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mi通文庫] [自翻]Muv-luv schwarzes marken 短篇集Requiem 2


本帖最后由 于航 于 2013-12-12 17:44 编辑


muv-luv schwarzesmarken Requiem 願い 2
muv-luv 死亡黑标/黑色标志/黑色宣告 安魂曲 愿望2(主题中文译名提供3个,各有道理。请读者选自己喜欢的代入并无视不喜欢的)

作者:原作:吉宗钢纪 文:内田弘树
插图:CARNELIAN
扫图:Kaien
翻译:于航(部分章节有合作翻译者,详见内文)
录入:于航
修图: 漫雪汉化友情协力
校对:
线索鸣谢:风の圣痕
首发:轻之国度 http://www.lightnovel.cn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介绍:接续上一卷备受好评的前传、外传模式,但本次的重点转向了正篇的重要角色。内容上,如果说上一卷是“怀着满满的恶意”,那本卷就是“昭然若揭,光天化日之下”:因为安魂曲唱罢,上一卷的死者已矣,闭了眼就痛快了,可本卷的几个角色依然在活生生的接受地狱的煎熬。

(本卷翻译依然定性为对风の圣痕 处理中的正篇的支援作战。另外,由于译者已经与他人联合翻译过《笑容的价值》,因此依然不再贴出,只提供附件下载)

结构:


1楼 总说明


2楼 机设与追加说明


3楼 彩图


4楼开始正文(每30页到40页占据1楼,如不够则顺延,每篇最多占据3层楼)

14楼特殊内容


目录:

《为了一去不复返的两人》
(《Gianism VOL.2收录》

《一定要,把那些幸福的日子》
(《MUV-LUV ALTERNATIVE TSF CROSS OPERATION SCHWARTZESMRKEN & TSFIA 总集篇 vol 6》收录)

《笑容的价值是》
(《MUV-LUV ALTERNATIVE TSF CROSS OPERATION SCHWARTZESMRKEN & TSFIA 总集篇 vol 5》收录)

《姬露可的灾厄》
(新作收录)


写在前面的PS:

【内容】=小字注释
<重点>=原文加重点号的文字
()=一些括号里的文字是为了补充原意或通顺而添加,不排除理解错误的可能性,请看官谅解。

翻译中的页号对应图源标明的页码,而不是文件名称。


本帖最后由 于航 于 2013-12-5 17:15 编辑


2楼机设和附加说明占楼
F-4 Phantom/鬼怪,幽灵

世界上第一种服役的战术机,以重甲防御为核心的始祖机体。公布之后立即美国立即接到来自欧洲各国、日本、苏联的引进请求,日后随着生产的延续,该机成为人类战斗力的核心组成。

(虽然并无设定明说,但机体最大的缺点,译者觉得是对战车级能力的不足。相关作品中,战车级嘴下的倒霉蛋十个里超过六个是F-4系机体就证明了这一点。)



MIG-21 Balalaika/三角琴,俄式三弦琴

该机是苏联以F-4R为基础改进而成的第一代战术机,为了提高生产性和机动性对机体腿部和手臂的装甲进行简化,这种做法使机体的运动性得以提高,获得了比原型F-4更好的格斗战性能。后来通过通信系统的改进,机体又发展出作为队长机的通信强化型MIG-21PF。

为了缓解压力,苏联给予包括民主德国在内许多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生产授权,MIG-21系列成为当时社会主义阵营战术机的主力。

作为鼓舞人心的手段,MIG-21被媒体宣称为“祖国的矛,人民的盾”。(TSFIA33)。

MIG-23 Cheburashka/大耳猴


该机基于MIG-21改进而来,减少了装甲,跳跃单元引进了可变飞翼以提高机动性,这使其外形简单的说像是F-5放大一圈。但可变飞翼技术难于维护导致机体在苏军出勤率不足,使苏军卫士失望。然而在民主德国由于技术人员较多,整备兵手艺熟练,保证了出勤,使得该机在异国他乡大放异彩。


MIG-27 大鳄


是MIG-23的改进型,重新设计了外装甲,提高了可靠性,新型的匕首提高了其格斗能力。虽然拥有入门级第2代战术机的能力,只是比起F-14晚一年服役的事实依然让世人讥笑为“尚未配备便已落后”


F-5G 狂风


F-5的欧洲的许可证生产型。装备德国、英国等国。由于运动性高,在联邦德国的战术机甲部队中F-5往往作为队长机,而F-4作为队员机。



本帖最后由 于航 于 2013-12-5 16:54 编辑


3楼彩页占楼
封面提供了3种,请根据自己的喜好任选。

参考封面1

参考封面2

参考封面3



《为了不复返的两人》 参考彩图



《一定要,把那些幸福的日子……》参考彩图



《笑容的价值是》参考彩图



《世界设定》 图片版





本帖最后由 于航 于 2013-12-14 08:03 编辑


(p5-p31)

小封面:


我不想被讨厌
我想得到原谅
我真的——想要





地图:

在虚伪的和平下,东柏林的虚与实

第2次世界大战后,德国被美苏划分为东西两部分,首都柏林同样被划分为2部分。因此在冷战时代柏林便成为冷战的最前线。

BETA开始入侵地球后,东柏林继续承担着作为东德象征的职责。东柏林的发展成为用以展示社会主义体制的正确性,以及阻止市民们对BETA战争不安的心理的手段。但正是因此,东德对将首都职能从柏林转移出去这一点并不认可,几乎没有对平民进行疏散。另外,由于强行进行城市规划导致的环境污染和数目庞大的难民流入,这些问题也很深刻,但为了掩盖事实,尽管处于BETA的攻势中,平民依然生活在虚伪的和平里。


地图内容(宽地图是东德周边略图,因该宽地图部分在其他作品中多次提及,不再翻译,只翻译柏林市的情况)
(柏林市详图,以下文字位置为按照图片的相对位置。舍恩弗里斯,林登贝格在大柏林市外)
哈弗尔河


舍恩弗里斯
林登贝格
西柏林 东柏林
弗里德里希大街

特尔托运河





1982年1月10日 午前11时30分(1130时刻) 原波兰领土
奥得河东岸 “昂加明德要塞”阵地前方

视网膜上,投影出让人觉得可怕的光景。

在昏暗的重金属云中,成千上万只对人类敌对外星起源种——BETA卷着雪和沙土向前突进。幸运的是,至少没有暴风雪。

(距离空军部队到达,剩余20分钟……考虑到光线级猎杀所必要的时间,一刻也不能犹豫……!)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东德国家人民军奥得河集团军旗下战术机甲大队“布里茨·乌尔伯利特”第2中队的政工军官,格雷特尔·叶克伦少尉在MIG-21【三角琴/俄式三弦琴】内咂舌不高兴起来。

“——中队各机、准备在距离2000的点降落!”

是中队长的命令。成楔形阵型【arrow head 箭头阵型】在雪原上进行掠地飞行的12部MIG-21以他为先头进发着。



“就地进行扫除射击300秒!利用佯攻吸引那群玩意过来,保证光线级猎杀的路线!”

光线级猎杀,是东德军战术机甲部队的主要任务便是对光线级歼灭的机动打击战术。对于入侵东德本土的BETA梯队,从侧面突击,利用炮兵射击对激光弹头形成重金属云,借助重金属云的掩护与光线级近身战斗,并消灭之。虽然损伤率很高,但对于必须依靠空军部队消灭BETA梯队的东德来说,这是制约战况关键走向的作战行动。

动作如行云流水,中队着陆并开始射击——击破大量BETA的同时,数目更多的BETA靠近中队。

‘佯攻已经足够了!快下命令突入BETA群!’

没过几分钟,格雷特尔用高压的声音喊道。政工军官的权力总是比自己的军衔还要高,格雷特尔的位置等同于中队长。

“——还吸引得不够!至少等——”

‘要在20分钟内消灭光线级!如果驱动MIG-21的机动力,可以近身的!’

“——为了减少损伤的风险,应该在行进路线上充分的减少BETA的数目才对!”




(插图:着陆的MIG-21面对拥挤而上的要击级、战车级,毫不客气的送出炮弹当见面礼)




‘如果打乱了和空军的配合,就会产生无可挽回的损失!既然向党和国家宣誓忠诚,就听我的!政工军官我说的话等于党和国家的话!’

“——可是……!”

‘想让我把你作为叛乱分子告发出去吗——?’

“——呃!各机,开始突击!”

中队连声答应明白并继续开始跳跃——许多人的声音里带着杀气。

但是,没有人再多说什么。作为政工军官的格雷特尔,便是执掌东德现政权的德意志社会主义统一党的代言人,被赋予了中队全体卫士的人事权。卫士的升级和降级都由格雷特尔判断,一旦被她真告发出去,就可能会连自己带家庭一起送到劳动集中营去。

格雷特尔察觉到卫士们向自己投以愤怒,但对于她来说这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事情。


1小时后,在格雷特尔回到的基地里,她向作为上级的驻大队司令部政工军官进行报告。

格雷特尔的中队按照计划消灭光线级的集团,东德军夺回了战场制空权。现在敌人正交由空军和炮兵进行面压制而击破。



“做的不错,少尉同志”

驻大队司令部的政工军官看着格雷特尔提交的报告,同时高兴的说道:

“你成功的按照计划安全完成任务……总政治部和党都会满意吧。完全都是依赖于你有成效的政治指导。虽然可惜在作战过程中损失了3部MIG-21,但考虑战果的多少,这应当判断为以极小的损失完成了目标。”

看来驻大队司令部政工军官并不在乎卫士们的死。在政工军官中间,为了达成任务目标,无论产生多少牺牲,只要是有效率的,就会被认为是正确的选择。

‘非常感谢’

格雷特尔微笑着点头。

让军队按照作战计划进行行动,是作为军队内部党机关的总政治部、以及总政治部向各部队派遣的政工军官们的重大责任。

党很关心战况,而党为了确实的指导战况,就需要让军队按照作战计划行动。在东德,军队在党的强力指导下,一切军事行动都是为党进行。考虑到党代表国民的意志,这是自然的归结。



‘作为向党和国家宣誓忠诚之人,属下也对能为胜利作出贡献感到光荣’

格雷特尔脸上还在浮现微笑,继续说道。但作为胜利代价而牺牲的卫士们的面孔,浮现在心头,难以消去。

(如果没有补充,只要连续像今天这样打上3、4天,中队就完蛋了……)

但是这些话她不打算说出来。政工军官的任务就是向军队反应党的意志,此外的其他一切都不能构成党和总政治部进行评价的对象。

如果无视这一大原则,早晚就会在政工军官之间出世升官的竞争和派系争斗中败北。只有对党的方针坚信不疑,尽到绝对的忠诚心,才能让自己存在,同时这也和升官掌握权力紧密相连。


“——我得给你道喜。你的转属命令来了。目标是第666战术机甲中队‘黑色宣告【死亡黑标/黑色标志】’。明天会有新任到来,我要你们尽快交接。”

‘属下明白!……非常感谢’

对于让她向以前就想赴任的部队里转属的命令,格雷特尔像是对上级表示感谢一样,有意识的脸上浮出笑容。第666战术机甲中队拥有“东德最强”的战术机甲部队这样的称号,这一点国民广为周知。


“这是你努力的成果。我对你的转任也表示欣慰。”

上级的夸奖回响在耳边。第666战术机甲中队作为总政治部重要的监视对象,在政工军官中间广为流传,配备到这样的部队,这就是她在党中央有人脉的证据。也就是说,如果上面对格雷特尔的印象良好,一旦她成功,也许就会因为这些功绩被调动——上面肯定是这么想的。

格雷特尔压住沸腾的厌恶感——因为自己和上司拥有一样的态度,才能得到这样的机会。

离开房间后,格雷特尔确认没有他人的视线,接着握紧拳头长叹一口气。

(我,终于……)

她高兴的咬着牙——如果能掌握第666战术机甲中队,完成监视任务,大概就会打开升官出世的门路。有党中央当后盾的自己,应该可能完成任务的——

(这样一来,我就会让这个国家向更好的方向转化……保护这个国家不受BETA和西方侵害的能力也(可以得到)……从前的努力就有了回报……!)


这是个机会,可以抬高自己从前作为战术机甲部队专属政工军官积累的成果,来之不易必须抓住。绝对不能碌碌无为——

不经意之间,她想起因为自己强行的政治指导而丧命的卫士们人生最后一刻的样子,还有对自己投来的憎恶视线。自己耗尽他们的性命,在丑恶的权力抗争中胜利——

恐怖在她背后游走。4年前那个夏天的记忆复苏了。但格雷特尔却有意识的无视这些。

(我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毕竟,如果不这么做,我们,这个国家都会……!)

——不知哪里,她觉得传来了“并不是这样”的话语,借着她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但是格雷特尔像是要甩开这些一样,更加紧握拳头继续走路。

1978年 7月20日 午前10时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柏林 卡尔·马克思综合学校 体育馆

地处柏林市区中心的柏林卡尔·马克思综合学校的体育馆里,学校的所有人聚集在夏日的干燥空气中。


教师几十名,学生近千人。在东德,从6岁开始在综合学校里要进行10年制的普遍义务教育,因此若把全校学生集合到一起,人数自然会很多。

“——的确,东欧的战况看得到好转的迹象。我们国家和盟友苏联一起进行的对明斯克巢穴攻势‘巴莱奥罗格斯’作战就是证据。”

讲台上,是一名穿着白色制服的少女,在继续做结业式演讲。BETA大战爆发后,在东德的综合学校,为了提高学生们的连带感,有穿制服的义务。

少女的制服上,有着标明她是9年级的领章。东德的义务教育制度为每年秋天升年级,在结业式结束后的现在她所在的学年就会成为最高的学年。

“——尽管如此,我们不能抱有乐观。即便明斯克巢穴被消灭,苏联还有许多巢穴。我们国家会为了作为社会主义先人的苏联的同志们,追求进一步的协调。为了向全世界展示作为真正的平等社会的社会主义,我们还需要不断的努力”

看着眼镜对面的学生们,她感觉到无法言表的高扬感。(因为)柏林卡尔·马克思综合学校是专供德意志社会主义统一党的党员干部子弟入学的精英学校,而自己正作为这些学生的代表,进行演讲——


“现在,在明斯克巢穴周边最前线,也有许多军人们,为了祖国继续战斗。之前在乌克兰的战斗中,作为国家英雄为人所知的阿尔弗雷德·舒特勒赫维茨中将旗下活跃的东德军第1坦克军也获得硕大的战果,打开了明斯克巢穴的突破口”

少女口中提及姓名的阿尔弗雷德·舒特勒赫维茨中将,是乌克兰巧妙的运用坦克部队,在第聂伯河阻止BETA入侵,立下赫赫战功,在西方也为人所知的名将。

“节约电力和物资,自主的为社会主义勤学,在Pioneer和Komsomol进行奉献活动——即便是身为学生的我们,能为祖国做到的事情也是数不胜数。”

Pioneer是少女少女团(少先队)、而Komsomol则是青年团(共青团)的意思。可以说是等同于欧美童子军的社会主义版本团体,但不同于纯粹自愿的童子军,只允许像是在这所学校上学的社会主义精英入团。

“为了不辱没体现社会主义理想的东德的荣耀,以及为了报答军人们的努力,不妨让我们有意义的度过暑假的每一天——卡尔·马克思综合学校高中部代表,格雷特尔·叶克伦。”


无数的掌声,向台上发言结束的少女——格雷特尔送去——


结业式完毕后,同学们凑在教室里格雷特尔的桌子边上。

“真是厉害啊~,叶克伦同学!”

“在柏林参加共青团游行的时候,在总书记面前还做了演讲不是嘛?只有首席才配得上啊~”

‘谢谢大家’

格雷特尔带着来自心底的笑容答道。

‘因为是老师昨天拜托我在结业式上发言的,虽说原稿是即兴的……’

“真是太棒了!暑假开始的演讲大赛,你也会出席吧?你准备好那时候的原稿了吗?”

‘是啊,大体上好了’

柏林市主办的演讲大赛,是在党高官子弟中,像格雷特尔这样特别优秀的学生才能参加的活动。演讲中成绩优秀者,将在义务教育结束后,确实的走上向党中央升官出世的道路。


“啊,这个人家知道。参加者的演讲,都要在电视上播放吧?人家会不会作为格雷特尔同学的同班同学上电视呢~”

“笨蛋,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原因上电视呢?”

“切~,好不容易电视才刚送到家里的~”

不知不觉众人笑开了——在东德电视和冰箱等电器产品,从订购到收货需要好几年,这是常识。类似私家车等要超过10年到20年才交货更不必说,普通市民在购入新车的同时就要预定下一辆车,祖父为孙子辈订货也很平常。

对于同学们的谈笑,格雷特尔小心的随声附和。因为自己的努力结出的果实带来的满足感,充满她心中。

估摸着谈话该结束了,格雷特尔拿起书包起身。

“啊,要走了吗,叶克伦同学?”

‘是啊,因为接下来有少先队的集会’

以成为优秀的社会主义者为目标,那么这便是当然要做的——带着略微的优越感她想到。

“这样啊。那么再见了,叶克伦同学,暑假快乐!”

“好,那么……哎呀!”



在走出教室的瞬间,格雷特尔被眼前横冲直撞的某人撞到肩膀,摔了一屁股。同学们有几个说着“你没事吧!”同时赶过来。

‘喂,说你呢,这是要干什么……!’

格雷特尔站起来,看看对方。对方是个金发男学生,长着看来很伶俐的脸——不过和格雷特尔不同班。

男学生用轻蔑的视线瞥了格雷特尔一眼,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去。

‘到底搞什么嘛……’

对于男学生十分失礼的态度,她不自觉的显露出不怀好意。

“那个人总是这样……”

同班同学当中有一人带着不安和恐惧轻声说。

‘那个人?你认识?’

“嗯。马尔坦·卡雷尔。邻班的人。不知为什么态度冷淡,还总是有批判社会主义的言行举止,听说班主任都拿他头疼……”

‘是这样……’

格雷特尔带着严苛的视线,瞪着正要消失在廊下转角的卡雷尔身上。


‘那么,下次见面我必须要对他进行政治指导’

“政治指导是……”

格雷特尔无视同学们,正正歪了的眼镜同时说道:

‘就是有那种反社会的人存在,才会给名叫社会主义的理想抹黑’

格雷特尔的眼中,留有纯粹的愤怒。

午前11时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柏林 弗里德里希大街

柏林市区迎来了盛夏。

在穿透万里晴空的巨大积雨云下,古香古色的街边路上有许多市民在行走。虽然据说由于BETA大战的影响带来了寒冷化,导致平均气温比往年要低,却也让这个夏天更容易度过。


(在柏林散步,还得说这个季节是最好的)

在柏林大街之一的弗里德里希大街上走着,格雷特尔的心情无意识地明快起来。自然的鼻哼起歌曲来。


(这就是,社会主义这一理想的形态……)

格雷尔特觉得柏林的的景色真是没的说。

街上行人的表情几乎让她忘记现在是战时,许多设计宏大的高层大厦并立。如果走到郊外,大概还能看到许多工业住宅区。

(父亲和母亲,还有柏林的市民们,所有人造就的……)

格雷特尔的父母在她出生前就担任党中要职,在党主导下进行的柏林城市规划中,他们处于监督的位置。另外,作为热情的社会主义者,他们因此受到周围的深深尊敬,在休息日来客也络绎不绝。

正是看着这样的父母,格雷特尔从小时候就以自己的父母,还有父母信奉的社会主义为骄傲,自己也为了走上同样的道路而努力学习,参加少先队的活动。父母经常对格雷特尔说:正是社会主义的理想,才将东德短时间内从废墟中复兴,达到不亚于西方的繁荣。我们创造起来的,这个叫柏林的都市,正是其象征——。


(所以,无论想什么办法,我都必须保护这个国家的体制和富庶……)

柏林几乎看不到战时的色彩。街角贴着许多为了提高战意的海报,和平民混在一起身着军中的士兵却快乐到享受休假的程度,和战前没有不同的和平空气依然存在于其中。

(虽然车和电器产品很不容易到手,可是衣服和食物很便宜,医疗和福利也和战前一样充实。没有失业者和无家可归者,党还在向所有国民提供住房和工作,消除了贫富差距,所以……)

即便在BETA战争中,任何人都被给予生存的权利,被允许享受这些——对于格雷特尔来说,东德就是已经实现社会主义理想的国家,必须保护到底。

(但是“巴莱奥罗格斯”作战即便成功,苏联一旦就此衰退,早晚东德会受到西德的入侵,可能会被他们拉拢过去……)

对于格雷特尔,这是最不好的未来。国营的新闻节目连日以来报道,说美国、英国、法国以及西德等西方资本主义国家,都是极度堕落的存在。

为了反抗残酷的劳动条件和资本家的榨取,劳动者们发动抗议。富人阶层争先恐后逃往外国。难民和平民被抛弃。好像最近由于军需产业的扩大,导致的环境污染进一步使人们的健康受害——作为民主国家,重视福利的东德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在西德却是家常便饭。


现在进行的“巴莱奥罗格斯”作战,作为东西双方的合作作战正在进行。但是虽然两者的目标都是清除明斯克巢穴,但西德现在肯定还是以将东德统一进来为目标。因为西方那些人,不可能不嫉妒东面的富庶——

(为了防患于未然,我也必须带着积极的意识为社会作贡献……)

明天暑假进行的演讲大赛中优胜,应该就会成为为此迈出的重大一步。

格雷特尔意识高涨着走过十字路口,看着眼前其他学校学生的集团。所有人都穿着制服,快乐的谈话并且横切过人行横道。大概就是结业式之后,大家一起出来玩,逛逛街。

我和他们的立场不同——从前的人生培养起来的骄傲这样告诉自己,但心中还是有一抹羡慕和寂寞。

格雷特尔没有那样能快乐陪伴她的朋友。因为学校里的学生,既然多半是和她一样的党干部子弟,就都是将来的政敌,所以她就不能忘记自己的立场——父母这样告诉过她。同班同学也是,虽然把格雷特尔当作优等生赞誉,但从没有超过羡慕她的立场这条底线。而不同于擅长学习和公共服务活动,格雷特尔自己实在不擅长人际交往。


对于同班同学经常提到的无聊恋爱,也和她无缘。她也不认为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魅力。特别是贫乳平胸这一点,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班上第一太平公主。瘦体型也可以说是苗条,身体上该凸起的部分这些对自己来说是小问题——格雷特尔对自己这样说,让自己不意识到这些。

“……我得尽快赶到集会地点”

没有说给任何人,格雷特尔自言自语着,像要逃出这里一样加快步伐。

但是,她没有成功。路上的远方她发现了意外的人物。

(那是……之前撞了我的……马尔坦·卡雷尔?)

卡雷尔没穿制服,穿着便服,向周围投出警戒的目光,向着作为柏林市区交通中枢的弗里德里希大街站方向前进。

(他要去哪里……难道是?)


同学们的话在脑中闪过——也许卡雷尔会做出什么反社会的行动。否则就不会特意换成便服。

(如果真是这样,我就抓住证据,告到警察那里……!)

格雷特尔看看手表,确认距离少先队的集会还有一些时间,开始在背后追踪卡雷尔。

◇◇◇

卡雷尔在弗里德里希大街站,乘上一辆去郊外的电车。

(要是再追下去我就赶不上集会了……)

怎么办——格雷特尔感到迷惑的瞬间,从上空连续传来高亢的轰鸣声,在场的所有人,都赶紧抬头向上看。

巨大的人形影子——战术机的编队,从弗里德里希大街上空相继飞过。虽然通常连飞机都不会在这个高度飞行,但“巴莱奥罗格斯”作战开始后,东德军队为提高市民们的战意,并让人知道作为新武器的战术机的存在,允许进行这样的飞行。像是回应飞行的鼓舞,在弗里德里希大街上的行人们,也发出呼喊和喝彩。


(那是……我记得,是名叫MIG-21的战术机……!)

3年前苏联开发,现在东德也进行许可证生产的东面新锐机,相比作为原型的F-4,MIG-21增强了进行近战时必不可少的机动力,更容易进行实战运用——电视和报纸上,都用赞誉东面高超的战术机开发技术的词语报导过。

编队从柏林上空从西到东飞行。也许是向着前线。

(战术机的机师——卫士们,也在给我们勇气,同时为了保护祖国去战斗。所以,我也要(鼓足勇气)……!)

消失在晴空中的MIG-21给了格雷特尔勇气,她决定继续追踪卡雷尔。


◇◇◇

(他在这种地方要干什么……?)


(插图:MIG-21飞过城市上空。类似场景可以看TE第1话,译者从本文推断相信日本让瑞鹤飞过城市大概也是取这个意思。)




格雷特尔对眼前的光景哑然不语,同时小心躲避着卡雷尔的视线从电车上下来。

车站名叫舍恩布里斯。是靠近柏林北方的城市奥拉宁堡的车站,距离弗里德里希大街约1小时车程。

线路上除了小站房以外,就只有广袤的旱田。如果说还有什么显眼的东西,那就是旱田中点缀的少许住房和地平线上可以看见的覆盖森林的丘陵之类的东西。那是与柏林无法相比的田舍。车站也因为没有人而严重的老化。

根据电车上贴着的地图,这片森林大概是柏林背部点缀的巨大山毛榉树林中的一片。

卡雷尔和极少数的乘客一起就在这站下车并走向检票口。

(也许是到人不容易看到的田舍里和西方的间谍碰头……)

卡雷尔走出车站检票口后,顺着南北延伸并分割旱田的道路向北——向有森林的方位去了。


◇◇◇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格雷特尔又一次说不出什么。地点是与在森林深处相接的细窄林道当中。格雷特尔追踪卡尔已经超过1小时,依然顺着林道北进,终于到了这里。大概这里是丘陵山顶,所以能看得见的景色要远得多。

‘为什么,会有这种地方……’

但是格雷特尔说不出话的原因,并不是卡雷尔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只是在她的视线里,难以置信的光景展现开来。

‘垃圾,覆盖住了地面……’

把森林蛮横的砍掉而形成的四边形广阔平地——在那里,垃圾堆积如山。就算有小街也被挤得很窄。

‘这股味道……!’

掠过鼻腔,让人不愉快的刺激气味——不管怎么想,眼前的东西都不是一般废弃物,而是工厂排出的工业废弃物。如同要证明这些垃圾就是废弃物一样,许多贴着危险物标识的罐子也混杂在垃圾里面。完全没有做任何净化处理的迹象。

(这么说,附近的土壤肯定被污染了……!)

东德的工业几乎都是国营,废弃物的处理也在国家监视下进行。


也就是说,抛弃这些废弃物,也是在国家知道的情况下进行的可能性——。

格雷特尔用左手的手帕掩住嘴,摇摇头像要否定眼前所见一样。将危险的工业废弃物,欺骗国民的眼睛抛弃到森林里——体现社会主义理想的东德不应该做出这样的犯罪行为。

(附近的居民不可能一句话不说……就是嘛,这不是国家,是一部分反社会分子装出来的违法行为,肯定卡雷尔也和这些有关……!)

“你在那里干什么呢?”

‘……!’

突然背后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同时锐利的东西顶住后背。

(马尔坦·卡雷尔……!?)

格雷特尔原地向后回头。

慢慢的回头——与格雷特尔想的一样,背后是卡雷尔。顶住自己的恐怕是护身用的小匕首吧。

卡雷尔和刚才一样,用轻蔑的眼神朝向格雷特尔继续说道:

“你刚才在跟踪我吧。想干什么?我就是为了看看怎么回事,才特意没管你……”

中计了——寒冷在她背上游走。



(插图:被葱郁的灌木和乔木覆盖的林间道出口处,格雷特尔被眼前看到的垃圾山震惊。)







本帖最后由 于航 于 2013-12-14 08:06 编辑


(p32-p57)


“从你的反应看,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吧……”

‘啊,那是当然,这种犯罪行为!和你不一样!’

“……和我一样?”

‘别装傻!你肯定和这些工业废弃物的非法排放有关吧!’

“我,和这个……?啊,哈哈哈哈哈!”

卡雷尔突然大声笑起来。看起来真是因为着实可笑,匕首从手里落下。

‘……你,你笑什么!’

格雷特尔脸红着喊道。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笑话。

‘不就是这样嘛!用不着说,一目了然,这么大堆的工业废弃物扔在这里……对于世界上福利最好的国家东德来说,不会这么做的!是你们这些叛乱分子做的……’

“啊哈哈……原来如此,你是这么理解的。真是个纯粹的社会主义者啊”

‘作为东德的一名公民,我说的是理所当然’

“……那么,我问你一个问题吧”

卡雷尔忍住苦笑,之后和格雷特尔视线交汇,变成严肃的声音问道:


“如果,我是反社会分子,干吗想着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扔这些东西……?想和国家对着干的家伙,就这么脑残……?”

‘当,当然了!要是不傻不脑残,干吗和国家对着干?’

接下来她的语气便弱了下来——的确,卡雷尔没说错,如果是叛乱分子干的,这也太像是杜撰的行为了。东德如果有优秀的警察力量,应该很容易就揭发出来。党反复警告过,作为西方走狗的许多狡猾叛乱分子潜伏在国内。

(那,又是是谁干的……)

看着不说话的格雷特尔,卡雷尔不耐烦的略微叹了口气。

“对我来说,我只是因为你不是国家安全部【史塔西 Stasi Ministry of the State Security】的人放心了……如果真是这样,你就不会是这个反应了”

‘国家安全部?我干嘛要跟国家安全部扯上关系啊?’

说起国家安全部,是从事国内维持治安并进行边境警卫任务的秘密警察,是和自己这样的平民没关系的存在——格雷特尔这样认为。

“……算了,早晚会提到他们的”

卡雷尔把刀收回到包里,把话拉回来。他确信,格雷特尔属于无害的存在。



“然后,你要怎么办?话说在前,你告发不了我。因为我没犯法”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要是想让我告诉你,有个条件”

卡雷尔带着认真的面孔,竖起右手食指。

“今天的事情,必须是只有你知我知的秘密。”

‘秘密……既然没犯法,有什么必要保密?’

“这么做的原因,你要是能跟我约定我就告诉你。……啊,首先如果陪我办点俗事我会很欣慰”

恐怕卡雷尔真的没犯罪。否则,现在自己不会就这么了事。

不过,她总觉得,受不了这种与犯罪有关的事情。而且,她对于那些工业废弃物的真实情况也是出于单纯的介意。为了确认,她不能离开卡雷尔。

(真发生什么意外,我就抓住证据,告发他……)

‘……明白了’



格雷特尔像下定决心一样微微点头。

‘总之,我就听你说说,马尔坦·卡雷尔。只希望你的为人和我听说的不一样’

听到格雷特尔带着讽刺的话,卡雷尔感到意外一样瞪眼睛。

“哦?知道我的名字和传闻……你是几年级学生,哪班的?”

‘……!?你难道在说不认识我么?’

“是啊……”

‘今天,教室前面你撞到的人啊!名字叫格雷特尔·叶克伦……结业式上我还做了演讲不是嘛!9年级的首席!’

“哦哦!”

看来是想起来了,卡雷尔啪一下右拳打左掌心,像是掩盖过失一样微笑起来:

“对不住对不住。我实在听不进去那种演讲,也从没认真听过。学校本身我也没兴趣……”

‘这,真是何等的失礼啊……!’

格雷特尔瞪着卡雷尔。这和反社会分子已经没有关系,纯粹是生卡雷尔的气。


“不过,格雷特尔·叶克伦,好像是哪里听过的名字……啊,我想起来了。你在男生中间,好像挺有名的,你知道吧?”

(看来,还是因为我是优等生……?)

如果这样的话,他也是没有恶意的——格雷特尔觉得自己笨拙的同时害羞起来。

“在贫乳平胸上也是首席。已经到了看起来就觉得可怜的程度了呢”

‘……呃——!’

一瞬间,格雷特尔满脸通红,她伸出的手(带着要发泄的愤怒)在卡雷尔的右脸颊炸裂开来。

午后3时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柏林郊外 林登贝格

卡雷尔和格雷特尔去的地方,是柏林郊外叫林登贝格的城镇里的医院。

两人继续乘坐电车和公交车才到这里。医院的规模虽然很大,但设施严重老化这一点一目了然。

“带我到这里来,要干什么”

医院门前,格雷特尔不满的瞪着卡雷尔。卡雷尔的右脸颊依然红着。



之前的路上,两人交换了关于对方的某种程度的情报。根据卡雷尔的话,卡雷尔的父亲,也好像和格雷特尔一样是党相关人士——而听说格雷特尔的父母和柏林市区的开发有关的时候,卡雷尔不知为何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

‘难道,这里有扔掉那些垃圾的人!’

之前的堆积场里也有医疗废弃物吧——格雷特尔搜索记忆向卡雷尔发问。

“不是这样”

卡雷尔脸上浮起苦笑说道。用比起之间稍微发硬的声音说道:

“……我的表妹在这里,今天我约好了来看她的”

‘探病!?为什么要带我来……’

“我想让你见见她,我的表妹”

‘那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那就是我在森林的原因”

格雷特尔又瞪着卡雷尔,但卡雷尔的意识已经转向医院的内部了。



◇◇◇

2小时后,格雷特尔和卡雷尔离开医院,向最近的车站走去。与舍恩弗里斯站周边一样,周围是延续到地平线的旱田。

格雷特尔和卡雷尔都没说话。格雷特尔的脸半苍白着。她在医院受到了精神刺激。

‘……就是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格雷特尔声音发抖。她的思考还在混乱,能挑选词句说话已是不容易。

‘你的表妹,肯定是因为刚才看到的那些工业废弃物的非法投放,才……’

“……”

‘<重点>她的眼睛,就变成那样,什么也看不见了……所以……<重点/>’

“大体上说就是这样”

卡雷尔脸上露出寂寞的微笑。

和卡雷尔的表妹仅仅几句的交谈在脑中回放——谢谢,今天我没有呕吐的感觉,心情也不错,您是卡雷尔的朋友吧?头发和眼睛是什么颜色?能和爱聊天的人说话我真高兴呢。因为现在我的朋友一个都不来了——她青白的肤色在就浮现在眼皮底下。



她关节扭曲,嘴边总是不断流下口水。那副异常的样子甚至让格雷特尔感到寒冷。

护士和卡雷尔的话在耳边挥之不去。她的身体在日益恶化,最近好像连外出走动都做不到。虽然护士和卡雷尔没有明说,但这样下去,也许真的是只能慢慢迎接死亡的到来——

进一步冲击到格雷特尔的是,其他病房里,收容着许多样貌相同的——想来绝不是普通病因的人。不,应该说更加残酷——还有许多病人,他们闭不上眼睛只是看起来像人。

也就是说,像他妹妹等人那样被收容到乡村医院,是有计划的行为。

“那孩子曾经在比特费尔德市。你知道,那是怎么样的地方么?”

‘马格德堡专区的城市,我记得是东德最大的化工工厂地区……’

“那边的环境污染很严重啊。从化学工厂设备里出来的污染物流下来,还有许多像是用各种画具搅和出的五颜六色的湖。就算你只是坐电车或巴士在街上走过,也会飘来让人呕吐的恶臭。就是在那种地方住着,才会……”



‘……’

“这柏林,也被不少烟雾覆盖呢。要我举例子我还可以说很多。因为支撑着这个国家富庶的,就是这样的重工业。”

格雷特尔无法点头并无视这些。被迫直视的环境污染对人体造成危害的现实,还有卡雷尔说的规模大小——已经不必怀疑了。

(那些工业废物是国家进行非法抛弃的……甚至,那还只是冰山一角……)

从前相信的体现社会主义理想的国家形象,如沙堡一样土崩瓦解。

(党宣布,作为福利国家的东德不存在环境问题……那真是在扯谎么?那么,其他的报导……?)

“刚才森林里看到的工业废物,都是柏林市区和近郊的工厂排出的。有传闻说,柏林是东德最漂亮的城市,可周边的森林里的非法废弃场却多得是”



‘……!’

接续而来的冲击动摇着她的思考。也就是说,她尊敬的父母,可能也和工业废物的非法投放有关。不,如果是站在主导柏林市城市规划的立场,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可是体面的父母没理由这么做的——没错,她想对自己说。

‘那,那,为什么,还会这样……?’

格雷特尔不敢和卡雷尔视线交汇,像是拒绝理解一样问道。

‘为什么,没有人把这些问题反映到党里?告诉党要求改善不就可以嘛!’

“……你知道吧?党不会承认的。不管怎么说,东德对外宣称没有环境问题。如果承认有问题,幻想就会崩溃。”

‘所以……’

“而且,如果这事情跟党说,就会被贴上反社会分子或者西方间谍这样的标签,搞不好还会被送到劳动集中营。谁也不会提出这个问题。所以,没有人疑问——这样就产生了问题无法解决的构造”



想起那片森林里把卡雷尔当作反社会分子的自己,格雷特尔忍住痛抓住制服胸口部分。

“我的表妹,本来也不该在那家旧医院,应该在柏林某家设施完好的医院里。可没有被允许……如果能给我表妹充分的治疗,就等于认同国家存在环境污染。事情一旦闹大,就会被赶出那家医院,也许还会被送到监狱里”

‘……’

“就算有疑问,可那就是主义,如果和理想唱反调,那就消除——这就是这个国家的真实。如果,BETA的入侵阻止不住,也许会出现更残酷的事情。如果战况继续恶化,肯定以后没人关心环境的问题。军需工厂也会更多,污染也会扩大。只会增加牺牲者。”

看过了卡雷尔的表妹,那是为了保护东德必须的牺牲——这话,现在格雷特尔绝对说不出。

“所以,我在独自调查柏林周边有哪些被污染的地方。现在虽然还很勉强,早晚有一天我能出一份力改善情况……这样,她也许能到更好的医院,接受更好的治疗”



她无力的点头。(因为)她已被告知自己有多么无知。

(我只是按照父母告诉的,相信东德是体现社会主义理想的美妙国家。放弃自己的思考,并为此觉得光荣……)

她觉得自己像要被自己的不中用压垮一样。东德的,不,首都柏林的富庶,不过是靠没法说话的人的牺牲得来的,装样子给人看的富庶。之前认为卡雷尔的行动是反社会的(这一点),也是从狭窄的视野出发——

想到在不知道事实的情况下,自己走上父母提议的轨道,这样的恐怖在全身游动。也许,自己的父母掌握着事实,同时却为了维持国家的体面,走到对卡雷尔的表妹那样的弱者镇压的一面。

然后,自己的父母很可能就这样做,继续不管现实,继续对自己说着社会主义的美妙。

(什么嘛……哪里看得出社会主义,哪里看得出理想国家……那种事情,真是难以置信啊!)

她的感觉像是跌入地狱深渊。但她不可能站在批判父母的立场。现在自己受益的立场,就是建立在卡雷尔和他的表妹这些人的牺牲基础上的,而自己正在享受这些。



(可是,那我以后该怎么办……)

“……倒没什么,我觉得你没必要为这个感到责任,苦恼”

‘嗯……?’

格雷特尔听了这话睁大眼睛看着卡雷尔。卡雷尔却没有与格雷特尔视线相合,而是直接看着前方。也许是知道格雷特尔父母的立场,才会觉得说这些话有罪恶感。

“这种事情,就交给我这样的人做好了。像你这样规划好未来的人不必介意……即便是和这样的不公有关系”

‘可是……’

“再说,我也是喜欢东德这个国家的。和你一样呢”

说着,卡雷尔对格雷特尔放心的笑了——

“没有贫富的差距,所有人都有生存的权利……实现这么美好理想的国家,让我觉得骄傲。可是,就是这样,把为了理想而牺牲的人放到一边,这肯定不对。我爱祖国,和解决这种矛盾,应该是没有问题可以同时成立的。即便是和BETA打仗这也不会改变——不,就是为了保护东德不受BETA入侵,才要一条条的解决这些矛盾。为此,矛盾存在本身这一点,必须让大家知道——如果成功,也许就能让这个国家和国民全体都向良性方向发展。”




用自己等人的手取实现改革——看来卡雷尔像是确信这一点。

“可是,让大家看到矛盾,当然要伴随风险。所以你自己希望的事情,也按照希望的做就好了。我也会这样。话就说到这里。谁都有不想失去的东西”

‘那你的父母,对这件事……’

“我的父母也是纯粹的社会主义者。要是告诉他们,他们肯定会阻止我,所以我没说。也许早晚会暴露出去,不过也是到时候再说啦”

这根本没有回答什么。父母不管用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回应生养自己的父母期待,为国家尽忠,这一点是不变的。如果否定这些,自己也许会失去一切——

(可是,如果那不是为了祖国……)

带着沉重的心情,格雷特尔在背后追着卡雷尔。




◇◇◇

当两人到达柏林的弗里德里希大街站之后,格雷特尔心中得出了一个答案。

(……我决定了)

走下电车,向检票口走着追逐卡雷尔的同时,格雷特尔对自己点头。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是为了祖国。但是,不能白白看着,什么也不做)

如果东德真的是体现社会主义理想的国家,那么应该不会有放任不管的问题。卡雷尔既然站了出来,自己也应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现在我想不出其他途径……但是,我也起码有那点自由的……!)

虽然这只会招来对父母的不信任感,但她没想否定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为了实现基于所有人善意的社会主义,经历许多苦难这是理所当然。既然真实被掩盖了,那么将这些公布于众,由此提高对党内部对环境污染的认识,就能得以改善——格雷特尔相信。



‘那个,有点话我想说——’

“——作出不介意的样子边走边说。”

突然卡雷尔用渗透出紧张感的声音说:

“我们被跟踪了。就在我们后面”

‘啊……’

格雷特尔吓得吸了一口冷气。她反射性的要转头——但想到卡雷尔的忠告停止了。

‘跟踪我们,是谁……’

“大概是国家安全部的。刚才在电车里没注意到,所以就在车站埋伏了。哎呀,他们真热心于工作啊……”

格雷特尔说不出话。既然在车站埋伏,便是说自己等人的行动已经在某个地方被事先通达了。

(为什么连我这样的人也会……!)

她无法相信。自己是卡尔·马克思综合学校的首席,在这种地位下,不可能会被调查那种行为的。



但是,卡雷尔的态度很冷静,看来,他不是第一次被国家安全部跟踪。

‘等,等等……你又没犯法,干吗秘密警察会出来……还有,到底是谁跟着我们……’

“国家安全部,在东德各处配备被称为情报合作者的平民协力者,不管有没有犯法,这些协力者都会监视被认为是反社会分子的人。传闻说,国民里10人当中就有1人就是情报合作者。”

‘10人里,有1人……!?’

格雷特尔背后发凉——如果卡雷尔说的对,东德这个国家,就已经处于国家安全部的完全监视下。通报他们两个的,恐怕也不是国家安全部的人员,肯定是刚才听说的情报合作者。

(那……那,这个国家,我该相信谁……?)

“大概,这次的目标是你吧。他们会停在你家附近,想掌握你是谁。也许他们当你是我的协力者。”

‘协力者,我们不是只是走在一起么……’



“他们可不在乎那些。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搜索国家的敌人。只要见面,你也许也会成为他们监视的对象”

不可能的——想着这些,她却不能甩开这些想法。她感觉到背后有别人的视线。她感觉到背后冷汗直冒。

“这几年被国家安全部逮捕的人好像在急速增多……大概因为难民的流入,才要强化监视体制。这样下去,以后会更残酷的”

‘你,你骗人……!到底,到底从哪来听来的……’

“调查一下再想想就会知道。比如说,可以偷偷收听非法的西德电台节目。听说,国家安全部为了煽动西德那边的共产主义者【红色分子】,好几次制造了无差别的恐怖事件。还有传闻说,西德爆发的几次罢工和游行,都是他们煽动的。”

‘怎么会……’

“不过,如果不关心国家的矛盾,我就不会调查这些事情了。大家都是在看上去的和平与满足于东德作为社会主义国家的威信中,之后无动于衷。”

格雷特尔后悔的咬咬嘴唇。



“总之,现在先解决眼前的问题。首先必须巧妙的甩开(盯梢跟踪的人)”

‘甩开,要怎么做……’

格雷特尔呆呆的问道。

“怎么做?就这么做啊……!”

‘……哎呀啊啊!’

卡雷尔突然抓住格雷特尔的手,全力向弗里德里希大街跑。

‘你,你到底想什么呢!’

和卡雷尔一起跑着,格雷特尔喊道。发生了许多事情,让她失去了冷静。

‘你想直接跑出去!?那怎么可能……!?’

“这里是柏林的繁华街!只要混在人群里,就能甩开!他们也不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可是……!’

“不能把毫无关系的你卷进来吧!”

拨开人群的同时,格雷特尔和卡雷尔跑出弗里德里希大街——格雷特尔带着混乱的思考并喘着粗气,同时看到了卡雷尔脸上渗透出焦虑的表情。



(卡雷尔,真的是单枪匹马,和东德的矛盾斗争……所以,才这么保护我……我,明明跟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对着自己被卡雷尔握住的手,格雷特尔继续用力。虽然有些疼痛,但卡雷尔的温暖却传递过来。

(说起来,我从来没这么和同岁的人握手过,分享秘密之类的事情,从没有过……)

无法言说的感情涌入心间——格雷特尔忍住这些咬住嘴唇,看着卡雷尔的后背全力奔跑。

午后7时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柏林 马格雷夫休闲街

“哈啊,哈……!”

格雷特尔呼吸慌乱,喘着气,跟着卡雷尔停下脚步,两手撑住膝盖。完全上不来气,看来也没办法正常说话。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两人跌跌撞撞到达的地方,是路边设立的小公园。当中只有几柱路灯和古旧的长凳,当然没有人影。

“……在马格雷夫休闲街的公园。因为很萧条,所以没几个人靠近。”

自己也调整气息后,卡雷尔向格雷特尔回答道。用手指甲拭去脸上的汗水。格雷特尔的记忆如果正确,马格雷夫休闲街应该是和弗里德里希大街隔着几条街的地方。

“看来……我们终于甩开了……”

‘真,真的……?’

“是啊,没有被谁追赶的感觉。就算回去,他们应该也不会再注意你的脸了。”

格雷特尔笨拙的点点头。这当中包括逃脱危机的安心感,还有向救了自己的卡雷尔表示的感谢。

“总之,先找个长凳坐下吧”

‘谢,谢谢’

“……?”



‘啊,那个……’

为了我,你做了这么多——那些话她觉得害羞而说不出。

‘不对,毕竟党的口号也总说嘛,劳动者团结起来,可以战胜一切困难。想证明这些……’

“党的口号?”

‘啊……!’

格雷特尔不禁掩住嘴。卡雷尔对于党,应该没什么好意的。

可是,卡雷尔像是被逗笑了一样乐了出来。

“啊啊哈哈哈哈……到这种时候你还……你真是喜欢这个国家啊……!”

‘啊……这,好笑吗……?’

“不就是这样嘛?我们被国家安全部追着,事情结束了……哈哈哈!”

可能是因此,格雷特尔像是被逗了一样笑了出来。紧张的丝线被切断,她对卡雷尔大笑起来,看来是因为不能很好的控制感情。

之后,两个人就在那里,流着泪继续的笑着。



◇◇◇

“在演讲大赛上……?”

卡雷尔惊讶着看着格雷特尔的脸,反复问道。两个人一直傻笑结束后,移动到路灯下放置的木制长凳上。

两人的手里各有一块三明治。是卡雷尔当晚饭带在身上的。卡雷尔毫不犹豫的分给格雷特尔,格雷特尔困惑着接受——和别人在晚上的公园吃饭,这对于她来说是第一次。

“真能做到么……?”

‘大,大概会……’

格雷特尔苦笑着答道。被比自己更了解东德实情的卡雷尔问着,对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她没有自信。

因为杂糅着紧张感,最后一口三明治直接咽下去——完全不知其味。



‘不过我觉得我可以做到。演讲大赛上的原稿事前必须检查,但在演讲中会多少允许改变,所以我可以利用这一点,把真正的原稿事先背下来的话……’

“背下来……可演讲的原稿,没那么短吧?”

格雷特尔表情紧张,向卡雷尔点头。

——这是格雷特尔的决心。在明天暑假举办的演讲大赛中,公布为卡雷尔的表妹进行调查的东德环境污染问题。

(要想大范围公布,只有在那里……)

国家主导的活动,在体制方面说,一旦开始便不能终结。虽然她会成为国家安全部的监视对象,但因为没有违法行为,所以不会被逮捕——

(虽然会和爸爸妈妈对着干,但他们肯定能听我说话,改善现状。这样,世界就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而且……)



持续几秒的沉默后,卡雷尔对于格雷特尔的回答说道: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

明明这是按照我的思考得到的结论——刚想继续这么说,她就被卡雷尔的严肃目光给吓退回去。

“还是别小看国家安全部的能力。的确你这样做,可以让演讲传遍全国。但这样一来,你会被认为是反社会分子,被强制退学。牺牲你的未来。”

‘怎么会……东德作为社会主义国家,会给予所有公民工作的!就算是国家安全部,也不会……’

“如果真这样,也就不会掩盖环境污染问题这类你从前不知道的事情”

‘……!’

“再有,你这么做会给你父母带来很大麻烦的。要是被国家安全部追究,他们的立场也会变得危险起来。”

‘可是……我父母是党的高官所以!’

“党可不是那么单纯的。国家安定的时候还好说,国家一不安定就增加国家安全部的权限。这个国家的体制没有看起来那样坚如磐石,从今天看到的不就知道了?如果还是堵不住窟窿,接下来就是利用恐怖统治。这样一来,就算是党的高官也会成为处罚对象。”



‘你也不知道会变成怎样不是吗……?’

如同油然而生的某种东西涌上心头,格雷特尔说道。那是她现在最担心的。

卡雷尔从之前就开始担心格雷特尔的未来,却对自己的未来只字不提。也就是说,卡雷尔对这场战斗,只是持有悲观的展望——

也许眼前的卡雷尔,也会成为虚伪理想的牺牲者——在无法言说的悲痛中,格雷特尔向卡雷尔追问:

‘做事做得对,却没有回报,这我能不认同!东德可是社会主义国家啊!否则,要怎么以国家为荣耀,带着希望啊……!’

“……”

‘而且,对这个问题如果不做点什么,如果BETA攻入东德,问题会更加严重’




本帖最后由 于航 于 2013-12-14 08:08 编辑


(p58-p81)

“……所以,我需要你这样的人,继续做个精英。”

格雷特尔被这话给冻住了。

“最后下决定的,不是平民,是党里的人。改变大局,只有有权力的人才能做到”

卡雷尔看着格雷特尔紫色的眼瞳。话语当中略带恳愿的语气。

“所以,我才希望掌握东德现实的人,在党里多一个是一个。早晚国家安全部的权力会更强大,就连党也会继续受到他们影响。如果这样,那就真的没办法了。就为了不变成这样……求你了!”

‘你是在,跟我说……?’

“和刚才说的一样,我爱这个国家。所以,才需要像你这样的人身居高位。既然未来被规划好了,你就不该和我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格雷特尔带着无法抗拒的想法低头。卡雷尔为了保护自己,还有东德的未来,拒绝了自己的提案——

卡雷尔像要安慰格雷特尔一样,右手搭住她肩膀。格雷特尔惊讶的看着卡雷尔。



“再说,我还没输呢。没关系,像你这样的精英,肯定会继续考虑什么是对的,早晚会打开门路的”

说着,他脸上浮出苦笑。

“再说,我和你不一样,成绩不好啊。不能变成你这样的精英。所以,只能做到自己力所能及的。”

格雷特尔依然犹豫而沉默。卡雷尔用力的点点头。

“我需要像你这样的人,去完成也只有你才能做到,只有你才能完成的职责。想拯救不幸之人——心若在,就可以改变东德。这不是其他人的想法,是你的”

现实的感觉完全涌不上来——想到有志于成为真正精英的自己,那个时刻会来吧。但是卡雷尔的恳愿,她从心里彻底理解了。

这样的话,无论自己没多少自信,嘴里的回答还有一个。

‘……我知道了’

格雷特尔用右手碰到卡雷尔左手——踌躇的抓住手,相应的强力的点头。卡雷尔既然做不到,这个职责就只能自己去做到——



‘我以后也会继续加油努力,肯定会成为党干部。然后成为你这样的人的同志’

她盯着卡雷尔的眼睛看。

‘而且,我现在也不是无力。要是有什么困难,我肯定会帮忙。约好了……’

“谢谢”

卡雷尔脸上浮出无邪的笑容。也许,卡雷尔比自己和同班同学更早成熟,已经不是普通的少年了——这样的想象在格雷特尔心中萌芽。

“那么,差不多回去吧。太阳也已经落山了……又还有国家安全部(的人),以防万一,错开时机从公园出去比较好”

说着卡雷尔从长凳上起身。

‘等,等等啊……!’

格雷特尔不自觉的抓住卡雷尔的右手。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她也不知道。卡雷尔不可思议的问道:

“怎么了?”



‘……啊,那个……’

(我,我在干什么啊!)

语无伦次的同时,格雷特尔在寻找下一个词汇。她的思考距离错乱状态只有一步。

(我不想离开卡雷尔。因为他是第一个能和我平等说话的人,告诉我真实的人,保护我的人——)

‘那个,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

不管会变成怎样——顺着涌上来的感情,她用右手抓住卡雷尔的左手,和自己的左手重合。

‘能不能再这样说话呢?比如学校放学之后……啊,因为是暑假,只要想见面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也太显眼了,会被国家安全部的鼻子嗅到的,所以……”

像是专心考虑一样,卡雷尔用额头碰到手掌。

“说的是呢,暑假之间我也会忙着调查。暑假结束之后,咱不就可以慢慢聊嘛’

‘真的……?”



“那是。到那时候,我想我的调查也会有所进展,到时候就能跟你报告了”

格雷特尔看着两人重合到一起的手掌,不好意思的微笑起来。

以后的自己,肯定和从前的自己不一样——确信到这一点,她感觉到一种不可名状的感情。


◇◇◇

回家后,格雷特尔回到自己房间里,但满脑依然是卡雷尔。

(马尔坦·卡雷尔)

穿着制服躺在床上,她念叨着这个名字。心脏不由自主的加速跳动。

(卡雷尔,是我第一个朋友吧……)

她没有自信。和卡雷尔的行动,真的不过是半天。说的话也没那么多。

但这半天里,格雷特尔觉得她得到了无法替代的东西。应该走的道路——还有与卡雷尔的约定。牵手的温暖。与父母的隔阂虽然没法消除,但现在听到了卡雷尔的愿望,她不会贸然行动。



(暑假一结束,就能再聊天了……就能更了解卡雷尔了……)

难以名状的感情再度在心里留存。格雷特尔带着这感情,接着考虑下去。

(再说,卡雷尔把我看做同志……不,是认可为同伴……他有困难,肯定会找我帮忙的……到那时候我也必须带着勇气努力……)

肯定,卡雷尔也当自己是朋友吧。否则,就不会把自己的父母的立场包含进去,说到那么深刻。

也许,卡雷尔自己也需要同伴。

(道路不同,但我们的想法却一样……说的是呢,卡雷尔)

回忆起卡雷尔开朗的微笑,同时格雷特尔抱住手边的枕头。

(我们应该更亲近一些……!为了遵守和卡雷尔的约定,我必须更加努力……)

第一个朋友。第一个伙伴。她不想失去。她不想被讨厌——她想用更多的时光与他在一起。

带着各种各样在心中骚动的感情,格雷特尔沉入梦乡。


9月1日 午前11时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柏林 卡尔·马克思综合学校 体育馆

“——我是国家安全部中央局第8部所属贝娅特丽克丝·不莱梅少尉。今天有件重大事情,要告知大家,为此来校。”

因为是开学典礼,全校师生都集合在卡尔·马克思综合学校的体育馆,在台上,姿容瑞丽,身穿国家安全部制服的女军官,慢慢说着。

台上一边是穿着同样制服的军官们。

(国家安全部!?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

格雷特尔脸色苍白,看着台上的女军官。恐怖波及全身。

今天早上开始在校内她一次都没有看到过卡雷尔。明明在暑假里两次登校日,好好见过面的。那时候,虽然双方没说话,但视线相交,感觉便已经流通。

(今天也是,本来我想着能和卡雷尔说上话……!所以,眼镜也准备了新的……)



她死死咬着牙——而贝娅特丽克丝却带着让人不舒服的微笑继续说:

“昨天,我们国家安全部逮捕了在这所卡尔·马克思综合学校上学的马尔坦·卡雷尔和他的父母。罪名是反革命罪。”

在学生们的交头接耳中,格雷特尔瞳孔收窄,脸色惨白——

“马尔坦·卡雷尔作为西方的间谍,暴露了我们国家的机密,这便是罪状”

(作为西方的间谍!?不对,卡雷尔不过是为了眼睛看不见的表妹,调查污染地带)

卡雷尔的话复苏了——东德对外宣布没有环境问题。所以,这些事实都被当做子虚乌有。

(那些话,能说出来的可能性……!)

她禁不住要站起来,但全身被恐怖冻住了,脚使不上力气。而且现在站起来,也许自己也会成为犯罪者——

(可是,我是卡雷尔的朋友……说好了的,卡雷尔有困难,我一定帮忙……!)

她察觉到这句话含义的恐怖。自己骗了卡雷尔。自己被卡雷尔迎来破灭的恐怖给吓得发抖,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如果不站起来……不赶紧站起来……!因为对卡雷尔的想法,只有我知道……!不这样做,那个医院里的孩子也会……!)

但是,脚就是使不上劲——在格雷特尔对自己的弱小绝望的时候,贝娅特丽克丝继续说道:

“国家安全部对于这件事情,需要他的协力者的情报。如果大家抓到什么线索,请联络国家安全部中央局第8部——结束。”

遵循教师的号令,学生们起立。从台上下来,国家安全部的人员们向体育馆外面去了——但是贝娅特丽克丝却像穿过学生之间的缝隙一样,走到格雷特尔身边,接着在她耳边耳语。

“你真是走运啊,格雷特尔·叶克伦”

她吓得倒吸一口气。害怕得连声音也发不出。因为国家安全部用某种办法,掌握了她和卡雷尔的关系。只要不见面就安全,卡雷尔这种想法并不正确……

“感谢你的父母吧”

女人略微一笑——却让她全身像石头一样僵硬。也就是说,父母用他们自己的官位擦去了她的嫌疑。恐怕是行了贿赂——



格雷特尔在那里呆然不动,贝娅特丽克丝轻轻的抚着她的脸颊,立即离开了那里。


◇◇◇

“格雷特尔,你为什么和那样的人扯上关系……!”

回家之后,等待她的是父亲的震怒。母亲好像还在为自己政治上的问题奔走。

父亲的声音里满是不悦。难道,我本该相信的独生女会——只是这样说道。

“你应该知道的,在这个国家没有力量陪伴的理想毫无意义,这是不说自明的!还好总算是和国家安全部说上话……最坏的情况下,不止我们的政治地位,连你的未来也会失去!”

‘可,可是……!’

忍住泪,格雷特尔尝试反驳:

‘卡雷尔他没有错……爸爸,你也应该明白他做了什么吧!就是那个理由!所以就把那件事当作子虚乌有!?用虚假的理想覆盖所有的矛盾,还向国家安全部行贿赂……!?起码,一起考虑怎么把卡雷尔救出来……!’



“够了!那种事情,根本做不到吧!”

父亲的表情悲痛地扭曲起来。格雷特尔说不出话。

“东德的环境污染问题很严重,我没理由不知道……可是保持平民的生活像往常一样,同时维持BETA的全面战争体制,也只有这个手段。现在苏联的支援没有了,东德负责东欧全体的军需生产——无论多少牺牲都必须付出”

‘无论多少牺牲!?爸爸,你没有看过那些人的样子所以……!’

“那也不能改变什么!再说我们不仅要防备BETA,还必须防备国家安全部这个内在的敌人。他们会利用战况的恶化,加强内部统治,扩大自己的权限——我们不能让他们抓住空隙。本来是打算在你从综合学校毕业后再告诉你的”

她咬牙,想要抑制住内心的冲击。父母比自己掌握着更绝望的事实——

“恐怕国家安全部的权限,以后会进一步扩大。被他们掌握秘密的党中央无法反抗——所以,像我们这样的人,要保护现在的位置,同时多少要修正这些。”




‘所以,就得接受牺牲无罪的人这个事实……?’

“没错”

‘……!’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管付出许多牺牲,我们也只能一步一步前进。”


格雷特尔从父亲那边逃回自己的房间。从眼中流出泪水,被绝望侵蚀着精神。

卡雷尔也好,自己也罢,结果只在父母和国家安全部掌心上跳舞。而且,对自己的嫌疑,还是借助父母的力量平复的。这就是说,在党内部这种不正常行为是家常便饭。像父亲说的,为了打赢和国家安全部进行的权力斗争,这是必要的措施,但她还是没法接受——

把头埋在枕头里放声痛哭,格雷特尔诅咒着自己的浅薄和无力。

(这就是……这就是名叫社会主义的理想……!?就这样,无可奈何的……!)



但是真正让格雷特尔心中痛苦的是,压倒一切感情的恐惧。

对国家安全部的恐惧。对未来的恐惧。还有也许会伤害到卡雷尔的恐惧。自己不仅没有救到卡雷尔,还利用父母的非法手段活下来。不管有什么理由,这一事实无法歪曲。

恐怕她再也不能和卡雷尔见面了。想着卡雷尔在为自己考虑,她越发觉得恐惧。如果能再会——

‘不会就这么,结束的……绝对……!’

就现状来说,如果采取和卡雷尔一样的手段无异于自杀行为。国家安全部的权限强大,连党内部也会波及。

在东德,正确的行为和理想并无价值。有价值的不过是政治的权力,所以——

‘卡雷尔说的对,我要伟大起来,身居高位……掌握权力……这样用我的力量维持体制,同时向好的方向修正给人看……!不能败给国家安全部!也不能败给BETA!’

为此,她应该做什么,格雷特尔不知道该问谁。



‘我向党和国家宣誓绝对忠诚,掌握权力……!无论用什么手段……无论牺牲谁……!’

无论自己如何被恫吓,被伤害,心里歪曲——只要是为了体现卡雷尔说过喜欢的,这个国家的社会主义理想。

不管党和国家无论犯多少错误,为此自己不管看到多少牺牲者。

‘为了这些,首先——’

格雷特尔带着模糊的视线,望向窗口,看着被开始黄昏染红的柏林市区。

为此,必须在一周后的演讲大赛上展示出自己对党和国家的完全忠诚,向升官出世迈出脚步。


◇◇◇

格雷特尔在士官学校毕业后,成为总政治部的附属卫士,这已是3年之后的事情。

堪称军队内部党组织的总政治部,只编入极少数军官,但是对于不仅以优异成绩毕业,10年级时还在演讲大赛中优胜,以此扬名的她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发展。



在此期间,欧洲的战况由于巴莱奥罗格斯作战的失败开始恶化,战火迫近东德。此外,由于国家安全部的权限也因此扩大,更严重的信息管制封杀了包括环境污染在内的所有问题,将东德导向歪曲的全面战争体制。

但在这个时候,由于卡雷尔才知道存在的环境污染问题已经不在格雷特尔兴趣的范围之内。不仅如此,在自己的战斗中目睹的因为各种社会主义的矛盾而成为牺牲者的人的样子,对她来说也不重要了。只有对党和国家的忠诚,以及由此引发的权力的渴望,才是暴露在与BETA战争和没完没了的政治斗争引发的重压下的格雷特尔独一无二的存在意义。

格雷特尔想在孤独的战争中,保持着自己的精神,只有这个办法——

卡雷尔和卡雷尔的表妹——一切都被封存在记忆的远方。




1983年3月10日 原波兰领土
格但斯克湾 “南”海岸桥头堡

——视网膜上,投射出无数让人恐怖的光景。

地点是原波兰领土格但斯克湾桥头堡。格雷特尔的第666战术机甲中队,参与联合国军指挥下名叫海王星作战的反攻行动,从2日前便开始反复死斗。目的是,在本次作战行动中,第666战术机甲中队向兵力上优势的西方各国展示出东德的政治威信。

战况窗口上,比预想数目多得多的BETA群增援,突破作为友军的欧洲联军警戒线侧面,向地面部队开始袭击,为了阻止它们大量战术机进行突击——但由于光线级的照射相继被击破。

同时,第666战术机甲中队指挥官爱丽丝蒂娜·伯恩哈德上尉和作为自己上级的华沙条约机构军司令部作战总部附属政工军官,开始围绕是否对欧洲联军进行救援,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怎么会,怎么会……!)

管制单元中,格雷特尔完全失去了平静。在脚边像是跌落的感觉中,她只是呆呆的看着视网膜上的光景。



这是最严重的情况。爱丽丝蒂娜反对华沙条约机构军司令部坐视不管欧洲联军崩溃的作战方针,作战总部附属的政工军官,要求格雷特尔罢免她。与之相反,格雷特尔表示愿意承担一切,恳求上级——让人怀疑她是否反被爱丽丝蒂娜拉拢了。

格雷特尔必须当机立断。和从前一样为了权力遵从党和国家,罢免爱丽丝蒂娜,还是遵从爱丽丝蒂娜的主张,不单单作为国家的棋子,为真正地拯救国家而抗命发起行动。选择前者,会给自己出世升官留下道路。但其代价是桥头堡的崩溃,东德进一步暴露在BETA的攻势中,也会失去欧洲各国的信赖完全被孤立。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大概会罢免爱丽丝蒂娜。自己参加中队后,阻碍自己作为政工军官介入,一直掌握中队主导权的爱丽丝蒂娜,不管她是不是反体制派,都是自己憎恶的对象。如果掌握叛乱的真相,就能毫不犹豫把她送入地狱。

但是,现在格雷特尔的内心里,对于爱丽丝蒂娜也有纯粹的敬意。

在这3个月里,爱丽丝蒂娜不仅几次在政治的立场上保护自己的生命,还尽可能用现实的手段,拯救东德。现在,也通过营救处于危险境地的欧洲联军,来防止BETA向桥头堡和东德进击。



接下来的片刻,视网膜投影上显出还在对自己说话的一名卫士。

是提奥多尔·艾伯巴赫少尉。和自己长期组队的卫士。同样被国家安全部夺去重要之物的卫士。所以自己才一直略微放纵提奥多尔——从结果来说,导致提奥多尔被爱丽丝蒂娜拉拢过去背叛自己。

就是那提奥多尔,对自己拼命的说。你到底想干什么。真正正确的事情,不是靠追求权力就足够的。

最后提奥多尔发自灵魂呐喊,对格雷特尔说道。

“——尽管如此,我还是认为<重点>你是第666战术机甲中队不可缺少的卫士!自己该做什么,什么才是正确的……你他奶奶的多少也想想啊!”


这一瞬间,格雷特尔脑中掠过的是,那一天,卡雷尔说的话。

“没关系,像你这样的精英,肯定会继续考虑什么是对的,早晚会打开门路的。”




想和他更多交谈。想对他道歉的人——大概也是自己喜欢的人。

自己相信这些话,保护国家,为了取回国家的荣耀持续努力。这就是卡雷尔希望自己做的,她想到,只有这一条路。

但是,这条路是荆棘之路。为了得到权力向党和国家尽忠,为了对抗国家安全部围绕权谋转圈,只会让状况决定性的恶化。

作为第666战术机甲中队爱丽丝蒂娜的监视者,即便努力让她暴露真实身份,大势也不会改变。不,不仅如此,自己过分追求权力,和从自己身边夺走卡雷尔的国家安全部所作所为并无不同——

——其实,自己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选择的道路并不正确。但是单单继续满足党和国家的愿望,就会在自己得到权力以前,让国家因为BETA的入侵和国家安全部的蛮横而消亡。

继续走下去,是因为她不想再次不遵守和卡雷尔的约定。因为她希望得到卡雷尔的原谅。



可是,既然真正正确的,就在自己心里。

(对不起,卡雷尔……)

格雷特尔看着天空,用谁也听不到的微弱声音自言自语道。忍住盈眶的眼泪,取而代之紧握操纵杆。

(尽管我背叛你的愿望,但我还是无法走上正确的道路……因为不这么做,我们的祖国本身都会不复存在……)

连自己是否正确也无法确信,<重点>早晚有一天,自己会在该去的地方和卡雷尔再会,是否能得到原谅也不知道。

但是,只有和爱丽丝蒂娜与提奥多尔一起战斗,也许至少她能保住祖国。因为两个人和卡雷尔一样,也认可自己是同伴——

在像是永远一样的几秒钟经过后,格雷特尔嘴边,说出像她的风格,认真的台词。

‘跟政工军官这么说话……你脑子进水了……之后待我慢慢的对你进行政治指导……’

眼里浮起微弱的闪光,格雷特尔断断续续的组织语言。

‘可别让我,后悔哦……!’




“——中尉同志!?”

提奥多尔惊讶起来,爱丽丝蒂娜微笑起来——深吸一口气后,作为第666战术机甲中队的政工军官她发出尖锐的号令。

‘上尉同志,<重点>我们走!我们,是东德最强的第666战术机甲中队。让那些蛮横无理的外星起源种,还有西边那些靠不住的人,见识我们的力量!’

在连续的应答中,格雷特尔踩下脚踏板,开始突击。

(看到我这样,卡雷尔会怎么说……)

突然渗入心中的苦闷感情,让她低头。

(不过,我还是要坚持到底!我不想一事无成就丢掉性命!所以,即便不能被卡雷尔原谅,只要为了得到理解,并且做成什么,接着——!)

她偏离了自己正在走的道路——但目的地不变。但是她没法擦去那像是拽着她后面头发一样的感觉。

——不知从那里,传来“这样就足够了”的话,她觉得这声音听起来很让人怀念。

格雷特尔紧闭双眼,像自嘲一样——在那里,漏出少见的,像是略微被拯救一样的微笑,继续向前看。




几分钟后,第666战术机甲中队和拥有“世界最强”称号的美国海军第103战术步行战斗队“海盗旗”的F-14两个中队汇合,以地平线为盾,开始向新的BETA梯队进行光线级猎杀。

赌上格但斯克桥头堡的,东德的,欧洲全土的命运的战斗,就此开始——




(插图:666中队和美国第103中队“海盗旗”向BETA突击)




episode end(本回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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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剧透:

格雷特尔在日后逐渐对东德的情况产生了怀疑,她认为东德的社会主义和真正的理想相去甚远,要实现‘完美的,真正的,没有贫富差距的,没有不公正,自由的社会主义’。由此,她寻找到了与反体制派的共同点:消灭史塔西。)


译者的疑问:

内田老师对少先队和共青团的了解显然不对。东德什么样子不知道,但在中国几乎所有小学生都要入队,许多初中生都要入团,根本用不着什么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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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委小故事的相关考据:

1.每10人便有1人是情报合作者:这是西方统计的保守数字。东德被吸收后,历史学家们经过统计认为,实际的比率可能超过10:1。

2.史塔西从事边境警卫的工作:

如果按照史实来说,边境警卫队和人民警察应该是内部部旗下的。(人民警察类似我国的民警刑警之类,在台面上的警察力量,不同于史塔西这种间谍性质的地下力量)

不过,设定中提到,BETA大战爆发后,为了控制流入的难民,史塔西的权力被加强,吸收了内务部旗下的边境警卫队。

3.比特费尔德市的污染:

译者找到的文章内容为:‘常年的化工业和胶卷生产已经让这里的河流、湖泊和土地受到深度污染’,‘后来与其他城市合并成比特费尔德-沃尔芬市’。
在德国统一后20年,那里终于治理好了。

4.关于东德的环境污染:
这是译者在维基百科上找到的资料,从上面比特费尔德市的情况可以认为其描述内容是可信的。
2009年最近的一項研究表明,東德的生態環境可以被形容為是「災難性的」。由於廣泛使用褐煤,該國排放的二氧化硫和粉塵是所有歐洲國家中最高的。由於空氣污染,男性支氣管炎、肺氣腫和哮喘死亡率是歐洲平均水平的兩倍多。約有120萬人不能獲得符合標準的飲用水,1989年的東德的所有湖泊和河流中只有1%到3%沒有被污染,只有58%的居民生活在有污水處理廠的地方,森林面積的52%被破壞。僅有不超過40%的廢物被妥善處理,對於危險廢物亦沒有高溫焚化爐。1970年當局以環境數據會被階級敵人用來抹黑為由,將環境數據列為「機密信息」。20世紀80年代初後將其在檔案局定為「機密資料」。任何對環境政策的批評也會被無情地鎮壓。

如果按照该资料,卡雷尔全家被史塔西请去喝茶是有理可依。


5.关于东德生活考据:

“有汽车,有乡间木屋,享受度假津贴,基本生活物资受政府物价补贴,教育和医疗有保障”

内田老师的文中多次提到东德是富有的,幸福的社会主义国家。这一点是没错,问幸福到什么程度,答案如上所述。

但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看似幸福的生活内部却有着猫腻和虚假。

农业上,在东德面包的价格很低,足以便宜到让穷人把吃剩下的拿去喂狗;作为农业发达地区,蔬菜自然不必说,然而肉类和水果却短缺。

医疗和公共设施上,虽然国家实行免费医疗和免费教育,但设施的品质有问题这也不能忽视。内田老师在文中也有体现,想想凯蒂亚小萝莉的妈是难产而死,提奥多尔知道这些后想到医疗条件不足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至于生活的改善上,现实的东德也正如文中提到“买车需要很长时间”,因为在现实中工业其实并不能称为发达的东德,买车要靠许可证,而许可证本身下来需要十几年时间。而麻烦的是即便买到车,车主也要面临零件短缺的问题。尽管如此,在1985年东德仍然有超过一半的家庭拥有汽车。

不过唯一的问题是,这种名叫特拉比的汽车,动力不足,污染严重,并不怎么样,唯一能让它在东德流行的原因在于可选项不多。

虽然有点败絮其中的不完美,但就生活的居住条件来说,西德和东德居民在60-70年代并无明显差距,足以让人体面的过小康生活。译者看过一张图片,在东德一般家庭的装修效果和如今相比也不算落后。

考虑到时代因素,既然和西德这个发达国家可以相提并论,那么也可以说东德至少做到了很大程度的小康社会,颇有“向社会主义高级阶段进军前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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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提一句译者自己的问题:
最近关于史塔西狼人少校的名字,译者发现被误导了一个字,人家名字叫Beatrix,贝娅特丽克丝,而并非贝拉特里克斯。但是木已成舟,类似因格希尔达只在短篇里叫英格赫德,这里的纠错依然只限于短篇集,正篇人名依然保持不变。


实际上类似的……正篇里的大叔汉克巴尔……后来译者发现是汉尼拔……罗马帝国时期那个将军的名字;他的副官马莱,实际叫马莱·海森贝格,不是马莱·海森贝尔科……哎,用夏亚的话说,这都是年轻犯下的错误啊。





本帖最后由 于航 于 2014-1-6 09:3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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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
本文含有严重的语言暴力,主角具有严重的人格畸形……请读者注意。
根据原作情节,提奥多尔虽是霍恩施坦因夫妇的养子,但经过几年的生活已经融入家庭,四口人亲如一家。
故在本文中,提奥多尔对霍恩施坦因夫妇的称呼,文字上写作义父义母,但读音和实际的称呼上都是口语的爸爸妈妈。

为了方便阅读,丽姿说的话全部使用单引号包含,其他人说的话用双引号包含,以示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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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84-p136)

一定要,把那些幸福的日子……
我不会原谅自己,因为我是一切的元凶
我不会原谅他们,因为他们夺走了我的全部
我不会原谅她,因为是她把你拖入深渊
我不会原谅你,因为你的幸福
不是我的幸福





1973年7月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柏林
普伦茨劳贝格区(Prenzlauer Berg)

7月中旬一个晴朗的日子。我心里满怀不安,和母亲一起准备午饭。锅里煮着母亲特制的杂烩汤,可我好像觉得它不会像平常一样美味。

“放心啦,丽姿酱”

母亲苦笑着,对我说道。

“虽然我也只是见过他一次,不过他是个好孩子。虽说对人有点冷淡……”

‘当真……?’

“真的,真的。不过你要好好的和人家打招呼。要是带着这副表情,不就浪费了特意准备的洋服了?”

虽然母亲鼓励我,可还是没法消除心中的不安。

打今天开始,名叫提奥多尔·艾伯巴赫的男孩子,会住到我家。

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我重要的书和衣服不会被弄脏吧——比起拥有新的家人带来的喜悦,我心里的不安要更多。我同班的男孩子们都很任性,非常的孩子气。



午饭的准备结束后,我听到玄关的门被打开的声音。也听得到父亲的声音。

母亲拍拍我的肩。我鼓起勇气,推开门向廊下走出去,到了玄关前。

父亲的旁边,有个个头比我高的男孩子。

鲜艳的红发,眼瞳是漂亮的绿色。和母亲说的一样,的确是看来对人冷淡的脸——不过,他却在惊讶的看着我。就好像,在没有光芒的黑暗洞窟里,发现了漂亮的宝石一样。

“你就是,成为我哥哥的人……?”

也许我的表情和也那男孩子一样。男孩子身上的气质像大人一样,和同年级的孩子们完全不一样,而且,他绿色的眼瞳看起来就像是真正的祖母绿宝石。

“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儿丽姿。提奥多尔,和你一样她今年8岁。不过你出生得比她早——就作为义兄,去保护她吧。”

‘那,那个……’



也许我真的能和他和睦相处,也许他真的能成为我的家人——抱着那种淡淡的期待,我靠近那男孩子。

接着,我按照早上多少次练习过的一样,把一只脚向斜后方收回去,另一只脚轻轻屈膝,两手提起裙子边缘,脸上浮现出格外灿烂的笑容。

‘初期见面。我是丽姿·霍恩斯坦因。今后也请多多关照,哥哥(欧尼酱)……!’

这就是,我和哥哥的相遇。

接下来的10年——对我来说幸福的7年,和那残酷的3年,就这样开始了。

1978年5月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柏林 普伦茨劳贝格区

——小鸟们集中在我们家公寓前并排的树木上,像是宣告春天到访一样啼叫着。

战争开始以来,冬天比以前长了很多,但终于来访的春天的阳光,还是顺着房间的窗户照射进来。庭院里的花草也让人觉得好像很欢喜。



‘好啊。今天天气看来也会不错……’

我带着明快的心情这样自言自语道,同时在厨房切着自家制的火腿。衣服是十岁时候开始穿在身上的初中部学生制服还有围到身上的红围裙——几年前妈妈为我缝的。

今天爸爸和妈妈从早上就要工作所以不在家,早饭轮到我来做。话是这么说,准备的东西除了火腿之外还有面包和咖啡,因为只需要加上奶酪,所以也并没有花多少时间。

‘好嘞,大概就是这些……!’

在桌上准备好两人份的早餐,我满足的把双手抵到腰间,大声喊出这五年里不知说了几次的话:

‘哥哥(欧尼酱),早餐,准备好了哦!’


春天的阳光里,我和哥哥一起走在普伦茨劳大街的并排林道上。

普伦茨劳贝格,是从柏林中央开始略微靠东边的大住宅街,有许多咖啡店,从早上就熙熙攘攘,人迹不断。左右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遗址上再建的中世纪风格建筑物,它们毫无缝隙的并列,在大街中间被道路包围着,成线路延伸。



上下学和哥哥一起在林道上步行,这也是五年之间,每天都要重复的日常。

“好困……”

哥哥像是要止住哈欠一样,把两手戳进口袋里说着。刚到我家的时候他还对周围的人不信任,但现在已经缓解了不少。虽然他口气依旧那样冷淡,好像除我之外的同班同学都认为他是个冷漠的人……

‘哥哥你熬夜熬得太过分了。要是再不早点睡……’

我偷看哥哥沉重眼皮下的眼睛,像是对此烦恼一样回应道。

‘虽然说和朋友们玩到很晚没关系,可必须要及时完成作业。就算爸爸妈妈因为工作的关系总是不在家,坏了生活节奏可不行哦!’

“有什么嘛,咱都初中三年级了”

‘不——行。毕竟,因为我们学校是升学学校嘛。要是不努力学习以后可就麻烦了哦?’

“……你说的话,怎么像是义母【妈】说的一样”

‘那是当然的。让人家照顾哥哥,谁叫这是爸爸妈妈叮嘱的呢。哥哥你嘛,人家一不在你马上就会不成样子。’



“啰嗦啊”

不知是不是被我说的花言巧语弄得不甘心,哥哥收紧嘴唇向旁边摆头。

虽然照顾哥哥是这样的花时间,但是我感觉不到负担。虽然如果是其他班上的男生我也会觉得麻烦,但对于哥哥我相信他肯定会有进步的。

——理由吗,我自己也不清楚。不过即便看到班上其他同学,人家也不会有一样的感觉。为什么只对哥哥这么想呢?

父母因为工作的关系,总是不在家里。之所以不会感到寂寞,肯定是因为哥哥总是能陪我。别看哥哥他很粗野,可人家为难的时候他总是能帮上忙。

“说来,你的生日,是下个月吧?”

好像想起来一样,哥哥转换话题说道。

“你觉得什么礼物比较好?不管怎么说,还是先问问你”

‘啊,哥哥,你要买礼物?’

我惊讶着问道。而哥哥像是害了心情一样眉头一皱。

“我说你啊,去年我不是也买了……难不成你忘了?”

‘没,没那回事……谢谢哥哥!’



“呜哇……!”

为了让他不在意被我说中心事,我双手伸出抱住哥哥。

这是我按照自己的风格,向哥哥表达感谢的方式。从小时候就这样,现在也不觉得难为情。

被我抱住的哥哥,红着脸大声说道:

“都说了你别不分场合就往我身上扑啊!”

‘别介意,别介意,因为是兄妹嘛!’

“就因为是兄妹才要有点节操”

‘嗯?为什么?难道你很在意妹妹的发育?’

“混蛋,混蛋……!总之你先松手啊!”

哥哥用力把我推开。虽然说不是真的讨厌,但这么做,多少让人家有点小受伤的说……

“我说你啊,这个毛病是不是得改改。会造成各种误会的。”

‘没什么,就是关系很好的兄妹不是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周围可有人看着呢!”

‘哎!真没劲!’

这次轮到我收紧嘴唇,虽然我自己知道做了引人注目的事情,不过我觉得并不奇怪。毕竟哥哥是我重要的家人,也是我可靠的哥哥。



像是恰到好处一样,在铁轨上,棱角分明的火车拖着不知多少辆载着坦克的货车车厢,发出硬邦邦的声音,穿过这里。

“是T-72吗……”

哥哥目送火车远去,无意识的自言自语说道。

我记得,T-72是东德军的主力坦克,在对BETA战争中也在使用——并不是我和哥哥熟悉军事的话题。只是学校的军事教练讲过。

与BETA的战争,始于哥哥来到我家的那一年(1973)。这场战争现在已经迫近东德的邻国波兰。据说,如果人类的反攻不能成功,东德也会在几年之内沦为战场。

一旦邻近战争,也许男性就会被强制征兵。这样我就不得不和哥哥分开。

当然我讨厌(一切)变成那样。不过,我们终究对这些事情无能为力,只能祈祷这一天不要到来。

“喂,丽姿!早上好!”



从远处传来人的说话声——是我的朋友。也是和我在同一个演剧团的成员。

“今天也和你哥哥一起登校?真是热乎啊,呼呼!”

‘笨蛋,不是你想的这样!’

我摆摆手,却还是高兴的接受了朋友的玩笑——的确,能和哥哥在一起我很高兴,不过我终究觉得那是因为他是我重要的家人。

毕竟,哥哥他也有喜欢的女孩子。我是妹妹,如果真有他喜欢的人,我当然要声援。虽然说,哥哥被夺走,会让人家有些寂寞……

‘回见,哥哥。人家还有演剧团的晨练,先走一步咯……’

“哦,好……”

哥哥看起来比之前还要难为情,朝我们挥挥手。我同样挥挥手,同时向岔路口走去。

我感觉,心里不知什么地方有点扭曲。

◇◇◇

在那天午休,我知道了那(心里的扭曲)是怎么回事。



‘啊……那件事,是怎么一回事……’

在学校的屋顶,我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内容一样,不假思索的反问道。

眼前的人,是把我叫出来的邻班女孩——与我相反,她给人文雅的感觉,长到胸口的银发和黑色的缎带给人深刻的印象。听说她是党干部家的亲戚,所以朋友也很多。

我无意识的做好架势——因为我清楚,身为剧作家的爸爸妈妈并不喜欢这个国家。而我,要说喜欢或者讨厌这个国家,想法大概也和爸爸妈妈一样。虽然我不记得这件事有说漏嘴,但也许我曾经表示过这种态度。

但是,那孩子说的话,马上打碎了我怀疑自己家族会不会被当做对体制批判者告发出去的想象。

“说过的,想让您<重点>帮忙介绍 一下,介绍给提奥多尔同学”

带着安静而沉着的语气——像是对我的宣战公告一样,那孩子她这样说道。

‘介绍给哥哥……’

像是看透迷惑中的我一样,那孩子点头说“是的”。

“因为,我一直很向往提奥多尔同学……到这个时候,想和他交往。因为他成绩优秀,运动也不错。我想他和我非常相配”



‘交往……’

她和哥哥交往——不成,一看就知道不合适。这个人,和哥哥并不相配。和哥哥相配的,肯定是——

“不打算帮忙介绍么?”

‘啊……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对于我含糊其辞的回答,那孩子说道:

“你<重点>只是提奥多尔同学的妹妹,应该可以做到的。”

她的声音里明确的带着憎恨。


夕阳西下。我独身一人,低着头在回家的路上走着。

本来有演剧团的出演预定,但是因为中午的事情,我没有心情去参加。

哥哥,他在放学途中和朋友们不知道去哪里玩去了。现在来说真是太好了——(因为)即便是和哥哥见到了,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我’

像是要吐出内心的苦水一样,我小声自言自语道。

‘……那孩子,她真是太讨厌了……’

结果,我没有让她如愿。

理由……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实在不想把哥哥交给她,这种想法是确实的。



大概是理所当然吧,听了我的否定回答,她的态度马上为之一变,激昂起来。

“不能介绍?这是怎么说的……!”

她难以置信的喊起来,抓住我的衣服逼问道。

‘都说了我也不清楚嘛。’

我忍着没后退。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我觉得如果我在这里退缩,那就会后悔一辈子……!

‘可是,还是不行……我,做不到……!’

“到底为什么啊!”

拒绝她愿望的理由,我只想到一条——但如果说出来,肯定会让她更生气。所以,我就一言不发的忍着——




“哎呀呀呀,所以说你真是这种低俗剧本作家的家人……!”

她厌恶的说道。父亲和母亲写的剧本,多数都属于讴歌人的尊严和自由的美妙的作品,但如果通看下来,也能从中看出对社会主义的批判,这件事已经成了很出名的话题。

但是父亲和母亲对此有所觉悟,仍然向外面发布作品。只希望,能有尽可能多的人对未来抱有希望,并注意到这种体制的矛盾。

“拿着党给的资金援助,背地里却中了西方的毒,要什么表现自由……连孩子也是这么养大的啊!到这种家庭里,提奥多尔真是可怜啊!”

我瞪着说出这些话的她。侮辱我可以原谅。但是对爸爸妈妈,对尊敬他们的哥哥的侮辱却绝不能原谅——我自然的说出压在嗓子里的话。

‘要问理由……当然有’

“什么?!”

‘你这样的人,和哥哥不相称’



接下来的瞬间,我的左脸被她猛地一掌扇过去。


之后她只留下一句“你难道真的跟传闻说的一样,和提奥多尔是那种关系?!”,然后离开。

肯定,即便是对现在的我来说也会做出冷酷的表情吧。我像是要被自我厌恶压垮一样。

‘我,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

尽管我和哥哥,只是兄妹——对,尽管我自己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我不想把缠住哥哥不放。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把哥哥他交给<重点>其他女孩子,我绝对不允许。也就是说——

‘难道,我真的像她说的一样……’

放学途中我感觉到心里的扭曲——肯定,这是我爱上哥哥的证据吧。也许,很久之前我就这样了。

我想一直在哥哥身边。只要我有哥哥在,其他并无所求。可是——

‘这样,真的好么……’

明明是义理的妹妹、你不觉得奇怪么——她的话在我耳边缠绕不去。




明明只是不想哥哥被夺走,那就是我的自我。

当我回过神来,我在普伦茨劳贝格区邻接的地区,埃贝尔斯瓦尔德(Eberswalde)镇。太阳已经落山,夕阳照得街上一片通红。

‘怎么办……’

我不想见哥哥——这种感情先到一步。明明今天是轮到我做晚饭的。

我带着沉重的心情站在那里,就在这时候——

“丽姿……!”

背后响起我听习惯的说话声,这让我的身体僵硬起来。

‘哥,哥哥……!?’

我害怕着回头,带着一副无可奈何表情靠近哥哥。

“你,没事吧……?”

哥哥在我面前站住脚,上气不接下气的抓住我的肩膀,担心的问道。

‘有没有事,这是怎么说的……’

“我从你们班上的同学那边听说了,说中午之后你的状态就不好。我着急忙慌赶回家也看不到你的人影,所以……”





我吓了一跳。哥哥原来一直在找我。看他上气不接下气,也许是之前一直在街上来回跑。

‘可是,哥哥和朋友们约好的……’

“推了。因为相比之下你更重要。”

我心里涌上满满的罪恶感,像要从哥哥那里逃跑一样低头。我自己胡乱行动,给哥哥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果然,喜欢哥哥的资格,我——

“不过,还好还好。没出什么大事……”

带着温柔的声音,哥哥他从心底微笑起来。

‘啊……’

哥哥没有立即问我发生了什么。

这大概是他的性格,哥哥对突然糟践人心的行为绝对不允许。

“总之,先说到眼前,不去那边的货摊【imbiss/小吃摊 零食屋】吃点什么吗?”

哥哥面向十字路口那边,指着那里的零食屋点心店【Imbiss 名叫“货摊零食屋”的零食点心店,现实中日本德国等地都有分店】。在东柏林,那家店被评为咖喱香肠【Currywurst】最好吃的店铺。



“跑得咱肚子都饿了。就吃这家了……喂,丽姿……!”

哥哥发出惊讶的声音。(因为)我眼泪滴滴答答的哭了起来。自己也挡不住。

对哥哥的感谢、爱慕,涌上心头——带着泪汪汪的脸,我组织自己的言语。

‘人家,对哥哥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过分的事情……”

‘有个女孩子想要我把她介绍给哥哥,找我商量……可人家就是觉得她和哥哥不相称……’

“……什么嘛,就那种事情啊”

哥哥若无其事回答道。我带着意想不到的反应,说不出第二句话。

“你用不着介意……因为没有必要嘛”

‘没有必要……?’

我像鹦鹉学舌一样说道——哥哥像是有点难为情一样咳嗽一声,背过脸拉住我的右手。




“总之,跟我走!”

哥哥强拉着我的手。我呆然着,想着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难道说……)

我看着哥哥的脸——注意到,他的脸略有些发红。

也许是我自我陶醉。可是说不定哥哥他也——

我总觉得,情绪低落的自己真是傻得没边。虽然我没法作出明确的回答,但也许我根本就没有情绪低落的理由。

也许早晚有一天,这些感情我可以用话表达出来。到那时候,爸爸妈妈大概也会支持我吧。而哥哥也——

‘嗯,谢谢你,哥哥……哎!’

“哇哦哦!”

我飞扑到哥哥怀里。这是我表达感谢的特有方式——现在这里头还有恋爱的心。因为能对哥哥这样做的,只有我。

“哎呀,都说了这么做……!容易被人误会的……!”

‘诶哈哈~明明哥哥你不讨厌这样嘛’

“啊,算了,你也闹得差不多了吧!”

在和哥哥在一起的时候,我和以往一样,感到言语无法形容的幸福。



这样幸福的日子,真希望一直持续——我这样想着。

1980年2月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柏林 利希滕贝格区 国家安全部【Stasi 史塔西】总部

我躺在咯吱作响的床和薄到实在对不起人的床垫上,盖着薄毛毯。不知道从哪里可以听得到怒骂。

我中断费了很大功夫才被允许的小睡,表情扭曲——因为不知道是哪里的混蛋,弄错了睡觉的方式,把看守弄醒了。

在这里,只准头仰面朝天,双手放到毛毯上,其他的睡觉方式都是不被允许的。我刚到这里来的时候,也弄错了许多次。

忍着从廊下传来的还能听到的看守的怒骂,身体冷得发抖,被日夜不断,不分睡觉时间都在点着的灯照在身上,我回望着暖气几乎形同虚设的单人牢房。

在狭窄痛苦的室内,只有我躺着的简陋木头床、总是断水的洗脸台以及没便座的冲水厕具。当然,这一切都可以从铁栅栏另一侧一目了然。被带到这里后的最初几天,我还一边蹲着解手一边哭着,但现在已经不会这样了。



单间牢房没有钟表,没有窗户,只能靠自己的感觉来测量时间——昨天晚上,前天晚上,更早的晚上,到了睡觉时间我几次都被叫起来。尽管我一直忍受着无法忍耐的困意,却得不到充足的睡眠。看守们为了剥夺犯人的睡眠时间,不到把犯人逼到几乎要衰弱致死为止,他们总是动不动就会怒骂起来。

当然,白天会有以调查为名义的拷问,如果你运气好,被其他犯人咬上供出来,就会被调查官带到带门的铁栅栏那里,被逼迫一直站着。甚至是靠着墙都不被允许。

在调查中,我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次,踢了多少脚。全身上下,找不出没有青淤的地方。牙掉了许多颗。指甲已经剩下不到一半了。

我的身体已经适应了被殴打的疼痛,但被拔指甲后无法形容的疼痛使我还是不由自主的会哭叫出来。

事务性的重复着无法得到回答的提问,调查官像流水作业一样淡然的伤害着我。

但是,让我最苦,最痛,最难以忍耐的是——



突然,我的单间的铁栅栏被粗暴的踢到。恐惧强制的掩盖了我的困意。

“调查的时间到了。2049号犯人。”

穿着国家安全部制服的男人,用让人感觉不到感情的声音告诉我。2049号犯人是我在这里的名称。

我不甘心的咬着牙,心中带着沉重的觉悟,照着那男人说的一样起身。

如果反抗肯定会被打——而且,夜晚才刚刚开始。


“好,2049号犯人,现在开始要唤醒你的记忆。”

国家安全部的调查官,用事务性语气问道。

“你的父母,和有你参加的向西德逃亡计划,到底有多深刻的联系?主谋是谁?还有,东边有什么人协力?西边的协力者又是谁?”

‘……我不清楚’

在这几天里,对于这重复了几百,不,是几千次的提问,我带着虚弱的意识答道。话一说完,睡魔就到达我的脑中勾走了我的意识——接下来的瞬间,我被旁边的士兵打在脸上,伴随着尖锐的剧痛我撞到墙上。




‘咔……啊啊啊!’

疼痛的呻吟着马上我抱着两胁,撞到我方才还坐着的椅子上。口中浓厚的血味,还有明显的异物——很可能是我又被打断了一颗牙。小时候,妈妈总说“丽姿的牙齿很漂亮呢”,让我很自以为傲。

“再问你一遍。关于和你们相关的逃亡计划,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否则,你就一辈子蹲在这里(,别想出去)。”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被殴打的反冲,让我压抑已久的感情爆发。吐出折断的牙齿,我继续喊道:

‘比起这些,我哥哥他没事么?!爸爸妈妈呢?!你们这么做,真的认为合适么!?’

带着愤怒和悲伤,我瞪着调查官——我知道这么做没什么意义。但是,如果不这么做,我就会沉入绝望和罪恶的大海中。



我回想起一件件痛苦的事情——父亲和母亲只是要求得到表现的自由,就迫于国家压力被赶出演剧界而丢掉工作。同样,为了让大家知道社会矛盾的演剧团为了表演这些,也被国家安全部毁了。我在学校受尽虐待。哥哥一方面支援我和爸爸妈妈,却又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烦恼。最终,一家人一起尝试逃向西边,然后,失败。

特别是最后发生的事情,现在还在我脑中燃烧。黑夜中的森林被探照灯、不断的枪声、成群军犬的吠叫声充斥,而我们则在其中拼命的逃脱,但是被国家安全部的边境警卫队追上后,爸爸的腿被子弹打残,和妈妈分开后,我仍然抓着哥哥的手逃跑,附近很快响起枪声——之后,当苏醒的时候我已经被关在这里。

现在我连爸爸、妈妈、哥哥的生死情况都不知道。和我们一起向西逃亡的“同志”们的去向,我不清楚。这座监狱在什么地方,在这里被关了几天,我不晓得。又是谁告发了我们,这也没有头绪。

回想的时候,无法得救的心情充满全身——如果我不去控诉爸爸妈妈失去职业的矛盾,如果我不对逃亡的提案点头,如果我能跑得更快一点。后悔在我心里纠缠不断。

但是,我绝对不能对眼前这个男人显示出这种感情。而且,也绝对不能说出实话。




我知道的。爸爸和妈妈就是逃亡计划的中心人物,计划中,包括同样有反感这个国家情绪的剧场工作人员与西方的朋友有关这件事、那些人的名字,我都知道。在策划逃亡前,爸爸为了以防万一告诉了我。

这件事情,哥哥不知道——因为我拒绝告诉哥哥。这件事中,哥哥没有错。我不想再为他带来痛苦的回忆了。掌握秘密的人,只要我一个就足够了。而且,哥哥也会保护我的,我肯定不会有事的——

我想,大概眼前这位国家安全部调查官,也是因为没法从任何人嘴里套出情报,所以才执拗的讯问和拷问吧。

我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秘密。爸爸和妈妈、还有哥哥,只要他们活着,肯定能挺住的。

唯独我不想输给自己,不想当叛徒。

所以,无论什么询问,什么拷问,我都要忍住……!

“再问你一遍。关于你们的逃亡计划,把你知道的全部都交代出来!”



‘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和你们说一个字……!’

调查官用如同玻璃球一样完全没有感情浮现的眼睛看着我——我榨取出剩下的力气大喊道:

‘我们没有错……!爸爸、妈妈、还有哥哥,把他们还给我……!’

调查官叹了口气,拿起电话听筒,开始说话。和以往一样在商量——因为接下来他要进行拷问。我知道,当时恐怖让我的后背像开玩笑一样的发抖,脸上失去了血色。

昨天是水刑。把你全身固定,在没法动弹的状态下,把脸按到水面下。只要脸被放到水面下不太深就会让你口鼻被水浸满而无法呼吸。不过,只要把脸拉回水面上就没有问题。但是如果在极度睡眠不足的情况下被放置到水下,想保持意识并不容易。当然,在睡意袭来的时候,你的头也被多次按到水里,尝到几乎要窒息的痛苦。

(可是,我不能服输……绝对,我要忍住……)

突然,背后讯问室的门被打开,我听到了赞扬的拍手声。

“哎呀呀,以普通的小姑娘来考虑,你还真是勇气可嘉。我得改变对你的看法了。”



那男人高兴地拍手,站到我面前。是国家安全部的人——从胸前的资历章来看,大概是个了不起的大官儿。那人一头褐发,梳着大背头。

我一言不发的瞪着那男人。他特征性的头发残留在我记忆中——正是在我和哥哥即将分离的瞬间,站在我们面前的人。这个男人,也许他知道爸爸、妈妈和哥哥之后的情况——

“在这几天里,居然能忍住那么残酷的拷问……体力、精神力都很了不起。说起来,你在学校好像是演剧团所属来着。原来如此,想在人前表现演技,看来真是需要相当坚强的心啊。”

我继续瞪着那男人。但除此之外,我没有抵抗的办法。

“好。而且,现在你还没失去抵抗的意志……这真是极好的。”

他用拇指和食指抓住我满是伤痕的脸——我忍住疼痛,继续只用眼神反抗。

“那么,让我们来折断你的反抗意志吧。”

男人像是说跟过来一样,打了一下响指。我又被士兵们抓住两手,跟着他后面走,被带到廊下。




我被带到的地方,是除了床什么都没有的房间。但是,屋里有几个男的等着。

‘你们想,想干什么……?’

我面色苍白,问那个梳着背头的男人。我能想象得到——但是,我说不出来。

“干什么……那不是明摆着吗?”

带着像是唱歌一样的语气,男人转头看着我。

“调查嘛。我们为了不让那样的事情再发生,有义务对你进行滴水不漏的调查。至少文件上会这么记载——虽然不会很快结束”

‘不要,不要啊!’

我反射性的想逃出那里——但被旁边的士兵抓住手臂,扔进房间里。房间里的男人都浮出卑鄙的笑容。

在止不住的天旋地转中,我拼命的摇头。

‘不要……救我……哥哥……!’

“喊救命也没用。如果你坦白交代,那就另当别论。”

‘……!’

甜蜜的诱惑——但为了保护哥哥,我不能开口说出来。但是,这种事情绝对不要,不要,这种事情……哥哥!



“对我们来说这没什么。在这里,也可以当成你在调查中要自杀。反正这种套路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我吓得吸了一口冷气。也就是说,我眼前的男人就算在这里把我杀了,也可以在文件上写成我想自杀,然后让所有人闭嘴。就是这样,国家安全部才能掩盖牺牲者的存在——

“那么,开始吧,请你们多关照关照她。”

‘等等……不要,不要啊啊啊啊!’

之后,那男人像是没有被良心谴责一样,摆摆手离开。我向他背后伸手,却被那群男人抓住四肢——按倒在床上。




之后几小时发生的事情,我还是想忘也忘不掉。

◇◇◇

从无法言状的暴力中解脱后,我被留在那房间里。

我在床上啜泣。我被体会不到的痛苦,疲劳,到现在为止腐蚀意识的睡意,还有想被拯救的损失感折磨着。


‘对不起……’

在沾湿的床单上,我呆然地自言自语道。

带着悔恨和悲伤,我抓住床单——被马上就想去死的罪恶感压迫着。

我并不是对(男欢女爱)这种事情没有兴趣。我想象过许多次,如果能和哥哥一起(共度春宵)。我的第一次也想献给哥哥。

恐怕以拷问为名义的凌辱今后也会继续。想到之后的未来,我身心都发冷。

‘但是,这样一来我要保护的东西,就少了一个……’

像是至少能找到解救办法一样,我勉强的微笑起来,说着这些话。

‘我,还能忍住……’

门开了,刚才的背头男走进屋中。

“……那么,改变想法了么?”

我没有回答——继续一言不发的抵抗。如果不这么做,也许我的心就会屈服。

“——原来如此。那就没办法了……喂”

男人搭声说道,一名部下靠近我,把几张照片撇到床单上。



一瞬间,我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恐惧游走于全身。

‘这是……’

“你没注意到么?这间屋子里有许多照相机,可以毫无死角的记录下来。当然摄像机也有。”

被拍下来了——我无话可说。背头男像是补刀一样继续说道:

“那么,接下来问你——如果把你刚才拍下来的照片和影像,让和你一样忍住讯问的你哥哥看到,你觉得,会表示出什么反应呢?”

我反射性的起身。那是欢喜和绝望交织在一起的感觉。哥哥还活着——可是照片和影像让哥哥看到……!?

‘不,不要……!’

我拼命的喊道。如果这污秽的样子让哥哥看到——这是难以想象的恐惧。

‘拜托您,千万不要这样!只是不让哥哥,哥哥……!’

“听我把话说完嘛。我说的是,如果让他看到这些之后,会表示出什么反应呢?”



背头男嘴边带着微笑,强硬的问道。

我的想象力描绘出最恶劣的未来。如果哥哥他真的和我一样,忍住残酷的讯问和拷问。然后,因为这照片和影像,知道我遭遇了和他一样的痛苦。

“当然,为了救出你,他就得向我们表示出服从。而且,是完全的服从。他好像也是个硬骨头汉子,不过要是知道自己的义妹落入到这种地狱——这意味着什么呢,我想聪明的你自然会明白吧”

我无意识的睁开眼睛,胃液好像要倒流——这就是为了让哥哥救我,要贡献给国家安全部的东西。

哥哥是温和的人,如果他知道我遭遇这种痛苦,肯定会来救我的。就算牺牲爸爸和妈妈也会——哥哥会保护到我到最后,因为爸爸像是遗言一样嘱托过他。

而哥哥就会变成国家安全部的走狗——作为叛徒,沾染无数恶心的行为。然后成为我们最害怕、最憎恨的体制的一部分——对于哥哥来说这是比死还要痛苦的立场。

‘……!不要!’

眼中浮出眼泪,我低着头。不能让哥哥走上这条道路。



‘我怎么样,无所谓!我会做任何事情!救救哥哥……!’

“救不救人,这不是问题。看不看照片,这是个问题。”

不要误会——像是调戏人一样摆摆食指,背头男继续说道:

“是啊。如果你能交代你知道的一切,然后,向我们国家安全部发誓完全服从,对你的讯问就立即结束。而你哥哥的境遇……”

在一下呼吸的停顿后,他像是试探一样问道:

“也就是看你以后的努力吧。就算能耐住拷问,他也可能因为我的一念之差被送到前线的惩戒部队。”

我的心脏像打鼓一样跳起来——为了不把哥哥交给国家安全部,然后看我努力如何,也许哥哥就可以回到与国家安全部无关的世界。

但是,现在如果我点头,就会变成国家安全部的鹰犬,不得不维持这腐朽的体制。比死亡还要痛苦的每一天,就会从此开始。



而且——

‘如果,我接受……爸爸和妈妈,会怎么样……’

“你不要搞错了自己这条命的价值。你用自己的命,换到的选项是,是否代替你哥哥宣誓顺从我们,仅此而已。毕竟嘛,被认为是这次逃亡事件的主谋的人,我们怎么可能让他活命呢?”

痛苦在心中游走——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当然的。

“好吧,既然你无论如何都这么恳求,也许我可以让一个活下来。但在那种情况下,你哥哥怎么处置,就随我们定。”

我的心脏又一次乱跳——如果想保护哥哥,我就要失去父母。我最重要的爸爸妈妈。我们在逃亡之前约好了,一家人要一直在一起。

可是,想利用我,国家安全部就会一直握着我的弱点。那么,让哥哥活下来的可能性就会提高。

“别看我这样,其实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如果不能在这里得到回答,话就不必多说了。”

我在错乱的思考中寻找答案。愤怒、悲伤、不甘、难堪、后悔——各种各样的负面情感,在埋没我。



(可是,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我已经……)

与方才关于父母的话一样,背头男说这话也不知真假。能不能忍受住以后的每一天我也不清楚。

但是,为了哥哥,即便手上沾满鲜血我也不在乎。无论牺牲什么——就算是葬送爸爸妈妈,至少也让哥哥他……!

我闭上眼睛,厌恶的说道:

‘……我,宣誓’

“声音太小!”

‘……我宣誓!’

与背头男视线相交,像是满是伤痕和体液的身体一样我抬头。

‘我,丽姿·霍恩施坦因,向国家安全部宣誓效忠……!’

“很好。”

背头男再次抓住我的下巴。用恐吓的微笑贴在我耳边说:




“今天开始,你就是国家安全部,还有我——海因茨·阿克斯曼的狗”

1981年7月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新勃兰登堡专区 罗特穆尔基地

罗特穆尔基地是位于东德东北部新勃兰登堡专区森林地带中,设立的国家安全部武装警察军战术机基地。更东边,如果向波兰国境看去,就是奥得河·尼斯河流域绝对防线的一角,帕塞瓦尔克(Pasewalk)要塞阵地。

自从那一天开始1年零5个月后,我在那里,身穿着被诅咒的黑衣。

在模拟器内的虚拟世界中营造的废墟上,一个中队的MIG-21在进行短距离跳跃。左肩上绘着国家安全部的徽章,反射着人造的阳光。

“——各机,500米右前方有BETA群——数目超过200”

管制单元内响起我的上司——战术机大队“雅加婆婆”第2中队的指挥官的命令。我交替的看着前方的情景和战况窗口,听着他说话。



我的精神几乎无法放松。真正以市区为舞台,这是第一次。事实上,大队是在一个月前才编制成的对BETA战专用战术机甲部队,包括我在内,大半卫士都没有实战经验。

“——第1小队跟我来!正面切入!第2小队向右,第3小队向左!300米前方土地有开放区域——在那边进行包围歼灭战”

“雅加婆婆09明白!第3小队,跟我来!”

“‘明白!’”


第3小队4号机——呼号为雅加婆婆12号的我尽全力大声喊道。我身披国家安全部规格的强化装备,跳跃单元的冲击,让我的胸摇动起来。

包括前面小队长在内3部MIG-21——所有人的推进剂消耗都比我少。机动也灵巧。我仅仅是追随就很不容易——我自己知道,因为我的问题,导致小队全体的机动看起来变得迟缓。

第3小队的战术机,在齐腰高建筑物林立的市区道路上进行跳跃,和目标进行近身战。无论什么地方,这里都和我的故乡普伦茨劳贝格区相似——我有意识的关闭这不经意之间浮现出的感情。

“——第3小队,射击开始!我和10号消灭要击级,11和12进行掩护——不要让战车级靠近!”



“明白,接炮弹!”

我大喊道开始射击——战车级的集群被相继打成碎片。因为我没进行过实战,所知道的BETA的动作,也只限于在模拟器上的。

其他2个小队已经着陆完毕,开始后退射击。借助12部MIG-21的攻击瞬间消灭了BETA群。

在此期间战况标识窗口上出现了新的反应——前方更多BETA集团在接近。但第3中队开始向那边去了。

“——击破效率不足!我们这不是第3中队被超过了吗!”

这是中队长斥责的怒骂。中队长和第3中队的指挥官关系不好这件事十分有名。

“——特别是第3小队!磨蹭什么!你们的机动太慢了!”

痛苦在胃部游走。是我的错——正当我这样的瞬间。

突然右手边的建筑物崩塌,巨大的某种东西出现在我眼前。

“要击级——被绕回来了!”

唯独我没注意到——瞬间,我在侧面直接受到要击级的殴打,之后视野暗淡下去。




在机库里,中队长对我的斥责甚至达到了30分钟。训练后,特意把我从模拟器室带出来,在整备班众目睽睽之下,看来是为了给我造成精神上的压迫。跑道上,我们预定搭乘的真机在那边并排站立。

在一通怒骂结束之后,带着依然余怒未消的样子,中队长消失在机库外。第3小队的指挥官也叹了一口气,跟在给我们下解散命令的中队长后面。

但是我还没有放松。因为,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小队长不见踪影之后,我突然被抓住喉咙,然后被摔到墙上。

“你这家伙,是在胡闹吧……”

和我同样身穿国家安全部规格强化装备的卫士——作为中队下级卫士们的大姐头的少女,憎恶的说道。

“因为你的错被斥责,你自己想都多少回了?!可不是一回两回了吧!?”

我表情扭曲,痛苦的把视线向外移动。她说的是事实,我没法反驳。



(插图:MIG-21全装备站立)





周围的其他卫士,也像是和她串通一气一样,用可以说是敌意的目光投向我。

“你的机动里没用的零碎太多,推进剂的消耗太大……没注意到要击级的接近!你想害死我们么!”

‘对,对不起……’

“用不着道歉!拿出结果!你这叛徒!卖国奴!想往西边逃亡的资本主义走狗!”

叛徒、卖国奴、资本主义的走狗——全都是我在这个中队的诨名。中队的卫士们,都知道我过去的罪孽。

当然,这件事没有公开——但是他们会在关键时刻,让大队全体知道。不仅是我,国家安全部会用这种方式,让有前科的犯罪者被人以社会的角度贬视,作为抑制力。

“就是有你这样的人,‘巴莱奥罗格斯’作战才会失败,才会让BETA入侵本土!之前奥得河中流第一次攻势,听说死了几万的官兵!你这不知羞耻的!”

她打在我的左脸颊上。剧痛在我左脸颊游走,嘴里扩散出血的味道——但是这痛苦,我已经习惯了。



我像是谢罪一样低下头,向更衣室走去。别的卫士带着愤怒喊道:

“自主训练都不进行,妳这是要去哪里?”

‘那个……我有事情要办……’

“妳啊,胡闹也差不多够了吧……!”

“……反正,又要去街上见男的吧?这种事情,我们知道”

是斥责我的卫士的说话声。

“对于叛徒来说,卖春女的立场很合适不是嘛?肯定,这要是不在谁的裤裆上发浪,就会寂寞得<重点>欲求不满吧”

淹没在背后传来的让我不愉快的声音中——我听着这些,一言不发的把机库甩到身后。

◇◇◇

作为要塞阵地的名称,帕塞瓦尔克,是距离罗特穆尔基地距离最近的繁华都市。作为从三十年战争时代延续下来的古都,现在也作为供部署在要塞阵地的军队休养的地方。



“那么,最近你的情况怎么样?”

那天晚上,我换了便装,在面冲帕塞瓦尔克的主干街道的雅致啤酒坊里。

在我眼前是一桌丰盛大餐。而桌子对面是武装警察军的少将。他在统率这一方面的司令部工作。

但是从他身躯胖大,头上谢顶来看,让人想象不到这一事实。那男人有个性癖:只喜欢对像我这样十来岁的少女出手。据说他是利用和党干部的关系才官运亨通。而年龄已经超过50岁。

‘嗯,还是没什么变化’

我脸上浮出只会给他人天真无邪印象的微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比浮现出真正的笑容更简单。这来源于从父亲和母亲和母亲那里遗传的演技才能,还有受阿克斯曼的调教。浮现出真正笑容的方法,我早就已经忘了。

‘训练虽然有些辛苦……不过人家能应付过去’

“那就好。想到你这样美丽的小姑娘,在我下面辛苦忙碌我心里就不得劲。因为早晚有一天你们会参加和BETA的战斗。不转到后方勤务真的好么?”



‘嗯。人家想的不过是在前线保护祖国。来弥补罪过。’

我继续微笑着答道。

‘因为人家犯下的罪过,真的很大’

“那么,看来我也无能为力了。真是可惜”

‘不,能经常和您幽会,这就是人家的荣幸。’

我用双手握住少将的右手——上面体毛浓密,感觉起来真是恶心。

不过,我已经习惯了。被这只右手在全身上下来回抚摸也习惯了。

‘因为,人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啊啊,真是可怜啊丽姿”

少将反过来用左手握住我的双手——恶心的感觉更进一步。

“你放心。你的名誉,我早晚要为你争取回来”

‘……人家,也一生都不会忘记少将的大恩。’

“不要这么称呼我。你明白吧?”

‘啊,对不起!更正’



像是害羞一样,我吐吐舌头。男人,真的会被这种程度的演技骗到,真是不可思议——瞬间,我心中浮起哥哥的面孔,但我无视这些看着眼前男人浑浊的眼睛。

‘蜀·黍(叔叔的撒娇式读法)’

少将的表情像是从心底感到幸福一样缓和下来。

“说起来,我找了一件好东西给你。一会你穿上看看”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我带着强烈的呕吐感,同时像是饶有兴趣一样问道——这次是什么呢。女式内衣?泳衣?男人们为什么会喜欢这些东西呢?上一个男人喜欢项圈和耳环,这让消除痕迹很费工夫。(实际上,)上至年过八旬的老人,下至和我年龄相仿的同性我都面对过。

少将取出脚边放置的纸袋,让我看——虽然我身上有演技,可还是受到了足以让笑容崩溃的冲击。

“这是你1年前,在柏林上学那所学校的制服里的一款。我托熟人帮忙找到送来的。”

我的意识像是要被冻住一样,曾经的记忆复苏了。我和哥哥一起上学,走在普伦茨劳大街的并排林道。我和同穿校服的哥哥的侧脸。我们开心的对话。我那重要的、虽然波澜不惊、毫无变化,却和平又幸福的、重要的日常。



尽管如此,我却要在之后,穿上这身勾出我回忆的制服,和眼前的男人(交媾上床)——

‘……太、感谢您了……!’

我抱住少将递过来的这身制服,眼角露出浮有欣喜的眼泪。

‘真是太让人怀念了!别看人家这样,在学校成绩很不错的。特别外语是学年第一的说……’

所以,那个男人(阿克斯曼中校)从最开始就注意到我——现在我有了这份确信。因为谍报任务,不仅需要演技,还需要高度的语言学习能力。

少将慈悲地点头,好像是故意一样看看表然后站起来。

“哦哦,都这个时候了。没时间在这里慢慢理会了——场所,就选平常的老地方好了。”

‘嗯嗯,蜀黍。哪里都可以的说……’

“是吗,是吗?那就让蜀黍再告诉你人世间的万事种种吧。在与你相爱相交之后。”

少将靠近我,嘴唇靠近我的脸。我忍住呕吐感,闭上眼睛,和他嘴唇相合。我把他伸出来的舌头和自己的舌头与唾液连上,瞬间发出湿润的声音。这感觉像是理性腐朽了一般——。



我们走出啤酒坊之后,手牵手向大街外面走去。那里有军队管理的住宿区,设有慰安所和桑拿房。


◇◇◇

事情办完,和少将分别后,我并没有去车站。因为迎接我的车立即就到。

如果你让我说心里话,我恨不得立即回到基地冲个澡、消除那男人留在全身的痕迹——之后,让连续(性)行为的身体躺到床上恢复。但是——我一言不发的坐到后面的座位上。

“那么,今天的成果怎样”

旁边坐着的男人——海因茨·阿克斯曼中校,没做铺垫直截了当的问道。看着外面景色,他翘着二郎腿。

国家安全部武装警察军作战总部的作战参谋——这是阿克斯曼现在的官衔。但是我知道,背地里头,他和反间谍有关。从前——我被逮捕的时候,他好像也和对西方谍报有关系。

我用抑制住感情的声音口头报告。取出包里的小型窃听器,交给阿克斯曼。



‘——与中校预测的一样。不仅在中央,他在苏联的门路也很硬——毫无疑问他是莫斯科派的。是他本人直接这样说的。他说“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也可以借助苏联朋友的手,和你一起逃到西伯利亚”’

“原来如此。你怎么回答的?”

‘属下说:我打算以保护祖国来赎罪。如果以我的性命换得您的生存,这就是我真实的愿望。但是,如果蜀黍你真这么想的话……’

明明可以通过窃听器知道谈话,但阿克斯曼却喜欢让我直接报告给他。

阿克斯曼向外看着,低声笑了出来。我忍住杀意,只是向前看。

“很好。那么,下一步你就打探出他的那个朋友姓字名谁”

阿克斯曼向我侧目,继续说道:

“最近莫斯科派好像要独自获得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KGB 克格勃】提供的侦查卫星情报,正在交涉。很可能他就是一个窗口。如果顺利,我们就可以把情报连根挖出来。”

‘您说国家安全部,瞒着军队,接受苏联提供的情报?’



“一直在接受。不过,只有莫斯科派收到的情报准确度更高。莫斯科派可能会利用准确度的差距,给我们设下陷阱。”

‘就算再惜命,逃到西伯利亚之类的做法,这莫斯科派到底在想什么……’

“谁的命都重要。特别是,对于那些有很多想保护的东西的人来说更是。与像你这样丢失一切的人当然不同——什么嘛,看来你今天心情不好啊。是对今天的目标不满么?的确之前一直都在以国家人民军的将校为目标,虽然不用化名不能接近,不过他们也许知道,和你哥哥有关的情报啊……”

我紧握拳头一言不发。这男人知道哥哥的行踪,却绝对不告诉我。进一步,他还这样嘲笑我。

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阿克斯曼把视线转向我脚边的纸袋,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笑道:

“原来如此,还真是好兴趣”

我身体僵直。之前受到的调教,让我连带着和阿克斯曼也成了<重点>那种关系(肉体关系)。甚至穿着这身制服,和这个男人,那什么……可是,那次拷问的痛苦和恐怖,还有和阿克斯曼交下的约定却压倒了一切,我强压住自己,一言不发。

也许是阿克斯曼猜到了我的想法、脸上浮出污蔑的微笑。



“你放心。老子今天什么都不会做……准确的说,是什么也不想做”

‘啊……’

“老子有洁癖。和那样丑恶的男人苟且之后,妳这样的肮脏东西,老子可是不会碰的。”

◇◇◇


第2天早上我在连接基地的林间道上散步。在附近的旅馆过夜之后,阿克斯曼的部下在适当的时候开车送我回来。

与尚有疲惫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林间道上的清凉空气和早上的阳光。除了错开时间的那辆车以外,没有人看见我的身影。

我确认周围没人之后,在那里站住。接着用自己真正的感情自言自语道:

‘我,已经受不了了……’

以此为契机,我封印起来的感情顺着眼泪奔流而出。我已经站不住了——弯下膝盖,呜咽痛哭起来。

‘救救我,哥哥……!’



——自从那天以来,我成为了国家安全部、以及阿克斯曼的忠实走狗。

最初我接受的是,作为谍报员的教育。国家安全部需要那样的人员。有演技的才能,语言学上也有本事,还被把握住弱点的我,正是为此准备的最佳人才。

在那里,我被灌输了作为谍报员所必须的各种知识。像刚才的“甜蜜陷阱【Honey Trap】”技术也是其中之一。国家安全部重视“甜蜜陷阱”作为谍报手段,我接受了他们彻底的指导。因此我现在的身体,成了可以取悦任何人的身体,包括我自己在内。

我被编入武装警察军的卫士养成学校是那在之后。意义虽然不明,但阿克斯曼好像是想把我把为卫士灵活使用。

同时,甜蜜陷阱的任务也在增多。目标随着阿克斯曼的命令来回变化。在那时我就用身体来笼络目标,套取重要的情报。

甜蜜陷阱的任务,在我配备到实战部队后仍在继续。因此我的身体被无休止的使用着,带来的恶劣影响便是让我对操纵技术的提高十分苦恼。但是,阿克斯曼却像是没有注意这一点一样,只是用家人的存在闪烁其词。

到现在我的间谍目标有过多少人,我已经不记得了。但那时候被污秽的身心、同伴们的骂声、毫无消息的家人——看不见的明天。一切,都像是在我心中无法忍耐的沉重。



‘我,到现在,一直在努力,努力的啊……?’

我对着记忆留存的——但是,接下来逐渐褪色的,哥哥的笑容说话。

我还不能违反和阿克斯曼的约定。只要我在为阿克斯曼行动,哥哥的安全就应该能得到保证的。

‘可是,我还是讨厌,这样……’

即便能与哥哥再会,我的身体也已被污秽。国家安全部的内情,我知道得太多,阿克斯曼绝对不会放过我的。不管是作为谍报员,还是事实上的情人。

恐怕阿克斯曼,也是最初就知道能把我逼到死胡同上,才提示了那条件的。

‘我以后,还会继续被污秽吧!?究竟什么时候,我才能知道哥哥在哪里……’

在晨雾中,我高声哭叫。抱着的纸袋里,那散发着恶臭,被污染的制服落到脚边——我带着火热的心情,右手抓住制服。

‘带着这种思念,被同伴们嘲弄,最后死在BETA手里好像也是好事!?’



这样下去,我肯定会拖中队的后腿。这样一来,我会在战场上第一个被抛弃——我不想让我的人生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所以,拜托了。哥哥,救救人家吧……’

你发誓要遵守吧——我可以听见阿克斯曼的嘲笑。明明是我的错才让哥哥苦恼——我能听到另一个我的声音。

我明白。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

可是,如果这样哭叫能被原谅的话——

‘就是要遵守,才叫约定……?爸爸也这样拜托你了呢。所以……!’

所以我才憎恨不来救我的哥哥——我拼命忍住这种想法。如果得到这种结论,我的一切都会崩塌。

答案不会从任何地方传来。哥哥不会像小人书的世界里画的白马王子一样,在我面前现身。首先来说,哥哥他是不是像阿克斯曼约好的一样,真的还活着也(不知道)——

‘我,受够了,受够了……’

我在之后一段时间,依然继续流泪呜咽着。森林里传来野鸟的清爽鸣叫,像是诅咒一样,贴在我的耳边。








本帖最后由 于航 于 2013-12-14 08:21 编辑


(p137-p186)

我初次上阵的机会很快就来了。7月下旬BETA的新梯队在原波兰领土出现,开始向新勃兰登堡专区开始突进。

我们并没有驻扎在国家人民军主力部队部署的两座要塞阵地——帕塞瓦尔克,普伦茨劳要塞阵地,而是在其前方的城市什切青。什切青是波兰的工业、港口都市,现在仍有许多工业设施在运作。

什切青的市区巷战发展情况最初处于劣势。市区尽管已经被半要塞化,但BETA的攻击及要远超过预测,无可奈何,它们入侵了市区中心。预定的海军支援,也因为光线级的渗透而成为不可能。

被指定为预备的我们大队接到出击命令,是在BETA的先锋接近造船厂聚集区约1公里前之后。造船厂里有许多建造中的运输船和修理中的驱逐舰成群结队。

“——大队各机,出发!”

在距离造船厂较近的集结地。大队长对在列机体下令道。




“——我们的任务是死守造船厂。尽可能将突入的BETA在前方消灭。虽然初次上阵者很多,但你们既然经受了之前的严苛训练,肯定能胜利归来的!”

“‘明白!’”

同伴们忍住扬起的紧张感大喊道——但只有我一个人小声说‘明白’。我内心想的是,从忍受住严苛的训练中让我得到了什么。

尽管作为卫士这是初次上阵,可我身上一点力气都上不来。我用像淤泥一般浑浊的眼睛,看着鼓舞我们的大队长、以及听着他鼓舞的同伴们。

我已是身心俱疲,累透了。这几天里,忙于训练和出击准备,当中还要从事阿克斯曼命令的甜蜜陷阱任务。那个肥猪武装警察军少将也不管我的情况,总是说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然后全力的在我身上发泄着欲望。反正,人大概就是那么回事——我这样想着,让自己接受这些。

(大家一起见阎王好了……)

无力的握着操纵杆,我用不成声音的声音自言自语。

破灭的感情在支配我。平常与哥哥的记忆还可以当缓冲,可唯独今天怎么也想不起来。




(地图页)

奥得河·尼斯河流域绝对防线北翼的战斗 1981年7月

1981年7月下旬,BETA袭击了奥得河·尼斯河流域绝对防线北翼新勃兰登堡专区的帕塞瓦尔克要塞阵地以及普伦茨劳要塞阵地、以及作为两者前卫的原波兰领土什切青市区。

在这一时期,东德不久前刚从波兰完成撤军,奥德河·尼斯河流域绝对防线上部署的地面部队正处于再编中,沿东德——波兰边境线城市的资材搬出也尚未结束。东德政府将计就计,为了加固塞阵地的防御,向边境线沿线都市送入地面部队,命令其死守市区。国家人民军对这种导致分散战斗力的做法面露难色,政府便改变主意,没有将国家人民军而是取而代之,将刚开始编制不久的国家安全部的武装警察军送入。

以上经纬脉络的最后,这次北翼的战斗中BETA攻击要塞阵地的同时,孤立的什切青市区同时进行战斗,出现了这种异常的情况。虽然战斗以东德方面的胜利告终,但从结果看,什切青市区被破坏,防御部队也损失惨重,并没有达成死守市区的目的。



对我来说,东德这个国家和他的公民,只不过是我憎恶的对象。国民十中有一是国家安全部的内鬼这种体制疯狂了,不自觉的接受这些的市民错乱了。我的家庭正因此落入了地狱,这种国家的人,还是被BETA全杀了才好。这才更符合全人类的利益。

(也许我会在此之前就丢掉性命……)

我依然是大队的包袱。同伴们已经对我没有任何期待了。我的管制单元里,不知谁写上“Gossenschampe!”【卖春妇】这样的文字——整备班看来也是所见略同。

((寻死)这样也许也不错……)

死亡的诱惑甘甜而美妙。只要一死,就可以从现在的地狱脱身。与阿克斯曼的约定虽然会化为乌有,但哥哥他一定能原谅我的。应该说,在这里一死,也许我会再见到哥哥——

大队瞬间卷入了混乱。我在的第2中队也被迫单独与BETA进行混战。

“——不,不准靠近!”

卫士们呐喊起来——以化为瓦砾的市区作为背景,许多要击级和战车级被炮击粉碎。但是,BETA却跨越死尸,继续靠近。



“——接炮,接炮!”

(这是弹药很快就会耗尽的节奏……)

我冷静的思考着,感觉到战况正在向糟糕的方向发展。中队虽然在尽力继续抵抗,但卫士们正在失去冷静。

我依然无法涌起战斗意志。也没有对BETA的恐怖。但是战场上发生了什么,不知为何,我却像尽在掌握一样很清楚。

“——!各机!右前方出现突击级集团——数目超过30!”

中队长发出像是尖叫的声音。说起来,这个人好像应该也是初次上阵——

“——所有机体,开始突击!不要让造船厂被接近!”

(与突击级近战?就算是命令,这种战斗方式……)

中队开始突击,着陆的同时以炮击击破突击级集团的先锋。但是后续却从两侧突进——瞬间就粉碎了一个小队的机体。

“——呜哇”

“呀啊啊啊啊!”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挡不住啊……啊啊啊!”



(插图:MIG-21在近距离与要击级战斗)



听到中队长最后惨叫的同时,其他机体回避着突击级的突进,继续逞能在突击级背后射击。还存活的小队长们也被这种空气侵染,谁都无法再进行统率。

另一方面,突击级集团数目减少的同时,却相继突入造船厂。中队的战斗力已经无法阻止它们。集团的密度也在上升——这样下去逃脱也会成为不可能。

‘……!全机,请退避!’

我无视指挥系统大喊道。我的思考还很冷静——尽管同伴们在我眼前死去,可我心里没有任何感情涌上来。

‘突击级的突进已无法阻止——继续在这里战斗没有意义!’

“——住嘴!叛徒少来指挥!”

一名活下来的卫士——那时候抓住我喉咙的卫士,带着杀意返回来喊道。

“——撤退命令没有下达!而且它们把我的伙伴……绝对不能原谅!”

冰冷的激情染遍我的思考。我想一死百了求个痛快——这种想法并没有消失。但是,我绝对讨厌为这群笨蛋去死。



(对,既然如此……!)

我反复进行着激烈的战斗机动,冷静的确认状况。中队长被击破,剩下的卫士也无法做出合理的判断。

作为状况来说已经很充分了。而且我还有靠这副身体打通的人脉——不管发生怎样的政治问题,我都有自信化险为夷。

‘——哦啊啊哇!’

我大喊着突击进行射击,同时开始短距离后退跳跃。本地数据链上,至少这样看起来不会被认为在放水——前面的卫士难以置信的喊道:

“——打算拿我们当挡箭牌逃跑!?就算这种行为被允许——”

我一言不发的继续后退并射击。察觉到我的意图,2部MIG-21也追随而来。

其间,突击级集团相继击破其他机体。即便想逃脱,也因为冲得太深而失去机会。想飞到上空,会被光线级狙击——他们已经逃不出去了。

“——你这个,叛徒!”

同伴们最后的惨叫从耳机传出,我却感情毫不动摇的,成功完成撤退。


与大队主力汇合后,我得到的不是斥责而是称赞。

大队长对我擅自撤退的事情没有过问,而对我在中队处于崩溃状态下带回来3部MIG-21这件事评价为冷静的判断。不同于国家人民军,武装警察军不设置政工军官,所以也有实力主义的风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对命令的解释也会有柔软的变通。

之后,在国家人民军进行光线级猎杀并消灭了光线级,空军进行地毯式轰炸前片刻,我完成了在什切青市区的战斗——生还。


◇◇◇

在化为瓦砾的什切青市区,散乱着无数BETA的死尸,整个城市漂浮着异样的臭味。

作为大队残部临时集结地的完好废工厂,在屋顶,我独自看着夕阳沉落。天色已经发暗,只有西侧的天空被淡淡的橙色渲染。



“我活下来了……”

我把被强化装备包裹的右手掌在胸前伸开——对自己说的话,我完全没有任何感动涌上来。对于自己毫发无伤身体还能动这一点我完全没有高兴的意思。而且把同伴们抛弃的后悔,还有对他们死亡的哀悼心情也完全没有。

内心有的,只是莫名其妙的毫无感觉,还有变成如此结果是理所当然——这样的自负。像我一样体会人间地狱的人,对BETA战不应该被恐惧支配。在我看来,比起BETA人类看起来要更加,要更确实的丑陋,让人感到恐惧——

我心中两种新的感情络合到一起。

其一,我产生了一种自信,可能不知什么时候我学到了作为卫士很重要的特性。对于初阵时其他卫士最重要的通过仪式,对我来说不过是没什么感动的鸡毛蒜皮小事。

其二,便是对自己的内在正在改变的恐惧。的确,从那天开始我变了。我看遍、体味世间种种污秽,并把这些当做自然而然的事情。

我不想成为阿克斯曼那样冷酷的人,也不会成为那个武装警察军少将一样的下三滥。我只是想和哥哥再会,然后重新夺回幸福。我和那些人并不一样——




‘那么,为什么你对眼前的光景毫无感触……?’

看着化为广阔废墟的什切青市区——混杂着许多BETA的死尸,人,还有曾经是人的残骸铺遍地表。如果是学生时代的我,肯定会为眼前的惨剧痛哭流泪吧。但是,现在的我心里却毫无感慨。就算是憎恨这个国家和人们,可为什么我会麻木到这种地步——

‘哥哥,我,我害怕自己……’

为了压住不安,我把手放到胸前,回想起哥哥的面容。

‘也许,我已经不是哥哥认识的我了……’

越是为了解救哥哥而继续战斗,却和他的距离变得更远。也许我已经无处可去——

如果说有什么收获,那就是在这次战斗中,我打开了作为卫士的未来。这是大队长告诉我的,说是由于回到罗特穆尔基地后预定要进行再编,让我先带小队。因为我的机智而得救的同伴们,也向我说出感谢的话语。

如果继续磨练能力,我也会作为武装警察军卫士成为必要的人才——也许有机会可以逃脱阿克斯曼的咒缚。



我看着地平线上红轮西坠。

(所以,拜托了,求你一定要在什么地方继续活着,哥哥——)

“——有闲工夫你就看东面的天空嘛!国家人民军的英雄过来了——我们早晚也要成为那样的人。”

在没有注意的时候,我听到了大队长说话的声音。我反射性的向后面回头。

东面的天空,可以看到许多束蓝色的火焰。数目12——是一个中队的战术机。高度500米以上——看来是没有光线级威胁的在天空尽情驰骋。

“——是第666战术机甲中队‘黑色宣告【 schwarzesmarken 黑色标志/死亡黑标】’,都说是东德最强的战术机甲部队。这次的光线级猎杀是多亏了他们才成功”

(那就是,第666战术机甲中队……)

在谍报任务过程中,我听说过这支部队的名字。而且,指挥官名叫——

‘爱丽丝蒂娜·伯恩哈德上尉……’

我小声自言自语道,看着远方火焰的尾焰。

爱丽丝蒂娜的为人秉性,我是从阿克斯曼那里知道的。

她,是将3年前反体制派的叛乱未遂事件中,将作为主犯级别的哥哥告发出去,成为国家安全部英雄的人物。但是,也有传闻说,她是反体制派的成员之一。而且还是阿克斯曼手下的走狗之一——



(什么走狗嘛。不过是被人待为英雄,明明她又不是像我一样被污秽的人……)

我联想到,阿克斯曼没有对被抓住弱点的爱丽丝蒂娜,像自己一样轮奸的理由——借助有意的被当做英雄这一点,以让反体制派继续存在,产生不和谐的音符。或者说,是欣赏爱丽丝蒂娜的高超实力,早晚要把她拉到自己阵营。不管怎样,阿克斯曼都不会交给她超出必要的负荷。

(明明是出卖兄长才得到今天的地位……!)

嫉妒的火焰席卷了我的心中。为什么只有我会这样——我只是想和家里人幸福起来,想保护哥哥——

(反抗国家,作为反作用带来的只是强化国家安全部统治。不论什么征兆,国家安全部都不会放过……)

也许和国家对抗的爸爸妈妈是愚蠢的。如果没有那件事,现在我们会——想到这些,我像要否定一样微微摇头,就在这时——

“——英格赫德,你没事吧?”

突然,女性的声音混着杂音进入耳中。原来是我的强化装备,不知收到了那支部队的通信。我吓了一跳,用视线操作,搜索信号源——然后哑然。



(第666战术机甲中队!?看无线电频率,和我们大队使用的接近……!)

虽然武装警察军和国家人民军并不共享数据链,战术机部队使用的无线电频带却也会重复。虽说有各自为战,老死不相往来的危害,但战场上这(无线电频率重合)纯属偶然。

“——右侧跳跃单元好像损伤不深。如果停止驱动,就变为单引擎飞行。放心,我们跟着你——这是你编入中队后第2次进行光线级猎杀。不要勉强自己。”

“——谢,谢谢你,中队长……”

(中队长!?那就是说,这便是爱丽丝蒂娜·伯恩哈德的声音……)

冷静中带着温和的声音——我却对此带有憎恨的拧起眉毛。出卖家人的女人,绝对不可原谅。

我不想听了——可正在即将切断通信的时候——我听到了。

“——你也是,<重点>提奥多尔

我发誓绝对忘不了的名字和声音,让我睁大眼睛——让我背后发麻,呼吸停止,无法思考。



“——今天你很好的保护了损伤的英格赫德。不过短刀还要多少再练练才能用。华特要是不跟上你,那可就危险了——以后你要注意”

“……明白”

我完全被冻住,停在那里,看着头上飞过的12部MIG-21。

1981年 10月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哈雷专区 阿尔施塔特基地

“那么,你怎么看?”

在位于基地内居住区我的私人房间里——阿克斯曼放宽领带问道。床上散落着我的内衣和避孕用具。

‘您是指……什么?’

在旁边浴室里冲热水澡的我问道。头上淋下来的温水,顺着虽然我并不希望变大却在一年里丰满起来的双峰淌落下来。

不必担心谈话会被窃听。室内已经被阿克斯曼的部下,事先就<重点>扫除过了。



阿克斯曼像是在愚弄我一样问道:

“不要装傻哦。你清楚的吧,你的哥哥,现在就在某个地方还活着。”

‘……’

“你在什切青那次战斗里使用的强化装备留下的记录,我找人确认了。偶然还真是可怕的东西啊。算了,本来想着念你的努力告诉你来着——这个就不说了,你怎么不说话”

‘属下以为您没有必要告诉属下’

“理由呢”

‘属下,不想和哥哥再见面’

“明明不是那么想和他再会么?和哥哥再会,那不是你活下来的目的嘛?”

扬起一条眉毛,阿克斯曼问道。我像是甩开什么一样答道。

‘属下是作为向国家安全部化身的您宣誓忠诚的人——即便是现在也不敢造次’

“……”



‘再说那约定,现在应该还在继续。只要属下为您效劳,您就应该不会对哥哥下手——虽然为什么哥哥他会配备到第666战术机甲中队,这一点属下不知’

“原来如此。来龙去脉算是说通了。”

手臂伸进国家安全部军官制服里,阿克斯曼高兴地点头。

“为了我的名誉我先多说几句,他配备到第666战术机甲中队,这件事我可没动什么手脚。恐怕他是成为卫士后,军队的反体制派,为了支持爱丽丝蒂娜而把他编入第666战术机甲中队。他对国家安全部有着很深刻的恐惧——就像你一样啊”

明明就是夺去我纯洁,拉拢我进入国家安全部的凶手,居然还恬不知耻的这么说——我忍住怒火,心中编织要说的下一句话。

顺着谈话的趋势,阿克斯曼也许能回答我的疑问——

‘……您说哥哥,他和反体制派有关系?’

“就现在来说,可能性是零。他相信爱丽丝蒂娜是国家安全部走狗的传闻,憎恨她。看来因为发生了那件事,他对周围人产生了不信任感。”

我心里察觉到了安心和苦闷。哥哥也因为那次(逃亡被捕)事件而痛苦。不过,也就是借着这一点,拉开了他和那女人的距离——



“对于国家安全部来说,他是求之不得的有犯罪前科样本。人们对他人的不信任感越深,我们的统治就能更进一步。只要不相信他人,任何人都不会想着去击溃这众人一心的体制。”

阿克斯曼发出高兴的声音。我没有点头,但内心却完全同意。所以,东德才要维持这腐朽的体制。

“但是,考虑到他会发现真实情况的可能性很高。不管怎么说,爱丽丝蒂娜都应该会引诱他。嗯,虽然她终究需要什么契机……”

‘原来如此’

“是不是不安啦?你的哥哥,在那女人手里——反体制派给予的,也许会和你自己刀兵相见的……啊,还是说,你自己也要加入他们?”

我停止淋浴。经过几秒迷茫一样的沉默后,对阿克斯曼明确的说道:

‘不。属下相信哥哥。相信他不会触及那么危险的行为’

“……”

‘而且,如刚才说的一样,属下是您和国家安全部的鹰犬。属下别无选择,自身也不希望如此。属下只知道哥哥他安全的活着,与属下一样走上了卫士的道路,被告知这些已经足够了。’



“过分接近理想的回答反而会让人不相信哦?更不要说你脑筋灵活这一点。”

‘您多虑了。’

“好吧。最近也会碰面,到时候就知道了。还有,你要继续接触那个内务部的少将。我们的行动可能会被泄露到西方。所以才会把你召集到这座基地。”

‘明白’

“作为间谍你很有能力。拿出自信。即便是取悦兄长你也可以做到吧”

‘承蒙夸奖。但是属下……’

‘你放心,我早晚要找机会让你和你哥哥再会。期待着这些,继续完成任务吧。’

阿克斯曼换完衣服,向浴室里的我摆手,离开了房间。门被关闭的同时,私人房间再次回归寂静。

毫无感觉的看着从全身的皮肤上滴落的水滴,我孤单的说道:

‘果然,还是那样……’

在恐惧和不安,安心和喜悦交织在一起形成的感情中,我咬紧嘴唇。

◇◇◇



在少见的湛蓝天空下,2部MIG-23【大耳猴】在跑道上着陆。

我完成训练飞行回归后,将自己的机体交给整备班,看着机体的背后。跳跃单元的可变飞翼结构收起的同时缓缓上升——只能被形容为完美的姿势控制。那肯定是——

“那就是,传说中的‘狼人’大队吧,小队长……?”

作为部下的女卫士,惊讶的问道。比我还小一岁,所属和我一样是第1003战术机甲中队。

“听说,他们是装备MIG-23的国家安全部最强战术机甲部队,半年前在艾泽纳赫的事件中,阻止了国家人民军的MIG-21逃亡……”

‘……说的是啊’

我略微点头。当然,没有表现出自己对“狼人”大队知道更多的情报。

指挥官是贝娅特丽克丝·不莱梅少校,她是个手段高超的卫士。据说是爱丽丝蒂娜的同年。而且,我听说这个大队与阿克斯曼的柏林派对立,是莫斯科派事实上的私兵,和苏联也是关系很深——



我不想和她有过多的瓜葛。虽然知道我和阿克斯曼关系的人没几个,但在莫斯科派看来我是敌人。而且,他们处于追杀逃亡者这个立场,这一点就使我厌烦。

“是,是吗……”

部下用带着畏惧的目光看着MIG-23。

她害怕并非没有道理。第1003战术机甲中队是被指定为武装警察军预备兵力的战术机甲部队,有对BETA战斗经验的人包括我在内也不过3人。对人战经验者一个都没有。对人战和对BETA战需要的技巧大大不同,因此那装备MIG-23的“狼人大队”肯定是被训练为首席精锐的部队。

武装警察军和国家人民军一样,在像这座阿尔施塔特基地一样无需担心卷入BETA攻势的易北河以西的基地群里配备预备的战术机甲部队,对新人卫士进行训练,以方便补充前线消耗的战斗力。

“‘狼人’大队,为什么配备到这种后方基地……?”

‘我想,大概是刚完成边境警卫任务在回归途中吧……’

“原来如此,您说的是呢……”




(插图:狼人大队的MIG-23,带着精悍的影子从空中飞过。)




这样回答着,她慌张的从我面前离开。在这座基地,作为曾向西方逃亡的叛徒,我的名字也为人所知。自从有了部下以后,我总算不用再像一样那样受到阴湿恶心的欺负,“甜蜜陷阱【honey trap】”任务的频度也减少了,提高技巧的烦恼也消失了。但和往常一样,和我能私下谈话的人还是完全没有。

我叹息一声,看着MIG-23消失后的蓝色天空。

不经意间我感到乡愁——学生时代,这样的天气大好的休息日,我经常和哥哥一起去附近的公园。他陪我练习演技,和我散步,在草坪上一起吃便当。

可是,我没有流泪。但不是因为我忘了真正该怎么哭的方法。

现在的我有着微小的希望。

(哥哥还活着。当了卫士,配备到了第666战术机甲中队……)

哥哥还活着,就是说我之前的努力并不是在做无用功。对我来说这就是莫大的成绩。

可是,与快乐一样,我也感到了不安。

(第666战术机甲中队里,有那个女人……)



爱丽丝蒂娜应该也想着早晚有一天把哥哥拉拢过去。如果相信阿克斯曼说的,哥哥陷入了对人的不信任,憎恨爱丽丝蒂娜,但我认为这种情况不会长期持续。哥哥是个温善的人。只要给他一个应当保护的东西,他就会简单的流向那里。更不要说他认为自己已经在那次事件中失去了我——应该会作为补偿,他会去保护什么人。

恐怕,这将以参加反体制派的形式实现。爱丽丝蒂娜那样长于掌控别人的人,肯定会这么做。

现在,反体制派不会进行显眼的行动。但是,距离叛乱未遂事件已经过去3年的时光,他们在持续恢复力量也是事实。也许会利用BETA的入侵带来的不安,再次行动。这样继续下去,哥哥一旦被爱丽丝蒂娜拉拢,就可能出现最糟糕的情况。

(如果,哥哥,被那女人勾引了……)

我不敢妄下断言说没有可能。如果哥哥认为我死了,爱丽丝蒂娜抓住这个空隙乘虚而入。不,不一定只是爱丽丝蒂娜,只要是除我之外的其他女人,这都绝对不可原谅——

进一步说,也许哥哥在那之前战死的可能性也很充分。第666战术机甲中队的确被人赞颂为“东德最强”,但由于经常出入激战区,损耗率绝对不会低。如果真变成这样(哥哥战死),我从前的努力就都付诸东流了。



(我必须,必须尽快和哥哥见面……)

我有一种如同全身被烧焦的焦虑感。但是,我不能允许自己显露出这些。昨天,在我的私人房间里和阿克斯曼交谈的对话在我脑中复苏。

(如果被抓住弱点,就会被阿克斯曼超出以往地进一步利用……)

阿克斯曼肯定会算好一切,然后造成这种情况。如果在这里我自己说出来想和哥哥见面,阿克斯曼大概会用我的想法代替之前的约定,要求我进一步对他忠诚。

也许,阿克斯曼将来会把我送入第666战术机甲中队,经由我的手将哥哥变成情报合作者,企图从内部瓦解中队。从昨天的谈话里听到的来看,他应该多少有这种想法。也许正是这样,阿克斯曼才不会阻止哥哥编入第666战术机甲中队。

(但是,如果变成这样,我就可能在国家安全部的掩盖下——伪装从前的经历,和哥哥再会)

不能说我没有感觉到诱惑。但是,如果这样做,哥哥就会被国家安全部的锁扣上。从前为了保护哥哥不受国家安全部的侵害我才下地狱,这次我却要把哥哥拉进国家安全部——只能认为是丑陋,邪道的行为。



(我还没有堕落到那种地步……)

处在全身被锁扣住的感觉中,我紧握双拳。

(虽然身心都已经被污秽,但至少我想保护这些……)

但是,要怎么做才好——我找不到答案。

因为国家安全部的权力太强大,即便我抛开一切和哥哥逃跑,我也不认为能成功。向反体制派叛变也不可能——这次我们两人一定会被国家安全部杀掉。

我之所以没对阿克斯曼说知道哥哥还活着的事情,不仅是为了不让他发现我的弱点,也有这个谜团的原因。

怎样才能从这片地狱中,拯救哥哥和我?至少在得出答案以前,必须保持现状——虽然我忍不住不安和恐惧。

(所以,在见到他之前,我要作为卫士生存下去。现在的我,有这份能力……)

现在我因为以对BETA战为任务奔走于战术机甲部队中。没有像“狼人”大队那样完成对人战训练。阿克斯曼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意图。



既然作为卫士,在和BETA的战斗中,想活得堂堂正正像个人是可行的——这就是我最后的容身之所。

(所以,你等着我,哥哥。我肯定会找到出路。我一定要把我们两人的幸福,夺回来……)

我移开视线,不再看这片方才MIG-23消失不见的蓝天,转身走向机库。因为要进行中队下一次作战行动的简报会。所以我必须要在进行简报会之前洗澡更衣。

这次简报会,阿克斯曼预定也要参加。


30分钟后——我在简报室里,和中队其他卫士一样,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

“您说,不让我们继续进行对BETA战的训练,投入在东西德边境线上,进行积极的治安维持任务……?”

“正是这样”

对于第1003战术机甲中队指挥官惊讶的提问,讲台上的阿克斯曼却浮出和往常一样的微笑,同时点头。



“伴随对BETA战的激化,有必要令投入前线的战术机战斗力保证充足。但由于平民对BETA的恐惧也在蔓延,向西德逃亡的事件也呈现出增加的倾向。为了对应这两种矛盾,作战总部命令预备的战术机甲部队部署到易北河西”

几乎所有的卫士们表情都凝固了。我当时肯定也是面色苍白。对于国家安全部而言,所谓“在东西德边境线上,进行积极的治安维持任务”,含义只能是——

“话虽如此,为了确认效果,首先派遣一个小队程度的人员。因为是作战行动基于国家安全部谍报部门获得的情报,具有高度的政治性,人员选拔就在我们这里进行。目的地是东德西南部,格拉专区的萨尔费尔德基地”

我感觉像是被匕首盯着脖子。也就是说,我已经是内定人选了。不,应该说阿克斯曼把我编入这个中队,是从一开始就这么打算好了。

不过,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可以确认一下吗?”

中队长问道。他也是对BETA战的有经验者,是作为卫士却仍然有良知的人。



“‘在东西德边境线上,进行积极的治安维持任务’具体上是什么意思?下官是不是可以认为就像外面传闻说的一样?”

“问得好。为了不让你们误会,我就把话明说了吧。”

阿克斯曼心情不错,点点头,没有向其他任何人,而是和我视线交汇,张嘴说道:

“猎杀逃亡者”

阿克斯曼明确而简洁的答道。

“你们作为国家安全部武装警察军的光荣卫士,为了维持社会主义体制,必须抓捕企图流亡的反社会主义东德人——有什么问题么?”

1981年11月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格拉专区 萨尔费尔德基地

“——第1003战术机甲中队萨尔费尔德基地派遣小队,出发!”

在昏暗中,4部MIG-21拉着蓝色的火焰起飞。

时间是午前4时12分(0412时刻)。萨尔费尔德基地位于人称谢弗山的广阔山区,这座山形成了东西德南部边境线。山地的大多数面积是高度超过600米的森林地带,在这个时间段,连山间点缀的微弱路灯也看不到。虽然不同于在严密警戒的的边境线附近,但想突破条件是一样的。

所以,逃亡者们才在南部边境,利用这个时间段——就像我们在别的地方的曾经的做法一样。

‘……!’

我忍住心里沸腾的不快感,作为小队3号机,在黑暗中跟着2号机。

作战总部通告阿克斯曼下达的命令简单明了。

本日凌晨,南部边境线松讷贝格~巴德·洛本斯泰因(Sonneberg~Bad Lobenstein)区间,推测有超过20人的逃亡者开始结队行动。上峰认为,逃亡有东西两方的逃亡支援组协助,有边境警卫队的内奸提供了安全的逃亡路线。派遣小队就在当地配合第12边境警卫团严密的完成任务。另外,边境线的对面,已经确认有西方的战术机甲部队展开。可以随意使用武器。但是一定要谨慎,避免与西方发生武力冲突。



考虑到计划的规模和情报的精确度,逃亡者集团内部的人肯定向国家安全部密告了计划的一部分。也许有情报合作者混入了逃亡支援组内部。

‘……为什么,选中了属下’

那次简报之后,我造访了阿克斯曼的办公室,去追问他。

‘属下一直都以对BETA战为中心向战术机甲部队转属。您为什么……’

“倒也没什么太深的含义”

阿克斯曼困惑的说道。

“要是硬说的话,大概也是和下一次任务有关之类的。这次作战对你来说会成为一次很不错的经验。”

‘这是怎么说的?’

“我想着,让你去贝娅特丽克丝的‘狼人’大队赴任”

我凝固了,这太勉强了。也就是说——

‘您让我,去监视贝娅特丽克丝·不莱梅少校和“狼人”大队的动向?’

“说的对。‘狼人’大队是莫斯科派的底牌。是莫斯科派赖以应对各种局面的战斗力。你去监视他们,报告给我”



我一言不发。的确,去“狼人”大队赴任为前提,对这次作战是有益的。在任务上,去“狼人”大队赴任后,不能出现任何差错,所以还是要先积累经验为好。

但是,我心里有自己的顾虑。

到“狼人”大队赴任,意味着我会与这样猎杀逃亡者的任务会扯上更深的关系。这实在让我提不起兴趣。而且——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哥哥,我不知道……)

“你放心,就算恶名昭彰的狼人大队,也不会总是杀平民的。他们之所以重视对人战,是为了防备国家人民军和西德,以及我们”

‘……’

“而且,恐怕你去‘狼人’大队赴任后,不是由我,而是由贝娅特丽克丝送你进第666战术机甲中队。我想他们不是那种会误判你价值的人。”

‘也就是说,属下要当双重间谍,去监视第666战术机甲中队和“狼人”大队双方’


“对于我们来说,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才,手里可不多。当然,那时候你也会从<重点>特别任务中解放出来”

我把视线移开阿克斯曼。

阿克斯曼说的话,确实说得通。但是,总是深谋远虑的阿克斯曼,却不会只想到这么多的——

“你不必多虑。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可选项的。”

阿克斯曼用食指顺着我额头的棱线(向下走)。接着解开野战服衣襟的扣子。

“这次的任务,你也可以选择合适的手段,不去脏了自己的手。因为交给你们的任务,终究只是捕捉逃亡者。我也祝你成功。”

‘……是’

从野战服里溢出的胸部被阿克斯曼玩弄着,我隐藏着一个想法向他点头。


正是这样,我决定了。

(我不会让逃亡者团队出现牺牲者,完成这次任务……!)




也许我为了救出哥哥,牺牲了许多人,但至少对和我没有关系的人,我不想下手。

出击后没多久,派遣小队分离成2个分队,提高引擎功率的同时,顺着山林和边境沿线跳跃。

即便战术机搜索能力再高,对于人来说,也需要一个小队在几十公里的范围内搜索。本来单纯的大范围搜索能力也很有效率,但为了阻止我们逃亡大范围搜索禁止使用。地面上的边境警卫队士兵们也因为同样的理由不被允许单独行动。因为眼前的目的地太宽广,而逃亡者中往往还包含边境警卫队的士兵。

我扫一眼战况窗口——第12边境警卫团在边境的非军事区附近展开,实施警戒。上空还有数架无人机展开。但是,另一面,西面的上空,不知道是不是清楚情况,展开了一个小队的战术机甲中队在实施警戒。这是对我们的出击有所反应。或者说,是西方的逃亡支援组等着接收逃亡者。

(我真希望你们能逃亡成功……可是,我不能让你们逃走……)

一年零八个月前的记忆在我脑中复苏。内容是在与眼下展开的景色一样的黑暗森林里未能成功的逃亡行动。事情和那时候一样,但我却站在相反的立场——胃液涌上心口。



MIG-21会大范围共享数据,因此一旦发现就不会放过他们。而且,如果发现失败,让他们逃跑了,必然导致国家安全部的统治强化——结果来说,会导致不幸的人进一步增加。

不过,逃亡者们想法我很清楚,痛及骨髓的清楚。因为我也曾是其中一员。

恐怕他们中一部分人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给祖国带来什么,才会行动的。可尽管如此,他们也是为了保护家人和同志、还有自己的信仰,才要从腐朽的体制中逃脱——

(所以,至少我要让你们当中一个人也不会牺牲——就像我和哥哥一样,为了给他们活下去的机会。逃亡团体中,也很可能包含逃亡者自家的小孩……而这些孩子,他们是无罪的)

接下来的瞬间,红外线感知器有所反应。我背后感到发冷,一言不发的作出反应——我向着布设在警戒线的边境警卫队和非军事区中间,山林的一角转移目光。

没错。许多热源反应,在危险地形的森林中尽力的奔走。

边境警卫队一动不动——完全离开了警戒线——再过不到5分钟,他们就能到达非军事区——我们,不,是我必须有所行动……!



‘——阿尔施塔特03呼叫阿尔施塔特01,发现目标!现在开始阻止行动!地点请参照数据链!’

“——01明白!别让叛徒跑了!”

‘04,跟我来!’

“——明白!”

这是叛徒对叛徒的丑恶追踪。我表情歪曲,和部下一起让机体急速降下。在树木上方让机体进行掠地飞行。

山岳间回响起尖锐的喷气声。逃亡团体不会没有注意到我们。但是,我视线前方的热源反应群体却没有停止,还在继续向非军事区靠近。如果到了非军事区,东西双方就都不能实行武力,他们的逃亡便会成功——

(……!战术机能接近的程度,是不能阻止他们的。恐吓射击也是一样的——不过,如果我直接向他们射击——)

在这期间,热源反应仍然快速的向非军事区靠近。因为我们不被允许侵入非军事区的上空,如果真是这样现在应该被迫转向。但一旦侵入,很可能就会导致与西德的战争。

逃亡团体一个劲儿的向在山林里走动。看来逃脱路线已经定下了。恐怕在事前有人观察过这里。



(那我就……!)

‘阿尔施塔特04,你立即回归,和非军事区保持距离!然后向逃亡团体的侧面发射120MM榴弹!’

“——03,你在说什么……!?”

我强拉机体来了180度翻转——顺势跳跃单元的喷射口向前方喷射,在紧挨着非武装区边境线前的地方停下,向逃亡团体前方连续发射120MM榴弹。

山林中发生爆炸——许多树木倒下。这应该从物理上能阻断他们的逃脱路线。我预测,虽然在非军事区附近使用火力破坏地形,可能会在以后成为政治问题,但既然有阿克斯曼当后盾,我就不会被追究责任。

发觉到我用射击摧毁了路线后,逃亡团体停下了。

在我背后的非军事区另一侧上空,同样有2部F-4在注视着我们。

事后处理很快开始了。



我的分队阻止了逃亡团体后几分钟,边境警卫队立即赶到,包括阿克斯曼在内追赶而来的国家安全部人员到达。我接受阿克斯曼的命令,让部下回到基地,自己留在现场——我推测他是为了确认事实才来的。

逃亡团体的人数为20人,其中3人是孩子。是一个家庭的兄妹,15岁左右的哥哥和略小的妹妹,以及还没长出脖子的婴儿。看到他们一脸污泥的样子,我不自觉的移开视线。理由也不必多想。

即便如此,我内心还是有些安心。我在没造成牺牲者的情况下,完成了任务。至少,我没有终结他们的人生——

逃亡团体中除了婴儿以外,所有人都被铐上手铐,集合到森林的一角。边境警卫队的士兵们,为了防止他们逃跑用枪口指着他们。

“原来如此,看来情报是正确的”

阿克斯曼高兴的看着逃亡团体。嘴边浮起开心的微笑。

“但是,即便有边境警卫队的内奸,可一次让这么多人逃亡,还几乎就要成功……你们也真是不容易啊。值得表示敬意。”

被搭话的逃亡团体首领没有回答。但是,他眼里带着愤怒,瞪着阿克斯曼。



阿克斯曼说的没错,这么多人试图逃亡,过去也不多见。因为逃亡者人数越多,失败的几率就会越大。因为人数的增多会增加情报合作者混进来的机会,逃脱边境的时候动作也会迟缓。

也就是说,考虑到这些,并为逃脱增加了许多成功机会的逃亡计划,被我们确实的击溃了。今后这也会使逃亡支援组的活动被迫停滞吧。

“但是,在其位谋其政,这是我们的工作。不要把我们往坏了想。而且,你们就是因为这名卫士,才让所有人保全性命的。我看你们应该感谢她。”


当然,这说的是我。逃亡团体的视线投向我——我却无法离开视线。

“你们把这样的小孩洗脑,作为维持国家体制的道具……”

逃亡团体中的一人声音颤抖着说道。

“你们就连点羞耻心也没有么!?东德这个国家腐朽到骨头里了,怎么就不明白呢!”

“这些,我们都明白的”



说出像是保护我一样的话,阿克斯曼像是开了一个有趣的玩笑一样答道。我的内心闪现出不安——现在这样,阿克斯曼说的明显说得太多了。

“但是,如果我们允许你们随便行动,跟风的人就会增多,东德这个国家就消灭了。不就是这样嘛?谁都不想被BETA杀掉,谁都不想给西方当挡箭牌,想快逃出这国家——你们的想法我很清楚”

阿克斯曼同情的对那男人一行点头。

“不过,这样真的合适吗?东德一旦灭亡,还没有完成战争准备的西方各国也得跟着灭亡。这样一来,人类早晚要完蛋。也就是说,我们是牺牲你们来保护全人类的。你们不是东德的敌人,是人类的敌人。这一点也有点自知之明。”

这是阿克斯曼的哲学,也是真实情况的一部分。国家安全部对西方的谍报也证明了这些情况——但是逃亡者还是继续反驳。

“这种监狱一样的国家存在本身就是人类的灾害。没有你们,也许还能获得西方的协助……!”

“现实是残酷的。西方让我们东德化为战场。他们却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化作战场。你们想说,不在乎让祖国荒废吗?也许他们会毫不犹豫的使用核武器。可不能离开东德的人怎么办?我们的体制,在这一天到达之前,会给所有市民以和平”



“你是说,所以就应该允许这样的行为……!”

“说实话,你们的意见我已经听烦了。差不多我也该回去在软床上睡个好觉了——所以”

带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阿克斯曼吸了一口气,转向我这边。

“丽姿,你去射杀所有大人吧”

‘让,属下……?’

我的思考冻住了。我不明白,这个男人,他在说什么……

“没听见我说什么吗?”

我无话可说,阿克斯曼掏出自己的手枪,像是告诫一样继续说道。

“让你来杀。因为是你抓住他们的。那么一定要对职责负责到底……”

‘等,等等……!’

我不自觉的抗议起来。



‘这次的任务,目的应该是捕捉逃亡团体!肃清他们,对我们的利益……!’

“情况有变化”

阿克斯曼冷淡的说道:

“方才,我得到了报告,关于他们背后的关系,已经知道大概的情报了。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没用了。而且,也有必要让反体制派和逃亡支援组织,知道我们的恐怖”

为了杀鸡给猴看所以要杀掉所有人——阿克斯曼是这么说的。我像是寻找推脱的理由一样盖过他说的话。

‘可属下是卫士,这种职责应该交给边境警卫队……’

“作为卫士之前,首先你是我的狗”

‘……!’

“在‘狼人’大队,有着更加残酷的任务等着你。这点事情都害怕可就不好办了。你不想在那里失败吧……?”

我感觉像是被逼到死胡同。不能取得“狼人”大队的信赖,就不能到第666战术机甲中队赴任。这样一来,我就没法再见到哥哥……



可是如果我这么做,我就——尽管,至少我还想做个人——

‘如果我在这里说讨厌……’

“杀了你再杀你哥哥”

阿克斯曼直截了当的答道,拿起手枪指向我。我无话可说。

“如果你在这里抗命,早晚你会背叛我。而且,还是在致命的节骨眼上。既然如此,还是在这里杀了你为好”

枪口贴了上来——我不知道阿克斯曼的认真到什么程度。但是如果他真有此意,不仅是我,哥哥也会被杀。

‘你放心,<重点>只对大人处分就可以。孩子没有罪过’

孩子没有罪过——我觉得这像是免罪符。我从那时候已经抛弃了父亲、母亲、同志们。对于孩子们,他们和当时的我处于一样的立场。如果脏了我的手,能让这三兄妹活命……

听了我和阿克斯曼的话,逃亡者们脸上失去了血色。

‘请把全体大人列成一排’

我忍住呕吐感,对一起在场,用自动步枪面对逃亡者们的边境警卫队士兵们痛苦的说道:



‘让他们弯下膝盖,两手放到腰后——’

这种姿势,人自然会向前倒。

我放弃了之后的一切思考,跪着的17个成年人从后脑部分被相继打入子弹,机械性的射杀在进行。

扣下扳机的同时,红色和灰色的物体四散溅开。失去力量,目标向前纷纷倒下。他们的后脑部分产生了红黑色的空洞。孩子们尖叫起来。

‘……完毕’

最后一发枪响结束后,我带着难以救赎的罪恶感转向阿克斯曼。硝烟和氨的气味在刺激神经。我的头发和缎带上沾满了飞溅的鲜血,血雾为漆黑的强化装备涂上几层红线——我没有向地面并排的死尸投向视线。

“很好”

阿克斯曼满足的答道——我像是被救赎一样点头。这样一来丑恶的任务结束了。我可以回到基地,在厕所里呕吐,洗个淋浴,在床上像往常一样哭到眼泪流干——

“那么进行最后一项工作——把这些孩子也杀掉。”

我睁大眼睛。压下心中的感情,我却还是无法理解这句话,无话可说。



‘您,说什么……’

“孩子们没罪过。不过既然亲眼看到杀亲仇人,就会在将来成为威胁。而且正好可以让我们向敌对势力展示我们的威力。所以,必须让他们死在这里。”

‘可是,手枪的子弹已经打光了……’

“目标是孩子。想做自然有办法。用脚边的石头就可以”

我愕然着,用面如土色的脸对着眼前的男人。他却像以往一样,乐在其中的对我说。

有一种确信在我心中浮现,一股就要发作的杀意沸腾起来。

这个男人,他看着我苦恼,并以此为乐。

也许,这条命令也是为了看我苦恼,为了对我进行精神打击——

‘这,这是为什么呢……’

我忍不住问道。身心都被污秽。我的心想要坏掉一样。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自觉的流下眼泪。打光子弹的手枪从我手边落下。



“你仍然抱有天真的想法——你在做梦,有一天能逃脱国家安全部的咒缚,对吧?所以才表现出对你哥哥没有兴趣的样子给我看。而且还执着于像个人(保持人性)”

阿克斯曼瞳孔缩窄——他完全猜到了我在想什么。我最后的愿望也被猜到了——

“你必须舍弃这些天真的想法。因为你已经不算人了。必须作为我的狗直到最后”

‘为什么,只对我一个……!’

“问我,还不是因为你用起来顺手嘛?而且,你和爱丽丝蒂娜,在政治上的价值差距太大。对我来说,适合放到手边的,不是爱丽丝蒂娜,是你。”

‘……!’

“你想见你哥哥吧?想幸福吧?我会给你的。但是,需要等东德和国家安全部如我所望之后。为此,才有必要控制第666战术机甲中队,需要你和你的哥哥协助。所以你必须对我继续宣誓忠诚”

我哭着,急促的呼吸着。如果完成阿克斯曼的愿望,也许我就能见到哥哥。可是为了这样——



‘但是,我是为了保护哥哥,不让他变得像我一样……’

“不要骗自己了,丽姿”

‘骗……?’

“你不用为任何人,只要为自己活下去就可以。因为你选择了那样一条残酷的道路。”

我再度睁开眼睛,阿克斯曼的话,像是拨开云雾的阳光进入我心里。

不是为哥哥,是为了我的幸福。我已经堕落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为了我那简单的幸福。

为此我已经偏离了做人的道路,到底是谁,能这样批判我呢?

我做了那样的事情。哥哥,爸爸、阿妈,都没有这样的权力。可我,我绝不认可……!

——而且,哥哥仍然会被反体制派拉拢,最后会被国家安全部杀害。我想斩断这命运。能救哥哥的只有我,这和我的幸福直接相关——这有什么不对?



‘我想见哥哥……’

莫名其妙的我心情不错,抬腿向那3个孩子走去。右手拿起手掌大小的石头。用尽量残忍的杀戮方法。只要是阿克斯曼希望这么做的。因为那和我的幸福有关。

眼前兄妹里当哥哥的对我投以骂声。杀人凶手,左道,人渣——他走上前来保护妹妹。这好像是我见过的某种关系。可是我眼前这3人不过是血肉聚集的人形——我这样想到。

‘为了和哥哥再会,再次幸福……为了回到那让人怀念的日子……’

我的视野模糊起来。记忆复苏了。和哥哥在一起幸福的7年。夕阳下的街道。没错,<重点>没有理由不允许我和哥哥恋爱的。那么,也就没有理由不允许我希望和哥哥相爱相合,一起幸福。

不自不觉之间,我脸上浮起小小的微笑。这件事情完成后,我就能得到和哥哥再会的车票。

我可以做到这种残忍行径。肯定,在“狼人”大队也可以。如果和哥哥好好说清楚我的事情,肯定他会和我一起到国家安全部的。



不,就算被那女人拉拢过去,我也一定要救他出来。如果哥哥和我心灵相通,肯定能做到的——!

‘所以,我会……!’



最初处理的是妹妹。之后不久把哥哥也杀了。分开的时间越少越好。最后结束——至于婴儿的事情,我记不清楚了。

1982年1月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法兰克福专区 施普雷瓦尔德

在深夜的边境附近上空,MIG-21拉着蓝色的尾焰,在超低空飞行。

“——奶奶的,甩不开啊!这样下去……!中尉!”

“——别放弃,叶妮华!西方——非军事区就剩30秒了!在此之前——”

刹那间,可能是感到背后传来杀意,2部MIG-21左右散开——回避背后追赶而来的120MM榴弹。判断出敌人的射击并不是最初的带飞翼装弹筒稳定穿甲弹【APSDS】,而是榴弹才进行的回避行动——肯定,是对这种战术有所把握。






本帖最后由 于航 于 2013-12-14 08:26 编辑


(p187-p221)

接下来2机受到进一步的追击,但在危险的低空飞行并进行巧妙的回避行动,接着左手用多用途追加装甲【盾】来防御以回避致命伤。由于多用途追加装甲已经废弃了所有爆炸反应装甲,不必担心被诱爆。

而且,这2机为了减轻重量,排空了背部武器支架和大部分推进剂,发挥出超出MIG-21参数的速度。

巧妙的回避并进行飞行,指挥官带着期待喊道:

“不是人的玩意打出的炮弹怎么会打中!距离非军事区剩下……10秒不到!”

“——明白,中……”

突然回避到右侧的机体躯干被巨大的深灰色物体大力刺穿——爆炸,然后四散。

“长刀!?难道是扔过来的!?”

看看脚边——新出现的敌机,同样废弃了背部武器支架,从下方急速接近。

“——!对不住你了,叶妮华!这仇等到了西边,我肯定——”

同伴在黑烟中落下——喊着恋人的名字,剩余1机改变路线。回避着背后2机的射击,采取绕开前方1机的机动。


(插图:MIG-23追着逃亡的MIG-21,从背后接近)





“——如果,如果顺利的话——”

MIG-21继续向非军事区进发。距离到达剩余5、4、3、2——

像是要打破仅存的希望一样,从上方挥舞下着多用途追加装甲,1部MIG-23迅速降下。

“——从上面……难道是埋伏!?”

一瞬间,这部MIG-21被MIG-23手里多用途追加装甲的锋刃刺穿胸部装甲,没有爆炸,落到地上。


◇◇◇

“以上,是前几天在哈尔茨山脉上空,进行积极的治安维持任务中,我们大队第3小队和逃亡者操纵的2部MIG-21的交战记录”

柏林南部延伸的广阔森林地带,施普雷瓦尔德——当中哈尔茨森林设置的战术机基地简报室内,战术机甲大队“狼人”的战务参谋说道。

站在讲台上的他,面前是包括我在内的“狼人”大队的卫士聚集一堂。而他旁边,是大队指挥官,贝娅特丽克丝·不莱梅少校,她脸上浮出从容的微笑,抱臂看着简报。


“这里要注意的地方是,逃亡者的MIG-21的动作。能预测120MM弹种进行回避行动,排空背部武器支架和推进剂进行轻量化、排除爆炸反应装甲以防止多用途追加装甲被诱爆——所有的措施,都是为了甩开我们的追击,尽可能短时间到达西侧的战术。虽然谁都可以想到,但依据所有试图逃亡的卫士都在使用同样的手段的事实,由此可以认为背后有逃亡支援组织。考虑到他们多数是以对BETA战为主的国家人民军战术机甲部队的卫士,这一点更明显了。”

战务参谋用投影仪投射出影像——是史塔西色涂装的MIG-23在空中机动——然后他把头向那里转去。

“恐怕以后,企图逃亡的卫士使用的战术也会更加巧妙。以后执行任务也不要小看敌人。虽然MIG-21和MIG-23性能差距很大,但记住这并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

“‘明白!’”

狼人大队的卫士们大声答道。我也随着一起回答——装作表情上热情满满的卫士,我的内心却无处不空虚。

“……另外,本次治安维持任务能成功,第3中队第3小队的指挥官丽姿·霍恩施坦因少尉立下大功”



战务参谋向我投以视线——恐怕我的淡蓝色眼睛像淤泥一样浑浊。但是我和到大队赴任时没什么变化,应该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霍恩施坦因少尉,你巧妙的率领小队,成功击破2部逃亡机。最后,让机体不爆炸散开只知对管制单元里的卫士打出的一击也很精彩。如果碎片散落到非军事区,没人知道会产生怎样的政治问题。国家安全部总部欣赏你的功绩,决定授予你1级英雄勋章。”

‘非常感谢!’

我回答着,走上讲台,被战务参谋授予勋章。从犯逃亡罪的犯人转向国家安全部的叛徒、杀人者、柏林派的间谍,身兼几种身份的我竟然是英雄——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啊。

“穆伦坎普少尉,你做的也不错。长刀的一击是战况的转折点。以后也要更上一层楼”

“是!非常感谢,上尉同志!”

法尔卡·穆伦坎普——和我组成分队,用长刀的卫士向周围敬礼。



战务参谋做总结说道:

“今天的简报会到此结束。最后大队长有话要说——少校?”

“我想说的话战务参谋刚才就说了。敌人的能力在提升——我们必须阻止这些。”

贝娅特丽克丝那带着波浪卷的黑发摇动着,在讲台上把手放到腰间。

“前线的战况也在紧迫。现在我们大队虽然主要任务是治安维持,但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达出击命令。不要疏忽大意!”

“‘明白!’”

卫士们向贝娅特丽克丝表达纯粹的敬意。我努力的投以同样的视线,内心却在厌恶的说出轻侮蔑视的话语——明明不过是个想着逃往西伯利亚的家伙。


简报会结束的同时,我受到大队卫士们的称赞。

经由阿克斯曼的手,赴任狼人大队开始的2个月内,我作为大队的卫士,以及小队长之一,成功获得了相应的信赖。狼人大队比其他武装警察军的战术机甲部队还要讲究实力主义,我完全没有像从前赴任其他部队时候那样受到过阴湿的欺负。虽然详细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但好像大队也有像我一样,属于从犯罪前科者变为转投国家安全部的人,而卫士们过去的故事有一半程度上成为禁忌。



如果抛开阿克斯曼授予我的职责,还有对莫斯科派的印象,狼人大队对我来说是最善良的部队。

至少,这里没有人骂我是叛徒。而且大概是考虑到任务的重要性,阿克斯曼也传话说终止甜蜜陷阱任务。因此我终于从慢性的疲劳和练习时间的不足、强制的肉体关系中解脱出来,可以从里到外的专心执行任务。

——我不打算选择和哥哥一起幸福起来的手段,而是为此打算牺牲全部。因为我已经不是个真正意义的人了。

而且,对于这个大队的人来说也没有例外。

“前辈,恭喜你。”

同伴们的款待结束后,同样受到称赞的法尔卡,彬彬有礼的低头答道。

“那时候,咱一个人没法阻止剩下1机。都是亏得前辈”

‘我什么也没有做。回来之后都说过嘛,我只是自己做了应该做的事情。’



我笑着摆摆手。

‘话说回来,法尔卡,刚才被大家围着,你没事吧?毕竟法尔卡不怎么在人前露面,这方面不擅长……’

“是啊。很紧张呢,不过总算熬过去了……”

法尔卡耸起窄小的肩膀,露出苦涩的微笑。那样子在我看来也很可爱——为什么这孩子能到狼人大队赴任,为什么能淡定地连人带战术机一刀两断呢?

(不,这一点我也是半定斤八两吧……)

编入大队之后,我多次参加治安维持任务,污了自己的手。然后,得到战果,获得了现在的信赖。

这一点我感觉不到任何罪恶。对现在的我来说,他人的命像BETA的命一样看不出价值。想起来不如说BETA好像还更好一点。至少BETA会光明正大的当我的敌人。这一点我对它们抱有敬意。

而且,对人战也意外的有趣。

对人战需要的才能和技术与对BETA战需要的技术完全不同,你需要预测敌人的企图、并打破其企图。因此任务成功时你会感到对BETA战无法比拟的爽快感。



恐怕,这种爽快感来源于我的心已经被黑色的嫉妒填满,而且满得更胜他人一筹。比我幸福的人,和我一样逃亡到西边,如果他们成功变得更幸福,这绝对不可原谅。无论是谁,都要按照国家安全部设计好的,囚禁在东德这个牢狱里,忍受BETA的攻击——然后全体见阎王才好。

(我赢得了狼人大队的信赖,向第666战术机甲中队去——把哥哥拉拢进国家安全部。然后借着这一手,把第666战术机甲中队和爱丽丝蒂娜、变成柏林派的道具……)

与法尔卡开心的谈话,另一个部分的我却在再度确认决心。

(因为,为了和哥哥生存并幸福起来,也只有那样)


和法尔卡他们回到居住区的途中,我被意想不到的人叫住。

“霍恩施坦因少尉,能占用点时间吗?”

‘大队长……?’

贝娅特丽克丝在廊下等着我。她和我这样进行私人谈话,是两个月以来头一次。



我脸上浮出惊讶的表情——有一半是真的,一半是演技。狼人大队对我的评价的确很高。贝娅特丽克丝发现我的价值并且有所行动,也差不多该是时候了。

贝娅特丽克丝的黑发和丰满的胸摇动着,走近我,右手搭在我肩上。

“前几天的战斗你获得了不小的战果。我也想对你表示感谢”

‘非常感谢,少校’

“从前你所属的武装警察军战术机甲部队,好像参加了几次对BETA战。到大队赴任以后,尽管你一直在进行训练,对人战的时候你没有迷惑么?”

我一瞬间沉默并开始进行思考。因为有必要考虑贝娅特丽克丝这么问有什么目的。任务上我必须尽可能快的获得大队的信任,所以就成了最初对人战就没有诱惑的性格——也许这正是让人奇怪的原因。

根据阿克斯曼的话说,贝娅特丽克丝也是个一流的间谍大师。她充分的知道,狼人大队里,国家人民军、柏林派、最坏的情况下也许本是同志的苏联都会有间谍混入。

‘……如果属下说没有,那是骗人’




我像是实话实说一样,用略微暗淡的声音答道。

‘但是,恐怕大队长已经知道,属下是被人骂成叛徒也无可奈何的人。’

2年前被国家安全部逮捕后,以自己招供和加入国家安全部为条件被释放——我的考核表上这样记录。罪犯转投国家安全部并不少见。但是,从那里开始,我的经历被加工一番,绝对看不出我和阿克斯曼的关系。阿克斯曼的掩护,现在还是完美的。

‘但是,属下想回应祖国的信赖,创造出自己的容身之地。’

“就没有,想实现的愿望么?”

我内心深处微笑起来。因为我觉得贝娅特丽克丝,一定注意到了这一点。

伴随BETA的攻势激化,前线活跃的第666战术机甲中队的名号也能频繁的听到。而卫士的名号也是经常能有所耳闻。考虑到我在知晓哥哥仍然生存的情况下在国家安全部战斗,这也没什么不可思议。

同时,第666战术机甲中队,是狼人大队最大的对手,这一点大队卫士尽人皆知。

‘……有的’



“……”

‘……不过,我只对祖国,还有大队贡献忠诚。’

“这样啊”

贝娅特丽克丝满足的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

演习场被大雪包围。在这个季节没有暴风雪的日子可不多,今天视野大概也会极端恶化。

大队预想过冬天的市区巷战,反复进行对人战演习。中队之间的对抗,现在轮到第1中队和第2中队,我们第3中队在演习场设置的机场停下机体,在管制单元内观战。

包括贝娅特丽克丝在内的大队总部要员虽然并未参加,但我想他们肯定在演习场的某个地方观看演习。

(昨天贝娅特丽克丝说的话,肯定,是为了让我潜入第666战术机甲中队而提示给我的前兆)



确认共计24部MIG-23在化作废墟的市区反复进行激烈的机动,我同时在考虑着前面的事情。

(也就是说,距离成为狼人大队和第666战术机甲中队的双重间谍,只差一步……)

我忍住嘴边自然浮起的微笑。如果顺利,虽然不会立即到第666战术机甲中队赴任,但大概也是为期不远。这一点,完全由莫斯科派准备。恐怕我的经历也会完全掩盖。

哥哥能否活到那时候,是否被爱丽丝蒂娜拉拢过去——虽然有这两个不安因素,但只要那中队还活跃,至少第一条就是杞人忧天瞎操心。哥哥他参加多次光线级猎杀行动并且生还,就中队卫士的损耗来说,新人卫士的损耗要远远超过熟练卫士。

阿克斯曼的柏林派,最终也想把第666战术机甲中队拉拢过来,必须想办法控制住与国家人民军看不对眼的莫斯科派,同时慎重的监视中队。政治上让中队陷入困境,现在是不可能做到的。

视网膜上告知对抗结束的窗口展开。我长叹一声,紧握操纵杆。



接下来,是我所在第3中队和第1中队进行模拟战。

模拟战以第3中队的优势近战。第1中队在开头就失去2名小队长,统率陷入严重混乱。

“——就此一口气压上去!各机,跟我来!”

“明白!”

卫士们的声音里显得紧张。所有人都在认真进行演习。对国家安全部来说逃亡者——人类和BETA都是主要的敌人。虽说是演习,但绝对不允许放水——因为搞不好就会丧命。对我们来说,对人战并不是游戏。

(这次的演习,恐怕是预想逃亡者的机体、或者哗变的部队侵入市区的情况……)

基于这种预想不得不进行演习的东德有很异常,而必须这样才能维持国家体制的现实,我感到这些的同时,率领小队追击第1中队。

第1中队剩余6机。我们这边的损伤机却还能运作。只差最后一口气,就能确实的胜利了——!



‘法尔卡,随我来!’

“——明白!”

我驾驭MIG-23回避一座座废墟的同时追逐着敌机,法尔卡的MIG-23则灵巧的作出机动追随而来。他的机体右手握着长刀,左手握着多用途追加装甲【盾】。

当前这代机体进行对人战的情况下,炮击多数可以用多用途追加装甲可以防住,直接击中并不一定意味着致命伤。但是长刀却连盾牌都可以砍开,能对机体造成伤害,因此很有用。但国家人民军的卫士,以炮击战为主体,习惯对BETA战,所以没有预想过拿着长刀的战术机袭击过来的情况,即便能和法尔卡对峙,通常也无法有效应对。

突然,视网膜上投射出新的窗口。

(新的机体闯入……我们的敌人!?演习的预定里,根本没有——)

我马上想到这样做的理由。是为了向把握胜利的第3小队施加压力,大队司令部的MIG-23参战加入第1小队一边。数目为4机。

类似实战一样,制造出预想外的情况,为的是看出卫士的真正价值、提高其技术——很像是贝娅特丽克丝的风格。这样一来,中队就必须和大队技术最高的贝娅特丽克丝及其心腹人对抗。

“——小队长,上面!”


‘……!’

我立即翻身——瞬间,多用途追加装甲的刀刃挥舞过来,2部MIG-23急速降落,在地面着陆。战况窗口表示的呼号为狼人01。也就是说——

‘——大队长!啊!’

2机马上启动背部武器支架开始2门突击炮齐射——逼迫我们向废墟退避。不同于对BETA战,对人战中,进行强烈机动的同时进行炮击的命中率并不高,能进行炮击的机会也少,因此弹药的消耗也会被抑制。因此推荐2门以上突击炮齐射。

(……!这样下去,推进剂会……!)

持续超出对BETA战的强烈机动,推进剂的剩余量也在见底。我方其他机体也被夺回优势的第1中队压着打,无法期待他们救援。

(即便是这样,为什么拿我当目标——是想压着我,优先击溃用长刀的法尔卡……!?)



“——怎么啦,霍恩施坦因。就这样,你是没法见到你哥哥的。”

贝娅特丽克丝用平常的语气对我说道。无线电通信,不知什么时候也成了只限于我和她的状态。

“——这样一来,你就没法完成阿克斯曼的命令,失去未来——对吧?”

我一瞬间背后被冻僵——贝娅特丽克丝,知道我和阿克斯曼的关系,还有我的目的……!

“——如果你输了——演习结束之后,马上就会把你作为间谍,在全体面前枪决!”

我无言的看着贝娅特丽克丝——她嘴边浮现出残忍的微笑。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真实身份。但眼前这女人是认真的,这错不了。

(如果在这里失败,我就会被杀掉……!)

回避贝娅特丽克丝的MIG-23进行的追击,我抑制住受到的冲击来回思考。

(都到这里了。我明明都努力到这里了……)




绝望的波涛席卷而来。因为,我不仅被阿克斯曼,也被贝娅特丽克丝把握住弱点。即便这场模拟战能胜利,能否达成目的(也不知道)。话说回来,我打赢贝娅特丽克丝的可能性(都是个问题)……

“——来,战个痛快,丽姿·霍恩施坦因!你对你哥哥的思念就只有这种程度么?”

贝娅特丽克丝的MIG-23用2门突击炮持续同时射击,把我的机体逼到演习区的边界线。在回避的同时虽然我在反击,但她压倒性的反应速度让我连给她擦边伤的机会都没有。

“——还是说,你打算放弃一切然后死去……?也许这样你哥哥才更幸福吧……!”

(我在这里死去,哥哥才更幸福……?)

也许真是这样。为了完成阿克斯曼的愿望,我必须把哥哥也拉拢进国家安全部。但这对于哥哥大概也是真正的幸福吧。

‘……!即便如此,我还是——!’

我咬紧牙关让MIG-23降落在地表。机体的各部分机构都在发出超负荷的警告,强烈的加速度和冲击向我全身袭来,但我无视这些强硬的反转机体。接着,停止的同时将跳跃单元的火箭喷射器以最大功率点火,用多用途追加装甲作出架势,像贝娅特丽克丝的MIG-23突袭而去。



‘我要和哥哥,一起!’

贝娅特丽克丝的机体瞬间迫近。我的机体被2门突击炮的弹幕打中,损伤警告很快埋没了视野。

我不认为贝娅特丽克丝会被这一攻击打倒。但是,至少在一切结束之前,我得打中她一下——

‘活下去……去抓住,我的幸福!’

视网膜上,贝娅特丽克丝的MIG-23在急速的扩大。我挥舞着多用途追加装甲,想切断错开的跳跃单元——

贝娅特丽克丝抛弃机体双手的突击炮,取而代之机体手持刀鞘里的近战短刀,她想反过来向我突进。

我会输——现实的死亡预感——但是,如果让机体正面相撞杀掉贝娅特丽克丝,对阿克斯曼的利益——我一瞬间下定决心,大喊着推下操作杆,然后——

“——小队长,快回避!”

瞬间,看到甩开敌机追击的法尔卡的MIG-23,从我机体头上挥舞长刀降落。

五分钟后,演习的裁判官作出判定,第1中队和第3中队平手,并通告模拟战结束。

◇◇◇


“逗你玩的”

那天晚上,基地的大队长室内,贝娅特丽克丝脸上带着恶作剧一般的苦笑,对我说道。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觉悟究竟到什么程度——啊,情报泄露的问题你就放心吧。之前战斗的对话,我已经用指挥官的权限删除了。你真正的主人是谁,除我以外,没人知道。”

我无法回答。不是因为活下来的安心,是被她若无其事的态度惊到,这让我失去了思考的余地。

(的确,我们没有输,也没有赢……)

那时候,我和贝娅特丽克丝借助法尔卡的闯入,形成了1对1的决胜负。在法尔卡加入后,战斗继续了一段时间,演习结束。



大概,法尔卡也发觉到我与贝娅特丽克丝进行了什么对话——因为无论是否是在战斗,无线电封锁实在是不自然。但是,法尔卡却对此只字不提。也许是他认为这不是自己该知道的。

“你这副表情,在问我这么做的理由吧?”

‘……是’

我有许多疑问。贝娅特丽克丝为什么会让我这个柏林派的间谍活命?

还有,为什么与我战斗?那时候如果法尔卡没有中途闯入,我和贝娅特丽克丝就会机体冲撞,然后双方殉死——如果知道我的立场,贝娅特丽克丝应该也会预想到我这种行为。

“我喜欢上你了”

我惊讶着张大嘴,当场凝固。贝娅特丽克丝的苦笑得更厉害。

“我调查了你真正的经历。看你是个人才,杀了可惜,不管怎么说,我也想知道你活到现在,强大意志力的根源是什么。”



我吓了一跳。的确,我无视哥哥的情况,只想获得自己的幸福——这是常人难以理解的想法。但是,就是因此贝娅特丽克丝才对我产生兴趣……

‘但是,少校您和柏林派是敌对关系……’

“我不把柏林派当作威胁。”

‘……!’

“莫斯科派的谍报能力,凌驾于柏林派的谍报能力之上——我们还有苏联这个巨大的后盾,党中央和国家安全部的中央也在苏联的强烈影响下。所以,阿克斯曼想扭转劣势,打出你这张牌。这种解释对吧?”

我无法否定。她掌握了我的一切,从这一点也能察觉到。

“算了,既然是他,也许是预计到会变成这样,才把你送到这里吧……”

‘……然后’

我脸色发白,忍着继续问。



‘今后,您打算怎么处置我’

“倒是不会把你怎么样”

贝娅特丽克丝毫不介意的答道:

“像以往一样,作为大队的卫士调遣。因为你的才能是货真价实的。而且我会按照阿克斯曼与你的愿望,早晚让你到第666战术机甲中队赴任。那中队,对于莫斯科派来说,也是很大的悬念材料。”

‘……’

“大队的情报,你随便泄漏给那男人好了。这种程度,根本无法打倒我和大队。但是,你自己也得知道,越是陷入柏林派,你和你哥哥的退路就越狭窄。”

早晚莫斯科派会支配国家安全部,连你哥哥带柏林派的你都会被肃清——贝娅特丽克丝在这样告诉我。

“是继续当那个男人的狗,还是给我当狗,又或者——这要看你怎么决定了。究竟什么才是与幸福之路紧密相关的,这取决于你的想法。不过我想,完成莫斯科派的大义之后,给你自由也没关系。当然,这需要你有相应的行动。”

‘……’



“我的话说完了,你有什么说的……?”

‘有个问题……’

被连续的冲击摇动着心,我痛苦的挤出这句话。

现在,就算我问贝娅特丽克丝其他问题,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告诉我。可是,唯独这件事情——

‘为什么,您知道我真正的意图,还要赌上性命……?’

“我不会只让部下冒风险。”

贝娅特丽克丝用酷似血色的眼睛捕捉到我。她表情认真——肯定,贝娅特丽克丝是在向我诉说自己的信念。

“大队的任务肮脏到没有边际。但正是因此,指挥官也不能让自己的手干净。只有血染的道路,才让人对这种任务感觉到荣耀”

这与阿克斯曼的想法正好相反。那男人把除自己外的一切都看作道具。

“道理是一样的。因为我认为想获得信赖,也只有这样做——和刚才说的一样,作为卫士,我对你评价甚高。为了不让其他部下冒风险,我有必要知道你的真心,知道你想法的根源。”



‘……’

“只是,如果是为了阿克斯曼,为了哥哥这种理由,不管胜负,我都会处分你。这种从他人身上找战斗理由的人,早晚会在残酷的现实中迷失道路,让其他同伴暴露在风险中。”

我咬紧嘴唇。2个月前,阿克斯曼强加给我的残酷决心,这次却救了我一命——

“剩下的吗……是啊。大概是自信吧。我们为了打倒柏林派可有好几张王牌”

‘那究竟是……’

“既然有心知道,我不介意让你看看其中一张。看起来是正好在昨天刚运到基地——我想把你作为大队选拔出来的人员,参与试验。”

我吓了一跳。昨天并没有新机材进入基地的记录。

也就是说,存在着国家安全部内部也并不公开的机库。恐怕柏林派也不知道。

贝娅特丽克丝拍拍我僵硬的肩膀,亲自开门。

“跟我来。让你开开眼。让你看到,早晚,可以作为我们依赖的王牌——名叫苏联的力量根源之象征”



◇◇◇

跑道被白色的浓密暴风雪覆盖。在和贝娅特丽克丝分别后,为了让高昂的意识冷却,我只穿着野战服披着大衣站在那里。气温虽然在冰点之下,但我的身心却像火烧一样。

(贝娅特丽克丝说,给我行动的自由……为了确认我的真心,赌上性命……)

心里有着温暖的感情——理由我清楚。因为,从那天以来,能看我,能为我有所行动的人,贝娅特丽克丝是第一个。在任何人——连哥哥也救不了我的时候,只有贝娅特丽克丝为我着想,为我担负风险。

当然,这里面也有为了疏远我和阿克斯曼,把我放到她手下的意图。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被贝娅特丽克丝的个性所吸引。

方才,我在地下深处设置的机库里看到的那机体。一旦让莫斯科派入手,那很可能就会成为绝对无比的力量。



那机体的存在,说明在不久的将来,柏林派与莫斯科派、以及国家人民军会发生武力冲突。

我不打算把这条情报告诉阿克斯曼。我不想危及贝娅特丽克丝的立场,还想用截留情报的方式,从阿克斯曼手中夺取主导权。此外,我还有早晚有一天,亲手操纵那机体的想法。

我布满绝望的内心中,产生了3种可能性。继续跟随柏林派,去打倒莫斯科派?还是反过来跟随莫斯科派,打倒柏林派?又或者,利用双方开始武装冲突的的空隙——

这种机会什么时候到来,我不清楚。我对大义毫无兴趣,但还是想回应贝娅特丽克丝的信赖。对BETA战,对人战都适应,作为卫士的我,想追求自己的可能性。各种各样的想法浮现又消失——可在我心中还是没法得出结论。

‘即便是为了看清形势……’

我看着右手的手掌。飘来的雪花贴到上面,伴随着微微的疼痛,像要染遍皮肤一样融化。就好像我从前一样——

‘我会在这里,继续手染鲜血的同时,继续战斗。所以——’

我把润湿的手掌,和放到胸口的左手手掌合到一起,闭上眼睛,呼出白色的哈气,祈祷着好久都不相信的事情。



‘请一定要活到那时候,哥哥……’

然后,一定,再一次,夺回那幸福的日子——


1983年2月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法兰克福专区 施普雷瓦尔德

由于战况的逼迫,转任仪式也从简进行。

多云的天空下,和我一样转任到其他部队的卫士们,整列在跑道上。我们身上穿着国家安全部的制服。这身衣服的质量比国家人民军的制服好得多。

我们面前是狼人大队的卫士,他们整齐的列队。

“最后,大队长对你们有训示”

几项仪式很快结束后,大队副官对我们说道。同时,大队长贝娅特丽克丝站在我们面前。

“迄今为止,你们一直在我狼人大队尽全力执行任务。我以此为荣。既然是你们,即便下一个赴任地困难重重,你们也能为祖国尽忠。我期待着——完毕”



“全体,敬礼!”

副官下令,我们一齐举起右手。其他卫士和贝娅特丽克丝也同样敬礼。

全体,解散——副官的号令响起,大队的干部离场的同时,贝娅特丽克丝向我流着好像含有什么的眼泪目送我,在我面前掠过。


和法尔卡他们惜别之后,我走向最近的车站。因为那里会有迎接我的车。

遍喷黑漆的高级轿车停在我面前。我一言不发的打开后座门,坐到那里。

“虽然我想对你道声辛苦,不过你先读一下这个”

阿克斯曼和以往一样,连招呼都不打的说道。递给我一摞资料。

我大概看了一眼,叹息着点头。



(插图:丽姿身穿史塔西武警军装,举手敬礼。看似冷静,实则埋藏着火热感情的眼神下,埋藏着她的真实目的——找回本属于自己的简单幸福)




‘属下也从贝娅特丽克丝那里得到了说明。第666战术机甲中队新编入的凯蒂亚·瓦尔特海姆——从西方来的流亡卫士——’

“没错。而且,和她相遇,你哥哥……”

‘这一点属下也知道’

几天前,我在战场上接近了哥哥操控的MIG-21。

“既然如此,那就长话短说。第666战术机甲中队赴任后,不仅对于爱丽丝蒂娜和你哥哥,你也要注意她的动向。因为她是爱丽丝蒂娜赌上中队命运救出的卫士。所以,她可能手握着什么秘密。”

‘属下明白’

“祝你好运。你哥哥……还有爱丽丝,就拜托你了”

阿克斯曼的事情办完了,他像是要甩开一样摆摆手。

车停下离开后,我看看阿克斯曼给我的资料——接下来要在莫斯科派的掩盖下,作为国家人民军的卫士赴任,我要看看第666战术机甲中队的调查报告书。其中,还有我认为大概是最近在某个基地里偷拍到的哥哥的照片。

——忍耐不住的念想,化为言语漏出嘴边。

‘我终于能见到你了,哥哥……’

同时,还有在狼人大队这1年之间的回忆。



最终,我还是没法对自己应该选择哪条道路下结论。

战况一直在恶化,随之而来的是莫斯科派和柏林派的门派之争在激化,这使我无法预测形势。最近,莫斯科派在与柏林派争执的同时,伸手要从国家人民军那里夺取权力,已经成功了一半。一个月前那次尼斯河的战斗,还有几天前奥得河中流的战斗便是代表。我看到双方的出击——目击到哥哥、还有他的同伴们的身姿。并且看到,哥哥那里有什么变化。

莫斯科派占优的形势和一年前一样没有变化。但是,柏林派为了打破这种状况,与华沙条约加盟国以及国家人民军联手的可能性也并非没有。

所以,我要给阿克斯曼传递有限的情报,同时继续监视情况。大概贝娅特丽克丝也不想在这个决定性的时刻放手,所以没有让我立即潜入第666战术机甲中队。

我也同意这一点。如果不精心准备就接近哥哥,不仅只会招致提防国家安全部的爱丽丝蒂娜产生过剩反应,也有可能减少我自身的选择。

然后一个月前,我终于从贝娅特丽克丝那里收到去第666战术机甲中队的赴任命令——现在我正在路上。



目的和阿克斯曼的希望一样,监视第666战术机甲中队,以及抑制反体制派的活动。当然,要特别注意的人,是爱丽丝蒂娜·伯恩哈德和凯蒂亚·瓦尔特海姆。以及——

‘哥哥,我求你,在我到你那边之前,你一定不要去<重点>那边(离开人世)’

再次看着哥哥的照片。无法言状的痛苦游荡在我心中。

从之前在奥得河中流的战斗中我窃听到无线电的内容来看,哥哥也许会带上反体制派协力者的嫌疑。那次诺因哈根要塞阵地的战斗中,如果没有哥哥的机智,我们现在应该已经捕捉到哥哥与凯蒂亚·瓦尔特海姆。虽然我为了阻止哥哥的MIG-21拼死的驾驭MIG-23,却不得不就在只差一步的情况下撤退。

这样下去我会确实的与哥哥为敌。不,如果形势继续严峻下去,不管哥哥是否与反体制派相关,第666战术机甲中队都会成为莫斯科派的敌人,而哥哥也许会被卷入其中。

为了回避这一情况,我必须让哥哥动心。因为我要开始,和哥哥选择新的道路。对,如果利用柏林派与莫斯科派之间可能产生的内乱,我和哥哥就可以一起逃离这个国家,再次一起逃向西边也并非不可能。



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哥哥被爱丽丝蒂娜拉拢,所以,应该还有机会的——

我望向天空。很少见,没有下雪。但是厚重的云层却使阳光射不下来,世界被灰色染尽。和那让人怀念的普伦茨劳贝格区的并排林道上,那晴朗的天空完全不同——真的不一样。

尽管如此,我还是——

‘等着我,哥哥’

我自言自语,说出从前——不,大概以后也经常说到的话,以及化为我的一切的愿望。

‘因为,我一定要救你出来’

episode end(本回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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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剧透:根据网站透露的原作剧情,史塔西的内讧以莫斯科派的胜利告终,莫斯科派开始了全面的清洗,并发动政变,占领了人民议会,杀掉所有不服的议员。而丽姿则顺应着自己畸形的心愿,为莫斯科派推波助澜。最终,这个他人口中的“叛徒,走狗,卖春女”,自己口中的“杀人犯,间谍”,向自己的幸福更进一步,与此同时,也将祖国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与之相应,她最终从提奥多尔口中得到的评价却是“放心,对于丽姿,我会亲手杀掉她”)





本帖最后由 于航 于 2013-12-12 11:05 编辑


《笑容的价值是》
(由于译者已经和人合作汉化过,所以决定只对给部分进行适当编辑,不会贴出,只提供下载……)
(分为上次与他人合作汉化的版本,和对应单行本的修改版。无论如何,译者都感谢他们。)





[url=attach://347061.txt]《笑容的价值是》预览版下载链接[/url]

[url=attach://347490.txt]《笑容的价值是》单行本对应修改版下载链接[/url]















本帖最后由 于航 于 2013-12-14 07:54 编辑


p321-p344
(提示:姬露可的对话将使用单引号表示,其他人双引号。)

姬露可的灾厄

以东西文化交流为目的宴席
——如果有什么意外,我需要你的帮助——
爱丽丝蒂娜对自己这么说了。
所以,我要……




1983年3月17日 午后4时50分 原波兰领土
格但斯克湾 格但斯克基地 跑道

“格但斯克CP【指挥塔 command poster】,我是乌鸦23号。通过无线标识10公里的地点。请求着陆许可。”

和管制塔的通信。着陆许可。在跑到转弯后着陆——对于西德军第51战术机甲大队“乌鸦【Huckebein 凶鸟/虎克别音】”的卫士,姬露可·斯坦因霍夫少尉,这是和往常一样的回归流程。

正在走出冬日的格但斯克上空被晚霞染红。由于北面是海,南面有丘陵地带,只要现在的防卫线不被打破,就几乎没有被光线级照射的可能性。
珍惜着瞭望落日阳光照射的地平线这一短暂的奢侈景色,她令机体在指定的跑道降落。

在机场等待多时的整备班接收自己的爱机【tornado 狂风】,姬露可向升降台迈步。背靠着机库的铁栅栏她深吸一口气。丰满的黑发随风飘扬,蝴蝶型的发饰映照出夕阳的光辉。

——这一天下午,大队在仍处於BETA支配下的波兰内陆地区进行搜索任务。


格但斯克桥头堡全区由于BETA的波状攻击面临崩溃的危险,自依靠第51战术机甲大队“乌鸦”、美国海军第103战术步行战斗队“海盗旗【Jolly Roger】”以及东德第666战术机甲中队“schwarzes marken【黑色标志/死亡黑标/黑色宣告】”之间的配合成功挽救危局以来,已有一周时间。现在看不到有对桥头堡的继续攻势的迹象,战场终于平稳下来。

但是,尽管脱离了危机,但是桥头堡展开的联合国军在先前的战斗中损失惨重,今后作战的方向也不甚明确。因此为了死守作为欧洲之盾的东德最终防线,华沙条约机构军,先行下达了撤退命令。

午前和自己说话的提奥多尔的面孔又在脑中回现。拯救格但斯克桥头堡的英雄——但是,联合国军如果放弃桥头堡,这次就会使他们的祖国陷入危机。

(……所以,我希望至少那些人能平安……)

相比较于年龄(他)大概过得很辛苦吧——脑中浮现出提奥多尔的脸与(她)同岁的同僚的脸相比,略微能看出成熟。

“你啊,在这里干什么呢?”

‘哎呀啊!’

从升降台降到地面的途中背后被人耳语,姬露可发出尖叫。


姬露可熟悉这个声音。她反射性的喊道:

‘少校!都跟您说了多少遍,别总是这么吓唬人……’

“有什么不好嘛,嗯?”

是大队指挥官,正穿着强化装备的约阿希姆·巴鲁克少校,像是接受姬露可的怒声一样笑道:

“要是不跟大队重要的大小姐说两句话,那咱不就失礼了嘛?”

‘那算不上理由。还有,您可别叫我大小姐了。明明人家又不是地主贵族【junker 容克贵族】。’

“因为你比地主贵族更重要,继承了德国空军击坠王的血脉,当然要表示敬意咯?说起来,是不是你也该试试看击坠一个男的?这样对击坠王的名声也是好事嘛。”

背后传来笑声——是大队的同伴们,他们看着两人拌嘴并以此为乐。巴鲁克的黄色笑话和深受其害的姬露可组成的构图,已经成为大队的名产。

姬露可脸红着,对以自己反应为乐的巴鲁克憎恶的说道:


‘那请您别只对我一个人唠叨。大队还有除我之外和我年龄相同的卫士不是嘛?’

“如果是除你之外的人,我的笑话不知为何就会变成性骚扰。”

‘对我来说也是十足的性骚扰啊!’

不知是不是怒气耗尽了,姬露可像是呻吟一样有气无力的说道。

但是,这样的谈话并不是不愉快——大队赴任后,祖父的名声,还有紧绷的性格使人们对姬露可保持距离,巴鲁克却能毫无隔阂的接纳她。正是因此,她才融入大队当中。

巴鲁克却并不介意姬露可的厌烦,问道:

“说起来,今天的啤酒节【Oktoberfest】你会出席吧?”

‘您说的,可当真?在这种时候啊!’

所谓啤酒节,是西德巴伐利亚州每年9月到10月举办的,原本是庆祝啤酒酿造季开始的地区性庆典,现在作为国家级节日庆典,已是世界上最大的啤酒节,即便在战时仍是如此。

不过,现在是3月,地点是北波兰。时间和地点都没对上。

“不管是我们,还是上面当官儿的,好像在好久之前就在策划。因为这次是东西方的合作作战。所以才这样做啦”


(也就是说,(上头)还希望以这次作战为契机进行文化交流……)

东西方从上到下有着根深蒂固的界限。因此现场见面程度的相互理解大抵是必不可少的。进一步说,也有人认为,西德的啤酒在好喝这一点绝对不会输给任何地方。

“明天东面那些家伙就要回国了。所以,才要借这个机会感觉一下,大概也有践行会的侧面在里头。”

和第666战术机甲中队的人,应该还可以谈谈不涉及政治的话题。

‘原来如此,这也许是让东边那些人见识我们文化力量的好机会’

“你还真是不坦率。够了够了,你不是也说想和那些人处好关系嘛?”

‘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哦呀,都这个时间了。喂,淋浴室的开放时间可要结束了。走吧。”

‘淋浴室的限制时间对男女是不一样的,就算相同,我也不会犯浑跟少校一起去’


巴鲁克像是故意的一样吐舌头。姬露可则厌烦的瞪着上司。


午后7时 原波兰领土
格但斯克湾 格但斯克基地 战术机机库

西德军策划的不应季啤酒节,居然很意外的凝聚了大家的兴趣。

会场自然是格但斯克基地的战术机机库,似乎是为了营造出啤酒馆一样的氛围,桌子被放到中心,四面布设摆上参加作战各国的知名料理的货台【imbiss】。

细心地,会场还设置了许多女性服务员——虽然一半是女性士兵假扮的——不过全体都穿着南德地区的民族服装在场地来回行走。爽快地抱着许多一升装扎啤杯这一点也和老家一样。

‘来到这里,还真是有感觉……’

会场的一角,穿着野战服的姬露可单手拿着扎啤杯,赞赏的说道。

作为会场的机库旁边的地区在进行战术机整备,跑道上战术机起飞的声音连续不断,表明格但斯克基地依然处于临战态势。


但是,参加节日的官兵们表情都很明快,对他们来说,这节日像是一服清凉剂一样。不单是以格但斯克基地为据点的欧洲联军和华沙条约军,在北方的格丁尼亚基地部署的美军和联合国军也有很多人过来。大家都沉浸在痛饮啤酒(的欢乐)中。

‘上面那些当官儿的,是不是跟啤酒业的人勾搭好了,想给他们做宣传啊?我听说,最近啤酒业者,为了防止BETA入侵本土,正在把酿造厂转移到国外……’

“前辈,到这个时候,还是别说那些生硬的话啦~”

姬露可的后辈,担任僚机的克里斯特尔·柯克特少尉不耐烦的说道。

姬露可和克里斯特尔这样的年轻卫士团体,约一小时前到达会场之后就一直在喝酒。

邀请姬露可到这里的巴鲁克不见人影——也许是没参加,也许是在别的地方。

克里斯特尔将看起来很好喝的啤酒一饮而尽,用和巴鲁克不同含义的乐天性格说道:

“呜哈哈——!真是,就是战况稳定了才举办这个节日嘛。前辈你也是一份子,多少也开心点嘛。节日是为了享乐存在的嘛。”


‘啊,话倒是不假……’

“啊,还是说,在这缓~和的空气中,那个什么来着,您不习惯?或者说一进行战斗,就觉醒了别的人格之类的。感觉像名副其实的魔女”

姬露可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希腊神话里的魔女(Circe 喀尔刻)。

‘……你想沉到格但斯克湾里啊?’

虽然并不讨厌这个名字带来的反应,但她还是不明白给自己起这个名字的祖父真正的想法。尽管曾经问过几次,老太爷却总是一笑付之蒙混过去。

“啊,那边的女侍应生姐姐,给咱添点酒吧!牌子要科隆巴赫的!”

克里斯特尔若无其事的叫人为啤酒续杯。姬露可忍住没叹气,承认后辈的话也有道理。既然难得到了能和同伴们毫不拘束的放松一下的地方,瞎猜疑背后的事情实在不是好的爱好。

再说能喝到各种类型的啤酒,这在西德也是不可多得的机会。明天虽然有任务,但只要不喝到烂醉大概就没关系。

午前与提奥多尔和安妮特说的话不经意之间在脑中回放。

(被秘密警察——国家安全部监视的东德,也许想得到那种同伴真是困难啊……)


西德军的谍报组织,作为事实上秘密警察的联邦情报局【BDN/(应作BND) Bundesnachrichtendienst/Federal Intelligence Service】的恶行她也有耳闻。但是,在秘密警察甚至要和个人扯上关系的东德,联邦情报局会被认为可爱,这实在让人觉得反常。

早晚东德将灭国,军队和难民会寄身西德,必须要排除国家安全部。否则,这次作战培养起来的东西方阵营结合关系也许会再度失去……

(要是我能做点什么就好了……)

“说起来,前辈你不去合适吗?”

对于克里斯特尔的提问,姬露可带着微妙的表情反问道:

‘你说的去不去,是说哪里?’

“第666战术机甲中队啊。要是他们来了,怎么也得打个招呼~您说的……”

‘想这么做的人多的是……’

姬露可动动头,用下巴指向会场的一角。克里斯特尔向那边一看,啊……作出像是意见一致的表情。

中队的卫士们和整备班都在会场,却被他国的士兵们款待或者问话。提奥多尔和安妮特,也带着困惑应对着。


美国海军士兵们也现身会场——大概是装备F-14【雄猫】的第103战术步行战斗队的卫士们。作为一同参加作战的人,大概是也有不服输的劲头在里面,第51战术机甲大队的卫士也不少。

‘现在我出面只会麻烦起来’

“嘴上这么说,其实还是在意那个红发的男孩子吧~?”

克里斯特尔坏笑着问道。

“今天上午的时候,中队里不见前辈的影子。是到哪里了?听传闻说,你是见那个男孩去了吧?”

真是敏锐——内心觉得冷飕飕的同时,姬露可用严厉的声音答道:

‘别像少校一样找茬’

“战斗之前不是还吵架了?”

‘那件事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前辈之前从来不关心男的,是在那次战斗中看到红发男孩的活跃,很在意他对吧……”

‘我说啊……’

姬露可再次厌烦的说道。但内心的确在焦躁。


克里斯特尔没说错,要说自己对那个男的——提奥多尔没有兴趣,这纯是说谎。

不管怎么说,提奥多尔是第一个和自己直接说话的东德人,同时也是拯救桥头堡的英雄。如果光线级猎杀的最后阶段,提奥多尔被击破,桥头堡就会毁灭,自己也许也会战死。

而且,提奥多尔是第一个没有对姬露可过分谦逊、阿谀奉承的同岁异性。不会介意自己的血脉能和自己说话这一部分让她感到魅力也是事实。

但这到底是不是恋爱感情,她也不好回答。她觉得如果能成和他为拍档,他也许是可以信赖的人,周围对他的好评大概也可以让她很容易把他介绍给祖父——如果他真希望流亡,她觉得自己也乐意帮忙——。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和他处好关系……)

她意识到这是绝对不能跟他人说的感情。能直接正常看待自己的异性,在西德几乎找不到——

“很抱歉打扰各位谈话,可以占用一些时间么?”

突然从侧面传来声音——姬露可知道这是她听过的声音,不自觉的转头看去,接下来,她睁大眼睛。


清澈透亮的碧眼和流顺的金发。虽然来者身穿着平常总是被姬露可戏称为“设计得土掉渣”的东德军野战服,但反过来衣服却突出这人天生丽质。

来者正是第666战术机甲中队指挥官,爱丽丝蒂娜·伯恩哈德上尉。

她背后是东德军的女性卫士——看来是贴身的随从。从肤色看,大概是亚洲的移民。

可能是所有人都从新闻等报导上听说了爱丽丝蒂娜,在场所有人都起身。爱丽丝蒂娜却急忙止住他们。

“且慢,这里是宴会场。我可不想破坏气氛。”

“话虽如此,您可是……”

“各位像平常一样就好——我不想耽误各位的时间”

既然话说到这里——姬露可没办法坐下。不知是不是担心姬露可他们,爱丽丝蒂娜也拉了一把身边的椅子弯腰坐下。

爱丽丝蒂娜看着姬露可,嘴边露出温柔的微笑开口说道:

“您就是姬露可·斯坦因霍夫少尉吧。那次战斗中是您陈说掩护的必要性……。很想直接对您当面道谢。感谢您。”

‘哪里哪里,我什么也……’

对自己被突然指名而感到困惑的姬露可结巴起来。


虽然她习惯了和祖父有关系的军队大官们见面,但眼前的可是“东德最强”的第666战术机甲中队指挥官。虽然她对东德军本身没有敬意,但对方是真正的英雄,终究还是紧张起来。

爱丽丝蒂娜微微摇头。

“没有必要谦虚。您富有勇气的行为从结果上拯救了桥头堡的危机。对于您理解我们这一点表示感谢。”

‘……’

“还有,如果您认同我们是战友,也请记住东德也有想和BETA战斗的人。我对能和诸位一起战斗也表示欣慰。”

爱丽丝蒂娜多少有些寂寞的补充道。

“尽管在战场上齐心合力,但东西之间的沟壑还很深。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填平的。但是BETA却不分东西,这是尽人皆知的。所以,我很珍惜这次战斗中得到的一切”

‘您在这里说这些,真的合适吗……’

这在政治上不是危险的发言吗——对于担心这一点的姬露可,爱丽丝蒂娜冷冷的答道:


“之前的战斗,已经在东西德之间酿成了融和的气氛,现在和诸位保持良好关系,才是我作为国家人民军卫士该做的。对吧,范(法穆·泰·兰)?”

“是啊。再说除我们之外,也没什么人了”

没有政治的问题,只要所有人闭口不谈就没事——两个人的言外之意就是这样。

爱丽丝蒂娜站起身。

“好了,还有出发前要处理的工作——虽然有点依依不舍还是得在这里道别。很高兴和您再会。范,后面交给你了。大可以放心玩玩,只要别给别人添麻烦就好。”

“是。辛苦您了,上尉”

爱丽丝蒂娜举起一只手回应说话,快步离开这里,金发摇摆着,被灯光照射得如宝石般闪亮。

姬露可哑然的看着这些。

“英雄不愧是英雄,这几句话真有说服力……”

克里斯特尔感叹着自言自语说道。虽然不知道克里斯特尔是不是对东德军有好意,但爱丽丝蒂娜说的话很正确这一点必须承认。


“其实能拯救桥头堡,也是亏得三军联合才能做到……吸引要塞级的她,真是现代的英雄呢”

随从——叫做范的卫士微笑道。

“别看她那副外表,其实她也是意外的有女孩子风范哦?她喜欢收集漂亮的发箍,喜欢喝美味的茶与咖啡……让我同席不知道多少次了”

“啊……”

克里斯特尔发出没有现实感的回答。姬露可也是。这和爱丽丝蒂娜被宣传为身经百战的卫士这一印象有差距,而首先,在社会主义体制下的东德和自己等人一样有文化根底这一点,就已经超出她想象的话题。

“对不起呢,妨碍你们玩了”

可能是察觉到姬露可他们面带困惑,范像是道歉一样把手放到嘴边。

“我也该离开了。如果可以,何不与我们之后一起干一杯?我想提奥多尔君也会高兴吧。”

范彬彬有礼的低头,在拥挤的人群中离开,当场只留下无人言语的沉默。

姬露可反复回想爱丽丝蒂娜的话。——如果有什么意外,我需要你的帮助——爱丽丝蒂娜对自己这么说了。


(还有,在一起的亚洲裔卫士到底是……?她好像没参加上次的作战……)

“咱还是觉得,前辈像是魔女一样……”

克里斯特尔叹气一样自言自语道。

“被那种人感谢……不是因为血统的关系嘛?”

姬露可没法回答,像是为了让克里斯特尔从视野里消除一样,对着扎啤杯呷了一口。


午后7时30分 原波兰领土
格但斯克湾 格但斯克基地 战术机机库

“看起来真是够辛苦。还真有人气呢。”

‘不要这么说……’

对于估算着第666战术机甲中队周围的喧哗差不多该结束才露面的姬露可,迎接她的是疲惫不堪的提奥多尔。看来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慵懒的把腰靠在椅子上。


自从那次战斗之后,提奥多尔就被收容到检查兼医疗区,无法在公开场合见到。因此,拯救桥头堡的英雄可算是来了,以这个名义他受到来自参加作战的士兵们过剩的款待。

虽然在宴会场上的款待,无非是劝酒,提奥多尔脸红得一眼就能看出来。桌子上的酒杯堆积如山,足以说明之前有多激烈。

“提奥多尔大哥,你没事吧……?”

是看起来很担心提奥多尔,藏在他背后的凯蒂亚。与提奥多尔形成鲜明对比,她的脸完全正常——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别的地方有许多碳酸饮料瓶子。可能是不擅长饮酒,或者是被禁止喝酒。

对于提奥多尔的精疲力尽,姬露可内心赞赏。

提奥多尔预想到参加宴会后会变成这幅模样,但他仍然毫不逃避的出现,并且接受大家的款待——也就是说,这是认为自己有政治上的作用才进行的行动。

(作为卫士,他的能力堪称过剩,政治的嗅觉也很灵敏——这感觉是越来越好了)

“哎呀呀,提奥多尔真是没出息啊,这种程度就瘪了”


安妮特鄙视的说道。说话虽然清楚,可脸已经红了,像是酒兴正高的状态。

“因为和之前的胜利纪念派对根本没法比嘛。是吧,丽姿?”

“说的对,不过哥哥病刚好,这有点太勉强了……”

被称呼为丽姿的卫士苦笑道。虽然好像多少喝了一点,但脸色没有明显变化。她像是警戒一样看着姬露可。

把目光转到桌子角落,(她发现)范和表情冷淡的女卫士在那边坐着。范微笑着摆摆手,但待人冷淡的卫士只是默默的喝着伏特加,不打算加入对话。

在光线级猎杀中喊得最凶的,简直可以说烦人的政工军官,还有像是爱丽丝蒂娜副官的强壮男性卫士却不见人影。

“我说,妳来这里干什么啊”

安妮特咬着牙根说道。可能因为上午那件事,敌我方识别装置上最初判定她是敌方。

‘……妳~,又来我们这里挑刺了?’

也许这是让提奥多尔意识到自己的机会。而且,在这里也已经完成了<重点>目的之一——


姬露可手放到腰间,轻蔑地抬头。

‘哼,难得我来问候,你们就给我醉酒的红脸当招呼。明明又没喝得烂醉。’

“你说什么~!完全,没那回事!要这么说就来拼酒~?我接受!”

对于反应在预想中的安妮特,姬露可很轻松的答道:

‘不会。我和你不一样,明天有任务所以不会这么做。我来这里的目的是——’

姬露可把手搭到疲惫的提奥多尔肩膀上,让自己的身体特别是胸部和他亲密接触——这使安妮特和丽姿的表情冻住了。

“喂喂……!”

‘是叫,提奥多尔对吧?和姐再喝一杯不?我可以慢慢的告诉你西德的事情。政治上也不会造成问题对吧?嗯,<重点>提奥多尔?’

最先反应的是安妮特。把握着的酒杯一下子按到桌子上,呼一下站起来。紧跟着,丽姿也同样站起来。

“慢着,提奥多尔是我们的伙伴!不准用奇怪的方式诱惑他~!”


“就是嘛!还有,请你快点把身体离开哥哥!哥哥他累了所以要休息!作为妹妹的我既然说话肯定错不了!我有责任把他带到居住区,麻烦请大家搭把手帮个忙!”

这孩子,是提奥多尔的妹妹么?而且散发着一股兄控的味道……姬露觉得惊讶的时候,安妮特喊道。

“丽姿你也不要胡乱说话!提奥多尔要在这里和我喝酒!”

“安妮特姐姐,你不是也想独占哥哥嘛!安妮特姐姐的回合在病房里一次就够了!从现在开始是人家的回合!”

“都说了,那是事故……总之,提奥多尔要在这里!”

“不,哥哥(欧尼酱)要休息才对!作为妹妹人家准备要和他一起睡!”

‘虽然不清楚(你们之间)这是怎么回事……’

对丽姿参战这一预想外的事态略有困惑,姬露可同时继续贴着提奥多尔的身体继续说道。

‘好啊。既然所有人都主张提奥多尔的所有权,那就分个黑白吧’

姬露可内心微笑起来。她知道,安妮特是直性子——也就是属于脑髓里都是肌肉的卫士。而且现在是喝了酒的状态。自己虽然多少也有些醉意,不过还是有自信在任何决胜负中获胜。叫丽姿的这名卫士虽然自己没有情报,但自己一旦接近提奥多尔,她就会自乱阵脚,大概在精神方面有足够的空隙(让自己有机可乘)。


“说的是呢,那么,就像卫士的风格——”

就是述说各自在战场上的风光勇猛,让众人评判一番吗——就在预想的话在嘴边要说出来的时候——

“就是用那个来决胜负吧。”

‘……!少校!?’

姬露可不自觉的回头看。是她熟悉的面孔——第51战术机甲大队指挥官巴鲁克,他正带着一副听到趣闻轶事的表情站在那里。

因为校官的登场,周围所有人都起身站立,但巴鲁克却伸手制止他们这样做。

“这里又不是讲那套礼节拘束的地方。不必在意地位和军衔的差距——我只是听说你在这里,因为关心才过来的。”

‘那倒是没关系,那个是指……’

姬露可警戒的问道。这时候巴鲁克出头,本身就给她不好的预感。

巴鲁克坏笑着嘴角一歪。


“当然是‘卫士拳’了”

◇◇◇

“在这不应季啤酒节上欢聚一堂的女士们先生们!现在将开始一场了却东西德因缘的大型胜负!由‘东德最强’第666战术机甲中队和西德精锐第51战术机甲大队的少女们对决!对决的名字,也就叫‘卫士拳’!”

巴鲁克说着这些话,就像在唱赞美诗一样朗朗上口。人们被声音吸引,蜂拥而至。不过人群自身也是难分东西阵营。

“规则很简单!大家都熟悉的,源自亚洲使用三样东西的猜拳游戏,石头·剪子·布,谁输了谁脱衣服,直到放弃之前不限时间的比赛!要是不想脱衣服,那就自罚喝酒,一口气干了一杯伏特加,不过喝多了明天肯定就麻烦了呢!管制单元的呕吐物可得自己清扫哦~!”

众人人声鼎沸。

“参加者有3人!来自第666战术机甲中队,作为唯一的长刀手活跃的安妮特·霍森菲尔德少尉,和后辈丽姿·霍恩施坦因少尉!这两位可都是大美女哦!”


众人的视线转向巴鲁克手指的方向——是安妮特和丽姿在那边。安妮特还是老样子,丽姿则是一脸平静,但两人都自信满满的微笑着,向观众们招手。

“对手是第51战术机甲大队的,冷面美人加上毒舌女,以及作为继承德意志空军最强击坠王血脉的卫士为人所知,姬露可·斯坦因霍夫少尉!虽然话是我这个指挥官说的,不过她也是上等货哦!”

群众的视线这次转向姬露可。姬露可满脸通红,带着憎恨盯着巴鲁克。

“奖赏是,与第666中队的卫士,提奥多尔·艾伯巴赫少尉共度良宵的权利!当然了,虽然不是猥琐的含义,不过真猥琐起来你也是不会在乎的吧,骚年(少年)?”

众人的嘲笑和嘲讽四散而开——但提奥多尔没有回答。刚才意识朦胧却还能抵抗,但被巴鲁克强灌下5杯伏特加之后,他完全处于精神恍惚,趴在桌子上。

巴鲁克转向姬露可的身体那边,露出白牙,自信满满的说道:

“……就这样,你看如何?”




本帖最后由 于航 于 2013-12-14 07:57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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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如何不如何的!为什么要拐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方向啊!’

她反射性的喊起来。巴鲁克突然开始摆出这副架势,真不是时候。

‘为什么要弄这种性骚扰的宴会节目!会被告到军法处的!?’

“为了东西方的友好,为了将大家的心结合到一起,这很重要不是嘛?所以我心里也是内牛满面(泪流满面),担任这种职责……”

巴鲁克加上煞有介事的理由,对外面宣扬说道。

“再说了,我听说,‘卫士拳’好像是亚洲某个地方的国家向神明奉献的传统节目之一。”

‘想相互理解那就用更正经的办法啊!还有为什么参加者的比率是2对1?’

“不利条件哦,不利条件。因为那边大概是喝高了。而且,这是你提出的决胜负。多少应该允许点劣势嘛。要是讨厌自己就想办法解决吧”

‘姑且也算作代表队伍的胜负吧!要是输了,和大队的体面直接挂钩’

“只要你不输不就可以了?毕竟是我的队嘛,这点事情你可要放松啊。”

‘……!你们也是!’



放弃了对巴鲁克徒劳的说服,姬露可决定把矛头转向安妮特和丽姿。

‘输了可是中队的耻辱啊!说起来,你们在政治上不会出问题吗?’

“没问题,因为姐赢定了!”

安妮特毫不在意的答道。

“再说,到这里之前,中队政委就跟俺们说‘既然是为了加深东西两德的友谊,就必须允许某种程度的交流。’……虽然中尉同志会这么说很意外,……啊哈哈哈哈~”

‘这可不是(谈论)某种程度的状况!’

“还有,姐可是长刀手嘛?不管哪路对手当然都要一刀两断嘛~啊哈哈哈~”

(这家伙已经糊涂了,我得赶紧想办法——)

呼呼呼,安妮特发出让人觉得不快的微笑。也许是被酒精影响了,她说话的根据让人摸不清楚。

‘可恶,算了!那边那个,那谁,提奥多尔的妹妹,你也说两句啊!’

“人家也要胜利。要赢过你,也要赢过安妮特姐姐!”

丽姿脸上浮出清晰的微笑。



“人家虽然可以在尽可能的范围内和大家分享欧尼酱(哥哥),但谁想抢先人家可是不会原谅的。”

‘这说的是哪门子没头没尾的话!?’

第666战术机甲中队里就没个正常人吗——看看范和另一名卫士,范向这里微笑,待人冷淡的卫士依然继续一言不发喝着伏特加。

“想逃跑请便啦!如果少校真说中了,那看就成了:继承德意志空军最强击坠王血脉的卫士,害怕东德卫士们的挑战咯”

这句话让姬露可吓一跳,看看周围——那是包含克里斯特尔在内的大队卫士们,他们乐在其中的发出嘲讽并继续观战。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可以打退堂鼓的状况。

姬露可发出呻吟同时看看周围几秒钟,然后下定决心。把手边扎啤杯里的酒喝干。

‘……好!我知道了!上就上!少要看扁继承斯坦因霍夫姓氏的人’

“好,第一局!开始!”



“‘石头,剪子,布——’”

午后8时 原波兰领土
格但斯克湾 格但斯克基地 战术机机库

自从战斗开始,已经经过20分钟,但比赛进程却过分的单方面发展。

‘为,为什么就是赢不了……!’

姬露可全身像过电一样发起抖来,同时面红耳赤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在石头剪子布游戏里,表示布的手。安妮特和丽姿,则都伸出两根指头,像剪子一样从高到低的伸出来。

姬露可心里想冷静下来,几次用手指梳自己的头发——但是由于输了超过10次,靴子,帽子就不说了,连袜子都脱了,伏特加也不知道一口气喝下去多少。

在强烈的醉酒感中姬露可咬牙忍耐,脱去剩下的衣服中的一件,野战服的上衣。露出只穿着背心的上半身和白色的手臂,众人发出等候多时的欢声。从开始还是东西分开喝酒的官兵们,现在已经人群交杂,肩并肩的起哄。



“这下就剩下野战服的裤子和背心了,还有内衣……唔噗噗噗……”

安妮特像是经常性骚扰吃豆腐的中年大叔一样,两手作出像揉什么东西一样的动作,同时笑着。虽然安妮特也输了许多次,但因为总是选择喝酒,一件衣服也没脱掉——不过人们觉得,对于现在已经喝高了的安妮特来说,大概也不会在意脱衣服的问题。

另一方面,除了脱下脚上的靴子以外,丽姿几乎也是无损状态。

姬露可狠咬牙。如果可以,必须抓住机会逆转局面——

安妮特把右手藏到背后,大声喊道:

“好,接着来!石头,剪子——”

“‘布’”

3人同时伸出右手——姬露可出了石头,安妮特出了剪子,丽姿出了布。也就是说打平了。

(又是这种情况……!)

打平的情况,演变成这种情况的居多。也就是说,姬露可胜了安妮特,丽姿胜了姬露可。其他的情况则是一半一半。



这就意味着——

(这个叫丽姿的孩子,是瞄着我来的……!)

丽姿可能是一直在预测自己和安妮特要出什么动作。当然,丽姿也是人,所以胜率不会是百分百,但石头剪子布这样的心理战却有套路——对手出什么,可以从之前的动作里看穿;对手持续两次出一个动作的时候,很可能要出别的,等等等等——基于这些,就完全可以抛去迷惑,积极的决胜负,自然会提高胜率。如果是支援安妮特才这么做,就可以从思考的速度和直觉的准确度来说,作为卫士也是非同寻常。

另外,自己的不走运也许还能驱赶掉。丽姿即便再能用那一套,只要有安妮特这个要素加入,也许就提高自己的胜率。

现在自己没有“运气”——如果这样考虑,就是在巴鲁克开始这个活动的时候——姬露可深刻的感觉到这一点。

而且,这种情况依然持续——

‘好,继续——石头剪子布!’

姬露可带着迷惑,像是被安妮特的声音压着一样出手。结果是——



“成了!又是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呢,安妮特姐姐!”

丽姿和安妮特双手拍掌。姬露可被酒精弄红的身体,感觉到寒气。

(果然,这孩子……)

厉害——丽姿的实力高超,姬露可是切“肤”体会到了。是不是反射神经和动态视力超过常人——也可以认为丽姿在并非后出的微妙时机,能变化自己的手势。

说起来,前几天的光线级猎杀中,丽姿精彩的协助提奥多尔进行突击进攻。人不可貌相,这个卫士也许在第666中队拥有屈指可数的高超实力。

“哎呀,还得说咱们两个。丽姿好像运气也不错。我们真是状态不错啊!”

“就是呢!继续组成分队(双人组)吧!”

“好像不错~,来!下次我们向中尉同志提议吧~!啊哈哈,呃噗……!”



安妮特一直在说话,当中混着打嗝和轻浮的谈话,斜眼看着姬露可,姬露可凝固了。

再脱衣服,那就会把内衣露给人看了。平常虽然她不介意,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却另当别论。但是如果继续摄入酒精,会失去判断力,导致情况进一步恶劣的可能性也会很高。

“快点,快点啊~,要怎么办~呢?”

安妮特迫不及待的催逼起来。丽姿像是求救一样看看巴鲁克,但看来他不打算出手帮忙。大队的伙伴们,也投以热烈的目光等待姬露可的决定。

‘……!可恶!’

姬露可下定决心顺势脱下野战服的裤子,高高的扔下。露出纯白的内裤和修长的腿部——全场哗然。羞耻心涌上来,这让她着实想逃离这里。

但是,姬露可却挺起胸,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

‘不过,想起来,卫士训练学校的时候,穿着那身衣服走来走去,也没什么啊!’



啊,所以才和卫士相称。所以才叫“卫士拳”。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对瞬间接受了巴鲁克的话的自己,带着想哭的感觉,姬露可大声说道。

“别看你在说着这些话,脸可红着呢~?”

‘啰嗦啊!之后你也会一样,不,你会被人看得更多,做好觉悟!’

即便就势说出犀利的言辞,在悬崖边上这一点也是无法改变的。

再有一次,只要输了,自己<重点>只能脱掉背心——可即便像自己说的一样,这样也比穿着训练用的强化装备好。那无色透明的保护皮膜,在感觉上和被人看到裸体没什么大的差别——尽管说是用来钝化不需要的羞耻心,但她还记得,在就任之后领到正规强化装备后,着实松了一口气的情形。

早晚,再输下去,就只能放弃。虽然她想继续了解提奥多尔的情况,但不该一丝不挂着像风景一样继续决胜负。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已经给众人带来了过剩的服务。

(可是,我不能束手就擒,等着认输……!)

这一点她想避免。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自尊不允许——

姬露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由于酒精的作用,让思考不正常——她却强制自让己思考。一瞬间,她觉得头上的迷雾像是拨开一样。



(问题来自那叫丽姿的孩子……)

不管是不是要羞辱跟提奥多尔多嘴的自己,明摆着丽姿是盯上了自己。看来和最初的直觉一样,丽姿是个重度的兄控,不允许哥哥被大范围的分享。

而且,为了获得这次胜利,不是克制安妮特的动作而是应该克制丽姿的动作,必须找回“运气”。

(那么,如果我出预想外的动作……!)

“好,让我们开始!石头剪子——”

顺着屡战屡胜的势头,安妮特大声喊道。姬露可像之前一样出手——

“‘布!’”

“可恶!为什么嘛!!”

安妮特发出惊讶的声音——安妮特和丽姿同时失败了。


(好啊……!)



从姬露可无意识的猜出了态势的可能性来看,人们认为她之前故意输掉变了动作。进一步可以从习惯来想考虑,她会用不常用的手来决胜负。虽然说丽姿强大的原因还有其他方面,但只要减少一个失误原因,也许就有胜利的机会——看来她的想法是这样。

发自心底的感到安心,姬露可像是夸耀胜利一样叉腰抬头给人看。虽然说到衣服只有短裤和背心穿在身上。

“唔,居然不小心输了……没办法了呢,来!”

不可思议的看看自己的手之后,安妮特毫不犹豫的把野战服的上衣脱下来扔掉。众人看着衣服落地,发出异样的欢呼声。安妮特双手展开像是接受欢声一样。十足的傻妞——果然,大概是酒精驱使的——

“嘿……还真厉害呢”

脱下袜子的同时,丽姿像是佩服一样自言自语道。

‘不要太小看西德军卫士!实战的直觉上可能会输,但是理论上我可比你们知道得更多!’

“我说,丽姿,她说的是什么~?好吃吗~?”

“安妮特姐姐不必介意,话是对人家说的”

丽姿说着,微笑起来,来到这里,她头一次把袖子卷起来。这个样子意思是说之后要认真起来。



(不过,这样下来,那她就用不了那套路子了。)

虽然不能完全确认,这样应该可以避免单方面的失败了。只要之后让丽姿的二选一预测失败。只要之后这场胜利就会改变“运气”的流向——

‘反击开始!石头剪子布——啊!’

这次轮到姬露可发出惊讶的声音——姬露可败给安妮特和丽姿。

(怎么会!我这次出的是应该会输的动作啊……难道马上就看穿了我的新的法则性……?)

就是这个难道,让“运气”又离开自己——她认为是这样,不过看到丽姿向着自己投以冰冷的微笑,就和自己的推测一样,只能认为她瞄准的是自己。

‘……!’

姬露可不甘心的紧握拳头,脱下背心。像安妮特一样扔向众人——他们发出大声欢呼,视线集中在一点——姬露可察觉到他们在盯着自己的胸口。



(本,本来就那么大,胸型也不错……理应如此嘛)

可能是因为羞耻心快到极限了,她像是发烧一样全身颤抖。虽然拼命的抑制住羞耻心并且将双手双脚缩回去,但可能是因为羞涩的动作产生了无法形容的美艳,这让众人的呐喊声变得更大。

(我,我不想活了……)

姬露可想哭出来。只穿短裤和文胸,也比像是穿泳衣、比基尼一样的训练用强化装备要好得多——想到这里她保持平静,但是——

(穿着训练用强化装备,在众目睽睽之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啊!)

她像求救一样看看四周——提奥多尔还是之前的样子,巴鲁克满面笑容,大队的同伴们打口哨喝彩。看来,一直作为冷面美人的自己,穿着这身衣服,对他们来说这是最妙不可言的娱乐。

(这群玩意,早晚有一天老娘杀了你们……!)



“……哎呀,胆子真是不小~啊”

安妮特像是赞赏一样说道。她依然是泰若自然的样子——看来是认为自己的胜利已经不可动摇。她模仿姬露可把手叉腰的同时,自信满满的靠近。

可能是察觉到下一场胜负便是决战,场下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用带着热量的目光盯着两人。

姬露可忍住羞耻,努力继续着思考。

(有,有没有什么逆转的策略……!)

只要抑制住丽姿,自己就有获胜的机会。但是她找不到突破口。因为不管出哪一只手,自己的习惯,都会被丽姿预测出来,她就是想不出该怎么突破。

投降肯定是不行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放弃比输掉比赛会污损斯坦因霍夫家的名誉。

(有什么计策……有什么计策,起码多少能拖延时间的……)



(插图:姬露可只穿着内衣,满脸害羞,倍感尴尬。但对于饥渴的男同胞来说,这丰满圆润却是“极好的”)





安妮特靠近过来,丽姿在背后和和气气的微笑——姬露可被两人看着,尽力的让自己转回思考。虽然不是爱丽丝蒂娜的原画,但和对手实力的差距,这条沟壑非一朝一夕可以填平——

(<重点>沟……?……<重点>一朝一夕?)

姬露可松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某个部位,看着安妮特和丽姿的那个部位——灵光一闪,有了一个想法。


几秒的沉默后,姬露可下定决心,把蜷缩的身体后背伸直,挺起胸。被白色文胸包裹的胸些微摇动,手指天花板。

‘胆子不小?那是当然了?当姐姐我会被这点程度给压垮吗?而且——’

她抑制着到了极限的羞耻心,舍弃自己的全部自尊像是要夸耀自己的胸一样让胸弹起来——伴随众人惊讶欢呼的呼吸声连续而来。

‘有我<重点>像这样,比你还要值得骄傲的身体(来被夸耀)。反正你也不过是航母都汗颜的飞机场吧。’

“……!你说什么~!”

安妮特带着从前没有的形象喊道。被酒精弄红的脸更红了。

“姐也多少会有这个想法!既然如此,让你们看看!”


姬露可正看眼睛看着。但并不是被安妮特的怒吼惊到。

(好嘞,上钩了!)

和计算的一样。姬露可特意的用自己的胸围大小来引起话题,挑拨安妮特。强调自己胸围大小的动作,虽然足以让自己气得昏过去,但这样一来,胜利的道路就——!

姬露可嘴边发出凄凉的微笑,为了让对方感觉到自己被白色文胸包裹的胸部质量,她走到安妮特面前,贴到对方胸口上。

‘当真?不就是平坦的身体不想让人看到才拼命的要胜利嘛?’

“口胡~!不是那么一回事……”

‘提奥多尔,估计也不会满足你这样简朴贫乏的胸吧?果然是为了挥舞长刀,营养都跑到肌肉上了,<重点>这方面看来是稀泥糊不上墙吧’


“妳,妳说这方面我不行……!”

安妮特脸上的表情就像冒着气的热锅一样。姬露可像是要发动最后一击一样,强硬的用食指指向安妮特的胸。

‘要是觉得不甘心,就让大家看看那副贫乏的样子吧?不如一对一的决胜负试试看?如果这样能胜利,也许证明你的大脑里长的不是肌肉哦?’



“……!成,来就来!”

像是为了给安妮特看,也像是为了给众人看,姬露可又摇动胸口。虽然脸上火辣辣,但这是为了胜利作出的必要牺牲。

被点着火的安妮特一下子脱下背心和野战服的裤子,服装很快变成和姬露可一样,露出全身紧致而没有多余的曲线给众人。

姬露可内心获得了缓冲时间。自己的目标就是(让比赛)顺着这个趋势(发展)。

如果是安妮特这样性格的人,应该对自己的胸围大小有自卑感。即便喝醉了依然如此。那么,就刺激她让她不能正常判断——如同大概在实战中被培养的丽姿和自己之间在观察力上有天壤之别一样,安妮特和自己的胸围大小也差了一道非一朝一夕可以填平的沟壑!

(即便东西德国分开了,但既然是女孩子就都会为自己的胸围发愁……没错,这一点东西方不分国界!)



虽然姬露可自己也觉得有点强词夺理,但不可思议的,她平静下来了。管他什么政治,管他什么技巧,安妮特她们也是活生生的人这一点是不变的。只要之后看形势,只对付安妮特一个人——

丽姿脸色变化,靠近安妮特。

“等,等等啊,安妮特姐姐你这是干嘛呢!怎么自己脱衣服了……!”

“之前被耍了怎么可能一言不发嘛!你就在那边看姐胜利好了!”

“难道你还真要接受!?”

“没关系,没关系!因为之前都是压倒性胜利的~!轻松获~胜!现在运气在我这边!”

姬露可知道丽姿的表情也凝固了。由于丽姿在背地里制造的连胜带来的仇恨——

顺理成章,她看到众人前所未有的沸腾起来。穿着节操掉尽的服装瞪着对方的东西两德女性卫士。肩并肩,将想法合而为一呼喊起来的东西方男性卫士。虽然荒唐,但就在这样历史性的图画——

姬露可像是要压垮安妮特的胸一样,自信满满的把手放到腰间。



‘哼,没完呢!那么看看谁先放弃,决胜负!’

“这次一定要一决胜负!”

‘明天报纸上这么写。‘东德最强’的第666战术机甲中队的卫士,一丝不挂的逃出啤酒节!资本主义的伟大胜利将留存在大家的记忆中!’

“不对,明天的报纸上会说,继承德意志空军最强王牌血脉的卫士,全裸光身下跪!肯定会这么说的,这是社会主义的胜利,不仅让全欧洲还要让全世界哭泣!”

‘少说废话快开始!石头剪子布!’

“平手!?可恶,石头剪子布!成了,我赢了!”

一瞬间,姬露可僵硬的把眼睛移开,左手捂住胸。众人也超越了自己的立场狂喜乱舞起来。任何人——连姬露可自己也无法止住势头。即便因为丽姿无法插嘴,她也必须这种高扬感——应该说,已经不是羞耻的问题了。

‘我还没输!还有,再输了,我就喝给你看!因为像你这样的,喝酒我也能压倒你!管他明天会怎么样!’



“姐这边也是!石头剪子布!——姐输了!?”

姬露可说话之前,安妮特就同样把文胸脱掉,用手捂住胸。看来她也没什么羞耻心了。

“哼,既然如此,哪怕全裸也要赢!”

‘哎呀,那谁知道呢!就是因为藏起来才有料嘛!像这样,这样,如何?’

姬露可向众人的方向转身,像刚才一样缩身的同时抱住自己胸口,投以恳切的视线——众人的兴奋突破了界限,东西阵营开始相互混到一起喝起酒来。虽然这是姬露可抛开尊严的亮相,效果却超群。

“……!不过是稍微大一点!姐也会!”

安妮特模仿她的动作——众人的反响比对姬露可的反响要弱。察觉到其中的含义,安妮特脸上超越红色黑了起来。

“灭了你!绝对要灭了你!用卫士拳灭了你!石头剪子布!”

‘你这么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快放弃吧!石头剪子布!’



“这话该我说!石头剪子布!”

“石头剪子布!!”

午后10时 原波兰领土
格但斯克湾 格但斯克基地 休息室

睁眼的时候,进入姬露可视野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和荧光灯。

‘这里是……?’

“哎哟,起来了……?”

头上传来声音——姬露可被吓了一跳,是第666战术机甲中队的卫士,范氏兰。地点是机库旁边的休息室——看来,她是枕在范的膝盖上,失去了意识。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啊!胜负怎么样!?’

对状况迷惑的同时她搜索记忆——记得只穿着短裤用一个扎啤杯一口气干了五杯伏特加,然后还继续决胜负——

想到这里,她惶恐的确认自身的情况——西德军的野战服上下身都穿着。胸口是文胸的感觉。看来有人给她换过衣服。



‘是你……’

范略微苦笑着摇头。

“也用不着感谢。你的伙伴们貌似还没闹够……我也去呼吸外面的空气……”

‘不过……不,还是谢谢你!’

姬露可略微低头。

‘再有,刚才的胜负怎么样……?我,记不得最后了……’

“啊,这个嘛,结果你们谁都没赢”

‘谁都没赢……?这是怎么说的……?’

都被追到那种困境了,她没法相信——浮现出亲切的表情,范再次露出苦笑。

“没注意到?看后面就明白了”

她立即转身向后——那边正是同样身穿野战服的安妮特,带着惨白的脸色,靠在椅子背上睡着了。

‘啊,这到底是……’

“正在继续石头剪子布的时候,你们两个人一起昏迷倒地了。几乎是同时倒地呢。因为不分胜负……丽姿妹子就与提奥多尔君,和其他靠上来替换的士兵,继续玩去了”



范脸上浮出因为想起有趣的事情引起的微笑。

“也许你们之间的相合度真是超群呢。都有自己的尊严,讨厌失败,有不会让给任何人的东西……不管安妮特妹子还是提奥多尔君,也许你们成了好朋友呢”

‘怎么会,我……’

“你啊,真正来说不靠石头剪子布,是靠双方的优点来决胜负的不是嘛?东德军的卫士也好,西德军的卫士也罢,都在和BETA拼死战斗,这一点已经传达给大家了嘛。”

‘……!这……’

姬露可吓了一跳——她认为范说的话没错。虽然也有让提奥多尔意识到自己的目的,但同时——

“这是伯恩哈德上尉有意酝酿的。非常感谢,你的心情我们领受了,我本人也觉得很高兴。肯定你们头儿也是这么想的,虽然想到他说了那些零碎……”

要说起来还真是——姬露可直接点头



可能巴鲁克也在告诉大家,东德军的卫士和西方的卫士一样,在这种地方是会痛饮疯玩的人。的确也可以说这比拘于形式的自己能更起到直接的效果。她想起来,虽然从前虽然也感觉得到,但巴鲁克对于东德,确实显示出比自己理解的更多。

也许范就是察觉到这种意图,才不阻止巴鲁克,也不阻止安妮特和丽姿。

“亏了你们,在场的各位也能超越自己的立场一起欢笑。人们以后也会珍重这件事的,我想可以作为今后的精神支柱”

姬露可脑中浮现出起哄的其他士兵的面孔。大家欢笑,似乎没有人带着在和自己过去的敌人一起喝酒的疑问。

自己的想法被看穿了。大概,也被巴鲁克看穿了——她突然感觉到难堪,脸上火辣辣的。

“所以呢,以后也多多关照。我希望那孩子和你以后一直是朋友……”

范脸上浮出像鲜花绽放一样的微笑。姬露可不知道该怎么说,微微点头。虽然结果上让她蒙羞,但自己做的事情,肯定是没错——

范说到这里,好像想起了什么,有意识的对姬露可微笑起来。



“不过,就算独占提奥多尔君,姐姐我看这没什么值得赞扬的。现在的提奥多尔是大家的提奥多尔哟?你就别挑拨安妮特酱让她注意自己,多少也坦率点吧?”

‘……我没那种想法!’

姬露可脸红着否定。但是查知一切的笑容还在范的脸上出现。

“还是说,反过来你也来东德看看?凯蒂亚酱这个先例也有嘛,我随时都欢迎。就像你说的一样,提奥多尔君好像喜欢<重点>大的……我觉得你不是没有机会哦?”

‘都说啦,那是……!’

说着,她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动——安妮特闭着眼,在背后起身。

“——啊!都说了不要在人家的面前提胸的事情……那个,我怎么在这里……!啊,范姐还有姬露可!?”

带着睡眼,安妮特满脸惊讶。范和姬露可看着对方一起笑了起来。

(也许对我是灾厄,不过这样,说不定也挺好……)




节日是为了享乐存在的——她想到克里斯特尔的话。范说的对,互相了解,然后一起欢笑,也许就能超越立场。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幼稚,但实现了这些才是理想,这才是人之常情。

既然如此,爱丽丝蒂娜和范的心愿,应该早晚有一天也能实现。自己应该还能和提奥多尔与他的伙伴们一起并肩战斗。夺取提奥多尔的心,这个想法必须暂时放下,但机会肯定是有的——

在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自己两人的安妮特面前,范和姬露可只是笑个不停。


EPISODE END(本回结束)





本帖最后由 于航 于 2013-12-14 07:57 编辑


13楼 世界设定与后记

文章初出一览:

《为了一去不复返的两人》
(《Gianism VOL.2收录》

《一定要,把那些幸福的日子》
(《MUV-LUV ALTERNATIVE TSF CROSS OPERATION SCHWARTZESMRKEN & TSFIA 总集篇 vol 6》收录)

《笑容的价值是》
(《MUV-LUV ALTERNATIVE TSF CROSS OPERATION SCHWARTZESMRKEN & TSFIA 总集篇 vol 5》收录)

《姬露可的灾厄》
(新作收录)


世界设定:


东德国内的难民、移民问题


对于东德来说,人口和经济的问题着实是个悬案。东德相比于西德,在这两个方面都处于劣势。因此东德在冷战时期修建柏林墙,以阻止人口向西德逃亡,同时从其他东面阵营各国(越南、古巴、安哥拉等国)积极吸收移民。

BETA大战的爆发,使东德的人口问题进一步得到改善。由于BETA对以苏联为首的东方阵营各国的入侵,导致数量庞大的难民(东方难民)涌入东德。但是,难民的流入带来的人口急速膨胀,却招致负责管理难民的国家安全部扩大权力,直接导致国内的监视体制进一步强化。另外伴随着战况旷日持久,难民的生活环境亦随之恶化,怀疑治安不稳的一般市民对他们的差别对待也更加严重。为缓解平民们的不安,东德政府不仅将移民隔离到移民街,还将大量难民送入难民营,以保证其最低限度生活为条件将他们投入劳累艰辛的劳动作业中,进而积极的将难民们积极的投入国家人民军和武装警察军,以补充前线的兵力不足。

东德的对BETA战争,就这样以牺牲移民和难民为基础成立。



国家安全部的历史与谍报活动

作为东德秘密警察的国家安全部,源自第2次世界大战后,在德国东部苏联占领军创建的人民警察刑事局旗下秘密警察部门K-5。东德建国后,K-5以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为后盾,开始急速的扩大权力,1950年作为国家安全部独立。

国家安全部为了维持东德社会主义统一党的一党专政体制,在国内平民中配备了大量平民非正式协力者——情报合作者。据说按悲观的推测,人口与东德情报合作者的比率为每10人中有1人,这种残酷的监视体制使得东德平民的言论被完全封杀。另外,国家安全部也向军队和政府中安插情报合作者,以图收集情报并扩大权力。而作为手段,也包括利用和目标的肉体关系的“甜蜜陷阱”。

另外,国家安全部也在西方各国展开谍报活动,特别是在西德有许多间谍活动,同时也和西德国内以“德国红军”为首的共产主义组织配合,制造了许多恐怖事件。




后记:

对于初次见面的各位我先问一声“初次见面”,许久不见的各位我也问一声“好久不见”。

我是《Schwarzesmarken》系列的文本负责人,内田弘树。

那么按照惯例对初次接触作品的各位进行解说。

本作《Schwarzesmarken》,是游戏公司AGE创立的,超王道学院AVG游戏《muv-luv》以及旗下《muv-luv alternative》(以下简称《alt》)系列同一世界观的作品。

但是,即便您是突然入手《Schwarzesmarken》系列,我还是希望让您乐在其中,所以希望您借这个机会一定要读下去。

本次的短篇集,收录了之前已经发行的《muv-luv alternative tsf cross operation(总集篇)》中收录的2个短篇,和杂志《Gianisam》中收录的1个短篇,以及一个新写出来的短篇。

最初3篇,描绘在《Schwarzesmarken》正篇(以下简称正篇)系列登场的角色的过去。而最后一篇则是3卷结束后的插曲,我想即便是读过前面3篇的读者也能开心享受里面的内容。

以上就是短篇集第2卷。

本次收录的人物,包括正篇里急速成长、人气上升的格雷特尔,中队第一的治愈系女主范氏兰(法穆·泰·兰),正篇故事里的主要人物丽姿,还有西德军的卫士,在海王星作战中活跃的姬露可,内田本人也感慨颇深。

特别是丽姿的短篇,是我在进行正篇连载的同时执笔写的。篇幅很大,惨痛的记忆……。不过,因为是慢慢写出来的,我想肯定不会比其他短篇差。

另外,格雷特尔的短篇涉及东德的虚与实、范的短篇触及东德的移民问题,我个人很满足。如果各位读者有机会去柏林旅行,去作品中的舞台游览一番也许也会很有趣。

新写的短篇描写了毒舌冷面美女出人意料的一面,写这个让我也很高兴。我对《Schwarzesmarken》时代的西德军也是兴趣颇深,如果有机会我想写写姬露可他们的故事。

格雷特尔,范、丽姿、姬露可,她们在正篇也是担任重要位置的角色。我会让在她们在担任主角的故事里大放异彩。

提到与《muv-luv》关联的话题,之前5月16日,PS3和XBOX360用软件《muv-luv alternative total eclipse》发售了。因为会有动画和小说版“之前”的故事,各位粉丝一定要玩!

再说近况,这半年因为工作的关系每月都要去一回首都,借着机会我会去东京许多美食店铺治愈一下工作积攒的疲劳。

最近我喜欢的是浅草甜味处的“梅子村”。这件店铺也是某个有名的美食漫画的题材店,豆粥可好吃着呢!虽然只是来了几回,有机会我肯定去袭击的。

剩下就是车站附近的快餐荞麦面屋了。我居住的名古屋近郊不是荞麦面和乌冬面的文化圈,所以没有荞麦面快餐。我不习惯站着吃的快餐,所以我更喜欢坐下来吃。

在东京,外国料理店比爱知县还多。之前我去了在日本也为数不多的白俄罗斯料理店,尝到了原味的甜菜汤。提到白俄罗斯我就想到首都明斯克,提到明斯克我就想到明斯克巢穴……不知不觉,《ALT》世界的白俄罗斯就在我脑中奔驰。

这次也麻烦到许多人。

先说担当原画的CARNELIAN老师。这次也在时间不多的情况下赶工加点,对此深表感谢。本次的绘图我也很喜欢很感动。特别是看见彩页里的丽姿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震撼了。本人中的姬露可的插画也蛮可爱的。

再说原作者吉宗钢纪老师。这次也非常感谢他的监修。今后的《muv-luv》系列的发展也让我高兴。

《Tech Gian》编辑部的比企老师、羽田野老师、FAMI通文库的川崎老师、加藤老师、以及AGE全体工作人员,也多多麻烦各位了。

《Tech Gian》杂志上连载的正篇渐入佳境。如果各位读者今后也能继续追本作品,就是我最大的欣慰。

我想下一卷会更早到大家的手上。

那么各位读者,我们下一卷见。

2013年6月某日 内田弘树




本帖最后由 于航 于 2013-12-12 17:43 编辑


第6卷发售前预告图
不可思议不知哪里来的第6卷预览图,反正就贴出来吧:







[url=attach://347497.txt]附赠内容下载[/url]



本帖最后由 于航 于 2013-12-12 22:37 编辑


短篇集第2回就此完成。不在意剧透的可以看看14楼,有相关内容(图片和可下载文本)作为赠品等着各位。

感谢大家的支持,祝各位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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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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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poonhk 騎士
政委的人设真的愈来愈萌,当初那人物介绍的政委到底是为甚么画到这样子......自黑吗.........

10 年前 0 回復

ckaman1980 侯爵
果然是心臟不好別看系列
又來虐妹子了

10 年前 0 回復

zero2018 騎士
感謝翻譯                         

10 年前 0 回復

archer1987 侯爵
说什么为了他人的幸福而行动,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自己而已,不管是妹妹还是其他人都是一样的,而且人类只要有了为了他人为了信念为了理想之类的借口什么残酷的事都能干出来,将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有意无意的推给他人和信念。

10 年前 0 回復

阳阳 子爵
好长时间没来了,居然还有更新啊

10 年前 0 回復

andrew910730 侯爵
义妹真的好惨,最后估计还要被所爱的人亲手杀掉

10 年前 0 回復

vul3k4m6 勳爵
這不愧是個便當滿天發的故事
不過也比較沒有詭異的劇情 可以說蠻現實嗎!?
看得我內心灰暗阿T^T

10 年前 0 回復

canton仔 王爵
呃~那个6卷预览,在文库官网就可以拿到了。虽然看上去像是个swf,不过可以直接把图挖下来。在下一次的书单更新之前都是免费阅读的。(难道译者大大一直没留意过文库的官网吗?很多东西可以直接在那边拿的说~~~)

10 年前 0 回復

SA351 侯爵
义妹的短篇看的真是虐心,感觉她的下场会很惨

10 年前 0 回復

风の圣痕 子爵
我也是昨天才看见这的.光忘记看小说里,都忘记支持你下了.妹妹篇好有爱.好有爱.好有爱.外传里面最精彩的妹妹篇,比正传都要吸引我,以前还以为就那点花头看来我太低估老师的写作能力了.难道是我口味变重量能看到伸手成品甚是好

10 年前 0 回復

bmleaf 平民
' germanyia 发表于 2013-12-10 01:26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Muv-luv的本质是Valar Morghulis,好人会死,坏人更会。 ... '


我原来脑补的结局还是爱丽丝拉上了贝拉特里克斯共赴黄泉。。。。

还有17年之后连伊比利亚半岛都沦陷的欧洲大陆之上东西德的流亡政府会如何发展.到20世纪末毛子也是朝不保夕抱着堪察加和阿拉斯加苟延残喘.有功夫照顾他的东德小朋友么

10 年前 0 回復

germanyia 子爵
' vencs 发表于 2013-12-10 00:16 雖然早就知道義妹這段會痛了...希望在本篇能得到個好結局啊 '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Muv-luv的本质是Valar Morghulis,好人会死,坏人更会。

10 年前 0 回復

vencs 伯爵
雖然早就知道義妹這段會痛了...希望在本篇能得到個好結局啊

10 年前 0 回復

zhoushen1478 侯爵
.....义妹还真被凌辱过啊....要不要这么虐.....

10 年前 0 回復

云映天河 伯爵
没想到还有短篇,话说muv世界里没几个人善终啊。

10 年前 0 回復

germanyia 子爵
义妹比白毛还惨啊……简直是整个作品里最惨的人了……

10 年前 0 回復

wsxhxsahz 王爵
义妹为了哥哥而牺牲了父母。

10 年前 0 回復

zxc007xx 伯爵
好像主线故事好久没人翻译了

10 年前 0 回復

GOBBY 侯爵
主篇故事還是有更新的嗎?

10 年前 0 回復

夏之冬 公爵
現在好像只是翻譯到第4卷吧 第5好像沒有翻譯

10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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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航 平民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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