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翻][すえばしけん]特务魔法使4(6.21完坑!)


本帖最后由 kami1120 于 2014-6-21 23:05 编辑


书名:特务魔法使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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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すえばしけん
插画:かぼちゃ
图源:osiris0210
翻译:kami1120
轻之国度 http://www.lightnovel.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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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各种语死早,如有错误欢迎指正!
另外最近工作有些忙了,我尽量保证更新速度吧~

更正一下,上一卷结尾那里,一花提到的人物就是冰见谷晃,不是新人物出现。另外葛城功哉的功和冰见谷晃的晃,发音是一样的,因为一花和冰见谷很久以前就认识,这里还是让一花管冰见谷叫功了。

继续更正,因为文中描述阿黛尔是中国风女子,因此我决定给她换一个中国风的姓氏——阿黛尔.关



作者自述
すえばしけん
滋贺县出身。终于迎来了出道一周年,松了一口气的新手小说家。是的,一年了呀,一年。如果说有什么改变了的话,其实什么也没变。啊,因为终于暂时摆脱了极度贫困的生活,所以在便利店看到新口味的薯片时,也就没有必要像从前那样,为了节约而忍耐了。果然,写书的人,必须对新的刺激非常敏感。嗯,好吃(咔嚓咔嚓)。肥胖?代谢症候群?没关系!因为土豆是蔬菜!


かぼちゃ
冈山县真备町在住。
现在在ComicREX负责《穿越宇宙的少女》的漫画化。
最近我家里蹲的本领是愈发纯熟了。
这半年我除了慢跑和买吃的以外,好像都没出过门。
多亏了这样,新型流感也与我无关……!



内容简介:
一花终于出现了。她是十郎的姐姐,是最强级别的天才魔法师。她开始用暴力的方法,想要强行改变现状。另一方面,十郎察觉到事态的危险,故意推开了月子。可即使如此,月子也想要帮助十郎。在能势以及朋友们的协助下,十郎渐渐了解了一花的心情,然后,他也寻找着自己该前进的道路……汇集着不同思念的,冲击性的第四卷。



“来,张嘴——”


——想要相互厮杀。
在这一瞬间,感情超越了理性的临界点。


“我会和你,一起前进,一起战斗。”
“老师……”

目录
序章1 对话
序章2 醉梦
序章3 恐怖主义的逻辑
第一章 迟钝的心
第二章 铁锤
第三章 她看到的景色
第四章 赐予我惩罚
尾声1 誓言和羁绊
尾声2 结束和清算
后记














序章1 对话

“你想变得轻松吗?”
不是的。
因为,我没有资格许下这种愿望。
“那么,你觉得自己该受到惩罚吗?”
是的。
“那么,选择安逸的自杀,只不过是单纯的逃避吧。”
……正是如此。
可是,我该怎么做才好?
“这不是别人能决定的事情。”
…………
“不过——对了,作为商人我给你打个比方。”
打个比方?
“是的。我开始了新事业,可是却以惨败告终。当然赔了很多钱。不过——如果我不就此放弃,然后在这个领域发现了什么能产生新利益的东西的话,怎么样呢。失去的金钱就不是单纯的亏本,而成了必要的投资。”
必要的——投资。
“失去的东西,将来也有可能让他们拥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同时,你有这份力量。不对吗?”



本帖最后由 kami1120 于 2014-6-16 18:54 编辑


序章2 醉梦
身高五十米的氢弹怪兽,伴随着地面上巨大的轰鸣声走了过来。
它轻松突破了带着高压电流的铁丝网,将铁塔像拆糖片一样破坏掉。完全无视集中它的战车炮和机关炮,缓慢前进。
“你知道这个生物吗?”
PM社社长室。巨大的投影仪中放映着半个世纪以前黑白电影。
“是,算知道吧。”
他这样回答。
这是日本有名的特摄电影。虽然这是自己出生以前拍摄的早期作品,自己不是很清楚,不过自己小时候,曾在电视上看过这个系列中的几部作品。在海外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吧。好莱坞确实曾经翻拍过。不过,听说那部作品却不太像原著,导致很多一直以来的粉丝唉声叹气。
“怎么说呢,就是会被吸引啊。”
五六十岁的老人很高兴的说道。
“穿着人偶服装这种想法,在造型方面确实很不错。不过我最喜欢的是用这种方式,来描绘个体极大的力量。人类不管怎么齐心协力,对方都完全不屑一顾,压倒性的存在。看到强大的东西,用它异常强大的力量来蹂躏别人,这让我觉得非常兴奋。——不过,当然是身为观众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想在实际中被卷进去。”

冰见谷在沙发上醒了过来。
这是日本一个高级宾馆的房间。看起来自己似乎打了个瞌睡。
自己梦见了过去的回忆。四、五年前,自己刚被PM社收留后不久,放弃了葛城功哉这个名字,成为了冰见谷晃的时候。
这么想来,那个时候自己也许该注意到那个男人的本性的。如果自己注意到的话,也许能够改变些什么。
——可是现实却并非如此。冰见谷没能抓住那个机会。现在已经没有自己能做的事了。一个都没有了。
他伸手去拿放着掺水酒的杯子。这时,背后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
“可以吗?”
回头望去,部下阿黛尔.关正站在那里,脸上是一副和平时一样看不出感情的笑容。
“……你在呀。”
冰见谷的双音因酒精的作用而不太清醒,他盯着纤细的少女。
“《大祓》已经处理完毕。工作结束了。我想干什么都是我的自由吧!”
这次来到日本主要的目的,就是毁灭反魔法恐怖组织《大祓》。因为他们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考虑到今后力量的平衡,麦斯威尔便下了这个决定。
“不是,酒只是其中之一,我指的是她。她好像去她的弟弟那里了,你不跟过去没关系吗?”
“我为什么非得一起去呀?”
“因为社长的命令里也包括支援她啊。”
冰见谷哈哈哈的大声笑了出来。
“没那个必要。我就算在她身边,也什么都做不了。”
“哎呀,这么说真是自虐啊。平常总是伪装的很开朗轻松,不过一喝醉了阴暗的本性就都暴露出来了吗?”
“…………”
冰见谷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他再次瞪视着阿黛尔。不过,他的视线却被阿黛尔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笑容反弹回来,没能给阿黛尔带来一点伤害。
冰见谷轻轻咂了一下舌头,将玻璃杯中的酒含在口中。针扎般的刺激以及芳香的味道,和刚开始喝的时候比淡了不少,他又给自己倒了些酒。
自己身体中确实有酒精在流动。可是,不知为什么喝多少酒都觉得不会醉。
太阳已经落山窗外已经陷入黑暗,一片雪白的雪花从天上飘落。


本帖最后由 kami1120 于 2014-6-2 21:34 编辑


序章3 恐怖主义的逻辑
“啊,真的下雪了呢。”
九曜晶望着外面狂风暴雪中的景色,轻声呢喃道。
“真想搬到暖和的地方呀。——喂,你想把新家安在什么地方?亲爱的。”
“……别说了怪恶心的。”
他一边回答一边继续做俯卧撑。
这是《大祓》实战部队担任指挥的槙野,不过现在干部一个个都被抓住,组织也毁灭了,他也无处可去了。这几天因为要治疗伤势,所以一直受医疗魔法师晶的照顾,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过着这种被人包养的生活。
“真是无聊的男人。顺着我的话说不好吗。——你就不厌烦吗,锻炼?”
“这不是厌不厌烦的问题。这已经是习惯了。”
“《大祓》已经没有了,没有锻炼的必要了吧?不过,你随便吧。——啊,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如果你锻炼腿部肌肉的话,我可是会揍你的。骨头才刚刚接上。走路还好,不过不能给它更多的负担了。”
晶这么说着,叼起一根烟,点燃。
——没有锻炼的必要了吗。
也许确实如此。自己所属的组织已经毁灭,自己对之前信奉的理想也不再确信。
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就在他这样扪心自问的时候,晶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开口说。
“啊,这么说来,我之前就觉得不可思议,你们,是为了和魔法师战斗才锻炼身体的吧?这有什么意义吗?不管再怎么强壮,用一发魔法就被吹走了,一切就结束了,我觉得这是没用的努力呀。”
“……也许吧。”
以前的话自己一定会跳起来反驳吧。可是,在目睹了顶级魔法师的实力之后,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晶所说的话是正确的。至少他们和身为凡人的自己之间战斗力的差距,不是依靠锻炼体力、腕力就能抵消的。
槙野停止了俯卧撑,调整呼吸。
“不过,我们的目的并不是直接和魔法师战斗并打倒他们。只要把他们排斥出社会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
“一般来说,恐怖主义的目的是用恐惧来控制。比如说,目标是优待魔法师的政府高官,对魔法师抱有好感的经济界巨头。公开的杀死几个这种人的话,其他人也就不得不闭上嘴巴了。为了魔法师愿意拼命的人是极少数的,这极少数的人是无法改变世界的。——这就是基本战略。”
“哇啊,真是邪门歪道。”
“……确实无法否定吧。”
苦涩的感情涌了上来。
跟因此失去的东西比起来,自己的理念和理想要更有价值——自己一直这么相信着。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自己陶醉在相信这件事情上了吧。
“可是,这下对你们的取缔也会越来越严苛了吧?也得不到一般市民的支持了。”
“这样的话,下一个阶段的目标将成为一般市民。也就是所谓的无差别恐怖活动。”
恐怖活动和军队引发的战争的不同之处,便是没有必要考虑后勤。
通常的军事行动,定期补充食物、水、武器弹药等都是必须的。补给中断的话,就不得不中止作战,进行撤退。
可恐怖活动却不同。因为是在城市里活动,所以补给非常容易,只要有钱,便基本上能够半永久性的进行活动。
“只要我们不断杀人,一般市民慢慢也会注意到吧。这个杀戮是不会停止的。”
不管他们是愤怒是悲叹还是恳求,自己都会不停的量产牺牲者。
“真是有意思。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下去的话,市民会憎恨政府。也许和遭受地震和台风的时候很相似吧。如果自己没有责任,而又遭受了自己力所不及的灾害的时候,便会将矛头指向当政者。我们这么痛苦,该保护我们的人在做些什么,他们会这么想吧。”
“结果就变成了对政府的压力了吗。嗯,真是卑鄙的想法。——不过,为什么要这么仇视我们呢?其实身为魔法师,并不是什么好事呦。”
“…………”
大概如此吧。现在自己也这么认为。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日本的反魔法恐怖活动并未激化。基本上来说是个富裕幸运的国家。虽然有的人也对魔法师抱有反感,可是怀有像过激分子那种不满和憎恶的人却不多。并不是适合无差别恐怖行动的土壤。
虽然《大祓》的协助者有增加的倾向,不过势力的扩大也成为了过于自信和暴走的要因——结果,数量的庞大同时也联系着强大和软弱吧。
(从这种意义上看,个人便拥有强大力量的魔法师和支配恐怖的方式结合在一起的话,也许会孕育极其可怕的恐怖主义吧。)
槙野一边回想着,曾经一起战斗过的自暴自弃的魔法师,以及在自己面前扭曲的魔法师,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他们都是放弃了为这个国家而努力的人。如果,他们将负面感情向着对这个国家复仇和破坏的方向发展的话——
自从魔法师的公开地位确立之后,大概已经过了数十年。一直以来,日本都没什么失败便度过了这段时间,可如果扭曲一点点积累的话,也有可能出现爆发。
“啊,回到刚才的话题。”
晶的声音,将槙野的意识带回到现实之中。
“最近,我想换个地方这点认真的。我的身份也不能总在一个地方悠闲的生活。你也是吧?一起来吧?”
“……我吗?”
奇怪的女人,槙野心想。自己可是心怀反魔法思想的恐怖分子啊。
自己讨厌魔法师。自己应该就是这种人的。
“我——”
就在槙野想要开口的时候,晶的手机突然响起了轻快的旋律。


本帖最后由 kami1120 于 2014-6-6 21:49 编辑


第一章 迟钝的心
能将四处存在的魔力素子提取出来组成魔法回路,通过将自己的认识反应到现实中,来让现实随自己的想象而改变的人——这种人一般被称为魔法师。
能够感知到玛那存在的人,数千人中只有一名。然后,能够操纵玛那组成魔法回路的人,更是其中极少的一部分。
全体国民在小时候都有接受检查的义务,如果被判断为拥有成为魔法师的素质的人,则会被送到专门的教育机关培训学校中。
在这里还会经历数次选拔,最后最为优秀的那一类人,将成为最被人敬畏也最受人白眼的国家公务员魔法师——身为特殊执行官,成为国家统治系统的一部分而生活。
***
打开车门的女性——秘书幸崎轻轻低下了头,雏咲月子坐到了祖父的身边。
“不冷吗?”
雏咲伊藏用温柔的声音问道。不冷,月子点了点头。
“是吗,月子真是坚强的孩子呀。”
他微微眯起了细长的眼睛,露出一副仿佛爬虫类勉强非要笑出来的表情。
整个家庭和金融界巨头一族人的聚餐结束之后,正准备回家。月子听从祖父的命令,乘这辆车一起回家。
“——不过,好久没有像这样好好说话了。”
“是啊,祖父大人。自从暑假之后就没有了吧。”
月子是未来的魔法师,所以平时在初等培训学校的宿舍生活。执政党的泰斗伊藏工作非常繁忙,经常不在家。结果,一年之中能够见面的也只有盂兰盆节和过年的那几天。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成绩还是那么优秀啊。我也非常骄傲。”
“谢谢您。”
“不过……今年似乎是非常辛苦的一年呀。”
确实,从初春开始就被卷入各种各样的事件中。甚至不只一两次有生命危险。
“是啊。可是,不过我觉得我在优秀的环境中得到了学习。”
不过月子却这么回答。
这是真心话。有着能完全抵消灾难的美好相遇,还积累了很多幸福的经验。她真心觉得,能上那个学校真是太好了。
“这样啊,月子真的是个坚强的孩子呀。”
伊藏笑了。
月子也露出了一副笑脸,可是同时她却觉得很不自在。
总是很温和的慈祥和蔼的老人——对他有这种印象的人很多吧。可是,月子却很不喜欢这位祖父。他的言谈举止能让人感觉到他是个好人,可是他的眼睛却从来不会笑。月子觉得,他总是从眼脸的缝隙中,一直观察着自己。
如果说,从严格的父亲那里感觉到的是被猛兽瞪视的压迫感,那么面对祖父的时候,就好像被蛇或者水蛭缠上的那种,极其接近于讨厌的畏惧。
“魔法师是对于国家来说非常贵重的存在。月子也能早日独当一面,有些用处就好了。”
这句话听起来很像是鼓励,可是月子知道实际上并非如此。《如果你没用的话》——也就是说,这是要求,是命令。
然后,辜负了他的期待的人,他会轻易抛弃。因为月子过去曾无数次见过,他对待年轻的议员和秘书,佣人,仿佛对待垃圾一样。
表面上,他们在平和的交谈中,回到了家中。
跟祖父打过招呼,月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之后,才终于大大的吐了口气,放松了下来。
“好累呀……”
虽然是寒假,可完全得不到休息。月子深切的感觉到,自己的地方不是这里,是朋友们,还有十郎身边。
椎叶十郎。虽然冷淡却非常温柔的老师。
月子想起了今天傍晚,拜访他家时的情景。一想到这些,脸便瞬间红到耳朵根。
“————!”
月子扑到床上,抱紧了枕头来回翻滚。
被十郎抱在怀里的感觉,有力的手臂,这些记忆还清晰的留在皮肤上。
(好幸福呀——)
月子呼的叹了一口气。只要有了这些记忆,就觉得自己能一直坚持到寒假结束了。然后,假期结束之后,就又能见到那个人了。
这时,扔在床上的手机震了起来。
是邮件。发信人是——
“……卯滝老师?”
比自己大三岁的培训学校教官。虽然她不是坏人,不过她总是缠着十郎,给月子一种奇怪的感觉。
有什么事吗?
《来自信乃老师的联络。椎叶老师傍晚时候——》
和平时她开朗的说话方式非常不同,简洁的文章。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着急了,还打错了几个字。
月子歪着头读了下去,同时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渐渐地失去了血色。
***
记忆中的一花总是在笑着。
她是和艰辛、痛苦这种感情完全无缘的完美的人——自己一直这么认为。
身为年轻的天才魔法师,特级特殊执行官。
自己也想成为那个样子,是理想的存在。
自己一直憧憬着她。
……这认识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呢。
一花离开之后,十郎不断的努力,不久便进入了由极其优秀的魔法师构成的特别对策局。
不过,曾经一花工作的职场却和想象中有些不同。
虽然自己经常听到别人对姐姐的评价,可其中基本没有好意的评价。
那个怪物。
当权者的狗。
她是不是在床上也摇尾巴呀?
因为自己是她的弟弟,所以其中有的人也将矛头指向了十郎,可是没关系。自己只不过是没有才能的毛头小伙,自己也知道自己也不是那种招人喜欢的性格。
可是,自己却无法原谅别人对一花的恶意。自己一直以为那是别人对她的才能和成绩的嫉妒。
十郎不断和周围发生冲突,失望,渐渐地也失去了对工作的热情。
不过,现在却能够这么想。
嫉妒——那确实是真实的一面吧。她优秀到足以被一流魔法师嫉妒,有着稀有的才能和实力。
可是,那时十郎却没能意识到非难和中伤所代表的另一面。
有着压倒性的力量,被政府强制进行肮脏的工作,即使如此还是不得不一直微笑的一花——她难道不是身处无尽的孤独之中吗?
(————这里是?)
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天花板。
身后是床垫柔软的触感。
插在自己身上的几根管子。
视线尽头的仪器。规则的电子音。
自己的腹部被一花贯穿倒在地上。自己看着地板上流淌的鲜血,却来不及止血,不能这么死掉,自己反而能够冷静的这么想。——这就是最后的记忆。
看起来自己还活着。
这么说——那一切全都是梦吗?
(姐姐——)
十郎的意识再次陷入昏睡之中。
***
集中治疗室外面,出云井信乃确认了十郎的状况。
情况安定。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过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清醒过来了吧。
她安心的叹了口气。
十郎是傍晚时候被送到这所大学医院的。
从腹部到背部有着严重的贯通伤。信乃本打算立刻用医疗魔法进行治疗,可是她却注意到,伤口似乎被什么人进行过止血处理。恐怕如果没有这一点的话,就救不过来了吧。
问题是这是被医疗魔法师处理过的。恐怕还是非常熟练的——能够与有着国内最高水平的信乃匹敌的——魔法师做的。
伤势不是被任何已知的钝器或刀刃造成的。恐怕是魔法吧。等十郎恢复之后应该能直接问他情况——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就在这时,对面传来了脚步声。
昏暗的走廊中出现了一名年轻女性的身影。
信乃皱起了眉头。
她不是医院的员工。这附近应该是一般患者和探视的客人禁止入内的……她是迷路了吗?
“您是来探病的吗?非常抱歉,这附近禁止入内。”
“啊,对不起。我是椎叶十郎的亲人。因为担心他的情况……”
女性用温和的声音说道。
和身材矮小的信乃比起来,她的个子很高。光泽的黑发。眼镜后面的眼睛闪烁着温柔的光。
十郎的亲人?信乃心中有些疑惑。他的家人确实是——
就在这个瞬间,信乃注意到两件事。眼前的女性身上散发着血腥味。以及——十郎唯一的亲人,应该已经死亡的那个人的,名字。
“你——”
“哎呀,你知道我吗?”
女性微微笑了笑。
“……在我的年代,没有一名魔法师不知道你的脸和名字。”
五年前,八名特殊执行官作为维和活动的一环被派往中东的战争区域。然后成为了反政府军的目标,全部丧生。
——至少,政府的公开的情报是这样的。牺牲者中也有信乃的知己,当时信乃为此受了很大的打击……



(不,现在更重要的是……)
信乃再次将视线转向眼前的女性。这个女性是应该死在那里的一个人。能够同时操纵复数魔法的复数施咒者。是极其罕见的著名天才魔法师。
“给他——椎叶君治疗的是你吗?”
“不,不是的。”
她笑着否定道。
“因为如果要说的话,跟治疗比起来,我更擅长破坏。”
轻柔的声音,却让人觉得觉得毛骨悚然,信乃后退了一步。
“你,难道说……”
“是的,想要杀死十郎的就是我。虽然结果没有让他死成。”
“因为没杀死,所以现在要再杀一次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迈了一步。就在一眨眼的瞬间,惊人的玛那便聚集在她周围。玛那的数量足以将十郎所在的集中治疗室吹飞。
可这一次信乃却没再往后退。
“……当然会尽全力阻止你。”
“医生你也是魔法师呀。不过医疗魔法师本来的职责不是战斗吧?”
“就算我是专攻战斗的魔法师,也不会对你构成任何威胁吧。”
信乃说道,一花吃了一惊,然后仿佛很奇怪的呵呵笑了起来。
“嗯,确实如此。顶多也就是一两秒的区别吧。——那么,你既然已经明白了,还是打算妨碍我吗?”
“就算力量不足,我也一定会全力救助生命。因为这就是我的工作。”
“嗯,真是顽固呀。”
空气非常紧张。让人难以呼吸的沉默。
可是紧张的状态却被不知哪里传来的一个悠闲的声音打破了。
“信乃老师,我跟渊上先生取得联系了。还有,明天之后培训学校和医院的安排也——啊,对不起,您在谈话中吗?”
嘉神祐平出现了,脸上依然是平时一副爽朗的笑容。他身边的卯滝唯里则呆呆的张大了嘴巴。
她往那边望了一眼,然后轻轻苦笑了一下。
聚集在一起的玛那被释放,慢慢扩散开。
“失礼了,老师。我只是开了个小玩笑。现在还什么都不打算做呢。——对他下手的确实是我。不过我改变主意了,所以拜托朋友给他治疗了一下。因为担心他的情况所以来看看,看起来似乎不用担心呢。那么,我弟弟就拜托了。”
她鞠了一个躬然后转过身,缓缓离开了。
“……刚刚的那个人。”
唯里小声嘟囔着。
“是啊,那个人,是谁呀?总有一种,那个,非常不得了,或者说非常不好的感觉。——老师?”
信乃抓住了祐平的肩膀。
“……没事的。”
颤抖渐渐止住了。
等回过神来,信乃才发现背后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你刚刚和渊上先生取得联系了?现在马上再给特别对策局打一个电话。”
***
椎叶一花正准备走出医院出口的时候,一名少女以极快的速度跑了过来。两人差一点撞在一起。
“啊,对、对不起!”
“我倒是没关系……不过你这么慌张可是很危险的呦?”
一花说道,可是少女仿佛完全没听到一样,又一次低下了头,然后便转过身跑走了。
“那个孩子,知道集中治疗室的位置吗。看到十郎的样子,不要太受刺激就好了。”
一花轻声呢喃着,然后再次走了起来。
雪还在下。明天早晨也许会堆积起来了吧。
一花乘上了停车场停着的一辆车的后座上。
“让你们久等了。”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女性回过头来。
“……怎么样?”
“似乎保住了一条命。多亏了晶小姐。给你添麻烦了。——不过,如果担心的话,你也一起跟过去确认一下不就好了吗?”
“因为这里有我的熟人啊。不可能满不在乎的出现。”
晶将烟用力按在烟灰缸里。
“还有一点你记好。虽然为了庆祝再会无条件帮助了你,可是只有这一次。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过我都不想插足。我们两个人以后还是不要扯上关系了。”
“嗯,已经足够了。接下来的工作我一个人就够了。”
不过是颠覆政府这种小事。一花最后这句轻声的呢喃,没有传到晶的耳朵里。
一花同驾驶位置上的男人说道。
“那个,您是槙野先生吧?不好意思,能麻烦您把我送到车站吗?”
***
苹果皮啪的一下断掉,掉在了铺在桌子上的报纸上。
“好,到此为止。——唯里赢了。”
羽仓纱弓用悠闲的声音说道。
日马菜菜香很不甘心的低声叫了起来。
“还以为能赢呢……”
“如果一直那样保持到最后的话,应该是菜菜香赢的。真是遗憾呀。”
两个人削的苹果皮都很细很长。只不过,唯里一直都保持着均等的宽度,可菜菜香却越削越细。大概是中途意识到自己快要胜利了,所以便勉强行事,结果反而出乎意料。
“哇啊,来自胜利者的同情反而更让人觉得屈辱!”
“可、可是菜菜香也好厉害呀。”
月子想要安慰捶胸顿足的菜菜香,这样说道。
“我是绝对不行的。”
“输了就什么意义也没有了!”
“我觉得苹果还可以吃……而且,一般不都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削皮的吗。”
“说的也是。”
纱弓点了点头。
“只是吃一个苹果根本无法平复我的不甘!唯里,再来一次,再来一决胜负!”
“好啊,比几次都行。啊,削好的苹果要是吃不完,我就拿走了啊。”
“唯里只是自己想吃吧。”
“可是,苹果,很好吃呀。很甜。”
“嗯,同感。可是,这个苹果特别好呢。颜色也漂亮,光泽也漂亮,附近的超市可见不到呢。在哪买的?”
“嗯,那个,有一家店,我家经常去那里买礼品什么的,拜托那家店送来的。”
“哦哦,雏咲家用品指定承包商吗。好期待好期待呀。来,快点尝尝吧。
“在那之前要决一胜负呀!”
“喂,你们——”
躺在床上的十郎,终于成功插上了话。四名少女的视线转了过来。
“是来干什么的?”
“探、探病……”
“大家打算一起吃苹果。”
“在那之前,先比试削苹果皮。”
“老师知道吗?世界纪录可是五十米以上。好厉害吧。”
“啊,好厉害呀。——那么,为什么你们挑战吉尼斯要在我的病房里进行呢。”
“两个人一起削的话就能节省一半时间。”
唯里灵巧的切好了苹果,取出了苹果核。
“啊,小芝麻和阿福吃苹果皮吗?”
在被子上转来转去的黑白两只仓鼠,一瞬间停下了动作,仿佛再问,是说我们吗?
“它们是魔法制造的拟态生物,不需要吃饭。”
“那么,苹果本体给老师。来,张嘴。”
十郎差点顺着她的动作张开嘴,可视线的角落里,看到月子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顿时回过神来。
“……我自己吃。”
十郎从看起来很遗憾的唯里手里拿过插着牙签的苹果,放到嘴里。清脆的口感。同时极品的酸甜味道在舌头上弥漫开来。确实很好吃。
少女们也一个个伸手去拿苹果。
“……对了,日马已经没事了吗,你的脚。”
十郎突然想了起来,开口问道。
菜菜香之前被卷入事件之中,应该受了重伤。现在不使用拐杖也能正常的走路了。
“啊,是的。信乃老师说已经不用使用拐杖了。”
菜菜香咚咚的跺了跺地面。
“虽然还不允许我做运动。”
“这样啊。别勉强自己。”
似乎恢复得很好。虽然跟那个女人性格完全不合,不过她身为医疗魔法师的本领还是很可靠的。
“啊,那个,老师你的情况怎么样?”
月子问道。
“嗯,没问题。”
十郎的腹部被贯穿了。正常情况下这肯定是致命伤吧,可是现在已经恢复得可以吃一些东西了。这也是多亏了魔法的治疗。
“太好了,真的……特别担心。”
月子呼的叹了口气,有些害羞的笑了笑。
“啊,虽然有些晚了,不过新年快乐。”
月子一边说着一边轻快的低了一下头。新年快乐,剩下三个人也一起跟着说道。
现在是一月上旬。十郎受伤大概是在一周前。他被送到了信乃工作的医院,然后就直接住院了,虽然不是十郎的本意,不过他还是在病床上迎来了新年。
“已经好了很多,就是说很快就能出院了吗?”
“不知道啊……”
面对唯里的问题,十郎故意含糊其辞。
身体方面已经没有问题了吧。可是,也许没办法简简单单就出院。十郎有这种预感。
“学校马上就要开学了,请快点回来吧。”
“是、是啊。老师不在的话,我们也会为难的。”
“特别是月子呢。”
“纱、纱弓!我、没有、那个——”
月子涨红着脸转过头。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十郎说了一声请进,然后又有三个人进入了这个狭窄的房间。
“哎呀哎呀,真是热闹呀。”
中年男性脸上浮现出一幅无可挑剔的笑容,他就是十郎的上司,特别对策局局长,渊上龙生。他身后站着十郎的同事能势和希。
“不好意思,你们能不能先离开一下?”
信乃对月子等人说。
“啊,好的。那么,我们就先走了。”
“椎叶老师,多保重!”
少女们离开之后,渊上又冲着十郎微微一笑。
“真受欢迎啊。嗯?”
“…………”
“不过,如此受人喜爱的话,老师这份工作你做得不错嘛。在对策局的时候那么没有协作性,真是无法想象。——啊,不,应该说我发现十郎适合当老师,所以才把他派到那边去的,绝对不是把麻烦的人物往你那边塞,出云井老师。”
“我没打算抗议。而且他实际上干得很不错。”
信乃用平淡的陈述事实的语气说。
“这样的话我也很高兴啊。——那么,身体怎么样,椎叶?”
“似乎恢复得不错。”
“那就好。不过你出院之后,到恢复到正常状态这段时间应该会挺辛苦的。可你还年轻,总会挺过去吧。——那么,尽快进入正题吧,顺便有几件事情要问你。”
果然是来调查情况的吗,十郎心想。能势轻轻耸了耸肩,仿佛在说真对不起。
“我都跟之前来的警察说了。调查报告你们应该也已经收到了吧?”
“有些事情我想自己亲自确认一下。那我坐在这啦。”
渊上自己拉过一把小圆椅子,坐了下来。
“这几年,我深切的感受到体力的衰退呀。真想回到年轻的时候。那么——你对被袭击的这件事有什么线索吗?”
“身为特别对策局成员这一点便有成山的人想杀我了。”
“那被袭击时的状况呢?”
“回到家之后,突然就被袭击了腹部。”
“嗯。”
渊上依然一脸稳重的笑容——微微眯起了眼睛。
“在刚刚恢复意识的时候,你说《没看到犯人的长相》。这个认识,现在也没变吗?”
“嗯。……当时很暗。”
“所以不知道吗?”
渊上深深呼出一口气。
“首先,我把单纯的事实告诉你吧。从公寓和医院的摄像头,以及证言中可以清楚的知道。想要杀死你的是——椎叶一花。你的姐姐。”
“…………”
“你不可能不知道……不过,算了,我不深究。你想袒护她的心情我能够理解。”
不是的,十郎心想。我没想要袒护她。
只不过——对于那次事件自己还没有现实感。
姐姐的样子,两人的交谈,以及那之后的事情自己全都记得。可是,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吗?每次一想到这里,思考便停滞了。心里仿佛笼罩了一层烟雾,什么都无法思考,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那不是现实。证据便是,如果自己是被完全不认识的人突然袭击的话,自己心中便觉得更舒服吧?更容易接受吧?——自己一直能听到心底有这么一个声音。
这就是保护精神的防御本能吧,十郎仿佛像在思考别人的事情一般。
“我再问一次。你对于被你姐姐袭击这件事有什么线索?”
十郎摇了摇头。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腹部的伤口随着心脏的跳动感觉到一阵阵钝痛。恶心。想吐。
“……这样啊。”
渊上用听不出感情的语调说着,然后将视线转移到信乃身上。
“今明两天就想把这家伙转移到我们能看到的地方,没关系吧?出云井老师。”
“要转院吗?那我可很难赞成。”
信乃说。
“不过,如果勉强行事的话他现在是能够一个人行动的,可还需要谨慎的观察情况。虽然用医疗魔法进行了治疗,不过他受的伤广泛的涉及到内脏,所以无法确定今后没有产生并发症的危险。”
“换言之,就是说,现在转移他也不会对他造成生命危险吧。”
听了渊上的话信乃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您想说什么?”
“我想要秘密的把他转移到我们能够监视到的地方。”
“秘密的?”
“是的,非常抱歉,那个地方不能告诉老师。因为需要尽可能的避免情报外泄。”
“请等一下。用医疗魔法进行处理之后,需要施咒者,最差的情况也需要其他医疗魔法师进行后续处理。至少能够在具备医疗条件的地方……”
“没关系的,我们这边会准备的。”
“可是——!”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他呆在这里,出云井老师。”
一直沉默的能势突然插口道。
“她说,因为改变主意了所以救了十郎,对吧。这是你说的。她的目的现在尚不明确。不过,她再次找过来的可能性并不低。而且,这一次也不一定会乖乖回去。这里是设备齐全的杰出的医院,每天都会拯救很多人的生命——可是,如果这里发生了什么的话,也就意味着会有大量的无辜的人卷入其中。”
“…………”
“转移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个好办法。没关系的,交给我们吧。”
能势笑着说,信乃虽然一脸不太情愿可却无法反驳。
渊上将视线转向十郎。
“喂,椎叶,你本人的意见呢?你想这样留在这里吗?”
“……我无所谓,哪里都行。”
十郎无意识的开口说。
现在不管考虑什么都觉得麻烦。
***
“听说是受了重伤,没想到还挺精神的。”
“医疗魔法真的好厉害呀。我的脚也治好了。”
“这样的话,老师在新学期就能来学校了吧?”
“嗯,依然板着一副面孔。”
菜菜香笑了起来。
“怎么样,月子,安心了吧?——月子?”
“嗯,是,是的。”
被叫到名字的月子慌忙转向朋友的方向。
“刚、刚刚说什么了?”
“你这孩子,穿越到哪个世界里去了呀。我们说的是,椎叶老师看起来很精神,真的太好了。”
“看起来很精神——”
月子小声呢喃着。
是的,刚刚自己一直惦记着的就是这件事。
确实他看起来恢复得很不错。不过在接到唯里联系的那天,自己跑到医院,无论如何都要到集中治疗室看十郎情况的那天,自己实在是受了太大的打击,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如果从这一点来说,确实已经好了很多。能够安心了。
可是——今天他看起来总觉得有点怪吧。
“那个,椎叶老师看起来真的很精神吗?不,那个,如果说看起来很精神的话,确实是挺精神的……”
另外两个人投来不可思议的视线,月子不由的闭上了嘴。
月子把迟到的圣诞礼物交给十郎的那天,十郎被不知是什么人的歹徒袭击,身受重伤。月子确实是这么听说的。大概是很悲惨的经验吧,大概会很失落吧,所以跟平时比起来样子有些奇怪也是正常的吧……
“对不起,没什么事。”
确实没有什么明确的根据。也许是自己想得太多了。相反,如果真的是自己想得太多的话就好了。
“这么说来,菜菜香和纱弓是要坐电车吧。月子怎么走?”
唯里用开朗的声音改变了话题。
“啊,我家里的人会来接我。”
今天也要去别人家出席新年会。因为从这所大学医院到家并不远,所以月子提前拜托他们开车来接自己。
“那么,我去送送她们两个人。从这里到电车站应该有公交车。”
“嗯,那路上小心。”
再见,月子挥着手,跟三个人道别。
午后天气晴朗,天上没有一片云彩。月子觉得不怎么冷。她环顾四周,寻找在哪里等待接自己的人,然后她发现一张长椅,便坐了下来。
(——这么说来。)
之前自己从家里跑出来,找十郎寻求帮助的时候,也是这样一直坐在长椅上等着车子来。虽然赶过来的十郎依然是一脸冷淡的表情,可是却非常温柔。
是的。虽然他总是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可是他也是会高兴,会忧伤,会生气,会失落的,月子非常明白。
可是,今天月子却觉得十郎的样子和之前自己见过的都不一样。所以,月子一直十分担心。
医院正面入口处摆放着巨大的钟表。在接自己的车子来到之前,还有一些时间。
月子犹豫了一会,便站了起来。
“……再去看一看,老师的脸也没关系吧。”
月子轻声同自己呢喃着,然后快步走向了病房的方向。
***
“那么,转移十郎先生之后,不会特别加派护卫。这样,真的可以吗?”
“从现实的角度考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医院走廊的角落里,渊上摆弄着手里装着咖啡的纸杯,同时有些不快的说。
“虽然会委派最少限度的工作人员,不过却不能为了保护他而加派魔法师。如果那个女人来真格的话,不管派多少人都只能被白白杀死。如果牺牲者只有椎叶一个人的话,那还算好事呢。我们能做的事情顶多只有派人跟踪她,找到她的住所了。”
“也就是说要把十郎当成诱饵,见死不救吗。”
“最差的情况只能如此。这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选择。”
渊上用轻飘飘的语气说道。
“虽然我只在传闻中听说过……不过,局长是不是直接见过她?”
“啊,算是吧。有一段时间曾经一起工作过。”
“她真的有那么强吗?”
“保守的说,她是个怪物。”
渊上如此回答。
“强弱是在同等级的情况下进行比较时使用的词语。人类和核导弹,哪个比较强?——没人会这么问吧?把那个野野崎像捏死一只蚊子一样轻松弄死的,就是那个家伙呀。”
不久之前,和十郎一起担任保护政要人物的警卫工作的特别对策局局员被杀死了。这一定是椎叶一花干的。
“假设,对手是我的话会怎么样?如果我和她面对面战斗呢?”
“这不是忠告,是命令。拼尽全力逃跑吧。就算全日本的魔法师都加在一起,也不可能赢得了那个家伙。”
“……原来如此。”
能势激动不已,无法抑制心中的欢喜,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嘴角往上翘起。
渊上非常清楚自己的实力和成绩。看人的眼光也不会出错。椎叶一花既然值得他如此评价,那么她肯定是出类拔萃的。
“不过,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这些不跟她本人确认的话,什么都不好说。我觉得这应该是我不太想考虑的东西。因为她知道很多隐情,所以上面的人应该很害怕吧。”
渊上叹了口气,一口气喝光了剩下的咖啡。
“那么,我要回去,和上面的人开对策会议了。心情沉重呀。——啊,对了对了,注意不要让那个女人的存在被媒体知道了,彻底的进行情报管理。”
“知道了,我去把车开过来,请您在正面玄关的位置等一下。”
渊上回答了一声好的,然后将纸杯扔进垃圾箱,一个人先走了。
“——那么。”
能势轻声嘀咕着,他轻手轻脚的来到右边拐角的地方。
“啊,雏咲。你还没回家吗?”
“啊——”
被人搭话之后,小个子的少女吃惊得差点跳起来。
“能、能、能势老师……”
“今天的天气真是好呀。阳光从窗户射进来,所以从我的位置上,能够隐约看到影子一动一动的。在隐藏自己的时候,先确认光源和影子的位置这可是铁的法则。这一点一定要记住呀。——那么,你听到了多少?”
“啊,那个、我、没、没想、偷听……”
面对有些语无伦次的月子,能势觉得非常意外。总觉得以前她应该是更加成熟,对自己严格要求到一点也不可爱的那种地步的少女……
先不说这个,从她的态度来看,她应该是全部都听到了。
“我没打算责备你。”
能势露出了一个稳重的笑容。
“如果你不说出去就帮了大忙了。啊,这个给你。”
能势将名片递给月子。
“诶……”
“是我的联络方式。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来跟我商量。那么,跟十郎转告一声,请多关照。”
然后,能势扔下茫然呆立在原地的月子,快步离开了。
(真有意思呀。)
能势一边走一边笑了起来。他无法抑制心底的兴奋和期待。
(如果事情成功搞砸的话……就更有意思了。)
***
十郎呆呆的凝视着渊上等人走出去的那扇门。
他知道,转移这件事是无视自己的人身安全。至少,既然没人能对抗一花,那么就不要期待有人能保护自己比较好吧。
自己接下来会怎样呢。
一花接下来会做什么呢。
十郎试着思考这些事情,可是思考依然缺少现实感。只是虚无的空转,无法往前前进一步。
就在这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失、失礼了。”
月子在房间入口处探出脸往里看。
“……怎么了?”
“啊、嗯、那个……因为在接我的人来之前还有一些时间……我可以进去吗?”
她的语气奇怪,有些怯生生的。
进来吧,十郎说完,月子踩着有些沉重的步伐来到床边。
“那个、老师,我偶然听到一些事情……老师要转移到别的地方吗?”
“好像是的。”
十郎的回答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样。
“那么……”
月子低下了头,然后仿佛决定了什么一样,再次抬起头。
“他们说,接下来不会委派护卫,说如果发生什么也要见死不救……”
啊,她的样子会这么奇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终于明白了。
“大概吧。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判断。”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警察什么的,为什么不来保护老师呢?”
“因为事情很复杂。不过,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可是……也许会死呀?”
也许会死吗。
十郎依然十分迟钝的心,接受了这句话。
“确实有这个可能性吧。”
无法想象一花接下来什么都不做,下一次杀死自己的时候也不一定会突然再次改变主意。
月子脸色苍白不知如何回答。
“……啊,对不起。我没必要跟你说实话呀。如果我跟你说,自己的安全由我自己来保护,或者说,我会自己安排护卫的,所以没关系,这样对你来说比较好吧。对不起。”
“老师!”
月子少见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了,然后脸上立刻露出了一幅要哭的表情。
“我——不要,那样……”
真是个爱哭的家伙,十郎心想。
自己第一次惹她哭,是自己刚开始在守丘初等学校任教的时候把。因为自己心中些许的不快,而嘲笑了她没有任何错误的善意。那个时候,自己对别人根本没有兴趣,所以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伤害了这名少女。
现在不同了。别人心中也有感情,也知道生气、喜悦、悲伤、叹息。
所以——
所以,十郎才要说出来。要切切实实的伤害她,要让她远离自己。
“我不希望你误会,所以还是说清楚吧。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小孩子不要多管闲事。别再管我了。”
一瞬间,少女的表情僵住了。
她紧咬着嘴唇,眼睛慢慢湿润。然后——
然后月子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嗯,是啊。”
很明显她在勉强自己,可是她确实是在笑着。
“对不起。这是老师的工作嘛。等一切结束,老师也恢复健康之后,我还会来找你的。”
说完,月子鞠了以一躬,离开了房间。
(……是啊。)
十郎轻轻苦笑了一下。
这个孩子要比自己聪明得多,要比自己更懂得体谅别人。如果十郎能理解月子的心情的话,月子也一定察觉到十郎心中在想什么了吧。十郎觉得自己有些高兴,又有些难为情。




她是能和一花匹敌的天才,同时是有着强大权利的雏咲家的人。也许她会想要涉足这次的事件中,同时拼命想要做些什么。她有这种能力。
可是,十郎却不想让她这样做。恐怕自己会处于危险又微妙的立场上吧。那个少女应该正直光明的生活,她不应该和自己扯上关系。
“——如果我死了,刚刚那一面就是最后一面了吧。”
十郎轻声呢喃着。

本来早已麻痹的心,突然觉得有一点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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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铁锤
“已经确认地点了吗?地图的复印件也已经一起放到资料里了……”
“嗯,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地图看不太懂……我是路痴嘛……”
“要我陪你去吗?”
“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做,如果迷路的话,我会叫出租车的。”
冰见谷和阿黛尔居住的宾馆中的一间房间。一花来到这里,和阿黛尔会面。
“在这种地方啊……那我走啦。”
一花跟坐在沙发上的冰见谷挥了挥手。不过,冰见谷却只是沉默的倾斜了一下玻璃杯。
“……功,你在生气吗?”
“没有。”
“我家的十郎也经常摆出这种表情。这种时候,虽然他总是嘴硬说什么事都没有,可实际上就是在闹别扭、在生气。这种地方,功和十郎也许还挺像的呢。”
一花一提到弟弟的事情就总是一副开心的表情。冰见谷每次看到她这样,总会涌起一种无法言喻的不快感。
“……一花,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为什么你没把他杀了?”
麦斯威尔的命令是,让一花做她想做的事情,如果有必要的话帮助她。那个男人的目的是,让一花在这个国家随心所欲的行动,并引发大混乱,而自己则在特等席上观看。
一花最初说想杀掉十郎。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的话,应该会成为一根引发极大骚动的导火索吧。可是,结果她还是没能杀死弟弟。
“嗯?我觉得,如果要做的话,找一个更戏剧性的时机比较好。接下来我将吸引全国的关注,然后——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我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他。这样能向更多的人宣扬我的决心。”
她笑着说。可是,她的笑容中,却缺少着作为人类应该拥有的什么决定性的东西。
她自己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吧。她用和刚刚高兴的谈论弟弟时,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表情,谈论着怎么杀死他。
什么时候开始扭曲的?
什么时候开始疯狂的?
什么时候注意到这一点,才来得及回头呢?
——冰见谷压抑住心中涌出的后悔。无论如何,一切都已经太迟了。自己只能看着她,看她能走到什么地方了。
冰见谷叹了一口气。
“祝你成功。”
“谢谢。那我走啦。”
一花又轻轻的挥了挥手,然后走出了房间。
阿黛尔用欲言又止的表情向这边望了一眼。冰见谷无视了她,伸手拿起了装着酒的玻璃杯。
***
月子环视了一下咖啡店内部,在里面的位置上发现了那张面孔。同时,对方也注意到自己,笑着跟自己招手。一瞬间,月子很想掉头回家,可是她还是下定决心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叫您出来,能势老师。”
“没事的没事的。是我叫你联系我的。”
能势和气的笑着。他面前放着一杯红茶。
“雏咲也点点什么东西吧。我请客。”
自己硬要推辞也很奇怪吧。月子诚恳的道了谢,跟服务员点了橙汁。
“十郎也总喝果汁呢。那个人,不喜欢喝咖啡和红茶。”
这么说来,自己确实没见过十郎喝咖啡呢,月子心想。他一般都喝果汁或乌龙茶。
虽然月子并不觉得渴,不过她还是喝了一口果汁,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月子开口说。
“那个——”
“是十郎的事吧?”
能势先发制人的冷静地说道。
“这么说来,那之后,你去十郎的病房了吧?”
“啊,是的。不过没有聊很长时间——”
“你觉得他的样子奇怪吗?”
“…………”
月子无法回答。
具体的情况月子不知道。不过,表情的变化,以及微妙的语气差异,确实让月子感觉到,十郎的精神状态和平时不一样。现在唯一能指出的便是,他明知要面临死亡的危险,可是仍然没有任何抵抗之意。
“这种情况下,沉默就代表肯定啦。也就是说,你想知道具体情况才跟我联系的,对吧?”
“嗯、嗯、那个……”
“如果是我知道的我会告诉你的。请吧,想问什么就问。”
能势露出了平静的笑容。
是的,这个人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就连杀人的时候也是如此。
椎叶老师虽然看起来很可怕,可实际上却是个很温柔的人。可能势老师却完全相反。看起来很温柔——可却是个深不见底的恐怖的人。
“……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亲切?我以为,和工作有关的事情是不能向外界透露的。”
“确实如此。”
他脸上的微笑渐渐变成了苦笑。
“不过——我也有私人感情。老实说,我无法赞成要对十郎见死不救的这种局里的方针。我想帮助十郎。不过,我的立场很难。所以,我希望能有更多的人站在十郎那一边。不过像这样和你见面,是我的独断专行。”
从他的表情中无法猜出他的想法。可以相信他吗?还是说自己应该离开呢?
月子考虑了一会——可是最后想要知道具体情况的心情赢了。
看起来,自己似乎比自己认为的,恐怕也比十郎认为的要更加顽固,更加不知变通。即使自己已经知道了那个人的意图,仍然想要涉足其中。
是的,十郎的样子很奇怪。而且,他面临危险。这样的话,自己绝对无法在这里退缩。
“我总觉得——”
月子缓缓的开口说道。
“他非常失落,有些自暴自弃……可是,他自己似乎都没注意到。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椎叶老师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正面开始追问呀。不过,这样我也更容易回答了。雏咲应该也知道吧,他差点被杀死。”
十郎在集中治疗室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月子的脑海中,月子觉得胸口很痛苦。
可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十郎是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更加有冲击性的什么事情。
“犯人是——名叫椎叶一花的人。”
“…………”
月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知道吗?这个名字。”
“我听老师说过。”
行踪不明的十郎的姐姐。
每当提起她的事情,十郎总是一脸非常怀念,又非常骄傲的表情。他一定非常喜欢姐姐,每次月子都这么想。
那个人,想要杀死老师?
终于——终于知道十郎会变得那么奇怪的原因了。
“为什么、要那样……?”
“不知道呀,外部人员无法猜测。”
能势轻轻歪了一下头,继续说。
“虽然她一度想要杀死十郎,可是途中不知因为什么理由改变了主意。然后她停止杀人,反而为他做了治疗,并叫了救护车。这些都是她自己到医院说的。……啊,对了对了,培训学校的见习教官里面有一个叫卯滝的人吧?上次她和你一起去探病了呢。她当时应该也在现场,如果你问问她的话也许能了解到更详细的情况。”
能势说完,又喝了一口冷掉的红茶。
“然后,十郎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可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会来袭击。对方是身经百战的魔法师,如果打起来的话,医院里的员工和住院的患者一定会出现很多伤亡吧。所以,不能把他这么放在医院里。这就是转移的理由。”
“可是,即使如此,居然要见死不救……”
“你知道有费用对效果这么一个概念吧。不能为了十郎一个人,让众多魔法师面临生命危险呀。她就是这么可怕的对手。恐怕她对这个国家和政府心怀强烈的恨意吧。她居然试图杀死弟弟,那么她也许也根本不会在乎过去的同伴、或者是普通市民的生死了。”
“…………”
把十郎当成人质,勉强一花做一些异常肮脏的工作——在谈起一花的事情时,月子曾听十郎这么说过。
可是,不管有什么理由,对无关的人,不,对十郎下手的人,都不可原谅。
“为了保护十郎,就必须在什么地方阻止她。因此,你的复数施咒能力也许很有必要。——之前看到的那个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呀。”
“啊——”
月子的身体都僵硬了。
通常一次只能启动一种魔法回路,可是能够同时启动复数个魔法回路——月子有这种特殊的能力。至今为止注意到这一点的只有十郎一个人,虽然他嘱咐月子不要让其他人看到,可是前几天,为了保护朋友,月子在能势面前使用了这种能力。
“啊,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能势仿佛想要安慰月子一样微微笑了笑。
“可是,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也许需要你不得不释放全部能力的时刻即将到来。为了十郎。——你能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
“真是个好孩子。”
能势目送着离开咖啡店的月子的背影,轻声呢喃道。他不是在讽刺,而是真心这么觉得。她那份认真、温柔、以及为十郎着想的心情,只是通过谈话就全部传达过来了。
不过,对自己来说有意义的不是她的本性,而是纯粹的力量。
当然,椎叶一花在自己有兴趣的对象中仍然是处于最高位置的。不过,月子的重要性也绝对不低。如果让她和一花互相战斗的话,也许就能够窥探二人真正的实力了吧。
也许自己直接跟他们两人战斗也不错呢。只要有了足够的情报和接触点,跟一花比起来这个女孩要更容易操纵。例如,如果自己对十郎下手的话,这个少女一定会对自己燃起无尽的愤怒,全力攻击过来吧。
十郎确实很强。不过他的强大只不过是源于经验和技术的不断积累,说到潜在能力的话,跟这些天生的怪物是无法比拟的。作为游戏的对手来说,在稀少性方面,果然月子要更占优势。虽然自己也挺喜欢十郎的,不过如果有必要的话,也不得不让他死。
“…………?”
能势突然皱起了眉头。心底深处,突然出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不快感。
只是错觉吧——能势下了这样一个结论。自己没有理由有这种感觉的。刚刚自己心中的感觉,应该是对充满了快乐的未来的期待,是填满了自己空虚的喜悦。
那么,椎叶一花那边又怎样呢。
她是有着无人可以比拟的力量的魔法师,对于国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物。虽然没办法逮捕她,不过政府方面还是很想了解她在哪的,现在此时此刻,也有很多人在寻找她吧。如果,有人发现她了,就会联系能势。
(虽然局长说不许出手……)
可是还是无法抑制那种想和她一战的欲望。想要测量对方的力量,实际上打一架是最好的了。如果真如渊上所说,她的力量强大到,即使全日本的魔法师一起上阵都无法对抗的话,那真是让人高兴啊。
“那么,事态会怎么发展呢。”
就在能势这么嘟囔着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
《财团法人日本超常特殊技能发展机构理事长》——这就是仓科恭太郎现在的头衔。
有着这么长名字的团体主要负责,研究魔法,协助管理、教育魔法师,监视资金的运用和活动。不过,因为没有什么实际活动,所以这个团体的存在并不广为人知。也就是说,这个组织的性质,非常接近官员左迁的场所。
仓科是五年前来到这个位置的。不,正确的说,是被贬到这个位置上的。
身为重要的魔法师,同时又是其中极少数的特级特殊执行官,本应身处要职,可是在某次事件之后,因为被追究责任,他被调职到这里。从那以后,他每天都没有什么工作,在分配到的高级住宅中过着悠闲的日子。
不过他本人对现状并没有什么不满。
将来的生活很有保障。如果自己被迫引咎辞职的话确实会很恼火,不过现在这个待遇,也是自己一直苦心经营上层关系的结果。五十岁左右得到的这个稳定的待遇,他还是相当满意的。
——直到她出现在面前。
“好久不见了,局长。”
“…………”
看到房间的入口处站着的人影,仓科惊呆的长大了嘴巴。自己计划和一名情妇外出吃饭,现在正在挑选衣服,然后突然就听到这么一个声音。
“啊,已经是原局长了。确实,因为我们的那次事件你被调离了一线吧。那次真是给你添麻烦了。——真是有趣的房子呀。可我总觉得,一个人住这样的房子有些太奢侈了吧。”
来访者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笑了笑。
这张脸仓科非常熟悉。她就是五年前在海外执行任务的时候突然消失的部下之一。虽然对外公布说是殉职,可是因为这次集体失踪,仓科不得不辞去了特别对策局局长的职位。
“……你是……椎叶……”
仓科终于发出了声音。
“你不知道我回来了吗?你真的被调离了中央呢。”
“你、你还活着吗?”
仓科好不容易才勉强笑了笑。
“不、不是的,太好了太好了。我一直都很担心。不过,为什么一点联系都没有呢?这五年你在做什么?”
“休息……以及学习吧?”
“学习?”
“是的,我学了很多东西。例如那次海外派遣是某个大国强行要求的。”
仓科的表情僵住了,可与他相对的,一花仍然一脸笑容继续说道。
“政府上层想要讨好他们,便答应了这件事。然后,接受了他们意向的你,便将我们作为牺牲品献了出去。当然,你明知道这件事违反了国际法。”
“等、等一下,你听谁说的?这种毫无根据的事情……”
“我认识的那个仓科局长,不会因为毫无根据的话而脸色青白吧。”
一花的表情和语气都没有任何改变。可是仓科却感觉到她的杀气和让人窒息的恐怖。
他反射性的组成了《魔弹》的魔法回路并启动。
曾经特别对策局顶尖的魔法师。普通魔法师的《障壁》是根本无法防御的吧。可是——产生的光弹却还未吹动一花衣服的一角,便消失了。
“我建议你不要做无谓的努力。只会让自己更累。”
“不、不会吧、你、你、居然、恨我……”
“是的,正如你所说。我恨你。”
一花的嘴角微微翘起。
“所以我来杀你了。”
“你、你试试看。你,确实有一个弟弟吧。那家伙怎样都——”
可是仓科却将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彬彬有礼的举止。温和的笑容。在仓科看来,椎叶一花和五年前比一点都没变。
可是只有一点,她的双眸——那张开的深渊中,似乎有疯狂在蓄势待发。
“怎样都?会怎样呢?”
一花反而很开心的反问道。
“……你有什么、什么目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所以——”
“所以请救救我?”
“…………”
“我想要的东西,是你绝对拿不出来的。只不过,为了得到那个东西,我希望你能够配合一下。”
就在仓科想要说些劝说一花的话时,远处传来了警车的鸣笛声。
“啊,已经来了吗。我在来这里之前提前联系了110。没想到会花这么多时间啊。”
一花一脸天真的说道。
“那么,差不多该开始了。”
***
现在十郎所在的房间,比之前的病房更加狭小。是不知什么地方的一间公寓吧。
房间内的家具只有床和一台十四寸显像管电视机。
“——待遇真差呀。”
十郎望着一直开着的电视,一边轻声嘟囔着。
从大学医院转移到这里之后的几天,每天都非常无聊。
从那之后,渊上和能势也没有再来过,当然一花也没有出现。偶尔会有医生来检查,或者有普通职员带来饭菜,可是基本上没有进行过交谈。
这个地方的情况应该确实是机密,姑且也有负责监视的人,所以现在应该还不算完全被抛弃。不过,根据今后的状况判断,这种方针会轻松的改变吗。
自己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呢。
十郎迷迷糊糊的考虑着这些事情。
如果一花再来杀死自己的话,自己活下来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吧。问题很单纯。根本没有必要烦恼。
如果自己没有死,而且寒假结束之后仍然不能复职的话,培训学校那边也许会很为难吧。信乃和她的助手祐平,因为医疗魔法师的工作经常不在学校,如果让唯里一个人来填补这个空缺,让她负责全部孩子们的话负担太大了。如果上面再委派一个代替自己的人就好了……可是,因为魔法师总是处于慢性不足的状况中,所以也无法有任何期待吧。
稍微有些为难呀。必须尽快复职才可以呀——就在十郎这么想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身处的立场。
“……我,想怎么办呢。”
他轻声的呢喃着。
自己想再见到姐姐一次吗,还是说不想见呢。
自己觉得死了也没关系吗,还是说想要活着回去保护孩子们呢。
——当然没有人回答。
就在这时,电视的画面突然切换了。原本重播着着大约十年前的电视剧,突然变成了什么事件的现场直播。
十郎看到电视中的光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画面上映出了那个熟悉的女性的身影。
***
“——呆在仓科先生房间内的女性是魔法师的可能性极高。另外,现在她仍然维持沉默,动机和要求仍不明确。以上是直播内容。如果对方有任何行动,会立刻播出。”
关掉麦克风之后,堂垣梨子深深叹了口气。自己是进入民间广播电视台报道部门只有两年的新人记者。直播这种犯人固守城池闭门不出的案件还是第一次。
现场在住宅区的正中间。
各大电视台的直播车旁数十米的住宅旁,配置着许多举着盾牌的机动队员。
他们也一样脸色铁青,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源于对犯人的恐惧吧。对方是能够自由操纵超常现象的魔法师。虽然女性自己没有这么说,不过能将厉害的魔法师仓科恭太郎当成人质的,也只能是他的同类了。
(可是……稍微有些奇怪。)
魔法师的犯罪活动并非没有先例。这种情况下,一般都会由警察以及特别对策局派来更厉害的魔法师来处理案件。可是……这一次为什么没有这种举动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像有动作了。要出来了。——好,开始直播。堂垣,准备一下随时开始报道。”
“好的。”
耳机里传来了领导的声音,梨子点了点头,让精神紧张起来。
玄关处缓缓走出两个人影。
摇摇晃晃往前走的五六十岁的男人。虽然距离很远,可仍然能很清楚的发现他很害怕。他身后的是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年轻女性。
两人在距离机动队员很远的位置上停下了脚步。包围网中的人员开始紧张起来。
“嗯……咳咳。”
女性清了一下嗓子,然后深吸一口气。
“……那个,大家,非常感谢大家今天聚集到这里来。”
她口中的话语,显现出一种非常不合时宜的悠闲。
一瞬间,全场的人都呆住了。
“我不太习惯这种场合,所以有些紧张。我以前就不太喜欢说话。那么,那个,虽然有很多地方你们可能听不懂,不过如果你们能听到最后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女性嗯的点了点头。
“是啊,首先开始自我介绍吧。我的名字是椎叶一花,是魔法师。”
(椎叶一花——?)
梨子总觉得自己听过这个名字。
她开始观察一花。首先她长得很漂亮,不过却并不华丽。看起来是一名有些迷糊,非常普通的女性。至少,无法相信她是那种会作出绑架人质闭门不出的恶性犯罪的人。
“然后,在我前面的是仓科恭太郎。原特别对策局局长,曾经是我的上司。素质判定的等级是A。在魔法师中也是可以被成为一流的等级。”
说到这里,一花微微笑了笑。
“接下来我要杀死这个人。”
梨子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不知现场有多少人立刻理解了这句用平静的语调说出的话。
“动机可以说是怨恨吧。因为包括这个人在内的那些大人物,导致我有了那么悲惨的回忆。——那个,通知便是以上这些。那么大家,请慢慢观赏。”
一花闭上了嘴。
隔了几秒,周围便响起了喧闹和怒吼声。
“停、停止无谓的抵抗,释放人质——”
警官通过扩音器怒吼道,可是他却没能把这句话说完。
包围网最前端的机动队员们手持的盾牌,大概有数十面吧,这些盾牌同时碎成了粉末。
“姑且警告一下。你们要是随便出手的话是会受伤的。”
因为超越常理的魔法之力而失去了遮挡物的警官们,惨叫着逃到了警车后面。
“仓科先生比你们所有人加在一起还要强,所以你们什么也做不了。魔法师之间战斗的时候,普通人不要介入。乖乖观战就可以了。”
仓科的身体猛然抖了一下。
既然他身为原特别对策局的局长,那么应该是有很高实力的魔法师吧。可是,即使是他面对一花的时候也表现出一样的胆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魔法师是超越常理的存在。可是,这名女性——在另一种方面上让人觉得奇怪。
梨子完全忘记了自己需要在脑海中整理直播用的台词,屏气凝神的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那么,仓科先生,开始吧。当然你可以抵抗。”
仓科仿佛在寻求援助一般左顾右盼,仿佛在寻找逃跑路线一样环视四周。然后,当他意识到这一切都没有用的时候,便一脸绝望的望向了一花。
同时地面咚的摇晃了起来。
巨大的冲击波将柏油地面整个挖下了一块,将一花身后仓科的家全部吹走了。强烈的暴风甚至波及了梨子所在的地方,导致她也差点被吹走。
可是,等飞尘散去之后——那里站着毫发无伤的一花。
“你满意啦?接下来就轮到我了吧?”
仓科看到一花脸上的笑容,一瞬间,表情都僵硬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着他发出了类似于惨叫又类似于呐喊的声音,然后他转过身想要逃跑。
可是下一个瞬间,他的身影便消失了。
不——并非如此。他仿佛被地面吸收了一样,被压扁了。他被超越常识范畴的力量压缩了。
一花确认了一下已经成为了马路上一片污迹的人体,然后向观众们微笑了一下。
“你们看到了吗?警察和电视台的人们,以及电视前的观众们。”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发出声音。
(这是……什么……)
大脑中一片空白。
喉咙中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等回过神来,梨子已经吐了出来。就算把胃里的东西都呕出来,还是止不住想要呕吐。
“那么,接下来就是传达给位于日本国政府中枢的人们的信息了。”
朦胧的意识中隐约听到了一花的声音。梨子拼命斥责这自己勉强抬起头来。
“你们还记得五年前派遣到海外的魔法师们吗?请把整个过程的资料公开。这是我的要求之一。”
报道阵容开始骚动起来。梨子也隐约记得。确实那件事是因维和活动而派往中东的魔法师们集体殉职了。
“事先说好,我的目的,绝不是杀死政府中的人。不过,如果我的要求不被满足的话,今天发生的事情便会不断重演吧。我会一边杀死你们,一边一步一步前进。你们屈服,或者全被我杀光,那就是我赢了。如果你们能阻止我的话,就是你们赢了。这就是胜负。这就是我的复仇。”
一花呼的叹了一口气。
“我没有忘记说的事情……吧。就这些。媒体的大家,谢谢你们的协助!”
一花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便离开了,她前进方向的人墙仿佛红海之水一般分开。
一花在人群中悠然前进,不久她的身影便消失了。
同时,仿佛魔法被解除一般,周围的人群开始慌乱起来。同时响起了紧急调配,以及把警车开过来这种怒吼声。



“喂,堂垣,你傻了吗!开始直播了!”
“对、对不起!”
惊呆的梨子被耳机中的声音唤了回来。
是啊,必须工作……她慌忙和周围的人谈了谈,然后在脑海中将该说的话组织了起来。
(怎么回事,那个强大得一塌糊涂的存在——)
在从冲击中振作起来的同时,她感到一股强烈的愤怒和厌恶。
她当然有关于魔法师的基础知识。可是,实际上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魔法。
这太过、太过异常了。
那种事情,是不允许的。
人类拥有如此压倒性的力量,然后利用这种力量,为了让自己能够随心所欲而用恐惧来压迫他人——这个社会绝对不应该允许有这种事情。
***
在女性记者谴责这过分的恐怖行为的直播画面从电视中消失之后,十郎仍然茫然的望着电视机。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仿佛是遥远的世界发生的事情。
可是,十郎却也理解了,一花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
***
一花轻松的走在建筑物的墙壁上。
粗略观察仓科宅邸的那些人,几乎没有动员魔法师。这样的话,自己只要这样在三次元移动,他们就不可能追过来。
“我有没有很好的说出来呢。”
她轻声呢喃着。因为很紧张,所以自己也记不清到底说了些什么。虽然自己觉得大体上是按照之前考虑过的那样说的……
恐怕今天的影像会被各大公司的报道节目一遍一遍一遍一遍的播放吧。如果自己说错了,或者说了什么奇怪的话,那还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就在这时,一花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来电者的名字边皱起了眉头。她犹豫了一会,可还是叹了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喂,您好。”
“才不是您好呢!你到底在做什么呀!”
对面传来晶的怒吼声。
“啊,你看电视了吧。我,是不是没有失败,说得很好呢?”
回答她的却是接连而来的破口大骂。一花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她随便找了个屋顶站好,然后找准了机会再次开口说。
“原本晶小姐你就说,根本不想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吧。你现在生我的气,只会让我为难呀。”
“我没想到你会做这种傻事!你这样只会让魔法师的立场更加为难!”
“没想到你会说我傻……”
“……喂,一花。身为魔法师这个事实,以及别人是如何对待魔法师的,你应该是受伤最深的一个人呀。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想把所有人都卷入其中然后一起杀死吗?”
“不,我不想杀人只想复仇。我的恨意很深。”
“…………”
手机另一面沉默了。一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并没有自暴自弃。我只是想要找出意义和价值。我自己——”
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喂,怎么了?”
“……非常抱歉,突然有些急事。今天晚上再继续说吧。”
一花挂断电话目视前方。同时,她向眼前的人问道。
“找我有事?”
她面前站着一名露出一副温和笑容的青年。
***
能势望着眼前的这名女性。
二十五岁左右,眼镜后面是温柔的瞳孔,稳重的表情。面容非常匀称,给人的感觉是非常普通的女性。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特别对策局的能势。”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椎叶一花。”
她很快的低了一下头。
“特别对策局的话,就是我的后辈,还有,是十郎的同事吧。我听说现在渊上先生担任局长……他还好吗?”
“他非常好。一直拼命工作。他要是肯为了我们部下,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还是没变呀。真让人怀念。”
一花呵呵的笑了起来。
椎叶一花出现在仓科家的情报,在警察部队赶往现场的同时,特别对策局也得知了。当然,同时他们还收到了不许出手,静观事变的命令。
不过,能势并不是因此就会乖乖不动的人。在他过来寻找机会的时候,非常幸运的抓到了一个好机会。
“在穿过建筑物的时候,通过玛那的动向察觉到我的位置了吗?我本来以为已经很好的消除了自己的气息呢,你真优秀呀,那个,能势。”
从她和颜悦色说话的样子,完全无法窥探她是最为恐怖的魔法师。
不过,刚刚,她明明杀了一个人,可是却完全没有显示出半点动摇,这让人觉得害怕。
她看起来也不像是习惯了杀人的机器。不过,也不像能势那样觉得杀人是享受吧。感觉她里面的什么地方错位,扭曲了……她给人这种印象。
“那么,找我有什么事?”
“嗯,我想请您指教一下。”
能势刚刚说完便放出了《魔弹》。
不过,一瞬间便消失了。
对方并不是用《障壁》进行了防御。而是用一个同样大小的《魔弹》抵消了这一个。
“很危险的呀。”
一花用有些为难,可依然十分悠闲的语气说道。
(原来如此,确实……)
是怪物的同伴吧。
本来只是想轻轻牵制一下她,不过自己却没有手下领情。可即使如此,在确认了自己的攻击之后,还能释放同样大小的《魔弹》——也就是说,至少她操纵玛那的能力在能势之上。
“不能不这样啊。”
能势笑了。然后用《魔弹》攻击脚下。他的目的是破坏立足点。
然后在一花飞起来的时候使用《大颚》。
可是她只是在空中轻轻动了一下便躲过去了。一花很完美的操纵了复数个《无形之手》。
“你用这种作战方式,之后不会被骂吗?破坏了很多地方,要是做得不好的话,还会将一般人卷入其中,出现伤患呢?”
一花站在栅栏上说。
能势再次启动《大颚》。不可见的大颚将栅栏撕破,一花轻轻飞上供水塔。
“我本来就无视了命令找到这里来的。而且,一边在意着周围一边跟你战斗是不可能的吧。”
“如果这么说的话,我觉得跟我战斗这件事本身就很离谱。”
一花随意的发射《魔弹》。
能势瞬间张开《障壁》。不过,光弹却轻易突破了防壁。
“————!”
虽然能势尽量避免了直接遭到攻击,可还是失去了平衡,跪在地上。虽然光弹只是从身边掠过,其冲击仍然几乎将能势的身体拆散。
“能势,我觉得你是很不错的魔法师……不过考虑到力量的差距,你这种行为太鲁莽了。”
“……确实如此。”
能势缓缓站了起来,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因为《障壁》让光弹稍微偏离了一些轨道的话,自己恐怕会被打飞吧。
这不是骄傲也不是从容,一花所说的只不过是单纯的事实。她基本上还没怎么使用复数施咒,能势已经无法对抗她了。在基础能力上两人的差距就太大了。
“如果可以的话,你自己离开就最好了。我,不喜欢杀人。”
“这样啊。真是遗憾,我可最喜欢杀人了。”
如果是拼上性命的战斗,杀人和被杀总是表里如一的。
可是,有一点,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而被杀却是一辈子只能体验一次的事情。
然后——这个对手是值得自己献上这唯一一次机会的。
(不好啦。)
能势在内心嘀咕着。
是的,确实不好了。
自己的冲动无法抑制。
本来只是想看看情况的,可自己本来的目的已经渐渐变得无所谓了。
在这里,在整栋建筑物倒塌之前,想要用尽全力对抗。想要杀人。想要被杀。
———想要相互厮杀。
在这一瞬间,感情超越了理性的临界点。
和之前的规模明显不同的玛那在能势周围聚集起来。
一花微微皱起了眉头。
解放所有的力量,将一切都破坏击成粉末,就在能势想要把这种欲望原封不动的向一花释放出去的时候——突然,旁边释放了一个以一花为目标的《魔弹》。
她轻轻弹开了那个光弹,将视线转移到闯入者身上。能势也转过头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的视线。
“真是的,破坏的真夸张呀。给市民添了不少麻烦呀,能势。……好久不见了,椎叶。”
渊上用毫无紧张感的语气说道。
“是啊,好久不见了。”
一花平稳的回答。
“对不起,因为只会徒增牺牲者,所以我下令不许出手。”
能势看到渊上将视线转向自己,轻轻低下了头。一瞬间他又冷静了下来。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似乎自己已经错过了时机。
“渊上先生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来逮捕我的吗?”
“不。如果凭实力的话,不管怎么挣扎都不可能赢得了你呀。”
刚刚跟一花打了一场的能势也明白。一对一肯定是如此,即使是团体作战,胜算也很小吧。
不过,应该不会是零。只要她还是人,就一定会有极限和弱点。能势在心中起誓,等到下一个机会到来的时候,一定要来一场更加享受的战斗。
“不过你来这个国家闹事,我既然在这个职务上,也必须要想些办法。——以前我应该告诉过你,你还记得吗?想要战胜对手有两种方法。”
“当然。”
一花微微笑了。
“一个是在物理上让对方无法抵抗,另一个便是在精神上让对方无法抵抗。——也就是说,你打算通过说教让我举起白旗吗?”
特别对策局的魔法师,基本上都会控制自己不要过多的使用能力。因为大部分情况下,只要让对方失去战意就足够了。当然,有的时候也会有意外,像能势这样将手段当成目的的人也是存在的。
不管针对这次的案件定下了什么方针,和一花接触,然后努力寻找交涉的余地都是有必要的。所以渊上才一个人来到这里吧。
能势窥探着一花的样子。虽然她的注意力在渊上这边,不过看起来似乎没有让自己偷袭的空隙。
“你说要公开五年前的资料呢。公开之后又能怎样?”
“就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在背后做了什么,还有我们到底受到了怎样的待遇。渊上你也知道吧?五年前,我们到底是为什么被会被派遣的!”
“政府那些家伙可不会老老实实的就公布真相呀。”
“那么,他们要么公开,要么我就一直杀人到他们后悔。啊,我刚刚说了挺高明的话呢。”
一花缓缓的说着,然后嗯嗯的点了点头。
“椎叶十郎——你对你弟弟下手是因为?”
“因为开始做这事的时候,我必须要表现出我的觉悟。我知道,你们想把那个孩子当成人质,你们的那种手段已经不适用了。”
“可是你还是没能杀了他。”
“那个,只要我有什么行动就很引人注目吧。那么,我以后再杀他,在展示我的力量上面更有效果吧?就在我快要杀死他的时候才注意到这一点,所以就慌忙给他的伤口做了治疗。我还是那么优柔寡断呀。以前也因为这一点经常被渊上先生骂呢。”
“你打算怎么杀他?如果要发生那种事情的话,我们也要保护椎叶十郎。”
“有很多方式呢。可是,这也是我的目标之一。”
一花一脸兴奋的继续说道。
“你们拼命保护他,或者把他藏起来。这样我杀了他,便等于宣称你们一切的抵抗都毫无用处。——十郎,已经从医院里转移了吧。提前跟你们说一声,我这边情报收集的能力也是相当不错的呢。”
“情报收集的能力呀。”
渊上板着脸挠了挠脑袋。
“你背后的人是谁?”
“谁也没有。这是我的意志,我一个人正在做的事。——虽然有人帮助我,不过我不能说出来。会给他们添麻烦的。”
一花毫无顾虑的笑了笑。
“……你,变了呢。你就这么憎恨这个国家吗?”
“当然憎恨了。你知道我经历了怎样的对待吗?”
“算是知道吧。”
渊上仿佛在思考什么一般,将视线转向天空。
“那么,我有一个提案——现在负责掌管政府这一边的所有魔法师的就是我。我这条命给你,你能不能到此为止呢?”
能势忍不住再次望向局长的脸。他的表情和平常没什么改变,看不出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不够呢。”
一花摇了摇头。
“你一个人的命完全不够。”
渊上只是短短的回答了一句,这样啊。
“我对你个人并没有什么怨恨,所以如果你不想死的话,还是不要和我扯上关系为好。”
“那可不行啊。这就是政府职员的悲哀呀。”
“那么,有朝一日还会再见吧。——我差不多可以离开了吧?”
渊上挥了挥手代替了回答,她鞠了一躬,用轻快的步伐走了起来,然后轻飘飘的从屋顶上跳了下去。能势追过去的时候,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受伤了吗?”
渊上将视线转回到能势身上。
“嗯,还好。没什么大事。”
恐怕只是一些撞伤。有可能肋骨附近有骨裂,不过还没到动不了的程度。
“所以我说过了吧,不许战斗。”
“对不起。”
“你没觉得自己错了,就不要道歉。唉,你们一个一个真是的。”
渊上嘀嘀咕咕的抱怨着。他的行为和他并不鲜明的外表配在一起,感觉他就是一般企业的中层管理人员。
不过,他却能以自己的方法很好的统领着魔法师们。如果是那种死心眼的上司的话,能势的独断专行不会只是这样训斥一下就完事了。正因为他知道适当的放松缰绳,能势平常才能算是认真的对待工作。
“要搞清她背后的关系吗?”
“算了,我已经有头绪了,如果是那个混账导弹公司的话,肯定是不能出手的。不过,椎叶弟弟的所在确实已经暴露了呢。恐怕内部情报已经全部泄露了。”
PM社的影响力已经深深扎根于国家的中枢机构。所以,在这次的骚动中恐怕有人能够获利吧。
“结果,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不知道啊……她是真的想要杀掉那些大人物,这一点没有错吧,不过现在还无法掌握她的本意。跟那些因为愤怒变得疯狂,到处大闹的家伙比起来,在非常冷静的情况下变得不正常的家伙才更可怕。她是那种把压力都积攒下来的类型。”
“她是因为在战场上过于残酷的经历导致失去了心灵寄托吧?”
这种事情并不罕见。不过,能势反而并没有那种可以失去的纯真正直的心灵,所以他其实很难理解这种人的感受。
不过,渊上却摇了摇头。
“恐怕正相反。正因为没有失去所以才会变成那样。”
“什么?”
能势皱起了眉头。渊上的意思他没有搞明白。
“人类的心灵既坚强又纤细。——总之,为了逮捕和监视要继续努力,同时还要继续寻找她潜伏的地点。不过,那之后才成问题呀……该怎么办呢。”

渊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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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她看到的景色
“那么,接下来干怎么办呢?”
雏咲伊藏用平稳的口气说着,同时环视着聚集在四周的人。
“这四天,已经有三个人被椎叶一花杀死了。已经不用怀疑了,她肯定是认真的。也许,用不了多久她便会将魔爪伸到我们这里。在对策方面,如果你们有什么意见,请你们发一下言。”
在场的数人每一位都是财政界的重要人物,只要他们说一句话,甚至可以另行任用国务大臣。可他们每人脸上都露出了憔悴的神色,因为恐惧而喘息着。
“唯一能说的便是,答应那个女人的要求是不可能的。”
一个人开口说道。
五年前的魔法师海外派遣。以维和活动为幌子,其实是有内幕的。
当时,介入了中东某个国家的政治活动的一个大国,因为难以对付反对势力的抵抗,所以便要求日本协助。日本以降低一部分进口关税为条件,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对于自己这边来说,能够拿出外交成果,对于对方国家来说,在这种肮脏的工作方面和日本建立了合作关系,这种交易对于两方都是有利的。谈妥这件事的日本代表,便是以当时担任外务大臣的伊藏为中心的这些人。
而且这些事情根本无法公开。让魔法师前往别国进行虐杀,这种行为非常明显的违法了国内和国际的法律。如果情报泄露的话,恐怕伊藏等人难免倒台吧。
“那么该怎么办?”
“不管怎么优秀,已经坏掉的道具都无法使用了。还是,将她公开认定为反国家恐怖分子,全国一起处决那个女人吧……”
“要怎么做?”
面对伊藏的这个问题,对方立刻无言以对。
这个意见在针对反政府主义者的时候是最常见也最有效果的,将她定义为恐怖分子没有任何问题。恐怖主义是应该被镇压的,一般情况下应该是能够轻松解决的吧。因为日本的治安机构可是非常优秀的。
可问题是这次的对手并不一般。她是全世界最优秀的魔法师之一,她一个人的存在便凌驾于全日本的军事战斗力之上。
“对了,那个女人不是有一个亲人吗?她还在特别对策局的时候,把她的亲人当做筹码,她不是很听话吗?”
“椎叶一花的弟弟是第一个被她袭击的人,还身受重伤差点死掉。我们还是不要认为使用人质的这种举动能行得通了。”
伊藏一边回答着,一边痛感只知道害怕,连事情的经过的都没搞清楚的盟友们是多么的无能。真丢人。
一花的事情肯定是最大的未决事项,不过伊藏还有另一点非常在意的事情。藏匿她,帮助她出入日本,并为她提供情报,会发生现在的这种事情,都是因为有人在帮助她。
(能找到线索吗?)
喜欢在世界地图上不断重复刺激的游戏,那个可恶的男人的脸浮现在心底。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他和这次的事件有关,可如果能够抓住他的尾巴的话,就能给PM社施加压力,也许能够和他们达成交易。
不过另一方面,跟椎叶一花似乎已经没有交易的余地了。
如果能够诱导她杀死敌对派系的人就好了,可是她不是那种能够谈判的人吧。那么,将她处理掉不留后患平息骚动,才能强化自己的立场,这才是最好的对策。
(为了这种时候而准备的王牌。要不要动用那个棋子呢……)
伊藏在内心呢喃着。
***
“好。”
还有一点点,月子一边鼓励着自己,一边再次抱起了巨大的行李包。
眼前是守丘初等培训学校的宿舍。
寒假虽然还有几天,不过月子还是回到这里了。
因为有一名教官住院了,所以自己作为班长要帮忙处理各种工作——她是用这种借口从家里回到学校的。当然,真正的原因是呆在这里要比在家行动自由得多。
月子进入宿舍,在走廊中走过。会这么安静,是因为大部分学生都还在家吧。
少年班住得是单间。月子的房间在三层。从楼梯上爬上来,来到走廊,很快月子就看到了自己的房间。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打开——里面出现了最部骏介的身影。
同时,对方也发现了月子,似乎很吃惊的僵在了原地。
月子知道,有很少的一部分不回家的学生会留在宿舍,所以骏介会在宿舍里,这件事本身并不奇怪。
“……为什么,最部会从我的房间里出来?”
“不,我、我——”
这时,月子想了起来。自己在房间里养了猫。然后,骏介曾经半开玩笑的差点把那只猫杀死。
月子丢下行李,推开骏介冲进房间。
“鲭太郎——!”
银灰色的虎斑猫——正悠闲的吃着猫粮。
它看到月子之后,抬起头喵的叫了一声。然后,它犹豫了一会,是要迎接主人,还是要继续吃饭,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月子安心的叹了口气。
“先跟你说一声,我可没欺负它。”
月子身后传来了不太高兴的声音。
“啊……”
月子想起骏介还在一旁,有些难为情的转过头。
“你在放寒假的时候,拜托别人照顾猫了对吧。嘉神很忙的时候,都是我来帮忙的。”
月子定睛看去,骏介还拿着猫粮袋子,和装着替换下来的猫砂的垃圾袋。月子知道自己误会对方了之后,总觉得自己会被骂,便缩了缩身体。
可是骏介却只是咂了一下舌头。
“可恶。你怕什么。不过要是说的话也是我不好。”
骏介用《无形之手》将月子的行李运过来放在她面前。
“你忘的东西。别那么扔在走廊上。太碍事了。还有,使用魔法呀。那样就不用自己拿着这么重的东西了。”
“椎、椎叶老师说,不要养成总是依赖魔法的习惯……”
这是十郎的口头禅。
可是,只要一说出这个名字,胸口就感到一阵抽痛。自己被冷冷的推开,一想起现在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就忍不住想哭。
月子知道他想让自己远离危险。所以,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十郎的负担,她拼命的掩饰着。月子知道见不到对方也没有办法,可是也没打算放弃帮助十郎,没打算放弃更接近十郎一些。
可是——果然,心里好痛苦。好难过。那个人对自己来说,真的是特别的存在。
月子忍住眼泪,等回过神来,不知何时骏介已经不在了。
(——似乎吓到他了。)
情绪不安定也是个好事啊。月子叹了口气,关上了房间的门。
吃完饭的靖太郎抬头望着主人,用不可思议的神情喵的叫了一声。
月子整理完行李之后,便往图书馆的机房走去。
一花引发的一连串事件已成为了大新闻。虽然月子没有及时看到,不过魔法师公开杀人这件事已经在全国直播了,所以造成了很大骚动。
最近祖父慌忙的忙碌着,恐怕也是为了研究此事的对策吧。
网上的新闻,和在报纸上读到的报道没什么太大区别。在讲述了事件详细经过的同时,基本上所有的网站,都是谴责一花的。另一方面,个人博客和大型论坛等地方,却有人觉得有趣而声援一花,不过一涉及到和事实相关的部分,便全是毫无责任的空想和推测,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关于她想知道得更多……)
月子并不直接认识椎叶一花这个人。不过,从十郎听到的那些描述,让月子觉得她是一位温柔又稳重的女性。应该不是那种会冷漠的引发这种恐怖事件的人。所以,月子想要先调查一下她的事情,想要知道她到底是怎样的人。
月子开始检索更久以前的新闻。
不久,月子便找到了一花的死亡报道。五年前的夏天,在中东被卷入恐怖行动而殉职。照片上的她温和的笑着。
椎叶一花、石暮陆人、御小柴亮、葛城功哉、九曜晶、乾廉平、才贺翔太郎、名坂千早。
这八个人,从这次事件之后便隐匿行踪,从国家这个枷锁中逃离,获得了自由。
月子从十郎那里听说,他们的家人被当成人质,他们也遭受着残酷的待遇。所以,月子明白他们憎恨日本这个国家的心情。先不说自己是不是赞同他们,先把自己放在他们的立场上,他们的心情并非不能理解。
可是,想要杀死弟弟——十郎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想要杀死自己心爱的人,这种心理,到底是什么呢?
如果自己想要杀死十郎的话,那会在什么情况下呢——想到这里,月子停了下来。即使只是假设,也让人很难受。
再从头重新想一想吧。说不定,自己的前提就搞错了。
如果一开始一花就不爱十郎的话,那又如何呢。十郎可能被骗了,也有可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误会——
(……我在想一些讨厌的事情呢。)
月子叹了口气。本来这就是毫无依据的推测。
无论如何,单是伤害了十郎这一点,月子就无法喜欢她。反而,感到一种无法原谅她的强烈愤怒。不过,想要了解这个人的心情,也更强烈了。
十郎一直担心着月子的事情。恐怕是因为他知道同为复数施咒者的一花,曾经遭遇了怎样的待遇吧。
她就是另一个自己。
那么,自己就必须知道更多。必须理解椎叶一花这个人,月子觉得这是自己的义务。为了报答十郎。
等到回过神来,天已经黑了。
因为已经提前联系过说自己要回宿舍住了,所以月子的那份晚餐应该已经准备好了。虽然没什么食欲,不过月子还是停止了调查,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平常,住在宿舍里的所有人都会一起去吃晚饭,不过现在是假期中,人数很少,所以时间的规定并不严格。
食堂的角落里,有着一个人吃饭的骏介的身影。月子觉得,自己应该因为白天的误解向他道歉,同时还要因为他帮自己搬了行李而道谢。不过,结果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月子拿着自己的盘子,坐在了离他不远不近的一个位子上。
因为春天发生的占领事件,导致宿舍半毁,所以食堂也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改造。
虽然月子喜欢崭新干净的地方,每天都很期待吃饭的时刻——不过,月子现在注意到,自己会那么期待是因为有菜菜香和纱弓在。一个人吃晚饭实在是没什么滋味。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月子考虑着明天的安排。
从新闻报道中恐怕已经得不到什么情报了吧。这样的话,如果能跟认识一花的人直接询问是最好的了……
“啊,月子,你回来了。”
这时,开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发出声音的人嘎的一声,粗暴的拉过椅子,坐在月子旁边的座位上。
“卯滝老师……”
面对这名精力过剩的年长一些的少女,月子觉得有些难以应对。虽然绝对说不上是讨厌她……
“信乃老师和嘉神老师去做医院的工作了,所以今天我负责宿舍这边。因为椎叶老师住院了,所以真是特别特别忙。啊,对了对了。有时间的话我还想去探病呢,听说老师他转院了。”
“是啊。”
唯里对十郎抱有好感。而且她丝毫不想隐藏这件事。她非常乐观、不会消沉的性格,让月子偶尔会产生一种类似自卑的情绪。
(啊,这么说来——)
能势说过唯里也见过一花了。如果自己问她的话,也许能够得到什么情报。
“卯滝老师看到新闻了吗?那个,魔法师她……”
“啊……嗯。”
唯里将盛得冒尖的大碗盖饭放在桌上,叹了口气。
“听说是椎叶老师的姐姐。我听老师说,因为这件事椎叶老师的立场也变得很复杂。”
“椎叶老师住院的时候,她好像来医院了……卯滝老师,你见到了吧?她是怎样的人?”
“咦,你为什么会知道?怎样的人啊——我只是碰巧瞟到她和信乃老师说话,所以没什么感觉。看起来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只不过,稍微有些奇怪。”
“奇怪?”
“看起来是笑着,可是感觉又没有在笑,表情很温和可是总让人觉得有些恐怖,就是这种感觉。我说得不好。——至少,跟我之前见到她的时候印象完全不同了。”
“之间见到她——你以前见过她吗?”
月子忍不住问道。
“嗯。我小时候见过。她可能已经不记得了吧。——我,被那个姐姐救过呢。”
唯里的表情有些寂寞。
“以前在国外的时候,我被卷入人质案件差点被杀死,那个时候一花她刚好在场,救了我的命。她是个复数施咒者,非常厉害的魔法师。又强大,又温柔,我特别崇拜她。我将特殊执行官当成目标,也是因为她。看起来她完全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月子不知如何回答。虽然唯里的表情接近于苦笑,不过月子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非常非常失落。
“大概,椎叶老师受到的打击最大吧,我这么说可能不太好。”
“……那个。”
等回过神来,月子已经开口问道了。
“老师,关于椎叶一花的事情,你会不会想知道得更多?她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
“诶?”
唯里眨了眨眼睛。
“我……我想知道。我想理解椎叶老师痛苦的心情,当然,想帮助他也是原因之一,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目的就是这个……可是,现在,我觉得我必须要知道。那么厉害,那么温柔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可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
就在唯里这么说的时候,月子的手机响了起来。
因为满脑子都是一花的事情,月子完全忘记了在宿舍禁止使用手机,应该将手机交给老师保管这件事。月子看了一眼旁边的见习教官,唯里仿佛在说,没办法呀,同时还闭上了一只眼睛,所以月子便接起了电话。
来电显示是——纱弓。
“喂?”
“啊,接了。我本来想,你在宿舍里,可能不会接呢。”
“诶?为什么你知道我在宿舍呢?”
月子忍不住问道。因为自己是一时起意突然就跑回来的,所以应该还没有告诉菜菜香和纱弓。
“嗯,秘密。”
纱弓仿佛很有深意的笑了起来。
“对了,月子,你明天有时间吗?如果可以的话,去城里一起吃午饭怎么样?还有菜菜香。”
“咦?真是少见的组合呀。”
在汉堡店看到坐在一起的两个人,刚刚走过来的纱弓和菜菜香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唯里,你是从学校和月子一起来的吗?”
“是啊。我之后找月子稍微有些事情。对不起,打扰你们了。作为补偿我请客。”
“没事的,唯里的话完全OK呀。”
“当然,如果你请客的话那更是欢迎了。”
“不用客气。反正我有拿薪水呀。好啦,去点餐吧。”
大家感谢的为赞助人鼓掌之后,来到柜台点餐。然后回到座位上,开始吃汉堡包。
说不用客气的唯里,是买的最多的一个。她眼前五颜六色的汉堡包装纸堆成了小山,店里的人都忍不住侧目观看。
“……我以前就这么想了,你真能吃啊。”
“为了成长这是必要的。身体需要这么多。”
“成长……”
月子向唯里凹凸有致的身体投去了羡慕又嫉妒的视线。
“因为要成长所以才必须多吃,可不是多吃了就会无条件的成长呀,月子。”
“如果你搞错了度的话,横向生长期便会到来呦。”
“唔……”
唯里一瞬间停止了将汉堡往嘴里塞。不过,纠结了几秒钟之后,还是输给了食欲,重新开始摄取垃圾食物的工作。
“差不多了。需要好好活动一下,把吃下去的东西都消耗掉。”
那样就完全不好吃了,唯里小声嘟囔着。本来她应该是最年长的,可有时候她又最像小孩子。
“不过,月子,你看起来很正常嘛,稍微安心了。”
“正常?”
月子忍不住转过脸望着身旁的纱弓。
“嗯。实际上,我接到邮件了。因为月子你的样子稍微有些奇怪,让我找你谈谈看。”
“啊,所以昨天你就知道我回到宿舍啦。可是,是谁呀?给你发邮件的那个人。卯滝老师?”
月子又看了看唯里,可是她却摇了摇头。
“哇哇哇——唔,不是我呀。”
“名字是秘密。”
纱弓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微微笑了笑。
“他也不想让你知道。”
“啊……”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过如果他担心自己的话直接来问不就好了吗。
“有人担心你可是好事呀。……那么,发生了什么?月子。”
“那个——”
月子稍微烦恼了一会,便说了出来。
“最近,有一个女性魔法师引发了案件,你们知道吗?”
“啊,在新闻上看到了。好象是叫椎叶什么的……”
“是啊。她就是好几年前已经去世的,椎叶老师的姐姐。”
让十郎受伤的也是她。现在,十郎身处十分微妙的立场。以及他拒绝了自己。可是,自己还是想帮助十郎。然后,先不论这些。自己非常想知道关于一花的事情。
“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不过,我也认识一花。”
唯里接过话茬继续说道。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然后,昨天晚上,我跟月子聊了聊,决定去月子家拜访一下。因为觉得一定要问一问,失踪以前,她是什么样的。”
“在工作上,她的父亲跟魔法师有关,所以应该比较清楚吧。说不定会把对这些事情知道得详细一些的人介绍给我们认识。如果告诉他说这也是学校学习的一环的话,说不定他会帮忙。”
雏咲拓马是执政党议员,经常涉及到与魔法师有关的法案的整理。
虽然他身为父亲是个严厉的人,月子很不擅长应付他,不过昨天晚上她还是鼓起勇气联系了父亲。虽然还没有告诉他详细的情况,不过他说今天下午可以稍微空出一些时间谈一谈。
因为找到了该做的事情,月子也变得相当积极乐观了。
“嗯,原来如此,你有这么多烦恼的事啊……喂,月子月子。”
菜菜香招了招手。什么事,月子把脸凑了过去。
“嘿!”
“呀啊?”
额头突然被弹了一下。
“可是,在做什么行动事前要先跟我们商量一下呀。你就是有那种,什么都放在心里,一个人往前冲的倾向。”
“同意!”
纱弓举起了右手。
“可、可是,这是我的问题,会给你们添麻烦……”
“你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而且,之前我也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吧。所以至少也要让我还一点人情嘛。”
“对、对不起……”
“好,原谅你了。——那么,我也可以去吗?”
“我也去。”
“好、好的。肯定可以。”
“嗯,那么,大家一起去吧。我来领路。”
将汉堡包全部干掉的唯里这样说。虽然量不是一般的多,可是她吃完的时间却和月子他们差不多,总觉得有些奇怪。
“啊,那我差不多该给父亲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下午的行程了。这个时间他大概在吃午饭,应该会接的——”
就在月子准备拿出手机的时候,她停住了动作。她微微皱起了眉头,然后猛的站了起来,椅子发出了咣当的声响。
“月子?怎么了?”
非常不好的感觉。背后升起一股寒气。
(这是——)
玛那流动的气息。恐怕是在距离这里几公里外的地方——
“……有什么人,在使用魔法。而且,是非常巨大的魔法。”
***
大型豪华进口车,矗立在服务台上面。仿佛是从地面上垂直生长出来的一样。
然后,车下面有一大片鲜血。
死亡的是曾经担任过内阁大臣的70多岁的原议员。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他被空中飞过来的车子拍扁了。
画面上出现了一名年轻的女性记者。
“自称是椎叶一花的女性,无视了警官部队的阻止,刚刚往那个方向翩然离去了。现在警察正在追踪她的去向。”
记者的表情异常严肃。这次也和上次一样,一脸要吐的表情,可是这一次她却更强烈的表现出对恐怖分子的憎恶之意。
“事情越闹越大了呀。”
十郎轻声呢喃着。
政府能找出有效的对策吗。
被软禁的自己考虑这些也没什么用。十郎关上电视,打了一个哈欠,然后躺在床上。
温柔的姐姐,成了社会的敌人。
时至今日仍然没有什么实感。仿佛是遥远的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
十郎咂了一下舌头,翻了个神。
是的,心底仿佛笼罩了一层迷雾的那种感觉一直都没有消失。感情变得很迟钝。
——可是,得不到答案的疑惑却在胸中盘旋、沉淀,让十郎愈发不安。
一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杀害憎恶蔑视,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呢。
***
“很近!左前方、一百米、上方……十米左右!”
月子一边跑一边大声叫道。
月子带头,四个人正在从事件现场出发,追踪玛那的动向。因为能够感觉到力场操作残留的痕迹,所以对方应该是顺着建筑物移动的。速度并不很快。这样下去应该能追上。
“那里,正上方!”
在小路尽头,月子往上方指着。同时唯里沉默的跳了起来。
“喂!”
“喂,唯里?”
“……对不起,你们两个人稍微等一下。”
说完这些,月子便往唯里的方向追了过去。
两人只差数秒便来到了建筑的屋顶上,唯里和戴着眼镜的女性互相对视着。
和网上看到的照片一样。
“……这次的追兵真是可爱呀。你们,不是警察或者特别对策局的吧?是追着魔法的气息过来的?”
“是,是的。”
月子点了点头。女性叹了口气。
“唉,这可让我没自信了。从那天以后,我不想让人发现痕迹,已经极力抑制自己的气息了。”
“那个,你是,椎叶一花吧?”
“是的,我就是。你是去过十郎那里的那个孩子吧。”
一花笑了。她的表情给人一种奇妙的违和感和不明原因的压迫感,月子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相反,唯里却扬声说道。
“啊,那个,我叫卯滝唯里。我觉得你应该已经不记得了,不过,我,以前曾经见过一花小姐一次。”
“这样吗?什么时候?”
“大约在七年前。你从恐怖分子手中救过我的命。”
“这样啊。对不起。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和很多人有过关系,不可能每个人都记住。那么,你有什么事?”
“……我,非常憧憬你,所以把特别对策局当成努力目标。可是现在的你,和那个时候的印象已经完全不同了。”
“这点,好像被很多人说过了呢。不过我自己可没想改变呀。”
“至少,那个时候,你的立场是逮捕坏人呀。可是,现在你自己,却在杀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这是唯里发自内心的质问。一花有些为难的笑了笑。
“因为有这么做的必要,我只能这么说。你也是,把特别对策局——不,该说是把我当成目标,是不行的。”
一瞬间,气氛改变了。
“——你这么做,我觉得非常麻烦。”
月子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这就是所谓的杀气吧,等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一花的手臂正准备要贯穿唯里的胸口。
(一定要阻止她——)
不行,动不了。来不及了。
就在月子这么想的时候——突然一花猛的往后飞去。同时用左手划开飞来的魔法之箭。
“哎呀呀,多管闲事的人来了。”
一花松了耸肩,飞到了旁边的建筑上。
“如果你不想再像刚刚那么害怕的话,就不要再接近我了。再见。”
一花留下这句话便消失了。
“卯、卯滝老师!”
月子慌忙跑到唯里身边。
“没关……系。”
唯里铁青着脸一屁股坐在地上,同时按住了胸口。
解开她的外套确认了一下,衬衣已经渗出了血迹。刚好在心脏的正上方。
“马、马上治疗、不,叫救护车——!”
“冷静下来。从这个出血情况判断,伤口应该不深。”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不知何时屋顶上出现了一个高挑的长发女性。
她板着脸继续说道。
“不过,你们在想些什么呀。跟一花扯上关系就等于自杀。幸亏赶得及……”



“啊。”
月子突然想了起来。这就是之前抓走菜菜香的恐怖分子。
她仿佛为了展示自己毫无敌意,举起了两只手。
“我不想战斗。复数施咒者的小姑娘。现在的我和《大袚》什么关系也没有。——稍微让我看看吧。”
她解开唯里衣服的纽扣,将伤口露了出来。月子暂时就让她做了。因为放出箭救下唯里的就是这个人。应该是,没有恶意的。大概。
“嗯,深度大约两厘米吧。捡回了一条命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组成了魔法回路。眼看着唯里的伤口便开始愈合,血也止住了。
“那个……你,认识一花吗?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我的台词吧。本来想要逮捕一花的,结果你们突然冒了出来。到底在做些什么——”
月子茫然的望着唯里没有血色的脸,无话可说。
“……这里不是能交换意见的地方。咱们移动到能好好说话的地方吧。带着你下面的那些朋友们,跟过来。”
***
考虑到被察觉的可能性,十郎没有使用魔法,从阳台沿着排水管道来到了地面上。
“可恶……”
十郎小声嘀咕着。
呼吸混乱,手也在微微发抖。自己卧床静养应该也就是有十天左右,可是体力却下降了不少。
结果,因为心中的那种被迷雾笼罩的不快感始终无法消失,所以十郎没办法乖乖躺在床上。至少如果能再多得到一些详细的情报的话,也许自己能冷静下来。他想到了这些,所以便跑了出来。
因为禁止跟外界接触,手机也被拿走了。如果能和能势取得联系的话,应该能问他一些事情,所以,首先要想办法联系到能势。
那么,去拜访附近的民家,借他们的电话使用吗,还是说随便抓一个路过的人,借他的手机用呢——十郎一边想着一边走,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哎呀,这真是偶遇呀。”
回过头去,十郎皱起了眉头。纤细的中国风少女——PM社名叫阿黛尔的女性,正一脸温和的站在那里。刚刚确实什么气息都没有感觉到啊。
“你……在这里负责监视吗?”
“并不是这么回事。”
阿黛尔微微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说偶然有一半是真的,一般是假的。我知道你在这里,不过我没想到,刚好在我来这里观察的时候会见到你。而且,你似乎是从很奇怪的地方出来的呢。”
“找我有什么事?”
十郎一边说着,一边测量着自己和对方的距离。
虽然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不过她确实非常厉害。如果要战斗的话,自己这大病初愈的身体能够与其对抗吗。
十郎感知着口袋中的芝麻一郎和福次郎。
(怎么办?把它们解放,全力战斗吗?)
不过,阿黛尔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战意。
“别露出那么恐怖的表情呀。我觉得你能帮到我们,所以才来的。你难道不在意你姐姐的事情吗?你难道不是因为看到新闻,才出来的吗?”
十郎无法回答。
自己还无法很好的描述自己的心情。自己到底想把一花怎样呢。
“实际上我们PM社正在帮助椎叶一花。”
“——!”
阿黛尔看到十郎的表情,轻轻扬了一下眉毛然后向后跳去。
“吓了一跳。本来以为你已经吓坏了,没想到还能露出这种表情呀。”
“你们就是幕后黑手吗!”
“这个说法真难听。我们只不过是协助者。为了让她能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么,你不想阻止一花吗?”
“…………”
因为难以推测对方的意图,十郎沉默了,阿黛尔则继续说道。
“根据情况不同,我们也可以帮助你的。因为我的雇主说《不能变得不公平呀》。”
“……你们在想些什么?”
“我们也有我们的原因呀。”
阿黛尔微笑了一下。从她的表情中看不出她的感情。
这不是表示友好的笑容。可是,也和能势那种故意将自己伪装成好人的人有所不同。她仿佛只是把笑这种表情机械的解析之后,再再现出来一样,好像她脸部的肌肉在独立的运动,并没有和心联系在一起,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会详细的给你解释。——全看你如何选择了,也许还能再见到椎叶一花,和她好好谈一谈呢?”
高级宾馆的顶层。十郎望着眼前的门。
结果,十郎还是遂了阿黛尔的愿。然后对方的指示,便是和这房间里的人物相见。
十郎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回答。
十郎静静的打开门,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知住一夜要花多少钱的宽敞套间中,充满了酒气。
“……你去哪了,阿黛尔。”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道,非常慵懒的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回过头来。
冰见谷和十郎四目相对,他瞬间皱起了眉头,然后露出了一个嘲讽的表情。
“哎呀哎呀,这不是在大街小巷成为话题的魔法师恐怖分子的弟弟嘛。你到这种肮脏的地方来做什么?”
“……那个叫阿黛尔的女人,告诉我说这里的人知道一花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冰见谷一脸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咯咯的笑了起来。
“啊啊,这样啊,这样啊,那个家伙。——是不是下达了姐弟对决的指示呀。这种事情,麦斯威尔那个大叔似乎会很高兴呀。”
“……那么,怎么样?你知道什么吗?”
“是啊。如果要说知道的话确实知道一些吧。”
口齿不清的怪异语调,以及仿佛把对方当成笨蛋的笑容。
十郎很烦躁的瞪着冰见谷。
“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杀了你。——让一花做那种事情的,是你们吗?”
“……杀了你?”
冰见谷说着,缓缓的站了起来。
“杀了你……杀了你啊。嗯,这话真好。简直是太好了。”
冰见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现在就想实施一下。”
冰见谷启动《霜刃》,他手中出现了一把实体化的刀。
“————!”
他的斩击非常灵敏,完全无法让人想象他已经喝了个烂醉,十郎勉强才躲过。
刀刃撞击到坚硬的石质墙壁上,将墙壁像切割粘土一样切开。
在对方抽刀继续追击的时候,十郎使出了坏咒。十郎再次调整好姿势,将冰见谷踢飞。
“唔——!”
在这个瞬间,还没有完全痊愈的腹部突然疼了起来,十郎皱起了眉头。
不好,果然现在还不是能够正常战斗的状态。
应该撤退吗,十郎望向对手。可是——冰见谷却仍然大字装躺在地上,完全没想爬起来。
十郎小心谨慎的观察着对方的样子。突然,冰见谷发出了大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他缓缓的爬了起来。
“啊,火大火大火大火大。——可恶,在这个国家悠闲自由生活的大少爷,就只会说些任意妄为的话!”
然后,他拿起矿泉水瓶子,直接对嘴喝了起来。
“头好疼啊。——你坐下。别像个傻子似的站着。”
“啊?”
“你随便坐。你想问什么我告诉你。反正你知道之后也得死。”
***
“来,请吧。”
高级宾馆的一间房间中。晶招了招手,月子等人也一起走进其中。
房间内有一名戴着眼镜的男人,他仿佛反弹起来似的站了起来。同时,菜菜香发出了,诶的一声。
“槙野……”
“好,stop!槙野,不要拔枪。菜菜香你们也禁止使用魔法。我知道你们互相都有很多想说的话,暂时先冷静下来。OK?”
“喂,九曜,这些人是——”
“因为有人受伤了,所以我就把他们带过来了。不要吵架呀。那么,新闻呢?”
“啊,啊啊,刚刚结束。死亡的是政治家和两名魔法师护卫。政府虽然发表了声明,不过都是类似向牺牲者献上哀悼之情,或者是谴责恐怖行动的,没有什么新的情报。”
“知道了。这边也姑且算是接触了,不过被她逃掉了。——啊,那个,你的伤势怎么样?还疼吗?”
“唔,嗯。没事了……”
唯里小声回答道。实际上伤口经过医疗魔法的治疗已经完美的愈合了。她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恐怕不是因为受伤吧。
“那么,你们随便坐吧。首先做个自我介绍。菜菜香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是九曜晶。原特殊执行官。”
“我知道你的名字。那个,九曜小姐确实是五年前……”
“哦,知道的很多嘛。五年前,被派往海外并殉职的八名魔法师中的一名。也就是说,我是那个椎叶一花曾经的同事,应该说是团队成员?”
月子等人也依次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么,晶为什么想和那个叫一花的人扯上关系呢?”
菜菜香问道。
“啊,因为我欠了那个人很多人情……实际上最近,在那个家伙引发这些事件之前,我见过她了,时隔五年了啊。”
晶有些难为情的拢了一下头发。
“公开记录上,我们都是死掉的人。如果想要舍弃过去的自己,走上新的人生的话,互相不要再扯上关系为好。我是这么想的,所以当初才能爽快的和他们分别……可是,实际上,我看错她了。我没想到她受的伤会这么深。所以,我觉得我也有责任吧。——那么,你们呢?你们为什么要管这么危险的事?”
“……一花是卯滝老师的恩人,然后,她还是照顾我们的老师的姐姐。”
月子代表大家开口说道。
十郎差点被杀死的事情。他被限制了人身自由的事情。自己想让十郎能够回到学校。然后作为一名魔法师,自己想问问一花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我不是不理解你们的心情,可是她可不是那种孩子们能够随意出手,还能平安无事的人。——你是叫,雏咲吧?”
“是的。”
“你是那个《雏咲家》的孩子吧。而且还是复数施咒者。”
“…………”
是的,不久之前,菜菜香被掠走的时候,自己曾经在这个人眼前,使出了复数施咒的能力。
“你要是死掉的话,可是国家的损失呀。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卷入其中。”
“我——”
月子想要站起身抗议,却被晶用手轻轻制止了。
“不过,我觉得有些事情你也应该知道。你想知道一花的事情吧?总之,我会在可能的范围内都告诉你。你听听吧。另外的三个人也是。”
月子看了看朋友们。纱弓看着月子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首先,从最基本的地方开始吧。我觉得你们应该已经在学校里学过了,我们是生来便拥有着特别力量的魔法师,接受着专门的教育,肩负着用自己的力量为社会服务的义务。当然,力量的强弱和种类有很多不同。大家会被分配到最适合自己的领域中。”
这是大家刚刚进入培训学校的时候被教授的事情。
“那么,当然力量越强大的人就越是贵重。你们知道有素质判定吧?那个就是用来测量力量大小的,这个素质判定的成绩越好,就越是《对国家来说重要的魔法师》。力量强大的家伙要好好管理起来,不能放手。他们的方式便是糖加皮鞭。在工作方面付给我们高昂的报酬,同时为了不让我们反抗,将我们的家人当成人质。一花会被控制,就是因为这个。”
也就是把十郎当成盾牌,让一花听话。以前也曾听十郎本人说过这种事。
“魔法师在社会中的立场是很弱的。因为数量很少。不管有着怎样强大的力量,如果每个人被单独流放到社会中的话,他们只不过是无法生存下去的一个人而已。如果想要变得幸福的话,就不能违反这个社会的构成。——那么,这里就出现了问题。政府到底想把最优秀的魔法师配置到什么部门去呢?”
过去十郎曾经告诉过月子相似的事情。力量强大的魔法师最能够发挥他们力量的地方,那就是——
“军队……吗?”
“是的。因为在相互残杀的时候,我们能发挥的力量可以和数亿数兆日元的兵器相匹敌。可是,正如你所知,日本在战争方面是个非常消极的国家。即使在国内会被指派一些肮脏的工作,可是大家却没有参与过战争。不过,只是这样便太没趣了,有些人这么想。”
“这就是五年前海外派遣的原因——?”
“是的。是有关系的。”
联合国会往纷争地区派遣维和部队这种事并不少见。当然,魔法师也经常会被动员。日本之前多在医疗及资金方面提供援助。可是,那个时候,某个国家却在不正式的情况下试探了日本。
“联合国不过是为了大国利益而行动的组织。实际上他们也会对敌对势力展开大虐杀,或者在背地里做一些残忍的事情。然后,日本也有着优秀的魔法师,所以他们便对日本施压,让日本也承担这种事情。还说,如果不听话的话,就在贸易上苛责日本。虽然我们身处特别对策局,可当时的局长却是个自私自利的讨厌鬼,他把我们卖了。”
“卖了?”
“他说《我们会出几个人,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都不会让他们拒绝的》。然后,结果能力很高,又不会拒绝的,或者说无法拒绝的八个人被选了出来。然后,上面的人,用外交上的利益作为交换,将我们派往了中东。”
“那个,难道说,上面的人指的是……”
“啊,也包括你的祖父在内。他是当时的外务大臣吧?”
月子顿时感觉到自己脸上血色褪尽。晶一瞬间仿佛后悔了一般,浮现出了痛苦的表情。
“你没必要觉得自己也有责任。我也并没有憎恨他,我说了多余的话吧。”
“不……”
很受打击。不过,即使如此自己也想知道一切,也一定要接受这一切。
“……请继续。”
“啊。——大国们一边支持着该国的政府,一边妄图得到开采石油的权利。可是反政府游击队却非常顽强,政局始终安定不下来。然后,我们就被要求进行处理。”
“那个,处理指的,难道是……”
纱弓插嘴说道,晶点了点头。
“是啊,就是杀人。我们的小队听从命令杀了很多人。真的,发生了很多难以言表的残酷事情。他们像惧怕死神一样惧怕着我们。然后,第一个到达极限的……”
晶仿佛忍受着很大的痛苦一般,闭上了眼睛,然后继续说道。
“是椎叶一花。那个孩子将无数的友军和整个一个村庄全都炸飞了。”
***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那个人内心中到底有些什么。等注意到的时候,只留下了伤害后的痕迹。”
冰见谷这样说着,同时他将水倒进玻璃杯中一口气喝完了。恐怕,这个人本来就不怎么能喝酒吧。他偶尔按着额角,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啊,可恶,头疼完全没有缓解呀。——然后,我们去看她的时候,我们见到的一花,明显已经不行了。已经坏掉了。”
“是不是就和现在一样——”
“不是的。仿佛一直以来勉强压抑着的东西,突然断掉了一样。她一直哭着说,再也不要了,再也不能杀人了。”
“…………”
“我们全员都是有些本领的魔法师。不过,其中只有她的力量最为超群。压倒性的强大。如果一花无法战斗的话,我们的战斗力可不只是减半那么简单。而且,我们也觉得厌烦了。”
“所以,你们就消失了?”
“是的。所以我们就报告说遇到了敌人的攻击导致全灭了。我们乘坐的飞机被击落,然后落在了友军中,起火爆炸了。”
“没被发现吗?”
“被发现了呀。可是,我们被迫从事的是非法的活动。公开发表的话对政府不利。所以,如我们预计的一样,我们被当成殉职来处理了。然后,我们便分开了。”
“一花呢?”
“我跟着她。因为她看起来很像会自杀。而且,在同伴中那个人也是与众不同的。虽然有着无法估量的力量,可本性却很天真,是个理想家。”
“…………”
“只要能够使用魔法,即使来历不明也能找到工作。所以我带着仿佛一具活着的尸骸的她,辗转各地。就在那时,不知他们是通过什么途径怎么做到的,那个PM社找到了我们。”
只要完成工作便能得到多得不合理的报酬。还会准备新的国籍和新的身份。那个开朗愉快的五六十岁的男性,社长麦斯威尔这样说道。
“关于一花,也会在公司里给她一席之地。如果她不想工作的话,也可以让我一直陪着她。这是求也求不来的绝好条件。我本来就没什么亲人,对日本也没什么留恋。会参加海外派遣,也是因为一花去了,我只是跟着她一起去而已。所以,我说服了她,二人一起接受PM社的照顾。我觉得这是正确的判断。慢慢的一花脸上也有了表情,开口说话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可是——”
冰见谷仿佛非常悔恨一样,脸都扭曲了。
“就因为这样,我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个家伙,麦斯威尔是多么危险。结果,事情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
“那个,一花小姐这五年在做什么——?”
面对月子的提问,晶摇了摇头。
“不知道。一直到前几天再会之前,真的是一点联系都没有。不知她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真是吓了一跳——总之,她叫我出来,让我治疗她的弟弟。然后又过了不久,一花便杀了我们曾经的上司。在电视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第一起事件。她本来是个温柔的人,最讨厌杀人了。感觉她已经变得让我无法理解了。”
晶呼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呢。”
听了晶的讲述也是一样。过去温和的形象,和现在那个恐怖的一花,完全不一致。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你说她,温柔吗?”
开口说话的是一直都沉默不语的槙野。在受到全部女性的注视之后,他似乎有些畏缩的皱了皱眉。
“啊,天真,爱做梦,怎么说都可以。她确实不是那种因为是工作,就能够满不在乎杀人的人。”
“也就是说,她是那种对于杀人抱有罪恶感,犹豫不决痛苦烦恼的类型?”
“是啊,就是这种感觉。”
“那么——她应该是找到了消除罪恶感的方法吧?”
“啊?”
“有的人最喜欢杀人这件事本身,也有的人能够机械的认为这就是自己的任务。可是大多数人都并非如此,杀死别人这件事,一般情况下,都会带来极大的压力。所以必须在自己心中处理这件事,尽量减轻心里的负担。最普通的思考方式便是——杀了这个人有什么意义吧。”
“意义——吗?”
槙野点了点头,继续淡淡的说道。
“自己所做的事情有意义。这个人的死有意义。这次杀人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的手段。是为了大义正义——这么坚信就可以了。内心的痛苦越强烈,便能被升华成为前进的动力。这跟前进的方向是对是错没什么关系。”
难道说这个人有类似的经验吗,月子心想。
***
“也就是说,那个,麦斯威尔诱导她这么做的?”
“大概吧。让那些牺牲者的死有意义。让罪恶感通过这种方式成为自己的力量。——如果他给一花提示了这种思考方式的话,以一花的精神状态,她只会深信不疑吧。”
冰见谷说着,又喝了一口水。
“所以,她开始考虑对日本这个国家进行复仇。让自己杀了很多人的国家,她认为将这个国家毁坏是自己的使命。——当然,这些只不过是我后来的推测。可是我是知道的。麦斯威尔就是这种家伙。是商界的天才,稀少的武器商人,使用导弹的炼金术师——可他的本质却是享乐主义自我陶醉的演员。他得到了破坏力超群的棋子,让一个国家陷入大混乱,他觉得这是非常值得期待的事。”
“那么,你——”
十郎忍不住抓住了冰见谷的前襟。
“你又做了什么?你只是远远的望着,一花被那种家伙所侵蚀吗?”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不能让她自杀。我不断祈祷,必须要她找回活下去的意愿。所以,我出手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冰见谷淡淡的回答道。
“所以你没注意到她变了,像个傻瓜似的错过了吗?”
“是啊,我只能这么说了,真是遗憾。”
冰见谷开玩笑似的说道——可是下一个瞬间,他却反手抓住了十郎的前襟。
“只不过,我没道理被你这么说,椎叶十郎。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你,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到底在做些什么?没注意到她的烦恼和痛苦,就那么悠闲的被保护着吗!——你以为,那个人,这五年为什么没回到你那里?”


十郎顿时无言以对。
因为自己只不过是被保护的对象。只见过一花背影的自己,和她并不是对等的。她并不认为十郎能帮助她,不认为十郎有任何力量。如果自己注意到了她的孤独,也许能够开创不同的未来。
是的,结果,十郎和冰见谷都没什么不同。
“老实说吧。我才不管日本会变成什么样呢。国家毁灭也好,社会崩溃也好,国民全都死光了也好。也许一花真的变了。可是,如果复仇能让她从痛苦中解脱出来的话,我觉得这也未尝不可。我的工作,只剩下一直注视着那个人,看她能走到哪里了。”
说完,冰见谷突然露出仿佛对一切都失去兴趣的神情,松开了手。
“——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你快点回去吧。等一切全都结束了,我再去杀你。”
“…………”
可是,十郎却没有动。这并不是对冰见谷所说的话的反抗。虽然,十郎并不是对冰见谷的话没什么想法——不过,在那之前,十郎被他的另一句话牵动了。
(毁灭、崩溃——)
这样吗?会变成这样吗?
“喂。”
“啊?你还在呀?快点——”
“一花想做的就是这种事吗?”
“什么?”
冰见谷一脸不明所以的皱起了眉头。
“那个家伙想要毁灭日本吗?为了复仇?——不可能。就算做了这种事也不会有任何好处。就算日本毁灭了,也只能满足那个家伙的复仇心,谁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呀。”
“一花能得到好处呀。”
“那个家伙不会这么想的。满足自己的复仇心,是为了她自己计算得失。从自己的利益出发的这种想法,是无法消除罪恶感的。这样无法给长久以来因自己而丧生的那些生命任何意义。绝对不会。”
这样的话,一花就不可能是单纯的为了复仇而暴走。其中一定有什么意图。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别的什么人。
“那你说是什么?”
“不知道。可是,如果有什么理由的话,你就能原谅她了吗?”
冰见谷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微微张开了嘴,可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十郎继续说道。
“我是不会原谅的。如果她是为了自己以外的什么事才做出这种举动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原谅的。一花——姐姐她应该让自己更幸福。她根本没有必要背负别人的生命。所以,我会阻止她。这次我不会后悔也不会失败。绝对。”
在一花想要杀死自己的时候,在她杀死了政府要员的时候,她笑了。
她用看起来一点也不幸福的表情,笑了。
这是最难原谅的。
——啊啊,这样啊。这就是我的真心吗。
终于明白了。
笼罩在心中的迷雾终于消散了。感觉眼前突然明亮了起来。
***
“——我觉得我渐渐明白了。椎叶一花的事情。谢谢了。”
虽然并不是完全理解了。可是至少,对一花的印象不再是不知本来面目的怪物了。
晶一直板着脸。
“那么,你们会乖乖收手吗?”
“不会。”
虽然月子很明白晶的意思,可她还是这么回答了。
“我觉得有我能做的事情。果然,我还是想跟一花小姐谈一谈。为了让椎叶老师能没有任何遗憾的回来。”
“我、我也是。我不希望什么都不能做。”
唯里说道。
“……那边的两个人呢?”
“本来我们就打算一直陪着月子的。”
“为朋友着想也要分时间和场合呀……”
“晶小姐,你不也是为了朋友在行动吗?”
听了菜菜香的话,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然后,仿佛放弃了说服这些人一样,深深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也许会需要你们帮忙。不过,不要自己擅自行动。一定要和我们联系。”
***
“你想做义工吗?真少见呀。”
孩子们回去之后,槙野说道。晶轻轻耸了耸肩。
“如果硬要说的话,应该更接近于还钱吧。一花曾经数次救过我的性命,我欠她的是用金钱无法还清的。”
稍微隔了一会,晶再次开口说道。
“看到那个家伙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她疯了。如果要说的更清楚一点的话,应该说她给我一种印象,她似乎知道自己已经疯了。”
“我总觉得我知道一部分理由。因为那个孩子的心太强大了。”
“强大?”
槙野一脸奇怪的反问道。
“难道不是太软弱了?”
“软弱的人会马上放弃。会妥协让自己接受。我和其他人都是如此。如果想要前进的道路看起来走不通的话,我们很快就放弃了,能够轻松选择别的路。可是,一花却不同。她比任何人都温柔,又充满理想,希望别人能得到幸福。然后,她也没有软弱到能够简单抛弃这样的自己。所以——她也无法抛弃过去杀掉的那么多生命。她无法忘记一切,让自己一个人幸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个大笨蛋。”
晶苦笑了一下。
“啊,就像你所说的《让自己的行为有意义》的这个说法,我觉得说中了。大概,一花并不是毫无轨道的暴走。她应该有什么企图。”
“你……想要阻止她吗?”
“算是吧。——我觉得我也有责任。那个孩子,如果我再多照顾她一些就好了。老实说,我很害怕一花。我很害怕她超越常理的魔法才能和实力。我觉得她是异次元的人。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真是难看。她不可能连内心都是怪物呀。”
“你也是特级特殊执行官吧?有那么大的差距吗?”
“那是当然的。一流之中也分等级。那个孩子是顶级。在全世界——不,大概在整个历史中都是如此。”
晶点燃了烟,用力吸了一口,又吐了出来。
对于当权者来说便是道具,对于一般人来说则是异类,对于魔法师来说更是才能有着天壤之别的怪物——一花一直被这么对待。同时,晶也是对她敬而远之的一个人。
“欠疚吗?”
“大概吧。还有一点。我对于现在的自己还挺满足的。虽然不能走上公开的舞台,不过我能够随心所欲的使用力量。我能像以前我希望的那样,为人们治疗。——所以,一直以来,我都装作视而不见。”
如果想要走上崭新的人生,互相还是不要扯上关系为好?这只不过是一句漂亮话。一花的样子明显不正常。晶注意到了。可是她不想让现在安稳的日子再起波澜,所以逃开了。
过去和现在,两次欠疚。
“所以,我想阻止她。那个孩子正在做的事情,不管怎么想都不会有结果。我觉得,她应该有一个更普通,更幸福的人生。——对了,你要怎么办?很危险的,你可以退出。以后我也不会找你要钱的。”
槙野皱起了眉头。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在闹别扭。
“本来我讨厌的就是魔法师为所欲为这个社会。我怎么会听你的话退出呢。”
“——这样啊。”
晶微微翘起了嘴角。
“这样啊。谢谢你,真木山慧。”
“……别叫我的真名。”
“为什么?这里可包含着更加亲密的亲爱之情啊。”
“这个名字听起来太像女人了,所以我不喜欢。”
槙野没有转过头就接着说道。他的耳根有些红了起来。
晶眨了两三下眼睛,然后很奇怪的咯咯笑了起来。
“——你偶尔会变得特别可爱呀。”
这种小小的乐趣,幸福会降落在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中。自己最喜欢这一点了。
不过,恐怕一花不明白吧。她甚至不想去关注一下这些小幸福。
这是错误的,这不是该有的生活方式。
所以,一定要阻止她,一定要告诉她已经可以停下来了。晶这么想。
***
“目标是这之中的人吗?”
冰见谷打开了桌上的名单。是和那次海外派遣有关的人员列表。大概有十几名。
“不过,接下来袭击谁都由她的心情决定啊。”
“跟她取得联系问一问呢?”
“不可能。自从她杀了第一个人之后就联系不上了。她大概是打算一个人做吧。”
可恶,十郎小声嘟囔着。
必须尽可能及早阻止一花。可是似乎要找出下一个目标非常困难。
按照之前的模式,一花首先会抓住目标人物,然后计算时间,在电视台赶过去开始直播的时候,华丽的将目标杀掉。如果能在她抓住人质之前和她取得联系的话是最好的了,可是——
“喂,椎叶,你玛那的感知能力怎么样?”
“顶多半径十米左右。”
十郎身为魔法师的基础能力很低。切,冰见谷咂了一下舌头。
“派不上用场的三流。”
“那你呢?”
“我不擅长感知。我要是能做到的话就不会问你了。我不说明白你就不懂吗?”
“…………我杀了你啊。”
一花操纵玛那的能力非比寻常。如果能察觉到她的气息的话,就能比媒体和警察更早赶到吧。不过,十郎和冰见谷都没有这种能力。
(大概……那个家伙的话。)
十郎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少女的身影。有着恐怕能和一花匹敌的才能的少女,十郎的一名学生。
她能在极广的范围内感知玛那的动向,大概能够迅速察觉到一花的位置吧。
可是,十郎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她应该是被身为教官的自己保护的对象,也是自己应该回去的地方。
而且名单中还有雏咲伊藏的名字。从恐怖分子手中保护家人——这个责任让十二岁的少女背负太过沉重了吧。虽然之前她也曾卷入各种事件之中,不过,本来就不应该让那样的孩子介入其中。
如果直播开始之后便能轻易找到地点了。不过,一花明显是为了《让大家观看》才引发的这次的事件。如果在电视摄像机的镜头下,恐怕她不会听任何说服的话语吧。
等待事情结束,然后追踪她,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和她对峙怎么样呢?
恐怕以十郎的能力,是无法追踪逃跑的一花的。冰见谷的话能够做到吗?不过,这种作战方式的前提是至少也要对一个人见死不救,所以要采用这种方式,多少有些犹豫。
“那个叫阿黛尔的女人怎么样?能够借助她的力量吗?”
“那个家伙吗?”
冰见谷板着脸说道。
“没法期待她。先不说能力如何,她的任务是直属麦斯威尔,负责监视。我帮助一花,麦斯威尔应该已经全知道了,如果是让事态恶化的话还好,可我不觉得她会帮忙让她沉静下来。”
“……她把我带到这里然后在一旁静静的观察,恐怕是觉得我们无法阻止一花吧。”
无论十郎如何行动,顶多也只能为这从未有过的魔法恐怖活动加点调味料。大概对方对自己就是这种评价吧。真想吐口唾沫。
时间就这样白白流逝了。只是变得越来越焦急。
“可恶。难道就没有什么有效的手段吗……”
就在这时,冰见谷打了一个打哈欠。
“算了,就算烦恼也没什么用。在这里休息一会吧休息一会。”
“喂,等一下——”
十郎本想骂他两句,可他却突然对十郎的腹部发起了攻击。冰见谷的拳头准确的砸中了十郎还没有完全康复的伤口。
“唔……啊……!”
因为过于疼痛,眼前一片黑暗。
“这一下,是为了还你一开始就把我踢倒的那一脚。我,在这种事情上,是那种睚眦必报的类型。”
“你,你——”
“你现在的状态很差吧。跟一直空转比起来,稍微休息一会恢复一下比较好。反正你也没地方可以回去了吧。啊,床在那边。”
冰见谷使用《无形之手》,将十郎扔在了床上。
***
伊藏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
跟上一次比起来,大家脸上的焦急和恐惧都更甚了,伊藏心想。
“那么,前几天的那个女人,又让聚集在这里的人减少了一个。黒木因为非常谨慎,还委派了两名魔法师护卫,可即使如此也被简单的压在了自己的车下面,被杀了。”
简单的确认了一下现状。每个人的脸上更没有血色了。
在文件上,这些人拥有的权利能够左右数千人、数万人的命运,可是等到自己的性命,成为案板上的肉之后,每一个都这么可怜。他们让人不得不这么想。
“结果,这证明了每个人的自卫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那个女人有着压倒性的力量,束手待毙这种全灭的结局几乎是注定的。”
“你、你为什么能这么镇定?”
一个人说道。
“就算大吵大闹也没有用。我跟特别对策局的渊上局长确认过了,就算集结全部魔法师的力量,想要逮捕她或者杀死她都是非常困难的。”
老人们口中发出了绝望的呻吟声。
包括自己在内,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缺乏想象力。虽然复数施咒者是最强的王牌,可是大家都只想着怎么更有效的利用她,却从没设想过拔去她尖牙的可能性。
不过即使如此,在金钱和社会保障的意义上,这个国家魔法师的待遇应该都不坏。而且,实际上一直以来都这样没有任何问题的运转着。经过了数十年的积累,有一两个错误也许是无法避免的。
无论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处理掉正在发生的事件,然后如果可以的话,便利用现在的状况得到一些利益。
“有没有人有什么相应的对策?”
老人们只是不安的相互对视着。不出预料。如果要让他们记得自己的恩情,这是最好的时机了。
“那么就交给我吧。”
“你、你有办法吗?”
“也许会牺牲几名魔法师。不过如果因此能够挽救我们的生命的话,那可是很划算的对吧?”
“已经谈拢了。”
伊藏说完,驾驶席上的女性短短的回答了一句,这样啊。
“我再问你一次——真的可能吗?杀死椎叶一花?”
“可能的。”
平时被称为幸崎的女性淡淡的回答道。
“你对于杀死过去的同事这件事,就没有什么抵触吗?”
“因为这是工作。”
伊藏听了这个回答,点了点头。虽然自己将她作为秘书放在身边,不过看起来,她作为魔法师发挥作用的时刻到来了。
“我把你放在我这里是有意义的。我会如你要求的那样,准备牵扯她脚步的人员。你要好好工作呀。名坂千早。”





本帖最后由 kami1120 于 2014-6-21 23:04 编辑


第四章 赐予我惩罚
上一次的袭击已经过去了两天。特别对策局被一种紧张的气氛包围着。
几个小时之前,发布了第一种警戒态势命令。
“大人物们似乎挺着急的。下一次大概想要投入全部人员一决胜负。”
渊上很无趣的说道。
“胜算呢?”
能势问道,局长哼了一声。
“不管有没有胜算,都得听从命令行动呀。……不过,我姑且说过不可能了。”
正面和椎叶一花战斗是自杀行为。话虽如此,作为特别对策局,也不能眼看重要人物被杀,当然,被当成目标的大人物们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按照一直以来的模式,在一花抓住目标人物的同时,自己来通知媒体和警察。这次的计划是按照这个时机,动员可以行动的全部人员,立即赶往现场。
“如果十郎在的话,战术方面的可能性就能扩大一些了。”
十郎擅长将对手的魔法无效化这种特殊技能,是重要的王牌。不过,自从他从被软禁的地方消失以后,便行踪不明,而且,现在局里也没有余力再去派人搜索他的行踪了。
“对方是复数施咒者的话简直是杯水车薪。而且他不会对自己的亲人使用的。”
亲人吗。能势嘟囔着。
椎叶一花的新闻每天都在播放。不知藏在什么地方的十郎,心里会怎么想呢。
就在这时,局内放送开始播放一花发表的讲话。满含着紧张的声音诉说了地点。
“来了吗,走吧。”
“了解。我去取车。”
能势走出办公室向汽车的方向走去。同时,他很快的拿出手机进行操作,并按下了发送邮件的按钮。
(那么,那些孩子们会按我期待的方式行动吗?)
能势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微微笑了起来。终于到了最后阶段了。
***
保镖们简简单单就变成了不会说话的尸骸。
市之仓茫然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女性。
“市之仓宽次老师。初次见面,我是椎叶一花。非常抱歉,我需要您暂时陪我一下。”
她这样说道,她脸上的笑容,让人难以相信她刚刚杀了包括魔法师在内的五个人。
市之仓觉得自己的立场非常危险。恐怖分子对于关系到五年前那次事件的人,是按照从末端到中枢的顺序,从低位到高位锁定目标。
虽然市之仓也有相当的权势,不过在以雏咲伊藏为顶点的集团中,他的地位并不怎么高,按照顺序来说差不多也该轮到他了。所以,他才雇佣了护卫,呆在家中闭门不出——
(什么叫全都交给你呀!)
市之仓想起了伊藏的身影,在心底咒骂着。这不是根本来不及吗。还是说,那个男人认为最后只要自己得救就好了?从性格上来讲他绝对能做出这种事。
“不过,正式开始要等到媒体的人来到之后。我觉得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过来的,所以请稍微再等一下吧。”
“等、等等,你的目的是什么?钱吗?钱的话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
一花有些为难的微笑了一下。
“还是说怨恨?你怨恨自己被送到死地吗?这样的话我还觉得恨呢!我只不过是做了身在这个位置必须做的事情——”
“大家真的会说一样的话呢。先不说钱的事情,你还是有被我怨恨的理由吧。”
“果然是怨恨吗!你恨我们——”
“是的,我的恨比海还深,我先这么回答你吧。这是对于老师来说最能接受的结论吧,这样你就能心情愉快的上路了。”
听了这句暗示着死亡的话语,市之仓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开什么玩笑,自己拼命努力才得到现在的地位。好日子还在后面。还不想死。
他拼命转动脑筋,思考着能捡回一条命的方式。
护身用的手枪——在房间桌子的抽屉里。能想办法去拿吗?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借口?
不,对方是魔法师。就算成功得到了手枪又能有什么意义呢。现在,她只不过是挥了一挥手,就把保镖们全都杀死了,自己不是才看到的吗。拔出枪的人和能使用魔法的人,不是都没能碰到她一根头发吗。
只能等待外部的救援了吧。不,不行。按照过去的例子,赶过来的警察一点用处都派不上。根本靠不住。
这样的话,果然还得自己摆脱困境吧?可是,要怎么做?
啊,什么都想不出来。
不行。太可怕了。还不想死。
谁,谁都好,救救我——
“不是怨恨吧?”
这时,耳边传来这样一个声音。
往那个方向望去,房门口站着一个一脸不满的青年。
“你的目的,就是把这种事态简明易懂的告诉别人。不对吗?姐姐。”
***
“十郎?”
一花眨了两三下眼睛。
她脚边倒着四五个男人。每一个都满身是血,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
一个小个子的老人背靠着墙壁瘫倒在地上,表情因恐怖而扭曲。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想了很多办法。”
出乎预料他们非常简单就得到了阿黛尔的协助。她监视着警察和媒体的动向,并使用感知玛那的能力,在一花开始行动的同时联系了十郎。
同时也确认到特别对策局也动员起来了,所以冰见谷便去牵制他们的脚步了。
《这叫量材委用。对于只会使用坏咒的你来说,连争取时间都做不到吧。我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了,一定要有成果呀。》冰见谷这样说道。
“能跟我谈谈吗?”
“可以。反正还有一些时间。——那么,刚刚是什么意思?”
一花温柔的笑着。
十郎叹了口气,开始说道。
“想要提前预想到《最差的情况》是非常难的。”
灾害、事故、事件,无论在任何方面都是如此。
如果变成这样会很为难,所以要提前想好对策,这种事情谁都知道。可是《如果变成这样》的这一部分,很容易就输给现实。在地铁中散播有毒气体的宗教团体,或者是用飞机直接撞上建筑物的恐怖分子,根本没有人能够事先预知这种事会发生。
想出对策要花时间。要花钱。所以,人类、特别是政府现实中预测的《最差》的底线总是非常天真,而且这种事总会在事件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之后才被发现。
“关于魔法师也是如此。人类社会的历史中明确确认了魔法的存在,并且魔法师在社会中得到了公开的地位,顶多也就是这数十年的时间。也就是政府不得不照顾魔法师这种猛兽,仿佛学步的幼儿一样蹒跚前进。所以,他们还不知道。这个猛兽是多么的恐怖,而且,不知道他们在受到怎样的虐待之后,会发怒疯狂,挣断锁链,咬向饲主的喉咙。”
“…………”
一花面无表情的听着十郎的话。
“一直以来扭曲在不断积累。早晚有一天会露出破绽,用谁都没有预想到的方式。姐姐想通过让自己成为恶劣的前例,来告诉他们这件事。在决定性的破灭到来之前。”
十郎说到这里,一花疑惑的轻轻歪了一下头。
“虽然大家都说这是怨恨是复仇……可是十郎不这么认为吗?”
“不这么认为。如果是单纯的复仇的话,你没必要做这么麻烦的事情。没必要叫电视台的人过来观看你的表演。你只要到想杀的那些人那里直接把大家都杀了就可以了。姐姐你有这种力量。”
“是这样吗?”
一花露出了有些挑衅的笑容。
“因为我的怨恨太强太深,所以可能已经疯了呢?只是单纯杀了他们完全不够,也许我想要让他们从心底感觉到害怕和屈辱之后再杀了他们。对吧,市之仓老师——”
正在地板上慢慢爬开想要逃跑的老人,被《无形之手》再次按到墙上。
“你怎么想?”
“呀……”
市之仓发出不成声的惨叫,仿佛缺氧的金鱼一样,不停的张着嘴喘息着。
“别欺负老人家。真不像你。”
“不像我吗。——那么,怎么才像我呢?你对我又知道些什么?”
十郎一瞬间无言以对,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确实——我所见到的椎叶一花,也许只不过是我的愿望。现在的姐姐,也许真的不像以前那样率直了。可是,老实说——”
十郎直直的看着一花。
“其实怎样都好。不管姐姐是不是疯了,我做的事情都不会有任何改变。我,要阻止你。”
“拼尽全力也要这么做?”
“是的,就算拼尽全力。”
这样啊,一花小声嘟囔着。然后她抬起头,微微笑了起来。
“那么,请吧。请做吧。”
就在这个瞬间,周围被一片火热的光包围了。十郎连同房间墙上和走廊上的玻璃窗一起被吹到了院子里。
“——唔!”
十郎团成一团来减少冲击,然后立刻站起来飞身跳到小树林中。
市之仓宅邸的院子里有一大片小树林。如果利用地形的话,说不定还能一决胜负。
“喂,你还记得吧?我离开之前,最后一次见面。”
一花慢慢从房间中走出来。
“那个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战斗了对吧。因为十郎说将特殊执行官当成目标,完全不听我的话,我又反对你这么做。”
当然记得。因为那是重要的——真的非常重要的回忆。
“虽然很危险,可最后还是我赢了。然后十郎就放弃了。可是最后,你还是没有遵守约定呀。——怎么样?现在你明白我反对的原因了吗?”
是啊,十郎在心中回答道。
确实这不是内心描绘的那个世界。可是却没有后悔。
(这么说来确实是一样的呀……)
十郎心里这样想。
想要一意孤行的人,和想要阻止他的人。虽然立场翻转了,可是却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如果要说有区别的话——那么这次,便是真正的涉及生死的厮杀。
手边有冰见谷弄来的手枪和小刀。可是,如果要填补那压倒性的能力差距,这些东西完全不够。
能依靠的只有坏咒,口袋里的芝麻和阿福,以及经验了。
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实力这点是优势。一花应该不知道,自己这五年有了怎样的成长,不知道自己积累了多少对魔法师战斗的经验吧。要最大限度的利用这一点。如果能够进行近身战的话,应该还能一决胜负。
然后,十郎突然想起来。
(……啊,这样啊。)
自己想让一花看看自己,想让她认同自己——自己就是为了这个才不断努力的。这就是魔法师椎叶十郎的原点。
所以——没必要再犹豫了。
要赌上自己的一切,要让她看到自己的一切,要让一花在这里止步。
十郎轻轻将芝麻一郎放在地上。
轻轻的深呼吸。然后从小树林中跳出去,一边往侧方向飞奔一边举枪连射。
和预想一样,所有的子弹都被《障壁》弹开了。
“没有用的呦。”
同时周围被强烈的爆炸及火焰包围了。十郎在千钧一发之际逃离了攻击范围,再次隐藏在树丛中。
(真厉害呀。)
背后已经被冷汗湿透了。跟之前对峙过的任何一位魔法师比起来,施咒都要快。正因为自己积累了经验有了成长,才能清楚的理解她的实力。
只不过,她总是游刃有余的战斗,这一点和过去一样。复数施咒的本领还完全没有发挥。
还没有完全治愈的腹部的伤势,有了一阵阵钝痛。无法长时间运动。在发现了胜机的瞬间,投入自己的全部武力让一切结束。只有这个办法了吧。
一花和十郎可能藏身的地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换言之,她觉得只要不接近自己的话,就是安全的。
(……那就让她见识一下吧。)
自己在这五年间培养的东西。能够打败大多数魔法师的本领。
十郎扔掉手枪拔出小刀。然后飞快的吐出一口气,踢了一下地面飞身跳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
看起来也许是有勇无谋的冲刺。所以应对起来游刃有余。
一花仿佛惊呆了一半叹了口气,启动了《霹雳火》。
在那个瞬间——十郎解放了福次郎的玛那。并展开了坚硬的《障壁》。完全隔断了火柱。
距离目标还有三米。时间上只有零点几秒。
对于一花来说这个距离她还不觉得有任何危险。足够她杀死十郎一两百次了。
可是,这却是十郎的机会。
能轻松贯通《障壁》的高密度《魔弹》。不过十郎使用了坏咒。
姐姐的表情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这次则是复数同时施咒。眼前全是魔法回路。
(——看着吧。)
十郎逐一使用坏咒。《无形之手》、《魔弹》、《霹雳火》、《大颚》——发出青白色光芒的几何图形,一个一个变成了玛那离子四散而去。十郎灵巧的躲开还未完全消散的魔法,避免被击中。
一花微微瞪大了眼睛。
跟必须要构筑魔法回路的施咒相比,只是破坏关键地方的坏咒速度要快得多。一瞬间,仅仅只有一瞬间——十郎的坏咒和体术,和一花复数施咒的攻击势均力敌了。
然后,这让十郎能够来到了一花的身边。
一米。一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
一花依然游刃有余。只要自己还在《障壁》的保护之下十郎的攻击就不会有任何效果,如果他用坏咒突破《障壁》的话,就没有余力进行攻击了。差不多已经到了极限。再继续下去的话,恐怕马上会被吞没在魔法风暴中吧。
——一切都如十郎预想的一样。
是的,自己就算够不到也没关系。
“……我赢了。”
不知何时来到一花身边的黑色仓鼠被光芒包围了。
《暴食鼠》。
“诶——”
下一个瞬间,一花因为过于吃惊而无言以对。
小动物形状的自律型魔法回路,吞噬着一花的魔法回路,不断制造出自己的复制品。指数级的增殖速度远在一花复数施咒的速度之上,魔法回路渐渐被吞噬殆尽。
同时,十郎飞身跃了过来,按倒了一花纤细的身体。然后顺势坐在一花身上,将小刀顶在她脖子上。
“结束了。”
他肩膀上,站着积蓄了刚刚吃下的玛那,变成极高密度的魔法回路的芝麻一郎。
“你已经无法使用魔法了。这附近的玛那已经耗尽了。你聚集的玛那都已经被吃掉,在我的掌控之下了。能力过高有时也会造成反效果。”
“…………”
“我是陷阱。只要它到了你身边,就是我赢了。——你太从容不迫了。现在也好,从前也好。”
还是说,她对于真正伤害弟弟这件事还有一丝犹豫呢。也许这只是自己的希望吧,十郎非常想这样相信。
一花一脸茫然的沉默了一会,然后终于开口轻声说道。
“真厉害呀。……嗯,真的很厉害。”
然后她轻轻笑了。
“我知道你非常非常努力。比我想象的要努力的多。过去的那个姐姐,真是没看清你啊。”
“…………”
一种复杂的感情从胸中卷过。顶着一花喉咙的刀尖,微微颤抖起来。
十郎缓缓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终于挤出了一句话。
“我赢了。——到此为止吧。我不想杀你。”
“…………”
二人无言的对视着。
不久一花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
听到这冰冷的语调,十郎忍不住再次望向她的脸。
她脸上——毫无疑问是失望的神情。
“我知道十郎的觉悟是什么程度了。结果,你还是想要不弄脏双手便解决一切。到现在你居然还这么想。”
同时,十郎肩膀上的芝麻一郎被弹开,变成了光的粒子,扩散开来。
“什——!”
玛那一瞬间集中到一花那里。
十郎被《无形之手》弹飞,撞到了洋房的墙壁上。同时无数实体化的刀向十郎袭来。
(《千刃》——!)
是冰见谷使用过的,杀伤能力极高的魔法。



十郎踢了一下地面想要逃跑。可是,来不及了。下半身已经被卷入其中。两条腿的小腿被刺穿了。
“唔——啊——!”
“你说我太从容了。可十郎也一样啊。你给了我太多观察魔法回路的时间。”
所以芝麻一郎——《暴食鼠》被使用了坏咒。
这并不是普通魔法师第一次看见便能解析的魔法回路。可是,这次的对手是一花。十郎确实太天真了。
“如果让对方认输的话就算赢了吧,确实如此。那么,十郎认为我这样就会认输啊。”
《千刃》被解除了。不过,腿上却受了伤,无法行动。
“刚刚,你说我的目的是《成为恶劣的前例》呢。……那么,我问问你?你真的觉得我在考虑那么值得敬佩又理性的事情吗,我看起来那么正常吗?”
“…………”
十郎无法回答。
一花突然将视线转向十郎身后。
“外面开始骚乱起来了呢。媒体的人似乎已经来了。——那些人在电视上尽说些随意的话。真是滑稽。因为他们以为自己可以在安全的地方旁观,然后进行批判吧。他们是不是没意识到灾难是在离他们非常近的地方呢?”
“…………”
十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确实,我必须告诉他们什么是最差的情况。就像十郎所说的那样。”
“住手!”
大量的玛那开始聚集。
一花组成了《魔弹》的魔法回路。
十郎无法行动。坏咒又无法企及。
极其巨大的光球离开了一花的手,从十郎头顶飞过。
极大的能量将洋房吞没分解。
然后《魔弹》继续往外面的人群飞去——
***
“——市之仓先生依然不明安危。刚刚在住宅内部能够听到断断续续的枪声和爆炸声,不过我们还不知道详细的情况。以上,是来自现场的报道。”
梨子暂时切断了通讯。
这已经是第五次事件了。不过,这次跟以前的情况稍微有些不同。一花仍然没有出现。
不知为何特别对策局这次也没有出现。虽然机动队已经进行了包围,不过因为他们见过压倒性的魔法的力量,所以还在犹豫是不是要冲进去。因此现在还无法得知里面的情况。
快点让我们看到吧,梨子心想。
魔法师的残忍、无情,以及他们的危险性,一定要认真仔细的全部报道出来。
梨子对于将这件事传达给全国人民感到一种使命感。
就在这时,响起了炸雷一般的轰鸣声。
就在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围观人群和媒体中,出现了巨大的骚动。
市之仓的宅邸崩塌了。
巨大的光球仿佛吃掉了洋房一样,将建筑物破坏。瞬间将整栋建筑都被吞了下去,同时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向人群接近。
警官队伍的包围圈立刻溃散了。
大家都想要四散奔逃。
(——不行,来不及了。)
梨子本能的明白了这一点。
逃不掉了。
所有人都得死。
一瞬间恐怖开始膨胀。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堵住了耳朵。
可是——最后的那个瞬间并没有到来。
“唔————!”
不知何时,人群最前面跳出一个少女。然后,在她的双手前,光弹的前进被制止了。
“你——这————!”
少女紧咬着牙关叫喊着。
同时光球四散消失。
***
可以听到周围传来的惨叫和怒吼声。
能感觉到媒体和围观的人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这也就意味着,本该被《魔弹》吞噬的人们都还活着。
然后,随着咚的一声《魔弹》消失了。
“被打飞了——?”
一花嘟囔着。
“椎叶老师!”
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菜菜香他们会带领外面的那些人去避难。家里的爷爷也会帮忙。”
“你……为什么——?”
月子没有回答,仿佛要从一花手中保护十郎一般,站在十郎前面。
“嗯,你确实是十郎的学生吧?之前见过的。”
“是的。我叫雏咲月子。
“现在我正在和十郎说话。你能不能一会再来?”
“……请不要再、欺负老师了。”
“我们在交流。家人之间的那种。”
一花笑了。
“笨蛋,你在做什么!快点逃跑!”
根本没有必要管自己。不能和自己扯上关系。你有着如此出色的素质和纯真的心灵,应该有一个幸福的未来。你宝贵的生命不该浪费在这种地方。
可是,月子却没有回答,她缓缓的同一花说。
“一花小姐——你想被椎叶老师讨厌吧。”
“…………”
这句话的意思十郎并不太明白,不过一花的表情却有了一丝松动。
“老师是一个非常重视学生的,温柔的人。如果你在他眼前,残忍的将我杀掉的话,老师一定会讨厌你的,怎么样?”
这次月子的发言,十郎不仅没明白她的意思,甚至已经完全超越了十郎的理解范畴。
“喂?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是在对一花说,杀了自己吗?为什么?为了什么?
可是,这句话一花仿佛听懂了。她眨了两三下眼睛,仿佛明白了一般点了点头。
“是啊。”
一花嘴角上翘笑了起来。
“是这样啊。”
***
“喂,雏咲!你打算——
“我会争取时间的。”
月子同身后的人这样说道,然后将意识集中到眼前。
一花身为魔法师的级别让人难以相信,这一点只要和她对峙便能感觉到了。月子拼命克制着,不让自己因为恐惧而两腿发软跪在地上。
不过,自己必须争取时间,让十郎能够为自己止血并行动。在这之前,自己的注意力必须集中到一花身上。
巨大的《无形之手》的冲击到来。用《障壁》防御。
“……嗯,很优秀啊。我明白十郎为什么会在意你了。”
再一次,这一次是威力加倍的《无形之手》。咚的一声地面都摇晃了起来。可是,月子组成了更加坚硬的《障壁》,再次顶住了。
一花脸上轻蔑的神色消失了。
“很厉害啊。”
从组成魔法回路的速度上,便能判断魔法师的能力。
即使不论复数施咒的能力,一花也拥有罕见的素质。而月子,在操纵玛那方面展现了和一花相似的实力。
“那么,这样——如何呢?”
在距离月子极近的地方连续响起了轰鸣声,数根火柱上升。这是高威力《霹雳火》的连续施咒。
“————!”
一花从烟雾中跳了出来。手中拿着巨大的刀。
向下挥去的刀刃,和月子的《障壁》撞击在一起。同时响起了刺耳的惊叫声。
在一花意识到自己无法突破对方防御的时候,她令刀消失,想要隔开距离。
月子消去《障壁》,在一花接触到地面的瞬间用《无形之手》向地面发起一击。
脚下立刻凹陷了下去,一花失去了平衡。
月子使出了《魔弹》。不过一花却让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躲过了攻击。
她降落在数十米远的地方,两人再次对峙。
“——不只是素质极佳,你还如此的有勇气和冷静。一点都不可爱。吓了我一跳。”
“…………”
月子急促的喘息着,同时直视着一花。

并不是不怕。不过,别人对自己持有杀意,对自己使用攻击性魔法,这并不是第一次。如果没有那些经验的话,自己也许在听到爆炸声看到火焰的那一刻便吓傻了吧。



(而且——)
现在自己背后有十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在这里放弃。
“……我从椎叶老师那里,听过你的事情。”
月子维持着《障壁》,目不转睛的望着一花说道。
“他说你是非常厉害的魔法师,是他崇拜的对象。”
“对我来说太麻烦了。”
一花笑着说道。
“是麻烦……吗?”
“那是当然的?他将他的理想强加在我身上,根本不去深究我是什么样的人。对我来说这是束缚。”
“…………”
“你是叫月子吧?你刚刚,也说了吧。我想让十郎讨厌我。正是如此。我不需要十郎的任何好意。所以我要让他痛苦,我要杀死他。”
月子身后正在尝试止血的十郎,呼吸有些慌乱了起来。月子顿时觉得感同身受,内心很痛。
“我明白。”
可是月子却这样回答。
至少,眼前这个人所说的话代表了她一部分真心。所以,自己也要老实回答。
“被单方面的强加期待,很辛苦。”
从小时候开始便一直如此。那种令人窒息的,无处可逃的感觉,总是如影随形。可是——
“可是,那并不是讨厌强加给你期待的那些人,那是讨厌无法回应他们期待的自己。一花小姐,你不希望椎叶老师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吧?你害怕让最喜欢的人失望吧?”
“最喜欢?”
一花呵呵的笑了起来。
“我喜欢十郎?我刚刚还想杀了他呢?”
月子沉默的看了一花一会,然后轻轻叹了口气,静静的说。
“笑容真是方便的表情呀。我也经常使用。所以——”
高兴、愤怒、悲伤、快乐、感慨、赞美、期待、困惑、放弃、害怕、绝望,以及疯狂——不管附加上什么感情,不管表现的如何完美。
“我知道的。你的笑容就是《伪装》。”
“…………”
一花脸上的表情终于消失了。
“如果你是和我一样的人的话……如果你也是个胆小、忧虑、害怕伤害别人的普通人的话,应该是会明白的。这种人会很痛苦很难过,会钻牛角尖的想要伤害或者杀死别人是因为——”
月子继续说。
“只能是因为她太喜欢太喜欢对方了。”
一花什么都没有回答。
只不过,她仿佛在忍受着内心巨大的痛苦一样,胸口的手攥得紧紧的,已经失去了血色,同时还微微颤抖着。
月子射出的箭,漂亮的正中靶心。
“一花小姐,我——”
月子犹豫了一会,正准备继续开口说话的时候。
这时,一花突然轻声呢喃道。
“好像什么都知道——”
然后她抬起脸。她的表情仿佛要哭出来一样扭曲着。
“别说些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一样的话!”
这是她第一次,发出包含着感情的声音。同时月子周围发生了一连串爆炸。
“为什么要在十郎面前说这些!为什么是现在!在这种时候,在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之后,就不要再说这些了!”
一花发出了惨叫般的叫喊声。
月子在烟尘和火柱中紧咬着嘴唇。自己是不是错了呢。自己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呢。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划破轰鸣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要再对雏咲出手了!
***
腿上的伤并不轻。以自己医疗魔法的水平,顶多只能暂时止血,麻痹痛觉。
不过,十郎用力踢了一下地面。如果能够够到一花的话,就算断几条腿也没关系。
他穿过烟尘。看到一花的身影。复数的魔法回路启动了。
不可能使用坏咒。不过十郎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跑着。无数光弹来到眼前。
然后,这些光弹全被击落了。
——复数施咒?
面无血色的一花的嘴呢喃这句话。
月子隐藏的最大的武器,在最恰当的时机释放了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一花将视线转向月子。
就在这个瞬间——十郎的手够到了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花发出了类似咆哮,又类似恸哭的声音,然后十郎用仅剩的全部力气,将一花按倒在地面上。
***
距离正在进行战斗的市之仓宅邸三公里左右的建筑物屋顶上。
“……决出胜负了。”
名坂千早闭着眼睛轻声嘟囔着。
她通过《千里眼》的魔法,将景象传送到大脑内。
椎叶一花不动了。似乎是晕过去了。椎叶十郎似乎并没有刺下最后一击。这样的话,果然还是要自己出手吧。
千早能力的特征便是操纵玛那的距离极长。素质判定的等级是B级偏下,非常一般,不过它能够使用数公里远的玛那组成魔法回路。所以她的专业领域是远距离探索和长距离攻击。也就是说,她是担任侦察兵和阻击兵一类角色的魔法师。
来自知觉范围外的攻击是及其有效的。这是战斗理论。不过,在对魔法师战斗方面,便不是这么单纯了。
有好几种能够回避物理上偷袭的魔法。根据魔法师的力量不同,有人不仅能够防御攻击,甚至能确定攻击者的位置,并很有可能将攻击反射回来。因此,在对魔法师战斗时,大多派出魔法师,而很少使用狙击和枪击这种手段,便是因为这种理由。
而且这次的对手是那个椎叶一花。不管距离是远是近,也不是普通的魔法师能够插手的等级。这是一般的结论吧。
不过她还是有理由觉得有胜算的。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她似乎非常缺少自卫意识。也就是说,她根本没把保护自己这件事放在心上。
千早曾经和一花共同战斗过。虽然一花的能力无人可以比拟,不过她的精神层面却非常危险。
一眼看去,她似乎是被疯狂和憎恶支配了。不过,她内心中却并不只是单纯的复仇心,自暴自弃的要素应该占了大多数。这就是千早的判断。
千早对于一花既没有好感也没有厌恶。如果没有任何期待的话,也就不会失望。她只不过是根据所见所谓,进行判断,然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从结果上来讲,她说中了要点。
她提出要动员特别对策局,是因为让战斗提升到某种规模,或者制造出虐杀的环境的话,一花的那种自暴自弃便会更明显的表现出来,这样胜算便更高。
对策局的人似乎被什么人牵扯住了脚步,没能到达现场,可是从结果上来看,闯入者还是起到了同样的效果。这样的话,就按照预定完成自己的工作吧。
她用附加了《隐匿》的《千里眼》保证视野。
“……《千里箭》。”
随着她的声音,双手之中出现了弓箭。
虽然威力比同系统的《鬼遣》要小。不过在精度和射程方面却是对方无法比拟的。
搭上箭,拉满弓。
接下来只要自己松开手,就百分之百能射穿数公里之外的那个心脏。
就在千早要执行这个工作的时候——她突然飞身后跃。
一只箭,晚了一瞬间,射在了她刚刚立足的地方,将水泥击成粉末。
“啊,好久不见了。——啊,别动。”
千早抬起脸来,栅栏上站着的是知己的身影。
从屋顶入口处进来,带着眼睛的男人用枪指着千早的后背。这张脸她却不认识。
“听说对策局也行动起来了,我怀疑可能是使用狙击。居然猜对了。不过我没想到会是你。”
“…………”
“五年没见了。过得还好吗?”
面对毫无反应的千早,晶皱起了眉头。
“至少要有回答呀。”
“你的问题毫无意义。我要是死了,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你这种地方还是没变呀。那么,你为什么要狙击曾经的同伴?”
“……因为是命令。”
“真的一点没变呀。没有自主性的人生有趣吗?”
“我不知道其他任何生活方式。如果有人给我任务的话,我就会服从。”
仅此而已。
晶轻哼了一声。
“那么,执行命令最后失败了呢?会和我战斗吗?这个距离的话我觉得我不会输啊。”
***
被征募成士兵的年轻人。
一脸疲惫低着头的女性。
眼中满是死亡的老人。
倒在道边的尸体。
聚集着苍蝇爬出蛆虫的伤口。
变成废墟的村落。
枪声。
惨叫。
手榴弹的爆炸声。
地雷爆炸的烟尘。
划破夜空的照明弹——
一开始觉得是地狱的种种景象现在已经习惯了。
人类的适应能力真是强大呀,一花心想。在杀人这件事上也是如此。最初明明觉得非常非常痛苦,可不知何时已经能按照命令很有效率的去完成任务了。
自己只要不断努力,十郎就能更加幸福——只要把这件事铭记在心中,大部分的事情都能挺过去。
伪装成维和活动的海外派遣。主要的目的是歼灭这个国家的反政府军。
作战进行的非常顺利。
虽然敌方也有魔法师,不过在联合国的大量物资和一花等人的活跃面前,他们屡次败北。这样进行下去的话,过不了多久便能决出胜负吧。这样的话,就又能回到有十郎在等着自己的日本了。
——直到有一天,一花和他相遇了。
“……总之,能不能先放下枪。”
一花试着用日语跟对方交流。对方当然听不懂。
少年大约只有十四、五岁。大腿处的枪伤正在流血,他背靠着树干坐在地上,可还是用手枪指着这边。
他们刚刚和反政府抵抗运动进行过一次交战,对方像一阵风一样撤退之后。恐怕因为受伤的人无法行动,所以他被同伴们抛弃了吧。
“不要怕。我什么都没做。我们会把你当成俘虏带到我们的基地里,你要是乖乖听话我会很高兴的。你腿上的伤,似乎挺疼呢。要是不快点接受治疗的话,就走不了路了。”
一花用温和的语气一边跟他说话,一边慢慢接近了她。就算语言不通,也能从表情和语调中明白对方大概的意思。虽然是敌人,不过既然战争已经结束了,就没必要再杀人了。
虽然少年用顽固的表情盯着一花,可还是没有做任何抵抗,将武器交了过来。
他倔强的表情,似乎很像十郎,一花心想。
一花将他带了回去,并申请为他治疗。
少年在接受治疗之后,就一直睡在简易收容所。这并非是基于人道主义的价值观,而是为了审讯俘虏。游击队总是神出鬼没,不过如果能够知道他们的据点的话,便能够直接攻击那里,一口气决出胜负。
如要他不做无谓的抵抗,那应该就不会受到过分的待遇——不过因为他和弟弟相同年纪,而且一花对于捡到他有一种责任感,所以便承担了为他送饭的工作,去看他的情况。
“身体怎么样?”
明知道对方听不懂一花还是这样问。如预料一样,对方只不过投来了凶狠的视线,并没有回答。因为他会伸手去拿食物,所以身体情况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果然很像十郎。)
看着用一脸不满的表情四处窥探着,并吃着东西的少年,一花这样想。长相并不是很像,可他的那种感觉却让一花想起弟弟。那种总是不太高兴的眼神特别像。
(喂,你的名字叫什么?)
一花不断用日语和英语同他说话。可还是无法沟通。
一花稍微考虑了一会,然后一手指着自己说。
“一花。”
这样重复了两三次之后,她又指着少年问,你呢?
这次对方似乎明白了。少年停下吃饭的手,露出一脸很麻烦,又很为难的表情,最后还是指着自己说。
“拉夫曼。”
一花笑了起来。
“是吗。请多关照,拉夫曼。”
接下来一花偶尔会去拉夫曼那里,用只言片语的当地语言和肢体语言已经可以进行交流了。
自己和一起从日本来的那些同事们之间有着距离。唯一,最年轻的葛城功哉会跟自己打招呼,可是那份天真的憧憬和尊重太沉重,对于这种并不对等的关系,一花觉得有一些负担。
年龄十四岁,出生在国境附近的农村。脚上的伤已经没事了。也不疼了。
关于拉夫曼一花知道的只有这么多。被孤独感包围的一花,觉得能看到少年脸庞的这段时间,变得非常宝贵。
不久,拉夫曼要被据点的村庄转移走了。一花觉得,失去能够让心灵得到休息的时刻很是遗憾,可自己不能在这种事情上任性,便叹了口气,接受了这件事。
然后,被转移的那天早晨——一花因为感觉到一种违和感而醒了过来。
非常非常轻微,可却是让人觉得难受的不祥的感觉。
(……这是,什么。魔法回路?)
一花起来走出门。魔法师同事们之中,似乎还没人注意到。
一花集中神经探查可疑地点,并往那边赶去。
基地借用了当地的整个村庄,占地非常广。
在距离一花他们魔法师的营地稍远的联合国军队一般士兵居住的区域,一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
是拉夫曼。他在左右两名士兵的包围下,正准备坐到车上去。
然后——在下一个瞬间,一花的表情僵硬了。
“不行!”
她大叫着跑了过去。
不祥的感觉来自——拉夫曼体内。恐怕是无差别广范围破坏系的魔法回路。而且是非常强力的那种。
少年和士兵们回过头来。魔法回路现在正要启动。拉夫曼冲着一花怒吼着什么。
一花脑海中浮现出几个选择。
对魔法回路使用坏咒。
杀掉拉夫曼中止魔法回路的启动。
用《障壁》包围住拉夫曼,让伤害降到最低范围。
此时坏咒明显已经来不及了。中止启动,或者使用《障壁》——可这两个选项都会杀死拉夫曼。



如果对方是自己不认识的敌兵的话,自己一定不会犹豫吧。可是,一花却和这个很像弟弟的少年兵交谈过,虽然关系还很淡,不过他们之前确实培养了一种类似友谊的关系。一花将他当成了一个人。
一花犹豫了。同时,她的犹豫导致了无可挽回的事态。
“啊……”
等回过神来,巨大的火墙即将吞没周围的一切。
现在想来,那就是所谓的人体炸弹吧。
恐怕拉夫曼也拥有魔法师的才能。可是,这么年轻又不熟练的魔法师是无法组成如此精密的魔法回路的。恐怕他的工作只有启动。他体内被埋藏了附加着《维持》和《隐匿》的魔法回路,巧妙的让人无法觉察,拉夫曼则在知道自己即将死亡的前提上,扣动了扳机。仅此而已。
恐怕他受伤也是故意的吧。因为他们计算到,这样的话就能进入这边的据点了。
最后的最后,一花张开了《障壁》,成功的削弱了一点点魔法的威力,死伤者超过了一千人。其中包括村子中的女性、孩子和老人。
当然,拉夫曼本人被炸得一点痕迹都没了。
救了他,将他带到基地里,而且没有注意到他体内的魔法回路,在启动的瞬间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一花犯了好几个错误。如果是其他魔法师的话甚至没有犯错的机会吧,可是一花还是很自责。
另一方面,她却无法憎恨拉夫曼。
最后的他,看到一花的身影非常吃惊。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想要告诉一花。《别过来!快跑!》他也不想杀死一花。
自己是杀害了很多平民和友军士兵的杀戮者。可是,他却是人类。既不是冷酷的杀人机器,也不是傲慢的处刑者,只是一名普通的少年。
无处可去的一花,被愤怒、憎恶、后悔和害怕包围了,这些感情变成刀刃伤害着她自己,将她的心撕成了碎片。
然后,活下来的人们,看向一花的目光中也饱含着责备。
为什么没能阻止他?
明明有着怪物一般的力量,明明就在一旁,你到底在做什么?
难道你认为,无法使用魔法的普通人的性命,根本就无所谓吗?
——那以后,一花便失去了再站起来的力量。
之后,葛城功哉带着她,辗转各地。
那个时候的记忆已经变得朦胧不清。好像满脑子想的都是死。
不久,二人便被PM社的麦斯威尔捡到,在被他照顾的时候,偶尔会和他说话。
“失去的东西,将来也有可能让他们拥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同时,你有这份力量。不对吗?”
失去的东西。因为我而死掉的人们。
他的死——不是白费?
如果这种事情真能做到的话,无论如何我也一定要去做。这就是我的义务。
可是,该怎么做?
“想要取回完全一样的东西是不可能的。可是,却能让接下来会失去的东西,尽可能的变少。只要做一下警告就可以了。”
啊,我好像明白了。
这种做法是不行的。是危险的。——是的,告诉那些在安全的地方操纵别人的人这一点就好了。
可是——
可是,好害怕。
“怕什么?”
我害怕使用力量。
我害怕伤害别人。
即使这么做是有必要的,我还是非常害怕。
“嗯——可是你难道没想过,正因为如此,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呀?”
什么意思?
“如果不痛苦的话就不是惩罚了。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
“要怎么做是你的自由。结论不该是由我,而是必须由你得出。”
……我是该受到惩罚的人。是该被裁决的存在。
可是,如果受到惩罚的同时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话,如果能够留下什么东西的话——
啊。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啊。
终于明白了。
这才是,我应该走的路。
回到日本之后,一花先去见十郎了。为了在他被当成人质利用之前杀了他。
一花很爱十郎。只要一想到他会恨自己,就觉得非常痛苦。只要一想到他会死,就痛得心都要碎了。
所以——所以,这么做一定是正确的。
一花这样坚信着。
如果这么痛苦的话,那么这就应该是自己该受到的惩罚。
可是——还是没能做到。
明明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为什么自己没能对十郎刺下之致命一击呢。
不仅如此,在看到即将死亡的弟弟时,一花甚至陷入了恐慌。非常害怕非常痛苦,让人无法忍受。
名叫月子的少女所说的,全是对的。
在他被当成人质之前一定要做些什么,这些根本是完全无关。虽然自己一直不想承认,可是自己想要杀死十郎,确实是因为不想让他看见丑陋的自己。是因为害怕让自己最喜欢的弟弟失望。
真的明白了。
自己一直都在逃避。卑鄙的。难看的。
自己杀了很多人。
可是最后连让他们的死有些意义——连接受惩罚——都做不到。
——这就是现实。
***
微微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了一张正看着自己的女孩的脸。
“啊,你醒过来啦。没关系吧?”
自己记得她。她就是几天前见过的那个,说因为崇拜一花才立志进入特别对策局的少女。
七年前,她跟父母兄弟一起去海外旅行,结果卷入了恐怖行动中。因为家人被暴力对待,而感到愤怒,用学到的魔法勇敢的站了出来。
是的。自己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当时就觉得,她长得和原来没怎么变。
真的全都记得。
救过的人,没能救下来的人,抓住的人,杀掉的人,全都记得。怎么可能忘掉。
“那个,一花小姐。你晕过去了。哪里觉得疼吗?记忆什么的,还清楚吗?”
因为一花什么都不说,唯里很担心的问道。
一花马上就想起来了。自己被十郎击倒了。
啊,输掉了呀,一花心想。
那么,自己就在这里结束了。到达终点了。
十郎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支起上半身。
(脚上的伤不会很严重吧。晶小姐的话应该能治好吧?)
一花注意到自己开始非常自然的思考这些事情。她心想,明明是自己弄伤他的,真是奇怪呀。
十郎身旁跪着那个名叫月子的少女,似乎在跟十郎说些什么。
大气中基本上已经不存在玛那了。恐怕是为了封锁一花的抵抗,都被她占有了吧。
能够和自己匹敌的素质,和自己一样的复数施咒的才能。
而且,现在,在十郎身边的,不是一花,而是她。
突然,一花感觉到一种仿佛要将心脏捏碎的痛苦。
——不要。
一花发出了不成声的呢喃。
——不要,不要拿走。
***
清醒过来的一花正望向这边。
“那个,卯滝老师,椎叶老师先拜托你了。”
“嗯,好的。”
月子和唯里交换了一下,跪在一花身旁。
已经不会感到恐怖了,不单单是因为封印了她的魔法吧。现在她的样子看起来就像迷路的孩子一样。
“还给我……把十郎还给我。”
一花发出了虚弱的声音。
“……果然是最喜欢他了吧。”
月子静静的说道。
“我不要。”
“————!”
一花泪眼汪汪的瞪着月子。可是月子却毫不怯懦的继续说道。
“那个人不是任何人的,而且一开始是一花小姐先抛弃他的。”
“…………”
一花杀了很多人。而且还想要杀更多的人。更重要的是她伤害了十郎。月子心中确实觉得无法原谅她、
可是——
月子稍微考虑了一会,就解放了自己占有的全部玛那。
一花一脸吃惊的望着她,心想,她到底想干什么。
“……重新开始吧?”
月子说。
“那个……我从椎叶老师和晶小姐那里听说了,很多事情。我们确实有着特别的力量,而且想用这种力量帮助别人——可是,却不想看到普通人向我们投来冷淡的目光,或者单方面被利用。——更重要的是,我不想看到椎叶老师受伤的表情。我不想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也许是非常任性的感情,可这种感觉却是最强烈的。
“我无法赞成你,也无法原谅你所做的事情,不过我还是稍微能理解你的心情的。我也是——想改变魔法师的立场,改变这个世界。”
一花很吃惊的眨了两三下眼睛。然后缓缓的直起身子,重重叹了口气。
“不可能的。”
“一花小姐,我觉得还有其他事情可以做!”
“就因为我相信能做到些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她的表情好像是累了,放弃了一样。
“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改变不了。我活了比你长一倍的时间,这就是我用这全部的时间得到的答案。难道说,你能告诉我有别的答案吗?”
“……是的。我能告诉你。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你的依据呢?”
“我——从现在到我死为止的时间。”
月子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会用比一花活过的时间更长的时间,来证明一定可以改变什么。所以……请帮助我吧。”
一花很吃惊,一时无话可说,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那个……你知道自己说了多不得了的话吗?”
“也许,说不定,我真的不知道呢。我还是个孩子,也缺乏经验……可是,不管有多辛苦,我都不会放弃。绝对不会。”
“……对于什么都没有做到就放弃的我来说,真是痛苦的讽刺呀。你这句话。”
一花脸上的表情,如果说是苦笑的话,又有些太虚无了。
我不是这么想的……就在月子想要这么说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搭在了月子肩上。
“扶一下你的肩膀。”
“老师……你的腿?”
没有严重到不能动,十郎说完再次望向一花。
“我对于崇拜姐姐,以及将特殊执行官当着目标,这些事情都没有后悔。现在,能像这样成功阻止姐姐,是因为我一直追随着你的脚步。所以——”
所以,一花的存在确实是有意义的。
没能说出口的这句话,传达到了月子那里。
一花望着十郎,仿佛在思考要说些什么,可是结果,只轻声嘟囔了一句,傻孩子,便仿佛死心了一般闭上了眼睛。
“月子,把剩下的敌人赶跑之后,晶小姐也马上会过来。”
菜菜香在门口疏散围观人群并负责治疗受伤的人,此时她一手拿着手机同时高声喊着。
月子安心的叹了一口气。已经没事了。
“月子。”
“是,是的。”
一花正平静的望着这边。
“我,非常严厉,非常坏。你要是把我抛弃的话,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我不会抛弃你的。”
“绝对不会?”
“绝对不会。”
月子下定决心,非常用力的点了点头。
“——无论发生什么,绝对不会。”
说完,月子向一花伸出了手。
一花看着月子的脸,然后一边笑着一边扶着月子的手,站了起来。
“嗯,我知道了。说定了。——那么,我放弃带走十郎了。”
“诶?”
一瞬间,月子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不由得吃了一惊。
“你说的话只有一半是对的。也许这个世界真的能够改变。也许真的能够变好。可是,我已经不能重新来过了。非常遗憾,我的路在这里就到头了。是死胡同了。——那么,加油吧,英雄们。”
一花松开月子的手,轻轻推了一下她。
同时,月子脸上被溅上了鲜血。
一花的胸口开了一个洞。
“诶——诶——?”
刚刚还在跟月子对话的一花,慢慢的倒了下去。
月子一时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本来我想再早一些赶来的。”
“能势——”
十郎用沙哑的声音叫出了这个名字。
月子回过头,身后站着那个一脸微笑的男子。
“非常抱歉,我来晚了。特别对策局的人被什么人牵扯住了脚步。结果先出发的我现在才赶到。谢谢你们的协助。多亏了你们才能成功处理掉恐怖分子。”
《处理》这个词带着极其残忍的意味。
月子慌忙望向一花的方向。
《魔弹》准确的击穿了心脏。
一眼就知道已经来不及治疗了。就算信乃和晶在这里,也救不了她了吧。
拜拜,十郎。
失去了血色的嘴唇轻轻说出了这句话,便停下了。
然后,就再也不动了。
***
啊,终于结束了。
终于能够得到安宁了。
这种感觉就仿佛是沉入了深邃洞窟的底部,一花心想。
自己的人生全都是错误。杀了那么多人。一直都非常痛苦。
可是,在一切结束之后,自己还能得到如此的安宁,也许这一生还不算坏。
就算我死了,人和人之间的羁绊还依然存在。
十郎望着一花的背影。月子望着十郎的背影。然后,将来也会有什么人望着月子的背影前进吧。
永远相连的锁链中的一环。这是自己切切实实存在过的证明。
这一点已经足够了。
现在,在这里死掉,我的任务便全部结束了。
接下来便是让活着的人们来编织出新的世界了。我的愿望便是,能让更多的人,得到更多的幸福。
只是——
只是唯一一点,有些担心十郎。
那个笨拙的孩子一个人能坚持下去吗?
(………………………………不)
讨厌蔬菜,这个毛病他能克服吗?
(………………………………不)
他能跟工作单位的人们很好的相处吗?
(………………………………不想)
在培训学校他会怎样教导学生们呢?
(………………………………不想)
这么说来,还没能跟他谈一谈,这分开的这五年间发生过的事情呢。
(………………………………不想)
要是能再多跟他聊一聊就好了。应该有很多想说的话。
(………………………………不想死)
啊,还不想死。
不想死。不想死。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我还不想死。
现在的话一定不会再犯错了。
不会再一个人背负一切了。
不会再迷失自己做一些傻事了。
会时常回头望望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偶尔会跟他撒个娇,两个人一起前进。
不会因为别人说的那些坏话而总是失落,封闭内心。就算大多数人无法理解自己,也要自己伸出手,去寻找能呆在自己身边,能信任的人。交很多朋友。
自己会选择这样的人生。
——所以。
所以,神啊,求你了。
请求求我。
请让我再重新开始吧。因为我现在知道哪里做错了,从哪里开始变得奇怪的。这一次一定不会留下这种后悔了。一定会幸福。会发自内心的笑。只要再有一次机会,我就能选择那样的生活方式。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然后,在最后的瞬间她明白了。
——这样啊,这就是对我的惩罚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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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1 誓言和羁绊
“——需要勇气吧?”
“是的。事后想来,真的是非常危险。可是,那个时候身体自然而然就动了起来。我觉得,啊,我一定要做,我必须保护无法使用魔法的人。”
“多亏了你,我也捡回了一条命。真的非常感谢。”
“不用,这样……”
“我个人对魔法师的印象也改变了。因为我也去现场拍摄了那次恐怖行动,非常失礼,不过之前魔法师给我的印象是,身份不明非常恐怖的。——然后,你在用魔法保护了新闻从业者和一般群众之后,便进入宅邸中和那个可怕的恐怖分子进行了对决吧。你是以怎样的心情战斗的呢?不害怕吗?”
“当然害怕。可是没有时间等待支援了,所以就鼓起了勇气——”
十郎茫然的望着病房里的电视。古老的显现管电视机中,月子脸上流露出无可挑剔的微笑,回答着采访。
一花死后已经过去了两周。
脚上的伤已经完美的痊愈了,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似乎是那之后赶过来的九曜晶进行的初期治疗发挥了效果。
这么说来,身为一花过去同僚的那个女人,在得知一花的死讯后也一时茫然若失,然后便愤怒得发狂了。
十郎心想,如果有一天能和晶好好谈一谈就好了。也许能听到自己所不知道的姐姐的事情。
现在,特别对策局和培训学校的工作都处于休假中。虽然对外宣称是因为受伤,可是自己的亲人是犯罪者,自己今后会怎样还完全没有决定。
然后,月子现在已经成为了新闻人物。
那个时候她的活跃,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全都拍了下来。
虽然她还是个孩子,可是却从可怕的恐怖分子魔法师手中保护了普通民众。多么伟大呀。小英雄。——似乎发展成这样了。
可爱的外表以及诚恳的回答,人们都对她抱有好感。包括新闻采访在内,很多谈话节目和综艺节目也邀请她出演。这些都是从来探病的唯里她们那里听到的。
“姐姐……”
十郎轻声呢喃着。
一花的尸体被特别对策局带走了,他们无视了失去精神,仿佛活着的尸体一样的十郎,埋葬了一花。
能势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就算她投降了,一花也没有能够活下来的可能性吧。这一点十郎理解,恐怕她本人也知道吧。
(应该由我亲手杀死一花吧。)
十郎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自问自答。
那一天,从自己站到一花前面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就一直在迷茫。结果,自己还没能得出答案,她就被能势杀死了。
有一种类似于后悔的感情。如果是自己亲手结束她的生命的话,也许心情会非常不同吧。也许应该那么做。可是,自己如果那么做了,自己将来能够背负着这份罪孽和记忆活下去吗?
电视中的月子满面笑容。
一花死了,月子活了下来。一花被定罪为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月子则是打倒她的英雄,受到众人的赞美。
十郎慢慢的走下床。
***
走进洗手间,锁上隔间的门。终于能够一个人静一静了。
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身体也抖个不停。月子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不要……”
开始上电视之后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可是不管经过多久始终都无法习惯。
那天得知月子行动的祖父伊藏,便计划利用媒体。然后,没想到反响超乎预料的大,不知何时月子成为了拯救了无数生命的年幼天才魔法师。
现在主要以新闻节目的采访为中心。每一个都将一花定位为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相对的则将月子捧上了英雄的位置。
很难忍受。
确实那种行为没有辩解的余地。不过,即使如此一花也是会烦恼会痛苦的普通人,她的所作所为也是有相应的背景的。不应该将真实隐藏起来,或者单纯化,为了宣传方便,只片面的为一花塑造反面形象。
自己最后和一花交谈时她脸上的表情浮现在脑海中。
一花似乎已经预测到,自己死后,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她真的是一个严厉坏心眼的人。
然后月子跟她起誓绝不会《抛弃》她。跟她约好,将这个世界变成一个魔法师和普通人之间没有隔阂,没有偏见的视线,没有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的世界。
现在,月子身处可以通过媒体进行发言的立场。不是不知名的《魔法师》,而是能够身为《雏咲月子》这个人而存在。
那么,自己就必须在这里继续战斗。即使只有一点点,也要让自己的声音传递到全世界。不管多么艰辛、多么痛苦。
月子闭上眼睛。慢慢从一数到十。稍微平静了一些。
然后她走出洗手间。接下来的计划排得非常满。自己还不能停下来。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在祖父雇佣的保镖魔法师们的陪同下,月子再次面向电视台的工作人员。
虽然自己从未在工作上偷懒,可是他们望向月子的视线依然很冷淡。在他们眼里,月子不过是一个接受了社会的崇拜,在阳光下被娇惯长大的大小姐吧。这也没有办法。
无论如何——十年后一百年后,只要有什么能够改变就足够了。
没关系的。自己还能微笑。
让心灵强大,更加强大。不被任何事情所动摇。她这样对自己说。
接受检查之后,从员工入口来到外面。
阴天,已经接近傍晚。满眼都是褪色的冬日景色。
其中——月子发现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在躲避的那张脸,不由得呆在原地。
***
“可是您的祖父大人在车里等着呢。”
月子说,他是学校的老师,所以让我们两个人稍微聊一聊之后,护卫的一名男人这样说。
“不会花什么时间的。你跟祖父说我马上过去。”
男人还是板着一张脸,可是当她意识到月子不会屈服的时候,留下一句“那么请快一点”,便很不高兴的离开了。
“您腿上的伤已经好了吗?”
她用了敬语,以及在电视中露出的那种表情。
“啊,没问题了。马上就能出院了。”
“太好了。因为我太忙,没能去探病,真是非常抱歉。那么,您找我有什么事——”
“没关系吗?你觉得。”
十郎从正面凝视着月子的笑容。
“——诶?”
因为刚好击中了月子的弱点,她眨了眨眼睛。
“背负着别人的人生,将来一直带着《面具》活着。这样没关系吗?我要先说清楚。那个家伙已经死了,而你还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方法能帮助一花了。既然做了那种事情,除了身为恐怖分子、身为残忍的反叛者而死,便没有其他道路了。所以,你没有必要觉得有任何责任。”
“……啊,我看起来是这样吗。”
月子脸上浮现了苦笑。
“如果我说我对一花没有感到任何责任,那是撒谎。可是,并不只是如此。——我自己,也想这样做。我想改变世界。”
强硬的语气。
“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你就那么想改变魔法师的立场吗?”
“这也是理由之一。可是,我是非常自私的人。所以——”
月子仿佛在犹豫一般闭上了嘴,过了一会又继续说道。
“所以,我不想看到重要的那个人受伤的表情。我无法原谅对他做出这种事的这个世界。如果要深究的话,这就是我的理由。”
“…………”
“对了,老师你没关系吗?特意来见我。”
“怎么了?”
“和我在一起……会想起一花小姐的事情吧。”
十郎皱着眉头看着月子,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雏咲,你看看自己的脚尖。”
“诶?”
月子疑惑的按十郎所说的做了。
十郎突然这样按住月子的头,然后用力把她拉到怀里。
“……诶,那个……老、老师?”
“你会出现面具模式,一般都是在害怕的时候。因为害怕而无法表露自己的真心。——这下我就看不到你的脸了,你做出什么表情都没用。老老实实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吧。”
“…………”
月子沉默了一会,然后她仿佛放弃了一样开口说道。
“我,不想让老师伤心。和我在一起的话,老师就会想起我和一花小姐的约定,一花小姐去世时的情景。我会成为,越来越让老师不快的存在。我很害怕。”
“……不用什么都这么担心。不管你在还是不在,那种傻事,我都忘不了呀。”
“老师既没有责备我,也没有表现出想责备我的样子。可是,也许会悄悄伤心。也许老师将心中的痛苦都藏了起来。一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逃跑。”
“那就忘了吧,把一花。”
说道这里,月子猛的抬起头。
“那、那怎么行——不、不行的。她是你姐姐呀,唯一的,一个姐姐呀……”
“是啊。”
十郎苦笑着轻轻将手放在月子头上。
“……你,跟第一次见的时候比稍微长高了一些呢。”
“嗯,大、大概,有几厘米吧。”
月子面对话题的突然转换非常困惑,可还是点了点头。
“长大,成为成年人,然后不再长高,长出皱纹,长出白发,弯腰驼背,最后进入坟墓——你和一花约定的,到死为止的时间,就是这样。”
这么长的时间这名少女必须一直战斗。
成为广为人知的名人,也许她像一花那样在背地里被政府利用的危险性会消失。可是,与此相对等着她的,却是更为残酷的人生。
“我再问你一次。这样没关系吗?你的决心没有改变吗?”
“——嗯。”
虽然声音很小,可是月子却很清楚的回答道。
“不会变的,绝对不会。”
“那么——”
十郎淡淡的宣称。
“我接下来到死为止的时间,全部都给你。”
“诶——?”
月子惊呆了。
“我要和你一起前进、一起战斗。我要保护你,要承担全部痛苦的事情,要成为你能够回去的地方。相应的,你在这段时间里,要一直让我记得那个笨蛋。你要努力,让我每时每刻都不会忘了她。”
月子一脸震惊的望着十郎——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老师,有时会让我成为非常没用的人呢。”
然后,她紧紧抓住了十郎的衬衣,将头埋在十郎胸口。
“……那么现在,再让我撒一会娇吧。”
十郎沉默的抱紧了月子。
不久,从月子口中发出了轻轻的呜咽声。
***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月子同在车里等待的祖父道歉。
“因为培训学校的老师来看我了,所以我们稍微聊了聊,抱歉有些久。”
“不,没关系没关系。还有时间呢。——幸崎,开车吧。”
好的,驾驶席上的女性用无机质的声音回答完,启动了车子。
接下来要接受杂志的采访。结束之后,要在祖父的带领下去各地打招呼。
伊藏最近心情一直很好。
一花的事情平安解决,因为月子人气的影响,支持他的基础更加稳定了。捐款呀、下一次选举呀,能看到他很高兴的谈论着这些话题。每一步每一步都非常成功,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在停车场的出口处,想看月子一眼的男女老幼人山人海的聚集在这里。月子轻轻挥了挥手,人群中立刻响起了哇啊哇啊的欢呼声。简直是偶像级明星的待遇。
“在民主主义国家数量便是力量,月子。”
伊藏说完便笑了。
“对你来说,也许还太难了。也就是说,增加同伴的数量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确实,高声支持自己的人越多,自己的力量就越大吧。
希望有朝一日,这些支持声不单单只是对自己,而是对全部魔法师——月子在心底这样祈祷着。
“那每一个每一个声音都隐藏着能够成为我们同伴的可能性。你要记好。”
“是。”
月子点了点头。
是的。总有一天,他们都会成为我们的同伴。






本帖最后由 kami1120 于 2014-6-21 22:59 编辑


尾声2 结束和清算
“哎呀哎呀,欢迎回来。好久不见了呀。”
PM社本社建筑最上层的社长室里。麦斯威尔笑着出来迎接冰见谷。
“我很担心呀。一花事件的情况我已经从阿黛尔的报告中得知了,结果你行踪不明。你去做什么了?”
“最后我尽情的和特别对策局打了一架。治好了伤势之后,在事件还没平静下来之前,我一直到处逃跑。真是的,我居然扮演了一个这么笨的角色。也没能看到一花小姐的死。”
冰见谷笑着说。
“总之,先坐下吧。”
麦斯威尔指了指沙发,自己也在对面坐了下来。
“不过,总之,你辛苦了。你也干得很好——虽然我很想这么说……”
他的表情从微笑变成了苦笑。
“非常遗憾这次的工作,很难说是合格。”
“…………”
冰见谷没有说话。
“我准备了最高级的食材,非常期待非常期待非常期待的将料理工作交给你,可是你做出的料理真是太凄惨了,你让我品尝到了这样的失望。我本来想将她用这几年培养成最为出色的主菜的。”
“身为厨师我不得不反省自己。您果然还是期待有更华丽的结果吗?”
“当然了,就算你们把日本毁灭,也完全没关系。因为她有这样的能力。我还以为,能看到像这样,充满浪漫的,有趣的东西呢。”
“——一开始你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把一花小姐弄坏了吗?”
“没有的事。你在说什么呢。”
麦斯威尔仿佛很吃惊的摊开两只手。
“我要是干涉了那么多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我根本没有弄坏什么。我只是告诉了她要怎样坏掉。”
“…………”
“我利用了罪恶感和自责意识,给她暗示了需要前进的方向,这就足够了。在做什么事的时候,越是觉得痛苦,那对她来说就越有意义——不,我引导她产生了这种错觉。剩下的便是她一个人不断向着破灭前进而已。不过,这次似乎中途被什么人制止了。”
冰见谷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麦斯威尔仿佛没注意到一样继续说道。
“在商界,将失败作为失败完全舍弃忘记,然后从一重新开始是非常重要的。想要弥补损失而拼命努力,结果却受了更大的伤害,这种例子不胜枚举。非常遗憾,椎叶一花就是那种无法这么思考的人。所以,也可以说是非常容易被煽动的人。”
“原来如此。”
冰见谷深深点了点头,然后笑了。
“原来如此啊。非常感谢您告诉我这些有用的话,社长。我也有一句话想说。那个人不是被我或者其他任何人阻止的。她是自己注意到,自己停下来的。我是这么相信的。——像你这样的混蛋,早就该杀了。”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冰见谷组成了《霜刃》的魔法回路,启动。
然后将眼前的男人切成两半。
——应该是,可以的。
“真是性急的家伙。”
“…………!”
冰见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眼前的光景。
通过魔法实体化的刀——被《障壁》阻挡,在麦斯威尔眼前一厘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普通的人类根本来不及反应,即使是本领厉害的魔法师组成的《障壁》,也会被整个切开吧。可是这一击,却被这个五六十岁的老人笑着接下了。
“我喜欢的是观众的立场——不过,偶尔参加一下这种有观众参与的演出也不错。”
“你是,魔法师……”
“我给了你们新的身份,替你们隐藏了你们是国家登录的魔法师这个事实。——你却没有想到我自己也可能是这种对象,太过大意了吧?葛城功哉。”
冰见谷的《霜刃》输给了《障壁》,被弹开了。
被压制的冰见谷飞身后退。可是对于擅长近身战的他来说,这个行动是致命的失策。
“你虽然是个还算优秀的员工,可是现在你被解雇了。永别了。”
麦斯威尔的笑容更深了。在这个瞬间——
“社长,危险!”
随着这个声音,跳出来的小个子身影将冰见谷踢飞了。
冰见谷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然后撞到窗户上,撞碎了玻璃,往建筑物外落了下去。
“非常抱歉我过来迟了。没想到他居然发疯想要袭击社长,啊,多么忘恩负义又鲁莽的男人呀。”
麦斯威尔皱着眉头望着窗户上的大洞,过了一会缓缓将视线转移到少女身上。
“——你想掩护吗?”
“是的,保护社长是我的工作之一。”
阿黛尔泰然自若的回答,恐怕是故意误解了麦斯威尔的意思。
麦斯威尔无声的观察了她一会。无法窥探内心的微笑,看不出一点变化。
“……椎叶一花的事情,出乎我的预料。虽然我觉得利用她弟弟,让事态变得有趣是好事,可是我不记得我下达过,让她弟弟和冰见谷联手阻止一花暴走的这种命令。”
“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非常抱歉,辜负了您的期待。”
“我以为你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不过你居然也会有想要帮助别人的心情?阿黛尔.关。你对于刚刚掉下去的那个白痴,无比愚蠢的心境,有没有什么感想?”
“那么,你指的是什么?”
阿黛尔可爱的歪了一下头。
“我身为一名愚昧的社员,无法估量您话语的意思。”
两人视线交错,紧张的沉默降临。
先屈服的是麦斯威尔。他轻轻叹了口气,耸了耸肩。
“算了。只要还活着,出现新乐趣的机会便是无限的。——虽然我觉得没什么意义,不过你还是下去确认一下有没有冰见谷的尸体吧。还有,拜托物业修一下窗户。”
“知道了。”
“然后今天的计划——”
“啊,对了对了,关于这件事,有人想要见社长。”
“客人吗?”
“是的。”
阿黛尔笑着点了点头。
“以前我跟您说过的,日本特别对策局局员。他说想受您的照顾。”


本帖最后由 kami1120 于 2014-6-21 22:58 编辑


后记
“——是啊,对……因为是恐怖分子嘛,恐怖分子。果然要像这样,非常显眼的杀人比较好,对……是的,那么就按照这个感觉杀人啦。当然……是啊。要有很多牺牲者。果然,恐怖分子就是要残忍啊。……嗯,对……对,我知道了。那么再见。”
挂掉电话之后,我和服务员四目相对。
一瞬间,对方便转移了视线。
您好,好久不见。我是すえばし。就在我正在餐厅写稿的时候,接到了编辑打来的讨论作品的电话。
不过,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对应呢。“啊,那个,不是的,我,那个,不是恐怖分子,不,那个,虽然我确实在考虑恐怖主义的事情,不过……”是应该这么解释呢,还是说,我应该板着脸喝一口苦咖啡,然后帅气的嘟囔“嗯,那么要杀几个人呢。”
……我觉得事情只会变成,罗嗦的危险人物和沉默的危险人物,这种选择。
顺便说一下,我考虑的不是只有恐怖主义呢。我脑海中二十四小时,全在考虑魔法呀,相互残杀呀,年幼的小学生女孩&成年男性什么的。然后,偶尔我脑海中考虑的事情会从表情中表现出来,或者不经意间嘟囔出来。在我写战斗场面的时候,我会一边怪叫,一边摆pose。
小说家真是个烦人的工作呀。
特务魔法使第一卷出版的时候是去年七月。也就是说,我开始这个烦人的工作,差不多已经一年了。
现在回想起来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好像只是不停的重复着写稿退稿重写。实际上,写作活动是孤独、不起眼的不断重复的工作。……嗯,好像拼命努力之后终于过了一年。随着辛苦和努力,如果我的笔力也有所提升就好了。
啊,原本我在写作速度上就没什么自信,这一点似乎没什么改变。我能肯定。……再更努力一些吧。
那么,出道之后已经过了一年,我开始写这部作品也经过了两年多了。
在我还在投稿的时代,在考虑十郎和月子这两个角色的时候,便将这一卷当成一个段落。“啊,要是能出版到这里就好了。哎呀,连投稿作品都没完成。至少得奖之后再妄想吧。”我想起自己曾经这么吐槽自己来着。
现在,能够非常怀念的想起自己业余时代心里打着的如意算盘,作为写书的人来说,这是非常非常幸福的。
能够继续当作家,出道作品的这个系列能够走到这里,也是多亏了读者你们,在此献上我深深的感谢。
故事还要继续。如果你们能继续陪伴我就好了。
……嗯,我,很难得的写了和作品有关的内容呢。
那么,本卷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
出道以来负责编辑的斋藤老师,一直以来真的非常感谢你。新编辑前田老师,今后请多多关照。
负责插图的かぼちゃ老师,这次也非常感谢你画了漂亮的插图。
设计、印刷、物流、书店的大家,以及其他出版流通相关的人员,非常感谢你们。
那么,第5卷再见吧。
2009年6月すえばしけん


(〜 ̄△ ̄)〜更新自顶〜( ̄△ ̄〜)


〜( ̄△ ̄〜)更新自顶(〜 ̄△ ̄)〜


(〜 ̄△ ̄)〜更新自顶〜( ̄△ ̄〜)




氷見谷晃(ひみやこう),葛城功哉(かつらぎこうや),功和晃都发こう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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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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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迷茫的石头 平民
冰见谷晃和葛城功哉的功是一个发音?

10 年前 0 回復

klsxf 王爵
怎么回事?还是死了?这样的话,第五卷要怎么走呀?

10 年前 0 回復

airlauyo 侯爵
猛然想起被作者丟棄的,出現在第一集的設定:『魔法師需要視覺才能成功施展魔法...』
拖到第四集這點完全沒在戰鬥中用過,魔力最弱的男主也當作沒這回事(明明給眼睛劃一刀即可),
我呸...

另外,月子,會走上從政之路吧? 獨守空閨的男主剛好(?)能讓唯里攻略,她的身材也很適合當情婦..

10 年前 0 回復

微型逗比 伯爵
突然发现这小说貌似还不错的样子,大叔与少女,嘿嘿

10 年前 0 回復

光翔 公爵
果然...還是這種結局啊(嘆息)
外加正式的宣言,主角這對自己學生出手的傢伙(戳)

10 年前 0 回復

81414170 子爵
完坑了?!!太快了吧,昨天还只看到第三章呢,感谢楼主啊,希望楼主能把之后的坑也填了,这么好的作品没人翻也是很浪费的啊

10 年前 0 回復

silver1806 王爵
男主角第一次打倒姊姊的時候親下去大概就能救到了吧

10 年前 0 回復

jickyy 子爵
第四卷居然完成了  前幾卷都忘了光 正在考慮重看中

10 年前 0 回復

吖Lan 子爵
卧槽!居然翻完了啊!这个史前大坑的填埋大业简直指日可待!

10 年前 0 回復

ACE-Noir 侯爵
一刷新看到第四卷完坑,和第五卷开坑顿时觉得这世界太美好了........
但是看完第四卷后心情瞬间掉到谷底了.......一花最终还是死了,不应该啊.....作者太狠心了,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团圆,看来今晚要失眠一段时间了.................

10 年前 0 回復

mcw 公爵
一花到最后还是死了啊,真是不爽的结局啊

10 年前 0 回復

李后主 公爵
刷新一看居然完坑了……神速啊
扫了一眼……一花果然没有好结局啊,真可惜

看这个样子很难吐便当了

10 年前 0 回復

chaosfighter 王爵
最终boss应该是能势了。很久没补这部,不知道能势根本的动机是什么

10 年前 0 回復

李后主 公爵
刚看到20号的更新,坑主辛苦了

不知道一花能不能回来,很难了吧,感觉即便洗白也是大结局了
或许不是那么大团圆的结局

10 年前 0 回復

lostheart 皇帝
好吧,说来说去,这个弟控会伤害弟弟也不过是为了保护他而已。。。

10 年前 0 回復

lzx1qaz 勳爵
很喜欢这一部过来顶一顶 很久以前翻的坑了好久了
...字数字数Σ(っ °Д °;)っ ....啊..应该够了_(:зゝ∠)_

10 年前 0 回復

李后主 公爵
回顾了1-2才发现自己造就看过了
但是台版也就找到了1和2,看来是弃了

实在搞不懂这样品质的小说居然被弃了,好在有坑主在
另外赞一下坑主的水准,我这次是1-4一口气追过来的,阅读体验很顺畅

坑主加油吧,或许都靠你了这个系列……是有7本?还是多少忘记了

10 年前 0 回復

lostheart 皇帝
他们到底对姐姐干了啥让她黑成这样。。。光从前面的描述看也不至于到这程度吧。。。

10 年前 0 回復

st02781326 勳爵
照這個作者寫法 姐姐死定了吧 不負責任推測結尾姐姐會像第2集那個金髮大叔那樣留個遺物給親人 然後引出真正的BOSS

10 年前 0 回復

battery 伯爵
看到“对方是神经百战的魔法师”这句,莫名戳中我的笑点

10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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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mi1120 公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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