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田 治]不推理的名侦探2[台/简]


本帖最后由 蕾娜·赛亚斯 于 2014-6-15 09:39 编辑


不推理的名侦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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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村田 治
插图:POKImari
图源:某姐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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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希望这次会有凶恶事件在里面。理人,念来听听吧。」
为了向学生们募集凶恶事件而设立的投书箱中,
一直以来尽是充满着无聊的内容,
不过今天却出现了一封「学园十七大不可思议的第七个故事──
谣传墙壁中埋藏着尸体其实真有其事,希望你们能够调查看看。」的投书。
恋深被勾起了兴趣,决定要解决这个事件,不过却……
另外目标晋升为公认同好会而进行社员招募的『犯研』,
因为一封情书而引发了大骚动,
在事件背后杀人鬼的影子正悄悄地蠢动着──恋深的过去即将明朗,
剧情急转直下的悬疑故事第2弹!

目 录
  一章 兄弟姊妹
  二章 社员招募
  三章 交错
  四章 善意的效能




一章 兄弟姊妹
  「呼……呼……」
  因为紧张导致心跳加速,令她感到呼吸困难,虽然一点也不觉得热,汗水却从额头不断渗出,连掌心都湿透了。
  真咲真奈香擦掉了手上的汗水,注视着面前的墙壁。
  皎洁的月光由窗户透进走廊,如同被聚光灯照射似的,令人感到不自在。
  这个样子怎么可能隐瞒得住。
  这种方法根本无法蒙混过去。
  可是已经想不出其他的方法了。
  或许是受到了最近看过的推理小说——爱伦·坡的『黑猫』这本小说的影响吧。
  真奈香面前的墙壁上,有着一个人脸大小的洞,洞里面有个穿着制服的男学生睁大了双眼望着她。
  ◎  ◎  ◎
  你的恋人与母亲现在正悬吊在山崖边,由于双方都即将掉了下去,当拉起其中一个的时候,另一个人就会摔下去,这个时候你会选择救哪一个?
  这种问题时常被人们拿来讨论吧。
  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无法理解恋人的重要性,不过这个问题似乎让很多人伤透了脑筋。
  这个问题其实问的就是你比较重视亲情还是男女之间的恋爱情感。
  恋爱情感和亲情。
  恋爱情感这种东西意外地容易理解,它的根源极端来说就是性欲,不过另一方面,亲情反倒令人难以理解了。
  到底人为什么会对亲人产生爱情呢?
  是因为长时间生活在一起吗?
  还是因为拥有部份相同的DNA呢?
  家人再怎么说也不过就是他人,会产生爱惰一定存在着什么理由。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要思考这种问题呢?
  因为我想起了我们犯罪研究社的社长,让羽恋深将她的哥哥视如蛇蝎一样地厌恶着。
  正当我走在走廊上思考这个问题时,背后有个声音叫住了我。
  「八之岳。」
  我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个眼角秀长带着眼镜,给人一种充满知性印象的美女,是个我认识的人。
  「是市原学姊啊。」
  「哎呀,你竟然还记得我,真令人高兴。」
  「因为我的朋友很少啊。」
  她是推理小说研究会的社员,三年级的市原真铃学姊。虽然我们只说过一次话,不过对于在学园中几乎不和任何人交谈的我来说,她已经是为数不多的谈话对象了,所以我还记得她。
  「你还是遭到班上同学孤立吗?」
  「是啊,还是老样子,与其说是被班上同学,不如说是被普通科全体给孤立了。」
  我们在走廊上并着肩边走边聊。
  我在学园内被孤立的理由,是由于半年前我们学校学生自杀的那个事件,而最近又碰上了和那起自杀有关的事件——我和市原学姊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你现在要去吃午餐吗?」
  「是啊,我打算去合作社买个面包,然后再到社团教室去。」
  「让羽最近还好吧?」
  让羽恋深就是我常进出的犯罪研究社——简称『犯研』的社长。
  「很好啊,还是老样子,我得连她那份午餐一起买过去。」
  「当跑腿啊?」
  「并不是!」
  因为我们社长只要放着不去照顾,她就会好几天不吃饭,所以必须定期帮她补充食物。
  「那顺便帮我买一份炒面面包吧,跑腿的。」
  「我不是跑腿的!」
  「我是说笑的,开玩笑的啦。」
  虽然市原学姊这么说,但她对我伸出的手上有着一枚一百元和四枚十元的铜板,正好是炒面面包的价钱,这个人是真的打算让我帮她丢跑腿。
  我和市原学姊一起走进餐厅时,
  「能不能陪我喝杯茶?」
  她对我提出了这样的邀约。
  虽然我必须去社团教室喂食恋深,不过午休时间有五十分钟,从这里到社团教室所在的旧校舍只需要五分钟就够了,所以我没有拒绝她的理由。
  由于青瑛学园是个全校拥有三千名学生的巨大学园,所以就连餐厅都有六间,在高中部宽广的学生餐厅中,放置着并成一列的白色长桌,窗边则摆放着双人用的小桌子,我和市原学姊选了张小桌子坐了下来。
  这里和吃茶店不同,没有时髦的菜单,所以我和学姊都喝着从自动贩卖机买来的咖啡。
  唔……
  这还真让人感到不自在。
  「你怎么了吗?从刚刚就一直坐立不安的。」
  「我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和人在餐厅里聊天了,有点不习惯。」
  「原来如此,这种心理状态就像是长时间闭门不出的人一到了外面,就会特别在意旁人的眼光一样吧。」
  「真是个负面的形容,不过就是那种感觉,而且——和我坐在一起的,又是市原学姊这种美女。」
  她的容姿给人一种冷酷的印象,但毫无疑问是个美女。
  虽然我不加思索地就坐了下来,不过仔细想想面对面坐在这种双人桌的男女,在旁人的眼里应该相当亲密吧,就算被认为是一对恋人也不奇怪,是我的话一定会这么认为,而且还会对和市原学姊这种美女一起坐双人桌的男人,送上『现充去死吧』的诅咒。
  事实上现在我也正被周围的人不断打量着——特别是男学生们。
  「哎呀,竟然说我是美女,即使是客套话也让人感到很开心呢。」
  「我说的可不是客套话唷。」
  「不过说到容姿,我可是远远比不上让羽,她那种美少女,已经超越了人类的等级。无论是那头漂亮的银发,雪白透亮的肌肤,还是别致的容姿,如此天生丽质让人不禁想怨叹上天的不公平。都已经和让羽那样的女孩交往了,你竟然还会对我这种程度的女人动摇情感,真让人感到意外啊。」
  我嘴里的咖啡差点喷了出来。
  「交、交往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是一对恋人——不,应该说你们的关系就像是铅笔和削铅笔机。」
  「为什么要修正一开始的说法!?而且还特地朝着那种猥亵的方向修正!」
  「说的也是,应该用文雅一点的表现方式比较好吧?像是香蕉和甜甜圈之类。」
  「反而越来越猥亵了!」
  「冷静点,旁边那么多人看着呢,或许你的性癖是被人注视会感到更加兴奋,但这里可是公众场所唷?能不能忍耐一下呢?」
  「竟然说得我好像是个违反社会善良风俗的人一样!?话说回来,没想到学姊是这种会开黄腔的人……」
  没想到知性的美女也有这么令人意外的一面。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我可是推研的成员,最喜欢推理小说了。虽然范·达因这位伟大的作家认为推理小说内不该参杂恋爱要素,但我认为推理小说中才不能缺少恋爱要素。所有的娱乐都应该能够刺激欲望是我的论点,即使那个欲望是性欲也没什么不好。所以我喜欢带有恋爱和性欲要素的推理小说……而且也很喜欢那档事唷?」
  我没有……听错吧……?
  「对了,你刚刚否定了和让羽在交往吧,既然如此要不要试着和我交往看看呢?」
  市原学姊以诱人的眼神凝视着我。
  「——以结婚为前提。」
  「一下子就考虑到那里去了吗!?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爱情一直都像是超特快车唷。」
  「我完全无法想像学姊这种冰山美人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对了,你家是开医院的吧?」
  「怎么话题又转了啊,是开医院的没错。」
  我的父亲是个医生,在镇上经营着一所颇具规模的医院。
  「不过我不会继承那间医院就是了。」
  「那刚刚交往的事情就当我没说过吧。」
  「怎么翻脸翻得比翻书还快!」
  「爱情冷却的速度也像是超特快车唷,而且女人的想法可是很现实的。」
  ……算了这样也好,反正我也不觉得自己配得上市原学姊。
  「不过为什么你不打算继承医院呢?有其他想做的事情吗?」
  「只是单纯我的成绩当不成医生罢了,而且——」
  我父亲也不希望我成为医生。
  『必须能要理解患者的痛苦,能够感同身受的人才有资格当医生。』
  父亲这么说过,这绝对不是在数落我,而是个很了不起的想法。
  我的体质无法理解自己与他人的痛苦,他认为这种人绝对无法当个好医生吧。
  「『而且』?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不、没什么。」
  我不想和别人提及自己『无法理解痛苦』,现在知道我拥有这种体质的人,除了双亲外就只有恋深而已。
  把话题转开吧。
  「对了,推研大概育多少人啊?」
  「我想想…一年级到三年级加起来应该有十个人左右吧。杵岛不在了,再扣掉黑川之后,人数比之前少了点。」
  她指的是失踪的杵岛裕稀和退社的黑川哲。
  市原学姊并不知道这两件事的真相。
  而我也没有告诉她的义务。
  「不过你现在的反应说起来还真教人意外啊。」
  「为什么呢?」
  「你和杵岛的感情不是挺好的吗?感情那么好的朋友下落不明,不是应该感到非常动摇吗?你还真是无情啊。」
  「我只是拼命地在保持平静,不把动摇显露出来罢了。」
  这当然是骗人的。
  我知道裕稀失踪的原因,所以和其他人的反应不一样,她不但没有死,也没有被卷入什么事件中。
  所以她不在了我虽然觉得寂寞,但却不会感到动摇。
  「即使如此推研的社员还有十个人啊……犯研就只有两个人而已。像我们这种一时兴起创立的社团,连社员也没有还占用了一间教室,这样真不要紧吗?」
  「不用在意这种事情,反正旧校舍的教室几乎都没在使用了,不过…」
  市原学姊窃窃地笑了出来。
  「一时兴起的社团吗……」

  喝完咖啡后,我和市原学姊在餐厅门口道别,然后带着要给恋深的食物朝社团教室走去。
  要前往位于旧校舍的社团教室,必须走到室外去。月历已经翻到了十月,天气渐渐凉爽了起来,校庭中树木的叶子也纷纷开始转化为一片橙红。
  我走进了旧校舍。
  一楼最深处的房间就是犯研的社团教室。
  社团教室里面放着满墙的书架,书籍和纸张文件散落一地,连个踏脚的地方都没有。书籍和文件之间则夹杂着许多像是刀子、柴刀、菜刀、枪械等凶器,全部都是我们那个拥有『杀人侦探』这个古怪外号的犯研社长的蒐藏品。
  我避开了凶器和书籍走到了房间中央,发现了一个银发美少女陈尸在沙发上,没想突然就碰上杀人事件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恋深,起来吧——我替你买午餐过来了。」
  恋深趴在沙发上,我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她便缓缓地抽动了起来。沙发下散落着许多文库本籍与杂志,看来今天又看书看到筋疲力尽了。
  原因是没吃东西。
  恋深因为没吃东西而昏倒在社团教室里,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了。
  我将在合作社买的果汁和三明治从袋子中拿了出来。

  青瑛学园囊括小学部到大学部,是个全校超过三千名学生的庞大学园。
  可以说几乎镇上所有的人,从开始接受义务教育到被剥夺了『学生』这个身份之前,都曾踏入过青瑛的大门之中。
  即使只算我所就读的高中部,学生也有将近千人,设有普通科、特别进学科、艺能学科、体育科四种学科。
  正因为拥有这么多的学生,所以学园中存在着无数的社团与同好会。从足球社和棒球社这种象征青春的健全性体育系社团,到『锁骨呵护监赏会』这种不知道到底是谁为了什么目的所创的冷门同好会都有。
  这个简称『犯研』的犯罪研究社,也是被分类在冷门的非公认同好会之中。顺道一提我虽然常常进出这个社团,但并不是正式的社员。
  「昨天我读了本关于密室杀人的推理小说,结果它的手法竟然是『凶手原来是个吸血鬼,他化作黑雾从钥匙孔侵入密室杀掉被害者之后,再变成黑雾离开房间』。虽然我觉得这个手法差劲得不得了,但仔细想想,在爱伦·坡所着的『莫尔格街凶杀案』这本被称作推理小说始祖的作品中犯人是头猩猩,不就已经有『犯人并非人类』的前例了吗?既然如此犯人是吸血鬼也没有问题吧?这么一来犯人不就也可以是魔法师吗?那不就能创造出绝对无法推理的犯罪了吗!?——就在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因为肚子实在太饿,不知不觉就失去神智昏了过去。」
  犯研社长·让羽恋深吃着我买来的三明治,疲倦地点着头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吧,猩猩是实际存在的生物,而吸血鬼和魔法师却不存在吧。」
  「你能肯定他们不存在吗?」
  「……恶、恶魔的证明吗!?」
  要证明一个束西『存在』只要拿出实物让大家看就好,但要证明它『不存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说啊,拜托你不要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把自己暴露在死亡的危机之中好吗。」
  由于恋深经常会因为对某些事情聚精会神到忘记进食,所以几乎都由我来负责她饮食方面的问题。
  犯罪研究社——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是个以『研究犯罪』为活动内容,如同对社会伦理比中指找碴的一个同好会,社员只有社长恋深一个人而已,我并不是正式的社员。
  那么社团具体的活动内容是什么呢?
  『没什么。』
  这句话几乎道尽了一切。
  恋深把时间都消磨在看书和漫画上,而我则在写课堂上的作业和浏览网页。
  连和研究犯罪的『犯』都扯不上关系。
  不,严格说起来其实有着一个一定会进行的活动。
  「理人,今天箱子内有投书吗?」
  「有啊。」
  我拿出了箱子内的投书,意外地今天竟然有四封。
  这就是我们犯罪研究社的主要活动,在校内各地设置投书箱,让学生能将凶恶事件的委托投入,然后我们犯罪研究社便会帮忙解决那些事件……就是这样的一个系统。
  一听到箱子里有投书,恋深兴奋地向前站了起来。
  「好!希望这次会有凶恶事件在里面。理人,念来听听吧。」
  「好啦好啦,第一封是『请告诉我如何轻松地提升网路游戏等级的方法。』」
  「……这和犯罪一点关系也没有吧?不过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的话——我就特地告诉你一个没有人知道的秘技,首先第一步,把盐水浇在电脑上。」
  「会坏掉啦!下一封是『为什么只有我这么命苦呢?』」
  「请买这个罐子吧,这么一来所有的烦恼都会一扫而空,不但会中乐透,还能找到恋人,就连重大疾病也能治好,甚至还可以长高十公分,现在只算你一个月一千,分期付款一千次就好了。」
  「可疑到不行,又贵得要命,而且付清竟然要花上八十年!?下一封是『你相信神吗?』」
  「我就是神。」
  「毫不迟疑就这么回答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下一封是『我的男朋友好像背着我在偷吃……请帮我调查看看。』」
  「我建议你直接分手吧。」
  「这么干脆地就叫人分手啊!——今天的投书就是这些了。」

  里面当然没有恋深所盼望的凶恶案件。
  她坐回沙发上,用手指卷着自己的银发。
  「今天也是和平的一天啊。」
  「那还用说,校内怎么可能发生凶恶犯罪啊。」
  「你真没梦想和希望啊。」
  「把梦想和希望寄托在发生犯罪上的人才有问题吧。」
  让羽恋深,青瑛学园特别进学科二年级生,犯罪研究社社长。
  由于她拥有着媲美推理小说中的侦探的卓越推理能力,以及异常向往杀人事件和凶恶犯罪的缘故,所以在校内被称为『杀人侦探。,被当成怪人来看待。虽然我在学校也被人当作怪人,但知名度却远远比不上她。
  「咦?投书还有一封呢,刚刚和第四封叠在一起没有注意到。」
  「反正又是无聊的内容吧?像是香菇之山和竹笋之里哪个比较好吃之类。」
  那才不是无聊的内容,不用说当然是香菇之山比较好吃啊!
  「顺道一提,我是竹笋之里派的。」
  看来我和恋深的命运势必一战了,虽然让人感到悲伤,但这就是战争。
  「投书的内容是——『现在谣传着学园十七大不可思议的第七个故事其实真有其事,希望你们能够调查看看。』」
  学园十七大不可思议?
  这我可还是第一次听说。七大不可思议倒是常有耳闻,但十七可是两倍以上的数字,感觉真是赚到了。
  「十七大不可思议?一般来说不都是七大不可思议吗。」
  「这我有听说过,由于找们学校规模庞大,所以拥有的不可思议数量不只七个,而有十七个。」
  恋深启动了桌上的笔记型电脑,打开了网页浏览器。
  以『青瑛学园』和『十七大不可思议』搜寻后,网路上出现了几个页面,她打开了里面其中的一个,是个记载了十七大不可思议一览的学生部落格。
  第一个谜,深夜中空无一人的音乐教室传出的钢琴声。
  第二个谜,旧校舍的全身镜中会映出自己临死的样子。
  第三个谜,传说会出现幽灵的女厕房间。
  第四个谜,保健教室里来回走动的人体模型。
  第五个谜,打不开的房间中半夜响起的不明叫声。
  第六个谜,半夜一点在操场上奔跑的幽灵。
  第七个谜,墙壁里埋藏着尸体。
  第八个谜,会增加为十三阶的楼梯。
  …………
  「都是些老套的怪谈啊。」
  「七大不可思议这种东西,无论在哪个学校里的变化都不大,一来怪谈的模式本身就不多,二来不够出名的也流传不出去。那么第七个是……」
  被砌入墙壁中的尸体。
  「……奇怪了。」
  「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墙壁里面埋藏着尸体,不是恐怖故事里常有的剧情吗。
  「只有第七个怪谈和其他的性质不同,其他的故事不是幽灵就是不可思议的现象,而第七个却不一样,只是单纯地在阐述『事实』而已。」
  「什么意思?」
  我不是很能理解恋深所说的话。
  「第一个怪谈中,有人听到了不明的钢琴声。第二个怪谈中,有人在全身镜中看到了自己临死的样子。第三个发生在女厕的怪谈中,有人在那里看到了幽灵。其他的怪谈也和这些一样,是在说某人遭遇到的『超自然现象』,只有第七个怪谈不同。」
  我再一次仔细地看了第七个怪谈。
  墙壁里埋藏着尸体。
  内容虽然是恐怖情节,但却不是超自然现象。如果是『从埋藏着尸体的墙壁中,每晚都传出了低沉的啜泣声』的话,就和其他的怪谈一样是『某人遭遇到的超自然现象』了。
  「的确……第七个怪谈虽然是恐怖故事,但却没有发生超自然现象啊。」
  「说的没错,与其说是怪谈,还不如说是记录了过去发生过的事件。而这个纪录明确地告知了犯罪,把尸体彻入墙壁之中可是犯下了遗弃尸体罪唷,虽然不知道死因到底是杀人、自杀、意外还是病死就是了。」
  她谈论到人类的死亡,简直就像是在说漫画或是电视剧的剧情似的。
  完全没有怜悯死者的意思。
  一点也没有哀悼死者的感情。
  「这下我倒有点兴趣了,反正也没有别的事情好做,就来解决这个事件吧。」
  她的语调就如同是在享受游戏似的。

  放学回家后,我打开了自己房间中的电脑,想稍微调查看看在社团教室中提及的十七大不可思议。
  以十七大不可思议和青瑛学园作为关键字搜寻后,发现了一个『青瑛学园民俗、风俗研究会』的网页。
  身为一个男人,会对风俗这个名词产生反应是很正常的。不是啦,这里的『风俗』并不是那个意思,指的是『衣食住和社会习惯等文化特色』这种纯学术的用语,我之所以打开了这个网页,绝对、绝对不是什么期待色情画面的行为,希望大家千万不要误解了。
  结果网页中记载的情报,尽是些关于青瑛学园和早良町的历史与文化习俗的研究报告。
  我绝对、绝对没有因此而大失所望。
  民俗、风俗研究会似乎是大学部的同好会,在他们的报告内容中有着关于青瑛学园十七大不可思议的内容。
  于是我打开了那个页面。
  里面详细地记载了关于青瑛学园十七大不可思议的内容,由于要读完所有的内容实在太麻烦了,所以我就只看了关于第七个怪谈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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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瑛学园十七大不可思议第七个怪谈埋藏在墙壁中的尸体

  在距今两年前左右,青瑛学园高中部一年级中,有着一对感情非常好的情侣,他们在班上同学和朋友中都公认的一对,每个人都带着微笑祝福着他们。
  可是有一天,不知道是不是鬼迷心窍,男孩和别的女学生劈腿了。
  女孩至今对男孩的爱情全部转化为了憎恨,冲动地将男孩以钝器殴打致死。畏惧于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女孩为了隐蔽犯行,将男孩的尸体埋藏进了校舍的墙壁中。
  至于尸体究竟是埋藏在哪个地方,现在已经无从考证了。
  到现在那个可怜的男学生仍长眠在这所学校的某个校舍当中……

  【注记】
  这个怪谈在十七大不可思议中算是比较容易调查的一个,怪谈的内容大多暧昧不明,许多故事中完全没有详细的场所或数字之类的资料,这个怪谈的某些部分却有着具体的情报,这一点和其他的怪谈性质不同,关于这个理由和原因,我们往后仍会继续调查下去。
  (二〇一一年七月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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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前,不就才发生没多久吗。
  而且看了详细的内容后,果然没有发生出现幽灵,或是听到了不明声音的灵异现象。
  只是个关于将尸体砌入墙壁的事实所构成的故事。
  这个时候,手机响起了收到邮件的通知生。
  寄件者是让羽恋深。
  我还是第一次收到她寄来的邮件,完全无法想像里面的内容会是些什么,说起来我根本不知道女高中生这种存在,在邮件中到底会写些什么内容呢?听说都是些像『晚安罗。或是『☆(、3·)v呀哈』之类使用着新时代日文的内容。
  不过恋深要是传来了『晚安罗☆(、3·)v呀哈』这种邮件来,未免也太超乎想像了,我恐怕会爆笑出来吧。
  那么来看看她到底寄了什么内容过来吧。

  『标题:社团活动
  内容:明天带铁镐来学校』

  虽然方向性完全不同,但的确是超乎我想像的内容。
  ——为什么要我带铁镐到学校去?

  隔天的午休时间,我向土木同好会借了铁镐后前往社团教室,总不能要我带着铁镐这么显眼的东西上学吧,更何况我家里也没有那种东西。
  话说回来土木同好会到底是什么啊,我们学校还真的是存在着许多莫名其妙的社团啊。
  而且我还在扛着铁镐前往旧校舍的途中被老师叫住,为了蒙混过去可费了不少功夫。
  当我千辛万苦将铁镐带到社团教室时,却把恋深吓了一大跳。
  「呜哇、没想到你还真的拿来了……」
  「是你叫我带过来的吧!」
  真是过份的反应,
  「你的情绪总是这么高昂呢。」
  「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这么高昂,我平常可是个文静寡言的男子昵。」
  「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聊天的对象吧。」
  会心的一击!理人受到了9999点伤害!
  「那、那你又怎么说呢……你、你不也是、根本、没有朋友吗……」
  我在濒死状态中反问她,虽然自己也曾自虐式地说过这个缺点,但被别人这么说造成的精神打击可不小。
  「我的朋友算起来可不少唷?」
  「真、真的假的……?该不会你放假时都和朋友去唱卡拉OK,逛街买东西,过着现充一般的生活吧……?」
  「不,我们只在网路上聊过天。」
  「那跟一般来说的朋友才不一样咧!」
  请把网路上的朋友和现实的朋友区分开来。
  「总之我把你要的东西带来了。」
  我把铁镐放在桌上。
  「为什么你要这种东西?」
  「因为要把墙壁里的尸体挖出来。」
  ……咦?
  「等一下,难道你想用铁镐把墙壁挖开吗?」
  「没错。」
  恋深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你给我等一下、这样不好吧!竟然想把校舍的墙壁挖开。」
  「别担心,我只会挖开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不是敲多敲少的问题!而且要是挖开了墙壁结果里面没有尸体该怎么办,十七大不可思议只不过是怪谈,不能保证一定是事实吧。」

  「不,绝对会挖出尸体的。」

  恋深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看到』了吧。
  让羽恋深有着稍微异于常人的特殊能力。
  她在推理之前就能看透真相,对于侦探来说还真是犯规的能力。
  不过这也只是恋深自己这么宣称,我才不相信她会有那种像是超能力的能力呢。
  「关于十七大不可思议的第七个怪谈,我向民俗、风俗研究会的人打听过了,得到了个有点有趣的情报。」
  「什么情报?」
  「十七大不可思议的第七个怪谈,是在二〇〇九年突然开始流传开来的,在此之前还是『在水道中游泳的人面鱼』这个完全不相关的怪谈。」
  二〇〇九年。
  在昨天看的网页解说中,上面写着尸体足在『距今两年前』被埋进去的,记事是写于二〇一一年,所以尸体被埋进墙壁里的时间是二〇〇九年。
  也就是说『尸体被埋进墙壁中的时间』和『怪谈开始流传的时间』是一致的。
  「为什么传闻会突然被替换掉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比如说……对了,像是那个怪谈是过去曾经发生过的事件之类的。」
  的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得怪谈被替换掉了呢?
  「对了,恋深。」
  「什么事?」
  「既然你有那个可疑的能力,不就应该知道一切的来龙去脉吗?把真相告诉我吧。」
  我想稍为试探她看看。
  恋深像是在思考什么挽起了手,
  「说的也是,对其他人来说,在完全没有根据的状况下说出真相是不会被相信的,所以还要捏造一些理论出来,不过对你就没有那个必要了。」
  先看透真相,然后再捏造能够说服他人的理论——这就是恋深的推理方法。
  不过由于我已经知道了她的能力(虽然不相信就是了),所以不需要能够说服人的理论,要是她真的有那种能力,不需要任何理论也能够揭开真相。
  「那么我就告诉你真相吧,十七大不可思议的第七个怪谈之所以会产生,是因为真的发生了将尸体埋入墙壁中的事件,不过这个事件并没有被世人所知晓。虽然没有人发现,却不知道为什么情报泄漏了出去,最后变成了怪谈被人所流传着。犯人是普通科三年级的真咲真奈香,动机是感情的纠葛,至于尸体到底被埋入校内的哪个墙壁中,目前还无法看透。」
  ——以现况来说,完全没有任何能够锁定犯人的情报。
  即使完全没有。
  恋深却能如同念着准备好的原稿似的,平静地诉说着真相。
  「尸体具体上来说被藏在什么地方,我们等放学后再来找吧。」
  在她这么说的同时,走廊传来了午休结束的钟声.
  结束了下午四个小时的课程,一转眼就放学了。
  虽然恋深说她还不知道尸体被藏在什么地方,不过对她来说要找出来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吧。
  连铁镐都已经准备好了,要是一知道尸体埋藏的地点,她一定马上就会动手把墙壁挖开,因为她可是个会说出『道德之类的东西我已经在早上和垃圾一起扔掉了』这种话的人。
  当我这么思考着走到旧校舍,来到犯研的社团教室时,发现了一个正在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似的女孩子。
  ◎  ◎  ◎
  「唷,真奈香。」
  午休时间,真奈香正打算开始吃便当时,友人田中由美向她搭话了。
  「我们一起吃便当吧。」
  由美这么说着,在得到回应之前,她已经把桌子并了过去。
  她打开了自己的便当布问道。
  「话说回来你今天放学后有空吗?」
  「目前没有什么计划,有什么事吗?」
  「既然如此我们和邻镇的大学生有个联谊,可是女孩子的人数不够,你要不要一起去呢?」
  「联谊啊……不过我还要准备考试呢。」
  「你在说什么呀,我们学校是直升式的,用不着考试啊。」
  的确如此,青瑛学园从小学部到大学部一应俱全,有意升学只要缴交学费,无论考试的成绩如何几乎都能升上大学。
  当然像是特别进学科那种想要报考其他大学的人的确必须要准备考试,但真奈香并不是那种认真念书的类型,也没有报考其他大学的打算,所以即便现在已经是十月了,身为三年级的她们也完全不需要准备考试。
  「难道你还对他念念不忘吗?所以到现在都还不交男朋友。」
  「不是那个原因啦……」
  「不,你绝对还在想着他,都已经过了两年,你也该放手了吧?要是打算一直等下去,只会浪费了美好的青春时光而已。」
  真奈香有个从国中部的时候就开始交往的男朋友,两人并没有隐藏正在交往的事情,在校内也是公认的一对。
  不过在两年前他却突然失去了踪影,不知道是被卷入什么事件,还是自发性的失踪。即使现在真奈香都已经升上了三年级,他仍然还是生死未卜——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真奈香,这正是和他斩断情丝的好机会,所以你一定要来唷,知道吗?」
  面对由美强力的邀约,真奈香迟疑地点了点头。
  她是因为真的关心真奈香才会这么说,所以没办法果断地拒绝。
  更何况其实他已经死了。
  行踪不明的人要在法律上被判定为『死亡』需要七年的时间,所以他现在在法律上仍然是被处于『生死不明』的状态。
  不过真奈香知道其实他已经死了。
  因为杀了他的人就是真奈香自己。
  「啊、对了对了,你听过『犯研』吗?」
  经过了一阵沉默后,或许由美感到气氛不对劲,于是转换了话题。
  「犯研?」
  「犯罪研究社,简称犯研。是我们学校众多同好会的其中一个,是个专门研究凶恶事件和杀人事件的社团。」
  杀人事件。
  听到这个名词的瞬间,真奈香的心脏不禁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冷静点,她和自己这么说道。不管怎么说,只因为听到杀人这个名词就有这么大的反应,为免也太敏感了。
  真奈香小心注意不让自己的动摇显现在语气上回问道。
  「那个犯研怎么了吗?」
  「我听说那个社团的人,似乎打算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还扛着铁镐在校园里走动呢。」
  真奈香连说不出话来了。
  铁镐的使用途径并不多。
  用来挖开墙壁,或是挖掘洞穴。
  如果是前者——那可就不妙了。
  真奈香把他的尸体埋藏在校内的墙壁中。

  放学后,真奈香到了『犯研』的社团教室打探状况。
  虽然不知道社团教室切确的位置,但从由美打听到似乎是位在旧校舍当中。
  她到了旧校舍,看到了写着漫画研究会、落语研究会和电影研究会等等的招牌挂在各个教室的门上,但是却没有发现犯罪研究社的招牌。
  她四处张望地走着,突然背后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你有什么事吗?」
  她回头一看,有个男学生站在身后。
  真奈香的心情就像是恶作剧被抓到的小孩一样,紧张地回答道。
  「唔、那个…我在找犯罪研究社的社团教室。」
  「喔,犯研吗?」
  他指了指就位在真奈香身旁教室的门,门口并没有招牌写着这是问什么教室。
  「犯研的社团教室就是这一问,很不好认对吧,因为我们是擅自使用教室的非公认同好会,所以不能把招牌挂出来。」
  「你是犯斫的社员吗?」
  他不知道为什么迟疑了一下子才说道,
  「我勉强算是个社员吧。」
  「啊、那么、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真奈香向前探出了身子说道,他则不知所措地退了一步。
  「站在外面说话不太方便,我们还是到社团教室里谈吧。」
  犯研的社团教室当中,书籍和纸张文件大量地散落一地,连能够踏脚的地方都没有。
  而且室内没有其他人。
  「没有其他的社员吗?」
  「好像还没有来呢。」
  或许这个社团的社员本来就少,由于青瑛学园有着许多奇怪的社团和同好会,所以只有三、四个社员的超小型团体也不少。
  「请注意脚下,有刀子掉在地上。」
  她低头看向地面,夹杂在书籍和纸张当中,能看到银色的刀刃,并不是拆信刀那种东西,而是对人有足够杀伤力的凶器。
  为什么要把那种东西放在地上啊。
  真是个奇怪的社团教室。
  「请坐在那张沙发上吧。」
  只有沙发上没有放着书籍和纸张,真奈香听从他的话坐到沙发上,而他则坐到了另一张在桌子对面的沙发上。
  「我是普通科二年级的八之岳理人,请问你是哪位?」
  「嗯…我是普通科三年级的真咲真奈香。」
  「原来是学姊啊,那么不用对我使用敬语也没关系。」
  这个人虽然是学弟,看起来却意外地冷静。
  「那么真奈香学姊所说的,请求。是什么呢?」
  虽然刚刚差点就脱口而出了,但仔细想想还是必须谨慎地进行对话。要是一个弄不好,会连自己是杀人犯的事情一起暴露出来。
  真奈香慎选着词句,向八之岳问道。
  「那个……我听朋友说犯研的人扛着铁镐走来走去……」
  「呜哇…难道已经在校内传开来了吗?真是糟糕。」
  他搔着自己的头发。
  「你们拿着铁镐打算做什么呢?如果——」
  「如果打算挖开墙壁挖出尸体的话,还是别这么做比较好……你是来拜托这个的吧?」
  他的话让真奈香的心脏几乎停了下来。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

  「事件的犯人亲自来到我们的社团教室,我想目的当然是希望我们停止搜查罗。」

  心脏的跳动开始加速。
  视线也开始游移。
  身上不断地冒出了汗水。
  「真咲学姊就是犯人吧?就是两年前我们学校学生失踪的那个案件。」
  「不、不是我。」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蒙混过去了,很遗憾,我已经知道你就是犯人了。」
  「为、为什么…」
  「因为我们社团剐好有着一个名侦探啊,她说既然已经知道了犯人是谁,下一步就是将尸体挖出来了。」
  看了他的眼睛之后,她知道再否定下去也没有用,他已经确信真奈香就是犯人了。
  既然如此,现在已经不是犹豫不决,进行心理交锋的场合了,只能将实情全盘托出,对他晓之以情了。
  如果他是个相当伪善的人——说不定还会帮助我,真奈香心中这么想着。

  「恋人劈腿吗……」
  八之岳听完真奈香的话,深深地点了点头。
  她将一切全盘托出了,无论是对他的爱情转变为憎恨的事情,还是冲动将他杀死的事情,以及把尸体藏入校舍墙壁里的事情。
  「我没有错,这一切都是他不好。」
  真奈香和他是在国中部的时候,由于被编到了同一个班级而相识。
  一开始只是把对方当成普通的同班同学而已,不过年级升上去之后两人仍然被分到同一个班级中——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才渐渐地开始交谈。
  等到真奈香注意到的时候,已经不再把他只当作是个同班同学看待了。
  对自己的心情有了自觉后,就再也看不上其他的男人了。告白的人是真奈香,而他也喜欢着真奈香,知道了原来是两情相悦后,他们便开始交往。
  由于在交往之前真奈香和他的感情就很好,周遭的友人早就以『你们两个根本就已经在交往了吧』的眼神看待他们。
  不过,他们成为恋人过后了半年——他对别的女孩子出手了,是其他学校的女孩。
  或许他以为是校外的女孩子事情就不会败露,但事实并非如此,长久以来的交往经验,让真奈香十分了解他的一举一动,只要有什么不对劲,马上就能察觉。
  对他的爱情,完全转变成了憎恨。
  「不过真咲学姊,虽然不好的人是他,不过你也并非完全没有错。发现了他劈腿之后,不该冲动地将他杀害,而该好好地沟通才对。或许你会认为因为我也是个男人才会站在他那边,但我只是想和你说清楚我的想法罢了。」
  这番话让人忍不住咬紧了牙根。
  「你还真是个伪善者呢,这种事后才讲的道理,在那个瞬间根本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八之岳只是用怜悯的目光看着真奈香,那个眼神真让人无名火起。
  「你有喜欢的人吗?谈过恋爱吗?如果有喜欢上人的经验,就应该能体会我的心情才对。」
  他思考了一下,
  「应该算有喜欢的人吧,不过那个算不算是恋爱的感情……我就不清楚了。我的事就先放到一边,回到正题上吧。」
  「说的也是,那么——你愿意答应我吗?不要去把尸体挖出来。」
  「说要解开这个事件的人不是我,而是其他的社员,所以我也不好说一定能答应你。」
  「既然如此,就帮我说服那个人——」
  「没有好理由的话,我想是没办法阻止她的。不过犯行被人揭发,感觉还挺可怜的。」
  「可怜?」
  「是啊,就算把你当作犯人逮捕,他也不会活过来,这么做只会把你的人生搞得一团乱,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所以还是把你的犯行隐藏起来比较好。」
  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赞成她将犯行隐藏起来。
  「……你还真的是个伪善者啊。」
  他苦笑着说道,
  「我常常被人这么说,别担心,我会想办法蒙混过去,不让尸体被发现的。」
  ◎  ◎  ◎
  真咲学姊离开之后,等了没多久恋深便来到了社团教室。
  「平常都是你先到社团教室来,今天可真稀奇啊。」
  「我去调查了一下。」
  恋深把看似揉成一团的模造纸放在桌上,坐到了平常坐的沙发上
  大口地喘着气。
  「呼、累死了……我可走了不少路呢。」
  「你上哪去了?」
  「建设研究会。」
  建设研究会——是个聚集着校内建筑物爱好者的同好会,他们的社团教室在旧校舍三楼,而犯研的社团教室则位于旧校舍的一楼。
  「只不过来回一楼到三楼就精疲力尽,未免也太没体力了吧。」
  「上下楼梯可是很累人的,真想要一个SF作品里那种不用走路就能够自由移动的浮游式飞行器啊。」
  「你到底有多懒啊……」
  「我希望有一天能够发自内心地说出『双腿只不过是装饰而已』这句话。」
  「我觉得你能义正诃严的说出这个目标,已经失去了非常多的东西了,不说这个了,你到建设研究会有什么事吗?」
  「我向他们要了这个。」
  终于调适好呼吸的恋深,把揉成一团的模造纸摊开,那是张大到整张桌子都没办法把它完全摊开的纸,上面描绘着建筑的平面图。
  「这是学园内所有校舍的示意图。」
  青瑛学园由于校地广大,校舍也相当多,所以需要这么大的一张纸才够。
  「目前能够找出尸体的方法有两个,第一个就是既然已经知道了犯人就是真咲真奈香,直接去向她打听出来,第二个就是靠我们自己推理出埋藏尸体的场所。不过现在我们并没有真咲真奈香的犯罪证据,我不觉得逼问她能得到答案,所以要找出尸体的方法,当然只能靠后者了。」
  恋深仔细看着校内的示意图。
  「从现在开始我就要找出尸体的所在。」
  像现在这样需要摊开示意图进行思考,代表着恋深还没有看透所有的真相。
  看来她的推理能力,并没有方便到打从一开始就能够无条件地看透一切真相,和什么都没有比起来,拥有越多的情报就能得知更多的真相。要是情报不足,看到的真相也只是东一块西一块,所以现在恋深虽然知道了犯人是谁,却还不知道尸体被藏在什么地方。
  必须要有情报才能得知真相,本质上还是跟普通的推理一样,所以恋深才会说『再怎么说这个能力也不过是直觉的延伸罢了』。不过在线索明显不足的状况下,竟然还能够看透真相,果然还是超脱了推理的领域,可说是逼近预知的超能力了。
  「要把尸体砌到墙壁之中,至少需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个是墙壁要够厚,第二个是地点人烟稀少。」
  恋深指着学园的示意图。
  青瑛学园的校舍非常多,光是小学部和高中部就各有四栋,国中部两栋,而大学部则有五栋以上,另外还有几栋和这问旧校舍一样专门提供给社团、团体使用的校舍,以及因为老旧腐化而禁止出入的校舍。
  要说到学园全体的设施,除此之外还有游泳池与体育馆等等,形成了一个规模相当庞大的学园。
  「说到我们学园的校舍,内墙的厚度几乎都还不到二十公分,外墙了不起也不过三十公分。」
  恋深并不是在对我说明,而是藉由说出口,一面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然后她突然往我这里看来。
  「理人,把衣服脱掉。」
  「……你说什么?」
  「照着做就是了,赶快把衣服给脱了,快点。」
  「等、等等,天还那么亮耶。」
  没想到这个时候,突然就展开了十八禁的情节……不过有句话叫做送到嘴边的肉不吃是男人的耻辱,既然恋深都这么要求了,无论身为男人还是绅士都必须好好地回应她。
  想到这里,却发现恋深用如同看待虫子般的冰冷眼神看着我。
  「你在说什么恶心的话啊,我想要知道高中男生的身体厚度,所以才叫你把衣服脱了来量看看,因为你的体型是属于平均型。」
  恋深把卷尺递给了我。
  说的也是,怎么可能会发生那种像是情色小说中的展开呢。
  我并没有感到失望,真的没有。

  我在走廊上赤裸着上半身,玩完用卷尺测量身体厚度这种自我羞耻游戏后,便回到了社团教室去。
  「一个人不太好测所以可能有点不准,身体的厚度大约还不到二十公分,我顺便连头也一起测了,大概也同样不到二十公分。」
  「嗯,这么一来三十公分左右的墙壁是没办法把人砌进去的。把人放进墙壁之后,考虑到为了不让墙壁崩塌所做的补强,至少需要四十公分左右的厚度。说到把尸体砌进墙壁中的推理小说,以爱伦,坡的『黑猫』为代表,不过作品中用来藏匿尸体的场所是地下室的墙壁。以一般的建筑物来说,墙壁的厚度是不足以用来藏匿尸体的——所以只能藏在像地下室那种特殊的设施当中,但不巧的青瑛学园并没有具有地下室的校舍。」
  既然如此,是藏到哪里去了呢?
  「不过还是有着其他具有厚墙的设施。」
  「在哪里呢?」
  「各校舍的音乐教室以及国中部的第三校舍。音乐教室为了隔音,墙壁会比其他地方做得还要厚。而国中部的第三校舍是在五年前新盖的建筑,为了防范地震而做了补强,一部分的墙壁拥有四十五公分的厚度。」
  恋深指着示意图上的新校舍。
  「然后将尸体砌入墙壁中的另一个条件就是需要人烟稀少。虽然把尸体砌入墙壁的作业只要在半夜进行就好,不过在人来人往的校舍当中,只要重新把墙砌过马上就会被人发现,而且也很难掩盖掉尸体腐烂的恶臭。所以能够藏匿尸体的场所,只能选择大家无法接近的校舍了。」
  在学园的示意图当中,写着『禁止进入』的校舍有四栋,其中拥有和音乐相关,房间墙壁够厚的校舍有两栋。
  「满足条件的有大学部音乐科所在的废校舍和小学部的废校舍,两栋都有着位于校舍侧边的音乐教室,和外墙相邻墙壁又更厚了,要把一个人砌进去十分充裕。这么一来我终于看透真相了。」
  「到底是大学部还是小学部的废校舍呢?尸体可是只有一具啊。」
  「说的没错,不过能藏匿尸体的场所就只有一个。」
  「怎么说呢?」
  「这张示意图中连已经不存在的校舍都包含在内,小学部的废校舍在两年前就已经拆除了。」
  这么说来,目前还拥有『人烟稀少的音乐教室』就只剩下大学部的那栋废校舍了。
  恋深嘴角浮现了笑容,露出了像孩子般愉快的神情。
  让羽恋深——这家伙比起吃饭,更喜欢杀人事件和凶恶事件,喜欢到创立了研究杀人事件和犯罪的犯研同好会,甚至还说过想要亲手执行『完全犯罪』。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杀人事件,而且大概和那个男人脱不了关系,从犯人真咲真奈香口中能得到什么情报呢,还真让人期待。」
  恋深拿起了我午休时带过来的铁镐。
  「那么我们现在就去废校舍把墙壁挖开来吧。」
  「等、等一下。」
  不过却被我阻止了。
  「又怎么了?」
  「你真的打算挖开墙壁吗?」
  「当然啊,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啊?」
  「等一下,虽然是废校舍,好歹也是学校的设施,我们还是得到老师的许可再动手比较好吧?」
  恋深的眉头皱成了八字型,似乎不太高兴。
  「难道你想对老师说或许有尸体埋藏在里面,请让我们把墙壁挖开吗?他们怎么可能会同意啊,所以只有让我们先挖开墙壁把尸体找幽来之后,再去取得他们的同意。」
  真是乱七八糟的理论。
  「别担心,我会负起全部的责任。」
  「这还真是鼓舞人心的话啊……不过到时候是谁要去挖开墙壁呢?」
  「当然是你啊,你觉得体质虚弱的我,有力气挖开墙壁吗?」
  「完全就打算让我当实行犯啊!总之不行就是不行。」
  「……怎么回事?你这么拼命地想要阻止我,难道有什么不能挖的理由吗?」
  「——不、是你多心了吧?」
  「很可疑唷。」
  恋深以充满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对了,校门都快要关了,今天就先回家吧,真的无论如何都想要挖出来的话,等到明天再挖吧。」
  「…………果然很可疑。」
  仔细想想,就算恋深再怎么怀疑我,她也没有挖开墙壁的腕力。不管她再怎么说,我还是坚持,今天就算了吧』到底。
  因为和真咲学姊约好了,没办法。
  ◎  ◎  ◎
  由于八之岳理人说『其他的社员马上就要来了』,真奈香离开了犯研的社团教室,一直待在旧校舍的门口等着。
  根据八之岳所说,识破真奈香是犯人的『名侦探』,今天就打算把墙壁里的尸体挖出来。
  他到底能不能蒙混过那个『名侦探』呢?
  没多久八之岳就从旧校舍的门口出来了。
  「八之岳。」
  「哎呀,真咲学姊?你还没回家啊?」
  「我在意成这样怎么能先回家去呢,结果怎么样?墙壁里的尸体那件事,有蒙混过去吗?」
  可是他却一脸抱歉地摇了摇头。
  「没办法,她已经知道了尸体藏在哪面墙壁里了,还说明天一定要把它挖出来。」
  「怎、怎么会这样……」
  真奈香全失失去了力量,整个人脱力似的瘫坐在地上,如果尸体被发现的话,她就要背负杀人犯的头衔了,这么一来人生就完了。
  「不,现在放弃还太早。」
  「可是……」
  「我还有办法能把真咲学姊的杀人事件蒙混过去,既然明天才会去挖出尸体的话——我们只要在那之前把尸体移到别的场所去就好了。」
  就这样,真奈香和八之岳决定在半夜一起潜入校舍。
  深夜刚过十=点左右,真奈香悄悄地从家中跑了出来,这个时间已经没有公车了,只好用走的去学校。
  八之岳已经站在校门口了,手里还拿着个像是帆布袋的东西。
  「你终于来了啊,真咲学姊。」
  八之岳把头转向真奈香,表情看来似乎等的有点倦了,这个时候帆布袋中传出了金属碰撞的声响,看来里面装的是用来挖开墙壁的工具。
  「不好意思,我找不到时机从家里出来,我妹妹一直看电视看到半夜。」
  「学姊有妹妹啊?」
  「有啊,最近变得很会要性子呢。」
  听了真奈香的话,八之岳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吗?」
  「啊、我最近在思考兄弟姊妹到底是什么呢?虽然人们说手足之情,但其实就和父母一样,说到底都只是个外人。兄弟姊妹之间的爱情是怎么一回事呢?再探讨下去,话题就延伸为亲情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嗯~这样啊。」
  真咲家的姊妹,连礼貌上来说都称不上感情好,即使在家里,没有必要的话几乎不会交谈。与其说是互相讨厌着对方,不如说是妹妹单方面讨厌姊姊,即使真奈香主动搭话,也常常遭到无视。
  「虽然妹妹讨厌我,但我却很喜欢妹妹唷。即使她对我感到厌恶,我却不会讨厌她,这或许就是……手足之情吧?」
  即使遭到厌恶,却无法打从心底讨厌对方。
  能够无条件地抱持着爱情。
  虽然真奈香并不是很能理解,但认为亲情和手足之情的确是存在的。
  「这样啊……」
  八之岳思考着点了点头。
  不过以前妹妹并没有那么敌视真奈香,小时候她们会一起玩,一起互借漫画,感情算是非常好。妹妹开始讨厌真奈香,应该是在真奈香国中三年级的时候。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说到国中三年级,刚好是真奈香和他开始交往的时候,而他和妹妹也很熟识。
  咦?
  该不会——妹妹也喜欢他吧?难道是因为自己喜欢的人被抢走了,所以才开始讨厌姊姊吗?
  「啊、呜……」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
  这到底是多么罪孽深重啊,真奈香杀的不仅是自己喜欢的人,
  还是妹妹也喜欢的人。
  「怎么了,真咲学姊?你的表情好恐怖唷。」
  「……呜、嗯嗯、没什么,我们还是早点进学校去吧,一直杵在这里要是被人看到会遭到怀疑的。」
  「说的也是,那么我们走吧。」
  八之岳用手攀住校门,轻松地爬了上去,然后站在门上对我伸出了手。
  「我拉你吧,把手给我。」
  进入学校后,真奈香她们朝着埋藏尸体的校舍前进。
  虽然并不想见到已经死去两年的他,但无论是把尸体挖出来还是移动到别的地方,以及重新砌藏回墙中,全部都由八之岳一个人做完了。
  真奈香在这段时间之中,一直不敢正视尸体。
  「你不会觉得……尸体很恶心吗?」
  关于这个问题,他露出暧昧的笑容回答道。
  「死去的人类,也不过就是团肉块罢了,我可没有那种哀悼死者的善良心肠。」
  将尸体移到其他的校舍,再重新砌回墙中的作业结束时,天已经快亮了。
  「像这样把尸体藏到别的地方去之后,即使到原本的地方去挖也找不到尸体。真咲学姊,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这番话让真奈香感到至今心中紧绷的心情终于舒缓了下来。这么一来,所犯下的犯行就不会曝光了。
  ◎  ◎  ◎
  隔天放学后,我朝着犯研的社团教室走去,准备万全的恋深已经拿好铁镐在等着了。
  你到底是有多期待啊。
  「走吧,我们赶快去挖吧——嗯?你身后的人是谁?」
  恋深朝着我身后看去,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在我的身后,站着一个带着眼镜留着马尾的女孩。
  「她是三年级的真咲学姊。她听说今天要把尸体挖出来,就一起跟束了。」
  真咲学姊向前站了出来,向恋深点了点头。
  「你就是『名侦探』让羽吗?今天就请多多指教了。」
  恋深看了真咲学姊,皱起了眉头。
  「昨天理人的样子那么可疑,原来是因为先和你见过面了啊,反正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罪行曝光才跟过来的吧——」
  「让羽,你真的能找出尸体吗?」
  真咲学姊用一副毫不在乎,认为绝对找不出来的口气打断了恋深的话。
  不过恋深却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找得到啊,绝对找得到。」
  准备挖开墙壁的地点,就是恋深昨天推理的大学部废校舍。
  水泥制的墙壁长满了爬墙虎,露出的部分也因太过老旧而破烂不堪,是栋非常适合试胆大会的建筑物。这栋校舍建设于战前,至今已经有将近八十年的历史了。
  校舍有四层楼,大门已经闭锁,上面贴着『禁止进入』的标示。
  「恋深,门是锁着的。」
  由于是已经不使用的校舍,会锁上不让人进去也是当然的。
  才从社团教室到这栋建筑物(大约两百公尺左右)就已经上气接不了下气的恋深,疲惫地走到了门边。
  「……别担心,我昨天已经调查过锁头的类型,并没有特殊的防范措施,轻而易举就能打开了。」
  她从制服胸口的口袋中拿出了两根像是铁丝的东西,插进钥匙孔拨弄了几分钟之后,响起了清脆的声音。
  「好,这样就能进去了。」
  「为什么你会这种技术!?」
  「钥匙孔开锁法和直接开锁法可是犯研社员的基础技术唷。『现在加入犯研社,你也能学会钥匙孔开锁法』,不觉得这是个很棒的社员招募口号吗?」
  「看起来像是犯罪者养成机构……」
  「或许真正的怪物并非核能怪兽,而是将它孕育出来的我们啊。」
  「力量本身并无对错,问题是出在使用者吗!」
  「你要是成为了正式的社员我也可以教你唷。」
  「不劳您费心了。」
  「太可惜了。那么我们赶快进去吧,待茌这里继续磨蹭下去,会引起老师注意的。」
  「原来你也有自己在做坏事的自觉啊……」
  即使有自觉还要这么做,真是个坏蛋。
  真咲学姊则退到了旁边,无言地看着我和恋深交谈。
  虽然我早就已经习惯了,但在一般人眼中恋深可是个彻头彻尾的怪人,会感到害怕也是无可厚非。
  不过说到被人当作怪人看待,其实我也是一样的。
  总之我和恋深和真咲学姊一起进入校舍当中。
  音乐教室在三楼的侧边,我们到达后,恋深开始观察墙壁。
  接着很快地指着其中一个角落。
  「就是这里,墙壁的壁面和其他地方材质不一样,这正是有人将墙壁挖开后,再将它复原的证据。」
  音乐教室的墙壁贴满了开着无数小洞的板子,这叫做隔音板,
  是减低噪音的方法之一。
  「理人,把这里的墙壁挖开。」
  「好啦好啦……」
  虽然我心不甘情不愿,但即使拒绝恋深也听不进去吧。
  更何况——反正是早已荒废的校舍,就算挖开了墙壁也感受不到罪恶感。昨天会和恋深说不愿意,也只是因为和真咲学姊约定好了而已。
  我握紧了铁镐。
  在恋深和真咲学姊的注视下,开始挖开墙壁。
  铁镐一敲就贯穿了隔音板和后面的水泥,接着利用杠杆原理慢慢地将洞撑开。用铁镐敲了两、三次后,墙壁上已经开了一个大小能够把头钻进去的洞了。

  从那个洞中,露出了一个只剩下骨头和皮肤的脸庞。
  「怎、怎么会……」
  真咲学姊脸色铁青的向后退,跌了一跤坐到了地上。
  恋深的嘴角浮现出了微笑,俯视着真咲学姊。
  「看吧,这下不就找到尸体了吗?」
  「…………」
  学姊微微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别过了头。
  「没办法了,既然真的发现了尸体,代表你的推理没有错,这下子也只能认罪了。」
  「是啊,你还是认命吧。不过别担心,我并不打算协助警方,我调查我的,警方去调查他们的,我没有把犯人交给警方的义务。」
  真咲学姊露出了哀伤的笑容。
  「谢谢你,让羽。另外还必须谢谢你揭发了这件罪行。」
  「我只是做想做的事情罢了,没有必要向我道谢。」
  恋深摇了摇头,平静地回答道。
  「……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好歹你也是个委托人,可以告诉我吗?」
  真咲学姊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是普通科三年级的真咲圆,谢谢你们揭发了四年前姊姊所犯下的罪行。」

  综合恋深的推理和真咲圆学姊的自白,这个事件的流程应该是如以下所述。
  杀人事件是发生在四年前,当时姊姊真咲真奈香学姊是高中部一年级,妹妹真咲圆是国中部二年级。真奈香学姊和恋人的感情变调,将他杀害后把尸体埋藏在国中部废校舍音乐教室的墙壁当中。
  但是两年后——真奈香学姊是高中部三年级,圆学姊是高中部一年级。那时真奈香学姊得到了某个自称是『犯研社员八之岳理人』的人协助,将尸体移动到别的场所,那个『八之岳理人』当然不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冒用我的名字。恋深之所以说『犯人是高中部三年级的真咲真奈香』,是因为移动尸体的时候真奈香学姊是三年级。至于移动尸体的理由,是当初要拆除国中部的废校舍,担心拆除的时候尸体会被发现吧,而在同一个时间点,学园十七大不可思议的第七个怪谈『埋藏在墙壁中的尸体』开始流传开来。
  然后又过了两年——也就是现在,真咲真奈香学姊已经是大学部二年级,真咲圆学姊则升上高中部三年级。圆学姊怀疑四年前姊姊犯了罪,认为十七大不可思议的第七个怪谈就是以姊姊犯下的杀人事件为蓝本创作的。这时听到了犯罪研究社的传闻,便将『现在谣传着学园十七大不可思议的第七个故事墙壁中埋藏着尸体其实真有其事,希望你们能够调查看看。』的便条投入了犯研的投书箱中。
  隔天放学后,圆学姊为了确认我们是否有收到投书,并且好好地展开调查,而造访了犯罪研究社的社团教室,那个时候正巧恋深不在,只有我一个人接待她。她对于我自称『八之岳理人』感到了些许的讶异,根据圆学姊所言,我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和当初偷听姊姊电话时,帮姊姊遗弃尸体的人一样。
  我向圆学姊询问了投书的理由——她认为姊姊很可能犯下了罪行,在谈话中圆学姊强烈的恳求我。

  她希望我不要将她姊姊的罪行公开。
  并且希望我不要将这件事和任何人提及,还有若是要挖出尸体时,务必要让她在场。由于她的语气十分坚决,所以我认为『一定要遵守这个约定』。
  接着她因为还有事离开了社团教室,然后恋深就回来了。
  我为了遵守和圆学姊的约定,认为不应该把和她交谈的内容告诉恋深,所以隐瞒了两人见过面的事情。
  而昨天当恋深说要从墙壁中挖出尸体时,如果那个时候就去挖,便无法遵守答应让圆学姊在场的约定,所以才想尽办法阻止恋深。
  于是今天我把她叫到社团教室,一起去挖掘尸体。

  从我这里听完一切的经过后,恋深带着稍微无法理解的眼神看向圆学姊。
  「不过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你希望隐瞒姊姊的罪行呢?你喜欢被姊姊杀掉的那个人吧?」
  圆学姊颤动着她那娇小的身躯,低下了头。
  恋深口不择言地继续说道。
  「我对恋爱虽然不是很了解,不过要是你怨恨着姊姊,想把她的人生搞得一团乱我也不觉得奇怪。而现在你的眼前,有着姊姊犯下的杀人罪这个强力的武器,为什么不打算好好利用呢?」
  圆学姊拾起了头,露出了哀伤的笑容。
  「即使是那种人,她也是和我留着同样血液的姊姊,我没办法打从心底恨着她。」
  我什么都说不出口。
  恋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随你喜欢吧,找并不打算干涉你们姊妹的事情。不过既然我解决了你的委托,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呢?如果是我能力所及的范围一定帮忙到底。」
  「我想和你的姊姊谈一谈,两年前自称『八之岳理人』的男人——那个家伙应该就是我哥哥了,创作出十七大不可思议的第七个怪谈的人一定也是他。」
  恋深非常厌恶她的哥哥。
  「为什么你会认为是你哥哥搞的鬼呢?」
  「他是个把捉弄我当成人生目标的家伙。创作出十七大不可思议中新的第七个怪谈是为了让我产生兴趣,着手解决这个事件。而之所以自称是八之岳理人,是为了表现这个事件和自己有关系。能够预测到两年后我会认识八之岳理人的家伙,除了他以外没有别人了。」
  等一下。
  恋深说的话为免也太奇怪了吧。
  「你刚刚说他能预测到两年后我会认识你?」
  「没错,那个男人——让羽崇深的确能够办到这种夸张的事情。」

  解决十七大不可思议事件后过了数天。
  恋深从真咲真奈香学姊那里询问了『让羽崇深』的事情,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当初真奈香学姊虽然听从让羽崇深的话移动尸体,但却不知道国中部的校舍要被拆除。恋深说是让羽崇深知道了杀人事件的真相以及拆除校舍的情报后,为了防止尸体被发现才骗真奈香学姊移动尸体。

  而今天午休时间,我在前往社团教室的路上在走廊又遇到了市原学姊。
  「最近我常常遇到你呢,难不成是命运吗?」
  「对人没有兴趣的话就不要说这种玩弄男人感情的话……」
  「哎呀,谁说我没有兴趣呢?」
  市原学姊又在捉弄我了。
  「话说回来,犯罪研究社好像从以前就存在了呢。」
  因为恋深的哥哥自称『八之岳理人』的时候,是隶属于犯罪研究社,所以两年以前犯罪研究社就存在了。
  「是啊,你说的没错。不过让羽并没有继承当时的犯研,以前的犯研和现在的犯研虽然名字一样,却是完全不同的社团。」
  「市原学姊了解当初犯研的事情吗?」
  恋深的哥哥到底是何方神圣?
  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也不是很清楚呢,只知道那是一个非正式的同好会,社员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不但是超平常人的天才,同时也是个令人难以想像的怪人。」



二章 社员招募
  十月已经过了大半,连风也渐渐地凉爽了起来。
  从位于旧校舍一楼的犯研社团教室向窗外看去,能看到生长在校庭中的银杏树,树上的叶子也开始慢慢地染上了红色。
  运动之秋。
  艺术之秋。
  读书之秋。
  食欲之秋。
  在这个季节中学生们活跃地进行着各式各样的活动,赞颂青春的谌歌。
  可是……
  「…………」
  「…………」
  在犯罪研究社的社团教室中,就连青春的『青』也看不到。社长·让羽恋深躺在沙发上看书,而我则默默地写着课堂上出的数学课题。
  两人完全没有交谈。
  最近犯研每天的活动模式都是相同的。
  放学后我来到社团教室,总是先到的恋深已经在里面看着书了。
  接下来我念着从设置在校内各地的委托投书箱——通称『H彰典KEN信箱』中回收的无聊信件,而恋深对所有的信件各吐槽了一句后全部扔掉。
  之后我开始写习题,恋深则又躺回沙发上看书。
  直到校门关闭的钟声响起,我们才离开社团教室。
  昨天也是同样的模式,前天也是,大概明天还会是同样的模式吧,接着后天也是一样,大后天也是。
  每天都只是过着消磨时间的日子。
  「不行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把自动铅笔放在笔记本上站了起来。
  恋深仍旧躺在沙发上,从书中拾起了头望向我。
  「怎么了?终于理解到自己的没用,开始对自身的存在价值产生疑问了吗?恭喜啊,这是自我成长的一种型态。确实你一点价值也没有,不但能力平庸,思考平庸,容貌也平庸,这种人多到在这个世界上随时都能找到代替品。但也不需要这么怨叹,绝望到屈膝下跪用额头磨擦地面还流出血泪唷。」
  「我到底是多么绝望的存在啊!?」
  的确我很平凡,但我觉得平凡没什么不好,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当个真正的平凡人。
  「不然你说什么不行?」
  「这个犯罪研究社啊,完全没有做些像个社团该做的事情。一般说到学生的社团,不是该做点更加挥洒青春的事情吗?」
  「喔~你向往那种挥洒青春的事情吗?」
  「……与其说是向往,不如说我已经无法忍受如此停滞不前的日常生活了。」
  「既然如此,那让我们来做点挥洒青春的事情如何?譬如说……」
  恋深艳丽的红唇纺织出动人的言语。
  「恋爱之类。」
  恋深微笑着凝视我。
  这让我冷不防地吞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恋、恋爱是指……」
  「理人的话,要我奉献给你也没问题唷。」
  「奉、奉献什么……」
  「你打算让女孩子亲口说出来吗?真是个过份的男人,那指的当然是——」
  恋深娇羞地满脸通红,别开了目光。
  「要我把成为我奴隶一辈子的权利奉献给你也没问题。」
  「既然说的是这种台词,有必要做出刚刚那种娇羞的举动吗!?而且这跟恋爱的话题根本八竿子打不着边啊!」
  「少女心可是善变的。」
  「唔!这是什么让人不得不接受的魔法词语『少女心』!」
  「不过你说的也是,那我们就来进行其他的活动吧。」
  「喔?有什么活动呢?」
  我期待着望向恋深。
  「我们来做人体研究吧。」
  「听起来不错呢。」
  「理人,请你趴下来吧。」
  虽然不清楚她葫芦里卖什么膏药,但我还是如她所舌趴到了地上。
  使劲地踩……
  「…………」
  用力地踩……
  「…………」
  恋深用力地踩着我的背。
  「你这是在做仟么?」
  「我在调查你能够感受不到疼痛到什么程度,」
  所以才踩我啊!
  「光是用踩的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呢,那么接下来用刺的看看吧?,
  「可以不要像是讲得像是『稍微试看看吧』那么轻松吗!?虽然我感受不到疼痛,但和那个讲着『阿们』台词的神父不同,我可没有再生能力啊!」
  「真是的,你的问题很多耶,这么一来不就没办法进行社团活动了吗。」
  「咦?是我的错吗?」
  照刚才的对话走向看来,我认为我的反应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即使你想要做点像样的社团活动也没办法,说穿了我们犯研只是个非公认的同好会唷?人数本来就少,要是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也只能整天像这样无所事事了啊。」
  「就是这个。」
  我奋力地指向恋深。
  「问题就在于犯研一直以来都只是个有两个人的非公认同好会,这样的规模就占据了一个社团教室你安心吗?我们应该努力成为公认的同好会,尽力招募社员,好好地进行活动才是。不然现在的犯研只不过是个非法占据的不良集团而已。」
  社团教室里放着桌子与沙发,墙边摆放着无数的书架,上面塞满了恋深的私人书籍。窗边的架子上则摆满了恋深的私人物品,有刀子和绳索以及铁槌手套等等,都是过去凶恶事件的遗留物(复制品),地上也随意地散落着许多书籍与凶器。
  明明没有得到正式的使用许可,恋深却完全把这个房间当成了自己的私人空间。
  「不法占据又怎么样!?大家一样都是人啊!」
  「竟然还见笑转生气!?话说回来这和大家一不一样都是人之类的没关系,会给学校带来困扰的。」
  「你真是个伪善者啊。」
  「等一下,这可是非常普通的道德观念吧?我承认自己是个伪善者,但不好意思不法占据和伪善没有关系。」
  「不过我感受不到成为公认同好会的必要性。」
  「成为公认同好会的话,或许学校会提供活动经费啊。」
  「也就是说我的计程车费有着落了……」
  「主要用途用在那里吗!?而且竟然还用这么认真的表情说出口!」
  青瑛学园为了确保收容全校约三千人学生的土地面积所以建设在山中,上下学需要经由一条漫长的坡道,因此毫无体力的恋深嫌麻烦常常选择搭计程车上学。
  「你说的话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在我们学校要成为公认的同好会必须要有三名以上的社员,我们要怎么找到足够的社员呢?」
  「唔……」
  这么一说的确不好办。
  现在已经是十月了,一般来说要招募社员最合适的目标是春天入学的一年级学生,不过目前想加入社团的人都已经加入了社团,而回家社的那些人则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意愿加入社团吧。
  「不、等一下,仔细想想,我们学校并没有限定只能加入一个社团吧?」
  「是啊,最多能够同时加入两个社团。」
  「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去劝诱已经有社团的人加入啊,把犯研宣传出去,说不定会有人愿意加入呢。」
  「说的也是,的确不是不可能的。」
  虽然恋深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但我仍然抱持着希望。
  「没错,还是有机会的!」

  我错了。
  隔天放学后,我失望地打开了社团教室的门。
  还是老样子先到了社团教室的恋深,把头从看到一半的书中拾起来望着我。
  「找到社员了吗?」
  「没有……」
  仔细想想,我在学校里可是遭到了孤立,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能够向他说『能不能加入我们社团』的对象。
  而我也不是能叫住连都没见过的学生,和蔼地向他说,要不要加入我们社团。
  那种积极的人。
  结论就是完全招募不到社员。
  「只能放弃增加社员了吗……」
  「这么做才明智。」
  就这样,试着『增加社员让犯研成为一个能够进行像样社团活动的社团』这个念头才一天就受到了重挫。
  之后恋深继续看着漫画,而我则用课题和浏览网页消磨时间。
  从窗外传来了棒球社的声音。
  仍旧一成不变的犯研景象。

  不过到了隔天,事情有了剧大的变化。
  在世界上就是有着那种当你才决定要放弃时事情却开始好转的情形,这简直就是典型的例于。
  那一天,恋深还是老样子躺在沙发上看书,而我正解着枯燥的古典问题时,社团教室的大门被奋力地打开了。
  「不好意思!俺听说这里是『犯罪研究社』的社团教室!」
  「…………」
  对于近来的这个人,我第一个念头是『这家伙是谁啊?』,不过和愣住说不出话的我不同,在一旁的恋深淡然地提出了这个疑问。
  「你是哪位?」
  「俺叫做安芸津川士!高中部艺能学科一年级,目标是成为小说家!为了当作撰写推理小说的参考,请让俺加入犯罪研究社!」
  真是个有朝气过头的一年级学生啊。
  青瑛学园高中部分为四个学科,有人数最多充满着一般人的普通科,还有聚集着成绩优秀能够考进一流大学的特别进学科,以及拥有许多运动系特待生的体育科——
  另外就是拥有众多在演艺活动以及文化艺术方面表现优异学生的艺能学科。
  比较起来艺能学科的学生人数最少,平常并不多见。
  原来立志成为小说家的人也是属于艺能学科啊。
  安芸津川士双眼闪烁着光辉,眼神和表情流露出好奇心与希望以及纯粹。
  糟糕,他太过闪耀以至于让我对自己的污秽感到悲哀。
  对不起我如此污秽,对不起我这么活着,我的心中不禁想找个人来道歉。
  恋深从沙发上站了起身,将目光投向安芸津川。
  「推理小说?想写那种东西比起犯研,去推研更好吧。」
  「不!俺听说犯罪研究社里有个名侦探,所以务必让俺加入这个社团!」
  名侦探。
  解决在今年初春发生的分尸杀人事件的人是恋深,这件事在校内早已广为人知。之前推研的黑川学长乜是因为听到了传闻才来委托恋深解决事件。
  「那么你们哪一位才是名侦探呢?是这位不起眼的人吗?还是拥有一头银发美丽的你呢?」
  谁是不起眼的人啊。
  「名侦探指的就是这位恋「他现在不在教室里。」
  恋深打断了我的话。
  「名侦探刚好为了解决棘手的事件,外出搜查去了。」
  「等一下,为什么要说这种谎……」
  「这样子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碰上目睹解决事件的好机会,他上哪里去了呢?」
  「他去空手道社的道场搜查用腰带犯下的杀人事件,你只要去道场大喊着『就是因为你们霸凌学弟才会引发这起杀人事件!名侦探已经来这里解决案件了唷!』就好了。」
  「俺知道了!」
  接着安芸津川就以和进来时同样的势头跑了出去。
  恋深打了个哈欠,再度躺回了沙发上。
  喂喂喂……

  三十分钟后。
  「他们用非常恐怖的眼神瞪着俺!那一群身材壮硕的男人把俺围了起来用低沉的声音吼着才没有什么霸凌呢!要是俺再慢一秒逃出来的话,一定就会被他们宰掉了!」
  「因为我们学校的空手道社尽是些凶恶的家伙啊……」
  话说回来,嚷嚷着那些话冲进去,不管是什么社团都会生气吧。
  「不过名侦探不在空手道社里面!你为什么要骗俺呢?银发的人!」
  安芸津川愤慨地指着恋深。
  恋深一脸不耐烦地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把看到一半的书放到了桌上。
  「为什么你能肯定侦探不在那里呢?会不会他当时就在现场,只不过你却没有发现呢?」
  「不、他不在现场。侦探都带顶帽子披件大衣还抽着烟斗,而道场里面只有穿着道服的人。」
  我和恋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里到底是该用『那是多老套的造型啊』还是用『去哪里找抽着烟斗的高中生啊』来吐槽比较好啊。
  「啊、听说最近还有侦探会作阴阳师的打扮呢。」
  「……话说你叫安芸津川?既然目标是成为小说家,那么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小说呢?平常看的又是哪些小说呢?」
  「俺喜欢的都是畅销的小说,拍成电视剧和电影的小说也会看,还有动画化的轻小说俺也一定会看。」
  我和恋深再次无雷以对,我们想的大概都是同样的事情——
  『真是个超盲从的家伙啊!!』
  ——吧.
  所以他一定是一听到『名侦探』的传闻,就迫不及待地冲到了我们社团来吧。
  「刚才没见到也没关系,只要名侦探确实在这个社团里的话,入社之后总会碰上他的,所以请让俺入社吧。」
  恋深无言地倒头望向天花板,看来十分难以抉择。
  老实说,安芸津川是个麻烦的家伙,不过就我个人而雷,并没有什么拒绝他人社的理由。
  「让他入社也没什么不好的啊,至少人数增加之后,离成为公认同好会也就更近了一点。」
  我的看法是先招募到社员再说,其实他的出现恰到好处。
  「你答应让我入社了啊!」
  安芸津川的脸一瞬间开朗了起来,如此纯粹的情感表现……我实在不在行。
  虽然恋深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不过马上说道。
  「算了,我也不反对啦。」

  「大家好!」
  今天安芸津川也气势满满地打开了社团教室的大门。
  犯研增加了新社员的第一天。
  「今天有什么活动吗!?」
  安芸津川兴奋地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活动。」
  「嗯,没有。」
  我把数学的课题摊在桌上,恋深则躺在沙发上看小说。
  「啊、这样啊。」
  安芸津川也拿了张折叠椅,悄悄地坐了下来。
  「…………」
  「…………」
  「…………」
  「……话说回来这间房间可真凌乱啊,让羽学姊。竟然还有刀子和柴刀掉在地上。」
  「那可是我的蒐藏品唷。」
  恋深的兴趣是蒐集在过去发生的事件中所使用的凶器和遗留品的复制品,不过她却不爱整理,所以在房间中散落的满地都是。
  「还真是奇怪的蒐藏呢。」
  「或许吧。」
  「…………」
  「啊、对了。不要叫我让羽,叫我恋深吧,我讨厌让羽这个名字。」
  「了解,那么俺就称呼你们为恋深学姊和理人学长可以吗?」
  「我没有意见。」
  恋深继续躺在沙发上看书,我则做着数学课题,安芸津川可能对这阵沉默感到尴尬,开始打量四周寻找话题。
  不过接下来也没有说什么话时间就过去了,已经到了校门关闭的时候,找们也就解散了。

  隔天安芸津川也精神饱满地出现在社团教室中。
  「恋深学姊!理人学长!你们好!今天有什么活动吗?」
  「没什么活动。」
  「没什么活动。」
  今天连H彰典KEN信箱里都没有投书。投书的数量每天都不一定,连一封都没有的日子并不少见。
  「你也自己找点事情做吧,既然目标成为小说家,那就写点小说怎么样?」
  「……说的也是,俺知道了。」
  或许对什么都不做的现况感到不满,安芸津川稍微皱起了眉头,不过马上就打起精神,从书包中拿出笔记型电脑开始敲打着键盘。
  社团教室中回荡着恋深翻书的声音,还有我用笔在笔记本上书写的声音,以及安芸津川敲打键盘的声音。
  「咱们社团什么时候才会有活动呢?」
  「等凶恶事件和杀人事件发生的时候。」
  「那么什么时候才会发生事件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
  凶恶事件哪有这么容易就发生啊。
  于是今天也没发生任何事社团时间就结束了。
  隔天也是,之后的一天也是,再下来的一天也是。
  无论午休还是放学后都是一样。
  恋深躺在沙发上看书,我做着课堂上的课题,安芸津川用笔记型电脑写小说。
  不过今天放学到了社团教室后,并没有看到安芸津川的身影。
  恋深则还是老样子,坐在沙发上看书。
  「还真是稀奇啊。」
  安芸津川入社之后,每天都会来社团教室。
  恋深把目光从书上移开,
  「那个新加入的社员说今天放学后有事,所以不能来了。」
  有这种日子也不奇怪。
  「话说回来,理人你不擅长应付安芸津川吧?」
  「……咦?」
  这个话题太过突然了,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不擅长应付?有这种事吗?
  「你为什么会那样觉得呢?」
  「因为你的态度很不自然,在安芸津川的面前,你的表现和平常不一样。」
  我对安芸津川的态度很奇怪吗?
  我试着回想起这几天社团教室内的景象。
  恋深在沙发上看书,我则写着课堂上的课题和浏览网页打发时间,大家没什么交谈,这不就是往常犯研的景象吗?
  「有吗?不就只是和往常一样消磨时间吗?」
  「就是这样才不正常。」
  像往常一样反而不自然?
  这是什么意思呢?
  「确实我们像往常一样,只是在社团教室中消磨时间。不过这几天社团教室起了变化,多了安芸津川士这个人。」
  多了他又怎么样呢?
  「安芸津川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新人社员,所以你应该会积极地向他搭话,创造友善的社团气氛才对,不过你却从来没有主动向安芸津川说话,对于你这个伪善者来说,未免也太反常了。」
  的确如此,我从来没有主动向安芸津川搭过话。
  因为我没有向他搭话的理由。
  不过确实如同恋深所书——如果是平常的我,应该会想办法找理由和他说话才对。
  说起来光是身处在同一个社团教室中,作为搭话的理由就已经很充足了,但为什么我没有那么做呢?
  我真的不擅长应付安芸津川吗?
  「不、这么说起来你不也几乎没有和安芸津川搭话吗?」
  「这个论点已经跑题了,不过我之所以没和他搭话,是因为没有说话的理由。我和你这个伪善者不同,并不会想关照新进的社员。」
  「我觉得这可没什么好自豪的。』
  不过恋深就是这种性格。
  我是怎么了呢?

  隔天放学后,安芸津川仍然精神饱满地打开了社团教室的门。
  「昨天真是不好意思!因为要打工所以没办法来社团!」
  昨天恋深所说的话——
  若是平常的我,一定会积极地向安芸津川搭话才对。
  我停下了手边的英文课题。
  「你有在打工啊,是什么样的工作呢?」
  这位被我搭话的新进社员突然愣了一下。
  「? 怎么了吗?」
  「没有啦,自从俺入社之后理人学长从来没和俺搭过话,俺还以为被学长讨厌了呢。」
  果然在旁人的眼光来看,我对安芸津川的态度或许不太友善吧。
  「没那回事,因为我的目标是成为一个没有感情,沉默寡书的冷酷少年。」
  「噗哈!」
  躺在沙发上看书的恋深突然笑了出来,顺道一提她在看的书是梦野久作的『少女地狱』,那本书才没有令人发笑的地方,她笑的绝对是我。
  「……总之要兼顾打工和社团很不容易吧?」
  「不会啦,虽然说是打工,但并不是在居酒屋应付喝醉的客人或是在工地现场扛水泥那种工作,只是在帮俺父亲打原稿啦。俺父亲虽然是小说家,但到现在还是属于手写派,不会使用电脑,所以帮他把原稿输入到电脑中就是俺的工作了,因为可以拿到微薄的零用钱,所以叫它『打工』啦。」
  原来安芸津川的父亲是作家啊,那么他会想成为小说家,说不定就是受到了父亲的影响吧。
  「喔,你父亲是小说家啊?」
  「是啊,总有一天俺也想成为像父亲一样的作家。」
  「这样啊。」
  …………
  话题就这样打住了。
  安芸津川取出笔记型电脑,开始敲打起键盘,恋深则还是老样子躺在沙发上看书。
  不好了,再这样下去今天不就又和昨天一样,什么都没做时间又过去了。
  「……安芸津川一直在写的小说,是关于哪万面的故事啊?」
  「这个啊?是奇幻故事唷,俺的目标是写出媲美魔戒的超级大作。」
  「我完全写不出小说呢,在写作上是不是有什么诀窍啊?」
  「很难表达出来呢,硬要说的话,就是试着进入那个角色吧,这么一来自己就能理解那个角色,知道该采取什么样的反应。」
  「原来如此。」
  …………
  话题又打住了。
  结果之后还是跟往常一样,变成没有交谈的社团活动了。不管我怎么和安芸津川交谈,每次话题都会在我这里打住。
  那时恋深就会用不予置评的眼神瞄着我。
  我终于清楚地感受到,我真的不擅长应付安芸津川吧。
  不过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们并没有熟到会互相讨厌对方的程度,但为什么我会不擅长应付他呢?
  午休的时候我和恋深提到这件事,她皱起了眉头说道。
  「唉……你太执着了。」
  「执着?」
  「没错,会没办法好好地和安芸津川相处就是这个原因。」
  「你说我执着是什么意思啊?」
  「你的性格大概永远无法忘记交往过的女孩吧,这种性格诚实是诚实,不过太超过就让人看不下去了。」
  「不不不、等一下,你为什么会分析出那种结论?」
  而且我至今从来没有和女孩子交往过,虽然在小学一年级还二年级的时候,对同班的未来有一点好感,但到现在我已经连她的长相都几乎想不起来了,更何况恋深不可能会知道未来的事情。
  不、等等,我不知道让羽恋深的情报网到底有多庞大,说不定她用了某种方法调查过未来。
  「难不成你知道未来的事情……?」
  「……未来是谁啊?」
  看来她不知道。
  「喔……你的初恋情人叫做『未来』啊?」
  恋深不怀好意地笑着。
  「…………」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丢脸到家了啊啊啊啊!
  为什么我要自己说出小学时候的恋爱经验啊!
  这是我的黑历史!货真价实的黑历史……
  「不、我才不认识什么叫作未来的女孩……」
  就在这个时候,话题中的新进社员打开房门现身了。
  「大家好!俺今天也来了!话说俺刚才在走廊上好像听到你们在谈论未来,那是谁啊?某个会唱歌跳舞的电子偶像吗?」
  「不,她是个关于理人过去的重要人物,今天的活动就让我们来调查未来吧。」
  「请你饶过我吧。」
  我五体投地的向她求饶。
  结果到最后我还是不了解为什么我会不擅长应付安芸津川,虽然恋深应该已经察觉到原因就是了。
  到底是为什么呢?

  安芸津川士这个新进社员人社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这段期间当中,每天除了念投书箱中无聊的投书之外,就只是无所事事地在社团教室中消磨着时间。
  打破这个状态的人,果然还是安芸津川。
  在早上的班会前,不知道为什么安芸津川出现在我们班上。
  「理人学长,俺能和你商量一点事情吗?」
  「班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能等到放学再说吗?艺能学科是在别栋校舍吧,赶快回到自己的班上去吧。」
  「请等一下!果然学长在闪避着俺!到底是为什么?」
  「我、我才没有避着你咧,是因为马上就要上课了。」
  「俺觉得好伤心!俺可不讨厌学长,不如说还很喜欢学长呢!」
  班上开始传出了低沉的骚动声。
  「喜欢?」「他刚刚说喜欢吧?」「呀—他们竟然是那种关系。」「学长X后辈,这可是王道配对啊。」「不过那两人在床上的话八之岳应该是受方。」
  为什么话题进展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安芸津川,我们到别的地方聊吧。」
  「啊、学长,不要这样拉俺啦!」
  我无视着班上传出的声音(主要是女生的)把安芸津川拉到了楼梯间。

  「真是的,学长太粗暴了,俺可没见过学长的这一面啊。」
  「不要用那种恶心的说法。」
  「恶心……俺真的会受伤的。」
  我才不关心咧。
  「你到底想和我商量什么事?是要坦白『其实我是个御宅族』吗?」
  「学长又不是俺妹,才不会向你谈那种人生谘询呢,虽然俺承认自己是个隐性御宅族就是了。」
  玩笑话就放到一边,我大该知道他想商量什么了,我们无论学年还是学科都不同,除了社团以外和我毫无交集的安芸津川,能讨论的话题也只有社团了吧。
  该不会他想要退社吧。
  安芸津川入社之后到目前为止在我们社团中所做过的事情,就只有无所事事地消磨时间罢了。连一点能够成为他当初人社时想要用来当作撰写侦探小说的材料也没有,会觉得继续待下去只是浪费时间也不能怪他。
  如果他想要退社,恋深是不会阻止的吧。
  不过我又怎么想呢?
  为了让犯研成为正式社团,社员是越多越好,不过老实说我并不擅长应付安芸津川,没有自信能和他构筑良好的关系。
  而且犯研对安芸津川本身的目的并没有帮助,或许让他退社才是比较好的选择。
  好,决定了。
  若是安芸津川想要退社,我不会阻止他,于是我等着眼前的后辈把话说出口——

  「咱们去跟踪恋深学姊吧。」

  「你说什么?」
  他说的既不是抱怨『请你们认真进行社团活动吧!』,也不是『俺想退出犯研』之类的话题。
  「你没听清楚吗?俺说的是跟踪,咱们去跟踪恋深学姊吧。」
  「不不不、我有听清楚,只是无法理解你想表达的意思。」
  「跟踪,意思是自己单方面抱持着关心尾随对方,钓鱼上则是指在不被发现的状况下接近鱼的技术。」
  「抱歉,跟踪的意思我懂,虽然钓鱼用语那个方面就不知道了。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会提出想要跟踪恋深呢?」
  「这可是基本唷,华生。」安芸津川模仿着某个使用巴顿术的名侦探说道。
  「恋深学姊是个拥有了不起推理能力的侦探,名气很高。而侦探这种人,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每天都会被卷入事件当中,想当然地每天都在解决事件。」
  「侦探还真是种忙碌的生物啊……」
  「也就是说,恋深学姊既然是个侦探,想必每天都会被卷入事件,然后将事件解决。不过相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只是整天无所事事的过日子,连一次事件也没有遇上,因此能得出什么结论呢?」
  「在现实中凶恶事件才没有那么容易发生吧。」
  「不,你错了。」
  安芸津川自信满满,用毫不质疑的语气一本正经地说道。

  「恋深学姊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遇上了事件,又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将事件解决了!」

  呜哇……
  真是直接到不行的飞跃性想法。
  「也就是说,为了见识恋深学姊身为侦探的活跃,我们所不知道的部分是很重要的,所以必须跟踪她才可以。」
  「是吗,那么你加油吧。」
  我对他展现了一个微笑后转身离开。
  「学长要上哪去啊?请思考一下俺为什么特地找你商量,是因为希望能得到学长的协助啊!」
  「不要,我一点也不在乎恋深的行动。」
  「真的吗?学长不在乎恋深学姊的日常生活吗?」
  「对、我不在乎。」
  确实我对那家伙的个人情报几乎完全不了解,要说知道的部分,除了她是特进科的学生,和哥哥感情很糟就没了。
  「学长还真是个无情的人啊……这样子可是会被恋深学姊给嫌弃唷,不过若是学长不帮俺的话,俺也有自己的办法。」
  「什、什么办法……?」
  「俺现在就到学校的BBS创立新的讨论串,串名是『关于八之岳理人是总受的传闻』,我会全力撰写缀书出让理人学长越来越基情四射的故事。」
  「真是差劲的威胁!」
  「不想如此的话就听从俺的请求吧。」
  「麻烦死了……」
  「就让学长见识俺认真撰写色情小说的实力吧。」
  「并不想见识!好啦好啦、我和你一起去就是了。」
  「什么、要和俺一起去……不过……如果是学长的话……」
  「不是那种意思!我答应和你一起行动啦!」
  「学长那么通情达理真是太好了,俺就是喜欢学长这一点。」
  又茌说这种容易遭到不必要误解的话了。
  就这样我和立志成为小说家的后辈,组成了让羽恋深的跟踪部队。

  接下来的下课时间,我们在餐厅集合,拟定跟踪恋深的计划。
  「总之等放学社团结束后,我们再偷偷地尾随她吧。」
  「尾随!真是让人心动不已的美丽辞藻啊,不过等放学后会不会太迟了呢?」
  「? 不然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呢?」
  「现在。」
  「你说什么?」
  「现在就去吧,说不定恋深学姊在课堂上也在解决事件呢。」
  上课上到一半突然发生了杀人事件,在全班陷入一片混乱的时候,恋深站了出来这么说道。
  『各位不要紧张,犯人就在我们之中。』
  的确很有画面,不过尽管我们学校再怎么庞大,要是真的发生过那种事肯定也会流传到我们班上。
  「问题在于我们还必须上课吧。」
  「只要翘课就好啦,侦探可不该被规则所拘束啊。」
  「那应该先逮捕侦探吧。」
  「当然学长也会一起来吧?」
  在这个场合以『善』来说到底该不该拒绝安芸津川呢?『遵守规则』应该是善吧,不过『无情地拒绝他人的请求』却是恶。而目前的情况下『答应他人的请求。虽然是善,却伴随着『违规』这个恶。
  对于我这个伪善者来说,不管选哪个都差强人意。
  最后我决定陪安芸津川一起去,于是向老师说身体不舒服想先回家,便离开了教室,和安芸津川在特别进学科的校舍门口碰头。
  「翘课出来碰头还真让人感到心中小鹿乱撞呢。」
  「别说那种让人不舒服的话……」
  「说不定其实俺对学长——」
  「…………」
  「不要无视俺啊!」
  在高中部四个学科当中,身为精英份子候补生集团的特别进学科待遇最好,拥有许多最新的设备,校舍是布满玻璃的六层建筑,散发出一股高级的气氛。
  「恋深学姊在三楼的二年A班教室。」
  我们搭电梯到了三楼。
  由于教室靠走廊的窗户蓝非毛玻璃,而是透明玻璃,所以能够由外面窥视到里面的情形。
  安芸津川躲在柱子的死角,窥视着A班的情形。
  为了不被教室里面的人发现所以躲得有点远,以至于我根本看不到教室内的状况。
  安芸津川眯着眼睛打量着教室里面。
  「真奇怪,恋深学姊不在教室里呢。」
  「你从这里看得到啊。」
  「俺的视力可是有二.〇呢。」
  「会不会是被死角挡住了啊?」
  「不、俺能看得到所有的座位,不过学姊并不在。」
  恋深没有来上课吗?
  之后经过了下课时间、第三堂课、下课时间、第四堂课,我们都持续监视着二年A班,不过恋深却完全没有出现在教室中。
  「会不会恋深学姊感冒了还是怎么样,今天没有来学校上课呢?」
  这么一来我们就必须去探病了,以我个人的见解来说,恋深的最大生命值大概只有五点而已,只要被史莱姆打一下就会死掉,真令人担心。
  不过午休时间,当我和安芸津川一起来到社团教室时,却发现恋深像往常一样躺在沙发上看书。
  「你没有请假吗?」
  「什么?」
  恋深愣了一下。
  「什么请假?」
  可不能和她说我们刚刚一直在监视她们班。
  「没什么啦、话说恋深总是第一个来到社团教室呢,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啊?和普通科的校舍比起来,特进科离旧校舍比较远不是吗?」
  「因为我几乎没有去上课啊。」
  竟然是翘课的惯犯!
  「……老师不会生气吗?」
  「只要能拿到特进科学年成绩第一名,即使不去上课老师也不会生气的。」
  「恋深学姊的成绩是学年第一名啊!?」
  「是啊,不如说如果触及到我没去上课这个问题,就会得出老师在课堂上无法发挥作用的结论,反而会让他们挨上面的骂。」

  也就是说学园内的阶级关系是——
  恋深〉老师〉(无法跨越的高墙)〉一般学生
  ——这个样子吧。
  这还真是过份的社会差距,我们的地位连恋深的脚趾头部比不上。
  「既然你几乎都待在社团教室没去上课,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呀?」
  「看看书、浏览网页、或是到网路游戏里砍人。」
  「浏览网页之前的行为就算了,别到网路游戏里砍人啊。」
  安芸津川扯着我的衣角,把我拉到恋深听不到的地方,悄声地在我耳边说道。
  「看来恋深学姊上课的时候也待在社团教室里,这么一来我们还是监视这里比较好。」
  你说好就好,只要别把脸贴近到连呼出的气都吹到我耳朵上就行了。

  午休结束时,我和安芸津川说要回去上课便离开了社团教室,但随即躲到了门旁窥视着室内的情况。
  「果然恋深学姊没有离开的迹象,午后的课堂时间也打算在社团教室里渡过吧。」
  「她想怎么样都好,只是你的身体未免也靠得太近了吧,很热耶。」
  「不要用那么厌恶的语气啦!俺会受伤的!」
  「嘘—!」
  声音那么大会被恋深发现的。
  社团教室中……没有传出任何声音,果然她只是在看书而已。
  我悄悄地从门缝往里面窥视,恋深正躺在沙发上看书,像个小孩一样摆动着双腿。
  「你在看哪里啊……原来学长是个足控。」
  「才、才才才才不是那样呢。」
  「那俺下次也穿上黑丝袜,更加强调腿部曲线好了。」
  「谁想看那种东西啊。」
  「学长不会感到高兴吗?」
  「当然不会。」
  「竟然立刻那么严肃地回答!学长对俺的态度真的很过份呢。」
  确实我对安芸津川很冷淡,果然还是因为不善长应付他吧。
  不过我却不知道原因到底出在哪,无论再怎么思考,我对安芸津川都感到一种厌恶感。
  「总之我们继续监视下去吧。」
  我把话题蒙混过去,将目光转向社团教室中。

  第五堂课结束了。
  休息时间过了。
  第六堂课……
  这段时间内,恋深连一步也没有踏出过社团教室。
  「我已经觉得腻了。」
  「说的是啊……」
  事实上恋深什么都没做,真的贝有在社团教室中看书而已。
  「怎么会这样!竟然没有发生些侦探会遇上的事情,比如说怪盗突然出现,或是连续杀人犯突然袭击过来之类的。」
  「会出现那种家伙的到底是哪门子的学校啊……」
  终于在旧校舍中响起了第六堂课结束的钟声。
  今天一整天监视恋深行动的结果,什么事件都没有发生,她也没做什么侦探会做的事隋。
  「结论就是恋深完全没有做出和侦探类似的举动。」
  话说杀人事件和凶恶犯罪之类的情节本来就不会在正常的学校中出现。
  不过安芸津川却摇着头否定道。
  「应该说从现在开始才是跟踪的重点。」
  「什么意思?」
  「恋深学姊一定是在出校门之后,才开始以一个名侦探的身份进行活动!白天是女高中生,晚上却是名侦探——这可是固定模式呢。」
  只有在虚构的世界中才有那种固定模式吧。
  「总之社团活动结束后咱们继续跟踪恋深学姊吧。」
  「够了吧,我可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我完全无法想像那个懒懒散散的恋深,会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勤奋地进行着侦探活动。虽然要是真的发生了杀人事件她一定会两眼发光地冲过去解决,但那种事件压根就不会发生。
  「……唔、学长对恋深学姊的日常生活不感兴趣吗?」
  「…………」
  「啊、在犹豫了,其实很想知道吧?学长还真不老实呢,别害羞、俺也是个男人,能够理解的。」
  「等等、你自己在认同什么劲啊!我对恋深的日常生活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用不着害羞啦,就这么说定了,放学后咱们继续跟踪恋深学姊吧。」
  ……真是没办法,总觉得话题硬是被他拗过去了,不过有句话叫作送佛送上天,既然后辈要求了就陪他到最后吧。
  绝对不是因为我想知道恋深私底下的日常生活.

  我们装成上完课的样子回到社团教室,像往常一样写着课题与小说消磨时间,到了校门关闭的时候,三个人一起离开了社团教室。
  我们预计等三人在校门口分别往不同的方向离开后,我和安芸津川先假装回家,然后再调头去跟踪恋深。
  「那么明天见了——」
  我说完话打算转身离开校门时,却被恋深从背后叫住。
  「理人。」
  「——唔!」
  这可吓了我一大跳。
  「……为什么吓成那样?」
  「没啦、因为你突然叫住我。」
  「叫住你有什么好奇怪,不会吓成那样吧?」
  「因为我胆子很小啊,就像兔子一样是个胆小鬼。」
  「兔子胆子很小是个迷信,其实它们非常凶暴,还带有S的性格唷。」
  「带有S的性格吗!?」
  外表看起来明明那么可爱……
  「那种小事一点都不重要,你和安芸津川今天的样子有点奇怪呢。」
  恋深盯着我的脸看。
  很奇怪?被她发现了吗?
  「哈哈哈、有有有有哪里很奇怪吗?恋深学姊。」
  动摇过头了啦,安芸津川!
  「……没有什么奇怪吧,就和平常一样啊。」
  「是吗?……算了。」
  虽然她的眼神看起来完全不相信,不过却转过了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那么明天见了。」
  「明天见,恋深学姊。」
  我和安芸津川向恋深道别,但她只是抬起手挥了挥。
  「嗯,再见。」
  看似无心的一言,但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面对我和安芸津川说的『明天见』,恋深却只回了『再见』。
  不、这只是偶然吧,没有什么复杂的意义在里面。
  总之我们和恋深在校门口分别后,按照计划开始进行跟踪。

  我和安芸津川走在恋深身后二十公尺左右的地方。
  幸好她并没有注意到我们跟在后面。
  下了斜坡来到马路上后,恋深开始四处张望了起来。
  「恋深学姊在做什么呢?啊!?难道是在寻找事件吗!?」
  「不不不、又不是空罐子或是小石头,事件不会掉在路旁咀。」
  「学长这你就不懂了,侦探可是能看到常人无法看到的东西呢。」
  你以为是灵能力者啊。
  不过印象中以前不知道谁曾经说过『侦探并不是人类』,若真是如此,能看到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更何况恋深也说过自己拥有『看透事件真相』的能力。
  不过要说她现在有没有看到什么看不到的东西的话,当然是没有。
  「她只是在找计程车而已。」
  「咦?怎么回事?」
  「因为累了吧,她的体力可能比幼稚园儿童还差,她也说过自己常常搭乘计程车上学。」
  「搭计程车上学!?」
  和我之前一样的反应。
  我再次看向恋深,她朝着开过来的计程车招了招手,然后计程车停了下来,她便搭了上去。
  「这么一来,跟踪就到此为止了。」
  我可没有用跑的去追计程车那种体力。
  「不、还没完呢!」
  安芸津川如此说道,然后也在路上拦了一部计程车。
  「以牙还牙、以车还车,学长也上来吧,咱们继续追下去。」
  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既然木已成舟,我也只好和安芸津川坐上了计程车的后座。
  「跟着前面的车子。」
  安芸津川装模作样地和司机说道,司机完全不了解状况,只好点头说着「好、好的。」,便开始追着走在前面那台恋深所搭乘的计程车。
  「『跟着前面的车子』这句话俺一直都想说说看呢,这可是身为男人都曾梦寐以求的情境吧?」
  「难道你是为了想说这句话才搭上计程车的吗……?」
  「学长,要是浪漫用钱买得到的话……你不会买吗?而且还是上车六六〇元,每三百公尺再加八十元这么划算的价钱呢。」
  「最近的浪漫还要花钱啊!?」
  「平常一个小时只能得到一浪漫,但现在只要消费一万元就可以获得交换一百浪漫的稀有道具。」
  连浪漫都已经沦落为赚钱的工具了吗。
  「对了、俺的钱包里只有一二〇元。」
  「也就是要我付的意思吗?」
  所以说结果花钱消费的人是我吗,哈哈哈……
  「要俺用身体来支付……也可以唷。」
  当然,我立刻就拒绝了安芸津川的提案。

  『乘车跟踪的铁则就是和追踪的车辆之间必须间夹着一辆完全不相关的车子,绝对不能直接跟在后面。』
  由于安芸津川这么说道,我们便相隔着两台车子进行追踪……不过已经超过了上车六六〇元的基本距离,恋深那部车却没有停止的迹象,计价表上的金额仍一点一滴地向上累积着。
  「不对劲……」
  「怎么了吗?」
  「我听恋深说她家距离学校只有一公里左右,可是现在我们很明显地跑了超过一公里。」
  我记得计程车一开始的基本费用是一公里还是两公里,现在车子的目的地并不是她家。
  「——哼哼哼,那么果然恋深学姊现在打算要去进行侦探活动,一定是去解决发生在某个地方的杀人事件!」
  「你还真是乐观啊……」
  「哇、学长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废柴一样!为什么要摆出这么不以为然的表情呢!?」
  「我想她并不是要前往事件现场,一定是发现被我们跟踪,为了把这台车甩掉才特地绕了远路。」
  「是那样子吗!?」
  安芸津川探出身子贴近了我寻问道。
  「应该没错,话说你太靠近了,很不舒服耶。」
  「好过份唷!俺可是后辈呢,身为前辈应该要温柔地照顾后辈吧。」
  「温柔地照顾和靠太近是两码子事。」
  「唔、学长真的对俺很冷淡呢,难道你讨厌俺吗?还是说其实这是傲娇的表现,其实内心是喜欢俺的!?」
  「才不是傲娇咧。」
  要说喜欢还是讨厌他,不用说当然是讨厌了,但是我却不清楚其中的理由。
  为什么我会封安芸津川感到棘手呢?
  安芸津川还是老样子贴得很过来,用纯粹过头的眼神凝视着我,这个距离实在太近了。
  以前我曾经听父亲说过,『人类有属于自己的个人空间』,是在交流沟通时容许对方接近的距离以及领域,要是对方跨入了个人空间中,就会让人感到不愉快。
  面对认识的人这个范围就比较狭小,面对不认识的则比较宽广,另外根据每个人的个性不同所拥有的个人空间范围也不一样。
  我想安芸津川的个人空间一定很狭窄,而我的却很宽广吧,所以他无心接近的这个距离,却让我感到十分不自在,这之间的差异或许就是我不擅长应付他的原因吧。
  不过『我不擅长应付你』这种话对我这个伪善者来说当然是说不出口的。
  我为了避开他的视线,转头看向计程车的前车窗。
  为了避免跟丢恋深所乘坐的计程车——
  「咦?」
  和我们相隔着两台车的计程车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后座已经没有了恋深的身影。
  「安芸津川、恋深不见了。」
  「咦?」
  安芸津川也朝着恋深所乘坐的计程车望去,而我再一次仔细盯着后座看,果然恋深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咦?真、真的……不见了耶,而且连车顶的灯都亮了。」
  计程车车顶的灯是用来表示车上有没有乘客,灯亮着就代表着没有乘客,也就是空车。由于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所以可以清楚地看到灯是亮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
  看来在我们移开目光的瞬间,恋深下了计程车。
  既然恋深已经不在了,也就不需要再追逐计程车了,我们便回到马路上下了计程车。
  两个人一起叹了口气。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是什么时候下车的?」
  「我也不知道,感觉起来就像是逃脱魔术呢。」
  我们移开目光的时间连一分钟都不到,她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离开计程车呢?
  动作电影中常有从疾驶中的车辆跳下来的场景,不过恋深并没有那种体力和运动能力,她要是那么做了肯定会被送到医院去,更何况要是她真的打开车门跳了下来,跟在后面的我们也绝对会发现的。
  那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候马路的对面一台计程车停了下来,安芸津川看了那台车后皱起了眉顽。
  「那台计程车是我们刚刚跟着的计程车耶,号码是一样的。」
  计程车的车门打了开来,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人——
  是恋深。
  咦?为什么?
  站在马路对面走道上的恋深,不以为然地看着我们两个。
  恋深缓缓地走过人行穿越道,来到了我们这边的走道上。
  「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明明已经下车了,却又能回到同一台计程车上?」
  「冷静点,或许在你的眼中看起来是不可思议的现象,但你可还活得好好的唷。」
  看到那种像魔术一样的事情会感到动摇很正常,但恋深却淡淡地说道。
  「恋深学姊是人吧!?该不会是幽灵吧!?」
  「当然不是,不过我没想到你们真的会上那种当。」
  恋深从行驶中的计程车逃脱的手法,用一句话就解释完了。

  「其实我并没有离开那台计程车,只是躲在后座的座位上,然后再请司机暂时点亮空车的灯号而已。」

  没想到答案竟然简单到令人感到错愕。
  「俺竟然被这种手法给骗了……」
  安芸津川失望地垂下了肩,而我也对自己感到丢脸。
  「……为什么要骗我们?」
  「因为你们的跟踪明显到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才打算稍微捉弄你们一下。」
  就为了那种事特地坐计程车跑这么远吗?
  「那么你们两个为什么要跟踪我?不知道原因就被人跟踪的感觉可不太舒服唷?」
  恋深盯着我的脸看。
  看来是蒙混不过去了,我和安芸津川只好把为什么会跟踪恋深的经过全部说了出来。

  「喔……在看不见的地方解决案件的侦探啊,要是真的碰上了那种杀人事件和凶恶犯罪,我的确是很乐意解决没错。」
  恋深真称得上是杀人事件爱好家,要是真的发生了事件,她一定会高兴地直奔到现场去。
  「不过也不需要搞什么跟踪,正大光明地和我一起来就好了啊,就和在社团教室里一样,到我家也没有关系啊。」
  「啊、说的也是……为什么之前都没有想到呢,理人学长!」
  「等一下、难道是我的错吗!?」
  「还不都是理人学长说想要知道恋深学姊的私生活,我虽然非常不愿意,但是也只能陪你一起来跟踪了。」
  「别一脸正经地说谎!」
  明明是安芸津川在说些什么男人的浪漫,兴致勃勃决定要跟踪的。
  「小说家就是贩卖谎言的职业啊。」
  这家伙竟然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不过恋深……真的可以到你家打扰吗?」
  恋深眼神游走思考了一下,
  「没问题,今天……我父母都不在家唷。」
  咦?
  「怎么了,心里小鹿乱撞了一下吗?」
  「我、我才没有咧!」
  况且又不是我自己一个人去,安芸津川也在啊。
  就这样,我们决定一起到恋深家去。

  恋深家离这里并不远,以到学校的距离来说,可能比我家还要近。
  「我们到了。」
  她这么说道指着的场所,是一栋木造的两层楼公寓。我们走过了住户共用的玄关后,来到了昏暗狭小的木质走廊上,恋深的房间就在最里面。
  她用钥匙打开了木制的房门,房间的大小约有四坪半。
  该怎么说呢……感觉起来就像是贫穷的男学生想尽办法省钱会住的那种地方。
  和社团教室相比,这个房间意外地并不杂乱,应该说是什么都没有更贴切。屋中只有一个靠着墙壁的书架,还有一台放在朴素桌子上的笔记型电脑而已。
  「真让人意外啊,恋深学姊给人的印象应该会住在更高级的地方才是。」
  安芸津川在狭小的房间中四处张望地说道。
  「反正我只是一个人住,不需要那么大的房间。」
  当然,这么小的房间是不可能和家人一起同住的。
  「恋深一个人住啊。」
  「是啊。」
  父母都不在家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虽然这房间什么都没有,你们还是自便吧。」
  「好的。」
  说是这么说,但也没什么好做的。
  就和在社团教室时一样,恋深坐到了桌旁的椅子上看她的文库本,而我和安芸津川则坐在地上,由于没什么事情好做,只好四处打量着这个地方。
  舞台只是从散落着书籍和杂物的社团教室转到了这间四坪大什么都没有的房间而已,做的事情和社团活动时没什么两样。
  当然这里并没有什么解决事件的名侦探,有的只是看起来和在社团教室中一模一样的让羽恋深而已。
  我们本来在学校就待到了很晚,之后又搭上计程车追逐了一段时间,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安芸津川便站起了身子。
  「俺就先告辞了。」
  「嗯,那么明天见了。」
  这次恋深说的就是『明天见』了。
  我本来也打算顺便回去的,不过有些事情让我有点在意,所以便留了下来。
  等安芸津川离开房间之后,我向恋深问道。
  「你是为什么来这个镇上呢?」
  她转来我们学校的时间是去年年底,如果来到镇上的时间也是同个时候的话,转学的时间点为免也太不上不下了,一般来说会在这个时间点转来的人都是因为父母工作上的关系,不过既然她是一个人住,就代表和父母没有关系。
  「你也不是真的迟钝到什么都没注意到啊。」
  恋深把看到一半的文库本放到桌子上。
  「安芸津川和你的行为对照起来还真有趣,他对于我一个人居住这点查觉到了有什么隐情在,不过却没有过问,大概是顾虑着不知道该不该过问他人隐私的缘故吧。不过你却没有那种顾虑,果然原因还是因为你的本性吧。」
  恋深微微地笑着,似乎感到很愉快。
  「当对方的情况复杂而选择不去过问,理由可能是因为担心问了会伤害到对方,也就是害怕造成对方的痛苦。而你因为无法理解他人的痛苦,才会毫不顾虑地就向我询问。」
  「……抱歉。」
  「这没什么好道歉的,对我来说这样还比较轻松,而且如果问的人是安芸津川的话,我还要编个谎话来蒙混过去,但你的话就无所谓了。」
  「……为什么我的话就『无所谓』呢?」
  「因为你无法体会他人的痛苦,所以不会做出麻烦的反应,和人有同感这件事有时候还挺麻烦的,我可不想让人同情连我白己都不在乎的事情。」
  无法体会他人痛苦的这种体质,在这种时候竟然能派上用场,感觉还真有点五味杂陈。
  「要说到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镇上,就必须先和你说一件事。」
  恋深用着和往常一样的语调说道。
  「我的双亲已经过世了,他们在还是小学生的我面前被人杀掉了。」
  这是能如此轻松说出口的事情吗?简直就像是在说昨天的天气在下雨一样。
  不过原来恋深自己一个人居住的原因是那样啊。
  「既然是发生在眼前的凶杀事件,我当然知道犯人是谁。凶手是我哥哥,他是个在犯罪能力上超乎常人的天才,只要他认真起来,一个月就能毁灭一个国家。」
  「……哈哈、什么跟什么啊,你在开玩笑吧?」
  「如果只是玩笑就好了。」
  那种已经称不上是人类,而是战略兵器或天灾了。
  一定是当时恋深的年纪还小,将犯罪者的存在感给放大了,再加上自己双亲遭到杀害的仇恨,才会有这种过剩的表现。
  「于是我追着杀害双亲的他来到了这个镇上。怎么样呢?你听了我的故事有什么感想?」
  有什么感想啊……
  既然恋深都爽快的把事情和我说清楚了,我也该老实地回答她。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体质,我就不客套些什么老实地和你说吧,对于你的双亲遭到杀害这件事,我不觉得可怜也无法感到同情。」
  「嗯,我想也是。」
  「不过我想帮助你,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和你站在同一阵线。」
  因为她知道了我的体质后仍愿意成为我的同伴。
  「……你还真是个伪善者啊。」
  恋深不以为然地低语着,不过却没有阻止我多管闲事。
  「那么作为你伪善的回报,我也对你伪善一下,告诉你你到底为什么会不擅长应付安芸津川的理由吧。」
  「喔、那个啊,我认为是因为个人空间的关系。」
  「个人空间?」
  咦?不是这个原因吗?
  「因为安芸津川很随意地就靠我靠得太近,所以才会对他敬而远之吧。」
  「……说得也有道理,不过在社团教室的时候,他和你可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唷。」
  听她这么一说的确是那样。
  这么说来恋深认为还有别的原因吗?
  「原因很简单,因为安芸津川是个女孩子,而且还称呼你为理人学长,你才会对她很感冒。」
  「啊……」
  我说不出话来,因为我非常认同恋深所说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才会对安芸津川感到厌恶啊。
  只是因为安芸津川士和杵岛裕稀非常相像的缘故。
  「你是把安芸津川的形象和裕稀重叠了吧,的确她无论在语气还是在对你的态度上,都和裕稀很类似。你们两个在个人空间上的认知差距,也是因为她和你男女有别的关系,一般来说女性个人空间的范围比男性还来得狭小。」
  杵岛裕稀是我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在上个月引发了一起事件后失去了踪影。她扭曲的本性和想法,以及失去了踪影这件事,对我来说绝对不只是个小事件。
  一直到了现在我还是无法忘记裕稀吗?
  而且还因为这个原因导致我对安芸津川那么冷淡。
  「……我到底该怎么样和安芸津川相处才好呢?」
  虽然安芸津川完全没有错,但我这份心情却没有那么容易改变,在我心中裕稀的存在太大了。
  「……不需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既然不擅长应付她的话,先保持距离再慢慢接近就好,等到习惯之后也不会那么排斥了,时间就是最好的医生。」
  「可以的话希望那一天赶快来临。」
  我只能一脸苦笑。

  隔天放学后我到社团教室时,恋深和安芸津川已经到了。
  「啊、早安,理人学长!」
  先打招呼的是安芸津川。
  「现在已经不是说早安的时候了吧。」
  「在业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说早安唷。」
  「这里又不是业界。」
  她的活泼和随性虽然和裕稀很像,不过外貌比裕稀来得中性,
  看起来其实并没有那么相像。
  「怎么了,学长?人家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没什么——」
  我发觉她的语气带着一股违和感。
  『人家』?
  「你今天的语气怎么不一样了?」
  「啊、你注意到了啊,学长。其实因为用来投稿的新小说作品在今天已经写完了,所以才改变了语气。」
  「……为什么小说写完了会改变语气呢?」
  「因为我有着在写小说的途中,会刻意在生活上模仿主角语气的习惯。」
  这么说来之前在和安芸津川订教写小说的诀窍时她这么说过。
  『硬要说的话,就是试着进入那个角色吧,这么一来自己就能理解那个角色,知道该采取什么样的反应。』
  所以才会连语气都模仿小说中的主角啊。
  那个故事的主角一定是男性吧。
  「这么说来安芸津川其实是用『人家』来自称的吗?」
  「是啊,因为人家是女孩子啊,平常才不会用『俺』这么男性化的语气呢。」
  「那你有时候会说自己是『男孩子』,也是因为角色的投射吗……?」
  「是啊,人家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女孩子吧?」
  虽然语气很男性化,不过穿的确实是普通的女子用制服……
  不过平常是用『人家』来自称——和裕稀的共通点越来越多了。
  「学长?为什么露出这么微妙的表情啊?」
  「……没什么、别在意。」
  过一段时间之后就会习惯了吧?
  「对了、学长,你能答应人家一件事吗?」
  「什么事?」
  我有点厌烦地问道。
  「我希望学长不要叫人家安芸津川,请叫人家士。」
  我沉默不语,要是有面镜子的话,或许会看到自己抽搐的表情吧。
  「或是更亲昵、包含爱意的『士(爱心)』也可以唷。」
  「我认为爱情是有限的,而我的爱情已经用尽了,抱歉。」
  「未免也太早了吧!那要是现在在路边看到了被丢弃的小猫,学长会怎么做呢?」
  「当然会帮助它,喂它吃东西啊。」
  「明明就还没有用尽啊!」
  「分给你的那一份爱情已经用尽了。」
  「只有对我用尽了吗!?」
  不过士的嘴角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挽起了我的手臂。
  「走、走开啦。」
  「不要,人家现在才注意到自己或许是越被人冷淡对待越觉得对方萌的类型唷。」
  完全搞不懂她在说什么,我该不会被很麻烦的家伙缠上了吧?
  「学长不叫人家士的话人家就不放开。」
  「我知道丁、我知道了啦!士、这样可以了吧?」
  虽然只是敷衍了事的话,不过士却高兴的点了点头。
  「那么人家再一次宣布——高中部艺能学科一年A班女子座号一号,安芸津川士,在此加入犯研社。」
  躺在沙发上看书的恋深一脸懒散地爬起身看向我。
  「这么一来犯研的社员就有两个人了,要成为正式的同好会,还需要一个人。」
  「两个人?」
  才想说出是三个人吧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错了。
  「这么说来,我还没有正式加入这个社团呢。」
  我早已习惯前来这个社团教室,而且非公认同好会并不需要提出入社申请,所以还以为自己已经是正式的社员了。
  这么说起还真滑稽,结果反倒是我这个外人在招集犯研社的社员。
  「那么——高中部二年级八之岳理人,在此加入犯研社。」



三章 交错
  联络手段会随着时代改变,而有不同的风貌。
  以前写信是大家最常用的方法,接着电话诞生了,后来又出现了E-MAIL。
  不过最近比起MAIL,一般人或许更常使用SNS作为联络手段也说不定。
  当然,就算开发了新的方法,旧的手段也不会因此而消失,到了现在电话和MA!L仍是常见的联络手段,而写信的机会虽然变少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人使用,在过年的时候可是很受欢迎的
  不过会选择用哪一种联络方式,其中存在着想使用那种方式的理由与想法。
  比如说使用电话是因为想在传达事情时得知对方的反应,又或者是想亲耳听到对方的声音等等。
  而电子邮件比起言语能更有条理地传达想法。
  那么写信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写信有着它『非使用不可的理由』,以及拥有着只有写信才能包含的『思念』在里面吧。
  ◎  ◎  ◎
  青瑛学园的鞋柜是橱柜式的,要拿出鞋子必须打开拉门往里面看,拉门内的宽广异世界中,能够交织出令人脸红心跳、雀跃不已的幻想故事。不过那种超展开在我从国中部至今五年的学园生活以来,连一次也没有发生过。
  不过今天却不一样,里面放着某个东西。
  那是个淡桃色的西洋信封。
  上面并没有注明寄件者的名字。
  我把信封打开来,里面写着简短的文章。
  『我有事情想和你说,放学后请到离中部第二校舍的屋顶上来。』
  这难道就是……
  世人口中所说的情书吗?
  不、等等,要是以为这是情书就兴奋不已喜出望外地到屋顶上去的话,到时很可能只会换来一句『整人大成功!』,因为仔细想想,自从今年春天杵岛静稀的事件发生以来,我在校内完全被人孤立了,这一个月之中和我交谈过的对象,就只有恋深和恋深和恋深和恋深和恋深,还有恋深而已了。
  不对,最近的话还多了士。
  也就是说,
  交谈的对象=两人个。
  「我到底过着多么寂寞的人生啊!」
  不、等一下。
  这么说来——
  该不会寄信的人就是她们两个其中之一吧?
  『理人学长……人家喜欢你!』
  CHANGE!
  不行,要是被士告白的话,我一定会哀嚎着逃离现场,那家伙要是这么做了,不就和裕稀一模一样了吗?
  『理人……其实我对你……』
  这样啊,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不、虽然这样也不错,不过恋深应该不会那么说。
  『只要你认清自己的本性不再伪善,要我喜欢上你也无妨唷。』
  嗯,她应该会这么说。
  不过我拒绝。
  该怎么说呢,我和那两个人每天都会碰头,她们是不会特地写情书给我的。
  虽然不知道是谁写的,不过既然收到了情书可就不能当作没这回事,放学后还是到屋顶上看看吧。
  于是我将情书放入了口袋中。

  今天的午休时间我还是和往常一样在福利社帮恋深买了面包后,回到社团教室打开门扉。
  然后我看到里面有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她是个带着眼镜的短发少女,给人一种沉稳的印象。
  除了她之外,还有着一如往常坐在沙发上的恋深,以及正在和这名陌生少女交谈的士。
  「啊、理人学长,你好啊。」
  「你好,这位是?」
  我用眼神示意着眼镜少女,向士寻问道。
  「她是艺能学科一年A班的柴崎美里,是我的朋友。」
  「初次见面你好,我叫作柴崎。」
  柴崎轻轻地点了个头,虽然说是士的朋友,却是个礼仪瑞正又稳重的女孩子,物以类聚这句话看来不太正确啊。
  「你说……你们是朋友?」
  「为什么那么惊讶啊?」
  「没想到士竟然会有朋友——令人不敢相信,真假?不是吧?」
  「为什么突然用那种辣妹的语气啊!不然学长以为人家是什么样的人啊?」
  「班上的同学会远远地看着你苦笑说『其实她人并不坏』的那种角色。」
  「竟然把我当成可怜的小孩看待吗!?『其实她人并不坏』可是没有其他话好讲的时候,不得以使出的最后手段啊!和联络簿上写着『他是个乐观开朗具有责任感的学生』一样,是找不到称赞方法时用的基础定型文耶。」
  不过看来士的确有朋友,而我却没有……总觉得有种输掉了的感觉。
  看了我和士的抬杠,柴崎悄声地笑了出来。
  「士和学长的感情真好啊。」
  「咦?真、真的吗?啊哈哈……」
  等等,你在害羞个什么劲啊?
  「那么柴崎来这里有什么事呢?难道是想要入社吗?」
  「不,不是的。」
  士和柴崎便了个眼色,她的眼神游移了一下,思考了如何开口后说道。
  「我希望你们能帮我解决事件。」
  事件——
  这么一来就是恋深的工作了,于是我就朝她看去,但她似乎一点意愿也没有。
  「怎么回事?你不是该像往常一样兴致勃勃地说出『赌上爷爷的名誉,真相永远只有一个!』吗?」
  「我从来没有说过那种台词,我不想接受是因为委托的内容太无聊了。」

  恋深基本上只对凶恶犯罪和杀人事件有兴趣,不过那种事件基本上根本就不会发生。
  「事件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呢?」
  「那个啊、其实美里被人跟踪了。」
  跟踪,好像最近才听过这个词汇。
  柴崎接着士的诂向我们请求。
  「没错,所以想请你们帮帮忙……!」
  想必对方非常死缠烂打吧,所以柴崎的语气才会那么坚决。
  「还真是个过份的家伙啊,跟踪别人的家伙最差劲了,怎么会有那种人啊。」
  「「…………」」
  我和恋深无言地看着士。
  「跟踪这种行为太恶劣了,身为人类到底知不知道羞耻啊?真是没常识,简直就是偏离正道的邪门歪道。」
  「「你还好意思说咧。」」
  我和恋深同时一起吐槽。
  安芸津川士——她加入犯研社最初进行的社团活动,就是跟踪恋深。
  「不过美里,遭到跟踪骚扰不应该找我们,而该向警方报案才对。我们再怎么说都是业余的,俗话说术业有专攻不是吗?」
  虽说是业余的,但在一个月前却碰上那种重大事件时,连警方的,警』都没想过就是了。
  「警方……要是没有发生实际上的被害他们不会出动,不过等到事件发生不就来不及了吗!?」
  柴崎一下子逼近了我的身子。
  「美里你靠太近了啦!」
  士挤进我和柴崎之间,把我们两个分了开来。
  柴崎对于朋友的这个动作愣了一下,马上就露出了微笑。
  「别担心,我不会抢走你最喜欢的学长啦。」
  你给我等一下,柴崎家的美里妹妹,为什么要用我和士感情很好的设定来说话?
  柴崎朝着恋深的方向看去,
  「总之希望你们能帮我解决跟踪狂的问题。」
  「的确等到事情发生就已经太迟了,必须趁早采取对策才好,那么具体上来说他对你做了些什么事呢?」
  既然警方不打算出动,代表着她还没有受到暴行或者私物遭窃吧。
  「具体上来说……他在上下学的时候一直跟在我身后。」
  典型的跟踪狂。
  「晚上我从房间向马路看去的时候,发现他会驻守在那里,或是在垃圾场附近徘徊。」
  这可真是令人害怕的行为啊。
  「那么你能形容跟踪狂的外表长相吗?」
  「可以,其实我连他的名字都知道,他是我社团的学长……籾山一路。」
  「籾山一路?你是说普通科二年C班的籾山吗?」
  我知道这个名字。
  「你认识他吗?」
  我对提问的恋深点了点头。
  「嗯,籾山是我的同班同学。」
  我也是二年C班的学生。
  「是吗!?」
  柴崎向我靠了过来。
  「那么请告诉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抱歉,其实我几乎没和他说过话。」
  听到这番话,恋深不以为然的看着我。
  「那是因为你没有朋友啊。」
  「唔……」
  虽然是事实,但说得那么直接还真让人受伤。
  「你没有朋友吗?」
  「你没有朋友吗?」
  士和柴崎两个人像是立体声同时向我问道,而且她们的眼神感觉起来就像是在可怜我一样。
  我竟然同时被学妹同情了。
  「那么学长,要人家当你的朋友也可以唷。」
  士高高在上地说道。
  「不、你的话……还不如算了。」
  「好过份!到底学长为什么对人家这么冷淡啊!而且一瞬间就把话说死了,这比思考了之后才拒绝还让人伤心!」
  我到现在还是没办法温柔地对待士。
  「回到正题吧,既然知道了跟踪狂是谁就有很多对应方法了,像是在学校和他说清楚请他不要这么做之类。」
  「或是让理人拿原子笔戳他。」
  「不要一下子就使用暴力!」
  就算对方是跟踪狂,我那样不就变成通路魔了吗。
  「……也可以考虑和校方商量,不过半调子的对策只会刺激籾山学长,若是反而让他的行为更加变本加厉就糟糕了。」
  「那还是去戳他吧?」
  「为什么你一直要往暴力的路线走啊?」
  柴崎摇了摇头。
  「突然就对他使用暴力的话,感觉也满可怜的……」
  「那么美里打算怎么做呢?」
  柴崎挽着手思考了几秒后开口说道。
  「……对了,有没有办法掌握住籾山学长的弱点呢?这么一来那个跟踪狂也不敢对我出手了。」
  比暴力页高一层,打算采取精神上的压迫吗?
  哼哼哼……柴崎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像他那种人在处于攻击方的时候虽然很强势,但是一落到被攻击的下场马上就会变得软弱,这么一来他也只能乖乖就范了。」
  ……咦?我还以为她是个沉稳的软弱小动物系,没想到是个如此过激的人啊。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士在我耳边悄声地说道。
  「美里外表和内心判若两人在我们班上是出了名的,大家称呼美里这种偶而会出现的本性为『黑美里』。黑美里在班上男生中的狂热份子们之中拥有极大的人气,他们还说想被黑美里刺伤,想被黑美里逼入绝境等等。」
  「你们班上还真多彻底的变态啊……」
  不过恋深对跟踪狂还是提不起劲。
  「弱点啊,既然警方行不通的话,找正牌的侦探怎么样呢?」
  「委托侦探和徵信社的费用太高了,就凭我一个学生是无法负担的,所以拜托你们帮帮忙!」
  ……恋深仍然不愿点头。
  「也不过就是对付个跟踪狂,答应她也无妨吧?这样好了,我来帮你吧。」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掌握到对方的弱点,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跟踪狂的身份,至少击退他是不成问题的。
  「真的吗!谢谢你!」
  柴崎绽放出了开朗的笑容。
  「你又来了……算了,反正那就是你的行事风格。」
  恋深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
  等柴崎离开社团教室后,恋深露出了不悦地神情。
  「我知道你努力成为一个伪善者,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和这次的事件扯上关系比较好。」
  「为什么呢?」
  「事关个人隐私,我不能再多说了。」
  恋深好像知道些什么隐情。
  不过我怎么能对遇上困难的人见死不救呢。
  「咦?理人学长,这是什么东西?」
  士把手伸迤了我的制服口袋中。
  里面有什么东西吗——我马上就想起来了,我把早上在鞋柜里收到的情书,放到了口袋里!
  「这个是……」
  信上面写的是『我有事情想和你说,放学后请到高中部第二校舍的屋顶上来。』
  「这、这这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情书吧!?是寄给谁的!?难道是人家吗!?」
  「寄给你的情书会在我这里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难道是学长写给人家的情书!?」
  「为什么我要写情书给你?」
  「呜哇……这个人竟然就这样反问,真是伤透了人家的少女心啊。」
  士丧气地垂下了肩膀。
  恋深也从一旁窥探着那封情书。
  「嗯?那是什么信呢?」
  「今天早上放在我鞋柜里面的。」
  「该不会是挑战书吧?」
  我还没考虑过那种可能性!
  「或许……真的挑战书是也说不定。」
  字体看起来很女性化才以为信是女孩子写的,不过也有可能是个字体像女孩子的男孩子。对没有和任何人交流的我来说比起情书,收到挑战信的可能性更高。因为我的体质无法体会他人的痛楚和苦处,所以可能在不自觉的时候伤害了对方,要是毫无防备地去屋顶上就危险了。
  「不要摆出那么认真的表情啦,我是开玩笑的。」
  「不、你猜的大概没错,这是一封挑战书。」
  「学长到底过着什么样的人生啊……」
  士不知道我的体质,才会说出那种话。

  恋深不以为然地说道,
  「放心吧,这的确是一封情书。」
  「为什么你能这么肯定呢?」
  「因为我能看透真相——说是这么说,不过你又不相信我的能力,士也不知道这件事。」
  能力?士疑惑地侧着脑袋。
  我不相信恋深所说的『能力』,事实上她做出的举动都能以『高超的推理能力』来解释,而不是什么超能力。
  「那我只好想出让说服你的解释了……对了理人,那封信上有写寄信者的名字吗?」
  「不、没有写。」
  「既然如此这就不是挑战书了,如果只是要报仇的话根本不需要寄挑战书,直接暗地里搞偷袭还比较快,既然如此写挑战书的意义是什么?」
  挑战书的意义?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士先回答了。
  「应该是……表现出『我憎恨着你』的心情吧,或是想传达『我想和你堂堂正正地决斗』,至少在人家写小说的时候,
  递出挑战书代表的就是这些意思。」
  「没错,寄挑战书是为了要表达自己的情感,既然如此没写上自己的名字不就奇怪了吗?都特地写信传达出『我对你感到愤怒』的情感了,却不告诉人到底是『谁』感到愤怒。」
  虽然她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感觉起来根据有点薄弱。
  「唔~不过学长不适合当一个现充啦!不可能的!一点都不适合当一个现充!」
  竟然说了两次不适合。
  「虽然恋深学姊说是情书,不过人家相信擧长的判断,因为学长不可能受人欢迎。」
  「这算哪门子的信任啊!?」
  「难不成学长想受到欢迎吗!?难道你对人家不满意吗!?」
  「说得好像我和你在交往是怎么样!?」
  士低声地呢喃着「扑灭现充、扑灭现充……」
  算了,我不想管她了。
  这时恋深说道——
  「机会难得,你就照着信上所说到屋顶上看看吧,反正你收到情书这种事,一辈子大概也就这一次了。」
  她一手拿着文库本,兴致缺缺地说道。
  「……你确定吗?」
  「确定啊。」
  「我真的去唷?」
  「我不是都叫你去了。」
  「你真的确定吗?」
  「慢走。」
  「…………」
  虽然搞到像士那样烦人,但还是希望她能稍微放点心在我身上。
  总之放学后到屋顶上看看状况吧。
  虽然觉得情书的问题好像有点不了了之,但柴崎的跟踪事件必须想个方法,总之先调查看看籾山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吧。

  我在下午的课堂上,观察着籾山一路的样子。
  就我所知关于他的个人情报……
  身高接近一八〇,隶属于演剧社,成绩还算优秀。头发是茶色,眼神锐利,虽然外表看起来有点不良少年的感觉,不过发色和凶恶的眼神是与生俱来的。实际上是个素行良好的优等生。下课时间也经常开朗地和朋友聊天,给人一种平易近人好青年的印象。
  这种人真的会是跟踪狂吗?
  不过外表给人的印象,大多数不太准确……还是要实际和他交谈过后,或许才能了解他真正的本性。
  第五堂课结束后,我试着向籾山搭话。
  「那个、籾山。」
  「嗯?啊、有事吗……」
  籾山一看到我就露出了狼狈的模样,我能感到他心中一定在想着『呜哇、为什么会找我说话……』,即使是平易近人的好青年,也不太愿意和我交谈。
  我深深地感受到班上的其他同学都朝我们看了过来。
  「那个残酷男竟然找籾山聊天耶。」「呜哇、怎么回事?难道是要聊恶心屁体的话题吗?」
  「尸体爱好家八之岳,到底会和人聊些什么内容呢?」「实体的尸体之类的吧。」「那两个人感情很好吗?」「不、你仔细看,籾山感到很困扰……」
  等一下、谁是尸体爱好家啊!我怎么不记得被取了那种外号?还有中间那个插了一句无聊冷笑话的家伙给我站出来!
  「有、有什么事吗,八之岳?」
  这么说起来,我还没有考虑过要和他说些什么。
  我好久没有跟恋深和士以外的人说话了,不知道要对不太熟的人说些什么才好。
  我想还是绅士一点,从天气的话题着手吧。
  不、等一下,我又不是来和他套交情,应该还有其他要说的话吧。
  那这样说怎么样呢?
  『听说你在跟踪学妹啊,可以住手吗?』
  未免也太单刀直入了吧!
  好比是史坦·汉森在开场钟声一响的瞬间就使出了金臂勾,简直就是敌方还在报家门名号时就对他放超必杀技一样。
  一开始还是用轻刺拳好了。
  「……籾、籾山,你有女朋友吗?」
  「咦?没、没有啊。」
  是吗,这么一来至少比现充还可能是个跟踪狂。
  好,接着再深入核心一点。
  「对了、社会课里面有提到现代农业的耕种方式对吧?」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你说说看耕种十次,耕种耕种耕种耕种耕种耕种……」
  「……?你到底想干嘛?」
  对跟踪这个名词没有反应啊。
  这时下课结束的钟声响起了。
  目前还不能下判断。
  「等等再聊吧,籾山。」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样让人很在意耶!」
  总之先上下堂课吧。
  第六堂课结束,到了放学时刻。虽然想调查看看籾山的行动,不过那封信约定的时间到了,还是先到屋顶上去吧。
  说起来信上的指示写得暧昧不明,『放学后请到高中部第二校舍的屋顶上来』的『放学后』指的到底是哪个时间点?在青瑛学园中每个学年和学科的放学时间可都不尽相同呢。
  不过既然是寄给我的信,指的应该就是配合我上课时间的『放学后』吧。
  第二校舍的屋顶原则上是禁止进入的,不过门并没有上锁,所以能够自由地出入,我到了屋顶上晃了一圈,除了我以外没有别的人。
  对方似乎还没有来啊。
  目前看来这封叫我过来的信有三种可能。
  一、要和我一决高下的挑战书。
  二、把我叫过来捉弄的整人计划。
  三、货真价实的情书。
  我把手伸进口袋中,确认原子笔的位置。如果是一决高下的场合,而对方是空手的话就假装让他打昏蒙混过去,不过要是拿着凶器的话就只好奋力抵抗了。
  如果是整人企划的话……既然会想整我取乐的话,也就代表着他们愿意接受我了,反而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不过,要是真的是情书的话——
  屋顶上响起了金属碰撞的声音,我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出入口的门被打开了。
  不过却没有任何人进来。
  我还以为是寄信的人来了,看来并不是,大概是风把门吹动了吧。
  我就这样继续等下去,仍然没有任何人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小时、两小时……

  结果三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人来,于是我便打算回家去了。

  我一走出屋顶,就看到在门旁等着的恋深和士。
  士兴高采烈地笑着说道。
  「看吧,对方没有来,果然那不是情书,学长才不可能会受欢迎呢!」
  「为什么你高兴成这样啊。」
  「如果现在要表达我的感情,大概就是『活该wwww』或『m9(∧Д∧)噗呀—』吧。」
  我是不是应该教训一下这个学妹啊。
  「首先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认为这是一封情书,所以只不过是『把我约出来的人没有来』而已。」
  「不要紧,别那么嘴硬,要是觉得寂寞,要人家安慰你也无妨唷?」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求她。
  「不过没想到连恋深也来了啊。」
  果然还是在意我的啊,虽然嘴巴上说不在乎,其实还是在意我的啊。
  世界上把这种人称作傲娇。
  「你还真是个傲娇啊。」
  「你说什么?」
  她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
  「你看你不是挺在意我的吗?」
  「你不要误会了人家才没有在意你咧。」
  「呜哇、一点感情都没有。」
  她的语气连带有一点让人感动的感情都没有,不过我本来就不期待恋深会有那种可爱的反应。
  她用手指卷着长长的银发说道。
  「我已经看清『理人收到情书』这件事的真相了,那封信的确是情书,只不过你被寄信者给甩了。」
  等一下,这不太对吧。
  「你说的话有点矛盾吧?假设这封信真的是情书好了,那就代表着寄信者对我抱有好感,所以要也是我甩了对方才合理吧?」
  「不、即使如此你还是被甩了。」
  「哼哼……原来如此,原来恋深也见不得我那么受欢迎,忌妒的样子还真难看啊。」
  「……你想被我揍吗?」
  糟糕,恋深看起来非常的火。
  「算了,反正你的恋爱情事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是为了嘲笑你失恋后消沉的样子才过来看而已。」
  接着恋深就转身离开了。
  不过这也代表着她的推理完全搞错了。
  「既然恋深学姊要离开了,我们两个就一起回家吧。」
  士挽起了我的手。
  不过却被我甩开了。
  「不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学长真的对我太冷淡了啦!」

  果然我只要和士两个人独处就还会想起裕稀的事情。
  当我一个人回家的时候,想起要是有问过柴崎她住哪里就好了,要是知道她家在哪里,我就可以在附近监视跟踪狂的行踪了,要是籾山真的是犯人的话,就能当场抓住他好好地谈一谈了。
  明天去柴崎的教室询问一下更详细的状况好了。
  隔天我上学前往普通科校舍的途中遇到了柴崎,真是太巧了,我巫打算向她询问详细的状况呢。
  「柴崎。」
  「嗯?啊、是八之岳学长啊。」
  她正拎着书包来上学。
  「咦?艺能学科的校舍不是在另一边吗?」
  「我刚去完演剧社的晨练。」
  原来如此,一般的社团还有晨练啊,真是和犯研无缘的活动。
  「在社团和籾山一起不要紧吧?」
  「……不要紧,由于还有其他人在,他不敢做什么越矩的事情。」
  「那就好。」
  「而且下次的戏剧大赛中我担任主角,所以不能不去社团活动。我会努力让学长姐们见识看看到底谁的实力比较强……呵呵呵呵。」
  「那个……柴崎?你好像发出了阴险的笑声耶。」
  「啊、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说出真心话了。」
  真心话啊……
  「我可没有在想着『不要以为身为学长姐就一定能稳住高高在上的地位……』唷。」
  「不、你绝对是那么想的吧!?」
  「没那回事,我可是非常重视上下关系的类型唷,重视到还把『下克上·上等』当成座右铭呢。」
  「你根本一整个想推翻上下关系啊!」
  「别担心,最后站在顶点的人一定是我,所以我会好好地遵守上下关系,只不过上面的人和下面的人位置调换了而已。」
  「结果是下克上啊!」
  我好像看到了演剧社权力斗争的徵兆了。
  而且我也稍微理解了柴崎跟士感情会好的原因了,她们两个人在情绪上的气氛很像,物以类聚这句格书果真不假。
  「先不聊那些有的没的了,也就是说籾山在演剧社时还一本正经,但是一出了校门就变成令人不舒服的跟踪狂吗?」
  「这个嘛、大概……就是那种感觉,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请你们赶快找出能够令籾山学长无法反抗的方法吧!」
  「知道了知道了」对于啜啜逼人的柴崎,我也只好这么安抚地说道。
  虽然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过我觉得为了对付跟踪狂,反而去抓住对方的把柄并不是个好方法,这样到最后也只是陷入了以暴制暴的泥沼当中而已。
  「……啊。」
  柴崎突然惊呼了一声,好像想到了什么。
  「我把东西忘在社团教室里了……现在回去拿的话不知道上课会不会迟到啊!?」
  虽然是腹黑系,但她或许其实是个冒失鬼也说不定。

  我和柴崎道别后走进普通科的校舍,打开鞋柜又发现了一封信。
  『你昨天为什么没有来呢?我今天也会在第二校舍的屋顶上等你。』
  等一下,没有去的人不是我吧?我可是一直在高中部第二校舍的屋顶上等着呢。
  虽然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也许是错过了吧,真是没办法,今天放学后再去屋顶上看看吧。
  之后我在班上继续观察籾山的样子,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我端详着他的一举一动,想要摸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籾山可能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而感到坐立不安,班上的同学也开始谣传着『尸体爱好家』的下个目标似乎已经锁定籾山了。
  第三堂课的下课时间,我再次试着和籾山攀谈,昨天用『耕种』引导他说出『跟踪』的方法未免也太迂回了,这次还是采用直接一点的作战吧。
  「喂、籾山。」
  「唔……什么事?」
  籾山警戒地回应我。
  「你认识一年级的柴崎美里吗?」
  「柴崎?嗯、我认识,艺能学科的学妹啊。」
  出乎意料地他竟然这么干脆就承认认识对方,令人感到有点失落,我还以为他会作出,我、我才不认识……我才不认识那个带着眼镜留着短发,被某些人称作黑美里的那个人咧。那种反应呢。
  「为什么你会认识柴崎呢?」
  「是你自己问我认不认识的,还问为什么……你才是为什么会认识柴崎啊?」
  「无意间认识的。」
  「无意间认识的是什么情况!?」
  「这关系到私人问题,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莫名其妙……算了,我会认识柴崎是因为我们是同一个社团,她是我在戏剧社的学妹,不过她就读艺能学枓,是演剧社的中心人物,而我只是个在后台帮忙的人,社团里的地位她可还在我之上呢。」
  即使谈到柴崎的话题籾山的语气仍然平稳,只是客观地阐述社团的学妹,并不像是在谈论自己跟踪的对象。
  如果这一切都是演技,那还真不愧是演剧社的社员。
  让我再逼近核心一点吧。
  「那你对柴崎——」
  「哎呀、下一堂课快开始了,该去化学教室了吧?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籾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虽然觉得他是故意打断这个话题,不过下堂课的确要换教室上课,于是我调头离开了籾山的座位。
  「咦?不一起去化学教室吗,八之岳。」
  「一起去?」
  「是啊。」
  「……谁跟谁?」
  「照刚刚的谈话流程看来,除了我和你之外没有别人了吧,我们话才说到一半,去化学教室途中继续说吧。」

  这个邀约对我来说还真意外,我从三月那个事件以来在校内遭到大家的孤立。从换了班级之后也没有得到改善看来,恐怕这件事已经传遍全普通科了吧。
  多亏了那样,班上的同学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要一起吃饭、一起回家还是一起做什么事,所以我会意不过来反问他。
  化学教室位于和普通科校舍不同的特别教室大楼中,我和籾山并肩走着,继续谈论刚才教室中的话题。
  「我和柴崎怎么了吗?你刚刚在教室好像想问什么吧?」
  「啊、嗯……」
  和班上同学走在一起聊天这个状况,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那个、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和柴崎很熟吗?」
  「喔—只有在社团活动时进行普通的对话而已,你问这个做什么呢?啊、该不会——」
  难道他注意到我在调查跟踪狂的事情了吗?
  「该不会你对柴崎有兴趣吧?」
  「……咦?」
  「我劝你还是死心吧,把柴崎当恋人可是相当辛苦的事,虽然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喜欢眼镜娘的人会被她吸引心情。」
  「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完全没有!不要擅自把我设定成喜欢眼镜娘的人!」
  「不是吗?」
  「当然不是,不过你为什么会觉得把柴崎当恋人会裉辛苦呢?」
  果然因为她是腹黑系吧。
  「嗯——该说是她太注重完美主义了吧。」
  籾山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彷佛说的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痛苦。
  「就拿在演剧社练习的时候来说吧,柴崎的练习量可不是盖的,当其他的社员只练习了一次,她就会练习十次、二十次。与其说是完美主义,不如说是太过操心了,如果不能做到完美无缺绝对不会失败,她就无法安心。一般形容走过坚硬的石桥还要敲敲打打确认安全的那种人已经十分谨慎了,她却是那种还要补强过石墙才肯走过去的人。」
  「是那样吗?不过我看她似乎有着迟钝和冒失的一面啊。」
  「是啊,我认为她的本性其实也没有那么谨慎,不过也正是因为那样的关系。」
  籾山看起来似乎有点担忧。
  「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谨慎的人,所以做事才额外地小心,每当我看到她那个样子,总会担心她努力过头了。」
  先不论他到底是不是跟踪狂,做为同社团的学长,他是真的在替柴崎担心。
  这是我所没有的感情,无法理解他人痛楚与苦处的我,没办法发自内心地替周遭的人担心。
  即使恋深和士陷入痛苦也是一样——
  我会帮助她们,成为她们的助力,但是却无法打从心底担心她们,对于这一点,我十分羡慕纯真的籾山。
  不过现在可不是佩服的时候,我必须要调查关于跟踪狂的事情啊。
  「对了籾山,你放学和休假的时候都在干嘛啊?」
  「怎么回事,突然问这种像是相亲时问的问题?」
  「没啦,我有点在意。」
  「也没做什么特别值得一题的事啦,就和朋友一起玩,或是看看漫画和电视之类的。」
  真是平凡过头的平凡啊。
  不过他沉默着思考了一下,犹豫地说道。
  「不过我最近感到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
  「嗯,感觉好像有人在监视我,像是上下学的时候,还有走在镇上的时候……」
  籾山说得彷佛好像连他都被人跟踪了一样。
  「嗯?」
  籾山好像注意到了什么开始环视四周。
  「怎么了?」
  「没啦、我又感到有人在监视我了。」
  「会不会是错觉?」
  「是那样的话就好了——」
  他似乎不觉得那是错觉。
  不过附近并没有其他人,而旦上课的钟声也快响了。
  「哎呀、我们快走吧。」
  「嗯、走吧。」
  于是我和籾山加快脚步前往化学教室。
  不过我们像这样一边聊天一边移动,简直就像是朋友一样,对于在这半年间失去了所有朋友的我来说,稍微有点感动。
  果然有朋友真好。
  不过后来我才知道,籾山所说的『感觉有人在监视他』并不是错觉。
  因为那个时候确实有一个少女正注视着我们。
  午休时我还是老样子买了恋深的午餐前往社团教室,她还是一如往常地躺在沙发上看书,而士也还是老样子在敲着笔记型电脑的键盘。
  恋深几乎翘掉了所有的课所以会先到也是当然的,不过今天士也来的很早。
  士一言不发地观上电脑,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朝我步步逼近。由于她的眼神相当认真,所以我很轻易地就能推敲出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士站在我的正前方,直直地盯着我开口说道。

  「学长和籾山学长,你们谁是受谁是攻?」

  咦?
  「人家看到了唷,就好像家政妇那样全都看在眼中了,你们两个在第三节下课的时候,感情非常融洽地一边打情骂俏一边前往特别讲义大楼。」
  籾山感受到的视线原来就是你啊!?
  这算哪门子的真相啊。
  「啊……两个人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配成一对了,人家顿时感到创作欲望狂涌而出,立刻消除了写到昨天的战斗幻想剧,揭开了未成年·同性爱的禁断领域——!你、你怎么突然打人家的人中啦!?竟然毫不犹豫地攻击别人的要害!」
  「哈哈哈、因为你太烦人所以我一不小心就出手了。」
  「竟然还『哈哈哈』!?而且语气完全感受不到带有歉意!」
  顺道一提,人中是位于鼻子下方的穴道,人体的要害之一。
  「不过这件事学长也有责任,两个感情很好的男生走在一起聊天,会被误会也是很合理的。」
  「为什么啊!?」
  「因为女孩子都喜欢同性恋啊!只要戴上女子滤镜,所有的男生全都是BL,甚至连无机物也可以BL,就连铅笔和削铅笔机,也是男男的组合。」
  「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且根本感受不到用那个东西来象征男男的必要性!那是用来象征男女吧!」
  「你在说什么啊、学长!还好现在是在社团教室,要是在公众场所的话你就被人带走了。」
  你才是不要说出那种会收到来自各方面抗议的发言咧。
  「而且我和籾山才没有在一起,我们只是——」一瞬间我迷惘了,在学校遭受众人排挤的我,真的有资格把「我们只是朋友」说出口吗?
  「刚刚那个微妙的停顿是怎么回事!?果然你们在一起了吧、真的在一起了对吧!人家虽然不希望其他的女人把学长抢走,不过若是被男的抢走就不在意了!」
  「我在意啊!」
  这时坐在沙发上的恋深把看到一半的书放到了桌上。
  「士。」
  「嗯?学姊,怎么了?」
  「安静点。」
  「……对不起。」
  为什么被恋深一念就变得那么老实了?我和她一样都是你的前辈啊。
  总觉得这个社团内已经出现阶级制度了。
  「理人在调查美里的事件吗?所以才去接触籾山对吧?」
  「嗯、没错。」
  恋深挽着双手想了一下说道,
  「今天你的鞋柜里也被放了东西吧?」
  今天早上我的鞋柜中又被人放了一封写着『为什么没有来屋顶上』的信。
  「你怎么会知道?」
  「就跟你说我已经——不、算了,想靠着口头来说服完全不相信的人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恋深好像感到头痛似地用手指搓揉着额头。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啊?」
  由于士并不知道今天也有信的事情所以侧着头问道,但恋深却没有回答她,而从沙发上站起了身。
  「我们去解决美里的跟踪事件吧。」
  「……这是吹着什么风啊?你之前明明完全没兴趣。」
  让羽恋深这个女人可以说是杀人事件狂热者,对杀人事件兴致勃勃,但对其他的事情就几乎没有任何兴趣。
  「我改变主意了。」
  听到恋深所说的话,士的眼中闪闪发光。
  「这么说来我终于能见识恋深学姊的侦探表现了!」
  「我话说在前头,这并不是士所盼望的那种大事件,只不过是击退跟踪狂而已,更何况我已经知道犯人是谁了。」
  按照柴崎所说的话,犯人是籾山一路。
  「理人,就你来说对籾山的印象怎么样?」
  「根据实际和他交谈后的印象来看——籾山并不像是个会做出跟踪行为的人,不如说他还是个非常好的家伙,朋友又多,也给人的感觉也不拐弯抹角,平易近人又开朗。而且连柴崎自己也说过,他在礼团的时候是个很正经的人。」
  恋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陷入了一阵沉默,
  「那么你对美里的印象呢?」
  「柴崎吗?我对她的印象和跟踪事件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不,就因为有关系我才问你的。」
  看来恋深有她自己的想法。
  「该怎么说呢……虽然外表看起来稳重,但性格在发言和想法上相当偏激,虽然是从籾山那里打听来的,她还是个重度的完美主义者,非常容易感到操心。他曾形容她是『要先补强过石桥才肯走过去』的类型,不过虽然有着那样的性格,但其实是个挺冒失的人。」
  「说得没错,人家对美里的印象也是那样——咦!?」
  士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双眼。
  「怎么了?」
  「眼镜、腹黑、戏剧少女、而且还是冒失属性!?我怎么之前都没有发现,在角色定位上我完全输给美里了……!」
  谁在乎这种事啊。
  不过仔细想想,士和柴崎是朋友,应该问她才能得到正确的情报,可是为什么恋深反而选择问我呢?
  「我已经了解你对她的印象了,那么我们再次和她谈谈吧。士,你能把美里叫过来吗?」
  过了十几分钟后,士抱柴崎带到了犯研的社团教室来。
  「你们已经找出让籾山一路服从的方法了吗!?」
  柴崎兴高采烈地问道。
  「别着急,美里。虽然强制性地排除跟踪狂也是一个方法,不过还有其他的做法唷。」
  恋深的语气就像是在讲解课业的老师一样。
  「比如说像是让他理解自己的异常,停止跟踪的行为。」
  对于恋深所说的话,柴崎不悦地嘟起了嘴。
  「不过……要怎么样才能办到那种事呢?」
  「跟踪狂在心理学上分成四个种类,精神分裂系、妄想系、边缘人格障碍系以及自恋系。问题在于籾山一路对美里是怎么想的,看他的认知是『美里爱着自己』还是『自己爱着美里』。」
  「跟踪狂不是都私自认定『对方爱着自己』吗?」
  对于我的寻问恋深摇了摇头。
  「也有让对方感到厌恶,或是单方面将自己的感情强加给对方的跟踪狂唷,
  妄想系和自恋系的跟踪狂大多属于这类型,而且这种类型比较容易引发性犯罪,所以危险性很高。」
  「原来如此……」
  柴崎点了点头。
  「对了,他有对你告白了吗?」
  「咦?」
  柴崎突然愣住了。
  「我是问他有没有正面地对你表达过爱意,如果有的话,问题就在于有没有在那个时候让他误以为『你爱着他』。」
  「我、我想想——」
  面对恋深的寻问,柴崎支支吾吾地像是在回忆着。
  「被告白吗……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真是暧昧的回答。
  「那个时候他有没有说过什么『你爱着他』之类的话?」
  「……他有说过类似『你喜欢我吧』之类的话。」
  「那么籾山是妄想系,这种类型是因为根深蒂固的想法才会进行跟踪,这时只要和他讲明『我不喜欢你』,破坏他的妄想就可以了。」
  「不过这么做要是惹他生气该怎么办……」
  「我和理人会一起陪你去说服他的,这样子就安全了吧。」
  「可是——」
  柴崎支支吾吾地,大概是害怕遭到报复吧。
  「总、总之,这个方法行不通,难道不能从让对方无法反抗的方向着手吗?」
  「……我倒认为那是个好方法呢。」
  即使自己的方案遭到否定,恋深也丝毫不在意。
  结果最后并没有得出什么具髅的对策。
  之后柴崎还有别的事离开了社团教室,她看起来十分焦虑,大概是演剧社的活动吧。
  「虽然大家都说跟踪狂,没想到竟然还有那么多种类啊。根据知识和证词思考推理和对策……真不愧是名侦探啊。」
  士彻底被感动了,看来她终于感受到恋深是个名侦探的事实了。
  不过——就本质上来说,她其实并不能称作是侦探。
  恋深的推理方式是『先知道真相后再追加解释』,能做到这一点的并不是侦探,而是推理小说的读者。
  恋深兴致缺缺地否定了士的话。
  「那种事情根本用不着推理,在美里来之前我在网路上稍微调查了一下,然后再装作我很了解的样子,我既不是心理学家也不是精神科医生,才不知道跟踪狂的分类和心里想法咧。」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提及跟踪狂的分类呢?」
  士侧着头问道。
  「刚才的对话中最重要的是『美里到底有没有被告白』这件事,以及她听到这个问题的反应,我要确认的就是这两点。」
  确认了那两点有什么作用啊。
  「我已经看透真相了,看来又是个无聊的结局啊……不过话说回来,打从一开始真相也就只有这个方向了。」
  恋深坐回沙发上叹了口气。
  「这么说来美里的事也已经解决了吗?」
  「是啊,马上就能轻易地解决了,理人,把放在你鞋柜的情书给我看。」
  「好啊,怎么了吗?」
  我拿出放在我鞋柜的那封信给恋深看。
  『你昨天为什么没有来呢?我今天也会在第二校舍的屋顶上等你。』
  「这是什么啊?」
  士从一旁窥视着我手上的信。
  「为、为什么学长又收到情书了啊!?这是伪造的吧?就跟每年到了情人节时,有些男孩子就会开始做巧克力送给自己的现象一样吧?不用做那种事啦,要是学长想要情书的话,无论多少封人家都会送给你,就送你上百封用细小的文字写满纸面的情书吧!」
  「好、好况重!无论是纸的重量还是感情的方面。」
  「啊,放心吧,文章的内容只是从某巨大匿名讨论版的讨论串中复制贴上而已。」
  「感情那一面突然变轻了!那种东西还能叫情书吗!收到之后我会立刻丢到垃圾桶去。」
  「好过份!竟然把女孩子努力写的心血结晶给丢掉!」
  「努力的只有印表机和键盘的Ctrl C和Ctrl V而已吧,」
  士哼了一声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恋深把信还给了我。
  「那么我们去解决这个事件吧。理人,你今天放学后就照着信中所说到屋顶上去吧,不过那个时候顺便带着籾山一起过去。」
  「带籾山过去?为什么?」
  她无视我的问题说道。
  「这么一来全部都解决了。」

  我照着恋深所说的话,放学后带着籾山来到了屋顶上。
  「怎么了?八之岳,要不是我们都是男的,我会以为你想告白呢。」
  要是士听到了一定会说『正因为都是男的才要告白啊!!』,我才懒得理她咧。
  不过我虽然叫籾山一起过来,可是该怎么跟他解释才好呢?就算我说『是恋深要我带你过来的,她的推理可神了』,一般人也不会接受吧。恋深也真是的,只说了『带籾山一起到屋顶上去』,却没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难道要我跟他瞎扯吗?
  「说到告白,你在和特进科的让羽交往吗?」
  「咦?」
  「没啦,只是因为能和让羽正常交谈的人,就只有你了。」
  就连市原学姊也曾误会过,该不会周遭的人都是用这种角度来看我们吧。
  不过至今和任何人都没有交流的人突然和美少女熟络了起来,会让人觉得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奇怪。
  「不、我们没有在交往,说起来恋深对恋爱一点兴趣也没有。」
  之前曾和恋深聊过一次类似恋爱的谘詾,那个时候她相当不高兴,还说『与其讨论这种事情,不如来谈谈事件和犯罪的话题』,那家伙有兴趣的基本上就只有犯罪和杀人之类的事件了。
  「不过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那是因为我——」
  这个时候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金属声,水塔的门被打开了。
  这么说来昨天也和现在一样门稍微被打开了一点,不过因为没有人出现,
  我还以为是门没关好被风吹开的。
  不过今天却出现了一个少女。
  她是刚才还在社团教室见过的——柴崎美里。
  为什么柴崎会在这里?她不是要去社团活动吗?
  虽然她的行为出人意料,不过问题是我旁边的籾山,他一直在跟踪柴崎,这么一来让两人见面不就糟糕了?
  「籾山学长……」
  柴崎好像完全没看到我似地凝视着籾山。
  虽然我只要赶快带着他离开就好,不过柴崎离门口很近,把她推开离开这里再怎么说未免也太不自然了。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不、俗话说危机就是转机。
  趁这个机会让他们好好把话讲清楚,而我只要守在一旁照应,不要让他们起争执就好。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口袋里传来了电话的铃声,是恋深打来的。
  于是我接起了电话。
  「喂、怎么了吗?」
  『理人,你现在马上离开屋顶。』
  「咦?等一下、现在他们两个正面对面把事情讲清楚,我得守着以免发生争执。」
  『……有面对面讲清楚就好,不过要是你一直待在那边,事情可就没那么顺利了,让他们两个自己谈吧。』
  「可是只留下他们两个的话……」
  『不要紧,相信我吧。』
  ……虽然我不太能接受,但恋深似乎有十足的把握,而且虽然我对让他们两个留下来独处有点担心,不过我觉得籾山其实并不是那么危险的人物。
  「好吧,我离开屋顶就是了。」
  我关掉了手机的电源,朝着籾山的方向走去。
  「抱歉,我突然有点急事先走了。」
  我一个人离开了屋顶后,在门口旁遇到了恋深和士。
  「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啊?竟然留他们两个独处。」
  面对我的询问,恋深对自己的决定坚信不已,露出自信满满地表情说道。
  「你看了就知道,一切都会解决的。」
  看样子她并不打算对我说明。
  我看了看士,她也摇了摇头,完全无法理解恋深的举动。
  「不过那两个人如果争执了起来,我可是会衡出去制止他们喔。」
  「嗯,随你的便。」
  于是我便躲在门后观察着他们。
  籾山和柴崎伫立在被夕阳渲染的屋顶上,两人之间充斥着紧张的气氛。
  不过恋深却若无其事地说道。
  「理人,跟踪狂这种东西是单方面恋爱感情下的产物,如果不是单方面的话就无法成立。」
  「咦?」
  我不是很能理解恋深的意思。
  令人意外先有动作的人是柴崎,她朝籾山的方向走去开口说道。
  『请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我原以为会听到这种台词,结果她却说了完全不一样的话。
  「你今天终于来了,谢谢你,籾山学长。」

  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种台词彷佛就像是把籾山叫过来的人是柴崎一样。
  不、等一下。
  「……原来如此,事情是这样啊。」
  面对终于搞清楚的我,恋深露出了微笑。
  「你终于理解了啊,这出滑稽交错的误会。」
  那并非嘲笑也非苦笑,只是这件事的状况纯粹太过滑稽,简直就像是个短剧一样。
  「那个……虽然你们两个弄清楚了,可是人家可是完全搞不懂现在的状况啊。」
  「那么我就给你一个最大限度的提示吧,籾山的『MO』和八之岳的『YA』在五十音的顺序中就在隔壁而已。」
  「啊……」
  士小声地惊呼了出来。
  没错,答案就是如此单纯,如此简单。
  籾山和八之岳的鞋柜就在隔壁,柴崎错把情书放到我这里来了。
  所以即使昨天我有来到屋顶上,她仍然在信中写了『你为什么没有来呢』,而屋顶上的门被打开的现象,是因为她打开了门后,却看到目标——籾山并没有来,于是就回去了的缘故。
  「不过、等一下,那她说籾山是跟踪狂的事情……」
  「那是捏造的。」
  恋深果断地说道。
  「你也从籾山那里听说了吧?她的性格城府很深,就算要通过石桥,也必须补强了之后才愿意通过,于是她便想要光进行补强,想确认籾山是否会接受自己的感情,因此才打算找出让他服从自己的方法,而她或许也在寻找着向籾山告白的机会,才会在他的周遭晃来晃去。」
  这么说来籾山的确说过最近常常感受到被人监视着。
  那个并不是错觉也不是士的视线,而是柴崎吧。
  「啊——人家确实能想像出那个画面呢,美里想对籾山学长告白但却说不出口,而在他身边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么说起来,柴崎反倒比较像是籾山的跟踪狂啊。
  「不过柴崎会什么要撒籾山是跟踪狂的谎呢?」
  「预示效果……虽然有点不一样,不过大概是类似的反应。」
  「浴室效果?」
  我向恋深询问这个不熟悉的名词。
  「指的是即使是没有意识到的情报,也会影响人的行为和想法的作用。为了掌握籾山的弱点,美里说什么谎都不在乎,即使像是,籾山其实是某国的间谍,企图颠覆国家,为了防止这种事发生所以必须掌握住他的弱点。都无所谓,不过美里本身却没有意识到这点,反而几乎成为了籾山的跟踪狂,而这件事或许影响了她的想法,所以才撒了『遭到籾山的跟踪』这种谎雷。」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么一来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既然柴崎才是籾山的跟踪狂,那果然还是不该让他们两个见面才对吧……」
  「你错了,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跟踪狂这种犯罪只会发生在感情为单方面进行的时候才会成立。」
  恋深把目光投向门的另一头。
  或许是因为距离屋顶上太远的关系,听不太清楚柴崎所说的话,不过大概是在告白吧。
  而对此籾山的反应——
  他点头了。
  恋深一脸无趣地说道。
  「没有补强石桥的必要了,那两个人是名副其实地两情相悦。」

  隔天放学后,籾山和柴崎造访了犯研的社团教室。
  「我们两个决定交往了。」
  柴崎这么说道。
  对于她的话,我们三个犯研社社员的反应完全下一样。
  恋深完全没兴趣地应付了一声后继续看她的书,我则真诚地给予两人祝福,而士却感到相当不甘心。
  「竟然被美里抢先了……学长!」
  士抱住了我。
  「我们也不能输,来吧、现在就开始交往吧!」
  「为什么我要和你交往啊!放开我!」
  「请你不要让女孩子丢脸啊!」
  这可是会造成我精神上压力上的问题啊!
  「唔……理人学长还真是冷淡啊。」我急忙把噘着嘴这么说的士推开。
  恋深对我们一点也不在意,仍然在沙发上继续看着书。
  然后柴崎走近了她。
  「当我把信给错人的时候,多亏了让羽学姊的帮忙,谢谢你。」
  恋深把目光从文库本上抬了起来,冷冷地回答道。
  「……我只是为了打发时间顺便解决而已,而且我讨厌自己周遭吵吵闹闹的。」
  恋深说的是真心话吧,因为她所盼望的凶恶事件迟迟没有发生所以感到闲得发慌,而在那个时候我和士正在担心柴崎的问题,让她感到『吵吵闹闹』吧。
  所以这次恋深之所以解决这个事件,就只像是挥开虫子或火花一样的举动,并非出自善意或是为了柴崎着想。
  不过无论她怎么想,善行就是善行。
  所以柴崎才会对恋深表达谢意。
  「即使如此还是要谢谢你,让羽学姊。」
  「哼……」
  虽然恋深仍然盯着书看,不过脸颊却染上了一抹淡淡的嫣红。
  这么说来,以前恋深曾经说过『自己无法行善』『并没有行善的才能』。
  的确恋深并非主动行善的那种人。
  所以像这次被人道谢的经验也很少吧。
  也就是说——

  这次像这样受到道某人的道谢,对她来说也是个很好的经验吧。
  「那么我们就先回去社团了。」
  「八之岳,这次谢谢你了。」
  于是两个人一起离开了教室。
  他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然后隔天,籾山一路和柴崎美里遭到分尸的尸体被发现了。



四章 善意的效能
  有句话说『通往地狱之路是由善意所铺成的』。
  这句话的解释有很多种,其中主要的一个就是——『无论多么邪恶的举动,追根究柢都是源自于善意。』
  出自善意最后却导致悲剧的例子很多。
  比如说,在精神分析家佛洛伊德创出『恋母情结』一词的『伊底帕斯王』这个著名悲剧,就是一个由善意导致悲惨结局的故事。
  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伊底帕斯杀了自己的父亲底比斯王。
  之后伊底帕斯为了整顿国家的混乱,自愿成为底比斯的国王是出自善意的表现,摄政的克瑞翁也是出自善意才推荐他成为国王。
  结果因为杀害父亲的诅咒,导致底比斯发生了饥荒与疾病蔓延,知道真相后的伊底帕斯王妃选择自杀,而伊底帕斯也刺瞎了自己的双眼。
  由善意导致悲剧的例子不胜枚举。
  这种时候行善的人也有罪吧。
  不、即使没有罪,本人还是会感到些许罪恶感吧。
  ◎  ◎  ◎
  「关于服刑中的杀人犯脱逃事件,我们掌握到了最新的消息。杀人犯的名字是喜多田彰典,二十四岁,目前警方正全力追查他的下落。」
  电脑画面上的新闻主播冷静地读着原稿。
  社团教室中的笔记型电脑具有着数位电视的机能,说到以前的数位电视机能,不但画面模糊而且收讯效果也不好,几乎没有什么作用,不过最近的性能已经提升了非常多。
  拘留中的杀人犯逃走了,丽警方现在正在追捕,如果只是这样的事件,也不需要特地在社团教室打开笔记型电脑来看新闻了吧。
  恋深和士也看着画面上正在播放的新闻。
  「另外已经辨明了遭到喜多田杀害的男女身份,是就读于市内高中的十七岁少年籾山一路与十六岁少女柴崎美里,两人惨不忍睹的遗体被发现——」
  籾山一路。
  柴崎美里。
  对我们来说这可不是事不关己的消息。
  「美里……怎么会这样……」
  尤其是和柴崎感情很好的士,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
  至于我——则和杵岛裕稀失踪的时候一样,虽然没有对籾山和柴崎抱持着同情的感情,不过却因熟悉的人不在了而感到寂寞。
  在我们之中只有恋深神色自若地看着画面上的新闻。
  恋深曾受到柴崎的道谢而感到害羞,虽然时间很短暂,但她们也心意相通过,结果对于对方遭到了杀害,她也完全没有任何感受啊。
  不、我已经习惯了她这种态度,恐怕恋深现在所关心的早已不是柴崎和籾山,而是杀了他们的犯人——喜多田吧。
  「喜多田……啊。」
  她窃窃地笑着。
  「……怎么了吗?」
  「没什么,喜多田这个男人其实并不是五月分尸杀人事件的犯人。」
  说到五月的分尸杀人事件,是这个镇上自去年年底开始发生的众多骚动之一,当初恋深提供了关键的情报,实际上可以说案件是被她解决的。
  「没错,他逃走了啊,不过对他来说要从警方手中逃脱也不是什么难事。考虑他所引发的事件残酷性来看一定会被判死刑,所以会想要逃走也没什么好奇怪。」
  「说得好像事不关己一样……不过既然这么轻易就能从监狱逃脱,想必也是个了不起的犯罪者吧?」
  逃狱和潜逃印象中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负责看守的警官可有不少人呢。
  「你说的没错,喜多田是个优秀的犯罪者。」
  对于犯罪者来说用优秀来形容恰当吗?
  「若是将犯罪者的优秀程度以十阶段来评价,之前的裕稀和片桐的组合是五——喜多田的话则是一百零五。」
  「未免也超越十阶段太多了吧!而且还有个像是消费税一样的尾数五是怎么回事!?」
  「无论是智商还是身体能力都是规格之外的优秀,IQ一三〇〇,战斗能力则是能用『木棒』击败龙的等级。」
  「太作弊了吧!根本已经不是人类了!」
  「这些当然是开玩笑的。」
  「那、那还用说,怎么可能会有那种犯罪者啊。」
  「身体能力大致吻合,不过智能稍微低一点。」
  身体竟然大致吻合!?那请他赶快踏上拯救世界的旅途吧。
  「总之喜多田这个男人虽然脑子不正常,不过城府却很深,会被警方抓到一次已经可以说是奇迹了,或者其实他是被自愿被抓住。」
  「自愿被抓住?那么做有什么意义吗?被抓到了肯定会被判死刑啊。」
  「可能无法忍受罪恶感——但他并不是有那种情操的男人,虽然能够确定不是因为罪恶感这条路线,但是原因我还看不清。」
  话说回来『自愿被抓住』也只是她自己的推测而已。
  「不过那么恐怖的男人现在正潜伏在镇上啊……」
  「是啊,说的没错。」
  之后恋深不知道为什么陷入了沉默当中,不再继续谈论这件事。

  回家的路上,我独自走下校门前的斜坡。
  恋深到底在沉思些什么呢?虽然她本来就不是话多的类型,但完全不说话的情况也不多见。
  走到斜坡尽头要通往马路的岔路时,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叫住了我。
  「喂、前面的少年。」
  少年这种称呼方式有点暧昧,并不能明确地指出在叫哪个人,不过我却能确信那个声音是在对我说的。
  那个声音虽然并非特别低沉或是宏亮,台词也就像是在叫个路人一样没有什么特殊涵义,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带给人一种压倒性的强制力,让人感到一股——绝对要停下脚步的感觉。
  我缓缓地回头,看到身后站着一个把手插在大衣口袋中的男人,他用口罩和毛线帽以及太阳眼镜遮住了脸庞。现在已经到了十月季节交换的时候,因为感冒带着口罩的人并不少,日常生活中也有人会带着毛线帽和太阳眼镜出门。事实上就算有人带着口罩+太阳眼镜+毛线帽的打扮在镇上走动,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觉得他是个危险人物,顶多就是个『穿着打扮奇怪的普通人』而已。
  不过那个男人却明显地散发出『异常』,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氛,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不安感,我的本能警告我还是不要和他扯上关系比较好。
  由于他的脸被遮住看不见表情,于是我小心地和他说道。
  「请问……有什么事吗?如果迷路的话,请找那边的派出所。」
  我看了看四周,附近除了我和那个男人以外没有其他人。虽然本来这里就不是人多的场所,有可能只是偶然而已,但我总觉得他是瞄准了没有人的时候向我搭话。
  「我没有迷路,而是找你有点事。」
  「我认识你吗?」
  「……还没做个自我介绍,我叫作喜多田彰典,目前是杀人犯,虽然还只是个新手就是了。」
  竟然说得好像,职业是杀人犯。一样。
  不、比起那个乱七八糟的自我介绍,喜多田彰典这个名字让我停止了呼吸。
  ——他不就是五月分尸杀人事件的犯人,而且还杀了籾山和柴崎,货真价实的杀人鬼吗?
  为什么那个男人会出现在这里?
  不、既然他正在逃亡的话,会出现在哪里是他的自由,不过为什么要特意在我面前现身呢?
  「那身制服……你是青瑛学园的学生吧,你们学校有个女孩叫让羽恋深对吧?」
  对了,仔细想想我和喜多田这个人毫无关联,是由于『让羽恋深』这个人才间接地连系在一起。
  「不、我不认识,那是谁啊?」
  「别说谎了。」
  喜多田一瞬间就识破了。
  「只要看对方的眼睛就知道人有没有在说谎了,无论多么扑克脸的人,在说谎的时候眼神都会游移。」
  这么说来以前恋深好像也说过同样的话,思考和眼球的运动连动着,所以观察眼球的运动,某种程度上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不过多亏了你的谎言,反而让我确信你认识让羽恋深了。说『认识』的时候,有可能是认错人,不过撒谎说『不认识』的情形,则代表你认识让羽恋深,而且认为不该让她和我碰面所以才撒谎。和喜多田彰典碰面会很糟糕的让羽恋深,已经不可能是个名字类似的其他人了。」
  我这下自掘坟墓了。
  恐怕刚刚那种情形,最好的反应是回答『认识』,然后诱导他到别的地方去才对。
  恋深说过喜多田彰典是个优秀的杀人鬼。
  恐怕我无论是语言还是心理攻防,都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你能带我去找让羽恋深吗?」
  「要是我拒绝的话呢?」
  「那我就用蛮力逼你带我去。」
  男人悄声地把握着一把刀子的手从大衣口袋中抽了出来。
  和我第一次遇到恋深的时候一样,为什么找我搭话的人都拿着刀子啊?
  要是现在有人经过的话,这个男人也不致于做出这么乱来的行动吧,不过附近却连半个人经过的人都没有。
  不过就算遭到威胁,我也不至于会说『好的,没问题』然后乖乖替他带路。杀人犯会出现在抓住自己的人面前,理由只有一个。
  复仇。
  可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我从口袋中拿出原子笔,虽然杀伤力和刀子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而且还是个文具不是武器,但用力剌的话也能刺进人体,划过的话也能割开皮肤,而且平常带在身上到处走,也不会被人想到能当成武器来用。
  「看来你不答应……啊。」
  喜多田用力踏向地面,将拿着刀子的手刺了过来。
  这种突发性的战斗展开还真是够了,我对于打架可不在行,正常的战斗没有半点胜算。
  所以不能正常的战斗。
  我伸手抓住了刀子的刀刃。
  手上的皮肤遭到撕裂,连肉都被切开了。可是,一点也不痛。
  对方挥动刀子并非真心想要杀了我,因为杀了我的话就无法得知『让羽恋深的所在』这个他最想要的情报了。
  于是这时就产生了有机可趁的破绽,既然不是真心挥动刀子的话,力道就不至于切断我的手指或手腕,而我的行动还反让喜多田大吃一惊,减缓了手上的力道。
  趁这个时候,我把手中的原子笔笔尖朝着他刺去,瞄准的是右手的肩膀,
  只要破坏了这个地方,他就没办法挥动手腕,当然也不能再用刀子了。
  「唔!?」
  喜多田勉强地侧身避过,虽然原子笔没有刺中肩膀,不过却插进了他的肱二头肌中。他呻吟了一声,和我拉开了距离。
  「这种作战方式是怎么回事……?」
  他押着自己的手,明显地表现出了他的困惑。
  「难道你不害怕刀子吗?」
  使用刀刃这种武器的优点,并不只是因为它的杀伤力高,还能让对手感到恐惧而退缩,感到退缩的猎物动作会变得迟钝,要解决就容易多了。反过来说要是感受不到恐惧,想瞬间杀死对方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由于我感受不到疼痛,对疼痛不会产生畏惧。
  所以只要知道对方没有杀我的意思,无论是刀刃还是枪炮都没有什么好怕的。
  喜多田啧了一声,用力拔出插在手上的原子笔丢开后转身离去。
  「我知道让羽恋深就在这所学校里,下一次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喂、等等!」
  我虽然想追上喜多田,不过他的脚程很快,一下就消失在马路上了。
  失败了。
  这么一来恋深被盯上的可能性很高。
  我立刻朝着恋深家的方向前进。
  我登上了木制公寓的共用玄关,敲着恋深的房门。
  「恋深、你在吗?」
  「嗯?」
  恋深从打开的房门中探出头来。
  「怎么了?竟然在这种时间过来。」
  「有没有奇怪的家伙来找你?」
  然后恋深就指着我。
  「除了我之外的!」
  「原来你还有自己是个怪家伙的自觉啊。」
  「那种自觉我很早以前就有了。不跟你扯那些了,有没有一个带着太阳眼镜和毛线帽还有口罩的男人来找过你?」
  「谁啊?打扮得一副典型犯罪者的模样。」
  「喜多田彰典。」
  「你说什么?」
  「我刚刚遇到了杀人犯喜多田彰典。」
  我把被喜多田的刀子砍伤的手给她看。
  恋深皱起了眉头。
  「到房间里面来吧,在走廊吵吵闹闹的会给其他住户带来困扰。」
  我进入了恋深那只有四坪半的房间。
  总之先用水冲洗了手上的伤口,由于伤口并不深,这样的应急处理已经足够了。
  「你真的遇到了喜多田吗?为什么潜逃中的犯人要在这附近晃来晃去?」
  「他要我带他去找你,应该是想找你报仇吧。」
  恋深沉默了一下。
  「不可能。」
  然后这么说道。
  「一般大众并不知道那个件事的协助者是我,校内的学生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班上的同学和我身边的人把消息泄漏了出去,不过这个情报并没有流出校外,更别说是在监狱里的喜多田会知道了。」
  「不过他确实在找你……」
  「既然如此就是有人在背后穿针引线了。」
  有某个人帮肋了喜多田逃狱,并且告诉他恋深的事情。
  到底是谁呢?
  「总之你已经被盯上了,安全起见我就住下来吧。」
  「……你说什么?」
  「我说我就住下来吧。」
  恋深全身僵硬,就好像时间停止了似地,
  「不、你冷静点,让男生和我住在同个房间里不恰当吧。」
  唔……说得也是。
  「那我住走廊好了。」
  「这间公寓走廊是住户共用的,一个陌生人睡在走廊上,会惊动其他人的。」
  不过既然她已经被杀人犯盯上了,我可不能弃她于不顾。
  「别担心,喜多田不可能袭击我。」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呢?」
  「他根本不知道我家在哪里对吧?所以袭击我的时间点只有可能在学校,你只要在那个时候保护我就可以了。」
  「可是……」
  目前的状况看来,并不能确定喜多田到底知不知道恋深的家在哪,因为就连恋深是警方协力者这件事,本来他也不应该会知道才对。
  「对了,这个时候要求警方的保护怎么样?」
  恋深有被喜多田盯上的理由,所以只要向警方说明清楚,他们就会出动确保恋深的安全吧。
  「不要。」
  「为什么?」
  「不要就是不要,我先跟你说好,不准联络警方。」
  之前恋深也是一样,即使逼近了事件的真相也不愿意联络警方,我记得那时她是这么说的。
  『因为我想亲眼瞧瞧杀人犯,不准通知警方』。
  该不会——
  「难道你这次也打算——偷偷去见杀人犯喜多田吗?」
  「……你的直觉变准了啊。」
  恋深绽放了一个美丽的微笑。
  「别这样,之前差点就死掉了。」
  在袼稀和片桐的事件中,恋深就算被杀了也不奇怪,可不能在让她再陷入同样的危险之中。
  「我也先跟你说好,要是你一个人跑去见杀人犯,我马上就通知警方。」
  「那反过来说你一通知警方我就会独自去见喜多田。」
  「…………」
  「…………」
  我们两个无言以对。
  「看来这个互瞪代表约定成立了。」
  「嗯……」
  在我们互相遵守约定的情况下,我不通知警方,而恋深也不去接触喜多田。
  「那么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天色已经晚了,你赶快回家去吧。」
  外头的天色已经开始昏暗了起来。
  「我知道了,不过你千万不可以自己去接触喜多田喔。」
  于是我便离开了恋深的房间回家去了。

  ——虽然看起来像是那样,但其实并没有回去。
  我在离恋深家公寓最近的转角停了下来,然后拿出了手机。
  「……喂、妈妈吗?我今天要住在同学家……对对对、K书合宿。我已经二年级了,考试也快到了……好、别担心别担心,再见。」
  这么一来也跟家里联络好了,由于我们家是放任主义,很容易就能得到外宿的许可。
  然后我就一直站在恋深的公寓前监视着。

  隔天早上。
  「你到底在搞什么?」
  「啊、早啊,恋深。」
  我对从公寓里走出来的恋深打了声招呼。
  「我来迎接你了,公主。」
  「这话还真是不适合你到吓死人啊。」
  说的真过份。
  恋深以混杂着吃惊和放弃的眼神看着我。
  「你该不会一整个晚上都在这里监视吧?」
  「不、怎么可能呢。」
  「你的眼睛红成那样,难道以为可以蒙混得过去吗?」
  「唔……」
  由于我没有镜子能照,所以没有发现眼睛露出马脚了。
  恋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还真是个笨蛋啊……」
  「不是该说是『伪善者』吗?」
  「不、你这不能说伪善,只是个笨蛋而已,笨蛋。」
  怎么觉得这种说法比之前还难听了。
  「笨蛋再怎么骂也还是个笨蛋,我们走吧。」
  于是恋深便迳自走了。
  「喂、等等我。」
  我从后面追了上去。
  不过三分钟之后,恋深在我身后筋疲力尽地喘着气,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午休大家都在社团教室里的时候,我们又打开了电脑的数位电视机能。
  『……关于附近发生的交通事故……』
  『……由于台风十二号登陆……』
  『……自行车在山中摔落,驾驶……』
  『……逃走的犯人依然逃亡中……』
  听着电脑上播着的新闻,士不禁皱起了眉头。
  「看来犯人还没有抓到呢。」
  「喜多田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被抓到的男人。」
  恋深一边看着书说道。
  「不过他那么正大光明地出现在路上,我还以为马上就会被抓到呢。」
  昨天我和喜多田相遇的地方虽然没什么人,不过之后他朝着马路逃走,那里的人可不少呢。
  「咦?难道学长遇到了喜多田吗?」
  「与其说是遇到,不如说是被他袭击了。」
  「不、不要紧吧!?」
  「我把他击退了。」
  听了我这么一说,士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仔细想想,遇到了杀人犯之后没有选择逃走,反而还进行反击或许不是正常人的反应吧。不过要是那个时候我逃走了,或许恋深就会遭到危险也说不定,虽然最后还是让他给跑了,状况仍然没有变就是了。
  「学长的手……该不会就是被他弄伤的吧?」
  昨天抓住喜多田刃子被割伤的伤口到现在还没有愈合。
  要是是平常的士的话,
  『呀——!右手不能用的话,对男生而雷有很多不方便吧!既然如此就让人家来照顾学长吧,保证让你服服贴贴的——!』
  应该会这么说吧,不过今天却没有那么胡闹的反应,而是很担心地看着我的手。
  「请不要做出和杀人犯冲突这么危险的事好吗……要是学长也发生了什么事人家该怎么办才好……」
  士的眼中浮现出淡淡地泪光。
  她因为喜多田失去了朋友,而且和我跟恋深不同,是个对他人的痛苦有同感的普通人,当然会感到担心。
  「谁叫他是个笨蛋,不要管他了。」
  恋深淡淡地说道,从沙发上站起了身。
  「不说那个了,我们去把喜多田找出来吧。」
  「喂、喂!你昨天不是说好不会自己去找喜多田的吗?」
  「是啊,我是说过,不过这和约定可没有抵触。」
  恋深若无其事地说道。
  「那个时候我们约定的是『不独自去接触』吧?现在去找喜多田则是和你一起去。」
  「不、等一下,不是那个问题……」
  「难道你这辈子都想要躲着喜多田活在畏惧当中吗?我先和你说清楚,光靠警方是不可能抓到他的,只有我们主动出击才有办法。」
  「不过这未免太危险了吧。」
  「或许很危险,不过只有跨越了这个危险,我们才能获得闪耀着光辉的未来不是吗!?」
  「虽然你说得很青春热血,但其实只是因为兴趣想要去见杀人犯而已吧?」
  即使是攸关生死的话题,恋深却仍然还是那副老样子。
  「嗯……既然你都那么说了,那么实际上逮捕喜多田的任务就交给警方吧,我们就担任提供情报的角色,就像之前警方逮捕他的时候一样,这样你就没有意见了吧?」
  的确——
  最后交给警方的话,就不会有危险了,而且若是恋深有办法让喜多田被抓任的话,让她帮忙或许是个比较好的选择吧。
  「我知道了,这样我就没意见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
  不过士却提出了反对。
  「……人家没办法跟上你们的话题。」
  我和恋深看向士。
  她低着头微微地震抖着。
  「有人死掉了耶?为什么你们还能这么平静地讨论?不要这样,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士。」
  虽然恋深出声叫住士,但她却背对着恋深,不发一语地走出了社团教室。
  就在这个时候午休结束的钟声响了起来。
  「……就先说到这里吧,接下来放学再谈。」
  总觉得现在的士让人有点担心,不能放着她不管,所以我决定放学后到她的教室去找她。
  我记得士是艺能学科一年A班,不过在前往她教室的途中,我在走廊发现了她的身影。
  「士?你要上哪去?去社团教室不是那个方向吧?」
  从艺能学科的校舍走到社团教室所在的旧校舍不需要通过这条走廊。
  「……人家今天不去社团,你们的活动太危险了,人家看不下去。」
  「看不下去是什么意思……」
  「理人学长和恋深学姊两个人都一样——太奇怪了吧?为什么能把杀人事件当成虚构故事一样谈论呢?」
  我说不出话来。
  本来一开始把杀人事件当成虚构故事的人是士,还一直说要看恋深像个侦探一样解决事件。
  不过我能理解士的心情,当事件实际发身在自己身边,而且被害者还是自己的朋友时,就没办法站在局外人的立场来看待事件了。
  不、这才是所谓的普通吧。
  她和我跟恋深不一样。
  「恋深的性格就是那个样子,只对事件和犯人感兴趣,而我的原因——则有点像是种疾病。」
  其实我并不想对任何人提及我的本性。
  「我打从出生以来,就完全无法体会他人的痛苦与悲伤。」
  由于没有痛觉,所以无法理解痛楚与苦处、无法理解悲伤,也就无法产生同感。
  「你是说……真的吗?」
  「是真的,不然你可以到八之岳医院去,拿我的名字向阮长问看看,要他告诉你八之岳理人的痛觉麻痹是不是事实。所以或许是这个原因让你感到不舒服,对不起。」
  士低下了头,不再过问有关我本性的事情。
  我们身边有不少学生通过,不过全部都只在旁边打量着,却没有过来干涉,大概是我们现在散发出一股难以接近的气氛吧。
  「要是你对我们现在的行为感到反感,犯研的活动就暂时先休息吧,恋深也不会怪你的,因为不正常的人是我们。」
  说完后我就转过身背对着默默不语的士,朝着犯研的社团教室走去。

  我进到社团教室中,发现恋深正看着笔记型电脑。
  「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收集情报。」
  电脑萤幕上显示着早良町的空照图,恋深就是以这种方式组织自己的推理。
  「士今天大概不会来了。」
  「是吗……不过这样也好,攸关人类生死的事件本来就会伴随着危险与不愉快,会感到不舒服而选择回避也是很正常的自我防卫。」
  恋深毫不在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身。
  「那我们两个就继续搜索喜多田的下落吧。首先最大的线索就是你曾经与他接触过,只要和其他人接触过必定会留下破绽,喜多田这次还真是疏忽了。理人,把你和喜多田见面时还记得的状况尽可能地详细说给我听。」
  「这个啊……」
  我回想着当初的情况。
  「我是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走出校门口那条斜坡到马路上的时候被喜多田叫住。他戴着口罩、太阳眼镜和毛线帽,要我带他去找你,当我拒绝后就被他用刀子砍伤了,而我则反击朝着他的肩膀刺过去,然后他就朝着马路的方向逃走了。」
  恋深闭上眼睛像是在沉思似地听着我的叙述,经过一分钟左右后她终于开口说道。
  「首先问题是他被刺中肩膀后却朝着马路逃去,毛线帽、口罩、太阳眼镜都还能用,奇怪的打扮。说得过去,不过都已经流出血了的话,旁人绝对会觉得很奇怪才对,这么一来或许就会被别人叫住。如果只是直接逃走就算了,但要是被人叫住的话,被发现是在逃犯人的可能性非常高。也就是说对当时的喜多田而言,应该会尽可能的避开人多的路线才对。可是他却朝着马路逃走,正常来说就算是绕远路也应该朝没有人的地方逃走才对。」
  这么一说的确是这样。
  或许只是因为想尽早逃离现场,所以才不顾一切地逃到马路上,不过回想起来,
  当时他并没有失去冷静到那种地步。
  「从他的反应能想像到的原因就是——绕远路和直接通过马路完全没有分别,即使绕了远路也伴随着和抄捷进一样的风险,所以才不需要刻意绕远路。」
  于是恋深指着电脑上地图中的马路。
  「恐怕喜多田的活动据点就在这条马路上吧,所以才只能选择朝着那里移动。」
  恋深关上了笔记型电脑。
  「接下来就到现场看看吧,我们去喜多田可能会出现的地方找他。」

  当我和恋深一起走出社团教室时,发现士站在门口的旁边。
  「士?你来了啊?」
  「——嗯。」
  她像是把话吞下去似地点了点头,然后重新把头面向我们。
  「人家还是决定和你们一起去找喜多田。」
  「……你确定吗?」
  「嗯,即使我再怎么消沉失落钻牛角尖,美里也不会回来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和你们一起去找出犯人替她报仇。」
  她的语气非常坚定,没有半点迷惘。
  这就是她的结论啊。
  「人家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恋深学姊、理人学长?」
  我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恋深也爽快地点了点头。
  「嗯,没关系。反正我一下就会把他——喜多田找出来的。」

  我们走下学园门口的斜坡,来到了马路上,这里就是喜多田袭击我之后的逃逸方向。
  「实地勘查可是很重要的。」
  虽然士充满干劲,但我却感到有点担心。
  主要是恋深的体力方面。
  然后我的担心成真了。
  「我看……调查还是等明天吧……」
  在走完学园前面那条斜坡时,恋深就已经气喘吁吁了,我们可是用正常的速度在走耶。
  「恋深学姊的体力到底有多差啊!?」
  对于现在才知道恋深有多没体力的士来说,果然感到十分惊讶。
  「人类是种很容易疲倦的生物……」
  「容易疲倦指的可不是这种等级的没体力啊!学姊是那种头上一直冒着中毒状态的RPG角色吗!?」
  「不是的,我不是中毒,只是最大生命值只有1点而已!」
  「为什么还一脸得意啊!?」
  没想到竟然比我之前猜想的『最大生命值5』还要低。
  「好,人家了解了,不耍紧学姊,请你稍微等一下。」
  话才说完士就跑开了。
  她打算上哪去?

  过了不久,士牵着一天自行车回来了。
  「人家到附近的自行车店说想要确认看看骑自行车的感觉,他们就借人家试骑了。」
  「自行车店的人答应让你试骑?」
  「人家抬着头对男店员说,人家想试骑看看呢……试骑完自行车之后,或许也会想试骑看看大哥哥唷。』,然后他二话不说就OK答应了。」
  「不要玩弄男孩子的心!」
  话说不要上这种诱惑的当啊,店员!
  不过我还以为她只是个烦人的女孩,没想到竟然还拥有欺骗男性的技术……真不甘心!
  「就是这样,请恋深学姊骑着这台自行车移动吧。」
  「我知道了,士。」
  恋深从士手上接过把手,把脚踩到踏板上。
  「我们走吧!」
  喀啦喀啦……
  啪哒。
  恋深骑上自行车没两秒就摔倒了。
  「你不会骑自行车吗!?」
  那刚才那句充满自信的『我们走吧!』算什么啊。
  「虽然是第一次骑,不过没想到自行车还挺难的。」
  她或许真的是个除了头脑以外一无是处的家伙。
  「这么一来只好两个人一起骑了。学长,就麻烦你载学姊了。」
  「我?」
  「对啊,如果是人家和学姊一起骑,因为人家的身高比较矮,所以很难取得平衡。」
  「是这样吗……?」
  由于我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便接下了司机的工作。

  恋深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踩上了自行车后轮突起的架子上。
  「路上小心!」士挥着手说道。
  不对、你给我等一下。
  「说什么『路上小心』啊!?你不来吗?」
  「只有人家一个人用走的会拖慢速度,就请学长和学姊两个人去看看罗。」
  「真是的……」
  我把脚踩到踏板上用力踩,车轮开始转动,四周的景色开始向后退去。
  秋天的凉风吹在身上感觉真舒服。
  马路的两侧并列着许多商店和大楼。
  「杀人犯真的会躲在这种地方吗?」
  「会啊。」
  当然不可能会躲在正在营业的商店和大楼中,公园里也太多人了,到底会躲在哪里呢?
  「停下来,理人。」
  正当我观察着周遭前进时,恋深敲了敲我的肩膀。我按住煞车停下来的地方是一间吃茶店,不过店内并没有点着灯,门口还挂着『CLOSED』的牌子。
  「就是这里,要住进没有在营业的店并不困难吧。」
  确实如她所说。
  不过我们从窗外向店内看去并没有办法得知里面有没有人,大门也上着锁。
  「万能开锁机~!」
  她学着某个来自未来世界的猫型机器人说道,然后拿出了铁丝插进门上的钥匙孔。
  「只是普通的开锁啊。」
  「说法不同而已,就像把战车称呼为特车、把乱七八糟的推理小说称呼为新本格推理小说一样。」
  就算你换种说法这还是犯罪啊。
  一分钟左右恋深就打开了锁,将店门打开。除了里面并没有人之外,吃茶店里面和营业时并没有什么两样。
  我们搜寻过了店内,连厨房和厕所也调查了——
  店里面没有任何人。
  喜多田刚好不在吗?
  不过地上堆积的灰尘上并没有脚印,完全感受不到有人出入的迹象。
  之后我们一直找到马路的另一头,不过仍然没有发现能够让人躲藏的场所。
  我们回到了原先的斜坡下方,士还在那里等着。
  「怎么了,学长?有找到喜多田吗?」
  「不……我们没有发现他。」
  从发现吃茶店里没有任何人之后恋深就一直沉默不语,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推理落空而受到了打击吧。
  「别那么气馁啦,不管是谁都有弄错时候啊。」
  不过若是恋深真的有『直接读取事件真相』那种超能力的话,应该是不可能会推理落空的吧——
  恋深露出了凝重的神情,低声地说道。
  「真相被扭曲了……」

  结果那天到最后还是没能得知喜多田的下落,于是我们就解散了。
  我虽然回了家一趟,但马上就又前往恋深的公寓。
  我从窗户看到了恋深房间点亮着灯后,便把背靠着公寓前的墙壁。
  然后就那样一直监视到了早上,不过喜多田仍然没有出现。看来他真的不知道恋深的家在哪里,所以无法直接袭击过来,而校内则因耳目众多,他也没有办法出手吧。
  情况开始产生变化是发生在隔天的放学后。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到了社团教室后,发现里面乱成一团。虽然原本教室内就非常凌乱,不过之前是散乱中带有秩序,有一种,只是因为没有整理』才乱成一团的感觉,但现在却很明显地是被带着恶意弄乱的。
  电脑被弄坏了,堆积成山的书籍也被利物切开,就连窗帘都被撕裂了。
  不过即使处在这种环境下,恋深却还是一如往常般地躺在沙发上看书。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大概是喜多田搞的鬼吧,不过他可还弄得真够狠的。」
  「不要讲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喜多田已经掌握到恋深会出入这问社团教室的情报,那么现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他确实在慢慢地逼近恋深,我们似乎已经没太多时间准备了。
  「嗯?」
  我发现裂开的窗帘上好像写着什么,于是便走近看个仔细。

  那对男女因为和让羽恋深牵扯上了关系才会被我杀了。
  不和你扯上关系就不会被杀了。
  让羽恋深才是元凶。

  『那对男女』可以猜想得到指的是籾山和柴崎,不过他竟然说『让羽恋深才是元凶』。
  我粗暴地扯下了窗帘。
  「别在意,恋深。」
  「……我才不会在意那种东西吧。」
  恋深把头从读刭一半的书中抬了起来,毫不在意地说道。
  「我可是会因为个人兴趣去调查杀人事件和凶恶犯罪的人唷,可没有那么阳光的精神去给那种无聊的中伤给影响。」
  「是吗……」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呜哇、这是怎么回事啊?」
  士打开了门走进来后,被教室内的样子吓到叫了出来。
  「应该是喜多田搞的鬼。」
  「这还真是过份啊……」
  士一边找着落脚处一边前进。
  「恋深学姊,今天也要继续调查吗?」
  「不了,调查就先暂停吧。总觉得……总觉得好像欠缺了一个决定性的情报,不找出来的话继续调查下去也得不到答案的。」
  看来恋深还没有掌握住喜多田的行踪。
  不要去调查,远离喜多田是最安全的选择——之前本来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状况不一样了,喜多田已经找到恋深的所在地。

  社团活动结束后,我仍然到恋深的公寓进行监视,不过要是这种事持续太久的话,我的双亲也会开始担心吧,还是尽快找出喜多田的行踪比较好。
  到了深夜刚过十二点的时候,恋深走出了公寓。
  「你还在啊。」
  她用不以为然的语调说道。
  「这种事你打算做到什么时候?」
  「直到喜多田被逮捕为止。」
  恋深叹了一口气。
  「要是你一直站在公寓前面,在喜多田之前你就会先被当作可疑份子抓走了。反正叫你回去你也不会听,陪我稍微聊一下吧。」
  恋深的房间还是一样朴素,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而我则直接坐到了地上。
  「那么、该从哪里开始说好呢……好吧,就从喜多田开始好了,我不了解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持续地杀人,不过有一点是能够确定的就是——躲在他背后的人是我的哥哥。喜多田被我的哥哥、让羽崇深给操纵蓍。」
  「竟然能操纵杀人犯,他到底是什么角色……」
  不过恋深以前也曾经说过,她的哥哥在犯罪上是个拥有规格外能力的天才。
  「虽然不知道他和五月的杀人事件有没有关系,不过帮助喜多田逃走还有提供我的情报的人,恐怕都是我的哥哥。」
  「为什么他要那么做呢?」
  我知道恋深怨恨着崇深,因为他杀掉了自己的双亲,会怨恨他很正常。不过崇深也怨恨着自己的妹妹吗?
  「因为他乐在其中。」
  恋深完全没有表情,不带着任何情感说道。
  「只要看到我痛苦的样子,他就会感到愉快。对他来说最大的兴趣就是耍弄我、给予我痛苦,然后看着我的样子来取乐,而那也是我哥哥对我的爱情表现。」
  「真是扭曲啊……」
  「只要我的哥哥还在背地里操控,他们就绝对不会输给警方,所以只能由我来抓住他们了。」
  从恋深的语气中传递出一股她之前从来没有的意志。
  「恋深、你该不会其实很在意吧?」
  「……在意什么?」
  「籾山和柴崎遭到杀害的事情。」
  那两个人曾经对恋深说过『谢谢你』,而恋深也接受了他们的谢意。
  那个时候他们一定曾心意相通过。
  可是却因为和恋深牵扯上关系,籾山和柴崎都遭到杀害了。
  「我早就已经习惯了由善意导致的悲剧,从以前就一直是这样。行善也需要才能,而我却没有那种才能,所以我没有办法行善。」
  这么说来她之前也曾说过自己没有行善的才能。
  「行善这种事情才不需要什么才能,无论是谁都可以行善。」
  对我来说行善并不困难——这应该也是一般人的看法。
  可是看来对恋深就不一样了。
  「以前我曾遇到一只弃犬,我虽然把它带回家,但父母却不准我养,所以我就把那只狗带给附近一个曾说过想养宠物的夫妇那里。狗找到了饲主,而夫妇也得到了一直想要的宠物,这个结果本应皆大欢喜才对,不过——一个月之后,那只狗咬死了那对夫妇。」
  恋深继续说道。
  「之前还有一群肚子很饿的小孩子们,我觉得他们很可怜,就把他们带到附近的餐厅去吃饭,他们都感到很幸福。结果邪天晚上,他们全部都因为食物中毒而死了。」
  接着她仍不停地说道。
  「我曾遇过迷路的小孩,我找到这位正在哭泣的小孩的家,并且把他带了回去。结果那天晚上强盗闯入了他们家,那个孩子也被杀掉了。」
  「你在说些什么啊?」
  「这是我以前的行善纪录,无论我怎么做都适得其反,无论我怎么做都会导致悲惨的结果,代表我没有行善的才能。」
  因为她的善意,却导致了无数的悲剧发生。
  「我无法行善,所以我所做的事既不出自是善也不是恶,只是出自于本身的兴趣才去找出犯人而已。」
  这次籾山和柴崎的事件也是一样。
  恋深和他们两个结识,柴崎对她道了谢,这本来应该是一桩好事。
  可是——却因为和恋深牵扯上关系,那两个人遭到了杀害。
  通往地狱之路是由善意所铺成的。

  隔天,我在课堂上睡着了。
  由于最近都在熬夜当恋深的保镳,所以课堂上几乎都在睡觉。虽然我觉得这样不大好,不过在喜多田被抓到之前也只能持续下去了。
  放学后到了社团教室,恋深仍然还没能掌握住喜多田的所在地。
  「喜多田到底躲在哪里呢……」
  士不禁泄气的说道。
  他到底躲藏在什么地方呢?
  为什么和我接触过之后,就再也不出现了呢?
  恋深带来了另一台和被破坏的笔记型电脑不同型号的电脑,打开了网页浏览器。
  「喜多田逃脱事件、学生杀害事件、台风来临、自行车摔落事件……」
  那是一个将最近网路上热门话题整理成清单的新闻网页,恋深在看到自行车摔落事件这一条项目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两天前的夜里,在早良町外的山中发生了一起自行车摔落的事故。被害者的身份被判断就是驾驶本人,由于摔落的地点以及围栏的受损状况推断为意外摔落事故……』
  恋深的嘴角浮现了笑容。
  「我看见真相了。」

  之后恋深继续在电脑上调查,偶尔还不知道打电话给谁,虽然她好像掌握到了什么,不过似乎没有想要对我们说明的意思。
  「恋深学姊,你的表情好认真唷……发现什么了吗?」
  士侧着头问道。
  结果直到关闭校门的钟声响起,恋深还是没有做任何说明,我们就这样离开了举校,
  今天晚上我也在恋深的公寓附近监视着,虽然最近已经进入了入夜会让人感到寒冷的时期,但我由于痛觉麻痹的关系,对冷热的感觉也很迟钝,不过还是要小心别感冒才好,要是因为感冒没办法保护恋深就糟糕了。
  「——喂、那边的小兄弟。」
  突然背后有人出声叫住了我。
  是警察吗?
  恋深也曾经对我说过,要是一直站在这里,会被当成可疑份子抓走唷。,不过我早就已经想好了被警察询问时的对应了。
  「啊、我不是什么可疑份子啦,我在白天时找到一台贴着银纸的贩卖机——」
  我转头一看,背后的人并不是警察。
  毛线帽、太阳眼镜、口罩、大衣——他是杀人鬼·喜多田。
  我反射性的把手伸入口袋,拿出了原子笔。
  不过既然是对方出声叫我,代表他取得了主动的优势,喜多田的动作比我拿出原子笔的速度还要快。
  他将手中的折叠刀刺进了我的腹部。
  ——喜多田已经掌握到了恋深的所在地,所以和之前对峙的时候不同,即使把我杀了也无所谓。
  ◎  ◎  ◎
  晚上刚过九点的时候,恋深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她到了公寓前的路上四处张望,不过除了野猫之外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理人?」
  今天理人没有来吗?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喜多田的躲藏地点,正打算现在去见他呢。
  不过一个学生外宿了好几天家人总是会起疑,所以就算他回家一趟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恋深拿出手机叫出了理人的号码——不过却没有拨过去。
  绝对不能一个人去见喜多田,这是他们的约定。
  不过恋深决定打破这个约定。
  如果现在理人在场的话一定会反对她去见喜多田,而且行动也会变得碍手碍脚,麻烦死了。
  所以接下来——
  「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恋深把手机放回口袋,迈步离开。

  恋深走上了楼梯,这里是和学校相反方向夹着条马路的废弃大楼。这是栋四层楼的小型大楼,在一楼只有个短小的走廊,和一间大概是用来办公的房间以及楼梯而已。
  在来到这里之前理人打了好几通电话过来,他大概已经发现恋深从公寓里溜出来了吧,不过要是被他阻止就麻烦了,所以恋深一次都没有接起来。
  大楼一楼到三楼的房间都上着锁,只有四楼的门像是在等待恋深一样敞开着。
  恋深踏入了房间,发现窗口旁站着一个人,从窗口射入的月光,照清了那个人的容貌。
  那个人带着太阳眼镜、口罩、毛线帽的奇怪打扮,还穿着一件长大衣。
  他就是袭击理人的人——喜多田。
  「你终于来了啊,让羽恋深。」
  「是啊,我是特地来见你的。」
  恋深对着他说道,

  「哥哥。」

  「——哼哼,太慢了、太慢了唷,恋深。你应该早一点发现袭击八之岳理人的不是喜多田,而是我才对。」
  「由于我没有直接见到你,所以完全相信了理人口中的叙述。他并没有看过喜多田,所以当遇到了一个『自称是喜多田』,而且还做出那些疯狂行为的男人,会误认为是本人也无可厚非,更何况连长相都看不到。」
  崇深拿下遮住自己样貌的帽子、口罩和太阳眼镜后,出现的是一个银发红眼的青年。
  他不是喜多田彰典,而是让羽崇深。
  「喜多田从监狱逃脱之后没多久就死了,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被你杀死的,还是你让一切发生得像是事故就是了。山中的自行车事故——那个牺牲者就是喜多田对吧?」
  「说的没错,不过话说回来八之岳还真让人意外啊,没想到他竟然能那么毫不犹豫地刺伤我,其实那个时候只是单纯想捉弄一下你和八之岳,没想到竟然还搞到受伤了,我本来还想进行得更潇洒呢。」

  「……由于我追寻的是喜多田的行踪,所以才无法判读到你的行动吧。既然你不是喜多田而是让羽崇深,那么被理人刺伤后反而往人多的地方逃去这个行为就说得通了。因为你并不是喜多田,所以只要拿掉口罩太阳眼镜和帽子后,没有人会认为你是通缉犯。虽然肩膀上的伤可能会引起人家的注意,但仍然能正大光明地离开。」
  「没错,只要解开伪装后,人多的地方反而好躲藏。」
  「另一点就是你躲藏的地点在这栋位于马路对面的废弃大楼,所以直接穿过马路是最短的距离。」
  「很好很好,你全部答对了。不过不做这个解谜的举动也无妨,反正你并不是推理,而是直接看到了真相。当你了解到『袭击八之岳理人的人并不是喜多田』的瞬间,就已经知道我住在这栋大楼里了吧。」
  「是啊……没错。」
  「不过比起这些事,我不知道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到底有什么打算呢?说啊、我的妹妹啊,为什么八之岳理人不在这里呢?」
  崇深看来有点心烦意乱地说道。
  「他是你的武器对吧?你的行动和智力或许能够和我对抗,不过你毫无战斗的能力,简直可以说是无力,为了弥补这一点你才找八之岳当自己的伙伴对吧?既然如此,为什么在和我对峙的这个时候,你没有带他过来呢?」
  「…………因为你不会杀我,所以我没有带他过来约必要。」
  「这可说不通唷,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掉你,只是想看你痛苦的样子,仅此而已。不过你却无法原谅我,一定要抓住我对吧?有哪个警察在抓犯人的时候不带手铐呢?你这样怎么能抓得住我呢?」
  恋深没有回嘴。
  确实自己的行为怎么样都说不通。
  「难道你——对他产生了感情吗?」
  「什么意思?」
  「事实上和我见面这件事就很危险,根据状况还有可能会丧失性命,你不希望自己珍惜的人碰到那种下场吧。」
  就在这个瞬间,恋深闪出了崇深的视线,

  「不是呢,只是因为我判断要杀了你不需要藉助其他人的力量而已。」

  她掏出藏在口袋中的短刀,朝着哥哥的心脏刺去。
  确实恋深没有体力,不过杀人并不需要多少体力和腕力,只要有能将刀子刺进身体的腕力,以及将指着对方的手枪板机扣动的力量就足够了。
  剩下的就只以能够确实攻击到对方要害的时机,以及拥有毫不犹豫痛下杀手的意志而已。
  ——不过,
  恋深的刀子却没有刺到目标,崇深抓住了妹妹的手腕,刀刃就停在他的胸口前。
  「天真、太天真了,恋深。你以为这种伎俩对我行得通吗?」
  他扭着恋深的手腕,疼痛麻痹了整只手,刀子从她的手中掉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崇深更加使力扭曲着她的关节,让恋深痛得跪到了地上。
  「呜……」
  她明明抓准了对方出其不意的时间点,而且他就算发现了恋深手中的刀子,想要停止也会因为人类反射神经的极限来不及才对。
  不过要是事先知道了恋深会抽出刀子的话,这就不是防不下来的攻击了。
  「我们来聊聊以前的事吧。」
  崇深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妹妹开始说道。
  「我们的容貌与众不同,银发红眼,不管怎么看都和父母不同,所以父亲怀疑母亲的不贞,而亲戚们也因我们不像日本人的外表而感到不舒服。」
  恋深一言不发的聆听着。
  「其中对我们感到最忌讳的是父亲,他开始对母亲暴力相向,尤其她想保护我们的时候,反而会遭到更严重的迫害。日复一日接受着近似拷问的对待,那副光景简直就像是地狱,即使如此你仍然相信家族的羁绊,但我早就放弃了。」
  「这有什么……不对的?」
  相信家人有仟么不对,家人本来就是能够相信的人。
  不过在恋深的家庭中,这个理所当然的道理并不成立。
  终于有一天母亲昏倒了,由于殴打所引发的痉挛,让任何人看了都知道若是置之不理就会有生命危险,不过父亲却挡在恋深的面前,不准她打电话。
  恋深不断地向父亲求情,救救母亲、救救母亲吧。
  但父亲却不为所动。
  「所以你才对我说『请救救母亲吧』——于是我就实现了你的愿望。」

  用杀了父亲来实现那个愿望。

  连一点犹豫也没有。
  连些许踌躇也没有。
  让羽崇深轻轻松松地杀掉了父亲,就像是拔掉衣服上的线头一样,用菜刀一刺就夺走了他的生命。
  「这算什么……实现我的愿望啊,我只是和你说『救救母亲』而已,可是你却杀了父亲。」
  「推卸责任这种行为可不好唷,我就是为了救母亲才杀掉父亲的。要实现你的愿望只有那个方法,那个结果不正是你所想要的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
  恋深只是想救母亲而已,那份心情不带有半点恶意,想帮助他人是出自于善意。
  可是结果却导致了父亲的死亡。
  而被送到医院的母亲也没有得救。
  最后整个家都崩溃瓦解了。
  「你真的很生气呢。」
  「那还用说,因为你毁掉了我的家庭。」
  即使是那样的家,恋深还是相信总有一天还是能恢复原状的。
  可是——
  「那是不可能的,像那样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的家庭,已经无法回到过去了。为了救母亲就只能杀了父亲,杀了父亲就是你所期待的结果,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的确导致事情演变成那样的人是恋深。
  所以她才没有反驳的余地。
  她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家庭。
  只是想做认为善的事情。
  最后却导致了悲惨的结局。
  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行善。
  「痛苦吧,恋深。」
  崇深的嘴角浮现出了笑容。
  「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
  「住口!」
  恋深呐喊了起来,甩开崇深的手。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爱唷,你痛苦时的样子无比美丽,实在让人怜爱啊。」
  恋深紧咬着嘴唇。
  ——不行了,这个男人根本无法沟通。
  「啊、对了,恋深,我这个温柔的哥哥就告诉你一个会让你兴奋不已的美好情报吧。」
  「…………什么事?」
  「你从以前不是无论做什么事到最后都适得其反吗?不管做了什么善事,到最后都会导致不幸结果。」
  是到如今他说这些有什么目的?
  恋深完全无法解读他哥哥的想法。
  「那个啊、全部都是我搞的鬼唷。」
  「——咦?」
  她没听进去崇深的话,不、是无法理解。
  「你以前所做的事情全部都导致不幸的结果,是因为我在暗地里搞鬼,对我这个从一开始就能知道事情结局的人来说,那种小事根本不算什么。」
  「…………」
  恋深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要是你不伪善地去帮助他们,我也就不用去伤害他们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想帮助他们啊。」
  恋深的脑袋乱成一片。
  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啊、对了,你为了不让八之岳和安芸津川士遇到危险,才不带他们一起过来对吧——不过这个方法真的安全吗?」
  「……咦?」
  恋深抬起了头。
  「怎么可能那样就安全了呢,只要我想的话,随时都能杀了他们。」
  「难道你……」
  就好像在计算好的时间点内,恋深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一看,是士打来的。
  恋深直盯着崇深,接起了电话。
  『是恋深学姊吗!?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的声音中夹杂着焦虑与动摇。
  「你冷静点,我才想问你,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啊、那、那个、不好意思,因为理人学长突然打电话过来,他的呼吸声听起来很奇怪,还说联络不到学姊,还要我通知警察。」
  士听起来就好像在说绕口令似的。
  在来到这栋大楼之前,恋深完全没有接理人的电话,因此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回想起来,之前还有其他能够发现理人不对劲的机会,那就是离开公寓时,他并不在附近。
  确实一个学生如果在外面住了好几天,要不让周围起疑很困难,所以隔几天后回家去一趟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他可是八之岳理人。
  他就像是伪善的聚合物,耿直到了愚蠢的境界,无论周遭的人怎么说,无论会受到什么伤害,都会一股脑地贯彻自己心中的善念。
  这样的一个人既然决定要保护恋深之后,不管家人会怎么想,不管会引发什么问题,他都一定会保护让羽恋深。没错,就像之前即使破坏自己的肉体也要从片桐手中保护恋深。
  既然如此,为什么那个时候理人会不在呢?
  「……唔!」
  恋深咬紧自己的牙根。
  完全疏忽了。
  『学长要人家通知警察,不过学姊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和你没有关系,还有不需要通知警察了。」
  『咦?可是……』
  「比起这个,赶快帮理人叫救护车。」
  『可是人家也不知道理人学长现在在哪里——』
  「他现在应该倒在我的公寓附近。」
  『知、知道了!』
  然后恋深就把电话挂了。
  「哼、呵呵、哈哈哈……」
  崇深低沉地笑着,想必是因为恋深的表情绝望到让他不禁笑了出来。
  「又因为你的缘故让他人受到了伤害。」
  自己的无力与有害真的无药可救了。
  不要再和任何人扯上关系了,这么一来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伤害到别人。
  虽然最近常和理人说话,不周之前在学校里可是完全被人给孤立,没有和任何人有交集。
  或许那么做才是对的。
  那样的话——
  恋深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本以为是士又打过来了,结果是理人。她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了沙哑的声音。
  『恋深吗……呼、呼……你终于、接了啊……』
  「理人……」
  『你自己跑去见喜多田了对吧……都已经跟你说过了、那样很危险……』
  理人还没有发现袭击自己的人其实是让羽崇深。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
  「理人?」
  『呜、哈哈哈……呼、呼……你在、道什么歉啊……我完全没有办法想像你道歉的样子呢……』
  「你会受到那样的伤害,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都是因为和自己牵扯上关系,理人才会成为崇深的目标。
  『傻瓜、才不是、那样呢……』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了恋深的耳中。
  『是我自己……决定要那么做的……我想保护你……你反而应该斥责我……是个没用的保镳……才对……』
  即使感受不到痛楚,但连说话都那么吃力,想必理人一定受到了非常严重的伤。
  『恋深……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什么事……?」
  『和你认识……不过一个月左右……我就差点被杀了两次……』
  恋深无言以对。
  他会对恋深感到厌恶也没办法,会憎恨她也没办法。
  『不过……能够遇上你……我从来、不觉得……是一件坏事……』
  「为什么……」
  『我之前……也说过吧,我……喜欢你……即使你是个热衷于杀人事件的怪女孩……
  即使你看穿了我是个伪善者……还把我卷入了那么严重的事件中……即使如此,我还是……喜欢你。』
  「…………」
  为什么他要说到这种地步。
  啊、对了。
  因为他是个伪善者啊。
  他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只是想贯彻自己的善念而已。
  虽然这未免也太伪善了——
  『恋深……或许警察赶不上了……所以、你听我说……喜多田他……』
  「我知道。」
  理人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恋深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已经看到答案了。」
  『恋、深……?』
  「理人,你什么都不用做了,好好地休息吧,我已经拜托士叫救护车到你那边去了。」
  恋深挂掉电话,朝着崇深看去。
  「哥哥,我现在要把你抓起来。」
  崇深皱起了眉头。
  「我的妹妹啊,你是认真的吗?你以为这种状况下你有办法抓住我吗?你就算用偷袭的也赢不了我啊。」
  「不、你错了,那并不是偷袭,因为你早就已经看穿了那个攻击,不过你所能看穿的也就只到那个部分,到令我绝望为止,因为在你的预想中,这里就是我的终点了。」
  「是啊,有错吗?」
  「你错了。」
  恋深突然站起了身,用力往地上一蹬,转身朝着门口的方向逃去。
  「什么!?」
  崇深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不过以恋深的体力来说马上就会被崇深追上吧,毕竟她的运动能力差劲的吓人。
  可是崇深却没有任何动作。
  不、是不能动。
  「唔……」
  他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即使恋深没有做出任何攻击,他还是痛苦地用手压住了自己的腹部。

  「你弄错一件事了,打从一开始被逼到绝境的人是你啊。」

  恋深再次转身,朝着摇摇晃晃的崇深腹部踢去。
  「呜、啊!」
  恋深没有体力,运动神经也很迟钝,就连这一脚也和没有力道和冲劲的小孩打架做出的攻击一样。不过即使如此,也让崇深当场蹲了下去。恋深俯视着额头渗着汗水,低沉呻吟的哥哥。
  「……哇。」
  崇深啧了一声,恶狠狠地盯着恋深。
  现在的立场和刚刚完全逆转了。
  「……哼哼、我的妹妹啊,真亏你看得出来其实我已经身负重伤了。」
  由于这片毫无光亮的黑暗,所以看到崇深大衣腹部的部分,其实早已被染成了红黑色。
  崇深在袭击理人的时候,理人也不是只有白白地挨打而已,他朝着崇深反击,刺伤了对方的腹部。
  「一开始你之所以能够防住我的攻击,是因为早就看穿了那一击,强忍着自己的痛苦而已。不过要是偷袭是朝着你被刺伤的地方攻击的话,那份痛苦可是忍不住的。」
  他在恋深来之前,就已经是连站着都已经很吃力的状态了,只是虚张声势,假装一点事都没有而已,其实他已经虚弱到只要恋深拿出战意就能轻松获胜的程度了。
  「哼、真是的……该说你们是对了不起的组合吗,多亏了……八之岳对我造成的伤害……救了你……结果到最后……他还是保护了你……」
  他说的没错,理人并不是个无能的保镳,而是个相当优秀的护卫。
  「八之岳……真是个稀有的战斗机器,看来要打倒他、只能在远距离用步枪打爆他的头了。哼哼、不过用枪的话太容易留下线索了,
  所以实际上我没有杀掉他的方法。」
  「希望你不要叫他战斗机器,他可是我的朋友。」
  崇深对妹妹的话露出了苦笑。
  「我知道了,不过妹妹啊……你也太天真了。八之岳他、拼了性命……才制造出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竟然因为你的大意而浪费掉了……」
  崇深仍蹲在地上——
  捡起了脚边那把恋深刚刚带来的短刀。
  然后崇深把短刀朝着恋深射过去。
  「唔!?」
  虽然恋深闪了过去,不过崇深趁这个瞬间站了起来,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这里是四楼,跳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恋深跑到窗边朝下一看。
  窗边挂着一条垂至地面的绳索。
  「竟然早就准备好逃走的路线吗……太大意了。」

  崇深靠着绳索降到地面后,拖着琅琅呛呛的脚步离开了大楼。
  以恋深的体力而言,已经追不上他了。
  「……哼哼哼、真期待之后要怎么继续耍弄你啊。」
  恋深的预想有一半落空了。
  崇深知道她会查觉他身负重伤,也知道会遭受她的反击,所以才准备了逃亡用的绳索。
  不过即使会面临如此压倒性不利的状况,他也要和恋深对峙。
  只是为了看她感到痛苦的表情。
  「不过、恋深还真是找了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伙伴啊。」
  ◎  ◎  ◎
  隔天我们在社团教室里听着数位电视上播放的新闻。
  『在山中所发现骑乘自行车摔落的尸体,经过齿模的对照后,判明身份是在逃中的喜多田彰典。』
  「……咦?」
  士听了新闻后,满脸充满疑问,而我也完全摸不着头绪。
  「喜多田已经死了?等一下、那我们在找的人到底是谁啊!?」
  我记得摔落事故是发生在我和士见面之前,难道我碰上死人了吗?
  我望向恋深想寻求解答,不过她的嘴角浮现了一个笑容说道。
  「你就当自己碰到幽灵就好了。」
  她这么说我怎么可能会接受啊。
  连士也侧着头,完全无法理解。
  「比起这个,理人,你被刺到的伤势还好吧?」
  顺道一提,幸好喜多田那个时候并没有刺到要害,所以我才没有受到重伤。虽然伤口不小,也留了很多血,不过也只要接受缝合处理就好了。不过如果是一般人,还是会因为手术和伤口的疼痛无法动弹吧,幸好痛觉对我起不了作用,所以只要注意别让伤口裂开,在日常生活上就不会造成什么问题。
  「那就好。」
  「你竟然会担心我,今天吹的是什么风啊?」
  「因为你的伤可以说是我造成的。」
  「不用那么在意啦。」
  看了我和恋深的一来一回后,士整个人退了一步,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她出了一副似乎都能在背后看到『打击!』两个字的表情。
  「为、为什么你们两个人着起来比之前更要好了?难道恋深学姊进入了娇羞期了吗!?」
  「你在说什么啊……」
  恋深露出了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然后转头看向我。
  「理人,昨天你还是老样子,仍然是个伪善者呢。」
  「嗯、确实如此吧。」
  我无法和他人的痛楚和苦处产生共感,所以我所做出的『善行』,本质上来说全都是出自伪善。
  「不过——」
  恋深露出了一股淡淡地笑容。
  「我也稍微开始想相信你的『伪善』了。」


  后记
  【我创造出的最强侦探】
  ·身高:二三一公分。
  ·体重:二三六公斤。
  ·威力:能将力量转化为热能,将打中的敌人蒸发掉。
  ·眼力:只要眼神对上就能利用邪眼将对方杀掉。
  ·听力:能听得到一公里外的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速度:马赫五(使用加速装置时)。
  ·智力:IQ三一〇〇。
  ·回复力:即使被破坏到只剩分子的程度也能够再生。
  ·超能力:能够使用念力、心电感应和预知能力。
  ·性需求:没有必要,只有下等生物因为死亡的危险性高才需要多数的子嗣,而完美的生物不需要子嗣和伙伴,站在顶点往往是孤独的。

  只要有这种最强的侦探,无论什么事件都能解决。
  我想要写出以这种侦探为主角的小说。
  决定之后便开始写起了小说。
————————————————————————————————————————————————
  俺是最强的侦探,今天也来解决事件吧。
  哎呀、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生杀人事件了。
  什么?密室杀人?不可能的犯罪?
  什么呀、不要紧。俺可是有着马赫五的速度与将敌人蒸发掉的威力。只要把每一个嫌犯都抓起来殴打询问就好了,因为速度太快肉眼看不倒,所以不算犯罪。

  ——就这样,他被人称为不需要推理就能解决所有事件的名侦探。
————————————————————————————————————————————————
  『不推理的名侦探。就是这样的一个故事呜哇你在干嘛住手不要…
  (前面的后记纯属虚构,与实际故事毫无关系)

  初次见面、以及一个月不见的读者你们好,我是村田。
  距离上一本第一集才只过了一个月,没想到竟然连第二集也发售了。
  这次的故事是以短篇的形式构成。
  虽然第一集是长篇而第二集是短篇,以完全不同的形式写成,不过其实当初在撰写第一集的时候是尽可能希望本系列以短篇小说的形式来完成。我本来就喜欢短篇的推理小说,看得也都尽是那类型的作品,在这种形式下我不但比较容易浮现点子,撰写起来也比较得心应手。
  那么这次是四个章节的短篇,第三早是向某个巨匠的推理小说致敬,喜欢推理小说的读者们,在读到揭开谜底的情节时应该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吧。
  不过这么一来或许不太容易理解也说不定……

  接下来,请容我在此表示我的谢意。
  这回也是请行程非常紧凑的POKImari老师为我们画出了非常漂亮的插画,无论我如何低头都无法表达感谢之意,干脆就来个土下躺好了。由于这次是短篇的形式登场了许多配角,应该增加了不少工作量,造成老师的困扰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还有这次作品中为了埋入伏笔,在文字量和页面构成上非常严苛,也给责任编辑福田先生造成了不少困扰。容许我在最终校正的阶段时任性地说出「如果减少了这一页,故事就无法成立了!」这种话,真的让我感到十分感谢。
  最后在此至上最大的感谢给阅读本书的读者们,本作品虽然是第二集,不过里面的事件和第一集的故事并没有连贯,所以从第=集开始看的读者也能够享受阅读的乐趣。如果您看了之后能感到有兴趣,再回去看第一集的话就令人感激不尽了。
  村田治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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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15

10000
words 子爵
 .......................................
沒想到一開始就知道結果的推理小說這麼無趣 設定太簡單了 手法也算是老梗
包括女主角的善意帶來的惡果 一看就知道是他哥哥搞的鬼
作者的寫作手法太生嫩 缺乏創意跟自我風格

10 年前 0 回復

wenhe1993 伯爵
嗯嗯,完美侦探是不需要性需求的(完美侦探卡兹)

10 年前 0 回復

岚色の忧郁 子爵
竟然要三卷完结么。。不要啊。。还是挺喜欢这个的

10 年前 0 回復

孤高的月 侯爵
相当奇葩啊,不光是文笔还是插画,最奇葩的是我竟然觉得好看还追了!!没有痛觉意味丧尸(伪),但感觉还是不够燃!希望第三卷能更有趣点!!

10 年前 0 回復

zx82247209 子爵
这书悬疑部分描写感觉实在不行啊,虽说设定上可以看出作者不会写推理过程于是便弄了个瞬间可以看到真相的女主,不过至少也不要把男主智商设定的那么假吧,通篇下来男主基本是一根筋不会拐弯思考,还不断用大量的臆(hu)测(che)来打算把真相隐藏得深一点,然后再通过女主嘴里说出来突显高端,不过胡扯实在太假了.

在跟踪狂那里,听到男方说最近感觉有人跟踪这里,一般的人都会立马想起先告御状的女方吧,然后再结合一下基本都会怀疑是不是男的没跟踪女的在跟踪或者双方其实都撒谎这样;可男主听到后居然直接就无视然后还各种片面针对男方的臆(hu)测(che),然后听到女主告知真相时候就一副震惊的样子,看到这里我只想说,作者你别闹了....

往后内容发展该怎么说,比如女主说救救母亲那里然后哥哥那段胡扯,我就很无语,这随意都能反驳的句子女主居然听到哥哥那胡扯后就立马无语可言只能跪拜写服,不带这么搞笑的好么,还有那哥哥,根本就是个扭曲的死妹控,看到妹妹救人后就把救得人杀了这算啥?

这书只有三卷完结的话,个人觉得挺正常的,就凭1、2卷的写法,感觉扯也扯不远,反正基本都是死妹控哥哥为了看到妹妹痛苦绝望表情所弄出的事情而已;不过最后结局别跟我说只要把哥哥罪证揪出来就可以了,捉犯人什么的都是警察事情然后就放走这样,简直刷新我的三观,不应该说这书开始就在刷新我的三观,还有这样描写不叫侦探,这叫八卦

10 年前 0 回復

二里头 王爵
这么快就有第二卷了,好棒!
感觉这部作品很有戏言风,是近期为数不多的能让我打起十二分精神看完的小说。

10 年前 0 回復

gzzhongqi 侯爵
其实感觉这个题材可以写很长的,就像bad事件簿一样,居然才3卷。。。

10 年前 0 回復

小hong 侯爵
第二卷这么快就出了...这个是三卷就完结的??????????

10 年前 0 回復

ruijin6 伯爵
我只想问一句,五月的银闪的战乙女和封门公主2录不录入了?问了好多人,都没回

10 年前 0 回復

tp6u04u04 伯爵
這本也是三卷完結(個人認為可惜阿,還滿好看的說)
這次又出現新的後輩了(根本是路人阿)
果斷告白阿(不知下卷態度還會一樣冷淡?)

10 年前 0 回復

SUZUMI 王爵
第二卷男主告白了,想不到是三卷完啊,那么这个新配角士也就没什么用啊。作者在后记YY的最强侦探,太多BUG了,比如听力:能听得到一公里外的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那么基本上随时都听到各种声音,不烦死了?

10 年前 0 回復

焉的恒 侯爵
第二卷录入得真快!!
比较喜欢本作。
另现在三卷完结的轻小说比比皆是→→。。。

10 年前 0 回復

ss60413 子爵
三卷完?
聽說2012/10日本出3後就沒出了

10 年前 0 回復

蕾娜·赛亚斯 王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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