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忧伤了,二之宫君「铃木大辅」「第九卷」(自翻完结 PS:一楼有二三章传送门)



书名:请别忧伤了,二之宫君(第九卷)
作者:铃木大辅
制作:轻小说论坛翻译组yinp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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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生平的第一次翻译,请大家不要嫌弃
非常感谢各位组员的帮助(鞠躬)
不过因为我翻得很慢所以一个月才翻把第一章翻完,且没有看过前面的。。。。。。。
所以。。。。。
有什么错误各位喜爱二之宫的都提出来吧。。。。。。。。。。。。。
来吧。。。。。。。。用口水淹死我吧。。。。。。。。。。
跑题了。。。。。。。。
咳咳。。。。。。总之。。。。。我努力把这个坑填完的。。。。。。。
不要报太大希望。。。。。。。。。。

二三章传送门


「回来了啊,丽华」
「父亲……」
这就是理想型的父女了。




必须要帮助她——
但是要怎么做……
啊啊是吗——
……我明白了


请不要忧伤了,二之宫君9
「我是月村真由。第一个。」
细小的仿佛就要消逝与浓雾中的声音勉勉强强的传到峻护的耳中时。
二之宫家铺设着精致的草坪的前院,激战的痕迹还清晰可辨。峻护却只是埋头苦思那句没头没脑的话。
「第一个?」
第一个什么?
应该没什么第一、第二的吧。眼前是峻护已熟悉的少女月村真由没错啊。
真由是患有男性恐惧症的梦妖,不久前借住在二之宫家的少女。
目前与峻护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同居人,同时也是神宫寺学院和峻护同一级的学生,峻护的被保护人,虽然有各种各样的问题,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孩,峻护好几次用身体保护了的,无法替代的,世界上只有一个的「月村真由」。
但是,为何她要说自己是什么「第一个」?

……理由当然是知道的。
不过就是想让紧张僵硬的气氛变得和缓点,开了个玩笑而已。
真是拿她没办法,峻护苦笑着想。
现场的气氛确实糟糕透顶。
如今与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这种强大到无法想象的人为敌上演全武行的峻护与真由,虽然在这死斗中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已经可以预料,但是正如字面的意思,这是一场拼上性命的战斗。
在这个充满杀气的地方,想制造点轻松的气氛,就开了一个笨拙的玩笑,不行,就算是硬挤也要挤出点笑来。
所以峻护闻言笑开了。
「……哈哈,什么嘛月村同学,那个笑话真是一点也不像你会说的。老实说一点也不搞笑……但是谢谢你了,还注意到这些。多亏了你感觉稍微轻松点了呢。果然是因为刚才,身体的紧张感全跑出来了……」
「……」
但是。
真由没有任何回答。
不,在峻护来看是无法回答。
咬着嘴唇,眉间充满苦涩,目光没有焦距。
现在那张仿佛随时会倒下、如纸一样惨白的脸——咔嗒咔嗒细碎的抖动着,仿佛一秒钟也在这个地方待不下去。
峻护再也说不下去。
因为他也感觉到了不对。
从刚才开始,峻护的后背就冷汗直流。
那是,月村真由口中的话是事实——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想叫也叫不出来。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但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个」是什么意思?
这样简直就像还有「第二个」月村真由一样,这样的解释怎么可能行的通。
而且说到眼前的「其中之一」,要说是峻护所知的月村真由不如说是陌生人,但是听「第一个」的话好像她才是原本的月村真由,那么峻护所熟知的月村真由到底——
正这么想的时候。
一直一言不发的真由,微微动了动嘴。
「——」
「哎?」
好像说了什么。
但是声音是在太小了。
「对不起。听得不是很清楚,再说一次——」
「对不……起……」
「……嘶」
倒抽一口气。
只有六个音的话。
却是充满悲伤与绝望,充满歉意——还有,拒绝的话语。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到底怎么了——」
想要确认话中的意思,月村真由已转过身。
就这样转身离去。
不是进去二之宫家的屋子,也不是去峻护的身边。
不知道要去向哪里,只要不是「这里」的任何地方。
月村真由转身离开。
「等等,月村同学!你要去哪里?」
没有回答。
眼看着纤细而无情的背影离去。
「月村同学,等——」
「算了吧。」
清冷的声音在被朝雾包围的庭院里想起。
是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一切的希尔德——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
「恐怕现在挽留也不会有结果的。不要去。」
「可是……」
「追出去的话说不定更糟糕,那家伙。现在放手吧。」
「……」
冷静而冷漠的指责让峻护无言已对。
只怕希尔德的指责是正确的。
这样想的话真由的背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呃……」
那背影早已走远。
转瞬间就离开了峻护力所能及的范围。
追不上了。
但是不追不行。
不是理智而是感觉告诉他应该这样做。
(必须得去!)
这个念头如此强烈。
一定要去!
因为她为了救峻护而与希尔德战斗,早就遍体鳞伤了。
即使不是如此,她的身体也因先天比较虚弱,差不多也到极限了,稍有不慎就有生命危险。
伤口没有得到处理,也没有休息,为什么就要去在哪都不知道的地方。
不能放着不管,必须要阻止她。
「月村同——」
就在准备追出去的瞬间。
「——!?」
眼前的景色突然扭曲了。
不只是变得扭曲,就像有干扰电波一样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
膝盖突然失去了力量。刚要迈出一步的时候,腰一软,很难看的扑到在地。
「不要勉强了。」
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难道你不知道吗。」
正如希尔德所说。
同金发公主的激战中,被数次打飞出去的峻护的体力也已经到极限了。虽然一直强撑着回话,但其实已经连拿根筷子的力气也没有了——体力已经消耗到这种程度了。
「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继续勉强下去,即使顽固如你也会没命的。既然我要成为你的妻子,就算是用强迫的我也会阻止你的。」
希尔德苦笑着,但是说出的话却有着不容反抗威严,这位公主大人是言出必行的。
但是该怎么说呢?
遍体鳞伤的话真由也是一样,不,应该更为严重。虽然早已筋疲力尽但是怎么能就这样默不作声。而且被希尔德说成那样怎么都不要如此放弃。
峻护被一种无能为力的讨厌的预感包围。
一种再也见不到真由,很恐怖很不祥的感觉。
不去不行。一定要去追她,一定要去追真由。
不去追的话,不阻止她的话……
「……这么说,怎样你都不放弃吗。」
金发公主的话总是正确的。
这时也是如此。
峻护的身体违背主人的意愿,力量消失殆尽。没有体力的话根本就没办法行动。
(可恶,可恶,可恶——)
模糊的视线中在最后勉强看到的是真由的背影。
紧盯着那抹背影峻护想着。

你到底是谁?
我熟悉的月村同学在哪里?
为什么你要离开?
「对不起」到底是什么意思?

……带着这些疑问峻护失去了知觉。
最后看到的只有如梦幻般的毫无留恋的背影。


[ 本帖最后由 corgen 于 2008-12-20 23:07 编辑 ]


因为一时没弄明白图片的用法 导致各位进来什么都没看到是在是对不起。。。。。。。。。。。。。 我错了。。。。。。。。。

之一 终幕的前奏
没见过的房间。
(……?)
意识还很模糊的撑起上半身。
起身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
(…………这…………是哪里…………)
总是很快就恢复清明的意识,这次却没完全恢复。峻护一边等待知觉完全恢复一边小心的打量着四周。
是一间很朴素的单人房间。
以一个人住来说有些过大的房间,连最低限度的生活用品也没有。只有一张床和椅子。从百叶窗中透入的光线,给在室内飞舞的灰尘镀上了一层辉茫。
从阳光的颜色知道已经差不多是傍晚了。
「哎呀,您已经醒了吗,峻护少爷。」
「!」
顺着声音望过去,站在的门口的是熟人——君特?罗森海姆。他是哈坦休塔因家忠实的管家,也是希尔德的心腹,是一名举止得体的老绅士。
「君特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带着稳重老成的微笑,君特拉开了百叶窗,
「您不喝点奶茶什么的吗?我对自己泡的红茶可是很有自信的。」
「那个……比起红茶……这里是……?不是我家,好像……也不是医院。」
刚刚才注意到,峻护注视着包着绷带的胳膊问道。君特马上作出回答。
「您觉得怎么样?包扎过程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
「伤?哎哎,还好……」
提起来才注意到身上的伤。
「啊!?」
完全清醒了。
清晨在庭院里发生的事仿佛触手可及一样鲜明的脑海中回放。
「月村同学呢?月村同学在哪里?」
「请您冷静一下。」
君特温和的制止了峻护激烈的质问。
「现在焦急并没有任何益处。而且峻护少爷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请先休息吧。」
「但是——」
「如果心像这样混乱的话,这以后的谈话可是没办法坚持的。请冷静的休息吧。」
「…………?」
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种意义不明的话反而更让人焦躁了,但是君特说的并没有错。峻护做了两三次深呼吸,急躁的心情总算是平静下来。
老管家所泡的红茶芳香四溢,很适合峻护现在的身体。
被痛楚牵动的零落的身体。躺在床上时已经差不多恢复健康了。多亏了年轻身体才有的回复力。
但是……虽然身体素质很好,那种程度的伤也不是能马上就恢复的。一天?两天?不,应该更长——
「正如您注意到的那样,到您清醒为止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
看着脸色变得铁青的峻护,君特端过冒着热气的杯子开口道。「到今天已经整整一周了。」
「一周——!?」
急忙想起身却又想起先前,只能颓然的躺下。
老管家见到峻护的样子笑容更深。
「看来是有听进我的话呢。」
「……嗯,大概。是啊。」
从君特的表情上峻护也察觉到了。好像发生了自己预想以外的事情。
「那么,刚开始时很抱歉您必须得忍耐一下。」
峻护凝视着手中的茶杯时,君特开口说道。
「现在峻护少爷已经无家可归了。请在这里安心的养伤,我家主人希尔德小姐让我如此转告您。」
「无……家可归?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峻护少爷家的房子完好无损,既没有被烧掉也没有消失掉。但是,峻护少爷应该回去的地方,那所房子所背负的这个意义已经消失了。」
「不……那个,我还是不是很……」
「如果散文式的说明不明白的话,」管家的表情未变「在那栋房子里生活的各位现在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这样说可以了吗。」
「…………」
该是被惊吓的习惯了。
还是只是单纯头脑的运作没有赶上现实呢。
老管家扔下的重型炸弹还轰的耳朵嗡嗡作响,但峻护却不能做出什么像样的反对。
「结论刚才已经说了,现在请让我来讲这中间的原由吧。那天,就是峻护少爷与希尔德小姐战斗,真由小姐离开二之宫家的那天午后,凉子小姐一行就已经被送回去了。」
※ ※ ※
「真慢呢。」
希尔德最初对从军用直升机上下来的一行人所说的就是这个。
「各位在白翼城的度假还满意吗?」
「多谢招待啊。」
最先闯入的二之宫凉子,没有隐藏自己的不高兴立即回答到。敢对欧洲血盟的盟主,强大到无法想象的神戎公主如此态度的,虽然世界很广大但也只有像凉子这种人了吧。同样,能让凉子的如此对待的世界上也只有希尔德。
二之宫家本来的主人凉子以下相继走进来的是月村美树彦、北条丽华、保坂光流、雾岛忍。
虽然美树彦一如既往的吟着笑容,但保坂却很僵硬。忍临战状态的一脸紧张。第一次与有名的神戎面对面,她的威严与恐怖让人很难保持平常心。
只有丽华觉醒的体质除外。
金发少女与这个一眼就可明了与常人不同的少女对峙,没有畏惧也没有惊讶,没有任何表情。完全就像没有心也没有灵魂一样。只是行尸走肉一样无机质的东西。
「真是门庭若市啊。」
希尔德靠进沙发,交叠着双脚,唇畔微微勾起。
「每个都一副有一肚子要说的样子」
「当然了。」说话的是凉子。「包括我在内,这里的所有人都有被欺骗,被软禁在欧洲等等各种各样的事要说呢。也不说十件二十件,你有一个晚上好好听听我们『想说的话』哦。」
「好。但是要如你所愿说到做到的话,对谁都没好处。凉子,现在你和美树彦还有在这里的斤斤计较的空闲吗?」
对着希尔德的冷笑,凉子沉下脸眼睛微眯,这表示凉子认同了希尔德的话,也是因为被说到了痛处无从选择的不甘心的表情。
「你们不在的时候,这个国家的神戎各氏族之间好像有什么不安分的举动。以你们的立场不快点去灭火可是不行啊。不快点的话可不是麻烦缠身这么简单就能完的。」
「我知道。」
「不要太嚣张。我也有自己的考量。」
「所以我说我知道——简洁的说。」
凉子吸了口气让自己放松。
「……对峻护的审判怎么样了?」
「基本结束了。决定将我人生的部分分给他。成立契约,我会救月村真由的。当然——」
希尔德的笑容加深,
「是作为奴隶的『救』,与你们想象的是否一致就不保证了。」
「这我们可以理解。」美树彦带着温和的笑容插口。「希望可以拜托你,希尔德加德殿下。我和凉子就把真由全权委托你了。」
「我明白了。就帮你们吧。在契约范围之内。」
「十分感谢。那么——」
再开口的是凉子。
「峻护和真由在哪里?」
「峻护稍微和我做了会游戏,现在正在寝室休息。」
「真由呢?」
「走了。」
所有人都被希尔德毫不掩饰的表现震撼,而陷入沉默。
当时是什么情况大致可以想象,所有人都噤口不言,一时间沉默充满了起居室。
「真由的事全部在我的掌控之中。交给我就好。」
「……我们明白了。」
希尔德说到真由时不在乎的语气,凉子和美树彦都准确的观察到了。
未能察觉到二人之间的默契,希尔德轻轻点头,
「那么,凉子、美树彦你们退下吧。你们应该还有一刻也不能耽误的事吧。努力去做吧。」
「那么,多谢您。告退了。」
「万事拜托您了。」
宛如一切已随风而逝,凉子和美树彦退了出去。
「接着,就到你们了啊。」
金发公主悠悠然的看向剩下的三人。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我会听着的。」
「…………你是我们的上位者这件事。」
被催促着,丽华面无表情的开口了。
作出这个表情的她才应该更加紧绷神经,就是说真真正正的理解了这里所发生的事的人没几个。属于少数清楚了解的人的保坂和忍在彻底沉默中守护着主人。
「听到、见到了,怎样也该明白了。而且,对初次见面的人不能拿出与之相衬的态度吗?没有必要摆出一副想要动手的嘴脸吧。」
「不喜欢我这样的话,你就拿出这里有值得我这样的做的人证据的。不然也只是弱者在远处吠而已。」
「确实。是这个道理。」
丽华一点也没动,仿佛与自己无关似的点头认同,
「我要说要问的很多,不过还没有决定好最先问什么。不如你来说我看看什么比较重要。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
「聪明的做法。」
希尔德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
「想从哪里开始听呢?」走近丽华,「已经从凉子和美树彦那里知道一些了吧,现在就说些你不知道的。」
「是的。在回国的飞机上听了些。」
丽华点头同意。
「我和月村真由一样,体内还有另一个自己存在。以及其他一些小事。还有对我很重要的事,我没听过不知道的事多的数也数不清。」
「凉子和美树彦说什么了?」
「『照我们说的去做。』」
「聪明。」
希尔德满意的点点头。
「那么,我告诉你——」
伸出了手。
「在那之前,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的。」
突然。
希尔德的手伸进了丽华的裙子。
不只如此,手钻进了说不出口的地方,毫不客气的探寻着。
「——!?」
丽华肩膀震动,变得僵硬。随从的保坂和忍也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你、你这家伙。」
好不容易才勉强发出不知是悲鸣还是怒吼的声音的是忍。
「你是哪里多么伟大的人我不知道,不过无礼无常识也要有个限度。那只不安分的手快点给我拿开,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就怎样?」
看着摆出拔刀架势的忍希尔德露出挑衅的笑容,「你真的要动手吗?那之前希望你认清你我之间的差距。」
「…………」
「现在你还想对主人展现忠诚,无谋的冲上来的话我不会阻止的。想要送死的话我会帮你收尸的。」
「你说什么——」
「住手,忍。」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正准备拔刀的忍住手。
「不要那么听这位可怕的小姐的话。被神格化的人是不会做无意义的事的。」
「——!」
忍“刷”的睁开眼。
阻止了她的是她所熟悉的声音。
「至少目前将就一下吧,你不会想被吸干的吧。」
是另一个北条丽华。
「出来了啊。」希尔德露出了然的笑容,「原来如此,你也能听到,你也是很奇妙的神戎啊。不只是人格,精气的流动也会改变。嗯……」
「所以?」
另一个丽华也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悠悠然的拨弄着长发。
「我只有被羞辱的价值吗?」
「啊,有了。或许如我所料呢。」
希尔德轻轻抬起手,
「你的精气很像啊。和峻护还有真由。」
「…………?你说什么?」
「果然。这对我来说还只是假设的阶段,现在还不能说。而且……」
希尔德再次坐回沙发。
「又一个忠心的部下,我命令你。」
「有何吩咐。」
「恢复你原本的样子。」
金发公主非常简明的发出指令。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而且就如你所推测的那样。还是你不让我如此热忱亲切的解释就不行呢。」
「…………」
「那就照我说的去做。让你沉睡封印的记忆、另一个你显现吧。拒绝无效。」
如果凉子和美树彦还在的话,这可是如晴天霹雳。
只因如今的丽华只是被双重人格所分割,几天之前在南方小岛的海滩上发现的人格,就像两个人解释的那样。
但是若如希尔德所说,现在的这个第二个人格将第一个人格的记忆擅自封印的话。那个解释从根本上就被推翻,难道还有其他推测成立吗?
比起相信第二个人格所说,不如作出从很久以前就存在这种推测更合理。
如果说这个推测是正确的,从小就跟从丽华保板光流没有察觉到也太奇怪了,而且一同来的凉子和美树彦也不知道不就更加奇怪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起居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希尔德残笑着悠然等待猎物,身为猎物的丽华面无表情像要打开这种局面一样看着希尔德。
忍迅速向保板使眼色,身为拍档的保坂却依旧是一脸笑眯眯,打定了主意不开口一般。
「…………如果」
丽华打破着僵着的态势开口说。
「如果我说拒绝会怎样?」
「会怎么样吗?」希尔德大笑起来,「会被这样那样哦。」
「这样那样、吗?」
轻轻吐了口气,
「你,不稍微考虑一下我说的吗?这样对的话对谁比较幸运对谁比较不幸。」
「是吗。那种事谁知道呢。」
希尔德轻耸着肩膀。
「我,为了解决一堆接受的麻烦事,一直选择我认为最快的方法。时间也不多了。」
「………我也没什么好办法。据我所知,没有什么无害又简单的方法能将丽华完全的解放。其实丽华会如何做,我不能提出任何保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即使如此也要做吗?」
「正如我所愿。不是说没时间了吗。月村真由,就这样放任不管的话近日就会死。我必须在那之前做些什么,即使你不希望我这么做。」
「………」
「倒是你,你想和另一个丽华竞争的心情的有多少?一年?两年?还是终此一生?将眼光从现实逃开,想要放开这个充满腐臭的虚伪的世界,沉醉于甜美的梦中吗?直到年老腐朽?」
「………是的。我想。」
深深吸了口气,丽华直视着发色如黄金般的少女。
「就如我们说的做吧。你说的没错,而且我也挺怕被『这样那样』的。但是你会负起责任吧。」
「会负这种责任是白痴才会做的事。从头到尾都是丽华自己的责任,不是除此之外的任何人的。谁都不能代替承担。不是吗?」
「………你说的对。正是如此。」
丽华露出微笑。
不是那种皮笑肉不笑没有笑意的冷酷笑容,是挥开迷茫勇往直前的笑容。
「将她所有的潜能都解放吧。无论正负,所有的潜能。无论是死亡还是光明,释放她全部的能力。」
就……这样。
希尔德说着轻轻挥动手,丽华闭上了眼。
一秒。
两秒。
三秒过去了。
「…………。咦!?」
丽华茫茫然不可思议的再次睁开眼。
「我怎么了?好像意识被切断了一样……不,是错觉。对不起那我们继续谈——呃?」
再次睁了睁眼。
就像预知世界将要毁灭的预言者一样。
「啊。呃?什么?这、这是情景?什么——啊、啊、啊、啊。」
能明白意思的话只说到了这里。
膝盖突然一软。
手中是曾引以为傲的长发,满屋子只能听到沙沙的声音。
双瞳失去了焦点,大滴的泪水从眼中滚落,无言的张大嘴。
仿佛心脏被用力捏住一般绝望叫喊,在二之宫家回响——。
※ ※ ※
「等、等一下。请等一下,君特先生。」
峻护急忙结束了与老管家的谈话。
「对不起,说实话我不是很理解。一下子听到太多事情,不整理一下……」
「哎呀,这真是对不起。确实是我太着急了。」
老管家轻轻笑了,如果说是苦笑的话也太过平稳了。
「说到那种状况被那样逼迫,了解全部也是在之后了,只能先掌握到整体事态。」
「哈、哈…………」
将到目前为止的事情概括一下。
凉子、美树彦、丽华、保板和忍五个人已经回国。
凉子和美树彦为了不知什么严重的事情出动。
第二个人格的丽华再次出现。
丽华的精气和峻护还有真由的非常相似。
丽华的第二个的人格在那个南方小岛上的出现并非第一次,很可能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出现过了。
而且第二个人格有着第一人格所不知道的记忆——借希尔德的话就是将记忆『封闭起来』。
还有保板也可能知道这件事却没有说出来。
………全部整理出来就是这样。
「正是如此。」君特眯着眼说,「您十分准确的理解了呢。」
「那北条学姐呢?学姐她没事吧?」
「请您放心。第二天就没事了,也已经觉醒了。」
「是吗。真是太好了……」
「但是……觉醒后的丽华小姐变得十分憔悴,对任何人的劝告都没有应答的样子。」
「也不是完全都好吗。真的没问题吗?」
「『沉睡封印的记忆』一口气被灌输进脑中受到的冲击也是相当大的。因为不论质、量都是相当不寻常的记忆,一时之间想要将精神调整过来是非常勉强的。不过经过修养以后就能得到恢复,所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的。」
「是、是啊。」
话是这么说却从不记得一直就很坚强的丽华有过卧床不起的时候………她到底看到了、知道了什么?
『沉睡封印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那么在丽华小姐回复以后,就会回去了。」
「哎?」
意料之外。丽华要回北条家?
但是认真想想也不是那么出人意料。自从她作为女佣而住进二之宫家以后,一直都把她当作二之宫的一员,没想过她一直都住带二之宫家其实很奇怪。
「——是啊,这种情况下回北条家静养比较好。这也是为北条学姐着想……」
「不,并不是以静养为目的而回去的。」
「………?」
「丽华小姐是彻底从二之宫家搬出去,回到北条家。」
一时之间不能完全消化君特的话。
心中被从一隅扩散的阴云遮盖。
头像被用力敲打一样疼了起来,峻护捧着头什么完全不能思考。
像是平时熟识的一切在眼前崩裂的。
「但、但是原因呢?怎么突然就………」
「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能告诉您……丽华小姐觉醒之后非常的痛苦。我对此印象深刻。」
「姐姐呢?姐姐没有阻止她吗?」
「令姐并没有阻止,至于理由现在也不能深追了。」
又是出人意料的一件事。这一点也不像那个使尽手段要让丽华住进二之宫家的凉子的风格。
「凉子小姐只是交代『想什么时候回去都行,不管是这里还是你家。』」
「………那么,学姐是怎么说的?」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丽华小姐如是说。」
「…………」
峻护完完全全呆住了。
虽然对这样的事已经做好准备了………却还是被事实伤的体无完肤,仿佛被人迫不及待的甩开。
躺在床上的这一周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而且,如果现在和二之宫家一起的月村家在与北条家斗争的话,请将您的意思告诉我。」
「………」
快快算了吧,就是这么想的。
「怎、怎么回事?和北条家斗争……是说姐姐还有美树彦与学姐发生争执吗?」「」
「说是争执也可以,不过就是规模稍微大了些。更准确的说法是,是为了争夺这个国家的霸权,也是为了显示自己的主意主张和气势的斗争。还有更重要的是得到『神精』和成为神戎。与此有着深刻关系的已经觉醒的三位神戎——凉子小姐,真由小姐,丽华小姐进行斗争。斗争的主役是凉子小姐和美树彦先生。以及北条家的现任当家?义宣先生。」
「北条家的现任当家………是指北条学姐的父亲?」
「正是如此。还有这个国家通常所谓的『十氏族』,与其加入其中最为有力的三家的斗争,其他的『十氏族』看样子已经决定要观望了。这个国家的里之舞台暂时会陷入十分混乱的状态已是定局了。」
说到混乱的程度,峻护现在只怕也不相上下。
「………总之,能听就听多少,能理解多少就理解多少,之后再慢慢整理吧。」
「这样也好。」
「这就是……二之宫处于四分五裂状态的原因吗?」
「是的。随着战斗的开始,凉子小姐和美树彦先生将二之宫家的宅邸放弃。选择各种不定的地方作为据点,是为了使战斗正式化而进行政治谈判,以上是我的推测。因为凉子小姐和美树彦先生没有十分人脉和资金,也没有可以依靠的组织。对两位来说应该是理所当然的战术。」
峻护听着话也一边竭尽全力的整理状况。
虽然极度不情愿却也明白事情正在向着一发不可收拾的状况发展。
这种情况下,二之宫峻护什么也做不到。
「峻护少爷」不经意君特语调一变「您的身体现在感觉如何了?」
「我?该说多亏你的照顾呢还是……应该已经恢复七成了吧。虽然没什么印象了。」
「那真是太好了。回复到这种程度的话,还得请您自己保护自己了。」
「哈………?」
对老管家的话不是很理解的峻护迟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有什么东西靠了过来。复数的气息包围了房子。
「如果是为了斗争的事而来的话,」
君特站起来整了整礼服的下摆。
「看来有人打算浑水摸鱼啊。敢对希尔德大小姐庇护下的峻护少爷出手,即是已经做好与所有欧洲血族为敌的觉悟了吗。」
「那么,来的是谁?」
「北条家的手下……很难想象是他们。可能是十氏族内部无法成为血族之人的所为。」
低声说着自己的推论,久经沙场的管家隐藏在门后。峻护也如法炮制,准备应付侵入者的袭击。
「峻护少爷,可以和您交谈吗?」
「怎么了君特先生?」
「有件事想要告诉您。其实为了保护峻护少爷而准备的隐匿之所不只这一处,还有很多处比这里更好的地方。有如山一般身手灵活的保镖,还有最高级宾馆的总统套房,请您过去那边如何?对峻护少爷来说也比较安全比较舒适。」
「呃……是吗。」
「这些安排全部都是希尔德大小姐的意思。大小姐交代过『我已经决定让峻护做我的丈夫了,为了即将到来的婚礼,有必要对他进行锻炼。所以不能过的太过安逸。』」
「………是、是这样子啊。」
说起来也是有这个疑问的。但是却被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的新问题给搅乱了。
外面的情形也越来越紧张了。这边也早已暴露,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这边还有一个。」
听到这话的君特说。
「虽然我和峻护少爷两个人足以应付,但是以防万一,趁现在和您谈一件事。」
「嗯,请讲。」
注意力都在入侵者身上的峻护心不在焉的听着。
「是关于已经回去北条家的丽华小姐,」
老管家用稀松平常的语调投下了今天最大的一枚炸弹。
「前些天,与某位男性发表了婚约。」
「——哎?」
就在君特目不转睛的看着峻护一脸痴呆的反问的瞬间。
入侵者们气势汹汹的破门而入——。
※ ※ ※
距离二之宫家所在若宫町的西南约20公里的地方。
因为是高级住宅区而非常有名的土地上,耸立着一座即使在这一区也非常豪华的宅邸。
与其说广大还不如形容为广漠更合适的豪宅。宽广的庭院,由奢华凝聚的建筑,仿佛一座独立的城市般的宅邸十分惹人注目。
作为掌握着这个国家的财政界的血族,以这里作为本部也是相符的。
门牌上写着的名字是『北条义宣』。
「——请进。」
客气的敲门声刚响起,门那边就传来『请进』的声音
身着侍女服的北条家侍女长?雾岛忍尽可能将全副注意力不着痕迹的集中在主人身上,谨慎而安静的将门打开。
这里是办公室。黑檀制的奢华的办公桌后,北条丽华的目光流连在文件上
「有事吗,忍?」
「是,茶已经准备好了,正在等待小姐的命令。还有刚烤好的甜点,稍微休息一下我给您拿来好吗?」
「谢谢。不过现在就算了,还有重要的事等着要处理呢。」
「可是,小姐。」
忍将话咽了回去。她与丽华这样的对话近几日已经重复无数次了。这次必须达到目的。
「昨天到今天,不要说休息了,连睡眠也不充足吧。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就算是义务也要休息的。」
「现在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我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法——」
「小姐!」
「我等会会吃的,你不用担心我。」
「小——」
「忍,和我一起去喝茶吧。」
站在丽华旁边作为助手的保坂光流开口了。
「不然难得的茶就要变凉了,而且我还没看过那蛋糕呢。」
「是啊,就交给你了。」丽华的目光没有离开文件,「你从刚才就一直在工作吧保坂。就当放松和忍一起去吧。」
「是~小姐,忍,到餐桌这来。」
「喂!保坂,小姐还在工作——」
「好啦好啦。」
在抗议声中保板推着忍来到餐桌,先倒了杯红茶。
「这是你悠闲的喝茶的时候吗!你也应该里了解的吧光流,现在让丽华小姐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半途而废可是不好的哦。」保坂笑眯眯的低语,「忍才是应该明白,现在放手让小姐去做比较好。勉强她什么都不做只会是反效果。」
「但是保坂——」
「现在先忍着点。不管要干什么,总会有机会的。」
被说服的忍只能不甘愿的闭上嘴。
和保坂一起啜饮着红茶。难得的阿萨姆红茶,却什么味道也尝不出来。
偶尔,抬眼看看在办公桌上默然工作的主人。
从那天开始——与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面对面那天——就一直这个样子。
(这对于丽华来说很严重。)
对于即是主人又是青梅竹马的少女忍十分佩服。
那天,丽华的『记忆』一口气涌入意识,那负担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和保板一起同丽华从小到大,那『记忆』是怎样的庞大不会不知道。如果是自己的话早已被压垮再也无法振作了吧。
这样想的话,只是经过了那么短的时间,丽华应该没有完全复原,不应该苛求她的。即使现在她还在逃避。
忍现在能做的也就是默默的守护着丽华了。
因为她自己的责任只能由她自己来承担。
而且,丽华的问题除了由她自己解决之外也别无它法。
谁也无法帮上什么。谁也不能分担什么。
——呼,忍叹口气,将成堆的牛奶和糖倒进杯子。不这么做就压抑不了心中的感情。虽然一直都很慎重,但她其实非常喜欢甜食。
(暂时忍耐、吗。现在这种情况,只能什么都不说了。)
总之已经开始了。
状况一变再变。
很多棘手的情况以忍的能力都能出离的很好,可惜她并没有权限。
二之宫凉子和月村美树彦的同盟与北条家进入抗争状态。还有乘着混乱蠢蠢欲动的十氏族。以希尔德为首的欧洲血盟——只有这方是忍十分厌恶的,再怎样转动头脑也只能对着他们咬牙切齿。
(眼前,只能尽职尽责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吗?)
在责备后,要如何自我振作也已经决定了吧。对处于漩涡中心的忍来说也到了决断的时候了。
稍微,借鉴一下保坂的做法吧。
「嗯?怎么了忍?」
身形瘦小的同伴悠然的吃着甜点,杯中的红茶被迅速消灭掉。
少年一如既往的表情。不知何时,他就连生气也不会表现出来。即使是面对忍的时候。
「………也没什么。点心,给我一份。」
「啊,抱歉抱歉,没有注意到。太好吃了所以只顾着吃了。呐,忍的份在旁边哦。」
搔了搔头,将两块小小的饼干一脸抱歉的给了忍。
他的举止、言行,是平时的保坂光流。佩服他是和佩服丽华的不同的理由。这个青梅竹马明明应该是比忍更远离『漩涡』的人。
正这么想的时候,敲门声再次响起。
「请进。」
丽华依然埋首于办公桌,不冷不热的应着声。
却在下一瞬脸色一变。
「打断你了啊。在工作吗?」
一个很有绅士风度的人推开门走进来。锐利的眼神中和了些圆滑的笑容,年约45的壮年男子——这座豪宅的主人,以北条家当家而被人熟知的北条义宣。
「父亲。」
本来在工作时灰暗的表情,瞬时如阳光下的钻石般闪耀起来。
丽华从桌后站起,快速跑到父亲身边。
「这样好吗父亲。虽然很高兴能这样和父亲亲近,但是现在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出离吗?」
「这点时间还是有的。」义宣给爱女一个充满慈爱的微笑,「来见识下女儿工作起来是什么样子。来~让爸爸看看~~。」
伸手从办公桌上的文件山里拿过一份。
如书一般厚度的文件,像翻漫画似的飞快浏览了一遍。
「……看来不用我操心了啊。」
抚摸着女儿的头,笑眯眯的赞赏。「完全没有挑剔的余地,完美无瑕。不愧是我的女儿。」
丽华一脸娇羞,露出像喝饱了牛奶的猫咪一样满足的表情,「哪、哪有。距离父亲还有好大一段呢,还要继续看着父亲的背影才能前进呢。」
「哈哈哈,看你这样我还得要好好再学才行。把财团交给你果然是非常正确的做法啊。」
是的。
这就是自己的问题比什么都多的丽华,如此废寝忘食忙翻了天的原因。
现在,她被委以北条财团总裁的地位和一切权利。
世界之冠的复合型企业,北条财团。它的总裁可是与一国首相相当的重任。即使只是暂时,一个仅仅只有17岁的少女也是无法承担的——只除了北条丽华。
「虽然听到报告了,不过公司的事物完全没有耽误,这样下去不久就可以支撑整个财团了。」
「是,父亲。愿尽绵薄之力。」
随着父亲的笑,丽华也露出了笑颜。
守在一旁的忍也不禁勾起嘴角。
这就是理想型的父女了。常常会对女儿操心过度的义宣,还有对此亲热回应的丽华。像这样的父女在哪还能找到,忍想着。忘记了堆积如山的问题真心的露出笑容也不是没理由的。
「虽然如此但也要常回来,丽华。」
再次抚摸着女儿的头,义宣感慨颇深的说到。
「二之宫凉子和月村美树彦抢走你以后,我没有一天不挂念你的。女儿被人抢走我只能祈祷你的平安和咬牙切齿的等待。不过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只要女儿能承欢膝下我就很高兴了。」
「父亲……」
「代理总裁的职务怎么样?还行吗?」
「可以的父亲,请让我继续担任。………比起我来父亲才是,真是没事吗?每天都匆匆忙忙的……如果有什么我能帮的上的地方……」
「没关系。不用担心。就是家族内乱之类的。无非就是让我卸下北条家当家。丽华什么也不用担心,我的手早已不干不净了,但是我不想把丽华也牵扯进来。」
这点忍也深有同感。
可能的话不想丽华与『这边』扯上关系。
义宣所忙碌的包括十氏族在内的问题当然是『这边』。
『这边』就是里世界。
对于丽华,当然是希望她能在表世界中正常的生活下去。
即使她身为十氏族中主要家族的成员,也是已经觉醒的神戎。
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但忍也只能如此期望了。
(反正丽华现在正忙着北条财团的事应该没有时间顾及其他。也可以说是成为现实的梦想吧……)
只能这样想了。
丽华现在的情况也让义宣有了回避的借口,反正也不能提出合理的解释。
丽华除了自身一大堆的问题等待解决,还要帮助敬爱的父亲。不管于公于私,丽华都应该做好工作。
而且比起忙于工作,更严重的是丽华封闭着自己的内心。如果继续封闭的内心的话就无法关注其他的事。
就和人偶一样。
而义宣将女儿作为傀儡而操控——
(不,是我多虑了。)
忍马上将这不敬的想法驱逐出脑海。义宣要应付十氏族的事情,让丽华来代理他的职务是迫不得已的事。眼下的情形是一定会出现的,没有怀疑的必要。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
看了一眼手表的义宣遗憾的说。
「我得走了。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丽华。」
「啊——那个,父亲。」
丽华喊住了转身要走了父亲。
「嗯?还有什么事吗?」
「那、那个。就是平时都会说的话——」
「啊,对不起,我都忘了。等手上的工作结束了一起吃晚餐吧,和你的约定总是一延再延的,再稍微等会。」
「哎呀,不是这个啦。」
瞬间的停顿之后,还是想不起来的样子。
「父亲。关于我的婚约——」
「哦。关于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义宣的笑容今天第一次有些勉强。
「万事就交给我了。为了女儿的幸福,再忙也是值得的。钱和人什么的想要多少都行。不管是婚约的发表,还是订婚仪式。」
这样说着,很高兴似的大笑起来。以冷静沉着著称的义宣来说表现的似乎过于高兴了。就像坚信这个婚礼对于女儿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一样。
「好了,这次真的是得走了。再见了,丽华。」
「那、那个——是,父亲。请路上小心。」
「嗯。保坂啊。」
「是,老爷。」
还是一样表情守在一边的少年,「有何吩咐?」说着低下了头。
「丽华就拜托你了。虽然我没有叮嘱你也是那样做的。」
「我一定会照做的,老爷。您请放心。」
「嗯。」
点了点头,义宣这次才真的转身离开。
「啊——」
丽华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目送父亲离开的背影。
丽华苦恼的蹙着眉咬着下唇,但也只是一小会的事。
又无言的坐回代理总裁的办公桌后,维持与先前同一姿势目不转睛的看起文件来。
保坂也同样回到自己的坐席,开始工作。
「………」
这种气氛,忍也不好继续待着。
行礼退下后,向着离开的义宣追去。
「老爷。」
「怎么了?」
听到侍女长的呼喊,义宣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简短的询问道。
对向忍的脸不是那个宠爱女儿的父亲,而是堂堂北条家的当家。
「老爷。是关于小姐的婚约——」
「反对吗?」
「………不是。只是,我觉得稍微有些操之过急了。请不要那么着急,小姐现在还很混乱,请稍微再延缓一些时候。」
「这些我都知道。但这是必要的决定。」
「可是。」
「虽然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是不能公私不分。」
「………」
这不是揶揄也不是动摇。只是冷澈的说明。
忍陷入了沉默。内心被看透的耻辱压过了使命感,张不开嘴。
「丽华已经交付给保坂了。他有这个能力和资格,不是吗?」
「…………是的。」
「也拜托你了人。希望你能好好帮着丽华。」
「是,老爷。」
深深的行礼,听着义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低着头的忍不能自已的咬紧了嘴唇。
有资格和能力,吗。
确实也是如此。
保坂光流是跟随丽华最久的人——
现在,又成为了丽华的未婚夫。
※ ※ ※
劝退了侍女长谏言的义宣,立刻将思考的频道切换。女儿婚约的事在他心中已经全部盘算好了。中间的操作也已经决定交给别人去做。没有一直想着这件事的时间了。
(二之宫凉子和月村美树彦的动向,现在还依然不清楚吗……)
义宣的两位年轻对手依然渺然无踪。更换了无数个看起来都像别有用意的据点,数次和十氏族中有权利的人进行密谈。那行动力,称为神出鬼没也不是夸张。令人讨厌至极,不愧是鬼之宫和继群一族。
(在到极限之前,要准备好战力进行游击战才是。实际行动的只有两人,而这两人是最有望的神戎。不管是使唤人还是被人使唤都不会得意忘形的。这是对付这个情况最好的战术了。)
事实上,与义宣的组织力相对,凉子和美树彦的政略战也不分轩轾的展开了。虽然他现在掌握着十氏族,但是今后随着情况出现的不安定要素,还有现时的不安定也逐渐增多。
(失去欧洲这个后盾确实令人心痛,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轻信希尔德加德真是失策。)
欧洲血盟的盟主,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的想法也让人猜不透。
看来这个萝莉盟主还打算留着这里暗中策划些什么。
这个阴晴不定的强大的神戎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到底想要什么。
——不管怎么说,现时的不安定要素是只增不减。还有十氏族中摇摆不定的家伙,看样子是想要一脚踏两船了。反正那种小角色也不被放在眼中,只是现在还需要他们的支持。义宣为了使他们转向北条家就必须尽力做到全知全能。
必须让二之宫和月村的枢轴彻底灰飞烟灭,北条家得到胜利。
在那之后就是这个国家的霸权。
然后总有一天将欧洲,还有整个世界也掌握在手。
(为此有两个关键点。)
义宣想着。
(一个是动机之差。)
义宣的动机非常单纯而直接。
霸权,得到更加强大的霸权,站上顶点——就是如此。
另一方凉子和美树彦的动机却奇怪又复杂。
他们是为了保护自己亲近的人们,进而为了保护在他们力所能及范围的人们而行动。要保护的人增加了,所以能力范围也要增加。
非常单纯,却也是很贪心。不管是谁要怎么样做都是一条荆棘不平的道路,那两个人向着理想所前进的方向。就某种意义而言,那两人是比义宣野心更大的人。
(不过,他们野心也明显是自己的弱点。只要掌握了他们的弱点,请示也就会转向我这方。)
而且那两人的同族不只是二之宫峻护和月村真由,丽华似乎也是他们『力所能及』要保护的人。不只丽华,还有保坂和忍也是。虽然慈善家也会做这种事,但是对义宣来说当然是很欢迎这种对他有利的动作了。尽可能的承受,知道被那责任和义务压垮。
(另一个关键就是『神精』了)
神精。
古老的文献中所记载的,拥有恐怖的力量的神戎。
虽然在这传说之上的义宣并不是很重视,可是其他的十氏族,特别是最主要的长老对此热衷的人不在少数。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梦想要恢复十氏族曾经拥有的绝对权力。
实在是愚蠢。就算神精再怎么了不起,在现在这个时代只有一个神戎能做得了什么。
盲信盲从简直愚蠢之极,不过这对于义宣却不是坏事。他们尽管去做不可能实现美梦,从现实中逃避吧。义宣只要抓住机会将他们利用彻底就行了。
(嗯………)
义宣再次确认了一遍。
他依然占有优势地位。二之宫和月村再怎么费尽心力,情况也不会简单的就逆转的。
为了扭转形式二之宫和月村会采用何种手段,大致可以推测。他们一定会得意的将『自我风格』的手法照样拿出来,到时只要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就可以了。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最终胜利的一定是我。试目以待就好。)
义宣勾起嘴角,坐进在门口等候的车中。凉子也好美树彦也好,都在不眠不休的行动吧。这边也不是坐着不动就会有优势,必须也要全神投入。
即使如此——淡淡的笑着。
不是很滑稽吗,义宣想道。
凉子和美树彦连作为敌对之人的女儿的将来都安排好了。
而身为父亲的自己,却只能将女儿的将来作为政治上的棋子。
再加上不知道是谁的错觉——北条义宣以爱女的幸福为最优先而定下这桩婚约。这不叫滑稽还能叫什么。
北条义宣。
以北条财团的总裁和极度宠爱女儿而闻名财政界的巨人。
知道他并没有那么疼爱女儿的人,现在还很少。

[ 本帖最后由 yinpiao 于 2008-8-18 22:55 编辑 ]


其二 追忆的间奏
总算是撑过了来人的袭击,慌慌忙忙(君特还是依旧沉稳的表情)的逃向别处的翌日。
峻护睁开眼的时候早已过了正午。
「早上好,峻护少爷。您感觉如何?」
对上的是身着燕尾服的老管家那稳重的笑容。
「啊啊……早上好,君特先生。」
「就先喝红茶可以吗?今天的是俄罗斯风味的。」
「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道过谢,端起应该是Meissen的茶杯。热度恰到好处的琥珀色液体,让被空调吹拂着的身体变得愉快起来。仿佛算准了峻护起来的时间,泡上红茶,让芳香飘散在空气中。
环顾四周。
与前几日很相似的房间。非常的简朴,只有最低限度的家具。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之后,该怎么办呢?)
好不容易有机会尝到高级的红茶,心情却只能说是此生最差的时候。
无家可归的自己。
二之宫与月村家VS北条家的争端。
丽华从二之宫家离开。进行婚约的发布——和那个保坂的婚约。还有她的第一人格和第二人格的关系。
还有关于『神精』的各种问题。
真是的,数也数不清。压迫着峻护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还有自己的处境,似乎不是能俯瞰全局的立场。没有行动的方向,而且可以自由行动的范围也窄的可以。
(见鬼……)
缓缓的,汗水沿着耳边滴下。是因为红茶的热度,还是别的理由呢。
窗外闪耀的阳光映入眼睛。
这么说来已经是夏天了,如是想着。精彩万分漫长无比,看不到出路的夏天。现今似乎也没有注意这份炎热的余裕。
「…………那么,君特。」
「有什么吩咐吗?」
「月村同学的行踪呢?」
「关于这个问题,希尔德小姐有话让我转达。」
首先要先确认现在的情况——对于峻护好容易发挥全部冷静的问话,老管家十分沉稳的做出回答。
「『在做好觉悟之前是不会告诉你的。就算从别的地方知道了也没关系。如果你找到了自己前进的道路,余定会誓死追随。』……希尔德小姐如此交代的。」
「……那么,君特知道吗?月村同学的所在。」
「很抱歉,我不能回答您的问题。」
君特做出回答的态度虽然温和却也明白的表示出态度的坚定。
让人觉得可能确实知道,但也有可能不知道。
反正,想要识破那表情之下的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峻护还差的远。现在想追上是来不及了。
还有,想起那天,真由从二之宫家离去的那天,希尔德所说的话。
『追出去的话说不定更糟糕,对那家伙。现在放手吧。』
——是对的,峻护想。
那背影。
如梦幻般,那么纤细,至今想起也如同仿佛要消散般的背影。
如果那时,峻护的身体允许,而阻止了真由的话。
若是那时候追上去,将手能放在那细致的肩膀上,而那如梦般的身影没有消失的话,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现在,也不用这么无助的等待了……吧?
「……那,北条学姐的事现在的情况呢?可以说吗?」
第二个问题,很可惜,老管家慢慢摇着头。
「非常遗憾,现在准确的情况并不清楚。虽然有听说是很完美的处理着北条财阀的事物的,但是自从离开二之宫家以来,似乎是不能外出。」
「这么说是一直待在北条家了?」
「正是如此。学校也没有去。」
「连学校也没有去啊……」
峻护心中的阴影更深了。
以前,丽华因财阀的事物繁忙而不能来学校的事也很多。也没什么应该奇怪的,该说日常更好,非常平凡的日常生活才对。
但是,总觉得不对。这次不一样——平时不怎么敏锐的直觉,这次却尖锐的发出警告。
「……能与北条学姐取得联系吗?要先和她见一面谈一谈才对。」
「非常遗憾。」
君特依然摇头。
「提出与丽华小姐见面这样的要求可以理解,但是似乎不能取得联络。这是丽华小姐自己的意思还是其父义宣大人的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怎么会……不,总之先试着联系一下,拿电话来——」
「很抱歉,峻护少爷。虽然是您的要求,也是不行的。不,即使是峻护少爷也会有不能实现的要求。」
「……」
说不出话来。果然事态不止如此。
清楚的想象着看不见的光景。
丽华从二之宫家离开的那天。
『因为你是我们的家人』,对二之宫凉子来说这已经是最大限度挽留的话,而丽华并未因此动摇,仅是留下了逐渐远去的背影。只怕连意思留恋也没有——没有一点不成熟的感觉。
那后背一定是挺的笔直吧。仿佛从来都是这样。
但是,脸上也一定有着什么表情才是。
虽然峻护并不知道,但却觉得应该能明白。
那快要哭出来一般,紧紧咬着下唇的表情。总是反复在脑海中显现,让峻护坐立不安。
月村真由和北条丽华。
曾和峻护那么亲近的两位少女,却都以那种形式离去。
感觉不可能会好吧。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的。
「——」
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了起来。
腿向着大门运动,想要出去。
「请您稍等一下。」
温和的声音阻止着峻护。
「请问您要去哪里呢,峻护少爷?」
「我要去找月村同学和北条学姐。」
「希望您能知道这是不现实的愿望。丽华小姐现在拒绝会面,而真由小姐还去向不明,这种情况之下——」
「即使如此我也要去!」
峻护吼道。
虽是拼命压抑过着,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是奔涌而出。
「即使如此我也一定要去!这样下去怎么可以!这样,一定——!」
紧咬着牙。
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比自己所能想到的,比所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想象,更加紧张,更加不得了的什么事情在发生。
而且,是在自己所不知道,无法触及的地方。
这种情况下到底该怎么做才对?只能心有不甘的衔着手指在一边观望吗?
「可恶——」
即便如此,峻护也还留着可以冷静判断的理性。
「……对不起君特。弄得乱七八糟的。我知道自己很愚昧。虽然如此——」
「并非如此。」
君特的声音依旧柔和,而且有着欣慰。
「这份骨气与气概,决不会让人感觉不快的。像我这种年纪的人也会觉得有些被震撼啊。」
「不,怎么会……我还是跟没长大似的……」
「您不需要自卑。可以的话,我都想教训您了,不过我也有自己的职责所在。您应该再看重自己一点。」
「我知道了。」
点了点头,再次回到床上。突然有种想把椅子往墙上摔的冲动。压下这股冲动还是费了一番功夫。
「……那么,对这样的您的安慰您理解了吗?」
看到峻护冷静下来,君特拿出了一样东西。
「凉子小姐和美树彦少爷有文章要转交给您。」
「文章?是说有给我的信吗?」
「正是。」
拿出来的是一封很朴素的信封。
打开信封,几张便笺就装在里面。意外之外十分整洁的字体并不属于姐姐。应该是美树彦的笔迹。
『哟,峻护,早上好。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写开始问候,最后觉得只有早上好似乎没什么问题。真的是不知道你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是早上中午还是晚上啊,只能肯定是刚从长眠中清醒。』
这是典型的美树彦风格,从不着边际的地方闲扯的信的开头。

虽然,有很多不告诉你不行的事情,但是一直见不到你,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来。有一些必须要面对的事情必须和你说明,所以写了这封信。
我和凉子现在不能联系你,也不能接受你的联系,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啊。先为这么失礼道歉了。
先说一下这封信不是凉子而是我写的哦,因为凉子不愿意写。
虽然你可能很难相信,她其实是个很害羞的人,对把能力不足的你卷进这种麻烦之中也觉得很抱歉。本来应该是由她来写的 所以请你谅解下。

以下都是平淡的说明。
二之宫和月村的别称是鬼之宫和继群,即是所谓『十氏族』的一员。
十氏族就是『神戎』——梦妖,也有被这么称呼,是淫魔一族。
美树彦和真由当然是,凉子和峻护也是『神戎』。
峻护是在神戎之中被称为『神精』,非常稀少且强大的神戎的可能性很高。
现在,十氏族之间的斗争和混乱,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神戎的争夺。
这些事情至今都对峻护隐瞒——

峻护君是从情况推测这些信息,或者从谁那里听到,有或者是自己察觉的,总是了解一定程度吧。
到这边看看都是些低速的内部纠纷,而且一如既往充满腐臭。虽然让你牵扯进来不太合适,但也许还是有某种关联,所以再稍微等等时机,我是这么认为的。
反过来说,你是神戎这件事,我们并没有解释清楚。神戎依情况不同也许一生都不会被发现,因为不会被发现所以就不会明白,而知道之后必然会觉得不知道反而更好。就算知道了而逃离也必定会对当事人造成压迫。在危险和功绩的天平上我和凉子选择了『不说』。
对于现在来说这个选择或许是错误的也说不定。
当然这个算是事后诸葛亮的理论了,就像在感叹从杯子里洒落的牛奶一样的思考方式。
现在似乎怎么可无能为力了……可是我们也不可能没有一丝后悔之心,这份后悔也附注在此。

这封信的口气,对美树彦来说也许真的是很少见。
尽可能公正客观的叙述事实,尽管如此还是能看到掩盖不了的辩解意味。虽然论调超然,但其中的苦恼还是可以窥见一二。
当然不是要责怪凉子和美树彦,责难并没有意义。
他们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了,峻护已经也是大人了。
继续读信的时候,决定性的话语还是用自己的眼睛来确认。

可能到现在你已经觉察到了——
在你失忆之前你就认识真由和丽业了
下面是有关失忆的情况说明。你和真由是失去了以前的记忆 而丽华的记忆也遭受破坏乃至被认为失忆,所以她至今还卧床不起。恐怕是因为记忆恢复后损害到身体。而真由认为以前对你犯下的罪过就算死也不能饶恕。
是的。10年前你作为神戎苏醒的时候真由吸收了你的精气,而使你徘徊于死亡的边缘。
这次影响使得你失去了10年前的记忆。
……真由知道这些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不难想象吧。我和凉子商量后决定对10年前的事情全力保密。所谓的『全力』不仅仅是对真由,其中也包括了你和丽华。我们的这个宗旨不会要求你也服从。变成这样的结局也请你理解我们。

「……」
读到这里,从沉迷中回过神来。
不知何时身体变得如此僵硬。是一直以十分紧张的状态读着信。冷气应该是一直运作的,可后背还是被汗水浸透了。
「峻护少爷,稍微休息一下吗。」
深深吐出一口气的时候,君特平稳的声音响起。峻护摇头谢绝。
「不了,我要继续看。现今状况时间是很宝贵的。本来就睡了好多天了。」
「我明白了。那么请至少喝杯凉茶。」
「对不起,麻烦你了。」
接过老管家的诚惶诚恐端过来的茶,一饮而尽。
即使如此想着。
虽然了某种程度的觉悟,但是被如此明确的说出来所受到的冲击还是不小。
真由,丽华还有峻护三人,十年前已经认识了吗。
而且三个人都没有当时的记忆……?
还有自己被真由追杀……?
(那么……那个画面是十年前的?)
有时,峻护的脑海内会有些画面一闪而过。
比如,用在点心屋买的荞麦烧把自己的嘴巴塞的鼓鼓的小女孩,还有在公园的游戏设施中率领着一堆人的女孩子……
虽然是很模糊欠缺正确性的噪音,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十分让人怀念的影像。
这是真由和丽华,两人所共有的记忆的一部分吗?
总是出现在这些画面中的少女,丽华和真由的另一面是怎么回事?或者是两面都有可能?

——再次深深叹了口气,目光再次转向那封信。

我们想看的不是你们三人的过去而是未来。我们的这个心愿超越一切。过去的过失会作为一个教训的良药使我们能够生活下去,但同时它也具有着毒药的作用。比起成为良药的可能性我们更畏惧毒药的恐怖。
所以,也只能做到此了。
你们、我们还有十氏族着所有的一切——至此早已脱离我所能尽力的范围了。
剩下的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吧。
想要放弃或者负起责任都没有关系。无论什么非难我们都会安静听着。不过要等一切都结束掉之后。

首先,我们要把我们替你保存的记忆还给你。接下来,有关十年前的事情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在这之前,有一件事情无论如何也想要你去能做。

(想要我去做的事……)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抱着疑问峻护继续看。

在写信之前我和凉子知道的事情已经尽可能记了下来
但是说实话,这个『事实』并不完全。
因为当时10年前我和凉子都处在很忙的时候,对于幼时的你们我们的保护并不十分完全,对于你们之间是如何交流的我几乎完全不知道。与此同时除了你们三人,能给你们三人的关系提供证言的人也基本不存在。再加上作为当事人的你们都失去了记忆,甚至处于记忆改变的状态。所以想了解那个时候情况的手段几乎是没有。

所以我所说的『事实』是从我知道的很少的事情加上推测而来的,说是假设也可以。
这个假设我相信不会和事实离得太远——但这个假设并没有涉及到最重要、最根本的部分,我一直有着这种预感(这个预感同时也是我对你隐瞒事实的原因之一)

所以,想要你去做的事不是别的。
想试着把作为当事者你们的十年前的记忆完全唤醒,真实的情况只有你们知道。
这个真实情况在这种情况下很有可能使事情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混乱状态。
我所写的『真实』不管怎么说如果作为一种暗示来使用,可能会使你以前的事情能够重叠吧……那么要不要试试呢。

「——比起凉子小姐和美树彦大人」
在绝妙的时机插话。
到现在为止峻护在读信的时候,老管家都安静的站在一边。
「谨尊您的吩咐。峻护少爷被期待的時候,必要且最大限度的后援是做不到的对吗?」
「……怎么说?」
「首先是应该引导的地方。全部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应该引导的地方……」
「峻护少爷,真由小姐,丽华小姐三人之间的因缘最深的地方。美树彦大人说所『现如今真相是否有留下来也不能确定,很有可能就维持着当时的样子。』」
「……」
「当然,峻护少爷也可以拒绝。请选择自己喜欢的道路就可以了。」
「选择自己喜欢的道路……吗。」
峻护缄口不言。
他曾经有过预感。现今这个瞬间恐怕是自己人生最大的分歧点吧,这样的预感。
「若您拒绝美树彦大人的委托。」
像是为了印证峻护的想法,君特又加上一句。
「可能也能确保峻护少爷自身的安全吧。这是我从希尔德小姐那里得到的命令。我——君特•罗杰海姆就算是舍弃性命,也会保护峻护少爷的。但是,如果」
声音瞬间发生了改变,这并不只是错觉而已。、
「如果接受美树彦大人的委托的话,就不是我能做出裁量的范围了。以我的立场来说,无法给予峻护少爷任何的保障。」
君特的谏言果断、而简练。
二之宫峻护选择怎样的道路都可以舒适的过活。
还有那个,这个经验丰富的老者缄默之间给出了推荐的道路。
『你还很年轻。即使走的路充满荆棘,总有一天,也会有更好的机会的。积累经验,万事追被周全,在这之上等待。这对你个人来说,应该是最聪明的做法了。』
……这不成语言的声音,曾经清清楚楚的听到过。


「我要去。」

峻护毫不犹豫的回答。
「请带我去。应该指引的地方,请带我去。」
「——真的要这样做吗?」
「是的」
君特的表情有些许惊讶。
「峻护少爷」
「怎么了?」
「峻护少爷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是的。
能让一直文风不懂的老管家变变脸确实值得高兴。
明明是放弃了安逸的那条路,而做出了充满艰难的选择,峻护确笑容满面。
不止是弯起眼睛或是放松表情,就仿佛看到了猎物的野兽一样,有点坏坏的笑容。
「……是啊,是很高兴」
峻护拍拍脸颊,像刚注意到一样。
「好像笑的太过火了」
「——再次确认一遍。真的要这样做吗?」
「当然了。已经约定好了,有这种感觉呢」
峻护收敛了笑容,阻止的人绝不饶他,那锐利的眼神如是表示。
「必须要做的事情多的是,但不明白应该做什么。即使想做什么,也只能帮倒忙。为此而着急。祈祷、实现,走到渡口就有船在等。我对姐姐和美树彦都很感激。即使这次的行动并没有什么收获,我想我也会认真去做的。」
「……一定要去的话,就是决定了不能再回来了。即使如此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反正,这种事迟早也要面对的。现在也不过是提前了。」
——峻护改变了。
谨慎,深思熟虑,三思而后行——以上就是『二之宫峻护』曾给人的印象。本来的他十分优柔寡断,应该是会犹豫很久才对的。
不顾一切向前,连锁反应般的行动,想雪崩般不可阻挡,不管有无,连左右都分不清楚就冲上去——
曾犹豫再三的少年,确实是有什么觉醒了。
「……我明白了」
认同峻护不可动摇的意志,暂时留下来的君特深深的行了一个礼。在低下头的瞬间,仿佛表情也跟着改变。
「那么,我认为尽早带您去比较好」
「嗯,就拜托你了。随时可以出发。」
「但是在此之前,我必须向您致歉。」
「致歉……?」
没有回答峻护,老管家径自走到门前,
「这里的人们真是穷追不舍啊。希望您能领回,即使您不同意,我们也不会让步的。请您见谅。」
「……?」
依旧没有回答,打开门,比说的更有力的证据就在那里。
「哇!?」
在门外的是预料之外的人,峻护吓了一跳的向后倒去。
「哟~二之宫」
「终于出现了,你这家伙」
靠着走廊,一脸等的不耐烦的正是峻护的损友,吉田平介和井上太一。
* * *
君特说,损友二人组在事件的最初期就注意到了不寻常。
「凉子小姐和美树彦大人,放弃了本地的二之宫家。吉田大人和井上大人曾造访过二之宫家。」
那个时候峻护已经被希尔德带走,而真由也失踪了,十氏族之间的纷争也拉开序幕,只是动乱的气息还没有表面化。
峻护在静养中,而真由离家出走——十分常见的,连戏剧也常常用的模式,虽然对着吉田和井上也做出了说明,
「也取得了听闻此事的二位的理解,虽然姑且同意了向峻护少爷传话,却在就要离开的时候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发生了什么麻烦事也想想拜托我们,应付这些事情的能力我们还是能办到的。』」
「正是,想要隐瞒什么可是不好的哦」
吉田得意洋洋的接过话。
「在修学旅行的京都引起骚动,在那之后又是和那个金发公主纠缠不清。称为标靶的峻护和真由又都没有来学校……看看二之宫的四周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很容易就一目了然了。」
「而在这之后,二之宫,你的家就只剩个空壳子了吧」
这次又是井上插话。
「又有二之宫和月村同学休学了的话传出。再加上,连学生会长的北条学姐也没有来学校,这些事件联系在一起,我和吉田就稍微行动一下试试看。」
「……,可以请二位说的简单些吗?」
发言权再次回到君特手中,
「你们的用意是收容峻护少爷,确实昨天被发现了,即使如此作为外行的你们想要平平安安的出去……」
「那是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了爱,爱啊!为了二之宫峻护的爱情,我们可是有计划的。是吧井上」
「哦!在友情面前一切义理靠边站。看到朋友陷入困境,就要火力全开救友人与危难之中……吉田平介和井上太一就是将此奉为座右铭的。所以,给我们介绍几个为我们的友爱而感动的女孩子吧。我和吉田都是单身,这太没天理了,所以介绍一两个女孩子吧。」
「……说什么爱啊情啊的,就是为了这个吗?」
「所以二位就是峻护少爷的同学了。我会尽可能的关照到两位的」


——果然,这么想着
不管是争执还是麻烦都做好准备等待,虽然知道,却是专门跑去火中取栗。
十分了解这损友二人组,比峻护想象的还要爱凑热闹。
「什么嘛,有冒险的价值。」吉田说。「快点给我介绍可爱的女孩子。我可是勇往直前挑战冒险的男子汉哦!」
「要介绍怎么样的已经定下来了吗?」
「不要说这么小家子气的话!」这次是井上。「两个好友为你这么拼命,这种程度的奖赏总该有吧。要可爱点的温柔点的大美人,气质也要好,出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孩子也要能好好的带着。」
「哦呀。什么时候门槛升高了」
离开了市中心的喧哗,在去往郊外的电车上。
同伴兼向导的是吉田和井上两人。
君特此次并未同行。都知道峻护在希尔德及君特的庇护下,一起行动会触怒他们——君特是这么说的。在日本,欧洲人的君特很是醒目也是理由之一。
(真是的,那些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调调)
电车摇晃着,损友二人组相互交换着视线。
一幅保镖的模样充满干劲的吉田和井上,一脸若无其事的从两侧将峻护夹在中间。很熟练的样子,不像外行人,非常的自然。两位友人经常会做一些出乎峻护医疗之外的事,看来这次也是如此了。
(话虽如此,总算是得救了。幸好这些家伙来了。)
树要藏进森林里,不是这么说的吗,多亏了这两人,峻护才能自然的融入人群中。峻护一个人可能比三个人一起还要引人注目,一个人总会有些紧张,这种违和感会引来敌人,这种可能性不能否定。吉田和井上也十分有紧张感,当然比较有力了。
比起其他的,像吉田和井上这样的『日常』在身边让峻护感得很高兴。如怒涛般的情况变化没有剩下什么可以抓住的,似乎遇到了想象以上的反对——峻护为现在的情况心痛。
「话说回来,吉田和井上都不去学校也可以吗。」
「哦。逃课了没关系。」
「有很大关系吧。逃课可不好啊」
「说什么傻话。世界上是有事情是应该分先后的,听让人无聊到想睡觉的课,能有多重要。难道还能比陷入困境、亲友分离的同学的事情重要吗」
「话是这么说,可这也不是逃课的借口吧。」
「这份敏锐也放到和女人的关系上就好了,二之宫」
闲闲的相互取笑着,在电车停止摇晃时走了下来,是一个小镇的车站。
是峻护初次到达的车站,也是第一次来的小镇。
(……初次,吗?)
停下脚步。
环视四周。
满是煤灰的城市。
没有钢筋和混凝土,飘散着古树的气息。
是在电视或是哪里见到过吗。
但是,峻护确实来过这里。
有种正值严冬却稍稍感觉的到了春天的新芽——有十分怀念的感觉。
「喂,二之宫这边」
「快点」
走在前面的友人催促着,赶快追了上去。
(……果然,不是错觉)
越走就越有这种感觉。

狭窄的小路。
屋檐下摆着花盆。
倾斜的屋顶随处可见。
孩子们发出喧闹声到处奔跑。

夏日的阳光烧烤着这里的情景浮现在脑中,想是错觉,却又那么清楚,沙沙的声音变大了。

微风摇动着晾着的衣物。
排气管哄哄作响的老爷车。
在阴影中缩成一团的花猫。
边听着收音机变下着将棋的老人。
从厨房飘出的,烹饪的香味。
「——就是这里」
三个人一起站住了。、
建在仿佛被时代遗忘了的这个小镇,与这个小镇相衬的建筑——年代久远的木制公寓,经风雨的侵蚀已经腐朽而歪歪斜斜的站着。
「受那个管家的委托,将二之宫带到这个地方……那么,有什么眉目了吗」
「我们可是完全不明白有什么意义。你的话能明白什么吗?」
「啊啊……不,你们稍微等我一下。」
一边揉着眉心一边甩甩头,
「虽然觉得想起了点什么,好像一口气涌入了太多情景……」
「嗯……那么就先休息一下吧。在盛夏走了那么多路,而且身体也没有完全恢复。我去买饮料剩下的就拜托你了井上。」
「就交给我了。来,在这边的阴影处坐一下吧。」
井上催促着,拉着峻护的手让他靠着墙壁坐下。
「没事吧,二之宫」
「对不起,稍微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道过谢,擦了擦汗,仰头望着天空。
闪动的阳光像想要燃烧起来一样,仿佛染过的蓝天与洁白的云彩,描绘出一幅色彩鲜明的画面。
深呼吸,一次,两次。
闭上眼睛,整理着纷乱的思绪。
不能确定的事情,现在开始相信。
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是美树彦的那封信。
二之宫家的当家夫妇,也就是那你的父母,如你所知是非常不拘泥于形式的人。尤其对放任主义的信仰远非常人所能及——你当然不用说了 凉子也是在这种主义下成长的。
但是凉子的对于父母信奉的主义非常怀疑。而这些怀疑并非仅仅处于叛逆期的反抗心理。总之呢不得不接受了作为你监护人责任的她,对作为弟弟的你却是实行的另外的一种教育。
而且就如你所知道的,凉子的那种性格——对你采用了像教育狮子一样的教育方针,也就是所谓爱的鞭子,把自己的孩子推下万丈深渊的类型。
结果就是在一个时代错置的小镇——就是幼时的你所居住的小镇。
你小时候居住的那个小镇存在着人情味的同时人类的不良味道也很浓厚,换句话说就是有着猥杂和荒蛮风俗的小镇。让一个单纯的无知少年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居住在那里会怎么样呢,就算不用想结果也很明显吧。
本应极端严格的教育方针如果被教育委员会的高层知道后会有什么表情呢,而对于凉子所采取的变形的放任主义教育方针更是存在疑问。关于这方面希望你和你姐姐能好好谈谈,对于那个结论我也很有兴趣。
不管怎么说这个都是副加上的记录,只有这个事实是不用怀疑的。
小时候的你,曾在这个小镇生活过。

「呼~原来如此。」
「就是说这里是二之宫的故乡吗。」
不知何时抱着几罐果汁的回来的吉田,和用手给峻护扇着风的井上,在旁边偷看感叹着。
「喂,你们两个,不要偷看别人的信啦」
「看一下又怎么了,你个小气鬼。我们都陪你倒这里了。这种程度的额外报酬付是应该的吧。」
「那,休息的怎么样了二之宫?稍微好些了吗?给你,喝茶。」
「啊啊,谢谢了」
道过谢,接过冰凉的茶一口气灌进喉咙。
身边的排水沟散发出臭味,老鼠拖着什么跑过。
墙壁的对面传出小孩子嘶哑的哭喊声,在这之上有传来母亲的尖声责备。
隔壁的屋子中,一对老夫妇争执不休。只能听到似乎是在相互道歉,锅碗瓢盆的的四重奏开始上演。
「……不过,真是很没意思的镇子啊」
井上一边咕嘟咕嘟的喝着可乐,一边不客气的批评。
「话所如此,就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很适合过日子的地方啊。虽然矛盾很多,但必须去帮助同样多的人,这种地方谁都能好好的生活嘛——是吧。就是说,如果不是这种地方的话,一个小鬼头也不能独自生活——这样吗。」
虽然不客气,却也说得是实话。对小镇这种地方反而是称赞呢,其实这里就和贫民窟没两样。
即使如此,峻护想着。
小时候自己真的在这种地方生活吗。
虽然这样发出疑问,但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发出了这样的声音——这个气味,这个触感,是有记忆的。
「怎么了,二之宫?能动了吧。」吉田问道。
「可以了,没事了。」
「那,就进去看看吧。」
「里面?」
「那个破破烂烂的公寓。似乎是要进去里面哦」
在之间上转着一把古旧的钥匙,吉田说道。

「喂,不好吧」
打开一动就会吱吱作响的门是,井上又不客气的开口了。
「看这灰尘,少说也有两公分了。到底是怎么积到这么厚的。」
「说的正是」吉田也跟着同意。「又不是下雪,就是樱岛的火山灰也落不了这么多嘛」
「这里有个被虫子咬出一个洞的板壁。那边的柱子被白蚁当成苹果啃掉了……这里光是还没倒掉就已经是奇迹了啊。」
「除了当柴烧掉以外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这个公寓。就连放把火也只有不到一半的东西才能烧啊。」
虽是批评倒了底,但损友二人组的话也没有夸大。
体无完肤的废墟。
除此以外找不到可以形容这座建筑的词汇了。
既然有钥匙,至少也要整理一下吧,却没有任何有人来过的痕迹。看来已经失去作为住宅的价值相当一长段时间了。
「嗯……房间号是……勉强能看到啊。是了,是这里」
跟在满脸都是灰尘一马当先的井上之后,走进走廊的尽头的第一间屋子。
「似乎就是这里了。二之宫住过的房间。」
井上用下巴指着。进去吧,是这个意思吧。
推开房门。
感觉到手心被汗水濡湿。虽然想要镇静,但紧张感却不断的涌出来。
门,被打开了
那一瞬间。
「——!?」
门中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向着胸口飞扑过来。
意料之外的事态。只能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已经无计可施,那个人影向着毫无防备的峻护的胸口——
「怎样,二之宫。」
「……哎?」
吉田惊讶的声音让峻护回过神。
定睛看,应是扑向峻护的人影不见了。
幻觉——吗?
「没事吧你」
「还是觉得不舒服吗?」
「啊,不是……我没事,没事了。」
向着担心的朋友们颔首,再次回想刚才看的那个『东西』
刚才突然出现的东西,现在冷静下来也还是不明白。
虽然怀疑是幽灵之类的东西,又似乎不是。与有实体的现实似乎又不一样。
回闪——是那个,极端明确的东西吗?
「看到的是一个小孩……吧?」
小孩子。而且还是一个小女孩。
来到十年前自己住的房间时,看到少女身影的回闪。这么样话,可以考虑的人选实在不多。
(是……谁呢?)
试着让脑中的身影重现。
确实是应该是在这里的,只是与那细小的,如同雾里看花般的身影联系不起来。现在只好先算了。
相对的也能确信自己确实在这里待过。这样的话即使讨厌也不得不相信了。
「那,接着怎么办二之宫」
「房子里面,要进去吗?」
「啊,看这个。」
仿佛被吉田和井上的声音推着一般,峻护踏进了房间。
房间的破败完全不输给外面。灰尘无所不在,如被初雪覆盖的平原呈现在面前。
坐垫、小饭桌、衣柜之类的家具无言的站立着。
「简直就像是连夜出逃之后。」吉田说道,「有一天,突然谁也不见了,这种感觉。然后就这么过了十年。」
同感。经过了漫长的岁月,却仿佛还能感觉到当时生活的气息。这所房子是在没有任何前兆的情况下失去主人吧。
想起美树彦的信。『尽可能维持现状』写着这种话。对那个人,除了如他所说也没办法了。如果喜欢这里的人进来,想打扫什么的只好勉强忍了。彻头彻尾的『保持现状』。
但看这间公寓的样子,似乎以超出美树彦预想的速度在腐坏。
「碗筷,小号的真多啊。」
查看着厨房的井上说道。
「身材的缘故吗,真是设计奇妙的儿童房啊。说不上好坏,也没有古老的东西」
「……」
峻护无言的时候,早已进入房子内部。
被尘埃覆盖的台子,即使满是尘埃也看得出是古董。
坐垫已经褪色,到处可见修缮的迹象。
茶碗,器皿,没有一样可以回想起欠缺的日子的东西。
当时自己在这个破屋子里,就过着称为朴素都是夸奖的一贫二白的生活吧。
这也是凉子流的斯巴达式教育的一环吗?
如此想的时候。
「嗯?这是……」
榻榻米上放着一摞书。
取过一本用手拂去上面的灰尘。
装订的非常漂亮的一本厚书,曾经。放置了十年之久,而书的年龄更在这之上的原文书。
名字是……峻护稍微翻了翻。不是英语,可能是德语吗……?
「啊——」
刹那。
又是那个。闪回。而且比刚才更加强烈。
「喂,二之宫你没事吧」
「又来了……真多啊今天。喂,撑住,二之宫。」
勉强睁开眼睛,随即又陷入黑暗。
额头上满是汗水。朋友们的声音仿佛是从水中传来般遥远。
但在这里,峻护确实有种抓到了那个『什么』的感觉。倒现在好几次想抓住都没有成功,记忆的深处浮现出的什么。
意识沉入过去之中。
X X X
——初夏的一天。
「哟,初次见面,峻护君」
姐姐带来的男人温和的笑着说道,伸出了大手。
「我是月村美树彦。请多指教哦。」
「初次见面」峻护也对这个好青年样子的人回以笑容,伸出右手。「我是二之宫峻护,也请多多指教」
然后姐姐带来的男人,也带来了一个人。
「那个,这个孩子是……」
藏在美树彦背后,看着这边的孩子,是差不多与峻护同样年纪的小女孩。仿佛对初次来到的场所很迷茫,怯怯的轮流看着破烂的公寓和峻护。
穿着样式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拖着一只大皮箱。下摆大大的白色短裙十分适合她。
「真由」美树彦推推小女孩的肩,「不用害羞,要好好打招呼哦」
「是、是……那个,初次见面!」
少女慌慌张张的站出来,声音中的紧张显而易见。
「我是月村真由,请多多指教!」
急急的打过招呼,忙又缩回美树彦的背后。
峻护对这个少女很有好感。最初的感觉就是非常的可爱,让少年燃起保护欲。
名叫月村真由的少女,藏在美树彦背后偷偷看着这边。不是不在意初次见面的男孩是个怎么的男孩,只是提不起勇气靠近的样子,峻护露出笑容,少女又慌忙缩了回去。
「嗯,我妹妹和你弟弟的第一次见面,似乎不坏呐。」
美树彦满足的点点头。
「你不这么认为吗,凉子」
「同感」姐姐也不啰嗦,「这样似乎就不用担心了。刚开始还有些担心啊。」
「是你自满的弟弟嘛」
「算是吧——峻护」
「怎么了?姐姐」
「那边的月村真由小妹妹」凉子来到真由的背后,将手放在真由肩上「今天开始就要在这个屋子里生活了哦」
「今天开始在这个屋子?」
「是的哦」
「和我一起?」
「没错。峻护,你好好照顾她知道吗。做的倒吧?」
稍微考虑了下。但是,真的是有一点点。
「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她的」
峻护笑着答应,美树彦还是有些担心,
「这样好吗峻护君?虽然拜托你的我这么说很难奇怪,但是照顾一个人很辛苦的。不,当然我们家真由是带到哪里都不会丢人的哦,也不会做出给你添麻烦的事的。虽然有凉子的保证你是值得信赖的——」
「没事的。请交给我吧。……虽然这样说」
峻护指着住所苦笑
「这么破烂的地方,连个像样的门面都没有。」
「这点不用担心。其实我对凉子的教育方针还挺有兴趣的。」
「教育方针?」
「虽然财政并不紧张但却让你住进这种『破烂的地方』的理由哦」
「我说美树彦」凉子皱起眉「这种事情不要在当事人面前说。这会让他们过的太舒服的,而舒适则是成长的敌人」
「哎呀,那可真是失敬。总之,我在听到峻护君在这种环境下也能做的很棒可是很佩服呢。也想将妹妹拜托给他试试。更何况我的妹妹是不用接受这种教育也很乖的孩子哦」
「真是个妹控啊你」
「虽然真的不想被恋弟情节的你这么说,算了,当我没听见……那么,我和真由把行李搬进去吧。话说回来,这个公寓毕竟只有四叠办榻榻米那么大,能带来的像样的东西是在不多。」
「是,哥哥!」
兄妹两人其乐融融的开始整理要搬的东西,峻护也去帮忙的时候
「峻护」
凉子招着手。
「姐姐?」
「虽然现在才告诉你」
「收留真由的理由?」
「嗯」
从姐姐那里知道月村兄妹,前几天父母才刚因为事故离世。
话虽如此,美树彦已经到了可以独立的年纪而且他也有这个能力,眼下也没有经济问题。但是也没有可以让兄妹两人依靠的亲戚,成为家中顶梁柱的美树彦之后有多忙可以想象。
「总之,让真由和你一起,反正你也有能力再照顾一个人,让美树彦的工作没有后顾之忧——变成现在这样了」
「嗯,我明白了」
「虽然看到他完全没有这种感觉,真由在失去父母的时候又要和哥哥分开,内心应该十分不安吧。所以你要好好照顾她哦」
「会的,一定会的」
姐姐在得到峻护的首肯后,大大的叹了口气
「不过,这以后美树彦也和我是同一立场了。那家伙自然是月村家的当家了。咱家的爸爸妈妈也都不在,二之宫的代表自然是我了。两边从此之后都是些麻烦事……」
「有我能帮上忙的吗?」
「不要让我担心就行了」
「知道了。不用担心我的事情,加油吧姐姐」
「……那就好好干哦」
姐姐这么说着轻笑起来。
在几秒的迷茫之后,峻护用力的点着头

引荐新的同居者的时间,真的很短。
目送两个大人匆匆忙忙的离开,本是很窄小的房间却让人感觉空旷。
(接着该做什么呢)
峻护来回踱步考虑着。
怎样才能和月村真由搞好关系呢。
(虽然觉得见过很多人,但还是必须温柔的有礼貌的接近她)
露出笑容。想起了前几天一起生活的女孩子的事。
一个行李多的不得了的大小姐,却什么都不懂。但是非常努力的学习,自尊心很高,很有魅力的一个女孩。
(嘛,比起『她』来一定很快就能搞好关系了)
对了,先准备欢迎用的食物比较好吧。吃点东西也比较好打破僵局,一定也可以帮助她治愈离开家人的伤感。而且用便宜的食材做出其上的美味料理是峻护这几年获得的心得。
「呐」
转过身,掩不住喜悦的表情和声音
「虽然早了点,今天晚上你想吃点什么?你想吃的东西或者有什么喜欢吃的——」
「什么都可以」
真由说道
在榻榻米上严襟正坐,不知何时已从行李中取出了一本厚厚的书在读。
「我还不是很饿。因为我的胃口很小,只吃早餐就足够了。」
「啊……嗯。是吗」
不知所措。在这里的月村真由,和刚才峻护看到她简直就像两个人。
「趁着这个机会和你说清楚」
少女一边翻着书页一边说道
「没有必要为了我吃饭的事情费心。为了维持必须,必要的食物我会自己注意的。」
「啊……哦」
「还有入浴,打扫,购物这类的家务我可以自己裁量决定。我会尽量不给身为这里的主人的你增添麻烦的,绝对不会做出范围以外的事情。请放心。」
「那,就这样吧」
「那么从今天起,就麻烦你了。请多多指教。」
「请、请多指教」
像人偶一样的社交辞令,峻护也僵硬的点着头,少女的视线依然落在书上。仔细看的话并非日语书,峻护也略微知道不是英语书。在记忆中搜索,看来是德语,峻护被吓了一跳。
「那……那个」
「…………」
即使如此也想继续谈,所以努力找着话题,但是真由浑身散发着谢绝打扰的信息。『不要管我,你去做好自己的事如何?』这样子的感觉。
就这么沉静的坐着。声音、表情、眼神,都给人老成的感觉,但是和他人的亲和力与交际能力都不高,孤高的思考着。
峻护不知所措的站着。但是有没别的什么可做,还是高兴点开始着手做饭吧。
虽然被那样说了,只要做了两人份的话也会一起吃吧。还是说不希望因为那个情况而浪费了食材,如此考虑的呢?


这就是初次的相遇。
二之宫峻护和月村真由。
在同样是六岁的时候。
X x x
「喂,二之宫」
「醒醒二之宫!」
回过神来,肩膀被用力的摇晃着。
「啊……啊啊,吉田,井上」
友人的名字刚从嘴里模糊不清的出来,马上就后悔了。
「对不起,稍微有点急着想想起来了……不过没关系。只是有些睁不开眼睛。」
「是吗?算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但是不要勉强自己,都这样了就休息一吧」
「好吧。真是谢谢你们两个了」
向着操劳的友人道了谢,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如激流涌入的回忆,让人头痛欲裂。
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终于能喘口气。大量的记忆一个接一个的浮现,仿佛一个在呼唤一个浮上水面,只是能想起来的就整理不及。
(即使如此,姐姐和美树彦先生的判断也是很正确的,果然。)
峻护被迫理解了此事。被埋藏在忘却的彼方,他一直默默的被这种感觉所左右。
那两个人是不会明白这种恐惧的吧——十年前的过去逐渐明朗的时候到底会发生什么。
如果这个记忆是稍早前知道,峻护就会有不同的未来。再者而言,会转向正负哪边还是不能预测。正因为现在是危机事态,凉子和美树彦才公开事态——不,是被迫公开这么说才对——峻护也做出了某种程度的觉悟。差不多该放下了,之前的自己,事态被公开的时候还能否相信。
(……首先,先试着想想能想起来的事情吧。记忆的验证也要等想起来。)
调整呼吸,闭起眼睛。
在整理追忆的脉络的时候,在茫然的紧抓过去不放的时候,想要尽可能的收集记忆收集情报。
然后,峻护的意识再次跃向十年前——
X X X
爱害羞的女孩,和隐遁的贤者一般充满执着的女孩。
有着两种极端性格让峻护非常困惑的月村真由,后者才是类似于真实的人格的事马上就明白了。正是真由自己告诉他的。
「让你这么为难真是十分抱歉」
她这么说。
「比起隐瞒欺骗,尽早说明对双方都比较有利」
「就是说,你那种爱害羞的性格是你做出来的?」
「正是如此」
没有停下翻着书页的手,新的同居者肯定道。
「无口,无心,无表情,这就是我真实的性格。说不定会很无聊,也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情,请多多包涵。」
「呃……这也就是说」
峻护斟酌着用词
「在你哥哥面前就是那中爱害羞的性格吗?」
「是的。因为对于兄长来说我是『可爱的妹妹』。在哥哥面前我会尽可能的扮演对哥哥来说比较好的性格的。」
峻护你特意的避开的字眼,真由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你、那个……」继续挑选字眼,「该怎么说呢,变身?的事情你哥哥知道吗?」
「应该知道吧。和哥哥在一起的时候是那种那个性格,除此之外的时间是这种性格。」
「这样啊。被发现了啊」
「因为没有特意隐瞒」真由真是淡淡的说着,「只是尽量维持兄长喜欢的样子。没有必要一直维持那个样子。让哥哥经常看到的我,是哥哥理想中的我」
「也许是这样没错……不过你的说法方式真是直接。」
「性格问题,对不起。虽然有惹人不高兴的准备了,不过我还是想劝你没什么事的话不要和我说话……但是这以后就要一起生活了,不会再这样了。对不起」
这些话也是毫不拐弯抹角,峻护默然了。
「不想解开误会吗?」
真由从书中抬起头来说。仿佛平静秋日的湖面一般的眼眸,
「我非常喜欢哥哥。就像哥哥喜欢我一样喜欢」
「嗯,是啊。说的也是」
一般来说不太让人可以相信的话,但是她所说的似乎是真的,峻护渐渐明白了。
「哥哥对我非常担心」
视线再次移至书上,真由开口说道。
「对于这这个年纪就失去父母的我,哥哥因为太忙而不能照顾。哥哥经常要外出,并不经常留在家,和我有些疏远……哥哥是感觉到了这些而觉得自己是有责任的吧。但是我也已经从父母的死中站起来了。所以我希望哥哥能不要在意我的事,努力去拓展自己的人生……」
说到这里不经意的停了下来,听了一会又小声开口
「对不起。我好像说太多了。还是沉默好了。」
「没有,完全没有」峻护一脸高兴,「不如说我想再多听你说一些呢,再说说吧」
「……」
但是,无论怎么催促真由都不肯抬起脸来。仿佛很后悔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峻护也只好离开。
从第二天开始峻护自己做着所有工作,为了能多了解这位同居者而努力。从姐姐和美树彦那里接过照顾真由的工作,胸中就充满了责任感。这点就是排除万难也必须做到。为了照顾好她,首先,应该更加了解真由才行。
所以说这是件很重要的事。
首先是真由的不合作。讲倒自己的事情的也只有第一天。除此之外只有日常对话了(总是手不离书),没有涉入更深的谈话,也没有向峻护询问什么。峻护就和这贫瘠的街道一样,独自一人生活在其中一所用最下层来形容也不为过的破烂的公寓里。既然普通的话那好奇信会被挑动也是很自然的,而真由还没有进入这一切。
另一方面,对月村真由这个少女的一切都还不知道。既然在同意屋檐下生活的话,就应该知道对方的基本情况,但对于她的情况却不适用。
总之,无口,无心,无表情只有这些,月村真由有着怎么的人格也不得而知。
(麻烦了啊,这下。)
虽然一直在笑,从傍晚的事来看还是很辛苦的,峻护此时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简直就像和难以驯服的猫咪一起生活嘛。
即使如此,如果时间和空间是共有的话,也会渐渐了解。
首先,真由很喜欢看书。只要有空闲就在看。做饭的时候,打扫的时候,就连去公共澡堂洗澡的时候也带着书。读书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更是家常便饭。就连睡觉也要枕着书(正确的说法是,即使进了被窝也要看书,直到看的睡着了松开手,书自然就落在枕边了。)
值得炫耀的不只是那压倒性的阅读量,她的知识存储量完全与之成正比。不止是知识,连应用方面也无懈可击,拥有将知识升华为知性的器量。虽然也被周围的人看做神童,但很明显真由更胜一筹。有时是哲学书,有时又在随心的编写解答高难度的方程式,这种时候峻护就会由衷感到佩服。虽然如此但她也只有六岁(关于此点,峻护也一样可以被这样说)
家事做的非常好。对峻护如同履行公约一般。
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每一样都是高水准的,对这个领域的专家峻护也很少求教。峻护明白她是不想麻烦自己,更何况她也并没有添麻烦。
作为同居者而言,非常好了。
但是有没有身为同居者的适应性就是另一回事了。
(要不要再试着融洽一些呢?那样气氛肯定会比较轻松)
对峻护来说有些遗憾的就是这里了。真由喜欢独自一人静静的打发时间,并不喜欢他人的干涉。狭窄的屋子里明明是两个人一起,峻护却经常感觉还是独自一人。而且比一个人时更加孤独。
另一方面。
真由虽然确实没有带来什么麻烦,但是让峻护不放心的却不是这个。
「呐,真由」
一天, 峻护在迷惑了半天之后终于开口问道
「虽然你整天都待在家里看书……学校都不用去吗?」
是的。
虽然她是后来搬到这里的,但真的都没有上学。
「没去」
真由目不离书的即刻答道。
「我认为没有去的必要。我认为有比去学校更有意义的利用时间的方法。」
「说的也对,你头脑这么好,应该从学校也没什么好学的了吧」
小心翼翼的跪坐在真由旁边劝说道。
「但是去学校也不都是为了上课,话说如此,但在和你说之前我也没有认真想过呢。如果能在学校交倒朋友的话不也是一件大事吗?和朋友一起去放松之类的」
「没啥兴趣」
「朋友不比书重要吗?」
「读书对我来说就是放松了,书也有娱乐的一面的。而且对我来说这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对着一脸不感兴趣的真由,峻护再接再厉。
「还有,真由你真的太不爱出门了,只有去公共浴室和图书馆。这样对健康不好哦,不能提高运动能力,对身体发育也不好。去学校交一些朋友,和她们一起去玩,我觉得这也很重要啊。」
「很幸运,我的运动能力很不错。还应该感谢父母,把我生的很健康。从我有记忆以来就从来没有感冒过。」
「嗯——虽然你说的可能是真的」
「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关心」
从书中抬起了脸,
「世上还有感谢麻烦这种话语的存在。身为寄居者,对于你的忠告我很感谢并有记在心里了,不过以后请不要过度干涉我可以吗」
「啊——是吗」
不能反驳,峻护只好离开。就算留在这里也不会得到结果的。
总之,月村真由这个少女,看起来很文静却是十分固执的。虽然很知性也很柔和,却对于自己的想法不会放弃。再加上她那对那个想法总有一堆的歪理。
该怎么做,正在烦恼这个那天没来了一通电话。
『哟,是峻护君吗?』
是美树彦打来的。
『能找一下我妹妹吗』
『好的。喂——真由,哇——!?』
还没等喊完,真由就像背后灵一样钻了出来。
是察觉到是哥哥打来的电话呢,还是本来就站在很近的地方不动声色的观察呢?
「请给我」
说着伸出手,静悄悄的接过话筒。
期间,真由的表情和声音都变了。
「是的,是我……嗯,我很好。当然……嗯,嗯。峻护很厉害也对我很好,完全不用担心我哦。嗯,是啊,嗯——」
只看这个画面的话,月村真由和问题儿童完全没关系。简直就像容易害羞的大家闺秀,就算保守的形容也很华丽的气氛,总觉得是一个让人想保护的女孩。
峻护却有种被骗的感觉。
终于说完了的真由说着「还给你」将话筒递了回来,正坐在饭桌前。马上又开始读起书来。
『怎么样,和真由一起的生活。』
从听筒中传出苦笑。
『我觉得你可能很辛苦……对不起了啊』
「不,不会的」
峻护立刻回答道,美树彦仿佛预料到了一样。
『不需要勉强。真要那样的话,早就送这里了。』
「……对不起。明明说了大话要照顾她的,却没有做到。」
『不不,不向你道谢的话我可站不住脚。不过眼下,还是让我来教你保持现状的正确方法吧。能记多少就记多少。』
被催促着,峻护只好尽量详细的说明了现状。
美树彦一边嗯嗯的附和一边听着,像是很佩服的发出叹息,
『嗯,要点已经知道了,是不带主观感想的报告呢。不愧是凉子唯一自满的人。』
「啊哈哈,多谢夸奖。」
『峻护君,真由这孩子啊,其实和你想的有些不太一样的哦』
「不太一样……具体的说?」
『嗯——说的也是,这么说的话有个好东西……』
美树彦稍微停了下,
『如果你觉得真由是一个,很安静的,像大人一样,话很少,是个文学少女的话那可就错了。』
「是啊,是有点这种感觉」
『其实真正的真由完全不是这样。本来的她其实很强气的。天性也很急躁,冲动。还有精神上的洁癖。碰到和自己的价值观不相衬的事就会有过激的反应。』
「嗯……原来如此」
随便说了下,没想到居然说中了。而且比起美树彦所指出的,应该还有不少值得注意的地方。
『但是真由她比谁都要了解自己的性格,这种性格会对周围的人自己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她非常清楚。所以她只好扭曲自己的性格,勉强着自己生活。尽力使心绪平稳,不要表现出感情,也很少开口说话,避免和别人扯上关系,只和书打交道。』
「……六岁的少女怎么能这样生活呢」
『真是的,同样的话也是用来说你的』
轻笑道,
『总之她就像个顽固的禁欲者。但却不是能像那样正直的生活的类型呢。』
到这里就算没有听前面也明白了。这才是拜托峻护的真正原因吧。
『不过我觉得我们家真由,最后一定没问题的。』
结果,最后还是妹控属性全开的挂上了电话。
(嘛……美树彦先生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就这样,峻护的正直之气开始燃烧。
不管怎么说,月村美树彦是个能和那个姐姐——二之宫凉子做搭档也没问题的男人。对他可以相当信任。那个美树彦下了断言,应该不会太糟糕才对。
然后,峻护就试着开始和真由沟通。
去公共浴室的时候,像平时一时叫她一起去。
吃饭的时候,应该是饿了才会过来。
虽然半点也不理解,也试着将真由看过的书一一过目。
但是,依旧没有成果。
如果邀请她一起去公共浴室的话会说着『下流』警戒起来。
吃饭的时候如果和她讲话的话就会冷冷的说『会妨碍吃饭』
如果告诉她对书的感性的话,会被奉送一句『囫囵吞枣』
(……真的……没有问题……吗?)
某日晚上。
各种发放都尝试过后全败,走投无路的峻护,完全不知所措。
(并不是那么好改变的人啊,和以前遇到过的人都不一样。嗯——,虽然和最初的印象完全不同。)
睡不着,在洗手间中踱来踱去,满脑子都是些烦心事。
(要不要姐姐帮忙呢?)
那个姐姐,在弟弟哭泣的瞬间就能将问题全部解决了吧。不管是采用了什么手段,其结果对任何人都是幸福的。
但是对于峻护,这就等于是放弃责任的行为。
(嗯——,还是尽力去做,将这个作为最后手段吧。)
他也是个男孩,既然说出来了,就想要好好的做到。靠自己的力量。
(但是——)
一边洗手,一边看着四周。
对一间鬼屋一样的房间,这个洗手间意外的不错。很明显是刚刚改装过的,崭新铮亮。
不止如此,芳香剂和地毯的风格也是附和少女的爱好。
(『那个人』的话,又是另一种类型了)
不经意想到,峻护笑起来。
将洗手间改装成现在这样的是先代的同居者。
不久之前还和峻护一起在这里生活,是对峻护非常重要的女孩。
她的想法十分的简单,也有着让人一目了然的魅力。就像钻石,蓝宝石或者红宝石一样。并不是依靠着外界的光芒,而是自身发出光芒——总之是一个非常绚丽的女孩。
相比起来现在同居者,就如同还尘封着的宝箱。其中一定有着美丽的宝石。却挂着一把坚固异常的锁,宝箱也还只是单纯的一只箱子。
对峻护还没有打开。
(……用尽全力,不要使用最终手段。)
回到房间峻护想着。
不管怎么做都没用的话,对月村真由再怎么做都不行的话,就和姐姐说说看吧。
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一周后?三天后?或者就是明天。
……怎么会,怀着不甚愉快的心情再次钻进被窝。
「————嗯」
好像有什么动静。
听错了吗,开始是这么想。峻护的耳力很好,普通人的话根本就不会注意到那声音。
声音就是从这间房子里传出的,而房间里的居住者包括峻护在内也就两个了。
移动目光。
黑暗之中只能看到小小一团。
只是梦话吧,虽然这么想着,但是要是重要的被托管人出事怎么办,得去。「真由?」这么叫着,一边偷偷看着被窝里面。
「————呜」
是眼泪。
首先跃入眼睛的,是少女紧闭的双眸中滚落的液体。
还能听到。
真由像婴儿一样将身体缩成一团睡着,小小的。
好像在叫着谁的样子。但是峻护的听力再好,也听不到更多了。
而且也没有必要听更多了。
应该是父母吧,峻护想着。
或许是美树彦,也是有可能。
更或许,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什么东西。
(……还是不成熟嘛)
要是让姐姐知道一定会嗤笑着这么说吧。
和年龄不相应的聪明与独立,而且对工作也很在行,可还是看走眼了。
不,这么说的话就好像完全不了解一样。
她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
父母双亡,和唯一的哥哥分离,在陌生的地方和不认识的男孩一起生活。
当然也可以这样考虑。刚才果然是错觉,那眼泪是因为其他什么,硬是要说出个一二三的话那就是演技了,马上去看的话她的手中说不定还拿着眼药水呢。
但是就算如此也没有关系。
二之宫峻护,并非一个在理解自身的处境之后还不振奋的少年。
并非看到女孩子在哭也拿不出一点男子汉气概的人。
——翌日清早,不见她有哭过的痕迹,还是一如既往的正坐在饭桌前看着书。
无口,无心,无表情。
真由和往常一样,峻护却不是。
不是想要去打破现状,想要去理解而辛辛苦苦去做的那个以前的他。
一边悠哉游哉的准备着早餐峻护一边想着。
就快不行了。所以不要着急,慢慢的来吧。
先跟上她的步调,但也要保持自己的节奏。
这样的话总会有所斩获。
方针转换的效果也会显现出来。
虽然对话频率不高,但却不会产生不愉快的感觉,这种奇妙的同居生活就先继续着吧。
那天,峻护抱着洗澡的用具去了附近的澡堂。
真由并未一起去。刚开始同居的时候峻护邀请过真由结伴一起去,但到这个时候已经不会做了。因为察觉倒真由并不怎么喜欢和峻护一起去澡堂。
(这么说来,房间里真由的洗澡物件不在的呢)
在更衣室换下衣服的时候,峻护终于想到这件事了。
这时两个人的关系,往好了说是没关系。相互之间谁在哪里做什么,基本都不知道。洗澡的事也当然也包涵其中。
(有可能现在也在里面吗?虽然也可能没来)
这么想着,真由在女浴室里并没有先回公寓。已经洗完身上,咕咚跳进浴池中,数了十声左右又冒了出来。
稍微描写一下。
「——」
有什么声音从女浴室那边传了过来。峻护维持一只脚跨过浴池边的姿势站住了。
「——向着——大海——」
听到了什么声音。只是有了墙壁的阻隔和水声的影响,听的不是很清楚。
靠近女浴室那边,竖起耳朵更加仔细的听着。
「——我的——小鸟——站在——」
仔细听听不只是声音,似乎还有很独特的调子。是在唱歌吧。
竖尖了耳朵,越听越有趣。小小的声音渐渐变大。
「上吧,拉网拉网拉网拉网,嗨嗨。男子汉的气魄,五尺之身,乘风破浪——」
(……这是拉网歌?确实,是呢)
峻护彻底呆掉了,又仔细确认了几遍。
但是,不管听几次,果然还是有名的那个民谣。
「若海面上飞翔的海鸥亦能言语,就会听到那讯息。注意咯,嘿哟,嘿咻」
以在这个到处充满了沉闷气息的小镇的破烂的澡堂里唱的歌来说,可能也没有更合适的了。但也夸张过头了吧,对于选曲。
再加上那十分个性的曲调……话是这么说,坦白了说其实就是一个大音痴。但却情绪高涨,在眼前不由浮现了真由像出拳一样挥着小拳头唱歌的情形。
听着这歌的峻护,不久就从浴池中出来。大概男孩都是这样,他洗澡也很快。
回到公寓做着家务,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后真由才回来。
放好洗澡用具,湿着头发就坐在饭桌前开始读书。
对着那张澄清的无表情的脸
「呐,真由」
「怎么了?」
「你喜欢拉网歌吗?」
下一瞬间,真由超乎想象的变身,峻护自然是首当其冲了。
气势汹汹的转过身来。
睁大了眼睛,嘴角微微抽动着,泄露出了唔唔的不成话语的声音,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看着峻护的脸咬紧了嘴。
看着同居者如黑羽一般湿润的头发,什么都知道了吧。
真由马上恢复了那无口无心无表情的样子,背过身去。
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那么,喜欢吗?拉网歌」
「不知道」
「嘛,那么有力的歌,我想你不会讨厌吧」
「……。卑鄙」
「卑鄙?这么说可太过分了,我也要去澡堂的啊。而且也不是心怀不轨而问你的啊」
这里有一半是谎话。
「好了啦,喜欢吗?」
「……」
「说嘛」
「我拒绝回答」
「说一下吧」
「我拒绝」
真由十分的顽固,峻护觉得自己的怒气开始酝酿了。
从背后头偷偷靠近,观察着真由的表情。
但对手很是敏捷。察觉到敌人接近,又迅速以背示人。
但是峻护也不会那么简单就放弃。也跟着转过身子执意要看到真由的表情。真由也很精明,察觉倒危机先峻护一步转过身子。
这场攻防持续了一会,最后还是峻护放弃了。对这个骄傲的同居者的运动能力峻护是有了新的认识。
事实上,并没有非要让她回答的必要。她被短发暴露在外脖子和耳尖,早已像熟透了的红苹果一般。
完全胜利是不可能了,已经获得的战果也够峻护满足了,得意洋洋的继续做家务——
因为已经知道。
真由到这里后,不太和峻护一起去洗澡的原因。
其中之一当然就是不想被听到那五音不全的歌声。而且选的是那种和年龄不符的枯燥的曲子,绝对会更加不想被人听到。只怕哼着歌洗澡也是她不为人知的兴趣吧。
还有一个要错开洗澡时间的原因。
虽然到现在还没有十分留意过,峻护洗澡很快,而真由洗澡却要花很长时间。一起去的话总有一边会不舒服的。
要是这么说的话,洗澡用时间不和这种——这么想的话,她所说的『不添麻烦』也包括此在内了吧。
所以不一起去洗澡,也是一种体贴。以她的风格。
(哇!!!!!!!!真是别扭的孩子)
峻护有想叫出来的心。
如果真是为了这个原因的话,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吗?那样的话自己也不会多操那么多闲心了。就算是不爱说话,必要的话也不该不说吧。
算了,说的话也不会那么直接的——峻护想着,决定还是沉默。
虽然了解她很辛苦,不过她是遵从着自己的理念,信念,美学而生活着,也是明白了这些事情了。不止是遵从,还以此严格的要求着自己。
而且不奉承不圆滑,虽然是让峻护很吃惊也有些困扰。但他对此却不讨厌。

可能,这只是一个开始吧。
现在就先过着这种意见不统一的同居生活吧,到现在都没有注意到的真由新的一面,希望以后还会发掘的越来越多。
首先,真由的娇蛮。
因为这个原因,就算只有一段时间能隐藏起本性也是奇迹了吧——稍后峻护认真的思考着。而真由也有些呆。
走路的时候会跌倒。坐下的时候会跌倒。站起来的时候还是会跌倒。
在没有任何障碍的地方也能轻易跌倒。
对此真由总会说「今天是个不好的例子」啊「今天是示范」之类意义不明的理由,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重演,再次跌倒时就说「被绊倒了,是什么东西?」然后对着地面怒目而视。完全是蛮不讲理嘛。
话虽如此,称此为娇蛮或是天然呆其实都有些不对。真由跌倒癖的原因很明白,因为她的眼睛片刻都不会离开书。
片刻不离,这并不是夸张的形容。曾经仔细观察过她,看书时候的她——一边做饭,有时是一边打扫卫生——真的是连一秒钟眼睛都没有离开过书。
所以,结果自然就是像说好了一样摔倒了。
而且即使是跌倒的时候眼睛也还黏在书上。从床上做自由落体的时候还是在看着书。而在刚注意到从床上滚下去或是跌倒的时候,会说「……痛……」之类的抱怨。
陷入其中的真由,不是这样一件两件了。一旦切换入状态,她就把衣食住之类的事情都轻松的置诸脑后。只怕呼吸也快忘了。怎么看都是一个很极端的少女呢。
加之,对无口,无心,无表情的原因也渐渐了解了。
用美树彦的话来说就是『用以压抑丰富的感情』,但峻护认为却有些不一样。
总之月村真由,是个非常重视表面的人。
对于自己性格不好的一面呀软弱的一面,都不想被人看到。
峻护也有些了解她,恐怕在初见之时就直觉到这个女孩有比表现出来的更为激烈的性格。
虽然也有让人惊艳的优点,但更多却是缺点,短处,不合群。经常跌倒,在公共浴室里唱走调的民谣。
要让她就像没有被知道这些弱点一样继续,该怎么办呢,就当没看到好了。
那么要当没看见要怎么做?变得更加单纯好骗的话,她肯定会又隐藏起自己的。
而最好的隐藏方法莫过于变得无口,无心,无表情了——换言之,就是对完全切断自己的对外输出。
这么做对于月村真由,改变别人对她不好的初印象,变成了感觉有些神秘的人。比起被发现是音痴,随时都会跌倒,总算是可以说没有坏处的。
这只是推测。但应该没有其他可能了。
而且一旦这么想的话,心情就变得很好。
那是因为,她的动机是善意的,乐观的。
(因为,她虽然爱跌倒,又五音不全,由大意之类造成的疏忽多得不得了。但总算是已经习惯了和我一起的生活。要我说这就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了)
打起精神,要努力发现以前看到了却没有重视的事情,这么说或许更适合。
能注意到的话,也许真由是个非常好了解女孩。说起来,从刚见面开始她其实就很坦率。只不过峻护被她的虚张声势给糊弄过去了。
这个发现,让峻护暗喜在心。
而且这种事,是只要找到对的方法就会像连锁反应一样牵扯出来。
「去学校吧,试试看?」
一日,峻护再次提起了这个话题。对于同居者将义务教育这么轻率的放置不管还是十分在意的。
「不去」
不出所料,真由立刻反对。
这次也一如既往,眼睛还是没有离开那本厚厚的学术类书。
「我认为没有去的必要。」
「是吗。可惜」
平时的峻护的话,就会说这样会让哥哥伤心啊,能够接受教育要知道感恩的之类的话。
但是,今天却立刻就离开了。
「……放弃的意外的很快嘛」
真由抬起头,满脸疑惑的对着峻护。
「是吗?也不是十分重要的事嘛」
「可疑」
「你的错觉啦」
「……那,就算了」
「嗯,我说真的。不过那什么,学校的图书馆啊……啊,说漏了,不行不行。」
峻护慌忙打住,转身要逃。
「等等」
上勾了。
「图书馆怎么了?」
「没,什么都没有。忘了吧」
「忘不了。请告诉我」
峻护还是摇头。
少女皱起了形状姣好的眉。
「这样很卑鄙。明知道我喜欢看书,却故意说一半听下来的吧?居然使用这种策略。请有点耻辱感。」
淡淡的笑着。也没想过要隐瞒,虽然峻护也没有说谎,却是用心险恶。
「……既然如此。我明白了。」
这之后虽然她执意想要知道,但怎么也撬不开峻护的嘴。只好冷冷的瞥了峻护一眼,又去看书。
对不起啦,在心中一边道歉一边想着。
总之对这个性格乖僻的少女,普通的方法是没用的。峻护一时也想不到其他方法。
结果那天的真由心情一整天都很恶劣,一句话也没有说。
第二天,峻护要去学校的时候,真由已经坐在那里看书了。
失败了啊,一时不禁这么想着。
但是,来到学校的峻护在走进教室后瞪大了眼睛。
真由正坐在教室之中看书。
注意感觉到峻护的注视,真由抬起头来,一脸在问「……怎么了?」的表情,然后又立刻回首入书。
想着做到了。虽然看起来还是对上学没啥兴趣的样子,可来得比峻护还早。
这也是所谓的性格乖僻吧。故意装做不甚在意,这么难得,一起来不就好了嘛。
让峻护吃了一惊某种意义上也感到很佩服,但不管怎么说真由总算是可以说上钩了。峻护决定按预定的顺序实施作战计划,悄悄的做了个暗号。
「呐,真由呢?」
新生——真由确实是只刚来报道的学生——的周围,几个女孩子围成一圈。
「去图书馆看看吧,这个时候都是新的哦」
真由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眼睛却像半夜三点没人喂的饿狼看到食物一样放着光。
「图书馆,怎么样呢?」
「很新」
「很新?」
「嗯,非常棒的感觉哦。有兴趣?」
「有兴趣。走吧,现在就去。要怎么走?」
虽然这么问着,人却一马当先的冲出了教室。峻护也跟着走了出去。
「真由喜欢看书吗?」
「非常喜欢。说与身体的构成要素水同样重要也不过分。到现在,我只能在公共图书馆借书,那里果然还是那么一点点的远,但能引起我兴趣的只有书了。如果这个学校的图书馆有好看的书的话,我当然是会选择这里了。压抑不了,那高昂的期待。」
回答着同学的问题,连没有被问道的事也都说了,果然是很兴奋。
「到了,这里就是图书馆哦,真由。」
「嗯,谢谢你为我带路。」
推来了门,双颊因激动而泛红。
看到了内部的真由表情变得温柔。
「这真的是……非常棒」
走进屋内,打量着全貌。
「虽然规模不大,却很整洁,让人心情都变好了。以封闭环境来说十分对我的胃口,剩下就是里面的东西了……」
像梦呓一样发出赞叹,在书架前站立的真由,却突然皱起眉头,
「这些……不是漫画,吗?」
「嗯,是啊」
女孩子们围着真由,唧唧咋咋说的高兴。
「怎么说呢,是学校的方针转变了吧,漫画变得多起来了。」
「有些很有意思,也有些比较晦涩的,用来学习的漫画也有哦」
「人家觉得这个比较有意思呢」
「咦,真的?我还是觉得这边的这个比较好啊」
「我喜欢这个」
「啊,我也喜欢那个呢」
「那啥啊,真由喜欢哪本?不看吗?」
「咦?不了,很抱歉……但是我对漫画……」
「什么——!这样可不行!明明很好看的说」
「是啊是啊很好看的」
「看看吧」
「给你,看这个」
「啊,还有这个」
面对的同年的女孩们的天真热情,真由陷入困境。
(嗯——,看来没问题呢)
因担心而跟上来的峻护。再怎么说也是那个真由,被这么压迫,情绪不会爆发吧。
但是,峻护是杞人忧天了。
完全被压制了,「算了,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这么说着点头同意了。
松了一口气。对结果只有一般的胜算,看来是做对了。拜托几个很强势的人,果然是正确的。如果是女孩子的话峻护也想不依靠任何人的试一试,不过真由并非那么轻易就认输的人。也是对峻护以外的人以外的不坦率。
「不过,我呢」
对着怀中堆成山的漫画皱眉,
「没有借书卡」
「啊,那我的给你好了」
「我的也借给你」
「还有我的我的」
一个接一个的拿出借书卡,争着要借出,真由被半强迫着带到了出借处,然后收下了那对漫画堆成的山。
「真好呢,真由,借到了这么多漫画。」
「哈……谢谢你们」
「那,以后就多多指教了哦真由」
「记得借的书要按时还哦,因为是用我们的借书卡借的。」
听到这话的真由脸上写着「……啊」
因为借了,所以就必须要还。
要还书就必须再来学校。
「很棒哦」「嗯!很棒很棒的」
带着银铃般的笑声,女孩子们向教室走去。
离去时,女孩们向着峻护挥挥手。
峻护也挥手表示,一边想着。嗯嗯,这种时候果然还是要女孩子来啊。
「……怎么样?这里的图书馆」
对着视线冷冷的漂过来的真由露出笑容,
「很厉害吧,虽然是图书馆却有这么多漫画,别家可没有哦」
「你设下的圈套吧」
「是啊」
峻护老老实实的承认了。去学校还书的话再怎么说真由也会亲自去吧。因为她是那种会固执的坚持所谓义理的性格嘛。
而如果一旦去学校的话,以后也会去学校的感觉。虽然没有根据,峻护却很坚信。
「……算了,还不错吧」
看着被强硬塞下的漫画之山,真由叹了口气
「听到书就会失去平常心,是我的弱点。改不过来了」
嘴里念叨着,真由走出了图书馆。抱着那堆漫画山。
峻护随后跟上,明白她是将其视为自己的漫画了,又不由得笑了。

那日开始,真由就将那些让人头疼的书和漫画放在一起看。应该是有些喜欢的。或许她只是单纯对漫画这类东西怀有偏见也说不定。
以她原来的阅读速度,漫画对她来说应是用个五分钟就能熟读了,她想要吸取的那些知识,真的是非常的难的。

另一方面。
自图书馆的事以来几天后,峻护在不经意间注意到了某件事。
轮到真由做饭的那天,菜单上却有了不同。
具体就是炸猪排啊,炖肉啊,汉堡啊之类的——总之就是峻护喜欢的食物,一定是非常可口的样子。
虽然真由对此回答以「多虑了」之后就拒绝再谈,但再怎么想说是偶然也太牵强了。
要是再继续缠问就会被说「那么都做成你讨厌的食物也可以吗?」只好就此作罢。但是为什么,是跨越了什么界限使事态变成这样……这么想着,之后注意到了。
就是以图书馆那件事为界的,然后就觉得料理的样式有些改变了。
虽然不知道几次都觉得应该是错觉,但果然除此之外再怎么想也没有其他征兆了。

峻护思索着想提出反说,不过询问还事免了。询问之后不论有无,让峻护很棘手的料理就会出现在餐桌上。
所以呢,对于同居者那难以理解的感谢表达,峻护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

真由似乎开始去学校了,但也只是人去而已,如果不去注意讲课什么的完全没有在听,还是只看书这点的话,峻护作战勉强可以说是成功了。
多亏班里有很多很爱亲近人的家伙所以也有了些朋友。或者说意外的很有人气。本来是个感觉很异常的女孩,却有着称为班里的焦点的素质。与同龄人相比(当然峻护也一样)真由的存在感相当薄弱,但如果往好的方向发展的话,融入班级也是很容易的。
不,说是融入,该是一瞬间就被推上了大将的位置。
想到她与年龄的不相衬,某种意义上算是理所当然。与尽可能想逃离这个位置的峻护不同,想方设法的设下饵食。
虽然这时真由还觉得有些麻烦,但是也还是相当认真的去完成。以她的能力来说,那些事情并不是那么辛苦也说不定。
而且真由也意外的乐在其中,如果朋友有拜托的话,多少有些乱来的就答应了——表情基本不变,很冷淡的。
激情家,这么说的话就有些明白了。和邻镇小孩子们打架,和其他学校的小孩的纠纷,听到这种事情,一定站在最前线。
站在最前面,然后让对手动弹不得。
短发飞扬的姿态,简直像战争女神一样。峻护一边感到佩服,一边还要看着别让她做得太过分了。
而这以后,峻护和真由的关系也日渐好起来。
头脑好到可怕,行动方式却非常单纯——这么说好像很在意真由,但峻护所见的她确实逐渐改变着。
真有变的非常有亲和力,同时也变得很好应付了。
另一方面真由,也做好了自己的本性暴露的准备,表现出一种放弃的姿态——也就是,不能反对峻护了。
两人的关系也迅速转好。
真由的三无(无口,无心,无表情)没有改变,而峻护对待同居者的态度也尽量维持不要去干涉她,但是——
X X X
「喂,二之宫」
「二之宫,你听到了没」
呼唤的声音将峻护拉回现实。
「啊……」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专注于回忆之中的。
「啊,听到了,不好意思」
甩甩头,现在脑子里还残留着回忆的影像。
想要相信那回忆。但现在好像也不能进行整理了。
(而且……那真的是月村同学吗)
峻护所知道的真由,还是那个离去的少女的形象。
那到底是谁?要说那是以前的真由,那她是什么时候变为峻护所知道的真由的?
(另一个月村同学,吗?)
想到了那天。
真由离去的,那个深雾弥漫的清晨。
(是那时的月村同学吗?)
是鲜明的记忆中的少女。
晨雾中少女的声音,还有表情。
称自己为『第一个』的她。
喃喃着对不起,非常,非常微弱的歉语。
「虽然你这么思考也不错了,二之宫」
「好像到预定时间了哦」
「预定时间?」
像鹦鹉学舌一样重复问题时才发现。
像整个人都要贴到墙上去一样,偷看着窗外的井上和吉田的脸虽然在笑,但却如坐针毡般的紧张。
「似乎有客人。虽然不知道是哪里的那位」
「反正以我和吉田为目的是不可能了」
听到这话,峻护也迅速靠墙站好。悄悄的观察着外面,公寓之外可以的人影成复数晃动。
同时,来人们无言的调整呼吸,开始向着公寓进发。
「来了哦,咻的——」
「注意到了?我们说的事」
「你们两个快逃」峻护催道。「这边我来想办法。你们和这事没关系——」
「你白痴吗?分配的角色反了吧」
吉田戳着峻护脑袋。
「要逃的人是你吧二之宫。这里我和井上撑着你先走。」
「说什么」峻护也小声的反驳,「那些人是干什么的,知道他们认真到什么程度吗?你们两个才是,快走快走」
「不要搞错了,二之宫」
井上笑的很无耻。
「可不是事事都会如你意的。你一个人先跑的话,那些人的注意力就会转向你。我和吉田就趁此机会敲晕他们。在人数上没优势,只好用这种方法了。」
「但是——」
「真的到时间了。有时间在这里蘑菇,不如冲进去揍他们一顿吧?为了我们的人身安全。」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峻护也只好闭嘴。虽然觉得自己一个人的话小喽啰还是应付得来的,但是现在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敌人是不是小喽啰也很难判断。
「上吧。闭着眼睛冲进去。之后该怎么做你也不小了应该知道。」
「就算被吓死你也不能回来哦!被捉了的诱饵还有啥意义。」
朋友们的你一言我一语,让峻护也下定了决心。这两人的思虑已经十分精明了,这点在去京都修学旅行的时候就得到了证明。现在只好赌一把了。
下一瞬,峻护如子弹般冲了出去。不是信号。不用这种东西他们也会明白的。
从窗子跳出去的一瞬间,峻护转过身。
吉田那无耻的笑容。
井上竖起了拇指。
这个只在眼中停留了零点一秒的影响深深的印在峻护眼中,转向前方。

「……那么,我们要做到什么地步呢?」
「嘛,十分吧。现在这样是极限了。」
峻护从窗子中出去时清楚看到的,是吉田和井上满足的相视而笑。
「而且从修学旅行那时候起,就开始逞强了。」
「累了吗吉田」
「开玩笑的」
刺客们发现了径直逃走的峻护的身影。急忙转变方向,追着目标而去。
「宝刀未老嘛,那家伙。这种程度的话小意思。」
「说的好。我看好你哦伙计。好好表现」
「你才是,绷紧点井上。虽然是要给二之宫做后援,但是『金主』的核查也不能不做啊。——接着。」
刺客们的注意力全部转向峻护。
猎人瞬间变成了被狩猎的人,一直观察着的两人行动了。
「要上吗」
「上」
少年们开始奔跑。
以峻护看见一定会吓一跳的速度,和刺客们展开肉搏站。
一名刺客被新登场的两人惊到呆住,脸上被吉田的拳头招呼的同时又被井上的脚踹到——


其三 破局的变奏
「——呼」
抬起头就会发现太阳已经西沉。
位于北条家一角的执务室,黑暗正在悄悄潜入取代了茜色,告诉房间主人黄昏的到来。
(……果然还是稍微休息下比较好吧)
盯着时钟丽华终于有了自我克制的自觉。自从进了这个房间以来过了多长时间,或者说工作了多长时间,突然之间想不起来了。
恐怕是整整以天吧。结果是饭也没吃,连口水也没有喝——这种感觉。
「好痛——!?」
在离开抱了一天的办公桌去休息的时候,身体各处被尖锐的痛楚贯穿。因为工作起来就废寝忘食的所以没有注意,比自己认为的还要集中。这是负荷过度的痛楚,无节制劳动的代价。
「您终于要休息了吗。小姐」
在执务室的另一边帮忙的保坂光流苦笑着说道。
「我和忍都不知道了说了多少遍请去休息吧,都是白费口舌。你也稍微听点嘛」
「……是啊,让你们费心了」
丽华简短的道谢。眼睛却没有看向道谢的对象。
「先喝点茶吗?」保坂也不在意,「还是先吃饭?简单点的马上就可以弄好。」
「……不,什么都不用了。我现在没食欲」
「还在讲这种话。昨天也是刚才也是都是一样的话」
「我也没办法。真的是没有食欲」
「就算没有食欲不吃饭也不行。先不说吃饭,不好好摄取养分可是不行的」
「那在睡觉的时候打点滴就行了吧。摄取养分的方法除了吃饭以外要多少——」
「小姐」
丽华大大的叹了口气
将身体沉入大大的沙发,
「明白了,我会乖乖吃饭的」
「真的?」
「要不要我写个誓约书什么的?」
保坂的露出一脸苦笑,注意着在地毯上走动。
注意着主人的身体,丽华无力的低语。
「好了。稍微让我一个人待会吧。小睡一会。」
「嗯,这有点不行」
啊哈哈的笑着搔着脸颊。
「从老爷那里收到严格的通告,绝对不能离开小姐半步。所以对不起了」
「你在的话我不能好好的睡觉。侍从也减少点。」
「这可难办了」
虽然嘴里说着难办了难办,可少年的脸上却没有一点为难的意思,端着一张只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软弱的面庞,
「现在我,不能离开小姐。是为了什么小姐也该明白吧?现在的小姐的话」
「……」
「小姐?请注意听」
「出去」
「小姐——」
「够了,照我说的去做」
对着背过脸发出悲鸣的主人,保坂也不得不让步了。
「明白了」
用着与丽华成对比的,非常沉着的语调说道,
「我过会再来。请好好休息」
「……」
丽华依旧背着脸没有回答。
不一会听到了门被关上的声音,看样子紧张的一部分解除。
(……这是何等失态……)
至少在先前的对话中,没有对保坂有什么失策的地方。
尽管尽全力的去培养感情,却还是想大喊。
(不过保坂也有不好。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让那张脸一成不变的……?)
与一直作为主人的丽华的缔结婚约,听到这么不寻常的事,为什么他还是能那么平静呢——作为当事人,也作为青梅竹马。
不止如此。北条与二之宫和月村的斗争的开始,丽华处于极度混乱状态面对各种难题的时候,那个保坂也还是同一张脸吧。连根眉毛也不动,只是默默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明明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丽华最近却觉得自己并不了解保坂。
他在想些什么?
没有去询问的勇气。也没有足够的觉悟。对于他做出的回答也没有自信可以接受。
(大家,现在在做什么呢……)
想着曾一起在二之宫家生活的人们。
二之宫凉子,月村美树彦——月村真由,还有,二之宫峻护。
都被牵连进来,行踪不明。
他们和丽华的联系,无可奈何的被切断了。坚固,厚重的墙壁仿佛直达天际。
这项认知让丽华喘不过气。
失去之时才了解到,那些日常无法替代。
已经,无法在回到那个时候了。
那唯一的原因北条丽华比谁都清楚。
取回了全部的记忆——不,是被打入的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了,我也有必须要清算的帐的。)
慢慢的翻过身。
脑海里之中十年前的记忆浮现。
不是别人正是丽华亲自篡改,视而不见的记忆。
被舍弃,掩埋的尘埃之中的真实记忆。
X X X
在简陋的小镇上一段短短的离家生活,丽华得到了很多珍贵的记忆,真的变成了不再尽给别人添乱的孩子。
那高傲老成的态度得到矫正。懂得了谦逊,也培养了为他人着想的意识,能坦率的承认自己的不是之处,公平的看待自身。
而且变得十分勤勉。以前非常讨厌古典艺能的课程,总是搞破坏,整的家庭教师们惨兮兮的,而这些毛病也改正过来了。学习之时比家教还要先到道场,非常认真的听着课。不止如此,简直就是贪婪的吸取知识,有时对于教师的回答还会提出更尖锐的质问。
这些变化让熟知丽华的人大吃一惊。家庭教师们,还有大多数的仆人。或许连保坂,忍以及身为父亲的义宣也在内——无一例外,都被吓的不轻。
可惜本来很好的素材了,但是只要能得到机会就会成长了吧——这是众所一致的看法,但是突然变成这幅样子却是谁都想象不到的。
这简直就是变身。
不是由茧羽化为蝶,这种同一次元的程度。简直就是由茧突然变成了盛开的蔷薇一样,根本就是异次元的转变。
不理会周围人的惊讶,丽华只是埋头完善自己。
睡眠时间减少一半,不一会又减少一半,着急的先前冲着。
因为她有重要的东西。只要是为此,牺牲其他一切也在所不惜的重要的东西。
大器未成的大小姐在急速成长——不,该说是进化。多么惊人的进化,为了这进化投入了令人害怕的精神。
但是,丽华也还是人类。
而且,还是只有七岁的孩子罢了。
不管动机再怎么强烈,还是会不经意的恢复自我。
不能填补空虚。不能渴望被治愈。
渴望着寂寞。丽华的转变是为了对一个少年的思慕。
想要见他,心中这样狂呼。
但是,还不能见面。一直追赶着,话已出口,要称为能站在那个男人身边的人——分别的时候,丽华用表情说明了。
对她来说这是比什么都重要的誓言。
在实现这誓言之前,不能再见他,
还没有自信。那时被感情支配说出口的话,真的只是为了配得上那个人吗?
——在只管锻炼自己的时候,这种疑问常会出现。
一日,这些疑问终于一口气爆发。
(我要去,去那个小镇,去那个人的身边)
丽华下定了决心。比起现在的踌躇不前,这样应该好的多。
一旦决定下来,行动就快了。
有了上次的离家经验,丽华的眼神不再那么严肃。而且技艺的事也不能草率。
对进化以后的丽华而言,这些妨碍都不在话下。想到一计,成功的做出空白时间,一路奔向小镇。
在说明的时候,丽华已经向着如旧世纪遗物的小镇而去。
现在的丽华,已经不会不敌那个少年了。短时间中让人刮目相看的成长。现在,该是去确认这份成长的时候了。
如果还是比不上的话,那就要找到比不上的理由再接再厉。所以一定要见那个人一面。这是战略上的必要。绝对不是为了自己的欲望来到这里的——
道路的前方,目的地映入眼中。
除了当柴烧之外似乎没其他利用价值,破烂的惨不忍睹,但却非常怀念的木造公寓。
心跳加速。
总觉得想要冲回去,这个冲动必须使劲全力才能压抑住。
站在公寓前。
一次次的深呼吸,下定了决心。
终于能和那个人再会了,还是那个软弱的北条丽华可不行。挺起胸,调整表情。要让那个男人好好的看看成长了的自己——
将手放在门把手上,一鼓作气拉开门。
「好久不见了啊葱男!本小姐亲自上门和你决一胜负来了——」
话只能说到这里。
挂着桀骜不驯,大胆无畏的笑容,丽华身体一僵。
「……。丽华?」
峻护的目光集中在突然的人身上,表情已经说明他认出了入侵者。
「哇啊!是丽华!好久不见了,还好吗?」
「……」
「什么嘛,要来的话说一声不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去接你,也会给你做好吃的哦」
「……」
「?丽华?」
「————你个」
丽华的脸变得恐怖。
「色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
「哇哇哇哇!?」
杀气浩然劈下的一掌被峻护以空手入白刃接住。还是让人火大。真想再从头顶给他一掌。
「丽华,你这是干什么,突然」
「还敢问干什么,你这没良心的」
对着背叛者发出质问,愤怒的少女语气都变了,
「那个女人是谁!?」
向着屋内投去如利剑般的一瞥。
在饭桌前,一个年纪和丽华差不多的少女,正稳稳的坐着。对这里的骚动视而不见,只是看着厚厚的书。
非常端正的容貌。仿佛铁面一样没有表情。
而且一种非常习惯这里的感觉。在这里是理所当然的,简直就像在脸上这么写着。
已经被怒气冲昏头脑的丽华只能想到这些。然后她对此做出了必然的推断——只在自己的理解范围之内的必然。
「背叛者只有死路一条。那么,觉悟了吧葱男!」
「不不你一定是误会什么了丽华!听我说啊——」
「狡辩也没用!」
丽华抬起手刀聚集力量。
借着体重,一次又一次挥下。
眼中浮现泪水,他到底以为自己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谁才努力到现在的。
大脑完全不起作用。只是只是,被愤怒支配的感情让身体动作着。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好像着火了一样。
「哇!哇哇哇哇!」
招架不住,峻护向后倒去。
变成了乱斗。
对着什么做了什么完全没有感觉。最后有印象的,是在乱斗之中脚下一滑,不由自主的倒下的自己的身影。
「啊——」
回避不能。
闭着眼睛横冲直撞,对这转眼之间的事完全来不及反应。
在倒下之前还有那个女人。
下一瞬间。
一副再大的动静也和我没关系只顾看书的那个女孩的身影,突然不见了。
不是消失了,因为丽华的视界也突然反转了。
先是看到了榻榻米,接着是墙壁,然后映入视线的是天花板。
完全违反重力与惯性的法则,轻飘飘的感觉。
——回过神来,已经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了。
饭桌前,丽华坐在那里。
「可能的话」
说话了。在明白是初次听到这个女孩的声音时已经是不止一瞬之后了。
「请安静点。会打扰我看书的。」
她慢慢的坐下。冷静之极,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
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个女孩边回避着丽华的冲撞站起来,抓住她的手腕,抱住她。用类似合气道的技巧封锁了她的气势,像使用了魔法一样完好的着地——反应过来时已经是其之后不知多长时间了。
被震慑住了,丽华呆呆的看着那女孩。毫无疑问她是丽华的恩人,只是她却仿佛完全不关心一样只是看着书,机械的翻着书页。
这个小姑娘,看来比自己厉害多了——这件事丽华不是凭借理性而是本能明白的。

……因以上的事件,对月村真由的印象是坏到了极点。
(什么嘛那个女人!?无口无心无表情,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真让人不舒服——只不过脸长得好了点运动神经比较发达而已,有什么好骄傲的!和那个葱男同居又怎么了!啊!!真~~~~~~~~~是不招人喜欢。让人火大,碍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从峻护那里知道了来龙去脉,但也只接受了峻护不是花心大萝卜这点,即使如此,既定的感觉是怎么也改变不了了。
(反正葱男也太轻率了。再怎么被拜托,和同年的女孩在一间屋子里生活——而且,都已经有我了,还敢那么高兴!)
看来有必要去说说了。
虽然丽华摆出很可怕的眼神,但是,
「对不起,丽华。我有一个非去不可的打工……如果你来之前有说的话也可以和人换班什么的,结果……」
被这么再三央求也没办法。因为不打招呼就跑来的是丽华。
「那么,两个人要好好相处哦。我会尽早回来的。」
反复强调想让两人和好,抱着这样的愿望,峻护慌慌张张的出去了,但全被丽华当耳旁风。
「……」
摆出威吓的姿态眯起眼睛,高傲的睨视着这个棘手的小姑娘。
最近的丽华,开始逐渐展现身为北条财团后继者的威严。即使成年人在那种视线的沐浴下也会缩起身体,将主导权让给这位小女王陛下。
「……。怎么了?」
看来月村真由是轻松以对,丽华的目光连阵微风的效果都没达到。
(~~~~~~~~~!)
丽华咬牙抑下沸腾的怒火。怎么说峻护也对自己发出了恳求,在这里爆发的话就有种输了的感觉。
丽华无言的在榻榻米上坐下。正在真由的对面。
丽华挑高柳眉,还在犹豫该从哪里切入,
「请听我说」
停下了翻着书页的手,不讨人喜欢的女孩开口了。
「……你,要说什么?」
「是关于你的,丽华」
「关于我?」
「因为是峻护说的」
丽华的眉跳了一下。
(『峻护……君』!?)连我都没没有直呼过名字,居然这么亲密了……)
「他已经说过自己的事了。有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女孩,这样」
咕咚,是心脏的脉动声。
「这位女孩有着火一样的性情,但是这样的性情却也是非常的吸引人非常美丽的。高贵,耿直,秉性高洁,总之是非常完美的人。自己非常喜欢这个人,曾交换了重要的誓言。以上。」
那个人是这么说的吗?
是这么,评价着丽华的吗?
双颊,连同耳尖都明显的染上了一层枫红。
对着犹不自知垂下头的丽华的发旋继续说道,
「我又问了这些事情。有这样重要的女性存在,和我一起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不是很不适合吗,那为女性不会不放心吗?然后他说了。丽华一定可以明白的,不用担心。」
虽然丽华的心咚咚的跳着,但听到这里却回过神来。
明白了她这番话的意图,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子,
「……这不是很卑鄙吗?」
要真说了那种事情,也就没有能责备峻护的事情了。
「我不这么认为。」
对着月村真由用平静的表情——至少丽华看到的是这样——做出了否定。
还是一边看着书,
「如果我在这儿什么都不做的话,峻护君就会很麻烦吧。我受他恩惠,不止是一宿一饭的恩惠。不管以何种形式也想回报一些,不想要一直欠着人情。」
「……」
「所以请放心吧。」
月村真由第一次看着这边,说道。
「我对别人的东西没兴趣。」
「……」
丽华没有被说服。
因为很忙,所以不能常住。是骗过监视者才来到这里的。
等不到峻护回来,只能在这个小公寓里带很短一段时间就不得不离开。
(总之事态有变了。)
大小姐愤愤的下定决心。
在能让自己认同自己是『够格的人』之前,要控制与峻护的会面,虽然曾坚定的起誓,但现在事态有变化了。
总之这个不知底细的女人,与约定下将来的男孩单独在同一屋檐下生活。
加之那个女人也让自己不放心。有着能超越丽华的潜在能力的样子。
事到如今已经是现实的危机了。这不是为了想见峻护的借口,即使想主张那两人是清白的,也不能就此沉默。
丽华只能对最近的相关者在一定程度内说出实情,请求协助了。
今后就暂时配合一下行程的空闲时段,想办法做到不被任何人任何事限制的自由时间。这对其他人也是保密的。所以艺能和上课都要更上心才行。
被当做『最近的相关者』的保坂光流只能苦笑,最终还是答应提供帮助。这样丽华终于得到了不被北条义宣支配的时间。
一时间被有意疏远的与峻护之间的缘分,就这样复活了。
排除危险分子,这种事,是丽华导出的理所当然的结论。
无风不起浪。那么身为风浪源头的月村真由,有没有办法让她离开那栋公寓呢?
但是其结果却是在计划阶段就已经夭折。因为峻护早一步察觉了丽华的意图,而强硬的反对。
用峻护的话来说,月村真由是被托付给他的重要的人。
而且,也是他要负起全责的少女。
这么听来,他是为他的名誉而不得不守护月村真由的利益。
是月村真由自己希望留在那个公寓的。
所以自己不得不尽最大的努力而实现她的愿望。即使不是照丽华所希望的主张。
二之宫峻护虽然平时很温和,却对说出口的话就怎么也不会更改。
对丽华来说,除了让步别无他法。因为思念之人的这点也是她最喜欢的。
那么为了对付那危险分子该采取什么手段才好呢。
让真由自己自己搬出去的计划——这个看来是不可能了,在峻护的眼前。毕竟丽华是要成为他将来的伴侣的。以长远的目光来看这个对策,对两人的关系没有什么好处。
虽然考虑着索性自己也搬进去,但是家里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峻护还有那个公寓的事也都还对身为父亲的义宣保密着。被发现的话,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与峻护被永远的分离。
丽华咬着牙。对不付出任何劳苦,理所当然的和峻护在一起的真由,十分嫉妒。
剩下的手段只有一个。
除了展示身为北条丽华的实力,站在比月村真由的更为优势的地位以外别无他法。
「我最近,在读种东西哦。」
这日来到公寓的丽华,胸前抱着本厚的吓人的书。
「呃……那是什么书?」
峻护有感兴趣的张望着,
「宏观经济学的书。」
「嗯……话说这个,这个是德语书呢。丽华在看?」
「小意思。」
「哦——这个好厉害呢」
峻护由衷的感到佩服,可以看到丽华的鼻子变长了。
事实上并非如此,那不是七岁的幼儿可以看懂的书,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在这一周之中彻夜不眠的抱着这本书,虽然是借助家庭教师的力量读懂的,不过一样归一样。
「啊咧?说起来这本书……」
峻护注意到了。
「真由前段时间确实在看呢?」
「哎呀那真是奇遇。她也在看这本书吗?」
这当然不是什么奇遇。明明白白的知道这是自己的目标所看的书。
发出哼的声音斜眼蔑视着真由。无口女只是稍微转向这边看了一眼,马上又将视线调回到了书上。
「唉~~~不管是真由还是你,都好厉害哦。」
「对身为北条家的后继者,要学习帝王之学的本小姐来说,这种程度的书当然是必读的。」
「原来如此。好好加油哦丽华」
「话说回来葱男,你对这书有兴趣吗?感兴趣的话本小姐可以特别优待把里面的内容解释给你听哦。」
「那么,请务必告诉我。」
「那好吧。就是说经济学这玩意一般呢,分为微观经济学和宏观经济学两种——」
「嗯嗯。」
「与用最小单位作为经济活动对象的微观经济学不同,宏观经济学是以大局性的,比如以国家单位为对象的经济活动——」
「嗯嗯」
「…………这样,基本上就是这种感觉了。理解了吗?」
「呃——对不起,半点也不明白。」
「半点也不明白?」
抚着头。宏观经济学是经济学的一种。虽然觉得这个少年这点也该明白。
「我尽可的用通俗的语言在说了,你的话应该会明白的,我是这么想的。」
「嗯,确实是用通俗的语言在说了,这点我知道。但是距离理解还是远得很哪。不过,太厉害了丽华。」
(……真的是这样?)
这样半信半疑的丽华,立刻就信服了。想象看的话,这至少也是对那么拼命的研究的鼓励了。收到这种成果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即使只有一项,但只是胜过对手了,丽华对此相当得意。
不过她现在的目的不是胜过峻护。
「我说你,」
月村真由的声音飘了过来。
「什么事?」
「那本书你看了吧?」
「看过了。」
「能理解吗?」
「大致上。」
真是的,丽华用鼻子嗯嗯的响应着一边想。再怎么说也是通过北条家的家庭教师解读的书。丽华也是使尽手段得到了一定的成果。这是经过一周时间努力的成果——果然被月村真由问到是否理解。
「我,有几个关于那本书的疑问。可以的话,我想和你讨论一下关于那几个疑问。这样我们一定可以相互得益的,不是吗。」
「……」
无口女从书中抬起脸来,稍稍看了下峻护。看来这似乎是想取得同意的动作。
「嗯——」
峻护稍微考虑了下,真的只是稍微的时间。
「没什么不好啊这种事。两个人的关系说不定也会因此而变好。」
「…………那么」
无表情女维持坐着的姿势转向丽华这边,
「疑问点,具体来说都什么呢?」
「是啊,比如说一百二十页第八行那里。」
丽华用鼻尖嗤笑着。
哪一页的哪里写了什么应该早就忘了——这么概括的发出挑战可谓用心险恶,但是,
「是。记述货币的实质效果的呢」
淡淡的点着头。正解。
「货币的增大是经济主体的支出增长,这与实质的生产增长是不同的问题。即使支出增长而生产不能增长的话就只是通货膨胀,货币的成长率和通货膨胀率之间虽然有很高的相关关系,但是我认为不考虑实质成长率的影响比较好。这么说即使很少但在短期可见的情况下,货币有被实质生产增加的效果,这种分析也是存在的——」
在表述的累了,没有接下去的时候,本应是无口女的人接二连三的表述着结论。
「物价和失业率之间,即使不能说是长期的、持续的,与损失的意义的相关关系还是存在的这种解释,是人们对价值情报的认识不同,还是价值自身的硬直也是其原因呢。依照弗里德曼和菲尔普斯的学说,关于价格的预想错误的要点,相对的卢卡斯认为价格全部与自己的产物价格相关的认识是错误的,总之不管怎样,初期的凯恩斯主义学说,是以价值的硬直性为前提进行的。另一面,新凯恩斯理论提出了价值的硬直性是人们合理行动结果这种解释——」
到这里之前的完全没有记住。全是些丽华完全不能的东西,因为连作为最开始讨论对象的书上没有写到的也噼里啪啦的开始往出列举。
「——就是这种渐进,明白了吗?」
「…………………………干的不错嘛,你」
丽华好半天终于才说出这些话。
当然是不知道的。
真由什么都没说,但其实是看穿了吧。
「哎呀,你们两个很了不起啊。」
虽然峻护是很佩服,但从当事人来看优劣势是一目了然,丽华只能摆出笑脸,在心中咬牙切齿。
虽然那日出去被自己的计划愚弄,还这种程度还不会让丽华屈服。
在那之后丽华对强敌开始发动各种挑战。
料理必赛的记述。
和峻护短期的同居生活以来,料理技术对丽华的诱惑越来越大。作为对同甘共苦的配偶的营养补充,为了给予一时的安慰必须要磨练料理技术,这是身为伴侣的女性的义务。把重要的帝王之学抛到一边,偷偷的进行修行。
「哎呀,这可真是朴素的晚餐呢。」
碰到无心女做饭时,丽华就会发出嘲讽。
看着站在厨房里真由手里,
「凉拌菠菜,椒盐沙丁鱼,煮南瓜……全都是些不费时间,简单的东西呢。」
无口女一手拿着书,默默的看着火候。峻护露出苦笑,也是沉默的看着事态发展的架势。
「如果是本小姐的话,同样的食材也能做出与此不同的,豪华又华丽的料理的。真遗憾,这种和浪费食材一样的行为在眼前发生,却什么也不能做。本小姐我,对自己的无力真是感到惭愧。」
「……」
无口女的眼睛离开书,微微看向峻护。
「嗯,说的也是。」
当家的少年摆出思考的样子,
「那么,做一次试试看?基本一样的条件下,真由和丽华谁做的比较好。以料理的技术来一决胜负吧。」
正是这么希望的。
将现在做的料理拿出来比赛,嘲笑口出妄言的真由,丽华挽起袖子走向流理台。
料理的品目是『油炸加入菠菜的南欧风味果冻』『沙丁鱼和番茄的奶油煮意大利面』『烤面条搭配南瓜派』。当然是不能使用这间公寓中现有工具以外的道具。
来回忙碌着,真的在和对手一样的时间内完成了料理。当然这期间完全没有停顿。
「来。不要客气品尝吧。」
拭去额头的汗水舒口气。虽然是突击赶好的,不过已经将自己所有的料理技术都用上的自信还是有的。
「那么,我就开动了。哪个呢……」
担当裁判的峻护开始品尝。真由的料理峻护和丽华已经试吃完了。无口女的料理是丽华做不出来的简单,但是在同样时间里做出丽华那样的料理也不容易。
「嗯!好吃,这个不错呢。」
峻护笑容满面。
「用这里的食材居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这个也是,比我的技术还要好呢。丽华了不起。」
「哼哼,那是当然。」
「不过……」
峻护把眉毛皱成八字,
「比赛的话,还是真由获胜呢。」
「嗯——」
丽华用眼神责备着峻护。
「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裁定?你对我的料理到底有什么不满?」
「没有任何不满啊。我觉得是很出色的完成了。不过比赛的话,就是真由获胜了。虽然真的只是以点点,不过确实是真由的稍好一点哦。」
「到底为什么……难道,你比较喜欢那个女人所做料理的味道?喜欢日式的食物盐的多少……这种理由?」
「不是这样啊。嗯——对了,丽华,再吃一次比较看看?自己的料理和真由的料理。」
愤愤不平的照峻护的话吃了。
先是自己的。就如在展出前尝到的那样,是调理之前所预想的完成度。没有任何误差。
接着将真由的料理放入口中。也是一如丽华之前所尝到的,令人火大的味道。也是没有任何像缺点的缺点,和丽华的料理不分上下。
但是,丽华觉得并没有和自己的料理有着决定胜负的差别。不分胜负的话还说得过去……
「——唔?」
有少许的违和感被舌头捕捉到。
再吃一次比较看看。比刚才违和感更加鲜明。
哪里,这么问的话也不能立刻回答。但是确实有什么不同。同时比较时才发现,是不同的处理的更好的东西。
丽华的料理,与理想的味道之间,仅仅一线之差,但是就差在那里的感觉。
比起在北条家做出来的,仅仅一线之差。
「怎么会?为什么?我明明已经使劲全力了……比起在我家的厨房做的时候更加……」
丽华的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因为我家的流理台,怎么说也是这种破烂公寓的啊。火力较弱,火源也只有一个。与可以同时使用几个火炉的厨房,使用方法完全不同呢。还有调理的器具,一点也不是很好用的东西。还有菜刀的锋利程度,水道的适合情况等等……总之呢,这样是不可能做出好吃的食物的。」
低着头,丽华一言不发的听着解说。
全部,她也已经自觉到了。
「丽华今天的料理,是很费心力的。追根究底是设备的差距。即使如此丽华也,丽华也还是能顺利使用我这里的流理台……」
「……」
「正因如此,所以真由才会做那么简单的料理。不管什么环境都不会有差别的菜单。为了掩盖设备的不周,没有必要做那么复杂的工序,只要能必要的集中最低限度的必要就可以了。」
丽华身形不稳的回顾着自己在厨房里千辛万苦劳动的身影。
同时,想到了目光片刻不离的看着火候的真由。
「单纯以味道来看丽华的或许比较好……但不能不让真由获胜,对我来说。『以料理的技术来一决胜负』因为这样说过了。」
峻护如此判断是当然的。
这不是料理的比赛,而是料理技术的比赛。
在知道这点的情况下丽华犯下了错误。
完败。即使只有少许的差距,也是体无完肤的败北。
「不过,我觉得那个比赛的输赢怎样都好,老实说。」
笑着说,峻护将饭桌上的料理迅速送进嘴里。
「因为能同时吃到这么棒的两位厨师的料理,真是幸福啊~~。不过,两位啊,手艺都很厉害呢。我完全不是对手,丽华和真由都是。」
欢乐的声音,完全传不到耳中。
对夸耀胜利完全没有的兴趣的真由,不再看一眼。
又是运动能力的竞技。
「最近本小姐,开始练习三项全能了。」
来到公寓的丽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哎,三项全能?」
峻护用一副被吓到的脸问着。
「怎么又开始做那种辛苦的事了?」
「怎么又,你这么问不是太奇怪了。对本小姐来说某种意义上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小小的大小姐绕着头发说,
「要说为什么的话,三项全能是对人体界限最多方面的挑战,究极的竞技。竞走,游泳,二轮车——表面是简单到极点,其中却是奥妙无穷,并且必须长时间的驱动身体,以非常识来说也是非常严苛的竞技。」
「嗯嗯。」
「不过对北条财阀的次任总帅的本小姐来说,正因如此才有挑战的意义和义务。本小姐必须要统帅许多部下,以绝对的王者之姿君临,为此智慧上的优越是当然的,体力上也必须要能压倒其他人。」
「嗯嗯,原来如此。不过,以你的年龄来说这种严苛的竞技还是有些难的吧。在身体还没有发育完全之时锻炼过度,会搞坏身体的哦?」
「当然到现在都不是正式的。只是在控制在锻炼范畴内的挑战而已。……话说葱男,你也来试试看怎么样?和本小姐一起。」
「我?呃——再说吧」
「为什么?如果是你这样的人,对于三项全能的严酷应该是可以承受的吧?」
「嗯……」
峻护意外的犹豫。
「怎么葱男?还是有推不掉的工作吗?」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
「那么还有什么不合适。说说理由。」
「也不是……」
应该说出超绝理由的少年苦思冥想着,终究也只能搔搔脸,
「因为太热了……这样?」
「你太软弱了。」
大小姐的头上冒出角来,说教开始浪涛般倾来。峻护察觉到这份危险忙站起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我做还不行吗。」
就这样急剧的,两个人开始挑战体力的极限。
拉着兴趣缺缺在看书的真由做审判和监视,和峻护一起去河里游泳去路上跑步爬坡。
「等、等一下……投降。我投降了~」
途中,峻护先出声讨饶。
「太不中用了。你这样也算是男人吗?」
对着比想象中还要早就坚持不下去的少年,丽华很是愤慨,
「快点站起来。稍微休息一下继续。」
「对不起不了,我真的不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太可耻了……本小姐压抑不了自己的失望之情。」
「可是突然这样也太勉强了~」
以普通的思路来想百分之百承认这是勉强。可是丽华对这个男人一定能做到这点深信不疑。
算了——虽然嘴上可耻可耻的在说,丽华内心也不是很坚持。对于以前完全不能企及的对手,总之一次也好能处于优势,这是连睡觉时间也用于锻炼的效果。
「算了,葱男能做到这种地步也算不错了。」
呼的舒口气。
「正如本小姐一直所说的,铁人三项全能是非常严苛的竞技。是普通人连中途都达不到的至难的技能。你还是值得表扬的,葱男。」
「啊哈哈……谢谢,不过这样好吗?」
「当然。被人表扬了就坦率的道谢就好。因为是你才能做到这种地步。这如果——」
视线稍微转向真由那边。
「这如果,是一年到头都坐着看书的家伙的话。最初五分钟就会喘得不成样,还得叫救护车送去医院吧。真是觉得这种人不参加太好了。实在是不想叫除了葱男以外的人……幸好对自己的无用之罪孽还有些意识。真的是太感谢了。」
坐在路边(连在这种地方也是正坐)不知疲倦的耽溺与书中的小女孩,勉强分出一些目光给丽华。
然后又无言的看向峻护。
「呃呃……」
峻护抓着脸,
「想做吗?」
「……」
「我的话不太会劝阻人的啦。不停下来?真由」
「……」
「知道了,我知道了。那么做也可以。但是相对的不许乱来哦。」
真由点点头站起来。
如预想的展开,丽华满脸愉悦。总之这个无口,无心,无表情的三无女难以理解,但是月村真由这个女孩似乎是很单纯很容易燃烧的类型,丽华渐渐开始了解。特别是对丽华的挑衅,多半便是立刻就做出回应。
峻护作为裁判,两人的竞技马上开始。
设定的路程与正式的三项全能相比只有其几分之一。但是,就是那些路程也不是可以让六岁七岁的孩子走得完。
不过这也只是针对普通的儿童而言。
「那么,两人都准备好了吗?那就,开始——!」
首先是马拉松的比赛。
丽华在开始的同时开始短途冲刺,敏捷的占领对手之前的位置。
这个策略完全是她的风格,带有强烈的攻击性的意图。
(就这样保持优势,向前突进。一次也不能被超过,一次也不能被拉开距离。)
和真由的差距只有两米。保持这个距离。如果真由试图追上来的话就提高速度,落后的话就把速度降低一些。
瞄准的只有一点。以压倒性的实力彻底的的完胜。
(这个无口女,短时间内就欠了本小姐这么多,如果不让她加倍偿还的话,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酷热。
两个人都挥汗如雨,在预定路线上埋头奔走。
「两个人都加油哦~。但是也不要太乱来哦~」
身为裁判的峻护骑着自行车,无责任的声援着。不用说丽华,即使乱来或是手脚断掉也想要赢。
(不过这个小姑娘……还是一样让人讨厌。)
保持着优势,丽华带着赞赏的咋舌不已。
跟在后面真由的呼吸,虽然急促却绝对不会凌乱。虽然对三项全能没有过经验,却令人厌恶的沉着,冷静的进行着比赛。
两个人一步也不想让的突入游泳比赛。
「勉强是绝对不可以的哦~说好了哦~」
拿着救生圈的峻护在一边看着,两名选手跃入河中。丽华探查着真由的动向向前游去,没有落后的担心。到此还是势均力敌。
(好吧,那就下个项目决一胜负吧!)
自行车。以着相当的速度在小镇内前进的丽华和真由。在路人被吓到的视线中,少女间激烈战争展开。
(切,还真是顽强。)
这次也是复杂的感叹。如果真由落后的话就降下速度,虽是早早就这么打算了,但那个女孩却紧紧跟着。
总之自己,还是小看月村真由了。果然这个女孩,从各方面来看都是威胁。
(似乎要跟到最后呢,这场比赛。)
预料之中。到最后几百米为止,两个人间的距离即没有拉开也没有缩短。
(最后的最后阶段。这里是胜负的关键——)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真由会开始?
剩下的几百米。到底是从哪里开始行动的?
丽华焦躁起来。身为进攻的一方,被攻击了可是得意不起来的。
先行动。
一鼓作气蹬着脚踏板,用尽全力冲刺。
在这之后的瞬间,真由也行动了。
还剩五十。
已经不是先前的进攻了,是以气力决胜负的时候。
如力量觉醒般的速度在路线上前进。但是真真正正的全力,是只有一瞬的最高加速。
最先加速的丽华脚下开始迟缓。
真由立刻乘机缩短差距。
但是只剩二十米,就这样冲过终点——!
十米。
胜利的会是丽华吗?
五米。
亦或者是真由?
两个人,并排冲过了终点。
「太棒了。真是精彩的比赛!」
峻护不吝啬的拍着手走近。
「只是看着就觉得紧张的不得了。心脏现在还在咚咚的跳呢。不过真是太精彩了。二位辛苦了。」
「比起,这种,事,」
脚才踏到地面,气息还没有平复,丽华就怒视着裁判。
「结果怎么样了?比赛的结果呢?」
「嗯——,我觉得结果怎样都无所谓啦。两个人都有尽力去比赛就好。这是一个,不分胜负的事实哦——」
「快说。」
以着可有可无的语气,峻护看向丽华,
「嗯。是丽华输了。」
压抑下背过脸去的冲动,丽华正面接受了一宣告。
「只有两公分——不,是一公分。只有这么点微妙的差距。不过输了就是输了。」
输了就是输了。还真是如此。
北条丽华,输给了月村真由。
这个事实俨然已在眼前。
即使是峻护的担忧,现在也不能安慰她。
「……你,如果」
从旁边插进来一个声音。
看一看,无口女居然很少见的主动开口说话,
「如果以自己的速度跑的话,会是什么结果,我也不知道。」
就算是无口女还在喘着气,也要把话讲完。但是,丽华当然没有感到有被安慰到。
「胜者的余裕,这么回事吗?」
那股冲动不能压抑,丽华的视线仿若翻涌着火焰般瞪视胜利者。
「虽然想着或许不至于,氮那如果是同情的话我拜托你收起来。我还没有堕落到这般可悲的地步——」
「不是哦丽华。不是这样的。」
峻护露出苦笑。
「真由的这些话,都是真心的。真的是认同丽华你的实力。是吧?真由。」
「不是,这样,的」
无口女断断续续的回答。因为转向了一边,所以不是很明白那个表情。
能了解的,像雕像一样总是冷静而冷淡的小女孩,比丽华看起来呼吸更为急促。
今天的比赛,对真由真的是一场激战。
「不过比起那个来」
峻护嗯嗯的点着头,
「你们是很好的竞争对手呢。丽华和真由。」
那是多年间一直被证明,和事实没啥差别的发言。
同时提出抗议。
「对手?不要说笑话了,谁会和这种无口女是竞争对手啊!」
「出乎意料。和这个人称为竞争对手什么的,完全没想过。」
「你干吗说的那么伟大的样子!本小姐一点不想被说和你有那么好的关系!」
「我才是不想被人说和你关系好!」
「哼,今天的比赛,只是碰巧本小姐身体不太舒服!不管怎么说是我和葱男的比赛在先,所以消耗了不少的体力。在你我一样情况下再来一次一定是本小姐获胜。」
「才不会。不管比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
「你刚才说的话本小姐可是牢牢记住了!那就再来比一次吧!现在,立刻,马上!」
「正和我愿。」
「等一下等一下,两个人都等一下。这可不行,你们已经够乱来的了,怎么还能继续比赛啊!」
峻护急忙以旁观者的立场制止,两位少女再次站在起跑点上。
如蒸笼一般的夏日。
之后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重复展开的战争,这只是其中的一面。
X X X
——太阳落下。
被黑暗侵袭的房间内没有亮起照明的灯光,丽华仿佛尸体一样将背靠在皮革制的沙发中。
即使休息过了,还是有挥之不去的疲劳感。
理所当然的吧。大脑集中思考可是发挥到快要短路的地步,明显是超过能力范围的连日工作所致。少许的休息怎么就能缓解。
即使知道这点,丽华也只能走下去。
奔走,逃离,只能如此。
停止的话,就必须要面对。
所以只能勉强自己来逃避。勉强自己直至身体终于发出悲鸣,已经超出本来的极限。又为了掩饰那份勉强,只能逃的更深。
过量负荷又带来过量负荷的恶性循环。但是,知道却也停不下来。
不这样的话,就无法逃脱那份疲惫。
现在丽华,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
转过身。沉寂着,仿佛被黑暗所压抑。
(那时我的世界,充满着炫目的光辉……)
想着十年前。
当时每天似乎都是怒气冲冲血气上涌。总是被气的跳脚,眉间总是带着怒气的痕迹。
但是这些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却是多么幸福的时光。
在回顾十七年人生的刹那,仿佛是看着如虚幻般奇迹似的时光。
太短暂了——就像北国的夏日,短暂而又美好。
天真无邪的孩童们游戏时,尚不知夏日结束之后便是长之又长的寒冬。
失去了才发现,不很珍贵,却是重复数次的错误。
紧闭上眼。
身体像要变得七零八落般的悲哀,痛苦。
「…………不继续工作,的话」
最后,丽华仍是选择了逃避。明知道这就如麻药一般浸蚀着身体,却怎样也无法放手。
从沙发上站起,回到办公桌前。
不,是想要回去。
「…………。咦!」
不知什么时候脸埋进了长毛绒毯中,发现这点的丽华困惑的眨着眼。
奇怪。为什么自己会睡在这种地方呢。不快点回去工作的话。
用手撑着,站起来吧。但是,这种意志也只是停留在意志阶段。
起不来。
手脚,不,全身都使不上力。
意识朦胧之中,丽华感觉到后背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爬过。
终于到极限了。
她明白,这不单只是体力到了极限。
命运,必然的结果,即使如此也想反抗。以誓死的决心反抗。但是身体,早已什么都听不到了。
「……」
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丽华的意识陷入黑暗的泥沼之中。
也没有察觉到,在北条家的一角,由某个人物所引起的那场骚动。
X x x
那位个人初来之时,谁也没有觉得奇怪。
住在北条家的多数佣人不用说,就是屋内的常驻警备人员也没有。
不止如此,与这位客人错身而过时,谁都会深深的弯腰行礼。
她有着值得人这么做的优秀血统,高贵从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风华万千。
而她的态度正是事件的开端——或许能与北条家宅邸并驾齐驱的上古之时,就一直在那里一样,那么自然,那么无畏。
可是,这里是身为财政界最重量级的男人的宅邸。绝对不是怎样都能安全的地方。
穿过广大的庭院,径直走向本邸的少女,一个警备员上来盘问。
「等等,那边的小姐。」
「什么?」
虽然做出了回应,但既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返回。少女目不斜视的走向本邸。
「等,等一下。」
警备员慌忙跑向少女面前,然后不禁呼吸一窒。
像弄错了时代般的豪华装束,如金色丝线一般翻着波浪的长发。还有仿佛人偶一样精致的面容上,浮现的无畏的表情。
简直就是猛禽披上了极乐鸟的羽毛,相当豪华绚丽的人物。
不过他搜遍了记忆,也不记得有如此引人注目的人来访的预定。
警备一边追向用着无所谓的态度走着的少女,一边提高警觉问着。
「失礼了,不过您是哪位?可以的话请让我来为您领路。」
「带路?去哪?」
金发的少女只是稍稍移了下视线,嘴角微扬,
「这里对待不发入侵者还真是宽容呢。这种情况用贵国的话来说就是『施银予盗』(译注:这里原文是『盗人に追銭』,意思就是被盗之后又被盗,类似与雪上加霜的意思,不过放这里不太合适,所以我就自己造了个词ORZ……有哪位大大能想到更合适的词请务必告知)呢,余记得。」
「?你到底是……」
「可疑的人。」
少女威风凛凛的说着对自己的评价,内容可一点都不招人喜欢。
「我身为没有预约,来找麻烦的客人。对你来说就是敌人吧。」
「……」
「怎么了?就打算这样一直在旁边看着吗?身为领着人家薪水的警备人员这样子没问题吗?」
即使被说成这样,他还是很迷惑。说是贼气质却又完全不像的人物,到底该拿这个人怎么办呢。
但是听到这里,而少女又在不断接近本邸。不下决断不行了。
「——对不起了。」
想要限制住自称为可疑者的少女,警备如一阵风般行动起来。
…………不用说,他是能身为北条家警备的一个人。
北条家的警备不只是一般的保安,其实体称为私设佣兵更接近些。当然从最高层到最低层全部都是身怀高度战斗技术装备也是专业级的。
所以十分自信。与其说自信不如说是确信,与其说是确信不弱说预定协调。
熟练战斗技术的警备与看似年幼的少女。优劣胜负很明显,他的行动没有丝毫疑虑与停滞。
所以才无法相信。
想要去制止少女的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了地上,完全就是与想象相反的光景。
「——哪」
在稍微的茫然自失之后,他慌慌张张的跳起来。
少女连目光也没有转移,向前走着。
常年浸染的经验让他的身体动起来。稍后才注意到,身体完全没有受伤立刻就能行动。
然后再次试着去抓住少女,不用说失败了,像拓着画出来的一样以完全一样的姿态倒在地上。
做梦吗——他在心中问自己。
这期间,少女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终于察觉异变的警备们次第出现,试着阻止少女,结果当然是重复着「前辈」的失败。
时间大概只经过了1分钟。
『……其间天地逆转的人数超过二十。我们对那个少女不管以何种形式做出什么都会迎来这难堪的结果吗,至今我们谁也不能理解。』
在这些警备员的日志上关于今天的一页上,如此记载着。
「怎么了?」
一个尖锐的声音,使极度混乱的场面进入了新的局势。
从屋邸结集过来的数十名警备人员,一齐将视线投向新出现的人物。
身为北条家侍女长的警备负责人——雾岛忍,瞥了眼现场马上就了解了状况。
「回到各自负责的地方。这里交给我。」
这番话让在场的警备员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好了你们快去。责任我来承担。」
对于上司重复的命令,他们迟疑的遵从了。
这中间自称可疑分子的少女依旧没有停下去往目的地的脚步。
忍向着金发的公主——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快步追去,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以非常不愉快的语气问道。
「是来访者的话就请拿出与之相称的礼仪。若您告知一下,我们这边也能回以相对的礼遇。」
「没什么,只是稍微玩了一下。」
希尔德没有回头笑着,
「与凉子和美树彦已经是战争状态了,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呢。所以,就开个玩笑让你们心跳加快下。见谅。」
「您玩笑开过头了。」
「呵呵,不要这么说。余可不是你们北条一派的敌人。」
忍怃然的缄口。
希尔德的话确是事实。使那些警备人员全部丧失战斗力,却有没有受一处伤,做这种杂技一样的事,情况一目了然。如果这个公主真的是来找茬的话,这一带都会化为焦土吧。更何况她要真是敌对方,也不可能独自一人前来。
(即使如此还是可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是什么?)
不是说笑。就事论事,这里可是北条家最高警戒状态。这样也能被说漫不经心,忍的自尊心可不容许。
总之这次希尔德的行动,是宣示自己所率领欧洲神戎的力量的示威行动,而且同时对北条家进行牵制——而且恐怕,比起什么理由,其实就是这位公主大人的余兴。这不是恶劣还有什么是恶劣?
「那么,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忍眯起眼睛,压低声音问道。
不是来找茬,这个情况也不是能坐着喝茶聊天的状况。肯定不是什么好想法。
「如果你的目的是与北条家为仇的话,我是不会如您所愿的。」
「即使是与余为敌?」
「虽然能力有限」
「呵呵,气势不错。想到曾经的凉子了。对你的这份锐气,并不讨厌呢。」
无所谓的笑着,希尔德进入了北条家的大厅。
随意的坐进沙发。
「这点你放心。先前也说过了,余并非北条家的敌人。」
「可是,您不是一直在二之宫凉子和月村美树彦那边的吗?」
「确实,余接受了凉子和美树彦的委托。不过并不是特别支持他们。同样不打算支持北条家。余只是为了余的目的才踏足这里。不过如果北条家妨害予达成目的可就不是这样了。」
「你的目的是?」
没有回答忍的问题,希尔德打了个响指。对着立刻赶来的侍女要了茶,悠然的叠起双脚。
简直就像在自己的城堡里,但可怕的是完全不会让人感觉不自然,这个金发少女。
「现在还在摸索中。效仿凉子和美树彦。」
「摸索,到底是什么……」
「也许是能让所有人都幸福的方法,这种东西呢。」
「……?」
「话虽这么说结果,余能做的事也有限呐。尽可能埋葬过去,直到墓场,真相被发掘。」
不理会一脸迷惑的忍,欧洲盟主说道。
「忍你来传话。带话给那个被你认为是王牌的小姑娘。」
「——我明白了,希望表面能做的郑重。在我到达之前不要太刺激她,知道吗?」
返回北条家的车中。
切断和侍女长的通话,北条义宣本就锐利的容貌更显严峻。
欧洲反复无常的盟主的想法怎么都猜不透。平时的状况就够混乱了还跑来添乱。至少像个大人一样返回欧洲的乡下去,那么还稍微可爱点。
(除了北条,二之宫,月村之外的十氏族,动向还不透明吗)
义宣自身,也是废寝忘食的整备,周旋奔走,意外的令人厌恶。二之宫凉子和月村美树彦那边应该握有关于『神精』的更多情报。说不定那两人,出乎意料的对十氏族有向心力。又或者,应该认为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偏向二之宫和月村那边吗。
(……那么,必须要更加谨慎的操纵那个金发小姑娘了)
虽是面对曾被拒绝成为同盟的对手,但义宣也是一个有能耐的男人。如果能最大限度利用的话也就不比计较过去的遗恨了。反正只要能让北条家的战斗获胜,就尽最大限度的努力去做吧——。
这时,秘书再次报告有来电。
听到对方的名字时,义宣的目光更增锐利。
「……是我。啊,记得。很久之前的什么场合见过面吧……啊,果然是这样吗。那么今天是什么——」
在说着的时候,义宣的脸上浮现出了应该是讶异的表情。
不过转瞬即逝,
「知道了,最近就做吧,再联络。」
这样保证着切断了电话。
「……哼。这个动作,该怎样才能抓住呢……」
自言自语着,义宣再次陷入思绪的泥沼。
————此时,某处。
「哟,终于度过了呢……这样就完全不能后退了。」
「现在还说什么啊,差不多该做好准备了吧。」
带着苦涩的少年的声音,交织着爆发般少女的声音。
「准备也好什么都好,基本都是因为你乱来的原因吧。我要做的话自己一个人会做,总之我警告你……」
「这个警告是认真的吗。佑佑要一个人做的话那咱也要一个人做。开始就打算靠义理去完成。」
「义理已经做好了吗?金发公主大人的情报什么的,没有提供什么危险的地方吧?」
「那种事情不在话下,这咱早就说过啦。话说佑佑是瞄准奥城家的当家之位吗?所以现在在这里?」
「猪头,没有任何安排计划能做吗!最小的我在长幼有序主义的古老家庭里想要以下克上,如果过没有相应的基础和计划——」
「比那计划还有其他都重要的是,时机快要没了。十氏族的构成像现在这样被动摇的机会你觉得以后还会有吗?除了能趁乱掠夺,也是你达成野心好机会哟。」
「可是你知道吗,原本我瞄准奥成家当家的原因——」
「啊啊~你怎么跟女人一样唠叨。比起这个来北条家的当家是什么反应?」
「这个时期,为什么要和奥城家的小子直接联络,会发出这种疑问吧……我说你不要转移话题。」
「虽然和奥城本家的意向没关系,但还是很可疑哦咱认为。而且闭门不见,就是说……有迹可循哦哦~~」
「喂你啊,听我说啊!」
「而且回报峻护的恩情,和是否加入二之宫家和月村家又是另外的问题了。咱们只是观望着不要引火上身。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少年怃然发出叹气的声音,和喃喃自语着陷入沉思的少女的声音重叠,最终消逝——。
再次换到另一个某处。
「奥城家的那两人有联络了。」
「啊啊,有接触了啊。话虽如此总之先联系着吧,这种阶段也不能具体说明。」
这边也是一对男女的对话。
「他们要协助我们的话当然欢迎了,不过就算不是也没关系。因为至少对峻护君,他们还是同伴。这样也就足够了。」
「要好好合作步调一致的话,也不会比此更超过的了。眼前还是多些选择比较好。根据情况随即应变吧。」
「反正我们和最后到达一样——这样子吗。」
「正是如此」
咔嚓,是金属摩擦发出的锐响。
认真的检查着爱枪,她继续说道。
「最后是我们的舞台。北条先生似乎也注意到这点了,不过讨厌也好勉强也好都得打交道。这是我们的作风呢。」
「表面上是沉不住气不知道该干吗,本质却是冷静而又深思熟虑。似乎是这样评价我们呢。」
「实际上所谓表面才是真的哦。很单纯的。」
「重要细节有好好伪装的效果嘛。算了,这种情况下也不会想到的,更不会想到这是声东击西。——我说凉子。」
「怎么?」
「你想丽华君会怎么样呢?」
将子弹推入枪膛,女子陷入沉默。
「不管如何那三人——真由,峻护君和丽华君都是同伴,之前你如此说过,说丽华君是家人,也是最近呢。虽然我也这么认为……但是如果,她回去我们敌人的地方你要怎么办呢。」
咔嚓。
再次发出锐响然后检查结束,女子将枪收入枪套。
收入枪套,再也没有说话。
此时,某处用来躲藏之处。
逃过一难的二之宫峻护,在君特的庇护下安全返回。
(我到底,在做什么……)
无力的想着,思绪消沉。
虽然拜托君特去确认挺身相助让峻护逃脱的吉田和井上的安危了,但到现在那两人还是消息不明。
被保护的一方什么都做不到,对于让友人被牵连进来的自己无比厌恶。到底,二之宫峻护这个人的存在价值在什么地方。
对此身无比厌恶。
明明连该做什么都不知道,却想立刻奔出。
峻护极力自制。要爆发什么时候都可以。但自己还有该做的事。还有被拜托的事。
冷却一下发热过度的身体和头脑,去冲淋浴。
冷水濡湿全身,闭上眼,让心情冷静下来。
现在他所能做的最优先,或者是所能做到的唯一。
就是,尽可能正确的取回十年前的记忆。
无力的自己,如果有能对现在这个混乱的情况的贡献。只能在这里看到活路了。
调整呼吸,冷水让身体紧缩,神经逐渐被激活。
让姿态模糊的过去的幻影染色,仿佛温度和味道也要能鲜明的感知。
再来一些,峻护想着。
虽是想让心情平静,打起精神,但焦躁感也很强烈。
是的,他在焦躁。
在回忆的同时,胸中的骚动也节节攀升。
到这里有什么,有什么不得了的不好的事情在发生——这种预感,渐渐向着确信接近。
有什么在向着错误的方向进行。
在其前方的恐怕是毁灭。一定是无法挽回的结局。
所以,快点。
快点想起来。你应该已经抓住什么了,二之宫峻护。可以打开现在这个危险状况的什么。
劝告着自己,身体的冰冷已经超过容许范围也无所谓,峻护抱着必死的决心挖掘过去的脉矿。
另一方面,被迎入北条家的客人继续制造着混乱。
拿出了与对待贵宾相应的待遇,迅速摆开欢迎的宴会,因为主人义宣下达了严令。
本来这种接待是仔细准备之后的。说起来就是,睡眼惺忪就被拖进正式的舞台,『喂,该你说了。那些对自己的小聪明自傲的家伙就拜托了。不许失败哦』还被下了这样的命令。
天色刚刚暗下来。北条家的人,上至执事下至打杂,都卖命的工作着。
这种光景不如说是一种恐慌的状态。他们就像突然被大水淹没了巢穴的蚂蚁一样左来又往,为了任务而竭尽全力。
所以,对于在宅邸一隅发生的重大危机无人知晓,只除了一个人之外。
「——小姐?」
保坂光流再次造访执务室时,主人早已横卧在床上了。
像被斩断了线的人偶一样,手脚无力的垂着。
「小姐」
慢慢的曲下膝盖,发出声音。
他十分的冷静。
这不是欠缺忠诚心或是危机意识。只是,早已知道了这样的状况。
「小姐」
保坂郑重的抱起丽华轻轻的摇晃着,终于有了微弱的意识。
微微睁开了眼睛,仰望着随从的少年。却不见那个充满生气,有着坚强之美的北条丽华。
「您觉得怎么样?」
「……」
没有反应。
只是稍稍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眼瞳像映在水面的月一样摇动。
如果是平时的保坂的话,一定会戏谑主人此刻的失态,将深刻的事态引向搞笑的方向吧。但是现在的他不同。
只是平静的问着。
「在呼唤二之宫君吗?」
「……!」
有了微弱的反应。
被随从的少年看穿而吃惊,仿佛连核心部分被人触及的讶异也看到了一样。
「他现在在想些什么在做些什么并不明确。不过要是知道你有危险的话一定会挺身而出,对你伸出手吧。虽然他想知道的手段要多少都有,但现在我想实施也还是可以的。要,呼唤他吗?」
「……」
「呼唤他,让精气分开?」
决定性的一句。
丽华前所未有痛苦的扭曲了嘴唇——这样的景象,不是错觉。
「应该已经十分理解了。应该知道这样做是理所当然的。现在的你的话。」
保坂继续说着。仿佛非常冷静,公正,宣读着判决的法官一样。
「取回了过去真正的记忆,已经与另一个人格融合的现在。你已经不只是人类了。即神戎——梦妖。与月村真由小姐一样,是以异性的精气为食而生存的人种。」
「……」
「你也应该知道才对。十年前的你是怎样的人?忘记了什么,捏造了什么?欺骗了什么,对着什么背过脸去?而且,更重要的是,真正的你又是哪个?」
丽华什么都没说。即使有足够的体力,一定也是什么都说不出吧。
只因从保坂口中编织出的言语,阐述着一个残酷的事实。
「你不会没有自觉。那天——你忆起一切,了解一切之时以来,那副身体所产生的异变。渴望着什么,以及压抑那份渴望到极限的消耗。还有现在,生命的灯火将要熄灭的自己。」
「……」
小姐移开眼光,依旧沉默着。
等待着。可是没有回答。
这并非太过虚弱而无法回答。
不是那样的,保坂清楚的知道。有何等悲伤完全可以理解。
「……如果你不回答,我就以自己的判断,顺从自己的责任与愿望,做出认为最好的判断了。请见谅。」
站起来。
不是虚张也不是声势。他只是告知事实,且如此去做而已。
「…………行…………」
细弱蚊鸣——不,是如幻觉般将要消逝的声音。
「…………不……行……」
「小姐」
「求……求你……了……」
即使这声音无法传达,保坂也不会不理解吧。主人动摇的瞳中,是不会看错的恳求。
之后,少女闭上眼。
一次用力的呼吸后,全身的力气慢慢消失——与此同时,体温也消散。
北条丽华的呼吸停止了。
发出恳求的小小的声音,简直就像注入了所残留的生命力,而进行了最后的抵抗。
想要站起来的保坂停止了动作。
月光下凝视主人苍白的脸数秒。
比起迷茫的犹豫,更像别的什么更加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如深海般感情的表现。
然后,少年轻轻俯上少女的唇。
看到这样的场景而转身离去的气息,少年当然也发现了。

——能看到淡淡的月光的感觉。
并非眼睛的视网膜直接捕捉到了这道光,而是共享了不知谁人看到的影像,在明白这件事时,她想起了自己是被称为月村真由的存在。
在此之后又过了很长时间,自己不是第一个而是第二个月村真由,说起来是很微不足道的存在这件事也被忆起。
总之是很模糊的认识。
摇荡的意识总是中断,什么机会都像泡沫一样飞散消逝不安在滋生。只有自己是消灭而却残留一时的存在,不管如何挣扎命运也已被决定,恍惚,但又非常明确的知道。
但是却还活着,这样想着。
也没有特别喜悦。只是,如果还生存的话那自己应该还有要去做的事情,这种感觉,是直觉与本能的。
生存的期间自己该做的事是什么呢,这样意识朦胧的思考时,这次又感觉到了谁在哭泣的声音。
与那月光不同,并非现实。是共有月村真由这一个身体的另一个月村真由的意识发出的感觉,要说的话就像是心像风景的一种。
月村真由在哭泣。
仿佛无底的沼泽一样在无限的痛苦中哀伤不已。
仿佛对她来说是无法解脱的痛苦,而她明白绝对无法从其中脱身,这个认知折磨着她,仿佛身体中的血液流逝般的哭泣。
必须要帮她,想着。
但是要怎么样做才能帮到她呢。她本来有着可以飞向任何地方的羽翼,而现在就像失去它一样绝望。
啜泣的她,现在成为一个让自己被允许存在的理由。
她的身体,并非自己一个人的,并不只是这样。
本来的月村真由和,认为是本来的月村真由的月村真由。一个身体,两个意识。
啊啊,是啊,这样想着。
现在自己必须要做不做不行的事情终于明白了。
第二个月村真由为了第一个月村真由必须要做的事。
那就是,即使少许也要存在的更长一点。
可能,自己存在的长短与她的命脉是同等的吧。
因为如果自己的存在消失了,那与她有联系的就东西就再也没有了。
过于正直且有着洁癖的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罪。等待着她的只有毁灭之道。
但是一分钟也好一秒钟也好。
尽可能延长,少许也要延长,自己的存在。
这样,之后他一定会有办法。
但是,『他』是谁……这样想着的时候,她慌忙想起了自己的使命。
是的,在这种风中不能思考。要抑制月村真由这个存在的消耗,延长消灭的时间。才是自己能做到的,除了自己没人能做到。
消失之前,在着如风前残烛的生命消失之前,必须要做些什么——。
这样想着的最后,她的意识再次沉入黑暗。
救赎一定会来的,最后的最后也这样相信着。
(卷十待续)

[ 本帖最后由 yinpiao 于 2008-12-20 22:11 编辑 ]


后记
真由:「…………」
丽华:「…………」
真由:「那、那个,丽华同学。」
丽华:「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所以你不用说出来。」
真由:「是、是吗。难道是本来应该出现在这个后记的作者他『因为我为了写二之宫的下卷非常的忙。这里就交给你们两个了。拜托啦啊~哈哈哈。』留下这样的话后就消失不见,所以即使嘴巴裂开也不能说出去这件事吗?」
丽华:「…………算了也没力气追究了就默认了吧。总之代替那个白痴作者,这次不得不由我们两人来做这几页了。」
真由:「是的!加油吧!」
丽华:「奇异的干劲十足呢……?不过请不要做过多的期待,总之先问问看吧。月村真由,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真由:「那个……那个说的也是呢,预想一下下次最终卷的展开,这种事情怎么样?」
丽华:「……虽然对发表下回就是最终卷这种事是否合适还抱有疑问,但公布着这种事结果最后又变成拖拖拉拉的继续下去该怎么办,这种情况也稍微自重的考虑下吧。所以那种事就先忽略掉,不过我也渐渐相信该控制一下对下卷的预想了。」
真由:「咦?为,为什么啊?」
丽华:「问为什么,我可想象不到什么美好的结局。看了这卷谁都会这么想象吧。」
真由:「这,这也是,虽然可能是这样……但是只有一点点,也稍微对作者有点信心吧。就算没有在后记里登场,可是我觉得一定会为了最终卷的完成注入了全部生命力的哦。」
丽华:「怎么样呢……现在那个男人坐着的地方不是办公桌后,多半是在高田马场周边的麻将桌上吧。蹬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对战的对手却不是原稿而是牌,反正一定会这样。」
真由:「嗯嗯……怎么今天的丽华小姐有点带刺呢,总觉得……」
丽华:「那是当然的吧。那个邪道作者乱来的程度,我已经受够了。还有,把每一份感情都弄得和白痴似的。基本上那个男人对我也太过分了。看了卷九的本篇就明白了吧。能说有正当对待北条丽华这个角色吗,那样?」
真由:「是……是吗,啊哈哈……」
丽华:「真是的。和保坂做那种事情……还有,保坂是常年服侍我的随从,虽然再三做出看扁我的行为但确是不可替代的人,但是!」
真由:「啊哈……啊哈哈……」
丽华:「必须要忘记这些吗,在这后记中登场的我的立场!每一次每一次被这个那个策弄羞辱,这种事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啊啊想起来就一肚子气!那个猪头作者,这次见到了要怎么才能好好教训他一顿……咦,啊啦?怎么了月村真由?」
真由:「…………」
丽华:「不要沉默说点什么吧。你这样低着头不啃声我怎么会明白。」
真由:「呜……」
丽华:「鹈?鹈怎么了?」
真由:「呜……呜……呜呜……嘶嘶……」
丽华:「等,你在哭吗?到底怎么了?刚才还那么兴致高昂……我,我可没做什么啊!」
真由:「呜呜……咕嘶……因,因为……我觉得丽华小姐好狡猾哦。」
丽华:「狡猾?什么事啊?」
真由:「呜呜……因为我认为丽华小姐,是被作者爱着的哦。第九卷也是有精彩的场面,卷末的插图也都只是丽华小姐一个人……而我呢,不仅出场很少而且似乎真的消失了,卷末的插图也从来没有被采用过……」
丽华:「什,什么啊这种白痴事。这种事一定……」
真由:「所以我想,至少在这种时候情绪高涨些,好好加强一点存在感……但是不管怎么做,都不行。我是不被需要的,反正,都是不被作者喜欢的,这么一想,马上就悲从中来……」
丽华:「…………笨蛋呢,就为这种事烦恼吗?没有这种事啦。不用这么担心啦,只是这样。」
真由:「是……这样吗?」
丽华:「哎哎当然了。还有只爱我一个人什么的,绝对没有这种事。在最终卷里一定会明白的。我托付的感情早先已经被狠狠的践踏了……说到插画作者,也算得上一个男人,正好在最后好好的展现一下魅力吧。」
真由:「唔……谢谢,对我说这些话,我,我……」
丽华:「那个,你就不要再哭了啦。还有那啥,好好向读者们打个招呼。我们的出场也不剩多少了哦,一直哭丧着脸不会感到很抱歉吗。」
真由:「是、是……唔嗯,我知道了!正如丽华小姐所言!打起精神了!」
丽华:「……就这样,拖了很久的『二之宫君』系列终于也渐入佳境,一直支持我们到现在的各位务必,也请继续支持我们。」
真由:「长篇最后的下一卷,预定于秋天发售。虽然让各位等很长时间,不过还是请期待系列的结局。」
丽华:「这个故事的结局会是HAPPY
END
吗?还是果然是不见血就不能平息呢?」
真由:「我和丽华小姐还有二之宫君之间的关系会怎样呢?还有到这里突然才被着重描写的各位角色的结局又会如何呢?」
丽华:「持续着这样那样的想象,等待秋天的到来也是幸福的吧。」
真由:「那么,下一卷再会!再见!」

邮编:1028144
东京都千代田区富士见11214
(株)富士见书房 fantasia文库编辑部
铃木大辅(样)






总算弄完了~哈哈。。。。。。之前拖着一直没更新是因为每次所要先更新结果每次都会忘掉。。。。。。。所以。。。。。。。就拖到我都翻完了才来更新。。。。。。。大家原谅。。。。。。。。。

[ 本帖最后由 yinpiao 于 2008-12-20 22:13 编辑 ]



那个啥。。。。。。。
我觉得是你没看见耶。。。。。。。。。。
在封面图的上面。。。。。。有个传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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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happynagisa 子爵
到了高潮呢.不知道二之宫会选谁.希望是丽华.别到最后发展成翅膀额

15 年前 0 回復

feelmyself 王爵
本帖最后由 feelmyself 于 2009-6-22 15:07 编辑


还真是很高兴啊,又看到这位LOLI女王了,对铃木大辅塑造的希尔德加德?冯?哈坦斯塔因这位角色实在是太喜欢了,感觉蛮有特色的,对她的印象很深刻。
现在么都过了大半年了,当时第一盘的黄花菜现在连渣都早没了,唉,一盘盘的黄花菜一直续到现在啊,唉..............。
虽说是半年前的,不过也在这说一句翻译辛苦了。

15 年前 0 回復

gaosanbiyi 平民
看过TV的 小说还没看了

15 年前 0 回復

clay4444 子爵
我也超想看10啊啊啊啊啊啊,上个月代购得二之宫第10本到现在还没到。。。

15 年前 0 回復

305227073 子爵
这书的名字超别扭 强烈建议改成 节哀哟 二之宫君

15 年前 0 回復

sunny天空 子爵
感觉小说的背景比动画大很多啊``
期待最后一卷!

15 年前 0 回復

selfwing 子爵
太邪惡了!!
想不到會這樣啊!!

15 年前 0 回復

wpforever 騎士
本帖最后由 yinpiao 于 2009-3-25 23:16 编辑 
正在翻得小坑坑(好吧。。。。。其实对我来说不小了。。。。。):二之宫10
咱是打算翻完了一次发出,所以。。。。。。
急等着看的人。。。。。
请挠墙吧。。。。。。。

大大,我在挠墙呢!
看见你的话实在太期待了
挠你一下可以不?

15 年前 0 回復

szxh136 王爵
这个我会在出完之前一直支持下去的 . .

15 年前 0 回復

guoxp331 平民
楼主亲一个 ~~~

15 年前 0 回復

garrod9901 子爵
第九卷結尾正好達到劇情高潮
預測第10卷就是惡魔姐姐+腹黑哥哥的大反攻吧
不過第10卷真的是停很久了~動畫也完結等第2部了

15 年前 0 回復

wwp100tcsn 勳爵
哎,神啊,告诉我这部小说有没有第10卷啊??很久了,在网上也查不到消息啊,作者在干什么啊。。。。。

15 年前 0 回復

Assassinli 騎士
终于出到这边儿本了,我自从出了第八本后就一直在等啊,楼主谢谢啦

15 年前 0 回復

sylpheed 平民
传送门似乎失效了

15 年前 0 回復

双月の夜空 平民
謝謝分享期待快翻(求)下一卷

15 年前 0 回復

nori1119 平民
期待完结啊 比tv版好多了

15 年前 0 回復

wow880721 子爵
.......支持LZ自翻第十吧= =  LZ最高!!!~~~第十最高~~~  哎,,,,为什么10就这么消失了,,,

15 年前 0 回復

weijian 平民
为什没有第十卷呢

15 年前 0 回復

Curis 子爵
等了快一年了
看不管网页,等下载ing

15 年前 0 回復

sky15821982 伯爵
这个以前放过动画,不知道和动话多少差别

15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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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npiao 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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