人都发自心底的高兴，为消灭了那可憎的敌人而举杯欢庆。
这绝对不是小题大做，对于这群自诩为最强大一族的他们来说，兵卫和流也这两个人是绝对不容许存在于这个世上的。
即使是对于拥有比自己强大的力量的妖魔，他们都不会轻易放过，更何况造反的是风牙众——多年以来被他们所蔑视的下级术者。
被风牙众袭击的时候，他们只能抱头鼠窜。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无论如何也磨灭不了的屈辱的污点。而今，风牙众被消灭，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终被抹去，他们怎能不高兴。只是欣喜之余，多少还是有些不安的情绪。
“哼，忘记主人的养育之恩还反咬主人一口，真是忘恩负义的家伙!”
“居然敢背叛受到精灵王祝福的我们，他们真是连老天都不齿的粗鲁家伙!”
“祝风牙众毁灭!”
“祝毁灭!”
大家几度举杯，无休止的干杯。正当所有人酒意正酣时，和麻出现了。
“和麻少爷来了。”
侍者报告说。喧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寂静中，侍者拉开屏风，一个青年走进了大斤：。
大家都不怀好意地看着默默走进来的青年——和麻，其中，向他投以最凶狠的日光的就是绫乃。我们闲话少说——
实际上，他不缺乏被大家憎恶的理由。在与风牙众战斗，之前，神芷一族共有五十几个人，可是现在在场的却只有三十几个，计算下来死伤者有二十多人。其中死者有七个人，剩下的都是受了伤的——被流也袭击的人没有一个生还的。
也就是说，那些受伤的人全部都是由和麻一手造成的。在这里的人，无论哪个，都有经过和麻的手把亲人送进医院的，所以人家定不会对他笑脸相迎的。
对于众人充满恶意的眼光，和麻如入无人之境一样不予理睬。他这样的态度，更加招来了他们的反感。
和麻并没有因为受到被自己一直所蔑视的人们的视线感到丝毫的不愉快。更何况，和麻觉得他们根本就没有被自己蔑视的价值。他根本就是无视他们的存在的。虽然重悟极力地想要为他辩解，可是这更加招来了人们对他的反感。
和麻冲着唯一一个向自己微笑的炼点了点头，径直来到了重悟的面前。
“我来迟了。”
“不要介意，都是我非要勉强叫你来!”
重悟笑着说，默许了和麻的迟到，他坐在了自己的身边。马上，侍者端上了各种菜看。
“欢迎回来，哥哥！”
炼走了过去，像温顺的小狗一样紧紧地抱住和麻的胳膊不放，和麻也没有拒绝，只是轻轻的抚摸着弟弟的头，却绝对不说“我回来了”这句话。
因为这里不是和麻——八神和麻的归处。
炼并没有觉察到和麻的心思，依然兴奋地舞动着。
“啊，我帮你倒酒。”
“——啊啊。”
和麻把酒杯拿在手上，酒注满之后直接放回了餐桌上。
炼一脸茫然地问和麻：
“你怎么不喝啊?”
“因为，我口不渴，”
和麻看着菜肴，却没有要动筷的意思。
“——怎么不吃啊?”
“我不饿。”
“——”
炼疑惑不解，抬头看着哥哥
和麻只是目视前方，并没有看炼一眼。
“那，那个……”
可能是因为什么生气了吧，炼想。这时一只大手落在了惊慌失措的炼的头上。
“……哥哥?”
和麻依然目视前方，没有与炼说话。但是，当感受到那只手的温暖时，炼就已经觉得十分满足了。靠着哥哥的身体，炼安详地闭上眼睛微笑着。
对于和麻来说，神芷家现在是“敌境”。尽管他现在看上去是很轻松的样子，可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一刻的放松。所以当她走向他的时候，和麻立刻就注意到了。但他并没有动，只是观察着对方，等待她的行动。
那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穿着和服的女孩，她平时似乎是穿惯了和服，走路的姿态十分的得体优美。留着很适合她的刚到颈部的短发，小巧玲珑的身材以及面容，几乎可以用已经绝迹的“大和抚子”来形容的典型的日本女子。
女孩在和麻面前跪了下来，深深地鞠了一躬。和麻的表情似乎很茫然，然后说道：
“你……不是大神家的……”
“我叫做操，是来侍奉和麻少爷的，您有什么吩咐请尽管开口。”
“——嘿!”
和麻用指尖托着那个女子——大神操的下颚，把她微微低下去的脸庞缓缓地抬了起来。看着她那张略显紧张的脸，坏坏地笑着说：
“晚上也可以陪我?”
听到和麻如此直接的引诱，操红着脸垂下了眼。尽管有些害羞，却并没有将下颚从和麻的手中移开，只是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如果这是你的希望的话……”
和麻见操并没有拒绝，便将脸更加靠近了她。可是，和麻突然间向后仰了过去。
就在那一刹那，原来和麻的头所在的位置，飞过一道赤红色的闪光。咔的一声插在了和麻斜后方的柱子上。
“你这个下流的家伙，快放开你那肮脏的手！”
狂怒中的少女——无疑就是绫乃——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里。和麻转头看向身后。
插进柱子上的，是根红色的、细长的棒子。那是绫乃使用的筷子。
筷子的前端并没有被削成尖的，可是一半都插进了柱子里。和麻推测着绫乃那一击所用的力量，高兴地笑了起来。
绫乃急步走了过来，用手刀去打和麻那只依然托着操的下巴的手和麻迅速地躲开了那可以切碎三十片瓦片的手刀。
绫乃用那充满杀气的眼神瞪着满脸坏笑的和麻，对操说：
“操!你也是的你!想这样的混蛋毁了你一生呀！？”
“啊……那个……对不起。”
操受到来自绫乃的压力，不假思索地道歉道。看着这样的一场好戏，和麻故意装出了一副受伤的表情。
“喂，还说得真过分呢!”
“一点也不过分!明明有女朋友还去招惹别的女孩，真是差劲!”
“女朋友?哪有啊?”
“少骗人了!刚才那个——”
“你说雾香啊，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她只是——”
“只是情人吗?”
顺着和麻的话，绫乃以极不自然的温柔的口吻问道。虽然脸上表现出了笑的样子，但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绫乃的面部在痉挛着。
看出了绫乃这种表情的意思的和麻，笑着回答说：
“嗯，可以这么说!”
绫乃全身上下再一次充满了愤怒的灵气，身体无意识地做出了战斗姿态。
“——绫乃小姐!”
可是，恶战在爆发之前就被制止了。在操温婉的劝说下，绫乃平息了自己的怒火。
“请不要生气。和麻少爷为我的哥哥报了仇，是我的恩人，为了报答他的恩情，做这点小事……”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请你也谢谢我!”
绫乃挺起胸膛打断了操的话。
“这家伙是为了‘工作’才去战斗的，为此还支付给他一大笔的报酬!根本没有必要去感谢他!——有什么不满吗，你?”
最后那一句话，显然是对和麻说的。
“不，你说的很对!”
和麻爽快地承认道。
“你去感谢旁边那个快爆裂的女孩吧。虽然我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但至少是没有必要感谢我的。雅人和武志暂且不说，武哉有一半也算是我杀的。”
听到这种不能置若罔闻的自白，周围的人一下子骚动了起来。
他们这样大声的喧闹是理所当然的。本来大家就对他心有怨恨，这时他又说出如此大胆的话，谁也不能够忍气吞声。
“什么意思?”
绫乃杀气十足的问道。和麻则柳条受风般的笑道。(注：日本的谚浯，指再强的风也吹不倒以柔软的姿态迎受着强风的柳条。)
“虽说给予最后一击的是流也，但在前面将他击倒的却是我，流也只是将晕倒的武哉杀死而已。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他没晕倒，结果也是一样的。”
简单地说完后，和麻看了看眼前的操。对着垂下头看不到表情的操温柔地催促道。
“所以呢——你也不用有所顾忌，尽管使出你藏在袖中的东西吧。”
和麻这样说的瞬间，操扑了上去，两脚就像是要踢开塌塌米一样，同时拔出了藏在衣袖中的短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操大声地尖叫着，短刀好像要插进和麻身上一样，飞向了和麻的胸前。
顿时，大家都不动了。大厅里的所有人眼看着这副景象，理解到其中的意义后，让他们惊呆了。
操与和麻都没有动。好像亲密的恋人一般，静静地抱着。
“啊……和麻?”
绫乃颤栗地喊着自己最讨厌的男人的名字。
和麻没有回答。
“和麻！？等等……快回答啊。和麻——和麻！！”
“怎么了?”
突然，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和麻抬起头回答了，手指中挟着操本应持着的短刀，摇晃着。
“……！”
或许是安下心来了，绫乃腿一软，坐在了地上，神色大变地喊道：
“喂，刚才叫你也不回答，我以为你死了呢!”
“我死了有什么吗?”
“呃，那个……”
绫乃情不自禁地语塞了，开始费尽心思地寻找反击的话。
“你、你死掉的话，操不就成杀人犯了嘛！”
“嗯，说的也是。”
“就是这样!”
(——?)
绫乃点着头，对于和麻的这种反应却有种说不出的不解，但是具体是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
和麻没有理会绫乃的烦恼，而是看着操。
“你消气了吗?”
“————！ ”
操使劲地撞开和麻，并利用其反冲力跳了开去，与和麻保持着距离，以强烈的憎恨眼神盯着和麻。
另一方面，和麻并没有在意操的这种眼神，只是安然地走出操的视线之外，把短刀递给了绫乃。
“喂!”
“啊，嗯!”
绫乃反射性地接过了刀，凝视着和麻。
刀刃有十公分长，是用来削苹果的刀的长度，上面似乎并没有涂上毒药。
(……她就想用这样的水果刀来杀死和麻?)
这就是置生死于度外的愚蠢的鲁莽举动啊。绫乃开始后悔刚才为和麻担心地那一瞬间。
到了这时候，其他人终于开始骚动起来子，但是没有人主动的拿下操，分家的人全部都在心理上站到了操的一边。
(——父亲会怎么办?)
绫乃把眼神转向重悟。
“究竟怎么了?”
“不是‘究竟怎么了’啊，光看就知道了啊!”
“——嗯!”
重悟毫无热情地定睛看着出问题的现场。
“和麻?”
“啊啊?”
“如果你不处置的话，能否把操的处罚交给我?”
虽然重悟用着平稳的语气，但其意思却有如说着“要是想杀她的话就快点动手”的话。重悟虽然是性格温厚的人，但还没有天真到会对杀人未遂者手下留情的地步。
但是和麻却给出了意外的回答。
“处罚就不用了吧，我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没事了。”
听到和麻这样的回答，重悟浮现出略显惊讶的表情，绫乃也同样不解。
加上刚才的那种莫名感，绫乃总算找到了答案。操现在还活着，本身就是异常事态。
在战场上，和麻平等对待一切。就算对方是女人或小孩，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意志，被人要挟也好，被人操纵也罢，做出刚才的行为都会毫不容情地杀掉的。
如果是原来的和麻的做法的话，躲过攻击之后的那一瞬——不，是操拔出短刀的一刹那就会将其杀死的。
(本应这样……但为什么?)
怀着这样的疑问，绫乃仔细地打量着和麻与操。
操因过度悲伤而憔悴，尽管眼中依然充满了憎恶，但已经没有了再次袭击的力气。
她本来最擅长的是护持封印和后方支援的，并不是上前线战斗的术者。尽管她能力不差，但是在心理上不适合去作战。
杀人自不必说，她连拿刀应该也是第一次吧。那种杀人所需的心理，和一般人是一样的。第一次行动失败之后，就没有再次拿起刀攻击的胆量了。
和麻静静地看着操，尽管不是什么温柔的眼神，却也感觉不到他有要加害于操的意思。
这很异常，很令人不解——而且，令人不快。
“到底怎么了啊!真是的，——”
“嗯，既然你都说没关系了，我也就没有处罚的理由了。”
阻止了还想不依不饶的绫乃，重悟就这样做出了结论。
“怎么也不能再让你在这里了，你小心点吧!”
重悟命令身边的人将操带走，但是操强行地甩开了试图抓住自己胳膊的手。
“这是为什么?”
操正眼也不瞧一下因为她抵抗而紧张起来的男子，只是看着和麻大声地喊道。
“为什么，我哥哥就一定要死？！”
“因为他太弱小。”
和麻理所当然地回答。
“——！！”
大厅里充满了怒气。因为和麻的关系导致家人的死，有这样想法的不止操一个人。对于失去亲人的他们来说，和麻的那句话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够容忍的极限了。
“你、你！！”
绫乃愤然地站子起来。她的脸因愤怒而变得通红，眼神像是矗立着的哼哈二将一样看着和麻。
“你那神经究竟是什么构造的啊！你连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分不清了吗!?‘太弱小’，开什么玩笑!你才变得强大就忘了你弱小的时候了！？”
和麻并没有被绫乃如此充满激情的言辞感动，只是用清醒的眼神望了过去。
“看来怎么都理解不了呢!”
和麻粗略地环视了盯着自己的家族成员一周后说道。
“你们有资格站在被害者的立场吗?”
“你，你说什么，什么意思啊?”
和麻再一次环视了一下四周，有充满迷惑的脸，有怒气未消的脸，再次确认了没有一个人理解自己，他长吁了一口气。
“风牙众为何要反叛的理由，你们考虑过吗?”
“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让神苏醒吗?”
“错！”
和麻立刻明确地否定道。
“那只是一种手段，为了得到能和神芷相抗衡的力量而已，只是其中之一。”
“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
对于绫乃这种没有经过思考的反问，和麻白了他一眼。
“……风牙众绝对不是无能之辈。或者可以说，作为风术师来讲，他们是很有能力的部族。其实他们只是战斗力不够强，但是风术却不是那样的，是比较强的。”
就攻击力而言，在地水火风这四大属性中，风无疑是最弱的。
因为它太轻了。
无论它再怎么快，这样轻的攻击没有什么必杀的威力的。
相信大家都有被纸划破手指的经历吧，只要速度和时机都具备，那么轻且脆的纸也能变成锋利的刀刃的。
但是它划伤的也只是皮肉而已，没有力量的攻击是不能折断敌人的骨头的。
质量远超过自己的水与土，以及拥有完全不同级数的强大能量的火。如果要与之对抗，风术师只有召唤比他人多数倍的精灵，并对其加以控制。
基于上述的理由，风术就要以速度活用于探索、追踪并且操纵空气方面，是其辅助战斗的主要任务。实际上，风牙众可以被称为正统的风术师。
“擅长作战的神芷和擅长探查、战斗辅助的风牙众，两者以互辅的方式，平等共存。这就是你们理想中的存在形式吧。”
和麻横眼一带，顺便观察了一下重悟。那苦笑着的脸，在这所有人当中，能真正理解和麻的话的，恐怕也只有他一人了。
“可是你们却只是将战斗力作为价值标准，而蔑视战斗力不强的风牙众。如果单靠你们自己，是根本不可能发现敌人的。
“所以——我们不正确地贬低风牙众就是一切的原因。我们被杀的话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绫乃愤愤地说，但是，和麻对此却连连摇头。
“我并没有说你们不对，强者永远是正确的，这是唯一的真理。”
“那么……”
“所以，行使践踏弱者的权利的同时，也要背负着被强者践踏的义务。被杀了也不要有半句怨言，因为自己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 ”
绫乃脸色大变，和麻所说的话中有话，她终于注意到了。
“因为风牙众‘弱小’，所以你们欺凌他们，又因为你们‘弱小’，所以被流也欺负，事实就是这样了。”
这并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互相标榜“力量的价值观”，强者生存。就是这样。
“你们如果认可风牙众的话，他们同样也会认同你们的。你们想要欺凌弱者却又不允许被比自己更强大的人所欺凌，你们究竟算什么啊，你们?”
和麻毫不留情的话语，给了在场的所有人一个响亮的耳光。但是，并没有传递到那些心高气傲的人的心里。
“我不能接受!”
一个反对的声音，从重悟的身边传子过来。
“和麻少爷，你的意见里面似乎忽略了一点。”
一个男人桀骜不驯地说。是大神雅行——大神家的当家。他是操的父亲，却没有一丝一毫担心垂头丧气的女儿的样子。
“生命的价值，绝对不是对等的。我们是被选中受到精灵王祝福的一族。你把我们和那些卑贱的风牙众相提并论，我感到很遗憾，更何况——”
他愤怒地注视着和麻，如同和麻与自己有杀子之仇一样。
“更何况，那种下等部族根本没有加害我们的权利！!”
和麻冷笑着回应雅行的话。
“谁被选中了?”
“——什么?”
“说这样的话，至少要有绫乃这样的实力再说。弱小的家伙只知道自傲血统这种卑劣的东西，你除了血统之外，就没有别的可取之处了”
“你、你这个家伙……”
雅行被激怒了，相比之下，和麻却依然态度冷淡。
“况且，你似乎应该感谢兵卫呢。”
“——? ”
“妖魔杀死了麻烦的雅人，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给他上香了吧?”
“……!你、你说什么……”
大神雅人——雅行的弟弟，他生前是分家最强最倔强的术者，如果不是因为讨厌与哥哥争执而离家修炼的话，现在恐怕就是继承分家当家地位的人了。
雅行露出了动摇的神色。和麻继续用挑衅的口气说道。
“—一很碍眼不是吗?比自己优秀的弟弟。”
“你，你啊啊啊啊啊！！”
雅行颜色大变的喊道。猛地从榻榻米上站起身，充血的双眼怒瞪着和麻。
现在的大厅里散发着不可回避的紧张气氛，席卷起来的杀气指向了坐着的和麻。
就在这时——靠着和麻肩膀的炼动了起来。他上身扭动着，将和麻抱得更紧了。大概想阻止和麻吧——或者说，他的身体似乎处于四肢无力的状态。
看到炼的样子，绫乃不禁在心中问道。
(这孩子……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说话了呢?)
就是在操刺杀和麻的时候，炼也没有出声。再怎么信赖自己的哥哥，连惊呼声也没有，也太不自然了。
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炼缓缓地将上身从肩膀上滑向和麻，将头埋在了和麻的膝上，就这样停顿了几秒钟——
“唔……哥哥……”
“睡着了嘛，这家伙!”
绫乃情不自禁地说道。
炼的充满幸福的话语，一下子就瓦解了现场的紧张气氛。
“……”
出乎意料之外，雅行气势被削弱后，再次弯腰坐了下去，苦涩的脸上，还是因为愤怒而紧绷着。
不过对和麻而言，雅行的反应怎么样都无所谓，本来就没有把他看成对手。
“宗主!”
“……啊!”
重悟全都明白了，所以声音有些沉重。
“要求你们反省是不可能的了，但是你们要记住，正是神芷的傲慢招致了这场战争，所以，如果你们还不改变态度的话，同样的事情以后还会发生。”
“……明白了!”
“那样就好!”
和麻将炼的头抬起，放到了绫乃的膝上。
“——和麻?”
“我回去了，我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说完，和麻头也没回地离开了这间大屋。
[ 本帖最后由 saiae86 于 2008-7-26 07:52 编辑 ]
第二章 袭击
——抛弃了优柔寡断方显强者本色
少年的手臂，被真红的烈炎团团围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口中传出的，是言语无法形容的凄惨叫声。
热。除此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也思考不了。从内到外都被火焰煎熬着，痛苦到了极点。为了扑灭身上的烈火，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不停地在地上打着滚。那窘迫的景象被几个孩子看在眼里。
虽然说都是孩子，但年龄跨度其实相当的大。他们之中小的才四、五岁，大的有十几岁，体格有的简直就和大人一样。
说起他们的共通点，就是脸上无一例外的表情
嘲笑。
在被熊熊烈火包围的时候，也被孩子们围观着，他们很开心地笑着。
他们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那么纯粹，那么天真无邪，却又那么
——残酷。
因为孩子们，并不能理性地懂得残酷这个词的意义。就像把蜻蜒的翅膀拔掉，任其在地上艰难地蠕动，却在一旁好笑地观赏一样，孩子们看着少年无助的模样，发出了阵阵嘲笑。
“这个家伙，是宗家的人，居然被火烧成这个样子!”
“真是逊啊!”
“就像父亲说的那样，是‘一族的奇耻大辱’啊。”
“像你这种无能的家伙，根本不配用‘神芷’这个名字!”
少年在烈火中无力地抱紧双臂，呻吟着，孩子们口中却尽是辱骂和奚落的话语。
“下面看我的吧!”
十岁左右的少女，把手举起并高声宣布道。
“哦，快来快来。”
周围站着的孩子们纷纷说道。听到大家的声音后，少女把手放到胸前握紧，开始集中全部精神。
“——嘿!”
少女发出可爱的气势的同时，蜷成一团的少年的正上方，突然出现了像人的魂魄一样的红色火焰。火焰缓缓落下，停在少年的背上。
哧!
“——！”
发出肉被烧焦的声音的同时，少年的身体剧烈地向后倒去。看到这样的场景，围观的孩子们又是一阵大笑。
“下一个轮到我!”
“我也来!”
于是，少年的脚上、背上、肩膀，连续被烈火煎烤着。少年的身体不停地跳跃、躲避，一股皮肉烧焦的恶臭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这简直是太过残酷的恶行了，但是他们似乎完全没有罪恶感。要说为什么，因为对他们来说，对于火的恐惧是不存在的。
假如他们受到和少年一样的对待的话，他们什么痛苦都不会有。即使是‘力量’比较弱小的人，也不过是烧坏衣服而已，身体受伤之类的情况是绝对不会有的。
因为他们一族，是受到火焰保护的一族。
因此，孩子们丝毫不知道火焰的恐怖，不知道烈火烧身的痛苦。不知道的东西也没有办法想象。正因为想象都想象不了，他们才肆无忌惮地将这痛苦施于他人。
因而，孩子们才能毫无顾虑地进行残虐。而少年，却承受着一族人没有的一切。
“啊啊……啊啊……”
当孩子们感到满足的时候，少年的全身却已经到处冒烟，痛苦地哀号着。
“啊——太过瘾了。”
“拜拜，我们下次再玩吧!”
孩子们无情地蹂躏着已经不停抽搐的身体。
大家若无其是地互相道别。最后，最年长也是块头最大的男孩子，在少年的头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唔?”
“阿透?”
听到高个子的孩子——久我透的狼狈声音，其他的孩子们惊讶地回过头来。
“这……这个!” ．
少年被踩着的头稍微向上抬了起来，手臂向上顶，四肢呈爬行的状态，从正下方直直盯着透。
“什、什么嘛……”
那眼神里充满了因为绝望和愤怒而凝聚的杀意。透感到强大的压迫感，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但在这之后，好像对于被吓倒这种事情感到羞惭一样，过度的愤怒浮现在透的面容上。
“你这家伙，干嘛露出那种眼神?无能的家伙不要给我做出那样子!”
火焰从掌心冒了出来，透将其抓住，向少年投了过去。
少年飞速地起身，躲过了火焰。伤痕累累的身体高速冲了出去，并向透逼近。
“哇……”
一脸慌张的透冷不丁被一掌击中面部，那是贯注了全力的一掌。喀喇一声，鼻子的软骨断裂了。
“透、阿透!”
刚才那群欺负人的孩子们没料到眼前这一幕，一个个目瞪口呆了。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眼又打倒了两个人。这时的他简直就是被杀戮的冲动所驱使着，像发了疯一样，把面前的对手的颧骨和下巴都打碎了。
“……好……恐……”
但也到此为止了。已经负伤累累的身体远远超过了负荷，几乎到了身体的极限。少年的内脏开始痉挛，像要把胃都吐出来一样激烈地呕吐起来。
“你这个混蛋，你、你竟然！”
明白到再没有被攻击的危险后，欺负人的孩子们又变得强硬起来。为了报刚才一仇，又开始集中，准备反攻。
就在这时——
“滚开——你们!”
平静的，但充满异常愤怒的声音，让他们退开了。惊恐地回身一望，最先映人眼帘的是——
“我要杀了你! “
那是鼻梁给打断流着大量的血，满眼充血地盯着少年的透的身影。那目光，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发狂了。
“我要杀了你——！！”
狂怒让透的能力大幅上升。在伸出来的右手的正上方，出现了一个一人不能环抱着的大型火球。
“死吧!啊啊啊啊啊！！”
对着投掷出去的火球，少年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直勾勾地盯着。虽然身体一动也不能动，但就算这样也没有打算放弃。直至死前的一刻都在窥视着敌人的空隙，简直跟负伤的野兽的目光无异。
——啵!
“嘿——这个怎么样!”
看到被烈火包围的少年，透露出得意的笑容。
慢慢地，火焰越来越小。在火势渐渐弱下去之后，应该会呈现出一具尸体一——
“——啊啊?”
和透的预想不同，少年还活着。全身都烧焦了，但是四肢完好，完全抵抗住了透的火焰。
少年把全身的“气”榨取干净放出来的结界，勉勉强强地把性命维系住了。
“……你、你这个混蛋……”
气急败坏的透气愤得脸都变了形，如果连一个不会炎术的小子都打倒不了，他的颜面何在?
“别神气了!你这家伙!”
那样的挑衅的话语完全没有传到少年的耳朵里。身体早己过了极限，“气”也干枯的现在，少年已经和死没有什么两样了。
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少年也会衰弱死掉的，但透还打算加上致命的一击。而少年已经没有残留下任何东西可以进行抵抗了。
“——————”
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和麻突然睁开了眼睛。平时早上怎么都不能自己起来的他，今天却难得的一下子大脑就清醒了。
————真是的，做了那样的梦，再也不可能睡得迷糊吧。
保持着醒来时的姿势，和麻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天花板，眼睛一眨也不眨，就这样过了三十秒。
“——但是，为什么我会做这么恶心的梦呢。”
和麻闭着眼睛，好像要把肺里的空气都吐出一样，叹气呻吟道。
那是，大约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了。虽说是做噩梦，但有过这种经验，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啊。
在神芷度过的十八年中，比那种疼苦经验更甚的多得是。如果不是在咫尺之前有人出来阻止，被杀死也是件完全不奇怪的事情。
就算每天接受最高级的治愈术的治疗，恢复到正常的日常生活也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而且，更甚的是——对于和麻来说，那是第一次战败。
并不是受伤程度的问题。
而是心放弃了。
认为绝对赢不了神芷的火焰，自己永远是弱者的和麻，放弃了抗争。
自己向嘲弄自己的人屈服了。
于是从那天开始，和麻一直在逃避。不战斗，不拔刀，承受着数不清的责难和非议。在公共场合被侮辱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了。
但是就算是那样也无所谓。
因为痛苦，因为讨厌。
“……那还真是，无法忘怀啊!”
过去的屈辱，仿佛昨天一样历历在目。和麻回想起这一切，感慨不已。
“虽然，我已经不在乎这个了。”
就算是现在已经回到日本了，也没有打算向神芷复仇。虽然做跟想都是如此简单的事情。
和麻把小指弯曲成三截——如果把透杀掉的功夫用肌肉力量换算的话，大概就是这样吧。四年中，透就算再怎么努力修行恐怕也——
(……唔? )
一瞬间，思维停止了。现在无论如何都想不起透的脸了。
“没有见过面吗?”
虽然和分家的所有人一起见过几面，但不是一个一个认识的，也没那个时间。到底见没见过，说实话没有什么把握。
“不管了，反正也没什么所谓了!”
就这样不再顾及刚才的疑问，和麻重新盖上了被子。虽然还睁着眼睛，但是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有起床的动力了。
(再小睡一会儿吧……)
但是，这样的自甘堕落估计老天也不会允许吧!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电话铃声无情的响起，和麻一脸愤怒地盯着它。
真是微妙的音量啊。无视也不行，声音太大，但是也没到很想把它砸了的那么吵。
“可恶!”
没有办法之下，和麻把手伸向了电话。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不打算离开床，而是把电话拉进了被褥中，并贴向那个还在依恋枕头的头。
“谁啊，这么一大清早的?”
一边叹气一边不满地说，其实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
估计那声音谁都会听明白是刚起床不久，还很庸懒的声音。但是对方非常有礼貌的回答，让和麻的意识突然清醒了。
“嗯?”
这下和麻是完全地醒了，从被子里一下子探出头来，先前的睡意完全没有了。
“今天吗?——啊啊，好的啊。非常期待。”
这么热情地回答后，和麻把电话挂了。从被子里一跃而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脸上满是一如既往的欢快的笑容，然后自言自语道：
“看来——会是很忙的一天呢!”
２
放学的路上，一如既往。
映入绫乃眼帘的，是走在前面十米左右的细小人影。
“炼——”
就要叫出对方名字前，绫乃生起了一个恶作剧的念头。
人影还没有发现绫乃的存在。她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脚步声，偷偷地接近。
“炼!”
“哇!”
直至站在正后方的时候，绫乃从身后猛地一把抱住那个小个子，受惊的少年惊呼一声，挣扎起来，被绫乃巧妙地用关节固定住了。
“姐、姐姐！？”
“你的空当太多了。修炼还不到家啊，炼！”
“那种事情不用你说我也……快放开我啊，姐姐。”
“不行，你自己想办法吧!”
看着眼前两个人亲热地抱在——起的样子，路过的行人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因为从外表看，不仔细看的话都会认为是一对美少女姐妹来的。一人虽然只有十岁左右，但是有着非常漂亮的眼睛。
“姐、姐姐真是的…’…”
发现大家的目光都往这边看来，炼的脸一下就红了。不管外表怎么样，怎么说都是十二岁的男孩子，正是对于被女性进行爱抚感到羞耻的年龄了。
“真是的——究竟在想什么哦!”
终于挣脱了绫乃的束缚，炼朝绫乃发起了脾气。但是，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是如此地惹人怜爱，完全没有让人感到被质问的压迫感。
这大概连三岁小孩也不会感到恐怖吧。
“啊哈哈哈，对不起，这也是爱情的一种表现哟?”
当然，绫乃才没有被炼的表情吓唬到，面对炼的抗议，用开玩笑的口吻应付着。
“真是的!”
感觉受到了伤害的炼，开始发脾气了。
这样子果然有效果了。与刚才完全不同的是，这次实在是太可爱，简直没有办法无视的可爱。
“哎呀，不是说了嘛，对不起了啦。我请你吃东西，那样可以了吧?”
“你可不要骗我哟!”
炼的心情仍然没有丝毫的好转，于是绫乃用两手掐着炼的面部，然后强行地拉向前。
“好了，再说这些不明不白的事情的话——”
鼻子和鼻子就快贴到一起去了。
“要亲你了哦。”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论怎么说，太容易对付的孩子了。
“哇，居然有那样的事情啊！”
车站前汉堡店的二楼，二人谈起了前天的祝贺会的事情。面对着一脸天真无邪应和着的炼，绫乃露出了坏坏的笑容。
“真的啊，就在炼你睡着的时候!”
“真是的……你饶了我吧!”
炼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他那天在宴会结束之后睡得死死的，醒来的时候发现在绫乃的膝盖上真是又惊愕又羞耻，即使过了三天也没法忘记。
“有个洞的话真想钻进去”这样的话的意义，炼终于第一次体验到了。
“如果被父亲知道了怎么办?”
看见因为不安而颤抖的炼，绫乃—边抓起马铃薯，一边轻轻松松地说：
“什么怎么办?已经被知道了不是吗?好像去探望的人相当不少呢。”
炼的父亲严马，在先前跟风牙众的战斗中——跟没有任何关系的儿子打架战败后，现在还在住院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炼抱着头猛地趴在桌子上。
对于自己和部下都异常严格的严马，如果知道了儿子的失态，不难想象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可怕反应。
“哎呀，也别那么丧气嘛!”
“当然沮丧了啊!”
从哪卫看绫乃都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样子，炼不满地指责了她。
“如果父亲大人发火的话，那可是不得了的啊。”
“……确实是这么回事。”
绫乃暖昧地回应着。在还没发火之前，“不严格的严马”实在是超出她的想象范围了。
(那个人，在炼的面前微笑过吗?)
——嘲笑或者哄笑的时候倒是见过。
“如果变成那样的话，把责任全推给和麻不就可以了吗?”
如果把责任归结到别人身上，会更加惹他生气的。”
“……这样啊，真是麻烦的人呢。”
“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炼趴在桌子上叹着气。
“————咦?”
那完全是偶然。
身体起来的时候，伸出来的树枝挡住了那个地方，因此没有办法看到那一幕。但是趴在桌子上的姿势却能够消清楚楚地看到——
“怎么了?”
“那个人……”
顺着炼手指的方向看去，绫乃也向同样的方向看去。
在炼的手指的延长线上——那里，站着一名女性。
虽然没有问是男是女，但是应该很明显的看出是一个非常惹眼的美女。一尘不染的白色外套和一头乌黑的头发实在是太引入注目了。
绫乃对着炼一脸的坏笑。
“真是漂亮的人啊。你认识的?”
对这种调皮话似乎没放在心上，炼一脸呆滞的喃喃道。
“那个人，不是操吗?”
“什么——？”
绫乃慌忙地再度打量楼下的那个女子，数秒后———
“啊，好像真的是——”
确实，那就是大神操。但是，仅仅三天不见，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子样。
说来，已经和穿着和服的那个印象完全不同。虽然跟她没有什么深入的交往，但是她穿洋服的身影还是第一次见到。
印象不同大概就是那个原因吧，那身洋装的风采格外吸引人，被吹起的大衣下摆，露出了鲜艳的颜色。
一言以蔽之，就是妖艳。对于经常低调出没的她来说，简直是以前不敢想象的绚丽夺目，对她的印象完全改观。
就在两人四目相对的仅仅五分钟之内，就有三个男人过来搭讪了。
无论是什么样的邀请，操都是落落大方的得体地回绝了。正是因为她尊重大家的面子而彬彬有礼的态度，男孩子们也没有一个态度轻浮的，都相当有礼貌地应对着。
如果碰见七濑的话，大概会冷静地说“你也这样见习一下怎样?”。
就那样呆呆地看了许久，炼小声说道：
“好像在等什么人的样子。”
“什么——真想不到！”
绫乃的口吻也一样，没有任何实在感，完全整理不出这究竟是想象还是现实。总之，因为眼前和印象中的差距实在太大了的缘故。
“是约会吗?”
“……或许吧?”
操这样的女性，和同性朋友见面的话，不会打扮得这么华丽。
渐渐地，他们有了兴趣。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呢?”
一边小口喝着橙汁，一边热心地关注着窗外。从旁边看上去，还相当可疑的样子。
“……姐姐!”
炼望着像色鬼一样看着的绫乃苦笑起来，于是自己也窥视外面去了。终于，操等待的人出现了。
“——哥哥?”’
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那绝对就是炼的哥哥，和麻。能够确定并不是随意路过的证据就是，操兴高采烈地微笑着向和麻走去。
在呆若木鸡的炼的面前，两人相当亲热地手挽着手走了。
直到两人渐渐地从视野中消失为止，炼都一直呆呆地看着外面。这简直太荒唐了，真是想也不可能的组合。对于操来说，和麻是“杀兄仇人”啊。
突然有什么细小的声响，让炼回到了现实之中。
啪嚓!
是什么轻质的东西破裂的声音，虽然不像是什么大不了的声响，但却是诱发出极度不安的声调。
炼惶恐不安地向绫乃看去，好像还没有下定决心要与绫乃四目相对似的，只是趴在桌子上，把视线一点一点地往绫乃那边移去。
最初看到的，是绫乃的手。
手里还握着没有喝完橙汁的纸杯，纤细的手指握成了拳状。橙汁都溢了出来，在托盘上形成了一片橙色的海洋，把马铃薯和汉堡包都弄湿了，已经变成完全不能再食用的样子了。
咯吱咯吱地，绫乃的手中不知在摆弄什么东西。原来是果汁里的冰块正被她在手中揉搓而发出的声响，紧紧握着的拳头也在颤抖着。
炼由于太过于害怕，不敢向绫乃的脸上看去。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是绫乃却显得非常生气。如果因为自己冲动而做出什么意外举动的话，可能会迁怒到自己身上。
咯噔!
绫乃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与此同时，椅子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呀。”
对着在一旁吓得缩成一团的炼，绫乃低声地说：
“……跟踪他们!”
“……啊?”
绫乃完全不理会炼的反问，从店里飞奔出去。
“等、等一下啦……”
炼慌忙的把二人的托盘抓起，并交给了等待在垃圾箱前的女店员。
“谢谢惠顾!”
背向露出职业性微笑的店员——炼，径直走向厕所。
—3—
大概比绫乃晚了数十秒，炼也从店里飞奔了出来。
“姐姐?”
早已没有了绫乃的身影。在周围晃了晃之后，炼向和麻与操消失的地方走去。
马上就看到了绫乃。怎么说呢——样子非常奇怪。
“……姐姐……”
正把身体掩藏在电线杆后面，偷偷地窥视着前方的那副样子，虽然外表是青春美少女，但是却让人觉得可疑和害怕。
就当作不认识她，这样回去吧————瞬间，炼这样想道。
虽然这样想，但是果然还是做不到。炼强忍着羞耻心，向那个看上去像可疑人物的绫乃悄悄接近。
“……姐姐。”
“真迟呢，做什么去了啊?”
炼没有说话，只是递上了已经浸湿的手帕。
“——什么?”
“请、把手擦干净。”
“哎?啊啊，谢谢。”
绫乃接过手帕，把因为粘了橙汁而变得黏糊糊的手擦了擦。
“真机灵呢!”
“别客气。”
漫不经心地回答着，炼把目光投向了前方十米左右的和麻与操，
那两个人手挽着手，非常亲密地走着。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两人时不时地开心地笑着，而且两人的关系非同寻常这一点是可以一目了然的。
“喂，不要在那种地方站着，快藏起来，会被发现的嘛。”
绫乃抓住炼的手臂，把他拉进电线杆的阴影里——但是无论怎么缩小身体，一根电线杆要容纳两人的身体，怎么想都是不太可能的啊。
“那个，还打算跟踪他们吗?”
“当然了!”
“……为什么?”
面对着炼如此单纯的问题，绫乃顿时语塞。
“因、因为……”
“因为……无论从哪里看都是在约会嘛。我们，那可是在偷窥啊。”
炼的语言，并没有什么含义也不夸张，纯粹地表达出自己的感想而已。
但是，就是这话，好像什么异物一样深深地刺痛了绫乃。
“你说什么……什么偷窥啊。我可没有那么复杂的目的。我只不过——”
“只不过?”
“只不过……操……
——没错!操还在追击和麻也说不定?”
“但是操无论如何，也不能打倒哥哥的啊。”
“唔……”
这个借口不攻自破，绫乃又陷入了语塞的状态。
“不、不知道吗?那家伙对于女色向来就没有什么抵抗力的啊。”
“女色，是吗?”
“对啊，不是跟你说过了嘛。那家伙之前，还向操提出过强人所难的要求呢。”
绫乃一下子激动了起来。炼把她刚才的话思考了片刻，不由得脸全都红了。
“那、直至操，……色诱之前，我们两人都要偷窥吗?”
绫乃忍不住开始想象那样的场景。两人紧紧拥抱、接吻，然后，更进一步——而自己就在阴暗中窥视着在做出那种事情之前的两人。
(……那个，讨厌……)
估计如果出现那样轻薄的姿势的时候，自己肯定会忍不住的。
如果按照这样下去，绫乃可能会放弃继续跟踪也说不定。但是炼做的方式弄错了。——而且是致命性的。
作为小孩的炼，这样说了。
“姐姐，难道……你在妒忌吗?”
虽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但是这样看起来谁都会这么认为吧。——也就是这种程度的事情而已啊。
如果要再说几句的话，“哥哥和姐姐好好相处的话我就高兴了”这样的愿望也包含其中也说不定。
总之，这句话相当轻率。
“是吧?”
就在露出那天真无邪的笑容的一瞬间，炼意识到自己似乎踩上了超级巨大的地雷。
(呀呀呀呀呀呀呀! )
毫无表情的笑容，毫不留情地向炼激射了过去。炼此时逃也来不及，想要躲避那眼神也做不到。
“啊、啊啊……”
“你，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满面的笑容——当然眼睛里丝毫没有笑意——面对这样的绫乃，炼浑身僵硬，只是机械性地摇动着头部。
被恐惧笼罩的炼的脸。绫乃把手伸了过去。
“真是好孩子啊。就这样下去才能长生不死啊!”
炼这时，也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了。
“还跟着来呢。”
“……是啊!”
对着兴高采烈的操，和麻有些疲惫地回答着。
虽然没有回头看，但是知道有人在后面跟踪——如果那后面的人是想跟踪的话。
隐藏气息的方法，掩饰行踪的方法，还有如何保持距离和位置，看来都不擅长。明确的说，就是个彻底的门外汉。如果清楚自己是在跟踪的话，至少说话声音轻一点啊!真的很想大声地对后面的那家伙说。
(就那样的家伙要背负着神芷的下一代啊——你就不觉得不安吗，宗主? )
不由得同情起重悟来，当然这样的想法没有放到嘴上。现在，更应该考虑的事情应该是——
“怎么了?”
看着满脸天真无邪的微笑的操，和麻也报以微笑。
“没什么，只是好奇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而已。”
“——就快到了。”
也不能算是强拉硬扯，操拉着和麻快走起来。和麻也不反抗，任由着她。
(——被迫登上十三级台阶时候的心情，也就是这样的吧?)
和麻心里升起了这样的念头。
就这样想着，来到了一处角落。操停下了脚步，周围都是乱七八糟的建筑，这里是暗无天日的一个阴暗角落。沉默不语的操的周围，空气一下子冷下来。
似乎没有感觉到周围气氛变得异常的和麻，淡定地问：
“就是这里吗?”
“没错，这里就是目的地了。”
操很夸张地大声地说道，并夸张地鞠了一躬。
“那么——祝你平安。”
在说这话的同时，和麻的身体跳了一下。
仿佛被看不见的车碾过一般，或者是被金属棒击中头部一样，身体向地面倒去。
数秒之后，又响起了冗长的爆破声——是枪声。和麻也不知发没发现——在地上骨碌骨碌滚动的身体，好像断了线的人偶。
另一方面，看到和麻被打得措手不及的样子，操大笑着。就那么目不转睛地一边笑，一边后退。
然后，在建筑物的阴影中，十个男人出现了。
穿着西装，一眼看去是公司职员的男人们。人种和年龄都不相同，但是动作却是整齐划一。男子们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以和麻为中心围成了一个扇形。然后，动作熟练地从随身的手提箱里拿出了什么。
那不是文件也不是营业用的商品样本。
而是闪着金属黑光的，纯粹用于杀人的器械。
——MP5K。MP5小型化后的便携式轻机枪。
这些显然不是公司职员应该有的东西。但男子们好像想当然的把机枪架在腰间。
——瞬间没有踌躇地扣了扳机。
那些男人们动作熟练地装上子弹，几百发子弹朝和麻的身体射人。被打至粉碎的沥青变成粉尘扬起来，周围被染成白茫茫一片。但男子们并没有介意，继续向和麻所在的那一方瞄准，用子弹进行广范围的射击。三秒不到的时间，子弹打完了，他们迅速地更换了弹夹，再次扣动了扳机。
随后，这个动作又被重复了一遍。
三个弹仓都用完的时候，男子们非常迅速地找遮蔽物隐藏起来。同时在遥远的上空，不知道什么东西高速地降落下来。
——轰隆隆。
强烈的爆炸，把这地点的所有东西都炸飞了起来。
“……这样的话，那个男人再怎么样也不行了吧……”
看着爆炸扬起来的粉尘痕迹，操用平静的口吻嘀咕道。
确实，在遭遇了这样的枪击与爆炸后还能幸存的人照理说应该没有。就为了一个人动用了近千发的子弹，何等残酷的手法!这样一来，简直不是将对方杀死，而是要把对方彻底消灭了。
操稍稍转移了一下目光，看到了躲在一旁抱成一团的绫乃和炼。由于惊愕，操差一点摔到。那两人都没有受伤，果然了得。与神芷为敌确实不是什么明智的想法。虽然是抛弃了家族的人，但是对宗家的敬意还是存在的。
另一方面，和麻所在的那一方，受到爆炸的爆风影响，堆满了倒塌的大厦的残骸，形成了一座混凝土小山。而在那底下有人的这种事情，简直就连衣服一角都看不到。
“——尸体，挖出来也做不到呢。”
看着眼下的这个惨状，操独自一人喃喃道。而两腋架着轻机枪的男子们跑了过去，好像对这种程度的固执攻击还不放心一样，在混凝土小山周围围成的阵形没有丝毫凌乱。
四周一片沉寂。
“…………”
有什么声音打破了这沉寂，是从小山下面传出的声音。
“————”
像人偶一样面无表情的男子们的脸，初次出现了动摇的神色。
是有规律的脚步声。从白色的粉尘下传来，并走出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攻、攻击!”
操用变尖的声音命令道。男子们就好像被那个声音催迫一样，反射性地扣动了扳机。
震耳欲聋的枪声打在大厦的墙壁上回响着。数百发子弹一齐发射，黑色的人影又埋没在白色粉尘中了。
“……呼。”
不知是谁似乎安心地叹了口气。像是受到影响一般，其他的男人们也好像放下了心。但就在这时——
局部地域性的龙卷风来了!
充满暴力性的龙卷风夹带着混凝土向男人们扫射过来，好像经过精密的控制，只把十名男子斩成了碎片。五具男人的身体“哗啦哗啦”地飞舞在空中。
龙卷风出现的同时，扬起的粉尘都被吹散了。在瞬间回复透明的空气之中——
“还干得真够漂亮的呢，喂!”
和麻好像享受着一样笑着。
操一瞬间被惊呆了似的地站着，看着那个浮现出温柔微笑的和麻。
除了衣服多多少少的被灰尘弄脏外，浑身任何伤痕都没有。风的结界，把子弹以至飞弹都全数弹开了。
操无意识地把手放入口袋里，用无线电发出信号。
“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啊!”
和麻不慌不忙地说道。
“狙击手已经被我杀掉了——两个人都是。”
面对着好像说着理所当然的事情的和麻，操的笑容僵硬起来。
除了一公里外安排的发出最先一击的狙击手外，操还准备了另一名狙击手，作为最后的王牌。
但是，两者的距离实际上有两公里。以和麻为中心，在几乎相反的场所——安排着的。
竟然连那个也杀掉了。不但防御住了那种疯狂的攻击，而月还毫无遗漏地查清了一公里外的空间。
虽然并不想相信，但事实上无线电确实没有任何反应。操苦笑着，把隐藏着的无线电扔在了地上。
“真的——是怪物吗，你这个人?”
“确实被人经常这么说啊。”
和麻淡然地答道。
“嗯，瞄准得相当不错。比起你的术起来，使用近代兵器的确更有效。——但是，火力不够猛呢。”
“看来是这样子呢。下次用巡航导弹攻击一下看看怎么样。”
两人相对而笑。
这时，被龙卷风斩断吹飞的尸体，纷纷从天上落了下来。和麻操纵龙卷风把尸体都弹了起来——操则把尸体都用炎给烧了。
看到已经变成灰的尸体，和麻似乎万分感慨地说道。
“……这是你雇用的吧?”
“我可不记得我有雇用过死人。”
操仍然是一脸笑容地回答道。
就在这么死伤满地，一片狼籍的此情此景，操却依然欢笑着。而且那笑容天真无邪，丝毫没有做作。但正是这点让人不由得心里犯怵。
“变了呢，操……。我也……变了吗……?”
和麻用非常少见的沉重的口吻说道。
“变了?居然这样说。你难道知道我的事情吗?”
“确实是知道一点的。”
和麻从感伤的表情又恢复到了无所谓的表情。
“那么，节目就上演到这里喽?”
“嗯。今天就暂时这样吧。”
“这样啊。那我已经可以回去了呢。”
听到和麻似乎无所谓的话，操惊得目定口呆。
“你就这样放走我也没有关系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不管做什么，都是伤不了我的。”
“……你绝对会后悔的。”
“妄想。”
说完这些话后，操无言地往回走了。
目送着操离去的背影，和麻小声地叹着气。
“十年……真是漫长啊。”
但是这叹息声，谁都没有听见，而是融人风中消散而去。
一4一
“今天下午四点，在千代田区九段北发生厂一起枪击事件，造成死伤者高达三十多人的巨大惨案——”
晚间新闻持续地报道那个事件。
这是当然的了。日本的安全神话在这一刻完全崩溃了。何况在东京的正中央会发生用机关枪扫射这样的事情，谁都难以相信。
那里是距天皇居所近在咫尺的地方，平时周围就防备甚严，现在更有如戒严令—般，在外面巡逻的警官的身影无所不在。
看着电视里放映的废墟的模样，重悟向绫乃投去了怀疑的目光。
“——这是操干的吗?”
“嗯、嗯……大概……”
绫乃的回答含糊不清。这样的电视放送，更加没有了现实感。
两人所了解的操，跟这个事件怎么样也联系不起来。操总是把别人看得比自己重要，即使对谁有特别的仇恨，也不会做出这种滥杀无辜的事情来的。即使真的要复仇，应该也会选择不连累到无辜他人的方法。但是——
“那么听话的孩子，真的急起来也会做出那样的事来的吧……”
绫乃叹了口气。
从雅行那儿得知，操两天前就失踪了；而且从大神家的账户上，支取了八位数的金额。当然，到目前为止，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不要像在说别人的事情那样啊。为什么不早点抓住她呢?”
“但是，和麻他……”
面对重悟的斥责，绫乃用撒娇般的口吻说。
“不要狡辩了。你作为下一任宗主的接班人，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
(这样还有什么话好说啊……)
假装听着父亲的说教，绫乃想起了那个时候的事情。
“啊——真是的，完全听不见啊。”
和麻无伤生还，把敌人一扫而光的时候，绫乃再次变成了偷窥者。但是因为距离有点远，什么都听不清楚。
这个时候炎术完全派不上用场。只适合用做攻击的炎术对于侦察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结果，绫乃完全没有听到两人说的话。
“那家伙好像很高兴呢。”
“是这样吗?我怎么觉得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呢。”
“难受?那家伙?哼，要是那样的话——真是可喜可贺了。”
“姐姐……”
虽然绫乃说着招人讨厌的话，但是她的态度已经让人觉得应该是全部了结的时候了。
和麻已经不会对操动手了，剩下的就是处理后事了吧。她这样想着。
但是——
“——咦?”
看似温和地说完话后，操转身回去了。不是逃走，只是很自然的离开。丝毫也看不到和麻有打算追击的样子，只是沉默地目送着她。
在绫乃发愣的期间，操已经悠然远去了。
“等、等一下!”
绫乃冲到和麻面前，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服。
“为什么要放她走啊?”
“那为什么要抓她啊?”
面对着突然出现的绫乃，和麻似乎一点都不吃惊地样子。
“为什么……那个……是操干的吧！？”
“做的是那些家伙吧?”
和麻指了指变成废墟的大楼残骸，以及地上死去的男人们的尸体。
“但是，这些家伙是受了操的命令啊——”
“是这样的吗?那——我可不知道。”
“你，你这个家伙……”
绫乃拽住和麻胸口的力气渐渐地变大，简直不是在拽衣服，而是要令人窒息一般的猛扯——不用想也知道绫乃是什么态度了。
“放任不管的话，操会再做同样的事情啊!”
“有什么关系啊，反正也没什么实际伤害。”
“你、难道没看到这些吗?”
绫乃再次指向背后的惨状。
稍微沉默考虑一下后，和麻又说了：
“反正我没受到实际伤害。”
哧!
“你这个混蛋，让我把你的劣根性给制裁掉吧！！”
燃烧的拳头(并不是比喻)一拳打向和麻。和麻一边轻轻地避开，—边和正走过来的弟弟说话。
“喂，炼，你最近还好吗?”
“是……”
“混蛋，去死啊!现在就去死吧!”
“——真烦啊你！”
和麻看准了绫乃拳头挥动的关键时刻，一把抓住了绫乃挥过来的拳头。
“呀。”
绫乃的手肘完全朝向了正上方，手腕、肘与肩的关节同时被推向了极限。就这样，全身弯成了弓状，除了用脚尖站立忍受着别无他法，就像画里描绘的尸体的样子一样。
“呜呜——”
“我马上就回去了，你也快离开这里吧，被警察发现就麻烦了。”
和麻根本无视还在拼命地想要找回身体平衡的绫乃，直接向炼忠告道。
“再见!”
然后就很自然地放开了绫乃的手，并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了一眼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绫乃。
“这个——”
绫乃瞪着和麻，可是他若无其事地回过身，走了。
“姐姐，你不要紧吗?”
炼紧张地问，但是绫乃却一直凝视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
(那个家伙——总有一天绝对要你对我另眼相看!)
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重悟的说教，绫乃对和麻的怒火不由得高涨起来。
这样要是还没发觉的话就不是重悟了。醒悟到话语不能够达到效果后，重悟站了起来——绫乃还没发觉——走近——依然没有发觉到——然后向绫乃头顶打了一拳。
叭！
“ ——————!”
非常脆亮的响声。绫乃由于激烈疼痛，不由得伏在塌塌米上，连声音也叫不出来了。
重悟处于正座的状态下，从正上方垂直打下，完全会受到冲击的影响。受到头盖骨都差不多要碎裂的一击，绫乃除了闷吭之外也没其他什么反应了。
“啊，反对暴力……”
绫乃的眼中浮现出了点点泪光，无力的抗议起来。
“但……我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但是，重悟却并不理睬。
“看来，我对你实在是太纵容了。从现在开始，我应该对你更严格一点才行。”
“不、不会吧……”
绫乃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看他，他却不顾女儿的恳切目光，继续说：
“你还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没?”
“和麻很奇怪!”
绫乃忙不迭地回答。
“……”
重悟一言不发地盯着绫乃，那视线相当的意味深长，饱含批判的意味。
“……就是那样而已吗?”
“难道不奇怪吗?和麻不杀死操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嗯……”
重悟不禁语塞。而绫乃则乘势站了起来，喋喋不休地说起了和麻。
“想想看啊，对和麻来说，神芷一族的人不都很可恨吗?但是至今为止，却谁都没有杀，这本身就很奇怪呀。”
“和麻好像已经对炼说过‘已经没有仇恨了’的话”。
“那个怎么知道呢?而且即使是那样，对方攻击过来的话也就算了。之前的战斗不是轻易的就把十四五个人解决了吗?那对于和麻来说，才是比较‘正常’的反应吧。”
“——说得是啊!”
重悟颔首认同了。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任何异议。
“但是为什么对操却不动手呢?”
“虽然还不清楚，但是对于和麻来说，操确实是比较特别的啊，好像有什么理由呢。”
严肃——或者说是危险的表情，重悟看到绫乃那样的表情，不由得动摇了。
“他是不是对操动心了啊，那个男人?”
绫乃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就好像迷途的小孩一样，用走投无路的目光望向了父亲。
“父亲，您也这么认为吗?”
“那你说是为什么?”
重悟也尽量掩饰着，心里在想，如果是错觉就好了。
(和麻应该回到神芷来。但是，操要想搞定他，却是不可能的。)
要说比风牙众还可怕。那倒不至于，但是重悟确实感觉到了和麻的可怕。
之前，虽然他只是在“重重围墙”之间窥视到一点和麻过去的伤痕。但是伤痕至今末愈，不能视而不见。
(对于和麻来说，应该有个归属的地方，而且……)
重悟意味深长地看着绫乃，但是绫乃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父亲的目光。
“总之，我们还需要向和麻了解详细情况才能下定断。”
听了这话，才回过神来的绫乃点了点头。
“也、也是呢。——说起来，那家伙的行动什么时候都相当可疑呢。”
“是啊!”
重悟苦笑不已。但是，他深深明白，这是和麻对神芷一族的不信任感导致的，这让其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要不做点什么的话……”
但是最后，重悟并没有向和麻询问关于操的任何事情。
因为根本无暇顾及那些了。
[ 本帖最后由 saiae86 于 2008-7-26 07:51 编辑 ]
第三章 友情——关于功过
深夜——
“应该来得及吧，可恶。”
应该赶得上末班车。车站的月台旁边出现了一个焦急青年的身影。
高桥修治。二十岁的大学生。
作为击剑部正式成员的他，有着锻炼得非常纤细有型的身体，全身没有一块赘肉。虽说摄取了过量的酒精，反射神经已经有些迟钝，但从他踢月台上的瓷砖的步伐来看，并不紊乱。
“……唔?”
修治突然有种很别扭的感觉，止住了脚步，慌慌张张的四下张望。但是，他没有看到任何奇怪的东西，只有一条蜿蜒绵长的地下道。但是——
“喂……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在这里走着的人影，除了他自己就再也见不到任何人了。
在去往检票口的地下道中，虽说时间不早了，但在末班电车快要来的这段时间里，并不会没有人的啊。
“真、真是少见的情况呢。”
修治试图给自己找些借口来压抑内心的不安。
“嗯，如果不快点的话……”
叩、叩的脚步声越来越高，修治快步走了起来，转而变得像跑一样——最后完全变成了竭尽全力的奔跑。
叩、叩、叩、叩——
鞋底与瓷砖碰撞的声音，在无人的地下道中回响。但是无论怎样的奔跑，却还是看不到那自动检票口。
“究、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不应该这么长才对啊!”
地下道蜿蜒绵长，两侧是被夹在百叶窗下边的商店陈列窗。修治现在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为了弄清来时的路，修治回头望了望。
“——啊!”
修治机敏地秉持住呼吸。在那里只有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道路。本该让自己走下来的，连接地面的台阶，且不说形状，就连影子都看不见。
“——唉!”
再次转身回来，前进方向的道路进入眼睛的瞬间，修治的眼睛不禁睁得圆圆的。
背后也一样，完全看不见尽头的一条路，根本找不到台阶、岔路等所熟悉的道路标志之类的东西。
在没有尽头的路上，修治被孤单地遗弃在路上。
“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修治的脸上开始冒出阵阵的冷汗，眼球不停地转动着，瞳孔慢慢地扩张开来。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喂！！”
修治大声的求救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叫喊声在墙壁与天井之间空荡荡地回响着，形成的几重回音传回修治的耳中，回响在耳畔。
青年突然意志消沉起来，已经差不多失去一半神智的目光，虚脱一样的向地板望去。
“……啊?”
他的眼睛突然睁大了，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顺着他的目光寻去，从地上铺满瓷砖的缝隙中渗出什么来了。
“什么啊……?”
那是一种半透明的、像果冻似的粘块。刚才还是乒乓球大小的东西，很快变到了棒球那么大，而现在已经有足球那么大了，前前后后就在转眼之间。
那个果冻状的东西闪耀着七彩光芒，如果在照片上看到的话，一定会给人一种晶莹剔透的清凉感。然而，如果亲眼看到的话，却难免有—种难以抑制的厌恶感。那是一个像脓一样、像吐泻物一样，或者说积聚了所有这类东西的浓缩物。
在本能的厌恶感的驱使之下，修治慌张地跳了起来。他使劲向后一跳，跳到了距离此物两米左右的地方，鞋底碰击地板的声音从地下通道响起。
“——！？”
修治愕然地向脚下望去，那里——不，是所有能看到的地方，都已经被那个污秽的粘块给覆盖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东西顺着修治的脚，向他的全身爬去。他想赶快把那个东西从身上扯下去，但是那个粘块却有着无法想象的韧性，在这种韧性的作用之下，他的四肢都被束缚了。
“……唉?”
突然，四周暗下来了。修治本来一直盯着脚下的眼睛重新抬起来——并睁大至极限了。
眼前——在伸手可触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由粘块构成的墙壁。
地板上广泛散布的粘块向修治的周围聚拢过来，最后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圆筒。透过那个又粘又滑闪着光辉的东西，可以隐约看到一个有着前卫艺术感觉的扭曲的柱子。
“……啊……嘿……”
修治勉强晃动着还可以动弹的头部，拼命地抵抗着那个东西。然而，一切都是无力的。高过他的头部的粘块，一下子掉了下来。
“……! ……!”
由于过度恐怖，连声音也叫不出来的修治的身体，被粘块完全包住了。因为完全抵抗不了那讨厌的东西，修治的意识被黑暗包围了。
之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控制得相当不错，但是——”
在本应无人出入的空间里，响起了一个清晰悦耳的少年的声音。
“稍微……费时了一点，不是吗?”
“因为这是第一次嘛，慎重一点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回答的是一个温柔的女中音。
“嗯，可能吧!”
远方传来了脚步声——但是，仅此一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修治捉住的异空间里，出现了二个人影。
他们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和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从身高来看，女孩要高出三十厘米左右，但是光看头的位置的话，男孩反而要更高一些。
这两个人一边看着被粘块包起来的修治，一边交谈着。
“可是，要是总在这些事情上花时间的话，就没完了。再说了，要实现你的愿望可需要很多的力量呢。”
两个人眼前的修治慢慢地干枯起来了。
是被吸光了。
血——?不是。
水分——?也不是。
在粘块的包围下，修治急速地衰老下去。青年体内独有的精气、生命的光辉都被掠夺了，好像要把他剩下的半个世纪以上的生命在几分钟内消耗殆尽一般。
“这种事情不用说也知道!你等着瞧吧!我下次会做得更好的!”
女孩仰头看着男孩，态度强硬地回应道。少年好像引诱着少女上钩一样，眼角温柔的微笑着。
“就是这个状态!如果是你的话，肯定没问题!”
配合着颔首的动作，他一头剪齐的、金黄色的短发也轻轻地跳动起来。
从这两个人的口吻来看，年少的那一方才是高级者。
可能他的外貌和实际年龄不太相符吧!乍一看，那双碧绿的眼睛虽然透露着单纯，但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紧接着，男孩用他那银铃般的声音严肃地宣告道：
“因为上天总是会眷顾正直的人。”
“……这就是你要这么做的原因?”
女孩看了一眼将无辜青年的精气榨干的粘块，皮笑肉不笑地笑了。
“这种魔物，你是说你和这个怪物是同类，‘天使’大人?”
“不要说这么难听的话!”
男孩的脸上浮现出了苦涩的笑容。此时的他全身被淡淡的光笼罩着，虽然没有翅膀却悬浮在空中，此时的他才更像天使。
“不要说妖怪了，连恶魔都在神的掌握之中。因为独一无二的神是全能的。”
女孩疑惑地凝视着这位微笑着的天使(自称)，即便如此，还是没有甩开男孩的手。
“理由，我就暂且不说了，总之感谢你肯借给我力量。为了我们各自的利益，今后让我们继续合作下去吧!”
“——早晚有一天，你也会明白神的爱的！”
在即将变成干尸的青年的面前，带着私欲和伪善的手握到了一起。
2
次日，神芷本家。
“有什么事情吗?”
突然被叫来的和麻，草草地问候了一下重悟之后，就直奔主题。
当然，和麻正眼也没看一下坐在其旁边的绫乃。
绫乃还是一如既往的赌气，和麻对她也还是一如既往地置之不理，他的视线只放在重悟身上。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池袋那里死了8个青年，他们的年龄部在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而且均死于原因不明的衰弱死。”
重悟好像在配合着和麻似的，也是单刀直人。
“然后呢?”
和麻平静地催促着。他对待别人的不幸一向很有耐性，已经可以说是冷血了。
“看样子，他们都好像被什么人吸取了精气的样子。所以，我想拜托你搜索一下究竟是什么人干的。可以的话，对其进行封灭。”
“嗯，我知道了。”
连仔细的交涉都没有做，和麻二话不说就接受了。这也与和麻平常的态度一样。
“那就拜托你了。这是这次事件的相关资料……”
说着，重悟就把薄薄的一叠资料递给了他。说是资料，也就是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件事情，没有什么重大线索。大概写到了发现尸体的地点、被害者的简单介绍，还有就是生前和死后的照片。
“喂——喂，这不是被榨干的嘛。”
和麻对比完照片后，吐出了他们好像是被遗族诅咒而死的话语。
不过，这也是每个人心中的真实想法。——只不过，很少有人坦白地说出来罢了。
被害者个个都是精神饱满的青年，甚至从照片里都可以感觉到他们旺盛的生命力。但是，说到他们死后的照片——那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干尸。即使把这些干尸原封不动地放到博物馆里去，也不会显得不协调。
干燥的皮肤、满是皱纹的脸，以及微微张开显现出恐怖的脸孔，冷静观察的话谁都可以看出来。他们就是一副这样凄惨的死相。即使有人告诉你他们几小时前还活着，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尽管这次任务没有特定的期限，还是希望你能尽快完成!让绫乃协助你——”
“不用了!”
和麻不假思索地打断了重悟的话语。
“——为什么?”
“累赘!”
对于反问过来的重悟，和麻冷冷地回答道。
“你……说什么呢！？”
绫乃愤然地顶撞道，但很快被重悟制止了。
“——和麻!”
重悟边叹息着边叫着名字。但是，这次和麻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这次的任务是以搜索为主。因此，即使炎术师去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如果我解决不了的话，我会和你们联系的，在这之前，就请她老老实实地在家待命吧!”
“可是，如果你这样让敌人逃跑了，岂不是白费心机，又得重来一遍?”
重悟执意要让绫乃与和麻同行，但还是被和麻再次拒绝了。
“恐怕不会出现我解决不了的妖魔吧?就算是以防万一，我也不想有任何累赘。”
“累赘！？你这家伙把人当笨蛋也该有个限度——”
重悟拉住了愤怒地站起来的绫乃的手，让她重新坐子下来。
“怎么都不行吗?”
“不行!”
“……这样啊!”
重悟在毫无回旋余地的情况，勉勉强强地答应了和麻的要求。
“我知道了，那我就相信你了。还有——”
“什么?”
“虽然你好像非常拘泥于操的样子，但现在就全忘掉吧!至少，在处理好这件事情之前，请你暂时放下。”
“————————————”
和麻没有出声也没有做出回答。只是默默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混蛋啊啊啊——!!!等你碰了钉子，哭着来求我帮忙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帮助你的！！”
绫乃对着远去的背影，狠狠地骂道。
重悟很不高兴地凝视着暴怒的女儿，深深地叹可口气。
“你能不能稍微……”
“什么嘛?你是说是我不好吗?”
甚么都不明白的绫乃，任性地说道。
——斩!
风之刃飞了起来，将正在蠕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粘块斩裂了。和麻低头看着这些化为灰尘、半透明果冻状的东西，轻轻叹了口气。
“唉，又失败了吗?”
从接到重悟的委托开始，已经过去两天了。
在这期间，被妖魔袭击了的次数，实际上已经达到了九次之多。
这并不是特别针对和麻的。但是他每次前往妖气强的地方查看，结果都刚好有人已经遇难。
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九次了。
一个异常的数字。
在他着手调查这件事情期间，被害者也以每天五、六个的频率出现——
(五、六个人?并不是这样的吧?)
的确，尸体虽然只发现了那么一点，但是亲眼目睹了被害者遇害全过程的和麻，发觉重悟也估计错误了。
那个妖魔的目标不只是精气，还有肉体，甚至连衣服、装饰品等等都不放过，只要能够吞噬的都全部吞噬殆尽。
溶解皮肤，溶解肌肉，以至骨骼也溶解掉的样子，和麻感受着那个黑暗而恐惧的气氛。并不是这个消化过程让人感到毛骨悚然，而是和麻深深地理解到那个做法的意义了。
——残留下来的尸体，说是残渣也不为过。
实际上的受害者，达到那种程度的也只有一次——运气不好的话再不会遇到了。
“拜托，住手吧……”
他说出了一句无力的牢骚话。
那个把人肉当成主食的变形虫，在都市里到处都栖息着。真是只是想也让人不舒服了。
“真讨厌……快快找到正主将其击毁吧!”
经过九次的遭遇战，他已经完全掌握了那个妖魔的性质了。
从外表来看，它和单细胞动物相似，基本上没有什么智慧。只是一种完全出于本能，去捕捉一些精气十足的人作为食物的生物。
它的能力的就是“吸收”。将人的精气吸收殆尽，然后对肉体和能量进行还原反应吸收。
除此之外，这种生物还有一个棘手的性质：单单一个个体的话，威力也就和一只普通的害虫差不多。然而，数量变多以后，就会形成一个团体，从而产生一种新的能力。聚集到一定数量以后，就会在它们之间形成一个魔力回路。通过这个回路，可以展开一个让成为“捕捉目标”的人无处可逃的结界。
以和麻的推测来看，这个粘块的群体可能是一个生命体；而分散的细胞则各自活动。“细胞”的能力就是吸收热量，然后通过运动来消耗。但是，一旦它们聚集起来以后就会形成“器官”，而恰恰通过这个过程，它们获得了操控吸收来的力量的机能。
这个过程归根结底，可能就是通过各个“器官”的结合，变化成一个生命体吧。但是，和麻对其本体是什么完全不在乎。
既然是单一的生命体，一定在某个地方存在着一个核心部分——一个类似大脑一样的可以发布命令的器官。只要把这个核心找到，然后进行攻击就好了。可是，敌人却故意分散，进入弱体化状态，让人根本无从人手。虽然和麻有着如此精细的心机，但他却没有“喜欢挑战强敌”之类的疯狂癖好。
正因为如此，和麻这两天一直在努力从“细胞”着手，顺着“攻击核心”这条线索，寻找着真正的敌人——然而，到目前为止，连续九次都以失败而告终。
“这些家伙，过于分散了吧?如果我撒一个什么诱饵下去，让它们集中在某个固定地方的话……”
和麻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诱饵。精神饱满的人。
“那个的话，正好合适。”
就在为想出了这个妙计而开心击掌的瞬间，和麻有一种第十次的感觉；同时，也有一种非常熟悉的人出现的预感。
想到这里，和麻得意地暗笑起来。
“呵呵，真让人感动呢。不用说也要自愿当诱饵啊。”
和麻聆听着风声，摸索到着正确的位置。
“有点远啊——要不跳过去?”
在大街上跳的话，有可能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和麻这么考虑着，正在他犹豫的时候，几乎是眼睛和耳朵同时注意到了一条车道。
(好，就从那里去吧!)
和麻毫不犹豫地决定了。紧接着，他就越过护栏，站到了车道上。随后，在和紧挨着人行道行驶的摩托车擦肩而过的瞬间，他以左脚为轴转了一圈——
“呜哇!?”
一个后踢腿把摩托车司机给踢飞了。
就在从摩托车上飞山去的司机还悬浮于空中的时候，和麻就好像用魔法一样骑上了那辆摩托车。
咣!
紧接着，和麻的背后响起了很大的声音，看来是头先落地了。那个司机带着头盔，即使是这样的速度，大概也还不会到死的地步吧?
“喂，放心吧!我会尽量把摩托车还给你的!”
和麻丢下一句满怀诚意的承诺，就英姿飒爽地飞奔而去了。
3
“喂，你们几个，一起去……”
轰隆!
不等把话说完，这个粗暴的男人的脸颊就被横向而来的像大炮一样的重重一击打飞到了空中，可怜的他甚至还没有搞清楚周围的状况。
“滚!”
绫乃说完就走了，她的语气有些粗暴。那个粗暴男人的同伙们抛下已经昏厥的同伴，转眼之间逃掉了。他们的这个行为可以说是非常忠实自己的生存本能，真是贤明的判断啊。
由香里和七濑两个人也没敢再多说什么。她们比谁都清楚，如果现在不让她尽情发泄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傍晚的池袋车站前。这里可以说是人山人海，寸步难行，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挡住绫乃的去路。
就好像把红海分成两半的摩西一样，绫乃满面怒气地沿着人群主动让出的一条路向前走着。
(什么，什么，什么嘛!！反正我是你的眼中钉!没有你的力量大！混蛋！！）
在她的心中，早已举起了炎雷霸朝着那个嘿嘿傻笑的讨厌的脸砸了过去。然而，即使是将他的脸打得面目全非，，心情也还是没能好转。
“嗯……绫乃?”
“什么事?”
绫乃回头看着由里香，她的眼神恶狠狠的，恐怕连黑社会的人看了都会害怕。但是，当她看到被吓坏的由香里之后，真的开始反省自己了。
“等一下。”
她背对着那两人，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勉强放松一下脸部的肌肉，强作笑颜地转过头来。
“怎么了?”
“啊，嗯……走错路了。”
“——啊?”
绫乃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景象。
“这里，是哪啊?”
“离SANSYAYIN大街不太远的地方。”
刚才只顾着向前走，都没有好好看路，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到岔道上来了。尽管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是一抬眼就看到了东急PANZU的广告牌，它离这里并不远，因此并没有偏离正确的道路太远。
“啊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没太注意路。”
“真是的，这可不行啊——，不好好看路的话……”
绫乃难为情地笑了笑。由香里也好像在配合她似的，一边笑着一边做出用手戳着额头的样子，就这样，刚才有些僵持的气氛被缓和了。
“不过，只不过相差一条道路而已，这里还真是人烟稀少呢。”
对池袋周边不太了解的绫乃说道。
正如她所说，在停车场和爱情宾馆街之间的这条岔路里，只有她们三个人。
“是啊……确实没有什么来往行人……”
完全；了无人烟。这里就像是在喧闹的城市中突然而来的狭缝一样，那种莫名的寂静，让人有一种无法想象的不安。
“唉，平时也有这样的情况吧!”
七濑这样断言道，好像想要赶走这种令人发指的气息似的。
“嗯，可能把……”
“喂，快快走吧。绫乃也……”
在把目光转向绫乃的瞬间，七濑瞪大了眼睛。
“七濑……？”
顺着七濑的视线看过去，由里香的表情也僵住了。毫无疑问，她那张被吓得没有血色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哎呀，别那么害怕，我不会再吓唬你了。”
“后面！”
七濑已经听不进去；呃，她近乎声嘶力竭地喊道。绫乃闻声之后，紧张地一回头。
“————！？”
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儿。
映人眼帘的是，在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正在蠕动的粘块。看起来就和RPG游戏中的史莱姆一模一样，但绫乃深知，它明显不是如此可爱的东西。
绫乃根本不管那两个人的看法，在生理上的厌恶感的驱使下，发出了一个火焰。
———轰!
瞬间，黄金色的火焰将粘块不留痕迹地烧掉了。
“刚才吓……吓了我一跳……”
真是千钧一发。如果刚才就这样被杀掉的话一—定会成为整个家疾的耻辱，一直流传下去的。
不管炎术师的感觉多么迟钝，对其他的事情多么的专注，对他们来说，如果忽视了连普通人都能够觉察到的异常情况，无疑是很大的失误。
(这个事情，一定不能和任何人说……)
绫乃在心里发誓，这件事关系自己一生的名誉，我一辈子都会把这件事情藏在心底的。
“啊，绫乃……刚才是什么……?”
“呀……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然后突然就燃烧了……”
绫乃决意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好了，不说了。当前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紧接着，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行地转移了话题。但是，绫乃也察觉到了，这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糟糕……这里，不是池袋……能走出去吗……?)
从一路之隔的地方传来了嘈杂的喧闹声。虽然只有不过十米的距离，但现在看来却比地球到月亮还要遥远。
“啊，绫、绫乃，那个!”
“啊——哦哦。”
绫乃不用看也知道由香里手指的东西是什么。
升降口、排水口，更要命的足自动贩卖机的取物口，甚至邮筒的寄信口……这里所有的缝隙里都有粘块涌出。
数量多得说不清。
“啊，那是什么!?哎，究竟是什么!?”
“冷静一些，由香里!”
绫乃一边安慰着差点精神错乱的山香里，一边把目光转向了七濑。平时酷酷的七濑，此时的脸色也很差，似乎就要恐慌大叫起来了。
“嗯——，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逃吧。”
尽管眼前的情况很糟糕，但是在精神上还能应付。绫乃甚至觉得对方如此迟钝，逃跑肯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因此，当那些家伙一起跳过来的时候，真地吓破了胆。跳到十米多高的史莱姆显得非常的华丽，真不知道究竟是出自谁之手。
(一一危险!)
绫乃体内寄宿着的力量反射性地活性化起来。她把右手伸至左腰问，踏出一大步的同时横挥了出去。
一副赤手拔刀术的架势。但是，那里的确存在着刀刃。
鲜艳的呈绯红色的双刃直刀。刀身被黄金色的火焰所包围，发出了强大力量的眩目光辉。
炎雷霸——由炎精灵王赐于的、用于斩妖除魔的神剑。从刀身迸发出的灼热的劫火，将视线以内的所有妖魔都烧光了。
“呼。”
绫乃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向那两人看去，想确认一下她们是否平安无事。
待在一旁的两个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处于恐怖的状态。
“已经没问题了，别担心了。”
绫乃笑着安慰道，并顺势向她们走近了一步。
但是由香里却后退了三步。
“由香里……?”
这一刻她才注意到，令这两个人害怕的不是别的，正是自己。
连勉强站在那里的七濑，也透露着无法掩饰的恐惧。
“绫乃……你究竟是……?”
“——！”
绫乃立刻把炎雷霸藏在了身后，事到如今，再怎么做都已经变得没有意义了。
(怎、怎么办好呢……)
绫乃并不是为自己的力量感到耻辱，相反，反而有一种自豪感。尽管如此，她还足为自己在面对朋友们充满恐惧的眼神时表现出的无能为力而心痛。
虽然二人害怕绫乃的事情，并不是那么少见。但是，现在她们是对“恐怖的人”感到恐惧。现在的两个人，已经把绫乃当成一个“可怕的东西”来看待了。对于她们而言，绫乃和那个粘块并无实质上的区别。
“你们误、误会了……我……”
她刚一开口，两个人的表情就僵硬了。这个反应让绫乃痛感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于是闭上了嘴。
为了避开对方，绫乃垂下了双眼。她的身体开始微微地震动起来。随着气力的丧失，炎雷霸刀身上的火焰也消失了。
“——后面!”
七濑再次发出了警告，但是此时的绫乃已经没有反应那个声音的力量了。
在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绫乃的身后，一个巨大的粘块正悄悄地朝这边蠕动着。然后就像雪崩一样一下子落下来，绫乃连抵抗之力也没有，就这样给吞噬了。
“——原来是这里啊。”
和麻停下了“借”来的摩托车，小声地嘀咕着。
用绫乃的精气做饵，竟然能够集结到有史以来最多的妖魔，这样的话反追踪也就能做得到了。
“干得不错，绫乃!——唔?”
得意地点着头的和麻，终于发现了异常的情况。
绫乃的气息很弱，而且还被妖魔所包围了——应该说，是被吞噬了。
“还真全心全意地做饵呢——不应该这样啊。究竟在做什么啊?”
关于那个妖魔的弱点，和麻是最了解的。就算是集合到东京巨蛋这么大的数量，绫乃也不可能被打败的。然而，事实就是这样的，绫乃被吞噬了。
“真是的，就会给人添麻烦——”
和麻厌倦地嘟哝着，说着就一脚踢开摩托，飞到了空中，然后就这样的在空中静止，探查起了结界的内部。
虽然只有一层薄膜之隔，但却是一个与现实世界完全隔绝的空间。用物理性的手段永远无法到达内部。
当然，风也一样。
风这种“事象”，是存在于同一世界中的一种东西，并不能对异世界做出影响。总之，要破坏这层障碍物的话，除了相位异空间干涉的术法之外，别无他法。
——如果是作为“事象”之一的风的话。
空中的和麻将右手举到了天空，在他的召唤之下，庞大数量的风精灵都集结到了这里。
说到精灵魔术，并不是只能单纯地导致“事象”出现的一种行为，而是以“事象”为媒介，将自己的意志在这个世界具象化，这才是它的精髓。
首先要假定出一个异空间，然后在风中注入可以将其打通的力量。
说着，从正上方有一个细细的、被磨得飞快的“意志”——
“啊! ”
——劈了下去!
随即，疾风把次元的狭缝突破了。
4
“就如天神降临一般!”
由香里事后这样说道。
以强大之势存在的东西是那么的美丽，她第一次有过这样的感觉。
在她的眼前，一个巨大的被风缠绕的力量的化身随风而降。
从天空中降下的，这种看不见的力量一下子就将巨大的妖魔打成了碎片。
然后，绫乃就像一只玩偶一样从被消灭的妖怪体内掉了下来。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她的身体没有受到一点伤害，而且身上也没有一点粘块的碎片。
这一切都归功于能够消灭魔性的“净化”之力——神芷一族引以为荣的能够破除邪魔的神秘力量。
“……咳，咳咳!”
他冷静地看着因为缺氧而不停地咳嗽的少女，傲然地命令道：
“站起来!”
(……这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和麻在消灭蠕动的粘块之后，重新审视起绫乃来。
她因为“气”太弱而变得很木讷。虽然和麻了解到绫乃被下级妖魔吸收了不少精气，但也只不过是消耗子普通人的程度而已。
“……和麻？”
绫乃不像样子地瘫在那里，呆然地向上看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一向浑身霸气的她，此时宛如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一般，焦躁不安。
(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站起来！”
和麻情不自禁地高声命令道。即使这样，她也没有像像平时一样奋起反抗。在和麻的命令之下，她拄着炎雷霸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面对冷淡的视线，绫乃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只是偷偷地盯着和麻的右后方看。
和麻当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右后方，还有两个人存在。他们穿着和绫乃一样的校服，正因为如此，肯定不是偶尔路过这里的行人。
“那、那个……这是……那个……”
绫乃的视线反复地穿梭于果然的两个少女与炎雷霸之间，由此，和麻了解到了大体的情况。
(真是的……)
他的手指直接指向了绫乃的两眼之间。绫乃慌乱移动的视线，死盯着突人视线极限距离的手指。
就在她的意识集中到那一点的瞬间，和麻把力量寄予在声音上有力地说道：
“你是受到精灵加护的人。那种力量是为谁而生?”
那是誓言——也是戒言。这是用于规范精灵术师行为的、最初的誓约。
自懂事的时候起，就不只一次地听重悟这样说过。即使在茫然自失的时候，身体也会有所反应。
“哇……‘我的力量是为了保护而存在，作为精灵的协助者讨伐扭曲世界的妖魔，维护真理是我们的义务。但作为人类这件事也不能忘记——’”
毫无意识的，机械的朗读突然停止了。
视线集中于手指上的绫乃，好像被弹起来似地抬起头，凝视着和麻。从她的眼睛中进发出了理解的光芒。然后，视线一偏，看到了由香里和七濑；紧接着，又移到了右手中的炎雷霸上。
绫乃紧紧地握住了——与其说是握着，倒不如说挂在手指上——炎雷霸的手柄。当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迷茫完全消失了。由于自身的语言威力，绫乃被誓约束缚住了。
“为了守护——重要的人!”
炎雷霸喷出了耀眼的火焰。那里已经不再有受伤的女孩了。了解了力量的意义、自己的义务的强大炎术师，终于正视了和麻的视线。
和麻翘起嘴唇露出了笑容，伸过来的手指戳到了绫乃的额头上。喀，绫乃的头部向后仰了起来。
“呀!什么吗，真是的——”
绫乃鼓起两腮抱怨道。和麻没有在意绫乃的话，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周围。不知道是幸存的粘块繁殖出来的，还是新涌出来的，此时又出现了无数个粘块将他们两个包围了。
“那么——”
“做得到吗?”也好，“你没关系吗?”也好，这样的话和麻一句都没有问。可能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问这些的必要，或者进一步来说，这些是完全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
因此，他把力量交给了她。
“后面就拜托你了!”
“包在我身上！”
绫乃毫不犹豫地回答丁和麻。两个人背靠着背，走了出去。
“——和麻!”
他没有回答，只是停下了脚步等着她的后半句。
“谢谢!”
他还是没有回答，耳边只有静静的脚步声。
绫乃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使劲地、使劲地回忆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由香里、七濑……我们就要分开了……)
如果说此时不寂寞也不悲伤，那一定是在说谎。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我也会保护你们的——)
绫乃突然睁开了眼睛。万里无云的心里，一片乌云都没有。
随着一阵轰鸣声，从她的全身喷出了黄金色的火焰。高涨的力量全部包含其中——
“杀——啊————!”
伴随呐喊气势的同时，绫乃把炎雷霸挥了下去。
“真有气势呢——，喂。”
背后受到充满爆发性“气”的影响的和麻，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虽然拥有这样的量，但也不能磨蹭太久。要尽快施行自己本来的目的——
和麻把呆然凝视着绫乃的两个人庇护在自己身后，漫不经心的警告道：
“不要离开。你们再转来转去的话，可是会死的哦。”
然后，同样是漫不经心的，把接近过来的妖魔用风之刃斩碎了。
嗖嗖、刷刷、扑通。
在以和麻为中心，半径为五米的圆周上，连续响起了活生生的杀戮声。
在和麻的操控下，风时而变成了刀，时而变成了铁锤，将妖魔劈开、砸碎。妖魔虽然一下子就被打倒了，但是很快又复原了。因为原本就是变形虫状的、没有固定形状的生物，所以物理性的伤害对它们来说是没有效果的。
尽管如此，和麻还是机械性地持续释放出风。虽然不能造成必杀的一击，但是在狂风的抵御下，成群结队的妖魔根本无法接近。
就这样，几分钟以后——
(——终于找到了!)
在被妖怪包围的和麻的脸上浮现出了无畏的笑容。几乎同时，已经将自己负责的部分处理完的绫乃已经突破重围出现在了眼前。
“我这边结束了——你在干嘛呢?”
绫乃不可思议地看着正在和妖怪们进行着毫无意义的挑逗的和麻。
“正如你所看到的。”
“不……就是不明白，我才问你的啊!”
“对手是不定型的生物，切开以后很快又复原了。”
“所以将其净化不就……你这家伙，难道没有使用净化的力量!？”
和麻通常都是把那种本来的力量封印起来的。曾经有一次在绫乃面前，使用净化之风的时候，就是把封印解开了的，但是——
“没有。”
“真的吗?你坦白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绫乃继续追问下去。说不定那就是和麻的短处呢，她的脸上写满了这样的期待。
“真的。虽然在你那么高兴的时候泼你冷水不好——”
“什么呀?”
“暂时跟你所说的一样，对手跟人类并没有任何关联。”
“嗯……”
的确，即使那是事实，绫乃的胜率也不会提高的。
和麻敲着因为空欢喜一场而失望的绫乃的头，把善后工作交给了她。
“那么，之后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我去处理根源部分的问题。”
“你已经找到了!?”
“嗯。果然诱饵不一样就是好。”
“诱饵——?”
绫乃思考着那个词的意思——在明白过来的瞬间，她的脸一下子红了，气愤地叫道：
“你、你这家伙，又再次在利用我!?”
“那可是误会啊!”
“哪里有！？”
“在我想到让你做诱饵的时候，你已经主动地成为诱饵了，所以不是我的错。”
和麻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这个男人……”
“对不起啊，我要赶时间。以后我会给你发牢骚的机会的。”
和麻冷冷地扔下这句话之后就走了，把背影留给了绫乃。绫乃慌张地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等、等一下！我也一起去——”
“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我会在沿途留下标记的，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之后，你再来吧!”
绫乃清楚，他所说的“很多事情”不仅仅是妖魔的扫荡工作。
就在她把视线转到由香里和七濑的瞬间，和麻随风飞了起来。
“啊，喂!给我等一下!”
在绫乃的叫声中，和麻和来的时候一样，很快地消失了。
理智告诉绫乃，和麻的选择是正确的。但是，这个理智能否说服自己就是另一回事了。在她的心中始终无法抹去再一次被抛弃、被忽视的阴影。
“呜呜呜呜呜呜～～”
尽管绫乃懊恼地哼哼起来，但是和麻已经到了伸手够不到的地方。所以，现在的她只能把愤愤不平的想法都发泄在敌人身上了。
她凶巴巴地瞪着粘块群。在庞大的杀气之下，连没有智慧的妖魔都连连后退。
“和麻你这个……”
她在炎雷霸中注入了最大的力量。绯红色的刀身上迸进发出了黄金色的光芒，其亮度让人不敢直视。
“混蛋啊啊啊啊啊啊啊¨”
释放出的强度极大的等离子，一下子就将妖魔的大半都烧尽了。
“——呼。”
直至把妖魔燃烧至一头不剩的时候，绫乃满足地吐了口气。将压力转化为破坏行动之后，绫乃的心情平和了很多。但是，由于受到牵连，妖魔周围的建筑也都被破坏了。如果这里不是异空间的话，恐怕还会有数百人因此而或死或伤吧!
随着作为异空间的主人的妖魔被消灭的同时，这里也开始复原了。所有的东西都各就其位，绫乃他们又回到了原来的现实世界之中。
(……“很多事情”还没有处理呢。)
绫乃看了看由香里和七濑。可能是冷静下来的缘故，两个人并不畏缩地接受了她的目光。
“……”
事到如今，有很多话不得不说了，可是话到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就在这期间，三个人互相凝视着，陷入了沉默之中。
“嗯，那个……”
绫乃像下定决心似地冲着两个人笑了笑，尽量装出平静的样子。
“那么，我们再见吧!”
结果，绫乃在鼓足勇气之后也只说了这一句，随即就背过身去了。自己的难言之隐、最低限度的说明等等最终都没能说出口。
她强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走了出去——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叫住了她。
“等一下，绫乃!”
由香里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角，把绫乃拉了回来。
“由香里……?”
转身回来的绫乃，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由香里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这正是让绫乃最意外的地方。
由香里的脸上没有一丝恐惧，而且连努力克制恐惧的迹象都没有，有的只是难以抑制的好奇心。
由香里向不知所措的绫乃淘气地递了个眼色，说道：
“这么有意思的事情，都不说说就想回去了?”
“啊……”
看样子是好奇心超过了恐惧。尽管由香里和平时一样提出了疑问，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次和以往不同的是，如果不说，恐怕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绫乃没有说什么，而是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决定长话短说。
“那个，我家是炎术师之家，可以操纵火焰——”
“不对啦!不是这个!”
“……啊?”
“刚才的那个男人——是和麻吧!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在哪认识的，现在是什么关系?你就从认识开始，尽可能详细地给我们讲讲吧——”
“喂!”
七濑轻轻地拍了一下滔滔不绝的由香里的头。
“七濑，好疼～～”
“安静点吧!你喋喋不休地说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把绫乃搞糊涂了。而且，还表现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真是太自私了?”
“嗯……是吗?”
那两个人在发呆的绫乃的正前方站成了一排，然后——
“对不起!”
由香里深深地低下了头。
“嗯……唉，真抱歉。”
站在由香里旁边的七濑难为情地移开视线，跟着道歉道。
“……这是怎么回事?”
“开始的时候，真的非常害怕。先是着火了，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剑来。那个时候，绫乃好像变成了陌生人一般。但是，听到你和和麻的对口说唱之后，我们才知道绫乃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绫乃。”
“对口说唱?你……?”
绫乃突然听到别人把自己说成说相声的，有些不高兴。这时，七濑接着由香里的话茬说道：
“也就是说，不管你会使用魔法、还是超能力什么的，我们都会继续和你交往下去的。”
“可，可是……你们不怕我吗?如果我愿意，连手指都不用动一下就可以把你们都杀掉哦?”
”那又怎样?
七濑面不改色地反问道。
“所以说……”
“我们知道即使你不用超能力，赤手空拳也能轻易地把我们杀掉的，对吧? ”
“说起来……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啊，事到如今，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即使大炮换成了手枪，只要被打中，还不是一样是死。就是这个道理!”
人类可以承受的伤害都有一个上限。一旦受到超出这个界限的伤害，结果就和“死”没有区别了，相反就是“活着”。
对于拥有十个生命力的人来说，十个伤害和一千个伤害是没有区别的。实际上相差的九百九十个都是没有实际意义的。然而，在现实生活中，能这样想的人几乎没有。能够安心地待在陌生的杀手身边的人也没有。而能这样做的前提条件就是——
“前提条件在于能否相信你。不管怎么样，我都信任你。”
“绫乃不会毫无理由地随便伤害别人的，所以我不害怕!”
面对呆呆地看着她们两个人的绫乃，山香里有些不安地问道：
“所以呢……若不嫌弃的话，在这之后我们也能一直做好朋友吗?”
“……由香里……”
绫乃眼泪都快出来了，但是，她并不喜欢这样的伤感。于是，装着轻松地伸出拳头，并且翘起了大拇指。
“当然!就算你不愿意，我也不会放开你的！”
处理好友情问题之后，由香里立刻又展开了新的攻势。
“所以呢，为了加深友好关系，能把绫乃你的男朋友介绍给我们队识吗?”
“谁是我的男朋友啊?”
“和麻!”
由香里理所当然地断言道。
“所——以——说——”
“那个，如果你觉得这是单相思的话，那就错了。因为和麻绝对喜欢你!”
“确实啊。是否发展成恋爱关系暂且不说，关键是有没有好感。既然他对你有好感，那就说明你已经胜券在握了!”
连七濑都站出来鼓励了，绫乃烦恼地抱起了头。
“其实，我对那家伙的事情根本……什么嘛?”
在两个人雪亮的目光之下，反驳的话根本说不下去了。
“你呀，我们都看到了，你已经很依赖人家了。事到如今，还说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想过’这样惯用的话啊！”
“我、我才没有依赖他……”
“嗯?在你落难的时候，是谁把你救出来的啊?”
“……作为事件主角的你，倒是说说啊?”
“唉，一事归一事。”
七濑干脆地驳回了绫乃的反击。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事情都是以将错就错一方的胜利告终的。
“况且，为什么现在会对和麻的事情感兴趣啊?之前见到的时候不是不感兴趣的吗?”
“那时候呢，只是看到轻浮小帅哥的一面而已。”
“……根本不是那样。”
“哎，那没这种事情了。和麻根本不帅气。”
绫乃冷冷地瞪着笑嘻嘻的、大胆地说着自己的由香里。
“——由香里，你真讨厌!”
“不需要那么说啦。她根本不会改的。”
说着，她的眼神更冷了，即使这样，对由香里的笑脸也没有半点影响。
“这样吧!绫乃的心情什么的以后再说也行，先说说和麻的事情吧!你们什么时候，在哪里认识的?这么说来，我还没有问他的大名呢——”
尽管对堆积如山的问题很是厌烦，但是追问的停止还是让绫乃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她很自然的、轻轻地说道：
“初次见面大概是在出生那天，具体我也不记得了。他的名字嘛——现在好像自称为‘八神’。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吗?”
微妙的语言转折并没有逃过而人的耳朵。对于插嘴追问的七濑，绫乃淡淡地回答道：
“那个家伙的本名是神芷和麻，是我堂兄弟炼的亲哥哥。”
将和麻与自己的关系进行粗略的说明之后，由香里和七濑都乖乖地沉默了。
“怎么了?”
面对疑惑地询问着大家的绫乃，由香里恳切地说道：
“和麻，真是温柔呢。”
“哈!?”
对于这种想也不能想象到的话语，绫乃突然发出了疯狂的声音。然而，当她把目光移向七濑的时候，没想到连她也深深地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个看法。
“那么……何以见得?”
“你不知道?”
由香里惊讶地反问道。但是却不是单纯地为绫乃的迟钝而吃惊。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还有一种中明显的责备。
“和麻，在家里的时候一直都是被大家欺负的对象，而且最终因为没有‘力量’而被逐出家门。”
“被置于如此境地，要是我的话，肯定不会再度接近这个家族了，复仇就另当别论了。”
七濑接着说道：
“尽管如此，八神和麻还是坚持守护着你。而且，不光守护着你，甚至还体贴到让你用自己的力量站起来的程度。”
“真温柔细心啊!这么说来，和麻就是绫乃的护花使者啊!”
“……啊?”
绫乃看着一本正经地感慨着的由香里，一时间没了词。
“别、别开玩笑了。我才不要那种玩弄人的性格失败的护花使者！只要我和那种人在一起，每五分钟就会有一种想杀了他的冲动!”
听到绫乃一连串的反击，两个人叹了口气，摆出一副“已经不可救药了”的样子。
此时的绫乃又一次发火了。
“你们根本不了解那个家伙万恶不赦的真面目，还这么误会我!我，要不是被他当成了诱饵，怎么会差点死了呢?”
“但是，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七濑冷静地插话道。
“真正危险的时候，都刚好赶来救了你吧?”
“唔……”
这句话说到了绫乃的要害。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只会让问题更加激化。因此，绫乃不得不回答了。
“总……总而言之，那家伙是极其凶恶的人!虽然这次看起来是帮助了我，实际上完全为了他自己!”
“真是的，太不坦白了。”
“由香里，你太单纯了!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和恋爱什么的挂上钩好不好?”
出于条件反射，绫乃大叫了起来，之后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任务在身，现在不是说三道四的时候。看着和麻消失的方向，绫乃眉心乌云密布，面现焦虑的神色。
“那，我就先走了。现在大概已经安全了，你们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说完，绫乃就抛下这两个人跑了。
由香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头也不回地跑掉的绫乃的背影，脸上写满了不满。
“唉，这个绫乃。如果在她任性的时候，被情敌抢走了和麻，可怎么办啊?”
相对来说，站在一旁的七濑表现得更为冷静。
“唉，不要只看到不好的一面，应该以积极的态度来看待这件事!”
“积极?”
“比如……”
七濑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架势，大胆地断言道：
“我们可以借着这个话题，好好地玩一玩。”
“……”
由香里莫明其妙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抬起头来，呆然地看着七濑，这个动作僵持了几秒钟。然后——
“棒极了，七濑!”
说着，她把攥紧拳头的手放在胸前，摆出了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
“我们，以后就守护着他们俩吧!”
慈母般清澈的笑脸——但是，说话内容的出发点却并不是这么美好。
换句话说，他们根本不会为促进两个人的关系做些什么，只是想把绫乃的反应作为茶前饭后的笑料罢了。
“也是呢。”
不用说，七濑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可能从第三者口中说出，反而会让她更为难吧!”
“没错，接下来会有好戏看了。”
说着，两个人相视一笑，手紧紧地握到了一起。
“哼哼，为了我们的朋友。”
由香里从心底发出真诚的感慨。——当然，在这件事情上，绫乃是怎么想的，就完全是另一个问题了。
[ 本帖最后由 saiae86 于 2008-7-26 07:55 编辑 ]
第四章 堕落
——力量的代价——
1
(赢定了……)
绝对的自信，和麻确信自己一定能够胜利。他已经完全掌握了敌人的信息，而且还未被敌人察觉。
必胜?——不，是必杀!这次任务的难点只剩下“如何找到敌人”了。
吸收入的精气来积聚自己力量的手段真是下策中的下策。效率虽然好，但是危险性很高。而且这样明目张胆的杀人是隐瞒不住的，一定会有人追究的。为了避免无谓的纠缠，真正的术者是会选择更安全更稳妥的方法的。
这次的敌人虽然声势很大，但是手法却很外行。就像一个普通人突然发力，趁势横冲直撞的感觉。——这是敌人给和麻的最初印象。
(也可能是掩饰自己的实力——不过，就算这样，也没关系，一定可以打败他。万一不行，也还有别的方法呢。)
绫乃一定会赶上来的。这点毋庸置疑。她一定会按照路标——和麻事先放在岔道口的风的指示——以最短距离赶过来的。
“那、出发吧!”
和麻毫无气势地嘟嚷着，迈出了前进的脚步。在下落过程中，脚下除了空气，什么都接触不到，在重力桎梏毫不留情地吸引下，身体不断加速下降。
从离地60层——SANNYAYIN60的屋顶，和麻像跳楼自杀一样跳了下去。狂风呼啸而过，抚弄着他的身体，即使这样，和麻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无畏的笑容。
控制着下落的速度和方向，和麻朝池袋中央公园进发。风刃闪着寒光，确认目标的同时开始攻击。一招之内即可全部解决。
“——!?”
但是——就在要放出风刃的一瞬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和麻却停止了。同时，降低了下落的速度，缓慢地以从二二楼跳下的速度降落着地了。
“敌人”就在眼前。
“……和麻，你……?”
对于突然从天而降的和麻，坐在椅子上的少女不禁目瞪口呆。
“……”
和麻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长长地注视以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唉!不是没想到会是你。但是，唉!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的一笑。
整个公园里，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人。并不是她道行有多深，只是她能够释放异于常人的妖气。就算没有灵视能力，生物也有抗拒异类的本能。即使这样，浓厚的妖气还是在公园里不断地蔓延开来了。
少女的脚下，发着光的东西在蠕动着，那是这些日子里早已司空见惯了的东西。——虽然因为吸收人的精气而被魔性附体，但是她的脸上却不带一丝痛苦的表情。
那发着磷光的东西无疑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也是和麻一直在追击的“敌人”。
和麻充满痛苦的眼神注视着少女，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你疯狂至此，就是为了杀我吗——操?”
“无需多说!”
大神操——能够驾驭净化火焰的少女，全身散发着妖气，却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像在说闲话一样。
“没错!没想到你还真的找到我了。风术师的探查能力，果真让我太佩服你了，和麻。”
操对和麻微笑着，说出了这番话。也许时间还很充裕，她并没有要出手的迹象，一直稳稳的坐在那。也许她看出了和麻并没有战意吧。
而事实上，对于和麻来说，这次任务是一次珍贵的独自行动的好机会。
真的是难以抉择。不是杀不杀她的问题，而是不能放过她。
操已经走火人魔了，如果继续这样放任她，还会堕落到什么地步不得而知，绝对不能再放过她!
(只是，该怎么办?)
说实话，现在无计可施，怎样才能不杀她又能阻止她呢?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要尽快打破僵局。
“就是这吗!？”
就在这时，一声毫无顾忌的大喊，宣告了具有朱金之灵气的使者到来。宛如太阳照射的强大力量，使整个公园内的妖气瞬间被烧光了。
和麻向后一瞥，立即发现了神芷绫乃一如既往的英姿，忍不住拍手叫好。
“你、来了啊!”
但是，现在这个场合，她无疑是多余的。和麻焦躁不停地啧啧咂嘴，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失态。
(留下路标——或许是个错误吧。)
和麻开始动摇了，他感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明明不想让神芷看见操现在的样子，却特意留下路标让她跟来。
“和……?”
还没说完，绫乃就看见了操，视线不由得完全被吸引住了。充满惊愕的眼睛，仿佛瞬间忘记了她是自己的同族人一样。
“……你……是操吗?”
“是我，怎么了?”
操镇静地回答，同时站了起来。
身穿捻线绸和服，宛如梦幻般的身影。从外表看，和前几日的洋装相比，还是和服更能显出操的气质。
但是——
她变质的内心，绫乃一眼就看穿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术者就是为了消灭邪魔而存在的。
绫乃的家族，千年以来一直：为了消灭邪恶而励精图治。
“这……到底是……怎么同事?”
绫乃死盯着操，无力地摇了摇头。
对她来说，这是比做噩梦还糟糕的事情。作为以驱魔破邪为己任的一族，拥有净化火焰的术者——操，竟然依附于妖魔，这是让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事情。
而操对这个新登场人物仅仅几秒钟就失去了兴趣。对还没从打击中清醒过来的绫乃置之不理，只是集中精神应付和麻一个人。
不变的笑脸。那么透彻，是仅仅带有一丝感情的最纯粹的笑脸。就像不含任何杂质的纯净水是不存在的一样，普通人的脸上是绝不会浮现那样的笑容的。
操用充满憎恨的口气说道：
“八神和麻——你杀死了我的哥哥。我发过誓，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也一定要打败你!”
“……”
这显然是谬沦。杀死操的哥哥的是流也，控制了流也的是兵卫。和麻完全是被诬陷的。这一定是被和麻所杀的人的同伙，因为怨恨和麻而编造出来的谎言。
而和麻这对谬论充耳不闻，只是轻轻地问道：
“你赢得了我吗?”
“那就试试吧!”
满怀自信的操平静的回答道：
“不管你有多么强大，也是人。而我已经吸取了数百人、数千人的精气，远胜于你了。”
“……那么，如果你真能控制那些力量的话。”
“那就试试吧，只要能把你打倒，我在所不惜。能不能控制它们，以后再说吧。”
虽然这句话并不像战斗宣言那样铿锵有力，但操还是向和麻这样的术者发起了挑战。只是，刚才明明良好的身体状况，为什么全身突然感觉没有了任何力气呢?
或许，这就叫做明镜止水的境界吧。吞噬了别人的生命，化作了自己的力量，却照样能够笑得出来。即使堕入魔道，依然可以像少女一样的微笑。即使浑身是血，依然可以露出纯洁的笑容。
——能做到这点的人，是何其的疯狂。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绫乃压低了声音问，紧紧握着手里的炎雷霸。
“绫乃，这和你没关系。”
“闪开！”
“住嘴!”
绫乃看着两人那么暧昧的表情，狠狠地拒绝道。
“如果你想杀和麻，我不会拦着你。可是，如果你沦落为妖魔，而人杀害毫无关系的人的话，我是决不会允许的。
无论有个什么样的理由，都有绝对不能做的事。你要知道——也应该知道，操!”
“——那又怎么样?”
即使面对绫乃如果猛烈的贬斥，操冷冷的微笑仍然没有丝毫动摇。面对操毫不在乎的反问，绫乃也毫不客气地宣告道：
“既然这样，没什么好说的了。——消失吧，操!”
炎雷霸发出的耀眼火焰瞬间增大。金色的光芒显示出了压倒一切力量，这是操的力量决不可能抵挡住的。
锋利的刀刃砍了下来!
“等一下，绫乃!”
“我不想听!”
对于来自于背后的制止声，绫乃头也没回就拒绝了。
“这是神芷宗家的事情，别妨碍我!”
说时迟那时决，绫乃挥起了炎雷霸，就在一击即可让操人间蒸发的离子弹发出之际，却被和麻的手抓住了。
“我说了等一下!”
“……”
绫乃默然无语，手里举着炎雷霸，双眼盯着和麻。
就体术而言，两人有天壤之别。单靠体术，绫乃是不能挣脱束缚的。
前提是只靠体术的话。
可惜的是，和麻低估了绫乃的怒气。看见他只关心操而不顾自己的感受，绫乃的怒气已经上升到了要杀人的地步了。
这种感情，她自己尚未察觉到。正因为如此，才无法克制自己。而且应该顺便提一下的是，言行坦率也是绫乃的优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犹豫不决。
“……放……”
“什么?”
没有听清绫乃小声说的话，于是，和麻向绫乃靠近了一些。
“放开我!!”
噗!
绫乃的全身进发出了火焰。
“什么！？”
以和麻的功力，断然是不会被烧伤的，但是由于瞬间的惊讶，不自觉地松开了抓住绫乃的手，趁此机会，绫乃扑向了操。
示现流派的高手，每踏出一步，至少有9米远的距离。以绫乃的实力，眨眼间的功夫就来到了操的面前。
“呀——!”
和麻立即发出了一阵风，企图吹飞砍向操的绫乃。但是，操的力量在此时好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还来得及阻止吗——?)
和麻不禁焦躁不安。就在此时，出现了一个比和麻还快的影子。
没错，就是影子。
操的影子越变越长，越来越大，一张漆黑巨大的脸，挡在了操的面前。
“……啊?”
巨大的脸，张开了大嘴。绫乃把炎雷霸抡过于头顶。一切事情都发生在那一瞬间。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可以阻止的可能了。
就好像是自己跳进去的一样，绫乃被那张巨大的脸上巨大的嘴吞没了。
“…………………………啊…………”
该如何表达当时的心情才好，和麻不知道。咯噔，喉咙里发出了夸张的声音，看着把绫乃吞下的大嘴，他只能愣愣地看着。
和麻已经找不到更合适的语言来描述这个场景了。用绫乃自己的话来说，就好像自己爆炸了一样。也许本来应该担心害怕的，可是麻如今却只想笑——事实上，也真的很好笑了。
可是，这并不是笑就能解决问题的。干笑了一阵后，和麻随意地发出了一个呼唤风的动作。
“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让我操心呀——”
就在和麻要发出风刃的一瞬间，操发出了制止的声音。
“还是不要出手比较好!”
“——啊”
“杀了它，绫乃就会永远迷失在时空隧道里。”
和麻已经抬起的右手，突然停止了。
操手捂着嘴，哧哧地笑了起来。
“和麻，虽然你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很关心绫乃小姐的，直接告诉她多好啊!”
“说了又能怎么样，只会把她惯坏的。话说回来，你到底要把绫乃怎么样?”
操笑得更欢了。
“放心吧。我只是想把她带到远一点的地方，就算是扣押人质吧。你不想替他当人质吧?”
“当然!”
和麻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过，她是宗主的女儿，就算替她，也在情理之中。”
“就因为她是宗主的女儿吗?真的这么简单?”
操似有深意地笑着问道。对此，和麻毫不要犹豫的予以回答了。
“那还能有什么?”
“……唉。算了，和我们之间的恩怨也没什么关系。”
“完全没关系。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先告辞了，要打倒你，以我现在的实力还不够。”
与此同时，操的影子逐渐变成了一个立体化的圆筒，将她围了起来。由于有绫乃作为人质，和麻投鼠忌器，没有出手。
“保重啊!”
操就在不知所措的和麻面前，像被影子吞没一样而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即使是可以穿越空间的风也追赶不上了。
“……哎呀呀!”
远处传来了疲惫的声音。与此同时，和麻也感受到了绫乃的气息，有点远——他并没有迎上去，而是坐在了附近的椅子上。
(她一定气得不行了……)
如果能在她消气以后见面就好了。虽然明知那是不可能的。
和麻从怀里掏出香烟，吸上几口稳定一下情绪，等待着绫乃的归来。
——大约十分钟后。
嗒嗒嗒嗒!!
像要踩碎地面的快速移动的足音传了过来，坐在椅子上的和麻抬头看了一下。
“哟，回来得挺快呀!”
和麻嘴上还叼着香烟，慰问着归来的绫乃。
绫乃被带到的地方，直线距离虽然不到3公里，但是和现在的位置正好隔着一个车站，而且道路错综复杂，信号灯又多，并不是简单地就能够迅速跑过来的距离。只有完全不顾体力和交通规则的人才能办得到。
和麻一边看着绫乃，一边用调侃的语气说：
“行啊，中长跑的话，可以挑战奥运会了?”
“操呢！？”
绫乃完全无视和麻的诙谐，急切地问道。
“跑了。”
“就这么跑了!？为什么!?”
“为什么，就是……”
怎么解释好呢，和麻回想着几分钟前的事情。
(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和麻想了想，还是不太容易解释。那就先挑不伤感情的话说吧。
“啊，因为很多原因……跑了。”
也算是很好的交代了，但却是说了也没有任何说服力的。和麻一边吐着烟圈，一边考虑更好的说法。
“是吗?‘很多’呀!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事，绫乃还是无法理解。那明显不信任的眼神，好笑在说“你是中了美人计而让她逃走的吧，你这混蛋!”。
和麻只有苦笑，没有反击的余地。
毕竟，他并没有尽全力出击。当然，在确保绫乃安全的同时，抓到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这样——
(是不是太天真了?)
和麻自嘲地叹了口气。本人都完全忘了的事，现在又提起还有什么意义呢……
避开绫乃责怪的眼神，和麻站了起来。
“——你去哪啊?”
“回去。今天不出来了。”
绫乃对着和麻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往回走的背影喊道：
“先告诉你一声。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会报告的。操是神芷一族全力歼灭的对象，到时候不要妨碍我们——”
“你想和谁说啊，小姑娘?”
冰冷的声音打断了绫乃的话语。和麻脸上带着冷酷的笑，让人看了不禁战栗不已。
“想要阻止我的话，就别总用嘴说，拿出实际行动来。只有你有了这点觉悟——才可以成为我的对手。”
看着和麻渐渐离去的背影，绫乃差点忘了呼吸。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才松了一口气。
震惊。决不会和和麻成为敌人的论点，被推翻了。
即使这样，也不能停止讨伐操。否则，神芷一族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了。
“到底该怎么办呢……”
绫乃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中。
2
“呀，武志！？”
武哉看着雅行抱回来全身是血的少年，面无血色的质问道：
“父亲，您到底在想什么——”
雅行越过武哉，把武志放到了一直呆站着的操的前面。
“快处理一下。”
下完命令，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转身就走。
“……等一下!”
正要走出屋子的雅行，被武哉的大声喊叫拦住了。
“告诉我，武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练功。”
“不可能!”
对于父亲理所当然的回答，武哉大骂起来。
“你这是滥用私刑。为什么?”
“受伤，是因为他的功力还不够。”
“武志还不到十岁呀！？”
“那又怎么样?”
雅行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这跟年龄没有关系。出生在大神家，变强是必须要完成的义务。有在这哭的时间，不如赶快去练功呢。”
“你……”
武哉用憎恶的表情看着雅行。那不该是用来看父亲的眼神，似乎还带着一丝嘲弄。
“哼!你觉得我会相信那种说法吗?”
“……什么?”
“你做这些只是不想让把当家的地位让给你的雅人叔叔小瞧罢了，你就是做给他看的。”
挑衅之言一出，雅行立即变了脸色。
“你……混蛋!”
雅行怒火中烧，朝儿子的脸上狠狠地打了过去。这是全力的一击武哉一下就被打飞了，穿破拉门，飞到走廊里去了。
“哥哥!”
“啊……我没事!”
操见此情景，吓得痛哭起来。武哉则挣扎着站了起来，吐了一口血。蔑视地看着雅行。
“哼，让我说对了吧。”
“闭嘴!”
“要想超过叔叔，先提高你自己的能力吧。——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算什么能耐!”
“还不闭嘴！！”
“我就是要说!”
看到雅行又想触手痛打武哉，操抓住他的手大喊道。
“别打他了……别、别再打他了……!”
“……”
雅行看了一眼紧紧拉住自己右腕的操，用力甩开了她的手，悻悻地走了。
“哈哈，我终于说出来了。”
“你没事吧，哥哥?”
操担心地问道。武哉一边笑一边摇摇手说没事。
“这点伤，小意思，先看看武志吧。”
“好的。”
操立即拿出了急救箱，帮全身是伤的武志治疗。
“——那个，操?
“嗯? ”
“你不觉得父亲只是把我们当作复仇的工具吗?”
“哥哥，可是……”
操本来想替父亲辩解一下，但是看见武哉那么认真的表情，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操。接受现实吧，父母就是父母，毕竟把我们养到这么大，所以我们必须强大，强大到独立生存也没问题才行啊。”
“哥哥……”
“操，一定要坚强，坚强到一个人也能活下去。”
听着敬爱的哥哥充满关心的话语，操用力地点了点头。
“不，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哥哥，还有武志呢。”
“——不!”
“武志?你不要起来……”
已经昏厥的武志不知道什么醒过来了，他拉住操的手，慢慢抬起上身说：
“姐姐，从此以后只有你一个人了。因为——”
突然，他的头开始摇晃，好像要离开脖子似的。咣当——头掉在了地上。
“——不要！”
武志的头颅在地上旋转了几圈，在操的面前停下了。
“因为，因为我们都死了”
(——你们?)
操慌慌张张地转身向后看。
“啊!不……不要……”
武哉的身体已经被分成了两半，下半身趴着，上半身朝上，空洞的瞳孔直直的看着天花板。
“我们都是被和麻杀死的。”
刚刚被砍下来头颅倒立着，突然用很清晰的语调开口说话了。
“我一直想变强大来保护姐姐的。”
向上的切口没有一滴血流下来。断面是那么的光滑，就好像CT扫描的画面一样。
“但是，不行，我被杀死了——那么强劲的风!”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跳了出来，用脚拼命地踩着武志的头颅。
啪嚓!。
那么可爱的弟弟的头颅，就像脆化的玻璃一样，被轻易地踩碎了。
“嘻嘻嘻……”
刺耳的笑声传人了操的耳中，抬头一看，竟是一个男人嘲弄的笑脸。
八神和麻——自己的仇人。夺去自己一切的仇人。
操第一次开始憎恶别人，希望他去死。血债血还变成了心中的梦想。
“啊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操心中燃烧的怒火化作红莲之火，紧紧地包围住了和麻。
(啊，成功了——!)
但是，胜利的喜悦瞬间就消失了。焰火消失后，出现在眼前的竟是毫发无伤的和麻。
“你就这点能耐吗?”
和麻发出了冷淡嘲讽的话语。说完，不费吹灰之力，用指尖之风就把操吹到了屋外。
(这是哪?)
操，在一个漆黑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五感也完全失去了应有的功能。
(我……已经死了吗……?)
杀兄轼弟之仇还没报——
——就这点能耐吗?——
和麻嘲讽的话语又回响在耳边。我就算拼尽全力，也不是他的对手。实力相差太悬殊了。
(太不甘心了……如果我能更有力量的话……如果能给我力量的话，失去什么我都在所不惜……)
黑屋内的操正在等待恶魔的到来。只要能赐予她力量，就算交换灵魂也决不迟疑。
“好像做了一个好梦呢。操!”
脸上洋溢着纯洁无邪的笑容的少年问道。
看着这样的笑容，谁也不会感觉那是邪恶的化身。
供人祈祷的神圣空间，已经充满了冻胶似的粘液魔物。整个床上到处都魔物群，已经堆积到了2米左右，变成了粘液的海洋。
魔物的粘液也漫布在耶稣神像的身体上。这是多么亵渎神灵的场景啊。如果被信徒看见了，一定会昏倒吧。
在粘液海洋的底部，操看到了自己的身影。这是梦吗?操的脸上浮现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做这样的梦，已经有一周了。现实和虚幻世界混淆，慢慢地吞噬了操的意识。
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完全分不清了。只有对和麻的恨，只有对夺走自己家人的和麻——
(想要力量……想要能够打倒那个男人的力量……)
“那就来拿吧，这里充满了力量。”
少年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操吓了一跳，好像被什么震动了一下。慢慢地睁开虚弱的双眼，看到了这个光彩照入的少年。
(……你、你是……?)
“我是天使。唯一能达成你的愿望的天使。”
(天使……?)
“我会赐予你力量，达成你的心愿。因为你的愿望是对的。——这就是‘正义’。”
(给我……力量……?)
不可能吧。
虽然意识有些模糊，但是还是觉得这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天使，顾名思义，是天的使者，绝对正义的体现者。他们是那么的神圣，怎么会赐予我力量呢?
同时，心里的角落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呼喊着，请赐予我力量吧。
那是当然的。
没有任何回答，操只是像求救般地仰视着少年。
那个被圣洁的光环围绕、超凡脱俗的人。虽然看起来很年轻，却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眼里的睿智，以及散发出的令万人臣服的威严。
怀疑他说的话，那绝对是荒谬绝伦的行为。不需要再考虑了，他绝对不是常人，人类只要遵从他就好了——
操并不知道她和这个少年的相遇不是第一次。但是，每次的见面都有这是第一次的感觉。就在这无数次的“第一次见面”的感觉中，操的意识渐渐改变了，完全相信了少年不是伪装的天使。
操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看着少年。事到如今，她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
“只要获得力量，放弃任何东西都可以，是吗?操。”
少年冷冷地问道。操迷茫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在所不惜!……天使大人。)
“好!”
少年像指挥家挥动指挥棒一样挥动着右手，引导着那些蠢蠢蠕动的魔物，他们竟然发出了淡淡的磷光。
一个、两个——一个个的发着光聚集在操的周围。
(这就是……力量吗……?)
面对那么柔和的光芒，操胆怯地伸出了手。随着指尖的触动，一股股热浪流人体内。之后——
“哇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你是谁!!救命啊!”
脑中传来了魔物临终前的惨叫，哀怨伴着力量传入到了操的体内。
那就是生命之光。就好像摘取成熟的果实一样，那是被掠夺过来的人的精华。——生命力的精髓。
(——不要呀!)
操无法忍受这种感觉，全身都在拒绝注入体内的力量。放出的磷光被分成了几份，闪耀的光辉逐渐变淡，然后好像被什么东西推回去一样。回归到了少年的身边。
“怎么了，操?你不是想要力量吗?”
少年依然保持着充满慈爱的笑脸。操抬头看着少年，眼睛里透露出了恐怖的神色。
“可、可是……可是……”
“别想那么多，这不是罪过，你的愿望是正确的，为了实现这个愿望的行为也是正确的。对不对?”
为了达到目的而把罪恶的手段正当化，这是何其的荒谬!
操再次控制了那些磷光。无视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紧紧地吸收它们，从身体的深处散发出了充实的感觉。渐渐的，吸收的东西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对。就是这样。继续吧!”
少年继续催促着，操点了点头。一种被神认可的感觉——这确实是“事实”，因为操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罪恶感。
周围飘散的磷光也在一点点地进入她的体内。对于操来说，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是谁的东西等等都无所谓了，她所想的只是向和麻报仇。
(给我，再给我……力量！)
过度膨胀的对和麻的憎恨，导致操的伦理观完全被摧毁，东拼西凑的灵魂化作庞大的魔力注入体内。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早就精神崩溃了，甚至早就没有了人形。在向和麻复仇的心理支持下，操还在勉强地维持着自己的身体。
“还在坚持?真没想到，不愧是神芷一族的人。”
看到操的样子，少年不由得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只要不让人讨厌就足够了……真想认真地战斗一次啊。”
少年半眯着大大的瞳孔，好像瞄准了猎物的食肉动物一样，眼睛发着光。
可是，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碧蓝色的瞳孔，立刻变得和平常一样——混杂着纯真与残虐，好像完全不考虑别人痛苦的幼儿一样——恢复了光辉。
“我说，操——小孩子要复仇，没有大人的帮助是不行的。你不这样认为吗?”
看着疯狂摄取精气的操，他心情愉悦地说道。
3
刚看到和麻，绫乃突然就怯生生地后退了一步。
看到女儿反常的举动，重悟不禁感到很奇怪，立即又看了一眼和麻。
和麻的态度还是和平时一样。根本没有理会绫乃，只是看着重悟。
“不好意思，这么着急地把你叫过来。”
“没关系——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坐在对面的和麻，重悟直截了当地说。
“这次的任务，你别继续了，好吗?”
“当然可以了。没干活就拿钱，本来就求之不得。”
哼哼，和麻冷笑着，心里想一定是绫乃挑唆的。
(或者…还有什么别的事?)
看着女儿洋洋得意的表情，重悟似乎感到什么的样子说：
“绫乃，这件事你也不许参与。”
“——啊?为什么?”
“对操的处理，已经决定由大神家族内部进行，已经这么决定了。”
重悟用命令性的口吻说道。
绫乃满面不解地看着不再多做说明的父亲，然后又看向了和麻。
和麻的脸上没有—丝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嘲笑、侮蔑，甚至有点愤怒的表情。
“——开玩笑吧。谁狠心对自己的女儿下手呢。这样你们也同意吗?”
“没办法，不能让大神家绝后啊。”
(原来是这个理由。)
绫乃听着两人直白的对话，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操的所作所为，是绝对不能原谅的。就像拿着枪的恐怖袭击一样，并不是普通的犯罪，警察是决不允许的。
同样，——除魔卫道的术者自甘堕落为妖魔，也是一件大事情，甚至关系到一个家族的沉浮。
就算和麻或者绫乃处置了操，事情也不会就此结束。只有大神雅行亲自处置了自己的女儿，才能挽回大神家族的名声。
也许是自己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这是“家长的义务”，多么漂亮的借口，谁也没有理由反对的。
(不过，和麻会生气吧。)
他恨不得立即杀了雅行，绫乃这样想道。但令人意外的是，和麻人现得非常平静。
“啊……委托人是你，取消委托也没关系。那么接下来，请让我自己行动吧。”
对于和麻仍然不肯放手的事，重悟紧锁眉头。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这样啊。”
知道说也没有用，重悟长叹了一口气。
“顺便问一句。”
话到嘴边，和麻好像又突然来了兴致的问道。
“大神家的当家现在有实力战胜她吗?而且他现在只有操一个继承人了。”
据和麻所知，雅行只有武哉、操和武志三个孩子。而雅人则至今都没结婚。
除非这四年间他还有其他大家所不知道的孩子，要不然大神家已没有任何继承人了。
此时，绫乃突然插嘴说道：
“可是，武哉还有儿子呀。”
“嗯?他结婚了?”
“两年以前结婚了，半年前生了一对双胞胎。”
“啊。是呀，是呀……”
时光飞逝啊，和麻感慨地附和着。
“我应该送花给武哉的妻子比较好吧?”
“————算了吧。又该扎到手了。”
听着和麻这个并不好笑的玩笑话，绫乃头痛不已，用充满讽刺的口吻回应道。
“不过，就算这样，大神当家夫妇加上儿媳妇，又能怎么样?还是实力不够啊。”
“啊。不是雅行家单独对抗，还有久我和四条协助呢。”
他们都是神芷的分家。久我的女儿嫁给了武哉，是雅行的亲家。
“——是吗?不过，我不认为加上分家的那些人就能行。不信的话就试试看吧。”
和麻一改以前的冷淡态度，语气似乎颇为担心。稍后，他站了起来。
“那好，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再叫我吧。”
“那……那个，等一下。”
和麻正打算走出房间的脚步突然停住了。面对头也不回的和麻，绫乃终于说出了长期积压在心里的疑问。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庇护她?因为你喜欢……操，对不对?”
这不是平时顶嘴的语气。就是那种不想问，但是又不得不问的矛盾心情。
和麻还是一如既往的态度。
“和你没关系!”
冷冷地回答后，和麻掀帘而去。
听着走远的脚步声，绫乃小声嘟嚷着。
“混蛋!真是个大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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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堕落
——灵魂的价值——
“…………! ”
男人倚靠在墙上，凝视着竞马报纸。忽然视线在一个路过的女孩身上停住了。
女孩大约二十岁左右，穿着蓝色的丝绸制衣服。男人用报纸遮住脸，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却饱含热情地凝视着那个女孩。
女孩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继续迈着轻盈的步子往前走去。男人把报纸叠起来，夹在腋下，从腰间的口袋里取出一部手机。
“发现目标，开始追踪。”
同一时刻——
中年男人把银锁垂吊在展开了的地图上。变成齿轮般的银锁穿过白金戒指，在几乎接触到地图的高度上，左右摇摆着。
“——嗯!”
突然，锁开始向一侧倾斜。戒指好像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吸引了一样，摆动非常明显地变得不自然。
男人把锁向被吸引的方向移动。摇过去又返回来，微妙地来回摇摆着。好像被看不见的力量引导着，指向特定的地点。
“——这里。”
在地图的一点上，戒指开始不停地转圈。男人读取出那个地方的名字，然后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电话。
年轻女孩，专心地盯着一块很大的水晶玉。有点像占卜师的样子——虽然说起来有点不好听——是一个有着神秘相貌的美女。
水晶玉的直径大约有二十厘米，一点瑕疵都没有，可是不知为什么中心却好像笼罩着一层白云。
好像看透了白云一样，女孩用一副令人害怕似的神色瞪视着水晶玉。
“——！”
过了一会儿，云彩开始逐渐变薄，中间出现了某付映像——开始浮现出好像建筑物似的东西。它细而长，白灰刷就的墙壁上部，黑色的十字架显示出来。
渐渐的，入口处也映现出来。女孩开始读取刻在大门上的文字，并小心翼翼地抄写下来。
“即便如此，也真是有胆量呢。也许确实有盲点吧。”
女孩露出了赞赏的笑容，然后走出了房间。
一小时后——
大神雅行率领的十人术者，在池袋附近的教会旁边聚集起来。目的自不必说，去讨伐终于被发现了的操。
这是要求一蹴而就的行动，所以没有犹豫的时间。之前毫无头绪的操的藏身之所，由于多种途径的搜索，终于被发现了。
不要过有点奇怪——说起来，这是一个毋庸怀疑的非常明显的引诱。就好像操故意招手让他们看见一样。
准备终于完成。可以这么说，从藏身之所露出的窥视目光，招来了和麻。
可是，以操的力量还没有打倒和麻的可能。正因为如此，雅行很着急。在操复仇不成反被杀害之前，必须用自己的方法决一胜负
“大家都听好了，你们之中可能有人跟操交往密切，关系比较好的人。可是，千万别误解了。她现在是个违背人道，违背道德的不可饶恕之人，绝不可手下留情。即使为了守护神芷的名誉和骄傲，也要绝不留情地把她消灭掉。”
雅行用手势把大家聚集在一起，用特别强调的语气发表了这次演说。演说深刻地传达了这样一种干劲，那就是“这是大神家生死存亡的一战！”。
反过来说的话，除此以外不包含其它的任何意思。不管是出于对女孩的关爱、怜悯，还是出于女孩最初的苦衷，都完全没有。
正因为是女孩，才可能心有不忍，做不到无情。虽然可能会有这样好意的看法，可是要从心里忘记这些，需要相当的想象力。
这就是雅行的态度，绝不可更改。
绫乃站在雅行后面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从后面看着演说的雅行，心里默默想道。
(双亲都这样的话，操可能根本无法忍受失去兄弟的悲伤吧……)
因为绫乃迟早都是神芷一族的继承人，所以她可以理解“家族”的重要性。
即使如此，可还是抹不去那种不快感。
可能就像是小孩子都喜欢虚有其表的漂亮物件一样。所谓的家族，也就是这样的东西吧。
在旁边的炼可能也同样是这样的感觉，一副无法平静下来的表情。
“那么——”
演说结束后，雅行向这边转过头来，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万一和麻出现的话，就拜托你了。”
“……嗯嗯！”
因为对雅行的无情颇感不安，所以绫乃没有任何笑容，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雅行不知道该如何理解绫乃的态度，皱起眉头又确认道。
“真的没有问题吧?”
“你指什么?”
“……你有打败和麻的自信吗?”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有。”
绫乃干脆地断言道。这并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只不过是说了真心话而已。
可是，听了这话的雅行突然脸色大变。
“这、这是什么意思！？那么当初为什么要承诺做和麻的对手！？”
“这还用说吗?除了我再没有人可以做和麻的对手了。”
定睛看着惊慌失措的雅行，绫乃冷冷地说道。
“这和你要讨伐操的想法没有任何关系。其他人也一样，都是我们神芷一族的人，都可以阻挡住和麻。
但如果只有你们的话，三秒钟以内就会被全部杀掉。可是，如果是我的话，至少可以坚持三分钟。所以，在这期间，你们要好好想想办法。”
周围充满了紧张的沉默气氛。对于绫乃，原本没有打算说出这么严峻的形势的。事实上，三分钟这个数字，已经是最大限度的乐观估计了。
只是，对于他们来说，敌人主要就是和麻。只要有绫乃在就不用担心，像这样就能安心的神芷术者们的想法简直让人无法相信。或许是他们对于“懦弱的神芷和麻”这个形象，还没有完全消除掉吧。
“那么，作战方案怎么样了?”
绫乃不顾周围紧张的气氛，诘问雅行道。如果考虑的是长时间作战的话，现在就必须改变计划。
“是，是的。把操从教会中引诱出来，然后把她困在对面的公园里。由于附近一带都已经被封锁了，所以不用担心会有人受害。然后只要在公园布置下结界的话，操就成了瓮中之鳖了。这样既可以抓住她，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嗯……”
听起来不错的想法。如果说战斗能力的话，操并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封住她逃跑的路线，有十个人的话应该不会输给他。
“可是，区域封锁由谁来负责?还有，结界……”
正在质疑的绫乃突然停住了。向这边走过来一个人，可以看出是一个女人的身影。
细长的西服裤子。因为戴着太阳镜，所以看不清容貌，可是绫乃有一种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的感觉。
“结界的准备工作已经结束了，可以随时开始实施作战计划。”
例行公务似的报告结束后，女人摘下了太阳镜。绫乃突然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g——啊啊啊啊啊啊啊—————！！”
绫乃不由得用手指着这个女人大叫起来。那张脸毫无怀疑地就是在爱情宾馆街跟和麻挽着胳膊出现的，叫做雾香的女人。
“喂，绫乃小姐。！”
雾香微笑着，非常从容地眨了一下眼睛。
“……你们已经认识了吗?”
“曾经见过一次面。”
面对冷冷地回话的雾香，雅行怏怏不乐地怒目而视。
“我希望你注意一下随随便便的口气。绫乃小姐可是宗家的血脉。本来的话，就连这样直接对话都——”
“那么——失礼了。”
面对雅行像老人一样的絮絮叨叨，雾香非常有礼貌地谢了罪。她完全不理睬好像还要继续埋怨的雅行，用非常自然的态度，向绫乃致礼。
“我是来自警视厅的橘雾香警官。以后，请多多关照。”
“警察……?橘，你难道是——”
“只是旁系而已。”
雾香微笑地耸了耸肩。
绫乃越来越混乱。说起橘，那是非常有名的阴阳师一族。虽说是旁系，但他们一族的人还是大多做了警察。
(准备的结界一一?)
突然，绫乃用严厉的目光瞪了雅行一眼。
“你找警察来帮忙于!?”
神芷一族的任务——通过直接战斗行为消灭妖魔——从这个性质上说，像警察这样的公共机关的协助是不可缺少的。
目前，他们与警察的关系良好。加上一千年前开始就坚持保护人类的业绩，所以多少有一些影响力。
可是这件事，不仅仅是警察，即便是其他的无关人员都不应该与之牵扯上关系的。
因为这次追捕的是自家的犯罪者。作为术者却堕落成了妖魔，伤害超过了一百人，是一族的污点。这个事实绝对不能对外部泄露，绝对不能。
“不、不是……这个，那个……”
面对诘问的绫乃，雅行似乎恐惧得有点姿态不稳，不自然地向后退一步。可是，雾香却仍然一副优哉游哉的态度。
“请镇静一下。我们是接受重悟的邀请来协助你们的。”
“父亲的——?”
绫乃疑惑地反问道。站在雾香背后的稚行连忙点头。
“是这样的。发现大神操的藏身之所的也是我们的人。”
即便如此，绫乃还是无法理解。一向慎重的父亲，怎么会做出连自己都明白后果的这样迂腐的行为呢。
面对充满敌意的视线的绫乃，雾香毫无防备地走了过去。而且不假思索地把身体靠近绫乃的耳边，用只有她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私语道：
“你一定很在意我们到底知道多少事情吧?”
绫乃突然身体颤抖一下。雾香继续用饱含微笑的语气说道：
“你不想让我们知道的，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大神操作了什么——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死亡的人的正确数字。”
(杀了她——?)
绫乃认真地考虑着。虽然对这件事很在意，但绫乃还是面带笑容的问道：
“你打算威胁神芷吗?”
这是最终确认。如果对方要是点头的话——我必须要有杀了她的觉悟。
“怎么可能。我还是知道珍惜自己的生命的。本来就不会构成那样的威胁的。”
“——什么意思?”
“神芷的‘价值’，是那种程度的伤害所无法动摇的。如果，上级部门的成员们知道了，也许会被作为交易的材料使用的。这个情报我已经知道了。”
绫乃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那么不是为了威肋神芷吗?”
“当然不是。你还不明白?这就是我诚意的证明。”
“——”
“如果杀了我，全部都会陷入黑暗之中——就这么回事。”
“——！”
真是有胆量。雾香豁出了性命，赢得了重悟的信赖。
“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能让神芷的宗主记住我的面孔就够了。再加上我们有协助神芷工作的实际功绩。”
“……”
绫乃有了一种微妙的不安感。雾香在频繁地使用“我们”这个词语。虽然由此还不能认为是指所有的警察组织。不过——
目前能够猜想到的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警察和术者，这本来应该毫无关系的双方联系到了一起。
“莫非你是那个?那个……资料整理室……”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特殊资料整理室。我是那里的室长。”
雾香欣然地点了点头。
警视厅特殊资料整理室。
那是几年前才设立的部门，位于警视厅地下室的一个角落里，好像是有意避开人们的注意似的，秘密设立的。
这个部门的存在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可是关于他们的活动内容，了解的人就非常少了。更甚的是，关于特殊材料到底是指什么，警视厅的任何一个人——就算是在那里工作的职员——也没有人知道。
简单地说来，就是那样的东西不存在。意思都不明了的部门名称，只是为了隐藏所从事业务的内容而已。
阴阳寮的解散已经有几百年了，日本大部分的灵魂守护都委托给了民间。为了打破这个现状所设立的。就是这个特殊资料整理室——国内唯一的国营退魔组织。
因为不能堂堂正正地标榜从事击退妖魔的任务，所以才起了一个“闲职”这样感觉的名字。更有传言说，这个部门是关于资料和死灵的戏谑。
像这样，且不说有官僚特色的无意义的名字感觉，即使它的设立，现在也已经在业界成为了广泛谈论的话题——
“这样啊，原来这个真的存在啊。因为完全没有听说过关于活动的传言，所以一直都以为这只是城市里的传说而已呢。”
现在对这个部门的认识，就这么些而已。
“嗯……”
对于这么坦率的感想，雾香露出了一副受到伤害的表情，喃喃道：
“我们都一直在努力工作着呢!比如修正破损的结界，镇压地缚灵……因为没有有战斗能力的术者，所以对于强大的妖魔，我们也无能为力……”
“啊，原来是在背地里卖力气的家伙啊。好像人们的公仆似的感觉，不是挺好的嘛。”
哼哼，绫乃鼻子里发出了阵阵笑声。实际上是一种非常盛气凌人、非常可爱的表情。
可是，雾香是个成年人。所以脸上并没有显露出愤怒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非常和蔼可亲的笑容。她接着绫乃的话继续说道：
“可是，也并不全是这些幕后的工作，因为上级部门不能够理解我们。绫乃小姐，是否愿意以打工的身分来特殊资料整理室工作啊？”
“我拒绝!”
绫乃想都没有想，便立即回答道。可是，突然像注意到什么的样子，试探似地盯着雾香看。
“啊……莫非，你是在劝诱和麻?——那个时候。”
“嗯?啊，你是说之前我们第一次遇见的事?”
雾香扑哧一笑，脸上露出了非常从容的笑容。
就在一瞬间，形势就逆转了。这次处于劣势的绫乃要强地怒视着雾香，那眼神里充满了虚张声势的神色。
“我与和麻也只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才见面的，你不这样认为吗?”
“没、没那个……我只是……”
虽然嘴上否定了，可是绫乃还是有很多疑问。
“——那么，你到底怎么想的?”
雾香低头看了看偷偷地往上翻眼珠偷看的绫乃，回答道。
“我不告诉你!”
“——！”
“不论是个人隐私，还是公务，我都没有向你报告的义务，不是吗?”
(你、你这个女人……!)
绫乃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气，可是对此，雾香依旧保持着从容的笑容。
相互怒视的目光持续着。突然，绫乃的手被拽了一下。绫乃的目光向旁边转了一下，可是马上又回到了与雾香的对视中。
“别妨碍我们，炼。这次一定要跟这个女人决一胜负——”
“可是，大家都在等着你们呢。”
“嗯——?”
绫乃顺顶着炼的视线看去。在那里的十人术者正用非常不友好的眼神注视着她们两个人的对决。
其中，雅行相当地明显。虽然表面上努力不要表现出着急的样子，可是，太阳穴上的青筋却无法隐藏。
好像要大骂一通“快点解决问题，你们这两个小姑娘!”似的，可是却又使出浑身的自制力克制着自己——就是这样的感觉。
代之以怒吼，雅行一副谄媚的口吻说道：
“我们马上就要向教会出发了……准备好了吗?”
可惜，这两个人并不像雅行所想的那样，是恐怖的“小姑娘”。她们怒视着脸上强颜做笑的这个男人，冷冷地说道：
“你去就是了!”
“随你便!”
雅行的强颜做笑突然僵住了，表情变得半笑不笑，非常的奇怪。他只能呆然地看着两个人。
“我刚刚已经说了‘随时都可以开始’了。或者有什么我们必须同行的理由吗?”
“嗯……”
“赶紧行动吧!否则操逃走的责任谁来负责?”
“啊……”
重新调整好姿态不久又被追问，雅行的脸色变得通红，无言以对。
绫乃一副颇有怨气的样子，瞪着这位老人，轻轻地向这边摆了摆手——宛如在赶走小狗或什么东西似的。
“啊……那么，所有人，听着，我们走!”
雅行人声叫道。随后，大家开始脚步混乱地向前走。看到犹豫不决面面相觑的术者们，雅行毫不客气地大声呵斥道。
“快点出发!”
“是，是的!”
看到逐渐远去的雅行一行人，绫乃轻轻舒了一口气。
“终于走了。”
雾香看到绫乃直率的反应，微笑地问道。
“你好像非常讨厌那位老人呢?”
“那是理所当然了!那是个为了家庭连女孩都可以杀掉的家伙！——你不卖俏可以吗?”
“对我来说，如果能得到宗主大人的喜欢就好了。而且，即便卖俏，那种人能够有未来吗?”
绫乃一边苦笑，一边耸了耸肩。
“家父曾经说过，并没有摧毁大神家的打算。”
即使如此，可是完全不负责任的话也不可以吧。而且，那是作为一家之长的雅行应该背负的责任。
“责任者是为了背负责任而存在的。我深刻铭记这一句话。话又说回来——你真的打算跟和麻作战吗?”
雾香一边感慨地点头，一边唐突地换了个话题。绫乃虽然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坦率地回答道。
“哎，也没有人可以对付他了。虽然我不觉得自己能够战胜他，可是至少可以想办法争取一点时间。”
“……还是、不要太勉强自己了。即使输给那个男人，也不是什么惭愧的事情啊?”
“我明白。我没有打算跟他战斗到死。而且，还有这个孩子呢。”
一直站在旁边的炼，使劲地点了点头。然后，炼又用充满惊愕的表情抬头看着绫乃。
“嗯……?我也……?”
绫乃无言。放在炼头上的手竖起了指甲，然后向炼刺了过去。炼不禁疼得大叫起来。
“疼，好疼！好疼啊，姐姐!”
“我们一起努力吧!炼!”
“……是、是……”
炼经不起这恐怖以及疼痛，一边眼泪都快流出来似的，一边点了点头。
2
“辛苦你了!”
雾香面带笑容的说道。那个警官严肃地回敬了一个礼。
由于交通堵塞，汽车只能缓慢地移动。得益于警察事先安排好的一个人左右的缝隙，首先是雾香，然后是绫乃和炼，相继进入了封锁区域。
“……封锁得真是彻底啊。”
绫乃环视周围一圈，然后用吃惊的语气对雾香说道。
本应该是喧闹的都市一角，如今完全变成了一座被城市抛弃的地方。别说是在外面行走的人，就连建筑物里的人也都被清光了。
雾香轻轻地耸了耸肩。
“被我们赶走的人只有极少数。大部分的人都提前感觉到异常，自己逃走了。”
“异常——啊。”
带着腥昧的大风吹来，绫乃皱起了眉头。铺着柏油的路面异常地发粘。每踏出一步，都会有鞋子被粘住，里面的丝袜被扯住的感觉。
也许是公园里的树木根部腐烂了的原因，只是微风轻轻地一吹，就开始向危险的角度倾斜，似乎马上就要倒下了的样子。
“有人说人类的本能是失败的动物，可是，好像并不如此。你看，在被封锁区域的周围，别说是行人，就连旁观的人都没有吧?”
“——这么说来，确实如此。”
绫乃想起了刚刚过去的被警察询问的情景。
和戒备森严的气氛形成对比的，是完全没有人影的街道。不由得想问问询问还有什么意义。这么想来，这也是非常有趣的事情。
池袋的中心被警察所封锁，却没有发生任何骚动。如果要是在平时的话，一定不可思议吧。
(平时……吗? )
突然意识到这只是没有意义的想象，绫乃苦笑了一下。由妖气引起物理变化，在大风和大地都开始腐化的状况下，讨论“平时”又有何意义呢?
觉察出异常而逃走的话，那才是最合适的选择。终于可以不在乎世人的眼目，尽情地进行战斗了。
绫乃一边暗自偷笑，一边面向封锁区域的中心，在那里有一个很小的教会。不过现在，恐怕是世界上最远离神圣的教会了吧。
到达以后，准备工作已经结束了。十人术者把教会包围得严严实实。
“请绫乃小姐和炼少爷不要出手。”
“我知道。”
对于纠缠不休的雅行，绫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术者们都集中精神，等待着雅行的命令。大家都明白操就在里面。事到如今，并没有打算搜索内部的计划。
他们要把教会完全烧尽。
神芷的十个术者，只要一放火的话，这种程度的建筑物瞬间就可以毁灭。
这样能消灭最好了。如果幸存下来的话，就按照事前制定的作战计划，把她赶到公园，然后再杀掉。
完全没有会失败的可能。每个人都确信会胜利。
“那么，好……”
就在雅行要发出号令的时候，好像预知了前兆似的，教会的大门被打开了。雅行慌忙停住发号施令的手，凝视着大门。
大门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然后缓缓地打开了。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样子。教会里充满了黑暗，外面的灯光也照射不进去。
岂止如此，黑暗开始侵蚀光。某种漆黑的东西，穿过大门，出现在充满光的空间里。
漆黑的衣服——一个全身被丧服裹着的黑发女孩。可以看出是一个黑暗凝结成的人型。
“……是……操……吗……?”
雅行哼哼似地叫出了女孩的名字。最后的词尾声调提高，是因为她身上寄宿的浓密的妖气的原因吗?
“欢迎光临!所有的人!父亲大人身体健康比什么都好。”
操优雅地施了一礼。那充满温柔的笑脸，在表示着从心里的欢迎。
可是，只要了解操的人，也许都可以发现其中的异常。操对于雅行露出的毫无防备的笑脸，在这十年间都没有断绝过。
当然，雅行并没有注意到。作为女人，而不是作为战土的操，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利用价值，只是无用的存在而已。
“住嘴！像你这样的污秽东西，没有资格叫我父亲!”
一瞬间，操的眼神里的笑容消失了。可是，好像马上又想起了该如何露出笑脸似的，重新展露出了笑容。
“那么，失礼了。顺便说一下——”
操的视线大略地巡视了一圈，确认了一下当时的场面。
“和麻在哪里?”
“那种家伙，早被解雇了。”
根本没给别人插嘴的机会，绫乃立刻回答道。
“暂且不说力所不及，从开始就没有工作心情的家伙，我没有兴趣继续雇用。我这又不是慈善事业。”
一自盯着说个不停的绫乃，操一瞬间动了动嘴唇。
绫乃的眉头皱了一下。虽然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对于操微笑的含义，她都正确地了解到了。
那就是——嘲笑。从高处俯视对手的笑。一个分家的术者所露出的——堕落为妖魔，投身左道旁门，不可原谅的表情。
“有点……奇怪……?”
绫乃压低了声音说道。
“绫乃小姐的态度，太不体面了。”
操保持着笑容答道。
绫乃迈出了一步，侧着右半身，完全是战斗，态势。位于两个人之间的雅行，惊慌失措地退了出来。
操完全不顾周围的杀气，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对于和麻只注视我一个人的事，你那么嫉妒吗?”
“——?”
不断膨胀的杀气，在不断地挤压着有限的空间。即使如此，操还是完全没有一点畏缩的样子。是有胜利的自信，还是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
“不算优秀……这么说来，对你还有应该报答的恩吧？”
“这个……我不记得了。”
两个人好像在白刃交锋似的互相斗嘴。相互碰撞的视线迸散出火花，紧迫感迅速地加强着。
绫乃默默地拔出炎雷霸，黄金色的火焰开始燃烧周围的妖气。
“啊，绫乃小姐。让我来解决操……”
雅行慌慌张张地想阻止绫乃，看到眼前毫不遮掩的杀气，又沉默了。归根到底，还是门第不同。
已经到了谁都无法阻止的地步了。就在在场的所有人都这样想的时候——
“这种时候打搅，真是抱歉。”
雾香把手机放在耳边，向大家说明道。
“八神和麻出现了。从Sunshine方向往这边接近中。”
绫乃的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
(得救了一一)
看到这个反应，雅行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绫乃小姐——”
“我知道了。”
绫乃收起了炎雷霸，再一次紧紧盯着操。操摆起架子，露出胜利似的骄傲的微笑。
(即使杀了这个家伙也应该来得及吧……)
一瞬间，绫乃这样认真地想着。可是，一旦冷静下来，就不能再让私人感情优先考虑了。
“雅行大人，请按计划开始作战吧。橘警官，虽然你没有说能跟和麻战斗，但结界的维持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绫乃一个接一个地下完指示，最后把目光投向了炼。
“让我们来阻止和麻的接近吧!”
“……是……”
炼垂下双眼，好像要放弃什么似地点了点头。可是，绫乃根本没有在乎炼的态度，强行把炼给拉上了。
3
“我来迟了。已经开始了吗?”
和麻跑在完全没有人影的街道上，喃喃自语道。
他收到来自操的“邀请”的时候，比神芷和警察得到情报晚了一个多小时。而且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事耽搁了，只是酣睡不醒过了头而已。
察觉到不断高涨的妖气后，和麻立刻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可是已经迟到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因为事情就发生在搜索据点的旅馆旁边，所以至少可以挽救一下。
(即便如此，竟然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帮了大忙。)
因为急于想看到真正的对手，和麻加快了脚步。可是，好不容易地到达目的地后，麻烦就来了。
就在急着赶路的和麻面前，出现了两个人影。和麻用敏锐的眼神盯着人影——马上又露出了一副无趣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你们是什么家伙?”
“实在抱歉，是我。”
面对和麻毫不掩饰的失望的问话，绫乃用同样不客气地语气回答道。她的手里，已经握住了炎雷霸，情形一看马上就明白了。
这个回头再说——
“为什么连炼也在这里?”
“这个……为什么呢?”
炼露出困惑的表情，笑了笑。绫乃用巴掌敲了一下炼的头，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要两个人一起打倒你了！”
绫乃斩钉截铁地断言道。可是炼却只是躲在后面，在绫乃看不见的地方不停地点头。
姑且先把炼放在一边。绫乃仿佛真的非常有干劲，和麻目不转睛地看着绫乃，无畏地笑了笑。
“——觉悟，你准备好了吗?”
可怕的威压感，把绫乃完全包围住了。
“——”
好恐怖。和麻只是那么站着而已。只是这样——就已经如此恐怖了。
什么觉悟，怎么可能准备好。因为没有一点可以取胜的可能性。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我也要坚持下去。因为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可以做你的对手。”
恐怖好像被赶走了似的，绫乃毫不犹豫地举起了炎雷霸，而且用尽浑身的力气挥了出去。
“接招吧!!”
巨大的等离子体灼烧着空气疾驰而去。和麻用被高速压迫的目光盯着，毫不费力地挥起手腕。
被风缠绕着的一拳，阻挡了等离子体弹。灼热的劫火轨道直接发生了改变，把挡在前进路，上的大楼打了个大洞。
(……果然，不直接打击的话没有效果……)
绫乃握紧炎雷霸，做好了进行近距离战的觉悟。
绫乃一点点的抓住机会前进，就在打算冲上去的时候，和麻冷不防地收住力，退了一步。
“——?”
“好像很有干劲嘛，不过本人有急事，所以下次再陪你玩。”
始终说着自己话语的和麻乘着风跳了起来 然后就消失了。由于操纵了大气的密度，改变了光的折射率，使得自己变得透明了。
“啊！？”
躲在后面的炼不禁惊愕地大叫可一声。可是，绫乃已经看过一次这个招数了，早想好了对策。
“哈——”
她缓缓地举起了炎雷霸。
“不要总是重复用同一招数——”
就像风术师可以看到空气的流动一样，炎术师对于火——可以通过热来认识世界。比空气的温度高出一倍以上的热源体，绫乃不可能看错的。
“别以为自己会得逞！！”
高速射出的等离子体弹，准确地飞向透明化的和麻——开始袭击围绕在和麻身边的风之结界。
“啊啊啊啊啊啊!?”
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和麻的身影。失去风的保扩的风术师没有可以在空中飞行的术——当然会落下。
“哎哟……”
眼看就要跟地面剧烈撞击的时候，和麻重新制御了对风的控制。同时重新调整好姿势，漂亮地用脚着了地。
看着因胜利而骄傲自满的绫乃，和麻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有时间去研究这些伎俩，为什么不去好好磨练一下你的剑术?”
“这有什么不好吗?现在不是派上用场了吗?”
绫乃把炎雷霸扛在肩头，嗤之以鼻。
“你一定在因为自己的招数被攻破了而心有不甘吧?”
“……怎么会呢，我才不在乎这点小事呢——倒是你打算下面怎么做?”
和麻就这样被拽下了地面。这意味着可以直接使用炎雷霸进行攻击了。
——当然，这是打中以后的话了。
以绫乃现在的实力，连接触到和麻的身体都做不到。不论是努力还是斗志、毅力都无法弥补绫乃与和麻之间实力上的差距。
可是，绫乃的脸上还是一副从容的笑容。
“你以为我什么都没有想就站到了你的面前吗?”
“啊。因为你的本能就是可以移动的动物而已。”
和麻一点都没有犹豫地回答道。绫乃的太阳穴上青筋跳动不已，她已经被彻底激怒了。
“——那么，看我这招!”
绫乃从背后伸出手，紧紧抓住武器向和麻打去。
“必杀！壁障！！”
——请稍候——
静止的时间开始流动。
和麻仿佛要把肺里的空气全部呼出一样，深深了呼了一口气。用充满怜悯的眼神看着绫乃。
“……暂且，说明一下。”
“呵呵呵，无论你是多么的穷凶极恶，你也不会伤害炼的!只要有这个壁障，即使我赢不了你，但是也绝不会输给你!”
绫乃抓住炼的领口，躲在后面，自信满满地说道。
和麻用沉痛的表情看着绫乃的样子，问道：
“……真是让人气愤。作为神芷的下任宗主，你不觉得可耻吗?”
“说实话，我是觉得很惭愧……”
像被洗过的布制玩偶似的，炼被抓了起来，痛得流下了眼泪。
“住嘴!为了取胜，我可以不择手段的!”
“不对，你赢不了的。只会输……”
“……先别说大话。我这个武器，如果你能打败的话就试一试吧!”
“啊!”
和麻轻而易举地放出了一个风之刃，好像飞镖一样划出一道弧线，从背后向绫乃的双腕斩去。
“啊呀!”
虽然没有伤到皮肤，可是袖口却被斩裂了，绫乃不得不放下了炼。
炼迅速地朝着绫乃的手够不到的地方跑去，好像变得不再听话了。
“啊，喂!等一下!”
绫乃企图去追炼，可是——
——咣当!
从自己的鼻尖前飞过的风之刃，阻止了绫乃的脚步。
绫乃不由得看了一眼脚下，柏油路面好像黄油一样被斩开了一个断面。
绫乃的后背不禁流下了冷汗。
“我总算明白了。原来，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争取时间吧?”
被看透了心思的绫乃身体变得僵直，和麻冷冷地继续说道：
“我想我已经说过了，我有急事。如果你再这样纠缠下去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
好像被剧烈的杀气压迫到一样，绫乃用尽全力地侧跳闪躲。就在绫乃刚刚离开的位置上，风之刃疾驰而过。
并不是为了威胁，也不是为了化解进攻的攻击，而是所谓的一刀两断的一击。
(你来真的了——?)
战栗不禁从背后传遍全身。绫乃把炎雷霸对准对方的眼睛，面对眼前的敌人，集中了全部神经。
对于和麻的攻击，绫乃没有做任何的防御动作准备，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动，这样就可以放出必杀的一击。因为绫乃认为，与其一直躲闪，还不如直接进攻比较轻松。
绫乃毫不犹豫地放弃了防御。现在只能向神祈祷不要受到致命伤。然后，绫乃直接地冲了上去。
不断袭击而来的风之刃，与围绕在身边的火焰相互抵消。绫乃并没有回避，而是以在最短距离内攻击和麻为目标。
(——做到了!)
使用剑的机会终于有了。这个距离的话，使用剑比使用魔术速度更快。
所谓的魔术，只是意识的具体化而已。所以，使用魔术绝对需要考虑的是——需要用脑周密思考。
与之相比，通过身体动作来进攻的话，岂止是每一块肌肉，就连移动这个最初的意识都被省略了。
稍微修炼过格斗技巧的人，都会有这样的经验，那就是在考虑好之前就已经出手打了出去。那种速度，是魔术绝对无法达到的。无论怎么努力地修炼，无意识地启动魔术，在理论上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绫乃毫不犹豫地将炎雷霸砍了下去。这只剑的破坏力，用压倒性这个词来形容都不够彻底。如果是人类的话，这一击——不，只要被轻轻掠过，就可以化为灰烬。
和麻向左边一转，就躲闪过了这一攻击。绫乃收回手腕，再一次斩了过去。
和麻一边继续向左边躲闪，一边向顺势冲过来的绫乃的胸前踢去。炎雷霸的手柄被撞了出去。就这样，炎雷霸从绫乃的手中脱落了。
如果是比赛的话，这个时候裁判—定会宣告和麻获胜。可是，这是实战——而且，绫乃手中所持的剑是炎雷霸。
躲过和麻针对下颚的一击后，绫乃把意识都集中到了炎雷霸上。
同时，在空中飞舞的炎雷霸已经消失了。之后——在绫乃的体内，在胸口，开始生成一股灼热的能量源。
举向空中的右手，开始注入灼热的脉动力。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绫乃的右手再次握起了炎雷霸。
可以把人劈成两半的一击。本来以为这是完全出其不意的一击，可是就连这招好像也被预测到了。和麻只是轻轻地动了一下身体，就因为几毫米之差而躲了过去。
气息没有一丝混乱的和麻，抿嘴一笑。这是纯粹的赞赏的意思，可是绫乃并没有注意到。
(还敢笑! )
绫乃不容许距离被拉远，再一次向和麻的胸前冲过去。炎雷霸水平地横砍过去。和麻稍退一步就躲开了，绫乃想继续追，可是和麻已经闪开了。
和麻的背后是大楼的墙壁，已经不能再后退了。由于成功追赶到敌人，绫乃露出了狰狞的笑脸。
(抓到你了——!)
绫乃全身的肌肉像弓一样被拉开了，所有可以聚集的力量都集中到了一点并放了出去。剑刃的尖端以最短距离，向和麻的面部迫近。
没有任何术可以防御者灼热的刀刃。即使回避的机会也没有了。绫乃确信自己会胜利。
那张令人讨厌的嘿嘿傻笑的脸，在浑身力量的一击面前——
“啊——!”
绫乃惊愕地睁大丁眼睛。就在和麻的眼前，炎雷霸停住了。好像被看不见的墙壁挡住了一样，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在还有十公分的地方停住了。
(风之——结界——?)
虽然事实摆在眼前，可是绫乃还无法相信。高等级的精灵魔术超越了理现象——这作为常识都知道。可，需要给空气注入多少意志，才能展开阻止炎雷霸的结界?绫乃实在想不出来。
“这、怎么可能?”
和麻完全无视绫乃的疑问。与此同时，风之结界消失了。和麻抓住顺势向前摔倒的绫乃的胳膊，一副了不起的口气说道：
“今天就到此为止。”
当然，绫乃很冲动。
“哪里是‘到此为止’!？之前的都只是练习而已!”
“你已经争取了很多时间。难道还有怨言吗?”
“ ——还没有结束!”
绫乃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再次准备用炎雷霸攻击和麻。
“那么就让我陪你到对操的惩罚结束为止吧。因为这是必须由自家内部收拾的问题。”
“那样的话就不用担心了。对方也快没有这样担心的机会了。”
对于绫乃的问题，和麻无言地举起右手，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什么意思?”
和麻并不回答，又弯起了无名指。
“二!”
又弯起中指。
“——一”
最后一根。弯起食指，和麻抿嘴一笑。
“咣当!”
一声轰响的同时，漆黑的火柱冲向了天空。
4
“什……?”
绫乃呆然地抬头望着火柱。
黑色的火焰。
好像重油燃烧似的，冒出的烟并不是黑色的，只有火焰本身是黑色的。
“那个是……操……吗?”
“除了她以外，还有人可以使用那样充满妖气的火焰的吗?我自离家以后，好像神芷也改变了战术。”
和麻一副郑重其事地表情反问道。莫非真地是个认真的问题?
“那样的家伙怎么可能有!”
绫乃坚信地回答道。当然，即使如此，和麻也毫无恐惧的理由，好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耸肩，准备要离开。
“等、等一下!”
和麻听话地停住了脚步。
“什么事啊，你希望那里有某个家伙死掉吗?只要稍等一下不就好了。反正还有三分钟而已。”
绫乃理解这句话， 目前已经花了很长时间。提前一步插话的炼，提心吊胆地问道：
“那个操，真的变得那么厉害了吗?难道十个人都打倒不了他?”
“六个人。”
和麻严肃地订正道。
“——嗯?”
“刚刚的迹象，已经被消灭了四个。”
炼无语。这次轮到绫乃忍不住地大叫起来。
“为什么不早点说!”
“别人说之前你自己没有观察啊!”
“……这个……”
“请冷静下来，姐姐!”
炼一边安慰马上要爆发的绫乃，一边向哥哥投去了责难的目光。
“哥哥也是，你就不能跟姐姐友好相处吗?”
“不可能，这次的目的完全不一样。无论怎么说，这个家伙都是我的敌人。”
“难道你还打算庇护操吗?”
“啊。”
看到惊愕愤怒的绫乃，和麻理所当然似地点了点头。
“……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个女人已经杀了几个人了，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再说我也不喜欢同情陌生人。”
和麻冷冷地说完自己自以为是的话语，不等两个人的回答就开始离去。绫乃马上从后面追了上去——全力快跑去追和麻。
公园就在眼前。和麻先走的功夫，还不到十秒钟吧。
可是，这就是十分钟。
(一定要先找到，然后通过一击来抓住她。)
绫乃有信心。不管操变得多么强大，跟直系的自己相比，也不是一个水平的。炎雷霸的一击，一定可以把操给消灭掉。
终于到了公园。绫乃跳过入口的栅栏，向广场跑去。
根本不用寻找，操就在广场的中央。虽然被分家的术者们团团包围，可是脸上却没有一点着急的表情。相反，术者们看起来反而都是一副害怕的表情。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时间顾及大神家的面子了，还是一口气把操收拾掉吧。绫乃让包围着操的术者们让开——然后自己就跟他们一样呆住了。
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绫乃地出现似的，操依然在悠闲地玩着鞠蹴。
脸上浮现着天真无邪的笑容，轻松地接住抛到腰高度的鞠蹴。操就这样重复着单调的动作，看不出一点厌烦的样子。
可是，那个鞠蹴却非常的旧。表面的土色已经变色，已经褪色的黑色毛线大量地散开，就那样垂着。不停摇摆的黑色毛线，就好像头发一样——
(就宛如——)
在注意到鞠蹴原材料的瞬间，绫乃突然感觉很恶心想吐的感觉。为了忍耐，绫乃用手捂住了嘴。
那些混乱的黑色毛线——是老年男人头发的颜色。
土色的表面和黑色的线——那是粘在死者皮肤上的变干了的血迹。
操像鞠蹴一样玩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死人的头颅。为了家族的存亡而讨伐这个女人的男人的脸，在地而和白色的纤手之间上下移动着。
恶……心……
“鞠蹴”弹起来的声音很沉中，而且。很迟钝。每次落在坚硬的地面上，雅行苦闷的已经歪斜的死容，都镌刻着凄惨的伤痕。
如果按常识考虑的活，人类的头颅是不可能像鞠蹴一样弹起的。莫非这是某种念动力在迫使着……
“那……那个……”
绫乃无语。面对天真无邪地玩耍父亲头颅的女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绫乃咽可一口气，在大家面前，操仍旧悠闲地玩着“鞠蹴”。
如果那里有什么意图的话，可能还有救。连尸体都要侮辱的憎恶，是为了给敌人以威压感，还是魔术仪式的一种——不管是什么都好。
可是，不一样。
大家的眼睛看得都很清楚。这种行为什么意义都没有。
这只足纯朴的“游戏”。就好像小孩玩纸团或球一样，在把父亲的头当鞠蹴来玩而已。
“……”
突然，操稍微把“鞠蹴”弹高了许多。比目前为止都要高，弹到了胸前的高度后，用双手把“鞠蹴”夹住了。
“现在为止，都做了些什么?”
对于操自言自语的话，谁都不能理解。
可是，当然有人做了回答。
“哎，发生了很多事情呢，所以才这么急着赶过来的。”
大家的视线都向这边集中。
和麻仍旧一股毫无紧张感的表情，即使大家的目光都注视着这边，也毫不动摇。
也许自信有着超绝的力量，所以才会有比谁都自然的毫不慌张的样子。
嘿嘿地没完没了的傻笑，好像在用这样的方式来驱散操所营造出来的妖异的氛围。
一切就如同空气一样，很自然，同时却又拥有可以包围全部的绝对的支配力。作为被很多人所侵犯的“人格”的存在，那个叫八神和麻的男人站到了这里。
“好像，总算赶上最高潮了呢。”
[ 本帖最后由 saiae86 于 2008-7-27 12:34 编辑 ]
第六章 终幕
——问答无用的救出者
1
“他”从高空看到了一切。从最初开始一直看着。
对于人类来说，“上”这个方位基本上就是个死角。潜藏在狭小的次元空间里，窥视这个世界的“他”，即使是最强的风术师也不能够发现。
“他”非常高兴。一切都如他所愿地进行着，所有人都按自己的意志活动着。“他”相信谁都不知道自己只是颗棋子，默默地按照“他”的意志行动。
这是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超越者的视点。“他”陶醉在这种全能感中。
(真是的，我拣到了一件好东西。)
大神操——“他”得到的第一颗棋子。她盲目地恨着那个男人，对于那个男人来说，她有着特殊的价值。
幸运地得到了这样一颗好用的棋子，但“他”并不崇拜任何神或者妖魔——即便是感谢也好。
最初这只是个游戏罢了。
“他”不顾身份地帮助那个愚蠢的小女孩复仇，而且报酬很少。这种善举是“他”十分钟爱的兴趣。
报酬——的确是少了些——可是看到她请求帮助时的表情，他觉得很是新鲜，几度回味都丝毫不觉得厌烦。
但是“他”这样做还有另外的一番用意，操现在已经成了自己杀死那个男人的一把尖刀。
(八神和麻——这个不容原谅的罪人，我要亲手制裁他，他居然有这样的荣幸。)
“他”拥有与自己的功绩相符的很高的地位，来自别人不间断的赞赏和羡慕，以及幢憬——光明无限的未来。
那不是妄想也不是在做梦，事实上“明天”就在眼前。
不管怎样，虽然现在的力量还远远不及和麻，不能从正面将那怪物打倒，但是“他”有十分的胜算。
虽然从实力上看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和麻不能杀死操，而且，操也还没有完成任务呢。
(操——就差一点了！)
对那个已经走向毁火道路的女孩，“他’’给了她这样充满慈爱的微笑。
“……终于……”
从那鲜红的嘴唇中发出了欢喜的话语。
“终于，这个时刻来临了……”
“哎，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时刻，但是总算是结束的时刻了。”
和麻点点头说。
“不管怎样——那个，有杀人的必要吗?”
“啊，是这什事吗?”
操低头看着怀中抱着的父亲的头颅。
“父亲为自己的儿子报仇是理所当然的吧?我只是想借助父亲的力量——就像这样。”
操的手掌中像是波涛汹涌一样，瞬间，雅行的皮肤开始变干，白发脱落。
几秒钟之内，头颅风化成了木乃伊。
“真是愚蠢啊，父亲大人!”
操把力量用在了托着父亲头颅的手上，随着一声令人生厌的声响，雅行的头颅被轻易地粉碎了，碎片在落到地面之前就风化了，消散在风中。
“啊，父亲——您和我融为一体，我们一起为哥哥报仇吧。”
操吸取了父亲——大神家当家的灵魂，她身体里充斥着的妖气开始急剧膨胀。
“可恶!”
“那个……”
苟延残喘的术者们呻吟着，绫乃将手放在脸前做出了防御姿势。
那是一股令人颤栗的妖气，尽管它很强，却透着一种不祥。那是榨取了几百条生命换来的力量，充斥着无数哀怨的声音。
“你们都下去!”
绫乃急忙警告术者们。这样的妖气，分家的人是绝对对付不了的。
“但、但是……”
“退下!”
绫乃冲着还在逡巡着的术者们喊道。术者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地说道：
“——是，谨遵绫乃小姐的命令。”
接受了绫乃的命令后，他们撤了下来。
马上，操的妖气开始集中，妖气中似乎透着无数死者的哀怨。就在这样的妖气的笼罩下，操所掌控的火精灵渐渐具象化，变成了漆黑的火焰。
(咦……好快啊……)
看到操的头上生成的黑色火球，绫乃不山得有些佩服。
慢慢的，操伸出了右手指向和麻，随着地手指的方向，火球发出了巨大的响声逼近和麻。
“……”
和麻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向自己逼近的火球。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和麻的身体被黑色的火球包围住了。
操露出了会心的微笑。看到变成了火焰不倒翁的和麻。绫乃和炼不禁大惊失色。
火焰渐渐平息了下来，当中浮现出的是——
“——！”
当然是没有丝毫伤痕的和麻倦怠的身影。
“——怎么回事?”
“那个——”
被和麻的气势所压倒的操咬着牙后退了几步，可是，她马上又恢复了元气，再次将妖气凝住。
“这样的话——看看这个怎么样!?”
操的头上再次生出了火球，不只是一个，是两个、三个——不断地衍生出火球，而且每一个火球所蕴藏的热量都是刚才的几倍之多。
“哇……!”
炼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操实际上有很强的才能啊?”
“是啊。虽说这与她的性格不是很相符，有种‘开什么玩笑’的感觉。可是如果她好好的修炼、积累经验的话，现在也许就会跻身分家最强的行列之中了啊。”
绫乃也对撒手一搏的操做了极高的评价。不过，她从心底里说出的这番毫无紧张感的话，也表示出了她并没有认为操的力量对自己有什么威胁。
最终，出现了十个火球，从下面涌向了和麻。热量和力度完全在操控制下的火球群将和麻成半球状包围并爆裂开来。
操控制着火球的走向，将半球内部的能量全部集中在一起。在这样高热的灼烧下，加上爆炸产生的爆压，普通的术者会在瞬间灰飞烟灭的。
(真是……厉害啊!只是……)
不用说，和麻并不是普通的术者，在渐渐消散的火焰中央，他毫不变色的防御着黑色的火焰。
“你这个，笨蛋……”
“你，才是笨蛋呢——”
绫乃对愕然的操说。
“和麻要是能被那种程度的火焰杀死，我早就杀了他了。”
“姐姐……你是不是有点……”
“尽管我也很想拥有你那样厉害的招数，但若从纯粹的力量上来讲，那招数远远不及炼的，如果你想要用那样的火焰杀死和麻，简直就是笑话。”
“不……不可能!”
对于绫乃这种嘲讽似的评价，操颜色大变的反驳道。
“我现在变得比和麻强大了！以我现在的实力一定能战胜他的，天使大人向我这样保证过。”
“天使大人?”
绫乃死盯盯地看着操。
她所说的这些并不是一时精神失常说出来的话，但这也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似乎有人在暗中帮助她——而且还不是平庸之辈。)
绫乃在心中这样暗暗地想道。
“天使”——这真是个不太好的名字。难道说他不是真实的东西?究竟是自称呢，还是别人对它的称呼?没见到他之前先这么称呼吧。
“那家伙是哪里来的变态?”
“说变态太严重了吧！”
这个带着笑意的回答从空中传来。
“——?”
绫乃向空中望去，在大约五米高的空中，那个人出现了。
绫乃注视着缓缓从空中飞舞落下的少年。
“原来如此……‘天使’啊……”
那少年大概十岁左右，金黄色的卷发，有着一双圆圆的绿色眼睛，脸上浮现着慈爱般的微笑。
他全身上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辉，如同宗教壁画上的天使模样。如果此时此刻再传来赞美诗，那么气氛将会变得庄严许多吧。
“天使大人!”
操无比感动地看着缓缓落下的少年，没有理会和服是否会弄脏，就轻轻地跪了下去。
“天使大人，请您指点我，为了让我复仇，请赐于我力量。”
操就像是迷了路的孩子在找寻妈妈一样依赖着少年。
少年温柔微笑着轻轻地抚摸操的头，并说：
“我没有这样的力量。”
“但是那是你杀的。为了能够操纵妖魔，使其成为你自己的力量，你杀害了几百个人，就连你的父亲也是被你亲手杀死的。”
“——!”
操两眼睁大到了极限。她无比恐惧地看着弯腰瞧着自己的少年脸上那和蔼的微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本来打算时时刻刻警惕着的，可是反过来却被别人利用了，这就是轻率所带来的后果。
就那样被操纵着——却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就这样杀死了几百个人，到头来甚至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为家人报仇的同时，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家人。这只能说是本末倒置到了极限。
“辛苦了，操。可是——”
看着正在为自己的罪孽苦恼的操，少年无邪的清纯的笑着问道：
“你没有觉得你父亲的灵气有些奇怪吗?”
“——!!”
突然，操的瞳孔放大，额头溢出豆大的汗珠。那半张不开的嘴唇里发出了呻吟。
“……啊……啊……”
少年深深的呼吸，从他的体内发出比之前强大许多的力量，弹劾的声音震动着，不间断的斥责着操。这是再真实不过的确凿的证据。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体内的那哀号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像钩子一样弯曲着的五指伸向操的胸口，那手指穿过肋骨，一种不祥的力量就像是要将心脏挖出来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操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叫喊着。
2
“在……做什么……”
绫乃将视线从发狂的操的身上挪开，瞪着那少年。
“你对操做了什么?”
“没想到会被埋怨啊！”
对于绫乃的严厉目光，少年毫不回避，只是笑着。
“刚才不说了吗?我只是想把她寄存在我这里的东西还给她而已。”
“操这个孩子，实在是太优秀了。即使是为了报仇，也不去伤害与自己无关的人。”
听到绫乃的疑问，少年开开始欣喜地说了起来。
“所以，我除去了操心中妨碍报仇的感情，对他人的尊重、为他人着想的担忧——总之就是被称为良心啊、伦理啊之类的东西。”
“什么……”
绫乃对于少年的狠毒已经无话可说了。
正因如此，操才从不犹豫地随便杀人，只是信奉着“为了复仇’，这句话。
现在，在她做了那么多无法挽回的事情之后，他再次将从她那里夺来的感情归还给她。他把看到别人受到伤害自己也会感到受伤的善良的操归还回来了。
因为他想看到她被罪恶感所折磨的样子。
“为、为什么……?”
“只是觉得这样比较有趣。”
少年用微笑回复绫乃责难的目光，同时看向了别的方向。
“怎么样?你让我很高兴啊?’’
“……总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和麻平淡的反问道。
“费了这么大的周折，你只是想要去毁灭一个人而已?”
“那只是目的之一。我喜欢看到人被毁灭的样子。只是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大费周折过——”
少年的笑容更加深不可测。
“八神和麻——我是想毁灭对你来说有着特殊价值的人。如果不用心去做的话，岂不是很失礼吗?”
看到少年那令人不快的笑容，绫乃和炼不由得退后了几步，躲在了和麻的身后。
语调、表情都没有变化。但是，从他的话里渗透出的憎恶足以让对于这异常者没有抵抗力的两个人胆怯。
和麻稍稍地皱了皱眉。
“……我在哪里见过你?”
“正面的见面这是第一次。但是我——我们，一秒钟都不会忘记你。你应该意识到你存在于这个世界本身就是禁忌。”
少年沉痛猛烈地责问着，可是对和麻的心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害。
“想想你在说些什么的话——”
和麻放肆地嘲笑着。
“我想了很多却还是捉摸不透。啊，没有说明的必要了。无论怎样我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是啊。让你知道我主人尊贵的名字对你来说都是莫大的荣耀了，你想不起来也好。”
少年同样不服地回复了和麻的挑衅。
“但，我总算还是慈悲的，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好了。
我的名字是米海尔！！米海尔·哈雷！！是以星星和智慧的名义，来追讨并毁灭八神和麻的人!”
“———————————————”
瞬间，和麻表情全消，如同戴着面具般无表情地看着报出姓名的米海尔。
——以星星和智慧的名义——
和麻抬着头，将眼睛闭上了一秒钟。
那是使和麻变成现在这样的契约者的时候。四年前——当他深切地体会到弱小即是罪的那一天，“那个男人”在他的面前悠然地发誓。
——我，不仅仅追求真理——
揪着想要保护却保护不了的少女的心脏。
当和麻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再次变回了以往嘲讽式的笑容。
“……”
紧紧贴着和麻的炼松开了抓着夹克袖子的手，往后退了几步。绫乃也将身体转向了能看到和麻的米海尔的方向。
“啊——这么回事啊?”
和麻静静的——无论何时都静静地笑道。
“明白了，就是说你想要步你主人的后尘吗?”
瞬间，和麻的“气”爆发了。
“哈!”
“哇啊啊!”
并没有出现膨胀那种普通的现象。炼被相当于冲击波的“气”的压力席卷，身体飘到了空中。
“这……这……”
绫乃紧绷着脸。这样高强度的力量，即使是在和流也的战斗中也没有见到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也轰隆隆地卷了起来，与呼啸着上升的气相呼应。一轮之后，转向平息的力量被可怕的密度所凝结。
“好啊，我来帮你，让你和你的主人一起到地狱去吧，不要向魔王祈祷了!”
超音速的风之利刃径直地劈向米海尔。
“你太天真了。”
少年宛然一笑，在风之刃劈到自己之前消失了。
“哼，转移了是吧。”
米海尔的声音响彻天际，像是在回复和麻一样。
“我不是逃跑，我没有必要那样做。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出现在你面前?那是因为，我没有必要怕你——只是要得到你杀人的力量而已。”
他在高处说着的时候，无数的粘块从地下涌了出来。
“操的真正的本领根本不是你见到的那样。我拥有能够驾驭她的那种强大的力量。”
“操——?”
不知何时，操的叫声停止了。绫乃向周围看去，看到了好像死了一样躺在地上的操。
只能微微地看出她似乎在喘息，其他的再也看不出任何活着的迹象。身体被沙土所覆盖，没有动弹，稍稍睁开的双眼里看不到任何光辉。
粘块默默地爬着，爬到了操的身上。瞬间，操被半透明的小山包围住了。
“啊……”
首先是颜色变化。
渐渐地，变得不透明了，表面开始缠绕起金属的光辉，呼啦啦地轻柔地摇晃着，那种反射着硬光的质感让人想起了巨大的水银块。
然后，形状开始变化。
起初馒头一样的尖尖的块变成了有四脚的巨大物体，然后伸出了脖子、尾巴，背后生出了翅膀。
粘块继续变形中。
就像是小孩子做的粘土手工一样的扫把造型的物体，接下来开始变得规整，有了分明的轮廓。
棍子一样的脚上出现了关节，生出了尖锐的指甲，身体表面覆盖了满满的鳞片。头、尾巴和翅膀的内部都出现了骨骼。这是完全符合生物学的构造。
整个过程只用了三十秒。在这三十秒之内就完成了由半透明的粘块变成龙的过程。
绫乃自言自语道：
“……为什么，粘块怎么会变成龙的?”
“做的过分了啊，傻瓜!”
和麻无情地说道。
“那仅仅是变成了便于作战的模样了而已，并不是变成了真正的龙。”
重要的是形态，不是变成了真正的龙。外表看起来虽然不一样了，但都是由一个一个的粘块汇集在一起变成的，这才是重要的。
单独的一个粘块几乎是没有用处的，可是当无数个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便形成了魔术回路，而且每个回路之间都连在了一起，形成了更加缜密的系统。
成为能够操纵所拥有的强大力量的东西。
“哈哈哈哈!怎么样，八神和麻！你能打败我所造出的这个东西吗?”
龙——好像在说布理陶拉——从它的背后，传来了米海尔的声音，它那幼小的身体，已经有一半以上钻入了布理陶拉的体内。
“但是，将他打倒的话，操也就死了。”
少年说着这恶毒的话，身体与龙融为了一体，将命运寄托在了雕像一样的巨物上。
“GRRRRR————”
龙张开巨大的嘴，发出了低低的声音。展开翅膀，将垂下的头高傲地抬了起来。
“WRRRRRRRRRRRRRR—————”
巨龙咆哮着，像是在向天挑战一样。
钟一样浑浊的咆哮声开始变成了清晰的声音。
这或许是米海尔在控制着巨龙的证据吧。那打碎水晶般清澈的声音不由得让人想起了的男童声合唱。
在对方行动之前将其杀死———以往的和麻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做，可是这一次有些例外，从那白银般巨大的身体上看不出任何攻击的意识。
“怎么办……”
绫乃问道。
“还是要帮助操吗?”
“啊! ”
那回答是毫不犹豫的。
绫乃看着和麻，在知道了所有真相以后，就不再对操有任何反感了，可是——
“那个，尽管我不想这样说，可是，现在的操，让她死去对她来说不是幸福吗?”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全部都被人夺去了，被兵卫、被米海尔，还有被和麻你。
仅仅是想起那惨叫，绫乃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或许能从米海尔的手中将她救出来，可是，那样她自己会失望的吧。
在她的有生之年，每天都会被罪恶感折磨着度日。
“……也许是这样的。”
本以为和麻会很生气，没想到他竟然很同意这种说法。
“可是，即使是这样……”
那舔噬着尘土抬头看的背影。
瘦小的身体颤动着。
可是少女顽强地张开双手，毅然地挡在了前面。
——别这样了!这样，太过分了——
少女用那至今都令人感动落泪的声音恳求道。即使是正确的见解——不，正因为是正确的见解，或许才不会被接受。
即使遭到责骂，少女也毫不退却。
那颤动着的瘦小的身影。
十年前，那一次——
“……可是，我想活下去……”
“……”
“……”
听到和麻祷告一样的话语，绫乃和炼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特别是炼，甚至忘记了隐藏自己的惊愕，呆然地张着嘴看着和麻。
和麻轻蔑地看了一眼这样的弟弟。
“有什么可奇怪的?”
“嗯?……啊，没有，没有什么奇怪的。”
炼慌张地摇头道。摇头的时候看到了绫乃难以形容的沉默的表情。
“——什么?”
注意到了炼的目光，绫乃不客气地问道。
“没，没什么……”
绫乃将目光从炼的身上移开，看着和麻说：
“这样不好吗?如果帮助她的话，我会听你的指示的。”
“这样啊!”
和麻认为这似乎是理所应当的，高傲地点头道。绫乃并没有因为他的这种态度而生气，只是默默地想着策略。
“那么，怎么办?如果不知道操在哪里的话，就不能一气将它烧掉，从边上开始?”
“怎么想出那么麻烦的办法……这时候要用到净化火焰啊。只要消掉妖气，最后剩下的就是操的真身，这不是很简单吗?”
“我做不到啊，这样厉害的招数。”
“————？”
听到绫乃这样的回答，和麻凝视着她，看来是真的惊讶了，他将目光从龙转向了她。
“什么?”
“就是说，我还不会使用只是烧掉妖气的那样的高等技术。”
“…………”
呆呆地看过了绫乃之后，和麻用一丝期待的目光看了看炼，炼也连连摇头表示不会。
深深地叹了口气之后，和麻自语道：
“……不会用啊……”
“对不起啊!”
绫乃将贴在脸颊上的头发挽到了后面。
“哼，如果是父亲的话，这样的事情很轻易地就能完成的……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
“为什么?——那还不是差点被你杀了，现在还在住院呢。”
“……哥哥，那次是你太任性了。”
对于两人的围攻，和麻完全不介意。
“哎，指望那种没有的东西也不是办法，这样吧，从边上开始烧掉他。”
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
“作战会议结束了吗?”
头上响起了夹杂着笑意的声音，那条巨龙正看着他们。
那眼睛是碧绿色的——与米海尔的一样。银白色的巨大躯体映着碧玉的光辉，这无疑是它的身体受着黑魔术师支配的证明。
“那就开始吧!”
“已经开始了，笨蛋!”
和麻用充满嘲笑的语气回复了他，并且回之以风刃。风刃在龙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将其两翼砍了下来。
被砍落的两翼从龙的身上分离开来，同时变成了半透明的粘块。粘快爬到了龙的脚下，再次被龙吸收了。
几秒钟以后，龙的背后又长出来了翅膀。
“真是危险啊。”
米海尔说道。
“我本来还好好地等着你们的。在喊开始之前就动手可表示你们胆怯了，这样很伤感情啊。”
“我不想这样啊。”
和麻谦逊地说。“胆怯”这样的词对他来说就是赞赏。
“下面该轮到我了。”
巨龙深深的吸了口气，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有肺，胸的附近膨胀了起来。
张开水晶般通透的牙，从嘴里吐出火花，同时，将胸中的空气一起吐了出来。
巨龙吐息着。
漆黑的火焰一直冲到了三人的面前。
“龙在吐火啊，真是忠实的家伙啊。”
和麻边退后边自语道。巨龙扭着脖子，伴随着黑色的火焰，一直追着和麻。
和麻右手晃动着，生出的风将迫近的热火阻挡住并退却了。同时，从下面吹上来的风袭击着巨龙的下颚。
咔嚓，巨龙闭上了嘴，并停止了吐息。和麻悠然地落地了。
“这样就想赢我?这样看来，我也被小瞧了啊。”
“这才开始呢。”
叫的同时，龙伸出了前腿开始攻击。
那五只钩子一样的爪子，每一只都拥有可以和日本刀相匹敌的长度和锋利度。恐怕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能够挨了它一击之后仍能保持原貌的生物。
和麻冷静地躲开了从侧面袭过来的攻击。
巨龙在和麻的背后张开了大嘴，利用离心力的作用甩动着尾巴，凶恶的击打着。
和麻想要用风刃砍断它的尾巴。
那巨大的尾巴有能够装下一个人那么粗，和麻不能断定那里面有没有操。
“哈——”
和麻跳跃着躲开了，尾巴掠过脚尖，和麻在空中旋转着。
“哥哥!”
炼向追击和麻的巨龙发出了火焰弹，金色的火焰击中了巨龙的头——银白色的鳞片被弹落了下来。
“咦!?”
“别挡着我!”
炼跳着躲开了巨龙的爪子，可是巨龙的爪间又放出了漆黑的火球。
“——!”
身在空中的炼无从躲闪，想要用两手来接这招，和麻见势喊道：
“别接，闪开!”
可是已经晚了，黑色的火焰无情地缠绕着炼的胳膊。
事到如今，精灵的庇护也没有用了。黑色的火焰侵蚀着拥有火焰不可侵入的炼的身体。
“哇啊啊啊啊!”
“炼！！”
和麻奔向炼，却被巨龙挡住了。
“呀啊啊啊啊!”
“GRRRRRRRR————”
冲击波与龙的吐息正面相对，尽管风切断了黑色的火焰，可是那逐渐减弱的冲击波并没有能够击退巨龙的力量。
和麻再一次抡起了胳膊，但是巨龙也再次的吸气，为下次的吐气作准备。
“——绫乃?”
“这边交给你了!”
绫乃靠近了巨龙。没有看和麻一眼，冷静地举起了炎雷霸。
“……?”
尽管觉得她那冷淡的态度有点奇怪，可是现在是要去救炼的时候。和麻将巨龙交给了绫乃，自己奔向了炼。
“还活着吗，炼！？”
“啊……是的，可是我的火焰……”
“因为是以操为核心，耐火能力很高。”
刚才绫乃的一击没有将巨龙白色的鳞片烧掉，仅从耐火能力这点来看，巨龙的力量十分强大，几乎可以和神芷宗家的实力匹敌。
(……什么——难道不用依靠这些家伙，而只靠我一个人想办法吗?况且这只是工作而已。)
和麻一边暗暗思考着，一边给炼疗伤。
虽然他从手腕之间开始到胳膊肘都烧伤了，但是不会危及到生命。看来是在受到攻击之前自己用火焰挡住了。
“不要再攻来了。我和绫乃对付他就好了。”
和麻看到伤比想象中的要轻，也总算是安心了，他抚摸着炼的头说道。
“不，没关系的，这样的伤算不了什么。”
“我还可以的!”
炼用充满渴望的眼神看着和麻，大声喊道。
“我还可以的!这样的伤不能阻止我，我能战斗!”
“——”
片刻之后，和麻用充满爱意地眼神看着弟弟——再次将手放在了他的头上。
“我想要救操，你可以帮助我吧?” 。
“是的!”
炼骄傲地抬起头，这时——
“GRRRRLLLLYYYY———”
巨龙咆哮着。炼看向了那边，不知不觉地睁大了双眼。
地面上出现了闪着光辉的魔法圈，似乎要将巨龙围住。
六芒星慢慢地转动着。随着咆哮声的增大，光也更加的耀眼，上面出现了闪电。
闪电生出了许多雷球，在巨龙的周围漂浮着。
“GYYYR！”
雷球一同喷射了出来。漫无目的的，漠然向前的雷球突然改变了轨道袭向了绫乃。
“姐姐!”
炼喊道。那一瞬间——绫乃用超越声音的速度疾驰。
踏着快速的步伐，穿行于雷球落下的缝隙。
急速停止时能够打破惯性法则轻易的转换方向，而停下来之后又能以惊人的加速度继续转换方向，使无数的雷球全部脱靶。
绫乃躲开了雷球的追击，攻向了巨龙的身体。她轻松地躲开了巨龙的爪子和尾巴，飞到了它的背上，举起子炎雷霸。
喀!
随着这样的一声巨响，炎雷霸的刀刃斩断了银白色的鳞片。
这样的伤对于巨龙来说就如同被针扎了一下而已。绫乃的出击继续着。
“……呼!”
随着一声呼吸，炎雷霸切向了巨龙体内的火精灵。
“GWYYYYYYYYYYYYYYYY!”
强韧的鳞片被斩落，巨龙的体内发生了爆炸，随之出现了一个装得下一人的大洞。
“GRRRWWWWWW!!”
巨龙愤怒的咆哮着着，扭动着身体。绫乃静静地观察巨龙的举动，准备再次近距离的攻击。
“——姐姐，好厉害……”
看到了绫乃的强大力量，炼不觉得发出了感叹。但是一旁的和麻却露出了苦涩表情。
“这家伙……在想什么呢?”
听到和麻对绫乃的批判的语气，炼连忙附和道：
“可、可是，操也是我们家族的术者，如果就这样死了的话——”
“不是这样的。再怎么说这也太不顾自己的安危了。这家伙完全没有防御啊，难道想死不成?”
和麻的话里透着玩笑和讽刺意味。炼颤栗着，看着反复进行没有任何策略的攻击的绫乃。
“姐姐……!”
3
绫乃无心地挥动着炎雷霸。
什么也不想，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战斗上。起初还想着要手下留情，可是马上就忘记了。不管怎样，对于具有耐火能力的巨龙这样的对手，手下留情的话，对它就没有一点攻击力了。
绫乃举起散发出璀璨光芒的剑，与它融为了一体。
也许是这个原因吧，绫乃神经从未有过地紧绷起来，就连以亚光速落下来的雷球的轨道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绫乃转动着身体躲闪着怒涛一样的攻击，没有任何防御的力量。全部的力量都倾注在了炎雷霸上。
更加向前。
更加快速。
不顾自己的身体，残酷并且冷静的战斗着，就如同战斗机器一样。
她躲闪着巨龙的爪牙，将炎雷霸刺向巨龙的尾巴根部。瞬时，火精灵变成了黄金火焰。
“GRRRYYYYWWWW!!”
巨龙的大半条尾巴被击中，咆哮着。绫乃毫不胆怯得施加了另一击，将巨龙的尾巴完全切断了。
被切断的尾巴失去了银白色的光辉，再次变回了半透明的粘块。但是不多会儿——粘块再次爬回到了巨龙的身上，变成了尾巴。
巨龙露出水晶般的牙齿大声地笑着。再次恢复的身体发出了银白色的光芒，刚刚受到的伤完全看不出痕迹了。
“——”
绫乃不做声地正眼看着炎雷霸。即使看到巨龙几乎无限的再生能力，她的战斗意志也丝毫都没有动摇过。
当然，机器是不会害怕的，兵器是不会迷茫的，什么都不会去想。
——为什么，他对操这么关心?难道是……喜欢操——
这都不重要，不管和麻想着谁，机器是不会介意的。
——还是，想要生存下去——
心中容不下一丝的杂念，不动摇，不迷茫，只是像机器一样的战斗下去——
绫乃使劲地从地上跳起，冲向了巨龙的怀中。
巨龙的爪子袭击着左右闪躲的绫乃。
绫乃切断了巨龙右爪的中指和无名指，从中间的空隙中钻了过去。就这样，转到了其背后，想要从后攻击。
但是，这明显失败了。可是绫乃还没有明白。巨龙是魔法生物的集合体，那龙的外形只不过是造出来的而已。
巨龙右肘附近突然间伸出了一个触手一样的东西。它尖锐的顶端指向了绫乃。
绫乃感觉到了触手，距离不过一米。
(——躲不掉了!)
绫乃冷静地考虑着。
尽管感觉在加速，可是速度却不一定也在加速，绫乃的行动没有触手快。
触手的顶端指向了绫乃身体的正中。她无法将身体扭曲躲闪。触手似乎真的给了绫乃致命的一击。
绫乃静静地闭上了双眼，等待难逃一死的致命一击。
“——！！”
咔嚓，飞了过来。
那绝不是锐利的东西钻进了身体的刺痛感觉，就像是——
“醒醒吧，快醒醒，笨蛋！！”
“什么！？”
耳边炸响的愤怒声将绫乃唤回了现实。睁开眼睛一看，愤怒癫狂的和麻距离自己只有十公分。
“啊……和麻!?”
大约持续了十秒钟的非现实感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毋庸置疑的现实。眼前的这双眼睛闪着光辉。
(是他救了我?)
紧张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了平常的悠闲，看到他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绫乃微微地张开了嘴。
和麻看着微笑着的绫乃。
“发什么呆呢?快醒醒啊!”
“可是，我没有睡啊!”
绫乃急忙地要拿开和麻的手，可是，和麻却没有将紧紧抱住她的手放开的意思。两个人的身体在几十米高的空中——比巨龙还要高的空中飞翔着。
(所以啊，没有办法呢?)
自己这么说着，更加紧紧地抱住了和麻的身体，无意中看了和麻的身后。
“——后面!”
绫乃喊叫的一刹那，和麻麻利地在空中翻转了身体，看到了后面的东西。那是从巨龙全身生出的，指向两人的无数触手。
“啊——”
和麻向着触手举起了右手——不知何故，身体变得僵硬了，右手召唤的风精灵也全部不听使唤，像雾一样地散去了。
再一次召唤风，可是触手来的更快。
(不好! )
再次做好了死的准备的绫乃看到金色的火线将那无数的触手烧掉。
“做得好，炼!”
和麻苦笑着嘟嚷着。向下看去，遥远的下面炼举着右手，引以为傲地笑着。
和麻慎重的降落下。落地的一霎那，他无法承受绫乃的身体，倒下了。
“啊——”
“你怎么了?”
看着和麻少有的无光的眼睛，绫乃露出了微笑，那微笑中并没有厌恶的情绪。但是，落下时偶然碰到了他的腹侧部，感觉到温暖的那一瞬间，绫乃颜色大变。
慌忙的举起手，不出意料，手被染红了。
“你、你、你受伤了，都怪我……”
“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
和麻将手放到伤口上，平静地说道。
但是，绫乃并不相信他的话。如果只是轻伤的话，和麻不可能无法操纵风，不能无法支撑绫乃一个人的体重。
和麻转向了巨龙的方向，不再对着疑惑重重的绫乃。很明显，他已经完全没有了能击退巨龙的力量。一定要救出操的强烈的意念从背后传来。
绫乃完全被无视，很是不高兴。自然，语气中充满了不满。
“为什么要救我?还受了不该受的伤。”
“你不想要我救吗?’
毫无疑问，这不是绫乃想要的答案。想到自己被看成了傻瓜，绫乃用更加顽固的态度说：
“我不想依靠任何人，我没有必要让你来救！”
听到绫乃不知感激的话语，和麻的太阳穴抽动了一下，可是，并没有去看气到忘记自我的绫乃。
“不要认为你做的这多余的事就是对我的恩惠!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救操，所以你不要管我，应该想着怎么去救出操!”
“救了她，要是你死了，也就没有意义了啊!”
“……嗯?”
绫乃思考着这句话的意思——虽没有得出任何结论，可是脸却不由得红到了耳根。
“什、什么啊你，三心二意的!这样不可以啊!”
“三心二意就三心二意了!我的能力能够同时保护你们两个！”
“…………………啊?保护……………………”
(这，这是什么意思?)
到此为止，绫乃终于开始意识到了自己的误会。但是，和麻的话没有停。
“当然，我并不是为了获得而出力插手的!我不想再失去一次，不想再被任何人夺走——这就是我的决定!我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人!救出操，并且保全你和炼!杀掉那个可恶傲慢的小子!”
“啊……不……没有。”
听到和麻激烈的言辞，绫乃小心地回答着。同时，两颊变得舒缓了，表情渐渐柔和了。
“尽管不知道可不可以说成是爱情，总之，是有种好感的。还是有胜算的。”
突然，绫乃想起了七濑的话。
和麻把自己当成是值得去保护的人，仅仅是这样想着，心中便流淌出了一片暖流。
炼正在同巨龙作战。也许是“气”的原因吧，看起来比刚才要小得多。
绫乃又看了看和麻，笑了起来。
“喂，收拾收拾准备过去吧，和麻——和麻!?”
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目光仅仅离开了几秒钟，和麻——和麻蜷缩着身体。
“和麻!啊——”
一瞬间，绫乃有些慌神，可是看到脚下的血迹，又恢复了平静，
没有时间犹豫了，出血量很大。
即使是有着再超绝的力量本领，人还是人，还是会死的。那可以致死的出血量用精神力是弥补不了的。
绫乃蹲在了和麻的身边，并不介意身上沾上血迹。
“和麻?”
“没关系的。”
“怎么可能——”
绫乃话到一半便吞了回去。
那静静向上看的眼睛里充满了毫不退缩的坚定的意志，即使是百万句的雄辩也不能改变那种坚定的目光。
(这样不行……)
绫乃意识道。无论是谁看到那种目光都抱有同样的想法。
——如果不能阻止他的话。
“闪开!”
和麻冲着不动的绫乃发怒，并且使出了全力。他想要抓住绫乃的肩把她推走，可是他的力量太微弱了。
绫乃轻轻的呼吸，轻轻地将放在肩上的手挪走了，并反过来抓住了失去平衡的和麻的胳膊。
“你——”
“先止血吧!”
绫乃对用凶恶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和麻说。
“——啊? ”
“止、血。这样哗哗的流着血作战的话，不到五秒钟就会死的。仅仅是敷一下表面的伤口，之后就在这里恢复体力，我和炼会一直撑着的。”
和麻拒绝了绫乃的好意，勉强地站了起来。可是——
“你不要太过分了，傻瓜!”
绫乃最终还是不能忍了，他抓住和麻的胸口，用力的将他拉走。和麻的腿毫无力量，最终还是倒在了血泊中。
“你那快要死了的身体还能做什么!你想去战斗，然后拼尽全力自我满足的死去?不要逗我笑了。”
绫乃拽着和麻摇晃着，对于重伤者来说是有些过分了，可是对于绫乃，那不算什么。
“你想要救操是吧?想要保护我和炼是吧?说出了那种大话却不能做到!我不允许你用死来逃避，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
绫乃怒吼着，竟然也流出了眼泪，和麻呆呆地看着她——
“喂……你……做什么!?”
和麻冷不防地抱住了她。
绫乃的脸红到了耳根，身体僵硬。想要说什么，嘴一张一合的，可是思绪太乱，以至于什么都说不出来。
“……和麻?”
绫乃感受到了和麻的身体在颤抖，开始觉得是因为伤口的疼痛导致的痉挛，但还是有些不同。
也许是在笑吧，可又不是。
“——和麻?”
听到绫乃低沉的声音，和麻笑着回答道：
“不，你——将来或许会变成个不错的女孩子。”
突然听到这句蜜语，绫乃的脸一下子热了许多。对于这种直接表达出来的爱意，绫乃还是有些经验不足。
“或许?不错?别说疯话了!是绝对会成为很出色的美女啦!”
“是吗?比你年少的好多女孩子都已成为了女人，是不是处女没有什么关系，总是想着什么时候会成为什么的，那就一直都是个孩子。”
“……你真是个到死都不服嘴的人啊!”
面对绫乃小小的反击，和麻笑道：
“五分钟。”
“——嗯?”
“保护我五分钟。”
“五分钟可以吗?十分二十分也可以——”
“就五分钟。”
和麻顽固地回答道。或许这不是最低限度的五分钟，而是让自己保持尊严的五分钟。
“好好!”
绫乃小孩子一样回答着站了起来。她走向了巨龙，站在了距它几步远的地方举起了手。
她手掌中集中了“气”，看着和麻。
“——怎么样?”
“你——就是牺牲自己也要救出操，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和麻看着绫乃，思考着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说道：
“我——”
“我不想你死”
“好!”
绫乃笑着，这次无所眷顾地走向了前方。
4
“GRRWWWWW！”
炼跳跃着躲开巨龙的喷火，瞅准空隙不时的发出尖锐的火焰。
这是模仿和麻的风刃，又细又尖锐的黄金色的火焰留下了激光一样的轨迹，射进了巨龙的口中。
瞬间之后，巨龙的口中爆发出了黄金色的光芒。炼看着勉强回过头来想要灭火的巨龙，慌忙地调整了一下呼吸。
绫乃看到这个样子，不禁佩服地感慨道：
“啊，没想到你这么善战啊!”
炼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忽地转过了身。
“姐姐!”
他的表情透着欢悦，可是立刻就消失了，看到绫乃衣袖上脚上斑驳的血迹，炼不禁颤抖地问道：
“哥哥他……?”
“他下去休息一下，马上就回来。”
尽管绫乃的语气很轻松，可是炼的脸依然紧绷着。绫乃抚摸着表情凝重的炼的头说：
“你要相信，你哥哥是个厉害的人物。”
这决不是搪塞的话，绫乃坚信和麻会在约定时间内回来的。
“是，这样啊……”
炼想通了，于是脸上的表情又变了回来，绫乃点了点头。
“是啊，那家伙是不会被杀死的!”
“这么说是不是有点过了……?”
绫乃听着炼的抗议，继续说道：
“所以说，我们的任务就是争取时间，削减敌人的战力——加油干!”
绫乃使出了全身的力量举起了炎雷霸，从刀身奔流出来的火焰劈向了银白色的巨龙。
对于耐火能力极强的巨龙来说，炎雷霸并不能给它以致命的一击，可是对于强大的全力发出的火焰，巨龙应该是不能将其攻破的。于是——
“GYYYYWWWWW!!”
黄金色的火焰无情地侵蚀着巨龙的身体，白银色鳞片、水晶般的牙齿全都啪啦啪啦的脱落了。
“哼——”
绫乃将炎雷霸扛在肩上，满意地吸了口气。看到她那样子，炼高兴地笑了起来。
“终于变回原来的你啦?”
“啊，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绫乃能得到炎雷霸并不是因为漂亮或者是父母的庇护，只是因为她是拥有最纯正血统的术者。
在巨龙的力量面前，虽然绫乃多少有点耐火能力，可是这也不能让人安心。因为嫉妒而被蒙上了乌云的心，并不会像机械一样，只要自然的挥动身体，就可以毫不费力地击破巨龙的防御。
“再来一击，我们一起!”
“好!”
到了两人合力给巨龙以更强的攻击的时刻了。
“你们……似乎还没有认清自己的立场啊?”
米海尔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看这个!”
说着，从巨龙的额头内侧伸出了一个角一样的东西，那是和这巨大身体十分相称的尖角——那表面浮现出一个女孩的身影。
炼认出了女孩，大声地喊道：
“操!”
变化并没有停止。
“哇……”
操的样子如同雨后春笋般浮了上来，覆盖了巨龙的表面。那不堪入目的令人不快的样子，绫乃和炼都不忍去看。
“这样，你们出手吧?你们就乖乖地准备受死吧，我要把你们两个人的头送到八神和麻的面前。”
“GRRRRRRYYYYYYYYWWWWWWWWW!!”
躲闪着落下的黑色火焰，绫乃不知所措的问炼：
“喂，你认为那个是真身?”
“这个，按平常来讲，应该是那角……可是我们不能赌上操的性命啊。”
“是啊！这次可真的麻烦了。——投鼠忌器啊!”
“GRRRRLLLLLYYYYY——!!”
巨龙的脚下又生出了魔法圈，呼应着它的咆哮声，闪着电光。
(雷击——!)
绫乃顿时叫了出来。
“我从后面!”
“是，是!”
绫乃从侧面抽出了炎雷霸，火焰变成了墙，阻止了无数雷球的进攻。数百个雷球打了下来，都没有击中，绫乃自语道：
“认为我不能反击是吧?那就让你好好看看……”
“姐姐，前面!”
“——!”
绫乃集中精力维持结界的时候，巨龙悄悄地逼近了她，凶恶的爪子就在眼前。
绫乃看到了映在巨龙掌上的操的身影。
“——”
绫乃瞬间变换了剑的轨道，但也仅仅是切断了巨龙的爪子。
“姐姐，怎么办?”
“——怎么办才好?”
绫乃耸着肩笑着说。
(幸好他没有说二十分钟!)
约定的五分钟马上就要到了，这样的话就不用发愁了。
(快回来啊，和麻。要是再延迟五分钟的话，我绝不原谅你。)
“WRRRRRRRYYYYYYYYYYY!”
绫乃几次用炎雷霸挡住了巨龙的攻击。
突然，后面出现了另一种情形。
虽然从背后感受到了攻击的气息，可是绫乃一点都没有动摇，泰然地接受了那气息。
那是一种透明的、有安定感的气息。用后背感觉着这种气息，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适应了。好像几年来自己都是这样战斗过来似的。
突然停止了。那种感觉。
绫乃头也不回地说道：
“很快，不是吗?”
“没办法，还是提前回来了，怎么样，感谢我吧?”
一如往常的带点讽刺的口气。绫乃没有张嘴，一定是他，在这个时候，一定是他。
周围卷起了风，发出了青色的光辉。绫乃握着炎雷霸，为了那一时刻积蓄着力量。箭在弦上一样，将所有的力量指向了一点——
“行动!”
绫乃使出了浑身的力量挥动起了炎雷霸，劈了下去。
从巨龙的攻击中逃出来的炼，已经离开了绫乃。
“姐……姐姐……?”
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冲向炼，此时的他正在为姐姐的安危所焦虑着。那力量太近了，以至于不能看出它的起点，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全都在晃动。炼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冲击是从右面袭来的。苍蓝色的火焰将巨龙包围住，净化的力量将巨龙大半个身体烧掉了。巨龙瞬时失去了外形。
“父亲！？”
炼觉得很不可思议，大声地叫了出来。通透的青色光辉，强大无比的净化能力。这无疑是神芷严马操纵的至高火焰——“苍炎”。
但是，严马还在住院中，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炼寻找着火焰的轨迹。然后，他看到——
“啊……”
炼安心地舒了口气，精疲力尽地坐到了地上。安心的同时，自己已经尽了全力，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面的，只要给两个人加油助威就好了。
“加油啊，哥哥，姐姐！”
炼小声地为他们助威。
“哇……”
绫乃睁大了眼睛看着那火焰。
苍蓝色的风——和麻的“气”的颜色的风旋转着，与金黄色的火焰纠缠在一起。两个人的力量自然地融合到了一起。
更加清澈地，更加高温地——应该被称为消灭魔性的“净化”之炎，已经达到了圣之炎的程度，或许称之为神炎更合适，这种感觉就像空气也在燃烧一样。见此情景，绫乃更加持续地放出了火焰。
和麻走到了前面。
“——和麻?”
“继续!”
和麻短短地命令着，乘着风飞了上去，刚才的一体感似乎只是幻想。和麻离开了绫乃，走向了巨龙的残骸。
“…………”
至于去做什么，根本不用问，因为绫乃很明白事情的经过。虽然自己心里很清楚，可是——
“啊，什么！气死我了！”
如同呼应着绫乃的愤怒一样，火焰燃烧得更加猛烈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
逐渐崩溃的巨龙的身体内，米海尔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不可能……这不可能……吸收了几百人、几千人的精气，为什么败在了这三个人的手上?他们到底是什么?)
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现如今，巨龙是不可能再生了，用来操纵操的精气也散尽了。
战败了!
尽管不承认，可是已无翻身之力，这就是败北。
米海尔决定马上撤退。
(记住了——八神和麻!将来我一定——)
米海尔从巨龙的残骸——大概是头部的位置逃了出来，那里成了一片火海。苍蓝色的火焰毫不留情地将妖气斩尽。
眼前耸立着腐朽掉的角，米海尔憎恶地看着里面被封住的少女。
“真是没用!”
无疑是嘲骂的话语，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我并不认为这是你所说的情理啊。”
米海尔回过头来。
“呀……八神和麻!”——和麻并没有嘲笑他的丑态，只是静静地看着米海尔说：
“失败了就想要逃跑，你根本没有战斗到死的准备啊。”
和麻没有感情的地、淡淡地说着，似乎他根本没有被侮辱的价值。
和麻的反应深深地伤害了米海尔的自尊，可是他最后还是露出了微笑说：
“暂且让你赢了吧。但是终有一天会了结的，不是吗?我一定会回来的。”
扔下带有威胁性的话语后，米海尔发动了转移术。虽然和麻已经设下了禁止转移的封印结界，可这是为了操而设下的结界，密度可能还不够封住米海尔的术。如果是短距离移动的话，不会有问题——应该。
“什——什么?”
“怎么了?”
听到米海尔惊愕的声音，和麻不耐烦地问。
米海尔看着自己的敌人，再次使出了转移术。
——失败。
尝试了几次，结果都一样。用来连接逃离之处的两点间的空间倾斜了，从一点开始崩溃。
“不可能……”
米海尔呆呆地望着和麻，无疑，这是和麻的招数。但是——
“你……能看得见?你看透了我在这狂乱的空间里造出的——”
“是啊!”
“…………”
和麻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米海尔恐惧的凝视着他。
苍蓝色的火焰将空间都扭曲了，在这里可以轻易地看出为了转移而造出的扭曲力场。
“你、你到底是‘什么’?”
和麻看着呻吟一样发问的米海尔，笑道：
“——这都不知道，就要和我决斗?”
米海尔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安。
“契约者……”
与风精灵王签有契约的，能够操控全世界的风的人。世界上唯一的“契约者”。
那苍蓝色的眼睛就是被圣化的最好证明，也是地上的代行者的标志——圣痕。
“风全部都告诉我了，只要有空气的地方，就没有能逃出我的眼睛的东西。”
“啊，你……是妖怪……”
米海尔懊悔地说着，突然拔出了刀，并没有指向和麻，而是背后耸立的角——当中有被封住的操，他走了过去。
“别动!”
米海尔将刀架到了操的脖子上，喊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能见死不救。最后的王牌还是在我的手上，庆祝胜利还早了点啊，八神和麻!”
米海尔微笑的表情似乎已经僵硬，用着声嘶力竭的声音大叫着。
那表情，如今已经完全没有了少年的天真无邪。幼小的外表下，充满了老而丑陋的贪婪，那种令人厌恶的丑恶嘴脸更加明显。
和麻一副无聊的样子听着米海尔的喊叫，小声嘀咕道：
“——临死了还不老实啊!”
“不要动！”
和麻不理会他的警告，手伸进怀中取出了烟。点上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你、你没感到威胁吗!这个女孩的性命——”
“好了!”
和麻冷淡地说。
“什、什么——”
“早已经看透了你的伎俩了。”
和麻毫不客气地扔出了这句话。
“你……”
感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米海尔的声音和握着刀的手颤抖着，碧绿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生气。
“你、你、你……啊……啊……”
米海尔大声地嚎叫着，似乎冲破了人的极限，手中挥舞着刀。他将刀刃割向了操的喉咙。
——唰!
血像水一样喷了出来。米海尔的右胳膊从肘的部位开始被切断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瞬间，两脚和左手也被连根切断。米海尔像虫子一样的身体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和麻一脚踩在了米海尔的腹部，胃好像都要给踩裂了，可是现在没有必要去在意这个了。
“本来应该即刻杀了你的，可是我也没有那闲工夫，你就忍着吧！”
和麻抬起脚，像踢足球一样一脚将米海尔踢飞。弱小的身体被吹着，落在了燃烧正旺的苍蓝色火焰中。
痛不欲生的身体不再具有能耐住净化的火焰的能力，苍炎将每一个被妖气侵蚀的细胞逐个净化，米海尔连喊叫时间都没有，就从这个世界完全消失了。
呼——和麻轻轻地吐了口气，调整着呼吸。
“耽误太多时间了，不快一点的话……”
与精灵王的契约是有期限的，他只是借来了精灵王的权利和职能罢了。
契约者的力量虽然是一时的，但却是用人的身体来支撑的。那种负担绝非寻常可比。如果比喻的话，就好像一个人想凭一己之力挡住涌过来的巨大海啸一样。用刚才乱来的方法硬干，当然不能持续很久。
而且，自己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最糟糕的时候，离极限已经不远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和麻走向了封住操的角。
说是封住，但似乎并不完全是这样，因为角的大半都被烧坏了，只是覆盖住了操的下半身，上半身没有任何东西覆盖着。
和麻对着操站着，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发出了强烈的“气”，并命令道：
“起来!”
“嗯……”
操小声地呻吟着，眼皮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张开了。
“……啊……?”
操发出了疑惑的声音。睁开了空虚的双眼，调整了一下视距。当操看到和麻的那一瞬间，突然睁大了眼睛。
“和麻……少爷……”
操用模糊的声音喊着和麻的名字，那表情、声音中没有一丝的憎恶之情。
“啊，终于解开了对你的精神控制!回去吧。”
和麻轻轻地说道，伸出了手。可是，操好像拒绝了这只手似地背过了脸，双手交叉在胸前。
“——喂?”
“请让我……去死……”
用着颤抖的声音，操小声地嘀咕道。
和麻久久地看着操。操低着头，努力用头发来隐藏自己的表情，可是和麻仿佛要把这一切都看透似的。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个罪人。”
“那又如何?”
和麻，心里觉得不可思议，继续问道。而操只是用斜眼瞪着和麻，可能觉得他是在嘲弄自己。
“不可以原谅……我犯下的罪行……只有……以死来谢罪……”
操继续说着谢罪的话，和麻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重要人物了。”
“……嗯?”
和麻站在疑惑的操的面前，用脚尖去捅另一只脚底。
“这个，刚刚巨大的龙——是依靠什么能量来行动的，你知道吗?”
“这、这个……”
看着脸色苍白的操，和麻毫不留情地说出了事实。
“就是你杀掉的那些人的精气。”
“————！”
“需要几百个人吧——能有那么大的力量，一二百人是绝对不够的。”
操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对于自己深切的罪孽感到浑身颤抖。
“你以为用你自己的一条命，能够偿还杀掉了几百人的罪孽吗?”
和麻用不寻常的温柔的口吻问道。他抓住操的头发，把她低下的头强制抬了起来。
“别开玩笑了!你以为你是什么新兴宗教的教主大人吗!?你以为死了你一个人就能拯救全人类的罪孽吗!？你太天真了!你只是在逃避而已!不愿意背负深重的罪孽，不愿意去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是想一死了之!”
“啊……啊啊……”
由于暴露了自己心灵的脆弱，操开始如同滂沱大雨一样涕泪横流。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你说我该怎么办?这么深重的罪孽，还有补偿的方法吗?”
很切实的问题。可是，答案却很无情。
“我怎么知道!”
“你……你……”
操也流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你，只是彻头彻尾地自以为是而已!”
“我不管你怎么说我，我已经杀了那么多的人，别说是补偿，连反省都做不到了。”
他完全是个桀骜不驯的男人。说他是世界上唯一可以补偿罪孽的人也不为过。
“是你把顺序搞错了!”
“……你指什么?”
不明白意思的操呆然若失地问道。
“你最应该首先补偿的是谁?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不三不四的人?还是为被杀的儿女报仇的父亲?”
停了一下，和麻继续说道。
“不对!绝对不是!被你带来麻烦最多的，最应该首先得到补偿的是我！站在你面前的我!所以在你说要死要活之前，先补偿我!具体的说，用你那肉体!”
“……啊?”
操注意到和麻没有看着自己的脸，而是低头凝视着自己的胸前。
操顺着和麻的视线，也低头看自己的胸前。是被融化成了微粒了吗?操的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副出生时的样子。
在和麻视线的尽头，是两个柔软的膨胀的——
“————！”
跟现在感觉的不同，操感觉到了另一种身体的危险，用双手挡住了露出的乳房。同时，一颗巨大的等离子体弹打到了地上。
“——啊?”
和麻毫不理睬，用拳头把等离子体弹了出去。
“请、请冷静下来，姐姐!”
“放开我，炼!那个混蛋，想在这里把全部能量都蒸发掉嘛!
和麻看着下面的骚动，愕然地嘀咕道。
“骚动不已的家伙，你就不能冷静下来好好说话吗?”
(——好好说话?)
操情不自禁地目不转睛地窥视着和麻。
“怎么了?”
和麻一本正经地问道。看着他的脸的瞬间，操没有抑制住笑的冲动。
操笑得弯了腰。和麻只是可疑地看着。
“——坏掉了吗?”
“不，没有……不要紧。”
终于忍住了笑的冲动，操擦拭去流下的泪水。
即使如此悲伤，人还是可是笑出来的。这可真是新鲜的发现。
“哇，我，首先必须补偿给和麻大人带来的麻烦是吗?”
“嗯，是的。”
和麻一副了不起的样子点了点头。操也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赞成。
“我明白了。请接受我诚心诚意的道歉，然后再让我去寻找补偿其他人的方法吧！”
“——没错!”
“所以——请帮助我。我还不想死。”
操的下半身还跟巨龙的残骸同化着。这样下去的话，就必须跟米海尔共命运了。
“明白了。让我帮你把这残骸还有残留在你体内的妖气一起净化掉。可能会休克，你忍着一点。”
“是！”
操静静地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睛。
和麻把风扬起来，拉开了距离。然后在空中用右手一挥——一下子劈了下去。
苍蓝色的风从正上方垂直地向下打去。大风把缠绕着的火焰都吹散了，所有属于“魔”的东西部被完全净化了。
绫乃和炼上前来迎接从空中下来的和麻。
“操呢?”
对于绫乃的问题，和麻稍稍向上看了看回答道。
苍茫的天空开始闪耀，空间逐渐变薄，有一个东西缓缓地从空中降下来。被光所包围的少女的裸体，谁都会看得入迷一般，非常清澈美丽。
和麻脱掉外套，好像羽毛一般轻轻地给飘下来的操穿上。
看到这个情景的绫乃，不满地皱起了眉头。跟当时的自己完全不同——直到自己强迫，都没有打算脱掉外套——也许是想到了当时自己的原因吧。
“还有生命吗?”
绫乃看着被和麻抱起的操。虽然没有意识，可是有气息。
“啊，还是赶快叫救护车吧。马上回去。”
“啊，嗯——这么说来，你的伤?”
“已经止血了。只要不乱来的话就没问题。”
虽然和麻说话还有条理，可是脸色却非常不好。很明显，是气血不足的原因。
绫乃担心地说道。
“还是先把你送医院吧?跟操相比，还是你的伤更危险。”
“就把操交给宗主处理吧。”
“嗯，好。真是想得周到。”
“你在吃醋吗?”
绫乃反射性地抓起了炎雷霸。
“别开玩笑了！你以为自己还有多余的力量吗!？现在的状况，绝对是我更强大。”
“哈哈！因为你而受了伤，难道还想怪别人吗?最近的一些人真是不懂礼貌。”
两个人相互怒视着。炼沉痛地叹了一口气。他再一次认识到这些大人根本不能和谐相处，于是，开始自己跟家里取得联系了。
“喂，周防?这边结束了，你过来迎接吧。尽量快一点——嗯?与其说有人受伤吗?如果不赶紧阻止的话，周围会有很多人受害的……嗯，拜托了。”
结束了通话，炼把注意力转向了这两个人。不用看，就知道这两个人的“气”都很高涨。
炼不想去考虑这两个没有大人样的人，尽管第二回合又要开始了。
(周防……快点来啊……)
炼再一次叹息着，同时向苍天祈祷，不要再发生这样的灾难了。
[ 本帖最后由 saiae86 于 2008-7-27 23:30 编辑 ]
尾声
“出家?”
对于这句平时很少会听到的话，和麻发愣似地重复了一遍。虽然想把这当作是开玩笑，可是眼前正襟危坐的重悟，一副很认真的表情。
“——好像很有意思呀，这个?”
“有这种事吗?”
和麻情不自禁地问道。坐在重悟旁边的绫乃蛮横地回答道。
“那个操，已经放弃了俗世，打算用一生来补偿自己犯下的罪孽。也就是说，关于你的事，也完全没有放在心里。看看你自己的样子。”
绫乃从心里开心地笑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会那么开心呢——这个嘛，不想问。
和麻斜眼瞪着满脸喜色的绫乃，向重悟问道：
“那么，已经走了吗?”
“没有。刚刚还过来做最后的道别呢。如果抓紧时间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这种事早点说嘛。”
听到这话，和麻立刻站了起来。就这样看都没有再看两个人一眼，就走出了房间。
重悟默默地目送着和麻离去。这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还有同样无语地跟在后面追上去的少女。
在已经没有他人的房间里，重悟悠闲地喝着茶。在他胸中存在的想法，没有一个人知道。
“——为什么你这个家伙也要跟来?”
看到旁边一起追上来的绫乃，和麻很奇怪地问道。
立刻，绫乃跟和麻再一次相互对视上了。这种视线，就和押送途中的监视罪犯的视线是一样的。
“我当然不能允许你跟操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你一定又打算把她带到什么旅馆里去吧?”
和麻不作答，只是耸了耸肩，然后毫不犹豫地向门口走去。
“操的房间不在那边。”
和麻完全不理会绫乃的制止声，推开了房门。操，在里面。
“——和麻大人！”
操的声音里多少带了些许惊愕。可是，她的目光毫不逃避，直直地盯着和麻。
“你要走吗?”
“是的——已经决定了。”
操决意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只是祈祷的话，并不能减轻我的罪孽。通过修行来重新审视自己，去寻找可能减轻我罪孽的道路——我是这么想的。”
“是吗?那么，请多保重。”
看着和麻干脆地说完，操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了?”
“没，没……那个……”
(约定——)
在崩溃的巨龙的角上，跟和麻定下的约定。既然已经决定了前进的道路子，就不能完全实现约定了，所以不禁觉得有点抱歉的感觉。
可是，刚刚考虑过了。如果跟和麻见面的话，即使一次也好，希望按照约定一样——
不过，对于操这样内向的女孩来说，要亲口说出那样的话，是需要一生一世的勇气的。
——而且后面还有一副恐怖表情的绫乃。
就在操犹豫的时候，和麻的话好像结束了。
“那么，再见。”
已经没有要说的话了，和麻打算转身离开。正在这时，从背后传来了操慌张的声音。
“等、请等一下！”
“——嗯?”
一定要说——操已经做好了悲壮的觉悟，可是说出来的却是完全没有关系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救我?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
“没什么，我没有想到会受伤的。”
和麻耸了耸肩，回头看了看绫乃。
“不知道哪里的笨蛋女人一定要模仿笨蛋，本来应该不会受伤的。”
“……”
绫乃太阳穴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不过还是把准备反驳的话咽了下去。现在还不是愤怒的时候，想知道事实的欲望占了上风。
“即使那样，只要杀了我，不是可以更容易解决问题吗?”
操继续追究道。虽然跟她原本期待的方向不同，这也是一个不能不问的问题。
感觉到决意的和麻，苦笑着说道。
“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吧……那个时候你还那么小。”
说完，把大拇指和食指分开大约三厘米。
操非常客气地说道：
“那个……即使是刚出生，也不可能那么小的。因为我又不是小矮人。”
“别在意这样的小事。那个时候，我经常被分家的家伙们欺负时，你曾经救过我一次。”
“…………”
操在等着下文，可是和麻好像没有再说下去的样子了。只是，那么沉默着。
“……只有那一次吗?”
“啊!”
面对操满脸怀疑，和麻轻轻地点了点头。
对于操——当然不用说，连绫乃——也一定不明白吧。被周围的一切所虐视，身心都很痛苦的日子里，只有一次的温柔，怎么来拯救这心灵呢？
不可能忘记。颤抖的声音，还有小小的后背，和麻仍旧可以像昨天的事一样想起来。
所以，毫不犹豫。
拯救操——这是连想都不用想的必然结论。那个时候，正是因为操的帮助，自己才能活到现在的。
话虽如此，可是这种害羞的事怎么可能说出口。和麻结束了谈话。
和麻用手把操的下巴抬起来，然后缓缓地把脸凑近。操也由于害羞，脸变得通红，闭上了眼睛。
“我说，等一下！”
两个人的嘴唇刚刚接触上，从后面传来了杂音。趣味和实际利益兼而有之，就如字面所述。
连耳朵都红了的操，和麻调皮地一边笑一边低声私语。
“下次再继续。我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倒的，安心走吧。”
“——是。我等你。”
操也笑着点了点头。
甜美的约定。可是，对于这个不可能实现的约定，操可以理解。恐怕是因为不会再见面的女孩，和麻才这样说的。
——我不会忘记你的。——
失去了家庭，被一族所驱逐的浪迹天涯的少女，并不是孤身一个人。
“谢谢!和麻大人、绫乃小姐——请多保重!”
最后深深地鞠了一躬，操再次走出了门。她的脚步毫不犹豫，一次也没有回头地从两个人的视线里消失了。两个人都无语，一直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
——可是。
“刚才，你说了什么?”
大门已经关上了。绫乃诘问和麻，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和麻。
“你很在意吗?”
“没有。可是，如果你打搅操的话，我不会原谅你的。你不会想去尼姑庵跟她私通吧?”
和麻的目光深远。想象着尼姑模样的操——妄想——绝对不会的!
“不错的主意。”
绫乃反应很敏感，不禁怒喝道：
“你说什么!”
仿佛从地底传来的中低音。绫乃攥紧了拳头，几乎可以感觉到危险的颤抖。
爆发，正在迫近。
绫乃还没有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愤怒。是还不成熟，太幼稚，还是独占欲?
那份感情，她感觉到的日子能否来到——
这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 本帖最后由 saiae86 于 2008-7-27 23:31 编辑 ]
后记
——那么。
好久不见！或者还是初次见面，我是山门敬弘。
《风之圣痕2——灵魂的代价——》以新人的身份，终于完成了。对于那些一直等待的读者们，真是抱歉！下次一定会努力更快地出版的。
那么——
第二卷，续集。
为了让第一次接触本书的读者也方便理解情节，我已经很努力了。不过我觉得，如果能够从第一卷开始读的话，也许更有趣吧。
总之，我想说的就是——
“还没有看过《风之圣痕1》的人，赶快去买吧。”
就是这句话。
作为宣传活动，关于本作品，我还想再简单说明一下。
本作品的标题：“哥哥的仇人！！”
说起到底想写什么，首先是这个：为了复仇而燃烧的女孩，放弃吧。
操，作者非常喜欢的一个人物。因为想写她而考虑出来的故事，虽然是理所当然，可是我觉得非常有魅力。只有我?
连我自己都没有想象到的谜一样的敌人，在上一回中同样暴走的女英雄，这次减少了出现场面(抱歉，下次让你做主角)。反正暂且如果大家能够喜欢操这个角色，作为作者我会非常开心的。
——啊!忘了介绍主人公了。
这部作品，就像前面所说的那样，有些无序，进行得有些缓慢。
仅仅是为了写出一行文字，也要花费一天时间。这样每天重复着，绞尽脑汁想出的却都是些无用的东西。
在这里就介绍一下其中的一个例子。
NG特集１
第一章神芷家的祝贺会
“为什么?为什么哥哥就一定要死?”
对于操的纠缠，和麻露出了冷笑的表情，索然地说道：
“因为他是个毛头小子……”
对于此，真的是相当的犹豫。接着，要不要让绫乃使用炎雷霸呢?这样会不会更有趣呢?
最后，因为作为作家的良知战胜了一切，这段并没有收录进来。
说句题外话，我将原稿交上来的时候，编辑这样问：
“这是NG吗?”
“是NG。”
我立即回答道。
NG特集2
结尾
和麻妄想着操的“特殊服装”，绫乃用力地使出了炎雷霸，并喊道：
“这……个……肮脏的家伙！！”
遗憾的是炎雷霸只有一支——所以，在幻想的文库中，写点什么进去呢。
要是不到18岁的人明白这个意思的话，恐怕妈妈会哭的，一定会的。
其他的，像这样的片段堆积如山……
那就马上进入总结吧。
关于以后的计划，只要第二卷卖的不是太坏，我就会继续出第三卷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还有，短篇也会经常发表的。
就是这样的计划，我会尽量按着这个计划进行的，请大家一定要关注哦!
那么，就期待着我们的下一次见面吧！
山门敬弘
[ 本帖最后由 saiae86 于 2008-7-27 23:31 编辑 ]
终于又搞定了两章 等校对的弄好就能放上来了。。。。看来两三天内应该能结束了
然后开工下面一本，，，，好忙
4和5章的图稍后补上，，，，不知道为什么一发图就连文都发不上。。。。
终于又弄完一本了 撒花撒花 下面是第四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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