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翻】【电击文库】【兔月山羊】破除者Ⅲ 玄虚之神使尘世癫狂 (12.2完坑)


本帖最后由 爱丽丝? 于 2015-12-2 00:30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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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兔月山羊
插图:ニリツ
书名:破除者(邪之制裁者)

扫图:goldapple
翻译:爱丽丝

校对:爱丽丝
润色:saxmax、jackyang、爱丽丝
轻之国度:http://www.lightnovel.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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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言在后面...马上又要到生日了


那些已经搬运过前面几章的童鞋最好全部重新搬运一遍,因为每章我都有重新修改,包括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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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太和莉汐被一个自称为<神>的谜之教祖绑架了———!?

150多个正在享受林间夏令营的叶台高中学生竟全被绑票了。犯人是一位率领着许多武装信徒、戴着狐面的少女。
「吾名乃<生虚神>。乃是肩负着人类未来的神明。」
如此自报家名的狐面女,其实就是暗中秘密推动恐怖计划、神秘莫测的邪教团・黑阳宗的教祖。
被绑架的学生、以及在学生之中的奏太和莉汐也迫不得已被强迫参加进了恐怖活动里……

人气悬疑系列小说,《破除者》第三弹来袭!!















本帖最后由 爱丽丝? 于 2015-12-2 00:28 编辑


Prologue

烈日炎炎似火烧,不知将降千尺雨。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滂沱大雨从银河上空直流而下。
白天皎阳似火,高温肆虐了整整一昼间,一至夜晚,又摇身一变迎来了雨夜。
太阳沉于海底,一轮皓月悬挂星空,凉飕飕的空气与哗哗落下的雨滴将宛如快要将人煮熟的夏夜调至到了恰好的温度。因为气温下降了许多,所以之前,车内的空调就关上了。
回荡在车内的,只有广播里无聊的杂谈和拍打在车上的激烈雨声。
「哈啊~。话说回来,今夜雨下的好大啊~,前辈。」
坐在副驾驶席上的新警官———布瀬望着警车的窗外,如此呢喃着。
身为前辈的室伏并没有因此分心转头看向布瀬,而是继续一边开着车,一边咧出微笑回应。
「就是多亏了这场及时雨,空调才不用开啊。能碰上这么舒适的温度不挺走运的嘛。」
室伏面带笑容一边调侃,还顺口补充了一句。
「话是没错,不过你想想,要是在夜里的山道行驶而且还碰上大雨,视野肯定会模糊不堪的吧。」
两人所乘坐的警车行驶在几乎没有路灯的黑暗山道上。
山道铺在曲折蜿蜒的山肌上,周围还被茂盛的树木层层包围住了。平时视野就不怎么清晰,更别提现在的状况了。在比往常暗色还要更浓郁的山里,唯有前照灯的光照亮着眼前的道路。大雨不知疲倦的下,视野朦胧不清,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打滑出事,这对开车的人来说可谓是最糟糕的路面状况没有之一了。
布濑哪知道室伏此时其实都在紧绷着心,小心翼翼的开车啊,只见他露出一副无聊至极的表情,靠在车垫上埋怨道。
「我经常在想。我们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农村山道上巡逻有意义吗。又没强盗出没又没醉鬼倒街啥的。我们来来回回查这里看那里的,到头来究竟在搞什么啊。」
「哈哈。你的心情我也不是不明白,可毕竟是管辖嘛。说到底,警察也是职务的一种,我们虽身为警察,但去掉警察的头衔,我们就是上班族。一介在别人手下干活的人,除了服从安排和规定还能咋滴。相反,比起在城市里面巡逻,在什么案件都没有发生的偏远农村这儿四处飘儿岂不更乐。乘着小警车呀,四处兜兜风呀,没事拉拉呱呀,工资就拿到手啦。这样一想你就能接受了,我们这可是赚了啊。」
「嘛,说的是有道理没错。」
布濑打了个哈欠,擦了擦眼角的泪。露出一副快要睡着了的样子精神恍惚的盯着眼前快速左右摆动的雨刷。看到后辈的这种样子,室伏情不自禁的苦笑起来。
『———34号。能听到吗,完毕。』
忽然间,装置在警车的无线通讯机器传出了呼叫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正想昏昏欲睡的布濑吓得咻的一声一跃而起。
布濑慌忙的拿起通讯器,对着话口回复。
「这里是34号。通信状况良好,完毕。」
『你们那儿附近有人通过一般回路报了警。报警的人为成年男性。没有说姓名。可能嫌疑者就在附近不远处,所以这件事就麻烦你去查一查了。请火速前往。』
「34号了解。报警者位置信息接受完毕。现在立刻赶往现场。」
确认过在导航上自动设定的目标地点后,室伏关掉了广播。
……有点不对劲。
目标地点在深山里。而且还是通过一般回路报的警,这也就是说报警的人不是用手机之类的便携通讯机器,而是用安装在家里的电话打过去的。在这种边境深山里,真的会有人住吗。印象里这片地带并没有村子啊。
「总而言之。真是太好了呐,布濑。刚才你嘴上还嘟囔着无聊呢,现在就有活下来了。」
「果然还是没活干更舒服啊。」
室伏踩紧了油门,仓卒的朝着现场开去。
奔向现场的途中,两人没有任何闲聊。即便如此……沉默不语的两人依然还是浮出了同一个疑问,在脑中来回思索。
「总觉得,这通报警好奇怪啊。」
这种想不明白的感觉不止室伏一个人,布濑也一样。
警车照着导航的指示,向山的深处疾驰,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深入的也越来越深。虽然工作平常都是在管辖区域内巡逻的,可区域里的地方多的要命,是不可能很详细的记住所有地方的。室伏和布濑只有全权仰仗导航系统,呆呆的凝视着以前从来没有行驶过的雨道前方。
过了不久,警车开到了地方,面对浮现在眼前的那片光景,布濑脸色铁青的小声嘟囔。
「……诶……这里是……?」
跟布濑同样被出现在眼前的光景震撼到的室伏也半天说不出话来。
导航所表示的目的地。
是一个被舍弃在狭窄山道旁的破烂不堪的日本房屋。
房子的壁面和石墙早就被草和茂盛的树木浸蚀,色调也被泥弄的肮脏不堪。屋脊上的瓦也零零落落的,屋顶上还开了不少个洞。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个被遗弃的废屋,一般人是不会有靠近这种屋子的机会的。
布濑战战兢兢的向身旁的室伏问。
「真的假的啊……?报警地点确实是这里没搞错吧……?」
他的声调稍微有些颤抖,又接着继续问道。
「……既然报警是用的普通回路,那也就是说这种废墟里面有电话回路咯……?」
面无血色的布濑即便不张口说自己已经吓的不行了,他的表情也犹如在倾诉着此刻恐惧的心情。这种破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肯定是恶作剧没跑了。所以赶紧走吧,离开这个恶心又阴森的地方。
没错,本应这么做才对。
但室伏他……默默地拿起了手电筒,打开了车门。
被室伏的举止震惊到了的布濑慌了手脚,赶忙叫住了他。
「等、你想去哪儿啊,前辈!」
「……因为有人报了警啊。或许这确实只是一通恶作剧也说不定,不过也可能确有其事呢不是吗。姑且先去查一查是什么情况吧。」
「莫、莫非你是真想去确认一下里面的情况吗……!」
布濑都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不过对于室伏的主张,他知道这种做法是正确的。
暂时沉思了一段时间后,不知是不是做好了觉悟,布濑粗鲁的拿起了无线通讯器。
然后「34号,已到现场」简单的报告了一句。
来到雨空下的室伏和布濑打开了手电筒,戴上了雨衣的兜帽。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亲吻着两人的脸颊,把他们弄得湿漉漉的,两人站在目的地前,正准备进入阴森恐怖的屋内。
……废屋的玄关处并没有门。
仿佛洞窟的入口一般,玄关深处的空间漆黑一片。两人看了看里面,朝屋里走了一步,并将手电筒的灯光对准了前方。经这么一照,被遗弃不知多少岁月的家居便从黑暗中浮现了身影。上面盖着层层灰尘,除了这些古老的家具,周围其他之类的东西一概都没有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人影。
室伏放开了胆子,在这间破旧的屋子里大声喊。
「晚上好,我们是警察。请问有人在吗!」
……果不出所料,没有一个人回应。传至耳内的依然还是雨水击打屋顶和墙壁的声音,果然这通报警只是个恶作剧吧。按照正常思维来想,除了恶作剧,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了。
正当室伏这么想到的时候。布濑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室伏转过身,正想问怎么啦的时候,只见布濑面色如土,指着脚下。
「前辈,下面、你看一下……!」
刚才他们两人经过的走廊,落下一根像是绳子一样的东西。
是从墙里露出来的细长软线。
软线描绘着宛如蛇一般弯弯曲曲的轨迹,一直延伸到走廊深处。
「难道说,这个是这间房子里的电话线吗……?」
若真如此,那只要顺着软线摸索,应该就能找到电话了。
报警的人说不定就在电话的不远处。
室伏和布濑提了提胆子,下了决心,顺着软线开始行走在废屋的走廊里。
走的时候,走廊的地板还发出让人讨厌的噪音,老是嘎吱嘎吱作响。两人一边走着,还一边提心吊胆,生怕一不小心踩到腐烂的地板,把走廊给捅个大窟窿陷了进去。慎重的向前慢步推进一段时间之后,室伏和布濑终于来到了尽头的房间。看样子电话线的软线一直连到这间房间里的最深处。
「……!」
室伏不由自主的扭曲了表情。因为他对扑进鼻腔的这股恶心酸臭的味道略有印象。
仿佛不冷不热的铁锈味。以前,虽然只有一次,室伏参与进过一个杀人案件的现场,在那里,他闻到了和这里同样的味道。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血臭味>。
那股浓厚且让人反胃的酸臭味现在又再次猛烈的窜进他的鼻孔。
「呀……呀啊啊啊啊啊啊!前辈你看那个!」
「……!」
室伏瞬间被吓得瞠目结舌。眼前的冲击就好像让自己感到了痛楚一样,浑身都浮起了鸡皮疙瘩。
他们两人用灯光所照亮的房间中央处放置着一张床。
而床上,此时此刻正躺着一个<人>。看起来似乎手脚都被皮带拘束具给绑住了,身体动弹不得。光是从远处来看,躺床上的那个人应该是男人的体格。
照这个情况来看,大概是被某人监禁起来了。
室伏二话不说,慌忙往床边赶去。
可是一接近之后,他的腿立刻就因为害怕瘫软了。
「……这是啥啊!」
床上的这名男性———被<解剖>了。
被人用手术刀从喉咙一直到胯股之间竖着笔直剖开,心脏和内脏全都裸露了出来。仔细看一下的话,床边还放着像是人工呼吸装置一样的玩意,连接着装置的软管接在了男性的喉咙底和脏器的里侧,其他的地方也到处都是。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被解剖的这个人,他的心脏和肺竟然还在正常工作。心脏依然还在按照一定周期跳动。肺也在不停接收着从软管中输送过来的空气,来回膨胀收缩。
床上的这名男子没法说话,只能干干的流着眼泪苟延残喘的活着。
这简直就像是————被某人强·制·性·的·维·持·生·命·一样。
一边哑口无言的凝视着眼前这完全没有真实感的情景,室伏沉下了肩膀。
迟来的布濑这时也走近了床边,但当他看清床上的样貌后,马上身体就出现了排斥,开始上吐下泻。
再一看,原来一直延伸到这间屋子里的软线就连接在床边的拨号式电话上。……难道这名男子就是报警的人吗。不可能,简直瞎扯淡,这可连玩笑话都算不上。
室伏和布濑被眼前的光景吓得只能干站着。
突然霎时间,躲藏在云中的闪电仿佛一支离弦之箭穿过云霄,在夜空里勾画出了一道美丽的折线。暗黑的室内因划过的电闪而充满了光亮。
在那转眼即逝的白光中,写在墙壁上的<血字>映入了两人的眼帘。
「…………生……虚神……?」
看起来就像是随意乱写乱画的一样,是用非常暴力的手法记述的诅咒。
无法理解这三个字的疯狂之处,室伏除了自己一个人呆呆的瞎咕唧以外什么也做不到。
雨下的越来越大,在如铅一般沉重的雨声里,两人一直站着,站在这片黑暗的深渊地带。
风的忧伤和雨的狂怒互相交织在一起,为寂静的夜献上了一段乐章。
而指挥家,或许就是<神>呢——?






本帖最后由 爱丽丝? 于 2015-12-2 00:22 编辑


[ 第一章] 生虚神 Urogami

7月,逐渐提高照射强度的太阳正不断的蒸烤日本各地。
在如此闷热的季节,所有人的口头上都开始随口挂着热死啦热死啦。
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下,东京的大厦的每片玻璃壁上都倒映着天空的颜色。川流不息的车辆一个接一个的成列行驶在犹如烈焰般滚烫的柏油路上。
路上飘舞的阳炎、青空浮动的云彩,无时无刻衬托着夏天的美。
这群车列中,一台黑色豪车也不例外,同样列入在熙来攘往的车辆里。专属司机开着车,车垫的后座上坐着两个VIP男女。
「……哎,我快要被烤熟了。」
其中一个VIP。扎着马尾辫的黑发女性脸上泛露着躁动,于车内发出了呻吟。
她那知性的眼神被眼镜所挡,尽管穿着女用西服,但西服上却还披着白色大衣,着装非常奇特。坐在女性旁边的另外一个VIP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爷爷,跟她恰好相反表现的心平如镜,神色里透露着一股和气,和蔼可亲的回答。
「那当然啦,毕竟现在是夏天嘛,博士。」
这名穿着西服,全身络续散发出绅士风度的老人将这名白衣女性称为博士。老人虽然一直表露着温和的笑脸,但盖住一只眼的眼罩却给人一种不风雅的印象。
白发老人————狩月敬三接着说。
「外面温度确实很高,热的就跟灼热地狱一样,不过车载空调开过之后,不是挺凉快的嘛?」
「车里面的空气再怎么变冷,从窗外射进来的刺眼阳光也都不会变吧。」
「话虽如此,但这辆车可是安装了紫外线过滤器的Full smoke车哦?」
「这么说来,就是我的问题喽。我老是感觉浑身发烫。热的都快要抓狂了。」
「博士真是任性呢。华兹华斯曾经说过。<自然从不背离热爱它的人>。所以你就老实点,思考一下可以敞开心扉去热爱自然的威猛之物吧。这样去享受夏天的话,你心中的躁动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爱丽丝酱:威廉·华兹华斯,英国浪漫主义诗人,我查了一下这句名言,全都是<自然从不背离它热爱的人>,原文我怎么看都是<自然从不背离热爱它的人>)
「局长果然还是老样子喜欢套用别人的名言警句来装逼呢,还越装越顺溜了。」
博士看了狩月一眼调侃了下他,又不愿服输的反驳。
「但是,约翰·莫宁也曾说过。<不管多么耀眼、雄伟的自然,到头来都只不过是人类悲剧的舞台>。今年夏天的高温肯定也是人类的悲剧之一吧。」
「哦呀。被摆了一道呢。博士竟然也说出了类似的话。」
「因为我经常和闯荡江湖的内阁情报调查局局长在一起行动嘛。身为副局长的我,要是连跟局长唱对台戏的能力都没有,可怎么在内阁情报调查局里混啊。」
内阁情报调查局
它是从各都道府县的警察与公安里选出的精英汇聚在一起组成的日本第一个情报调查机关。任务多是收集国内外的情报进行分析,然后将有必要的报告供给掌管政权之人。只不过,跟通常的情报机关不同的是,当内阁情报调查局判断这件事是警察难以调查出来的高度犯罪、以及涉及到国家安全保障的时候,CIRO可以介入进事件的调查中,在事件结束之前一直担任调查先锋。
而狩月与博士,便就是这个组织的两位最高领导者。
不久后,车子来到了新宿区的一角。
在这片腹地上,有许多栋大厦设施。入口的正门前笔直站着几个穿着制服的自卫官。门旁刻着设施的名称,挂着大牌子。只要看下上面的名字,大家就会明白为何会部署这么多警备了。
————防卫省
MOD身为日本中央省厅之一,是以维持国家和平、独立与安全为目的活动的国内最大治安维持机构。即使是可以从各官厅下独立活动的内阁情报调查局,在有事之际,也会在总理大臣的命令下当成防卫省的下部组织来处理。即便说防卫省是有关国家安全保障的最高机关也不为过。
「不管来多少次,这里到处都散发着男人的体臭啊,好脏。好像因为高温臭味更厉害了。」
「有那么多臭吗?最近可还增加了不少女性职员呢哦?」
「该说是因为这儿有股盛气凌人的严肃感吗。在夏天这么热的日子里,有股这里特有的气氛让人情不自禁产生出一种真不想靠近这里的感觉。要是早知道不管到哪里都这么热的话,我还真想像<学生组>那样赴山于树荫下优雅的读书。」
听到博士的发言,狩月一边搓了搓胡子,一边和蔼的微笑道。
「博士会这么想,肯定是因为他们现在正在高中的林间夏令营里登山呢吧。自然体验真是好啊。又是烧烤又是天体观测。这或许就是青春最闪耀的时间段不是吗。可是啊,博士和那群少年少女们比起来,应该多吃了10年有余的饭了吧。」
「你这是性骚扰哦我告诉你。不过也是,已经不再青春的老爷子和老婆子顶多也就只能在防务省看着大臣的脸色吧,说来也许还挺般配的。」
通过正门的警备,车开进了腹地内。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玩着唇齿之戏。没过多久,车子就到了目的地。
在大厦前下了车后,狩月与博士默默不语的并肩站在一起。
眯起眼睛看着天空中夏日独有的刺目之光,博士郁郁寡欢的说。
「然后呢,防卫大臣把我们叫过来的原因你觉得究竟是什么?」
「答案不就正在我们眼前吗?只能直接见面去问问他本人咯。」
「……我对政治这种东西怎么都喜欢不起来啊。」
面对轻松就避开质问的狩月,博士无可奈何的只好如此回复他。
从打开的自动门对面吹来的空调冷风轻轻的掠过两人的肌肤。
把预定告诉在前台接待的自卫官后,不一会儿,专门带路的职员就出现了。两人跟在他身后走着,出了电梯,然后到达了走廊上铺着红色绒毯的楼层。
走廊上展示着看起来非常贵重的美术品,顺着走廊往前走,前方就是防卫大臣的等待执务室。房间入口处的木质门看起来相当具有厚重感。
带领两人过来的自卫官敲了敲门,「我把他们带来了」这么说道。很快,对面就传来了「进来吧」这种男性的粗声。自卫官离开后,狩月和博士默默的走了进去。
进入执务室后,一位穿着西装、端坐在专用执务桌前的男人便就过来迎接了两人。虽然已步入老龄,但他的脸上依然布满着严肃的神情,因锻炼而变得宽硕的筋骨即便被西服掩盖着,外人也能一眼看出。
他就是防卫大臣千崎。
「你总算来了啊,狩月局长。还有副局长博士也在啊。」
一边说着,千崎从座位上站起,走到了近旁搁置着的接待用沙发。
经过千崎的一阵劝坐后,狩月和博士面对面的坐在了沙发上。
狩月和和气气的微笑着,直接开门见山向千崎发问道。
「把我们叫到这里来,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呢。」
「你认为呢。」
被千崎反投以犹如考验一般回复的狩月并没有生气,而是很快回应他说。
「我想到的答案是我们现正在调查中的<岐阜山中监禁事件>,对不对。」
见到狩月以那副精练的表情和气的说了出来,千崎报以苦笑。
「哼。还是老样子直接就单刀直入啊。不过我喜欢直白的人。」
「那么,我就直言不讳咯?」
察觉到了千崎有意想加速话题,狩月也就懒得绕弯子了。
「两天前。警方发现了一位被监禁在岐阜山中废屋的成年男子。岐阜县警方调查那间废屋的时候,男性的四肢正被拘束在床上,大概被绑了三天左右。事件的主要内容讲的通俗点就是这样。」
千崎一边听着狩月的话,一边拿起了放在桌子上接待用的陶质小茶壶。站起了身,朝着放在墙角的茶壶走去。
开始为狩月他们准备好茶以表款待。
狩月望着倒茶的千崎,似乎非常在意这些琐碎的礼仪规矩,又继续说道。
「这个事件的奇特之处是被丢在深山里的那名男性的状态。被害者被人用手术刀从喉咙处附近一直到下腹部笔直切开,脏器惨遭裸露,之后就一直保持这种姿态被绑着。并且还连接着生命维持装置,好像故意不让他死掉一样被犯人一直活活折磨。据报道,受害人的脏器里当时涌出了不少虫子,状态相当的丑陋啊。」
回到沙发后,千崎将茶杯递到狩月和博士面前,然后提起茶壶为两人沏茶。狩月接过冒着腾腾热气的杯子,开口说。
「从生命时间装置的连接方法和麻利的切开被害者的伤口来看,监禁被害者的犯人或许是拥有<高度医疗知识>的人。虽然想从被害者的嘴里打听打听一些消息,但很不凑巧,被害者的舌头已经被切除,不能再说话了。」
「明摆着是封口啊。考虑的可真周到。」
「是啊。不过,我们还可以利用笔谈的方法来打听一些关于犯罪者的消息。后来,我们搞清楚了被害者的身份。被害人现住东京,为政治家秘书。名叫舟汰谦吾,42岁。一周前开始行踪不明,被害者亲属向我们提供了失踪报告。经过逆算,被害者遭到监禁恰好是失踪不久之后。」
「对政治家秘书实行的犯罪是吗。……看起来是相当严重的思想犯呢。」
「关于犯罪人的犯罪动机,由于目前还在调查中,所以好多地方都不能一言断定。」
话讲到这儿,狩月的眼神掺杂进了几分猎犬般的尖锐。
「最应该让人在意的是留在现场的血字———记得好像是<生虚神>来着。」
狩月的发言,让室内开始产生了一丝紧张感。
生虚神。咋一看只不过是个意义不明的词罢了。
但是它究竟意味着什么,这点狩月、博士以及千崎都再清楚不过了。
「正是因为这个名字出现了,我才把你们叫过来的。」
狩月并没对此话做出回答。
千崎背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做出一副非常随意的态度。
然后开始代替狩月讲。
「这不是一目了然的嘛。媒体一个个都在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对关于这个事件的所有消息不做任何报道。还有一些警察和政治家们还在为收拾早期那堆烂摊子到处跑来跑去。总而言之,那些利害一致的人,一直在暗中秘密行动,一刻都不愿等想将这个事件的存在埋进黑暗之中。硬要讲的话,应该称他们为<黑暗势力>比较合适吧。」
「我认为这些表现很正常。」
「关于这群势力的真正身份,想必内阁情报调查局已经查出了个所以然了吧?」
「————大概是<黑阳宗>。」
「……。」
「能给媒体和警察等人带来这种压力的国内势力可不多见。」
面对完全不知恐惧为何物的狩月的发言,千崎只是淡淡一笑给予回应。
千崎对狩月的推测既没有做出肯定,也没有做出否定。不过,狩月并没在意那么多,又说道。
「黑阳宗———从第二次大战中开始寄生在我国新兴起的宗教。据公安的调查,他们的信徒现在光是国内就已高达600万人。政治界、金融界、报道界以及娱乐圈等之类的地方都存在着许多黑阳宗的信徒,并且他们还一直在给一些特定的政治家予多额捐款。可以说,他们对国政的影响力和发言力具有相当大的威慑,可不容小觑。……同时,黑阳宗宗教团也是国内恐怖威胁分析对象的常客。」
其中,一些不和的发言也被编织进了说明里。
「身为一个庞大的组织,他们的形象也在日益见长。据分析,那些黑阳宗的信徒、特别是靠近中枢地位的人,对宗教的信仰非常狂热,不被国家法律所束缚,倾向于将自己的宗教观列为最优先项目。他们为了组织的利益或者实现信仰的教义可以不择手段。那些妄想陷害组织的人,他们会在私底下人不知鬼不觉的将其暗杀,或者将其在社会上抹杀掉,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正是因为对媒体有影响力,他们的<组织犯罪>才没被声张出去。众人非常畏惧黑阳宗,不敢违抗。可谓是我国的毒瘤啊。」
在强大组织力量的庇护下,不管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不会被问罪。
能做到这种究极组织犯罪的,绝对只会是黑阳宗,不会是他人的,这其实才是狩月的话中之意。
大家都不愿意遭受到任何人都无法与之抗衡的压倒性暴力攻击,故而不仅国内的各大企业,就连媒体、警察等人、政治家们都开始跟黑阳宗称兄道弟,结为了同好。
目前还不清楚到底有谁在跟黑阳宗勾肩搭背,所以在官公街,不经脑子就喊出与黑阳宗敌对的发言可是相当危险的。正因如此,跟黑阳宗有关的话题必须得慎重、慎重、再慎重。
「黑阳宗的信仰之神。名为————生虚神。」
狩月将决定性的事实说出于口。
「生虚神是黑阳宗之神的名字。可是同时,生虚神也是手握黑阳宗实权、<沙耶白>家人的绰号。听起来相当富有神秘性呢对吧……据黑阳宗的教义,所谓的生虚神,并非人所架空的神明,而是在这个世界上拥有肉体真实存在的现人神 (Arahitogami)。听说降临在沙耶白家的孩子就是拥有神躯的人。换言之,黑阳宗的代表者世世代代都是沙耶白家的人。因为几乎没有几个人见过现人神。所以我们只能用正体不明来这么表述他了。」
(爱丽丝酱:神躯之人原文是現し身,不知这么表达合不合适,顺便说下打完那么多字才发现上面的生虚神都打成肾虚神了w)
冠着生虚神的神名,手握黑阳宗实权的大家族,沙耶白家。
如此神秘的家系究竟真实存在与否,所有国家的情报机关至今都没能弄清。
「迄今为止,在国内发生的几个凶恶犯罪事件现场都留下了跟这次同样的生虚神文字。此三字对黑阳宗来说,就像世人常说的免罪金牌一样。将这三字留在现场,意是表明此次事件跟黑阳宗有关系,等媒体、警察察知到之后,马上就会停下手头上的活,不会在继续追究事件的根源。仅仅一个神名,就能让所有犯下的罪行雾散云敛。可以说,黑阳宗在我国有着<究极免罪System>。」
「如此说来,某种意义上,所谓的生虚神还真像是真实存在的神呢。」
沉默下来的千崎把锐利的眼神对准狩月,说。
「没想到你竟然知道这么多信息,莫非,你还是有意继续调查这次的监禁事件吗,敬三?」
没想到千崎竟会对狩月直呼其名。
紧接着,一堆满满带着忠告味儿的话便从他的嘴里脱口而出。
「你心里清楚吧,这次的对手究竟有多么棘手。警察和政权、还有我们防卫省里,都存在着不少被黑阳宗笼络的人。本来应该都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人,这次都变得没法信赖他们了。调查虽然还是跟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内阁情报调查局这次恐怕是孤立无援了吧。监禁事件确实非常凶恶、让人没法置之不问,然而,犯人的后盾是黑阳宗,我们没法从旁插手。再说,消灭黑阳宗这种事,我·们·本·来·就·做·不·到·嘛。」
即便他不张嘴明说,狩月心里也是相当清楚的吧。
所以千崎才没有特地再长篇大论的进行说明。
「我是念在我们俩都是老朋友了,所以才特地把你叫过来忠告你的。坑你肯定不会,只是想让你明白。你们又没理由一定要追究这个事件,所以就别那么死抓着不放啦。」
两人说了这么多,这次,轮到至今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博士开口了。
「……如果你说我们追究事件的理由的话,是有的。」
这句话千崎可不能当做没听见,他问博士。
「那你说说看,是什么理由。」
「年初时发生的静峰学园人质被囚事件。还有3个多月前发生的网络公开处刑事件。两个事件都跟国内的大企业社有着深密的关系,这点想必我们都还记忆犹新呢吧。」
博士插入的话题相当突然。
「天照制药、诺尔顿有限公司两个大企业社跟前两个事件都存在着非同寻常的联系。且两企业都有着共同点。都对再生医疗领域进行了投资,赞助了被称之为<万能性细胞>的人工多能性干细胞的临床研究。」
谈了许久,滚烫的茶也凉了不少,博士端起杯子,小口啜饮了下正好容易入口的茶,接着讲道。
「至今为止,黑阳宗对这两企业做过好多次要求他们停止赞助的反对运动。他们的活动理念好像是<人类的和平与繁荣>,认为医疗发展会导致人类过度增加,从而会违背自然的天命。他们主张人类需要适当的淘汰,万能性细胞是阻碍自然选择的恶果。两企业对黑阳宗来说,就好比邪恶势力一般。再之后,两企业的社长和干事都在今年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中死亡了。」
博士的眼镜镜光一闪,挡住了玻璃片内侧的眼神,只见她冷冰冰的告诉千崎。
「不光如此。参与了5年前在神奈川发生的生物兵器恐怖袭击———通称<杀戮三日>的故人、不破厚劳相也在里面哦。不破是跟天照制药合伙、推动万能性细胞临床研究的有力者。这还不算完,难以形容的离奇偶然依旧还在不断发生。最近,黑阳宗宗教团体周围的一些政·敌·正·在·非·常·不·自·然·的·不·断·消·失。」
话说到这里,博士的视线变得越来越犀利。
「今年发生的一连串事件的黑幕,说不定就是黑阳宗。这些事件都是尖端科学犯罪,关于人质事件的情况还是用了万能性细胞的犯罪。万能性细胞反对派的宗教团体却独自跟万能性细胞牵扯着,这让人怎么都想不到的吧。」
「……原来如此。你是在想,<厄里斯>有可能帮助了他们是吧。」
厄里斯。希腊神话里掌控不和与纷争的女神之名。她是五年前于神奈川发生的大规模恐怖事件、杀戮三日的主犯,同时也是最大的国际通缉犯兼恐怖分子。
爱丽丝酱:这里的エリス应该是厄里斯,我只是喜欢爱丽丝(アリス)这个名字所以才这么译的,第二卷就应该改的…爱丽丝才不喜欢战争嘞w)
「就算说内阁情报调查局成立就是为了和厄里斯对抗也不言过。消灭厄里斯才是阁情报调查局真正的夙愿。所以说,这次监禁事件依然还是由我们来继续调查。我们清楚与黑阳宗为敌究竟需要承受多少风险。而且,搞来一些比较在意的情报也是有深层理由的。」
博士从带过来的手提包里掏出了一个平板。
把某情报调显到屏幕上后,仿佛要给千崎看一看似的放在了桌子的中央。
「这是分类至未确认范畴的情报。简而言之,就是没有证据的情报。」
显示在屏幕上的是内阁情报调查局现在正调查中、但还没有进行确认的情报。通常,这种情报因为缺乏有力的证据,所以无法断定为事实,不会费劲逐个向以身为防卫大臣的千崎为首的主要阁僚成员报告。
平板显示着用英语书写的报告书。
报告书发行方的名字把千崎吓了一大跳。
美国国家安全保障局。美国最大的治安维持机构。
看样子,是那边发行的对外务省极为秘密的警告文书。
千崎随便扫了几眼报告书上的内容,随即立刻绝句了。狩月替博士说。
「日本国内的激进派团体中——有准备展开<恐怖袭击>的动向。在美国进行谍报活动的时候,偶然间,他们收集到了跟日本紧密相关的情报,察觉到了这些正蠢蠢欲动的不稳动态。NSA于4个月前将这篇文章寄了过来。情报的准确率大概有10%。」
说着,狩月便往眼神中穿插进一股猎犬般的凶猛。
「接到这个通知后,公安调查厅与警察、以及我们立刻就对国内的恐怖威胁分析进行了加强。但是,身为主要目标的国内激进派团体却非常安静,没有任何活动的迹象 。如果他们决定执行大规模作战,那么必定会有资金流动,然而这些地方并没有异常,也没有发现能够证明有臭名远扬的恐怖分子从国外来到日本的证据。所以关于这件事,可能只是一个单纯的误报罢了。话是这么讲,虽说他们是内阁情报调查局之外的政府机关,无征不信,不过、呵呵。」
狩月做出宛如冷嘲热讽的表情,讲道。
「内阁情报调查局并不认为这个情报是误报。正如之前博士所说,我们从今年开始所有调查过的事件,都跟黑阳宗这个激进派团体有着紧密的联系,每个事件他们都有干与。虽然目前还没他们正在活动的证据,但是我们不能以这个原因就判断他们<活动频率不高、规模不大>。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我就不废话、直接把我的个人想法说出来咯。我觉得这次的监禁事件跟恐怖计划有所关联,目前我们正在秘密的关注他们,看他们是否有什么初期行动。」
倾耳恭听的千崎现早已是面如土色,目光惊悚了。
见他一副惊恐万状的样子,狩月如此跟他说。
「黑阳宗如果真的在策划恐怖计划的话,我们就必须得用最快的时间查清事情的真伪,然后火速处理掉。正因如此,从4个月前开始,我们就已经在计划<某项作战>了。」


▲ Day1 12:10 ▼

令人心旷神怡的蓝天上漂浮着一块巨大的入道云。
繁茂的树木伸展着枝条,为自然添上了一丝点缀。广阔蔚蓝的天空之色与繁茂的山林相互映衬着,显得格外迷人。
知了们的合唱与小溪的潺潺水声用天然之声打出了夏季特有的节拍。河滩周围,有着不少游客的身影,钓鱼啦、欣赏自然美景啦、大家可乐乎了。
叶台高中的学生们也在这堆游客群中。
林间夏令营。这是学校利用快要进入暑假前的三天、开展的大规模野外教学。
让学生们住在山间的住宿设施里,然后在自然之中度过美好的时光是学校教学活动之一。名义上虽是教学,但其实,课程几乎都是跟在河边玩水、嬉戏、Walk Rally、天体观测等接近的休闲活动。所以,学生们的心情表现的都比平日里更加开放。
上午的教学安排是在河边玩水。
正因如此,现在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穿着泳衣。下午的课还是在水边,所以大家也就懒的换了,一直穿着泳衣。如今,大家各自都围绕在自己小组的烧烤炉边。
这是野外炊事实习,做出来的伙食顺便就当做这一天的午餐来享用。
「……。」
在透过层层树叶落到地面的一片阳光里,一位少年浑身是汗的对着烧烤炉。
留着因草率修剪而参差不齐的黑发。没有任何感情的披露,眼神冷若冰霜,冷酷到甚至不像世间之物。他的表情没有符合实际年龄的童稚,有的仅是宛如研磨得锋利无比的尖刀般危险的气息……这么形容他是没错。
但这只是用来比喻平日里的他。
方今,他似乎正专心致意的将许多蔬菜放到被炭火烤的滚滚发烫的金属网上烧烤。
金属网上的玉米似乎还没烤熟,只见他用夹子努力的翻来翻去。不知是不是乐在其中,少年的脸颊一角浮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的名字叫黑木奏太。
3个月前左右,他作为叶台高中的高二生转学到了这所学校。
在他身旁,还有着一个穿着泳衣、眼睛闪闪亮着金光的少女。她蹲在炉子前,手上拿着筷子和装了肉的袋子。哈喇子不断从嘴里流出来的她,紧紧盯着被火加热的金属网。
「呐~……已经可以烤肉了吧?」
深水露子。一身雪白无暇的肌肤。仿佛没睡醒困一样半睁着眼,似睡非睡的。胸部的体积倒是不咋滴,但并不影响她本身的美貌,是个一直被班里男生视线所缠绕于一身的美少女。
就算被露子那副无论如何都想要吃肉的眼神盯着,奏太依然还是冷淡的驳回了。
「不行。火势不是太旺,得先从蔬菜开始烤。」
「呜噶~!真是的~,奏太这个小气鬼~!BBQ奉行!」
没有得到可以开始烤肉的许可,露子的脸砰的一下鼓的跟气球一样,失望的消沉下来。
奏太和露子的不远处有着一栋带有房顶的野外炊事房。是个安置了做饭用的铝制锅和多人用饭桌的通风小屋。在屋里,一位少年意外的看着闹别扭的露子。
冰板秋夜。是个个子很高,戴着富有标志性头巾的少年。
「喂。露子,你要是闲的话就过来帮忙切下蔬菜。」
从刚才开始,秋夜就一直在辛勤的切菜。
只见他从装满了水的桶中拿出蔬菜放到桌子的案板上,挥舞着手中的菜刀。
露子嘟起嘴,非常不愿意的左右摇着头拒绝了。
「不要~!我可是肉食系滴!才不是蔬菜系滴!」
「蔬、蔬菜系!?这是啥时候蹦出来的词啊!」
「就是刚刚我创造出来的新词滴!」
「滴滴滴滴滴你妹啊,再怎么卖萌我也不会吃你这套!再说我们怎么也是同班同学吧,难道你就没有<秋夜君好可怜,一直一个人切菜>这种心疼心疼我的感受吗!」
「因为你压根就不可怜嘛!像秋夜这种小人物,本来就是为了切菜而生的嘛!所以你就别哔哔了忍忍吧!」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降临这个世上、因为在做什么而心里乐滋滋的啊!话说小人物是啥啊小人物!」
「慢、慢着慢着,你俩!不可以吵架哦!」
在互相瞪着对方的露子与秋夜之间,一个少女慌张的插进来阻止道。
绯上莉汐。
一头黑色长发从背后倾泻而下,身材纤弱娇小,给人一种清纯无暇的美。端整而楚楚可怜的面容,让她走在街上时总是备受瞩目。穿着带着皱边的比基尼,本身的可爱再加上可爱的泳衣让她无疑成为了这里最引人注目的女生,胸部和腰围都比平时里要露出很多。
一看莉汐出现了,露子两眼顿时放出了夺目的光辉,喜眉笑眼的恢复了活力。
「呜哇哇哇~~!」
原因很简单。因为莉汐两手满满的拎着装了好多肉的袋子过来了。秋夜向这位意外登场的角色问道。
「发、发生什么事啦!你不是去隔壁那组去要纸杯和碟子了吗!咋还带了一堆肉回来!」
「啊哈哈……你说这个啊。」
莉汐把袋子放在桌子上,很伤脑筋似的挠了挠脸苦笑。
「本来我是拒绝的,但那组的男生说肉太多吃不完……就塞给了我好多。」
秋夜往隔壁那组看了一眼,发现一堆男生老远老远色眯眯的望着莉汐。另一面,隔壁组的女生则是气不打一处来,怒视着同组的男生。
「牛逼啊。这就是所谓的漂亮就是资本吧。」
「才、才不是咧……。」
经人这么一说,莉汐害羞的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也随着眼睛一晃一晃。
「这都是我的功劳啊,要不是我忘了拿纸杯等用具,还搞不来这么多肉呢!莉汐好厉害!」
「本来就是因为你忘了你该带的东西才会变成这样的啊,还不去反省一下自己笨蛋!」
「好过~分!你刚才骂了我笨蛋了呢!说别人笨蛋的人才是真的笨蛋!」
「小学生吗你!」
可不,两人还没消停一会儿嘴皮子又吵起来了,莉汐摸了摸露子的头,边说「好啦好啦,乖孩子」,很快露子又重新恢复了心情。真是个单纯的孩子。


露子又再次跑到奏太的旁边。对烤肉一事进行了争论,不过,好像依然没有任何进展,两人对什么时候开始烤肉的意见还是不一致。
莉汐欣慰的凝视着他们二人辩嘴的样子。
「好奇怪的感觉。」
无意中,秋夜跟莉汐搭起了话。
然后莉汐摆出了不明其意的表情,秋夜苦笑着说。
「我是说那两人啊。至今为止,尽管他们走过了无数修罗场,遇到过无数怪物般的对手,但像现在一样在一起欢度时光的时候,看起来跟普通的高中生根本没任何区别。性格活泼的露子还凑合,但奏太转学过来的时候,我一直怀疑他真的能胜任高中生这个名号吗。现在看起来,奏太跟同学之间的关系处的还算不错嘛。虽然大家都说他是个沉默寡言不起眼的男生。」
听完秋夜的意见,莉汐仅仅只是微微一笑。
「沉默寡言的男生是吗……怎么说呢,挺像奏太的风格呢,不是挺好的吗。」
「挺像?」
秋夜没想到莉汐竟然会是这种感想。
「先不提那些不了解那家伙本性的同学,没想到竟然连身为他妹妹的莉汐也是这么想。我清楚奏太真正的样子是什么样的,我可不认为他是个低调不起眼的家伙。」
「我觉得吧,秋夜君口中所说的奏太并非真的奏太。」
莉汐仿佛某处心疼着奏太一样,一边凝视着奏太继续说道。
「因为,沉默寡言不愿披露感情的奏太才是我所熟知的以前的奏太。」
说完,便有一丝红潮粉饰在了她的脸颊。顺着她的视线,秋夜也把目光放到了奏太身上。
能看得到,奏太正在把烤好的肉和蔬菜盛到纸盘上。
紧接着与露子两人分头拿着盘子,正往秋夜和莉汐这边逐步走来。
最后默默的将盘子递给了莉汐。接过盘子的莉汐笑了笑,脸蛋绯红,好似沐雨的桃花。
「谢谢。」
能再次向奏太说出感谢之辞的日常,让莉汐的心中切实无比高兴。


▲ Day1 12:35 ▼


所有小组都拿着纸盘和筷子,围在烧烤炉周围开始吃午饭。
其他小组的学生们也跟莉汐他们一样,围在自己小组的炉前津津乐道的谈笑着。
在这么多兴缓筌漓的小组中,唯独莉汐所在的小组开始认真的谈论事情。
「————洞谷村。」
态度转变过后,从莉汐嘴中蹦出来的是一个边境之村的名字。
「这是离我们现在所在的河滩、隔着西边吉备山的一个村名。人口约500人。是日本境内随处可见的小规模山村,不同的是,这个村子里有着相当特殊的性质。」(传说,垂仁天皇时期,桃太郎打败鬼之后不知去向,冈山县吉备深山中 ,出现了另一群不同鬼的种族温罗之鬼出来作乱,在山中盖一座鬼城。 )
莉汐断言。
「所有村民都是一个名为<黑阳宗>的新兴宗教信徒。」
一边将BBQ酱浇到蔬菜上,秋夜两腮帮鼓鼓的嚼着,反应道。
「黑阳宗……你是说那个好多人在网上议论的黑阳宗吗?」
秋夜总觉得有些不安的接着又讲。
「我还以为是谁瞎屌扯的呢,听说,他们以布施的名义欺骗信徒,谁要想退团,就会集体群殴他。喂喂,你们听说没,我们的林间夏令营好像就在那群可疑之人的附近哦,即便如此我们还这么悠闲的玩,真的没事吗。」
「秋夜老是这样神经过敏呢~。不是说了隔着个山呢嘛。远着咧~。」
「不管是远还是近,都会让人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吧!」
看见秋夜和露子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辩,莉汐微微苦笑。……莉汐一直在想,究竟该把真正的事情对身为局外者的秋夜说到什么份儿上合适呢,毕竟现在莉汐仅仅只是停留在表面上的说明。
「网上确实好像有不少差评。可说不定传闻是真的呢。我觉得他们再怎么蛮横,也不至于露出明显带有攻击性的样子,加害于那些靠近村子的普通人吧。再说,黑阳宗既为布施团体,说不定会将这一带作为观光地发展呢。」
「嘛、嘛、说的也是……。」
「而且,黑阳宗非常积极参与自然保护和慈善事业,曾为福祉和医疗捐献了不少金钱呢,是个挺善良的团体呢。光是日本境内,他们就对超过300个医院和看护设施的建设进行了投资。跟网络世界里众人所评论的不同,现实世界里的黑阳宗看起来并非是性质非常恶劣的团体。要说差评的话,确实也不是没有,虽说布教是信仰自由的范畴,不过他们的信徒坚持在各地进行布教活动这点好像确实不怎么招人喜欢。」
民间顾问————莉汐、露子、奏太他们三人一边以学生的身份去上学,一边用自己所拥有的优秀才能和技术为内阁情报调查局提供帮助,协力帮忙跟国防有关的调查还可以得到报酬。在没有收到协力要请、自己不当班的时候,他们就作为普通的高中生跟普通人一样生活。
只知道这么多内情的秋夜这时把心中非常单纯的疑问说了出来。
「这次,内阁情报调查局找心地如此善良的团体有什么事吗?」
回答秋夜这个问题的是露子。
「以内阁情报调查局的判断来看,现在这个时候,黑阳宗可能正在计划恐怖行动~。当然是在洞谷村偷偷摸摸的搞~。」
「什、你说恐怖行动!?」
露子那爆炸性的发言让秋夜顿时目瞪口呆。
「恐、恐怖计划……为什么内阁情报调查局会对一个善良的团体怀有这种疑心啊!该说是我太笨搞不懂还是事情本来就不容易让人理解……总之,他们具体是在计划什么啊!」
「瞧你那猴急样~。调查他们到底在计划什么就是我们这次的工作了~。」
听完露子的回复,秋夜表现的相当震惊,脸颊仿佛抽搐一般开始跳动。
看见两人争论不止,莉汐稍微有些伤脑筋的浮出微笑,回答秋夜道。
「关于这次的作战,根据内阁情报调查局的话来讲,即使秋夜君乃是跟事情不沾边的局外者,也得稍微帮我们一下忙。因为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不好蒙混过关。好在有了解我和奏太事情的人在,局长认为与其把秋夜置之于外,不如让其成为同伴更好。所以CIRO允许了我们可以跟秋夜君透漏部分机密情报……不过详细的内容还是不能说,抱歉。只有一个可以透漏的,就是目前还不知黑阳宗的恐怖计划是不是真的存在。」
「我就是为了调查<恐怖计划是否真的存在>,才特地来到这里的哦~。」
「什、什么嘛。原来你们不是<知道恐怖计划存在>。而是认为<计划或许存在>啊。早说清楚嘛,吓得我连愉快玩耍的心情都没了。」
「嘿嘿~。毕竟这是内阁情报调查局的通常业务,国内恐怖主义威胁分析的其中一环嘛~。实际上这种工作意外的多呢~。虽然大多数都是扑了个空,不过要是真一直如此就好了呐,但愿这次也不例外吧。能在这里跟大家一起愉快的玩耍真的很开心~。还有好多好多肉嘞~。」
「你丫的看起来好像只要能吃上肉就满足了。」
露子一边鼓着腮帮嚼着肉,幸福的仿佛快要升天了一样神魂飘荡着。
看她悠闲的样子,好像完全把接下来将要执行政府机关交付的任务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可究竟为啥啊?」
秋夜仿佛想到了什么,如此询问莉汐道。
「黑阳宗的本部我记得应该是在东京吧。若是看见他们有恐怖行动之类的可疑动向,最先可能成为调查对象的应该是他们的东京本部吧。」
秋夜指的也不是没道理。莉汐告诉他。
「的确、黑阳宗表面上的本部是在东京都内。然而,比起本部,他们好像更重视这边的土地。因为他们的教义是洞谷村乃<神之住所>。」
「蛤,神……?」
「<生虚神>。是黑阳宗之神的名字,同时也是实质性团体代表的东西,好像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教祖。外人中还没有人见到过他的姿态,甚至连他是不是真的存在都不知道。」
至今为止一直沉默不言的奏太,这时漏出了好像已经理解了话中之意的声音。
「————原来如此。所以才这样的吗。」
虽然莉汐和秋夜不明白奏太究竟从中理解出了什么,只见露子怪笑道。
「啊~。奏太,你察觉到了啊。」
奏太斜视所望的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
露子也同样一边看着那个方向,一边坏笑。
好奇的莉汐跟秋夜当然也不例外,顺着两人的视线确认了一下。
那里站着两个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的男性。两人正坦然自若的走在河滩上,打扮看起来跟周围许多普通的游客没什么两样。可奏太却偏偏指出了两人与普通人之间的不同之处。
「他们在腰后用支架拿着无线通讯器。从刚才开始就有打扮相似的人定期的来回通过同样的路线。一看就知道是集团<巡视>。」
「恩恩。就是那种<神明大人周围有没有奇怪的家伙啊>这样监视巡逻的人对吧~。」
「骗、骗人的吧。照你这话,那群家伙就是所谓的信徒咯……?」
莉汐跟秋夜不禁凝视起了那两个令人发指的男人。然后差点眼神跟对面那两人对上了,幸好莉汐和秋夜慌忙避开了视线才躲过一劫。露子对他二人说。
「洞谷村是封闭性的村子哦~。所有村民都是黑阳宗的信徒,对村外而来的造访者会严密的进行监视~。说白了,外人要想调查他们村子,那估计比登天还难~。如果我们暴露出了调查官的身份,说不定会被打回去,或者各种被藏起来吧。」
「所以我们需要在不被那群监视的家伙注意到的前提下,悄悄的对村子进行调查吗。」
「就~是这样。就算隔着一座山,他们的监视体制也依旧能给我们带来麻烦,对村子周边的监视可能会更加密不透风~。主要道路和电车经路也不例外,监视者会混到普通人群中进行巡逻。就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平日里的话要想不被信徒们标记而靠近村子可是相当困难的~。就是为了能够不被怀疑而挨近村子,我才专门转学到叶台高中的,大成功大成功~。」
露子的发言使秋夜感到了违和感。
正当秋夜刚想发话时,于此之前露子就先抢先一步回答了他的疑问。
「叶台高中计划是在村旁的露营地点进行林间夏令营。如果混进去的话,就可以不被怀疑滞留在村子附近了不是吗~。况且我还是未成年~。按照人类正常的思维,他们是不可能料到以学校活动名义前来的学生会是潜伏工作员吧~。这就是局长设计的<万万没想到大作战>哦~。」
「喂喂,你这意思是你的初心就是为了参加这次的林间夏令营才特地转学过来的吗!」
「讲的再正确点,我还有保护莉汐的任务在身呢,虽然初心确如你所说~。」
惊讶的秋夜不知是第几回了,面对直接了当就承认了的露子又再一次失去了言语。
不只是秋夜,估计就连莉汐都是第一次听说吧,因为莉汐也露出了跟秋夜相差无几的惊愕面孔。
换言之,露子是为了调查洞谷村,才转到叶台高中的。
露子与莉汐是两个月前左右转到叶台高中的。也就是说,内阁情报调查局在两个月之前就拟定了调查洞谷村的作战。
暂时张口结舌中的秋夜不久后重新恢复了原貌。
「……嘛,总而言之事情我明白了。」
然后仿佛故意一般咳嗽了几声,继续讲道。
「虽然目前还很难相信,在山对面的边境之村里,或许确实有人正在计划恐怖活动。为了确认是否真的存在,接下来,露子就会翘掉这个林间夏令营的课程,然后四处调查。并且在露子调查的期间,身为你的同班同学,我、奏太以及莉汐为了不让大家察觉到露子不见了,找些适当的理由把老师和同学给敷衍过去就行了对吧。」
「聪明~。这件事就拜托你们咯~。侦查任务这种活儿我已经习以为常啦,因为我是个人作战,所以莉汐你们只要跟普通学生一样乖乖的继续参加林间夏令营就OK啦~。」
「说真的,你丫到底何方神圣啊。什么叫侦查任务早就习以为常了啊,间谍吗你。」
「哼哼~。女孩子可是有很多秘密的哦~。」
吃光盘子上的肉后,露子「呃」的一声打了个饱嗝。然后以跟淑女相差甚远的态度把空了的盘子扔在桌子上。捡起了脚边装着一套侦查装备的小型背包。将其背在肩上,背向莉汐他们。
「嘛,肚子也填饱了。那么就火速去干正事吧~。」
然后一边像在说吾去也一样挥动着一只小胳膊,朝着树林的深处奋勇前进了。
望着露子的背影,莉汐宛如忧虑重重的母亲对其喊道。
「要小心点哦,露子。」
「啊,对了~。如果快的话,大概在今夜天体观测之前就会回来~。」
说完后,露子的身影便完全消失在了繁茂的草木中。


▲ Day1 19:00 ▼

学生点名由每个小组的组长来执行,结果会报告给老师。
若是身为组长的莉汐报假的话,轻而易举就能掩盖住露子消失了这件事,从而不让老师们发现。
先不管老师如何,最主要的是同学那边,要是有觉得不对劲的同学发现露子不见踪影,那事情可就不好处理了。在班上格外引人注目的美少女露子不见了,特别是男生,想必会使他们骚动起来的吧。
幸运的是,按照平日里露子的素行,就算说她<翘课溜去了>估计也能被大家接受。尽管危险的场面总是接踵而至的前来到访,不过第一天的课程依然还在顺利进行中。
下午的课程是在河里抓香鱼。
在油光晶亮且水流湍急的浅滩里伸出自己的双手,叶台高中的学生们个个用手紧紧抓住放养的香鱼,享受着抓鱼的乐趣。
之后,在住所处、也就是林间夏令营的体育馆里,还有一场由当地地域振兴会的会长所开展的老人演讲会。听着沉长的关于周边地域的历史和旅游胜地的话题,大家一个个都开始发起了困来。
演讲会结束后,就是晚饭时间了。
同学们把捕获到的香鱼盐烤了一番,当成晚饭的美味佳肴之一盛上了饭桌。
玩也玩够了,吃也吃饱了。接下来,就是回住所休息的时间了。
住宿楼分男女性,故而奏太和秋夜跟莉汐道了别,朝着男楼走去。
不知是不是白天各种各样的运动造成的,之前活蹦乱跳的学生们现在看起来好像一个个都开始显现疲惫了。
学生们把行李放置在榻榻米房间的一角后,该睡的睡,想扯的扯,都开始找乐子消磨起时间。
因为是在信号接收不好的深山里,手机的信号总是时断时好,网络SNS(社交)也玩不成。本日最后的一堂课是天体观测,在开始之前,每个人都拥有许多空暇的时间,可随意使用。
「咿呀~。莉汐酱果然超可爱的呐!」
道出这话来的,果不出所料正是冠有气氛制造者名号的真田诚。
此话一出,那群男生的眼睛就跟变色龙一样瞬间换了个颜色。对这群评价过白天女生泳装如何如何的男生们来讲,以关于莉汐的话题来作为扯淡的开头可谓再好不过了。
「我懂我懂!今天看见她的泳装后我再次领悟到了,果然莉汐的身材超美的啊,好像在勾引我们上她一样,散发着一股淫荡的味道!」
「我特么眼都转不过来了。光是看到那两对奶子的深沟,洒家来到这里就值了!」
「简直是天使啊!天使!莉汐酱一跟偶像站在一起,那家伙,偶像是啥?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丑逼一个哪能配得上跟我家莉汐比啊!」
(爱丽丝酱:那家伙是感叹词,土包子爱丽丝表示还有好家伙~这种感叹呢)
「但是我不仅喜欢莉汐,露子也挺喜欢的。总觉得就跟一个小动物一样,可爱到爆~。好想守护在她身边。」
想守护在露子的身边,这句话飘到秋夜的耳朵里后,顿时让秋夜把正喝着的茶给喷了出来。不知是不是注意到了秋夜的举止,谈论着关于莉汐她们话题的男生们齐刷刷的把头转向了那边。
诚代表他们全体的感想对秋夜讲道。
「真特么的羡慕黑木和冰板啊!竟然跟在学校美女排行榜上并列第一第二的俩软妹呆在一个组里。简直奇迹般的幸运啊!」
秋夜擦了擦被喷出来的茶弄湿了的嘴。脸上好像某处青了一块似的。
为何他的额头会浮出汗水、为何他的脸上会挤出干巴巴的笑。
对方肯定不会理解的吧。
只见他表现的像是吃了黄连,说。
「也、也就这样吧,出于好意我先提醒你们一下,你们还是别讨论这个话题为好。」
「别讨论?为啥?」
「你问我为啥,那当然是因为、该咋说呢……。」
秋夜欲说又止,诚惶诚恐的往房间的一角瞥了一眼。
黑木奏太。
为了隐藏他真正的身份,内阁情报调查局为这名少年伪造出了一个架空的身份与名字。他真正的名字其实叫做绯上奏太。曾经在神奈川县发生的生物化学兵器恐怖袭击、通称<杀戮三日>中,他身为杀了100万人的恐怖分子集团里的一份子,接受了死刑判决,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现在因某些缘由,成为了帮助内阁情报调查局的民间顾问。
绯上莉汐跟绯上奏太是没有丁点血缘关系的兄妹。
当然,因为他们掩盖了许多信息,自然班上的同学不会知道奏太跟莉汐真正的关系。但是对知道内情的秋夜来说,光是想一想听到同学们在激烈的讨论跟莉汐有关的话题的奏太究竟会表现出什么反应,他的后背就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而且这群人还各种意淫,岂不找打。
幸运的是,看起来奏太好像并没有在听那群男生们说话。
但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竟然摊开了教科书和笔记,默默的在一个人自习。聚精会神的学习似乎让他忘记了身外之事,周围的谈话并没能进入他的意识之中。
「什么嘛。黑木还在学习啊?」
「感觉黑木好像只要一有时间就在自习呢。真是个老实巴交的学生。」
「哈哈。这么热爱学习啊,哎哟喂,我咋记得黑木君的期末考试成绩好像挺靠近年级倒数啊。」
此话虽谈不上侮辱,但其他的男生早已笑的弯不下腰了,当然是在嘲笑奏太。
可在秋夜眼里,努力学习的奏太、他的样子更像是在笑。
那丝不易察觉地笑意,仿佛水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唇角。
奏太高达5年的岁月都是在刑务所里度过的。并没有像普通学生那样,在学校接受中等教育,自然考试不好拿到高分。
照着现在奏太的样子来看,搞不好……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将浪费的时间补回来。
自习也应该是他那想法的表现吧,秋夜是如此认为的。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没想到那家伙的成绩竟然那么差。」
秋夜又紧接着呢喃了一句。
忽然间,一位少年朝着奏太身旁走了过去。
此人烫着黑卷毛。眼神给人一种爽快清凉的感觉。从面貌看起来像是个平易近人的美少年。
萩原总二。跟成绩名列前茅的莉汐总是不分上下,是个相当优秀的学生。
「如果你不介意,今天也稍微教教你吧,黑木君。」
总二用温和的声音向奏太搭话道。
尽管奏太暂且沉默了一会儿,但不久后,他抬头望着总二,回答了寥寥几句。
「……拜托了。」
总二含笑着,静静的坐到了奏太的对面。
平日里,总二经常教奏太各种他不是太懂的问题。
教奏太学习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在旁人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处的也是相当不错。
总二开始认认真真的教奏太他最为头疼的数学解题方法,不清楚的地方就多讲几遍,加以叮嘱。
兴致勃勃听着讲解的奏太简直让人无法相信他就是那个弑人如麻的杀人魔,现在他表现出来的这种老实、憨厚,让人根本不可捉摸。若说他真身是一头残暴的狮子,那现在的他就是一只温顺的小猫。沉默寡言、低调从事。或许正如莉汐之前所言,这才像是奏太的风格。秋夜如此感到。
「———那个传闻,是真的吗。」
「要是真的话,那就太可惜啦。」
在秋夜身旁,诚他们几个私底下小声嘀咕的话被他听到了。
「可惜、有什么可惜的?」
「你不知道吗,冰板?萩原他啊好像非常喜欢莉汐酱。听说他想在这次的林间夏令营里,跟莉汐成为恋人关系。我猜应该是准备在天体观测之后,瞄准时机告白吧?」
「啥,你说那个萩原吗!」
「喂喂。你特么惊讶的地方在这点上啊。萩原看上了莉汐酱,这谁都能一眼看出来吧。」
诚把双手抱在了后脑勺,打心底觉得遗憾似的接着讲。
「说道萩原~。这家伙不仅学习好,运动还在行,脸蛋也美如画,妈妈的先天条件太好了,投胎的时候走关系了吧奶得个嘴。况且还是网球部的王牌,性格也不赖对吧?要是被这种男生告白,哪会有女生拒绝啊,按平常来说。」
「啊~啊。我们的莉汐酱会不会变成人家的马子啊。」
听完他们的话,秋夜抽筋般的笑了笑,看了眼奏太跟总二。
只是带着一脸不安的样子,注视着没想到关系意外复杂的两人。



▲ Day1 19:30 ▼


饭后的休息时间结束后,学生们脱掉了运动服换上私服,离开了住处。
走到外面,周围早已变成了夜晚的模样。
白天的热气就像魔术一般荡然无存,现在的空气中带着几分寒冷,稍有一丝凉意掠过众人。
湿气重重的山夜里到处弥漫着潮湿的空气,它们不停触碰着众人的肌肤,让大家感到了乃如骨软筋酥的舒适感,金琵琶们的清凉合唱也同时滋润着大家的耳朵。
林间夏令营的操场已经停了5辆观光巴士。
接下来,大家就要去上天体观测的课啦,也就是说要先离开住处,去更深一点的山里。向冠有赏星丘之名的旅游胜地进发。至此,每班的学生都已经为了搭上巴士而开始移动了。
在巴士前每班得先集齐人,点名还是老样子,由组长来确认每个小组的人数。
秋夜和奏太再次跟身为组长的莉汐汇合在了一起。虽说3人很快就碰了面,可本来应该是4人的小组,却莫名其妙的少了个一个。尽管莉汐跟老师报告「所有人都到齐了」,但莉汐还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东张西望的寻找着第4位成员的身影。
「……露子,还是不在啊。」
莉汐不安的又说。
「没事吧她。难道说,露子在侦查村子的时候被发现了?」
「不不不,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出事的吧。」
秋夜清了清嗓子,回答莉汐。
「黑阳宗再怎么是群怪异的家伙,也不可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逮捕村子里的外来者吧。村民只是信仰宗教的普通人,又不是拥有逮捕权的警察。若是他们逮捕了外人,肯定会引发骚乱的。搞不好会被判为绑架之类的犯罪行为呢。」
讲的是挺合乎常理的。
「充其量也就是当成在村子里迷路的女孩然后联络学校让其带走吧。就是为了办妥这种逃脱方式,露子才转来咱们学校的不是吗。现在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人打电话叫老师他们去接露子,所以露子目前应该安全无恙,是你想多了吧?」
「……说的也是。」
「对吧?再说了,露子身轻如燕捷如闪电,个人能力强的变态。那群新兴起的宗教信徒里哪有人能捉得住露子啊。」
同学们不知,以前,莉汐她们其实有过被恐怖分子捉住的异常体验。那时,跟莉汐在一起的露子独自提刀、犹如奔驰草原的猎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狂杀敌人的情景直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露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又是如何变得这么强大的,莉汐她们并不晓得,她的经历宛如被神秘的面纱层层包裹住了一样,只知道她对粗犷、残暴、血腥的事情能够发挥出非常出色的抗压。
「哈哈哈哈。不会的不会的。露子肯定不会出事的。以那家伙奔放的性格,就算像只猴子在那边的某个树上边吃香蕉边睡午觉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啊哈哈……。这损的也太过了吧。毕竟露子不是无敌的。」
「额、确实……。」
因为不晓得实情如何,所以再怎么说都是瞎猜。
「话说回来,露子真可怜呢。明明非常期待今夜天体观测的说。」
「———哦呀,深水同学不在吗?」
无意间,一个少年的声音插进了莉汐与秋夜的谈话里。
注意到了有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掺和了进来,莉汐吓得猛地一回头。
「萩、萩原君……!?」
站在不远处的那个人正是萩原总二。
总二好像心中有事,不知该如何是好挠了挠脸,先道歉道。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想偷听你们对话的,只稍微听到了一点点。所以我就猜,是不是深水同学翘课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至今还没回来这样。」
稍微听到了一点点,总二的这句发言让莉汐和秋夜都不由得流下了冷汗。
不知道他究竟偷听了多少对话,照总二的口气来看,似乎只是察觉到了露子不在小队里。
反正多疑也是徒劳,目前除了相信他所说的也别无他法了。
「没、没错哦!露子真是的,到哪里溜达去了啊!真是个让人担心的孩子!」
「哈哈哈!啥玩意啊天体观测太麻烦啦,我就不去咯!那家伙之前这么说过呢!还拜托我们找点理由帮她逃过点名,没办法,所以我们只好当做没看见咯!啊哈啊哈哈哈!」
「诶?可是之前绯上同学说深水同学非常期待天体观测。」
「有、有说过那种话吗!」
「讨厌,我咋没记忆了哩!可能是失忆了吧!啊哈哈哈哈!」
交互看了看像是读台词一样棒读的两人,萩原百思不得其解的歪了歪头。
在这期间,每个班级的人都差不多到了地方,准备开始进车了。带头的老师此时大声喊道。
「马上巴士就要出发了!请大家排成一列走上巴士,不要挤!」
于是,成列成列的学生陆续搭进了巴士。
看大家都进了车,莉汐她们的小组也准备跟着一起进去。
可就在这时。总二却突然握住了莉汐的手。
「走吧。」
说着,总二露出儒雅的笑脸。
看来光是握住莉汐的手就下了相当大的勇气呢。他的脸此时早已红彤彤的了。
「诶?诶?」
手竟然跟男生紧紧牵在了一起。
被总二那令人出乎意料的大胆行为震惊到的莉汐瞬间红了脸。胸口砰、砰直跳,犹如受到了刺激,心脏跳动的更加猛烈起来,她羞答答地低垂下了头,两腮红红的,显得羞怯无比。
被总二牵着的莉汐不知为何,却一脸抱歉的样子往奏太那边看去。
膛目结舌的目送总二表现出来的积极态度以及牵着莉汐渐行渐远的背影……秋夜兢兢业业的向站在旁边的奏太问。
「……我说,喂。这样真的好吗。」
奏太的表情依然一尘不变,无感情的披露,无言语的编织。在秋夜眼里,奏太所表现出来的冷静态度让他相当意外。在奏太心中最为重要的妹妹莉汐被其他男生强行肌肤相亲,他本人难道没有任何想法吗。
「你看萩原那态度。莉汐明显是被强行带走的吧。」
「莉汐本人没说讨厌。那就没问题。」
「这、你说的没错是没错,可。」
「我跟露子一样,是作为莉汐的护卫而潜伏于这所高中的。我的任务就是在旁边一直保护她。……只是为此而存在罢了。」
他的眼神稍显寂寞,然后如此说道。本来想跟奏太说些什么的秋夜见状,觉得跟他说也是无济于事,自然又把都到喉咙眼儿的话给吞了下去,没说出来。
尽管心中还是有些不了然。秋夜也还是跟在了奏太的后头,不情愿地搭进了巴士。
不出所料,莉汐跟总二果然在巴士里比邻而坐,靠的可近了。
两人都显得心神不定,双唇张张合合仿佛金鱼一般,耳根也渐渐染得樱红,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像极了一对纯真无邪的小情侣。
边从远处望着那两人,奏太跟秋夜坐在了巴士的前面。座位是自由挑选的。
全班都进来后,司机启动了发动机。随机门被关上,巴士缓缓的向前开动。
之后,估计要过30分钟左右,车才能开到赏星丘之处。
巴士所行驶的路乃是漆黑瞎火的夜道。
长在道路两旁茂密的树木连月亮与星星的光芒都给遮住了,在道儿上留下了一块块树叶的阴影。行驶在几乎没有路灯的道儿上,光便成为了不可或缺的重要之物,然而此物却相当稀少,深山的夜晚,可比都市要黑个几百倍,堪比黑不溜秋的深海。
将吞噬万物的黑色所撕裂的唯有来自巴士的前照灯。白光穿过黑暗,为大家开辟了一道可行道。奏太他们所搭乘的巴士走在最前面,总共有5辆巴士行驶在山道儿上呢。
巴士里面也格外热闹,学生们都在拉拉杂杂的谈笑着。
电视节目怎么怎么样,明天计划玩walk rally什么的,聊的话题形形色色。之中,还有学生用portable audio听着自己喜欢的音乐。
大家都正在各随己愿的欢度这段时光。时光也在不经意中流逝。
然而,欢乐的时光永远都是短暂的。
突然间———。
一阵刺耳的噪音鸣响了。
是金属激烈摩擦的声音。
咚!
从巴士前方当即发出了像是弹开重物的沉重音效。同时,坐在座位上的所有学生立刻感觉到了犹如被扔向前方般的强烈冲击。
「呀啊啊啊啊!」
司机二话不说,马上来了个急刹车。
学生们抓住手旁的东西,想方设法不让自从座位上飞出去。
巴士底下,轮胎好像死死的轧住了什么东西,传来了一股不详的冲击。大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在一片混乱中,只有刹车的声音不停敲打着鼓膜。
噪声停了,巴士随即也停了。
车内的学生们茫然自失的站在原地,集在一起不知所言。
成列的五辆巴士行驶的时候,因为走在前头的这辆车突然停下,后面跟着的巴士陆续见状全都踩下了刹车。在这狭窄的山道。想超车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唯有刹车一法可避免事故。万幸的是,在山道上行车速度提不快,所以没有造成追尾事故。
先不提这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学生们经过刚才一系列事故后,至今还无法平息自己胸口处的紧张,一团团热热的气流涌上心头,让心里七上八下的。为了搞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大家开始全力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众人观察了下车内的样子,随即秋夜最先发现了状况。
坐在司机旁边的副驾驶席上、也就是带头的老师样子好像不太对劲。老师浮着惊愕的面孔,沉着肩膀,脸色铁青,一直凝视着挡风玻璃的另外一边。
「老、老师……?你怎么了?」
「啊……啊啊……啊啊啊………!」
老师呜呜咽咽着,没说什么,只是一直指着挡风玻璃。
秋夜顺着指尖看去,随即自己也被吓得张口结舌。
————玻璃上有着一道道血痕。
老师的旁边、驾驶席的位置上,司机的额头正紧紧贴在方向盘上,口中呢喃着不知何事。好像很愤怒的样子,频频重复同一句话。
「……猫了……瞎猫了……啊啊……怎么办啊……!」
秋夜身旁的一位女生以哆哆嗦嗦的声音诚惶诚恐的问。
「难道……难道轧到什么动物或者其他东西了吗……?」
被问过之后,司机气的回头看向那名女生,怒吼道。
「是人啊!我他妈轧死人了啊!」
「……诶。」
「我他妈杀人了啊!被这辆车给轧死了!这人突然从草丛里面蹦出来,害的我都来不及踩刹车!迫不得已……这都是迫不得已的啊!」
学生们个个愣在原地,无话可说。毕竟,巴士司机告诉了他们自己轧死了人,这股压力,自不待言。
先前,巴士好像轧到了什么东西,那种感触不正是从下面传来的吗。
如真的跟司机所说的一样,那轧到的东西岂不是……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悲鸣响彻在寂静的夜道。
至于那位女生,光是想象一下就接受不了,直接吐了出来。她的朋友见状,赶忙抚了抚她的后背。其他的学生也都一个个脸色苍白,互相望了望对方的脸,慢慢开始喧哗了起来。场面变得非常混乱。
司机拿上手电筒,打开车门跳下车,接着来到了外面。
为了确认状况如何,司机开始用手电筒检查车辆脚下。
……如果被轧的人还活着的话,说不定还有一丝抢救的希望。
考虑到这一步后,莉汐率先做出了行动。
「对、对了!得赶紧叫急救车和警察!」
说到,就立刻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准备打电话。倒霉的是手机完全没有信号。
「有没有谁的手机信号稳定!?」
许多人跟不上莉汐的节奏,不明白此话是什么意思,只有少数同学怯生生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确认了下信号连接状况。
「……没用。我接不到信号。」
「可恶。住的地方虽说信号不好,但也不至于像这里屁都接不到啊。」
照这样子来看,好像大家都没有信号。
冷冰冰的观察着这些状况的奏太突然有了动作。
「啊、喂,奏太!你要去哪!」
见奏太开始往巴士外走,秋夜的身体也不知不觉的跟了上去。
马上,其他男生也做出了要走到外面的举动,只是他们刚动身,最先下车的司机就叫唤道。
「别出来!你们不能出来!」
一边如此说道,司机便跪在了原地,哭的那个叫惨呀,洒了一地泪。
「你们不能看这么血腥的光景……太血腥了……真的太血腥了……!我完蛋了!」
绝望的司机身上散发出一股阴气逼人的迫力,使学生们立刻放弃了下车的念头。
只有已经来到外面的奏太和秋夜依然留在车外。
司机已经哭的不成样,失去了自我,奏太站在他的旁边,淡淡的低下视线看向巴士下面。
被手电筒照亮的微弱光芒前……确实正如司机所言是一片不忍目睹的惨状。
柏油与车体的狭窄空间里躺着一个穿着白衣的男性尸体。被轮胎碾碎的胸部已经稀巴烂,变得像肉末一样了。手脚骨折的七颠八倒,向四方歪着,成盆成盆的献血从身体里宛如渗出来似的不断流出。
不知可谓万幸,死者的头并没受伤,表情就定格在了临死之际。
「呐、呐我说。这家伙……。」
晚奏太一步赶来的秋夜看见车体下的尸体说。
「这人总觉得看起来像是在笑啊……?蛮令人反胃的……。」
秋夜说的没错,尸体的表情看起来如同在微笑。……这临死时浮出的表情还真不符合他死的场景呢,脸色泛露着邪恶的笑,让人一看就觉得不舒服。
暂时凝视了一会儿车体下微笑的尸体,不久后奏太不爽的断定道。
「……我们可能被摆了一道。」
不知奏太为何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秋夜不解的问他。
「被摆了一道是指什么意思。」
「将我们引诱到通信机器无法使用的地方,然后让开在最前头的车停下。你还看不出来蹊跷吗。」
奏太到底在说什么啊。这怎么看都是交通事故啊。什么叫诱导我们、让车停下啊,莫非,这些全都是某人的所作所为吗。
就在这时————一阵钟声响起,随风飘而来。
……当……当。
钟声就在前照灯所照亮的道路前面。是从光达不到,宛如深渊一般黑暗的方向传来的。并且还不止一个,慢慢越来越多,增加到了无数个。
出现于黑暗之中的是————<一群身着白装的男人>。
「谁、谁啊谁啊,这群家伙。」
在前照灯的灯光中,无数白衣男子麇集而来。
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锡杖,另一只手里悬挂着小钟。
感觉就像是在不认识的深山里,并且还是夜晚翘恰巧碰上了交通事故,紧接着前来迎接死者拜访于此一样,仿佛修验道的修行者一般集体进行大规模行动。
看样子那群白衣人之前就一直潜伏在草丛之中。还有不少令人生畏的白衣人拨开草丛,从黑暗之中爬了出来。所有人都是身穿白色服装,口念南无阿弥陀佛,他们的怪异给人一种仿佛并非此世间之物一样。
转眼间,他们就把叶台高中的巴士围了个水泄不通。
奏太与秋夜、以及巴士司机全都被蜂拥而至的男人们给围在了中间。
还没仔仔细细了解清楚究竟是个什么状况,巴士里的学生们就已经开始陷入进恐慌。
学生们哭着、喊着,因恐惧而发出的声音与那群白衣人念的佛混合在了一起,周围完全化为了一带癫狂的黑暗世界。
忽然,男人们宛如开关被断开的人形机器一般立刻合上了嘴。
寂静中,唯能听到一串轻微的铃声。
放眼一看,一个身材娇小的人影正穿过那群白衣人,往这边走来。
「……那个是?」
秋夜喃喃说道。
从身高来看,那个人影大概是个跟奏太他们差不多大的少女。有一头艳丽的黑色长发。且用苍白的狐面盖住了自己的素颜。因此不知她真正的面貌究竟为何样。
奇特的是, 少女的打扮是跟时代相违的长袖和服。从衣着的缝隙里所露出的肌肤,跟她所带的假面一样苍白。就跟等身大的人偶在走路一样,怎么都想不到她竟会是人类,可以说是宛如梦幻一般的存在。感觉跟妖怪和神佛为同一类。大家所听到的铃声应该是来自少女的袖口里。尽管它只是由一个小小的铃铛所发出来的声音。
假面少女看都不看奏太和秋夜一眼,直接走过了他俩身边。
然后看向被巴士轧死的尸体。跟尸体搭话。
「————你让巴士停下来了呢,山崎。你的死勋,将于贵国而授之。 」
少女发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然而这句话却让秋夜大吃了一惊。
刚才,少女说了什么。怎么听起来,好像被轧死的男人就是为了让巴士停下,才故意被轧死的。什么死勋啦、贵国啦,这都什么跟什么。
少女这时终于转过身来,面向奏太。
被假面盖住的脸上此时此刻究竟露着什么样的表情呢,就算想看也无从得知。
「欢迎光临。叶台高中的154位造访者。我在这里已经恭候大家多时了。」
「……恭候我们。此话怎讲。」
没有回答奏太的疑问,少女只是以文雅的笑容给予回应。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等人呢。为什么她偏偏看中的就是奏太他们呢。不管什么方面都难以让人理解。
可想而知,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这时候,突然,站在秋夜旁边的司机漏出了苦闷的呻吟。
发生什么事了,秋夜刚这么想到并向后急速转去时,正好看见一个白衣人用刀子刺入了司机的后背。事情就近在咫尺,对方轻而易举就废掉了司机,这让秋夜怎能不瞬间言语全失。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巴士里的学生们目睹了方才的杀人行为,再次于车内大喊大叫。
发出悲鸣的当然不止奏太的班级。其他班的巴士里也都闯入了许多白衣人,把每个巴士上的司机全都给杀了。充分用行动表达出了杀戮之意。
在司机一个个死去之时,状况就已经变得一团糟了。
「因为司机已经没什么用了,所以我们就快刀斩乱麻,把他们给杀掉了。」
她的态度仿佛在说小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一样,而且还是故意用非常文雅的口气说的。
少女表现出来的优雅在人群的悲鸣中格外的显眼,浑身散发着非正常之人的气息。
面对组织的所作所为,她的心中甚至连一丝心痛都没,依然一如既往的平静。
在众人癫狂、疯叫之中,奏太跟少女对峙了起来。
「哼哼。真是不像话,一个个正值青春的少年少女竟然如此骚乱。每逢杀人之时,都会有一些人这样害怕死亡而不停疯狂的叫唤呢。虽生于世,命却注定死于人手。大家都不愿意就这样认命,想要违抗天命,想要继续活下去,然而在我看来,这无非是滑稽之举罢了,让人觉得可笑。真没想到,人类想活命的欲望竟如此之强。」
少女把手放进长袖里,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金属物。
—————左轮。
砰!
之前被刺伤、疼痛难忍的司机的头部随着枪声的响起,便立刻迎来了一颗子弹造访。
啪的一声,伴随着爆炸声,血花四溅,司机头部被击中从而一命呼呜。
「这个世上,活着许多既无觉悟、又无信念的人。所以。在吾等眼里,踏平这群人甚至不费吹灰之力。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绯上奏太。」
「……!」
少女点到了奏太的本名。也就是说她晓得奏太的经历。
把枪的准星定格在奏太的双眉之间后,少女富有余裕的告诉他。
「现在再做自我介绍有点晚了呢。初次见面。我乃是这个世上,对人类生杀予夺做出抉择的定夺者。天生万世君临之神。」
漆黑的夜风刮到了奏太与少女的身上。
从枪口冒出的一缕随风舞动的白烟,缠绕在了少女的肩膀,随之,她的不详之名也迎风而来。
「吾名乃<生虚神>。乃是肩负着人类未来的神明。」
以神之名自称的假面少女化成人的样貌,作为所有人的恶梦,为了蹂躏这个世界而降临于世了。






本帖最后由 爱丽丝? 于 2015-8-19 13:22 编辑


[ 第二章] 狂信 Urotani village

清晨。晨曦徐徐拉开帷幕,阳光射穿薄雾,带着清新降临人间。
日本中央官界霞关迎来清爽的朝阳。
在公共设施林立的风景中,存在一栋相对较新的大厦。
这栋建筑镶嵌着蓝色玻璃,为内阁情报调查局本部大楼。
直挺在地面上的它实际上只不过是事务系的职员所工作的地方。
为了归拢与国防有关的调查活动,情报分析官工作的地方则是地上看不见、地下深处的一层。
此地可防空袭、核武器,是名副其实的<地下作战本部>。
并且,在非常时期可以当作重要人物的避难所来使用,不仅面积宽阔,还可以进行某种程度上的生活。
几张PC办公桌整齐排列在清洁的中央大厅,情报分析官们手忙脚乱的忙乎着从卫生影像的监视与各支部送过来的国内情报分析业务。
就是这种地方的某一角存在无数被隔音玻璃壁隔开的会议室。
其中一个会议室里。此时此刻4个男女正围绕屋子中的圆桌坐着。
「————明天就是<药事法修改>的审议了。」
点燃导火线的是一位西服上披着白衣的女性。
这位女性、博士恬淡的开始讲:
「正如我们所知,药事法修改从上一年开始就是备受老百姓瞩目的大事之一。修改药事法的审议之所以如此受关注,正是因为<万能性细胞>是否能够普及这点。万能性细胞是能够调整医用IPS细胞的特殊细胞,若是对其进行培养,那么制造人体任何部位都将不在话下。」
边说博士边调出万能性细胞的信息,让其显示在会议室里的巨大屏幕上。她指示着解说图,将跟原理有关的情报简单说明了一下。
「举个例子,比如、因重病在身而为脏器发愁的人。想要活命的话只有脏器移植一法,那么病人就必须得面临是否有脏器提供者愿意提供与他相适的脏器这个问题。但若是使用了万能性细胞,一切问题都将不复存在。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万能性细胞都可以定做出与其相配的<人体零件>。这样一来,可能更容易进行脏器交换、肉体交换的时代就来临了,通过网络邮购就可以轻松定制购买自己的脏器。」
一位默默听着博士的话的中年男子说出自己的感想。
「呵呵,21世纪简直就像SF世界一样呢。若是照这个样子下去,人类到底能活到多少岁才是个头啊。」
他的头发宛如修剪过的草坪,面相消瘦。眼神中带着入了年纪的严肃,感觉好可怕。
穿着一套黑色西装,职为现场调查官的猎人说道。
「嘛,对于生在昭和时代的我来说,这种技术确实让我难以相信…实际上,我亲眼见过认可前的万能性细胞被滥用的事例,也就是年初时发生的静峰学园人质被困事件。所以现在我坚信不疑它技术本身不是被吹嘘出来的。」
他的感想传到博士耳朵里,让博士不禁露出一股讥讽的笑意回应道猎人。
「确实,我也感觉最近的世界越来越有SF世界的味儿了。但是这种再生医疗基础技术于20世纪开始就已经有人设计了。当然是建立在各国的遗传基因研究、复制生物实验的前提下。」
博士在自己胸前挽起胳膊接着讲解。
「不管在什么时代,生命制造这种主题都是带有伦理问题和道义问题的。大家都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被制造出来的生命,他们的尊严究竟该如何对待>。但是万能性细胞的研究者则对外宣扬它们并不是制造生命,而是制造生体零件。实际被制造的并非拥有自主意识的生命体,仅仅只是不会说话的脏器和手脚而已。多亏这些形象,万能性细胞越过了诸多问题,终于快要达到能够实用化的阶段。」
这次轮到坐在猎人身旁的少女发言了。
「法案若是通过了的话,那些被医生断定为没有希望的病人虽之前被关上了一扇门,但很快又会迎来一扇窗向他们敞开。当然,这是通过<人体器官交换>这种荒谬的技术来实现的。我个人觉得这法案还算不错。」
短发。吊梢儿眼。穿着女式西装,身上散发出一股让人不得靠近的气息,语气相当冷淡,而且还莫名带刺。正利用移动式PC切换室内显示屏上的图像。
少女、鹰之眼将晨报新闻切了出来。谈了谈感想。
「顺便提一下,光是照新闻来看,反对法律修改的议员与赞成的议员数量似乎不分上下。然而实际的事前审议结果则是赞成派那一方人数更多点。若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估计审议会通过吧。」
「还要看浮动票如何,否决也不是没有可能。在这紧要关头,双方估计都不敢有一丝松懈吧。」
「……然后呢?虽然我对关于时事新闻的话题也挺感兴趣的,不过你说这种话的意义何在?」
猎人将疑问说出口。
博士咧开嘴,目空一切地笑了笑,只回了一句以应付猎人的疑问。
「反对派议员的后援团体里有<黑阳宗>。」
「……哈哈。原来如此,这么一讲我就明白了。」
一句话就让猎人领悟了。
这次又轮到猎人替博士发话了,只见他得意洋洋地开始讲。
「前些日子,警方发现了一名被监禁于岐阜废屋中的男人。本来他是东京在住的政治家秘书。名叫舟汰谦吾,42岁。我和史黛拉与当地警察调查过了监禁场所,跟事前听说的一样,在现场,我们发现了几个黑阳宗干与事件的证据。这个男人是在一个名为南场英介的政治家手下干活的人。属于药事法修改赞成派的有力议员之一。」
「所以才会被监禁起来的吧。政治家秘书被盯上的理由肯定就是这个没跑了。」
「啊啊。黑阳宗确实一直主张<反对药事法修改>的思想呢。」
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猎人接着讲。
「黑阳宗诱拐了赞成派的政治家秘书,对其进行了惨无人寰的施暴。就跟杀鸡儆猴一样。岐阜监禁事件的本意,不就是针对议员个人进行<威胁>吗。」
「再讲宽点,其实应该是对赞成派全体议员进行威胁吧。意思是警告他们,<再给我花实这就是你们的下场>。真是有够老套的威胁,就不能换点新颖的吗。」
(爱丽丝酱:抱歉这里不说方言我憋得胃疼!花实意思就是能吊台,大意跟别在我面前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差不多,这里意思是提醒对方小心点,不然让他吃不了兜子走)
「顺便一提,他们的威胁好像很快就会验证哦。」
鹰之眼如此补充道。
「南场议员似乎已经有跳槽到反对派里的想法了哦。看样子黑阳宗的做法让他受到不小的刺激呢。如果南场议员叛变,那肯定还会冒出一堆议员效仿此举。如此一来,本来可能通过的审议,却说不定会因赞成派必要人数不足而改变结果。仅仅只略占优势的赞成派现在状况到底如何,已经让人难以捉摸了呢。」
「为了教义与目的,即使杀人、监禁、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黑阳宗还真不愧对<礼拜>之名。」
听完两位女性的话后,猎人好像觉得很难办似的抓了抓头。
然后一边望向室内缄默不语的白发老人,对他说。
「我就站在刚才那些话的根据上稍微扯一点。————4个月前。美国国家安全保障局发来了警告。内容说,他们所监视的美国国内恐怖组织可能正跟日本激进派团体私通、对其暗中进行唆使。因为情报来源是美国的谍报活动,所以无法跟我们进行说明,简而言之,日本国内或许有人跟海外的恐怖组织进行了联络,合伙准备搞个大新闻。NSA判断,这些家伙的目的可能是恐怖袭击。」
猎人向依然沉默不语的老人询问。
「就目前我们所说过的话来看,局长不是说直觉告诉你这次的监禁事件就是他们恐怖行动作战的初期行动吗,想必您的直觉扑了个空吧。监禁事件因为政治思想的对立,肯定会冲突不断。即便我们断定黑阳宗的做法具有违法性,在国内外,这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了不是么。搞不明白,难道他们真要为单纯一个法案不惜实行恐怖袭击吗。若是他们真的做了,而且还正如他们之意那样法案没有通过,黑阳宗也会从此被社会众人所批判,随之解体吧。哪会有人即使赌上组织的命运也要实施暴举啊。」
这就是猎人心中的疑问。
被询问的白发眼带老人、局长狩月敬三捋了捋胡须,温和的回答。
「————即便如此,也还真是蹊跷百出呢。」
他脸上依旧保持着和蔼的笑容,又继续论道。
「首先,请你们回忆一下年初时发生的静峰学园人质被囚事件。那个事件的时候,天照制药的社长与不破厚劳相丧命了。」
狩月口中所讲的,乃是富二代所上的名门学院、静峰学园里发生的笼城事件。
的确,在这个事件中,大企业制药会社社长与大臣两个大人物都意外猝死了。
「他们生前就是赞成药事法修改的有力者。正是因为他们的死,当初本来拥有压倒性人数优势的赞成派,一下子出现了好多跳槽的人。结果,赞成派与反对派形成了势力相当的局势。然后审议一直延至到了今日。」
猎人跟鹰之眼极为震惊。死去的那两人的经历他们知道是知道,不过却从来没想过像狩月所说的、两人的死跟药事法密切相关。经狩月这么一说,两人这才回过味来,注意到了它们之间的奇怪关系性。
话还没完呢。
「接下来就是三个月前发生的网络公开处刑事件了。这个事件中,陈代综合医院的院长、汤沢晴朗氏惨遭杀害。汤沢氏不仅协力于万能性细胞的临床实验,还发表过关于其安全性的论文。然而他却因为医疗失误的丑闻完全失去了信用。他本人也被处以罪人之刑,遭到了灭口。」
他的口吻仿佛在说,这些凶恶事件都是在某人意图的操控下发生的一样。
咋一看本来没什么关联性的个别事件,经狩月一指点,听起来好像全部都跟药事法修改牵扯着关系。
「我从没把监禁事件当做个别事件来看待,一直认为它是继今年发生的两件凶恶事件之后,又一次发生的具有关联性的事件。我认为所有事件都在以某些形式与药事法修改紧密相连。所有事件也都绝非偶然才向否决药事法审议发展的。」
狩月露出豪恣的笑告诉他们。
「至于理由,肯定是黑阳宗想要阻止药事法修改,准备计划,长期以来一直在暗中捋臂张拳吧。虽然还不明确,但是可以看出,法案对黑阳宗来说相当重要呢,想必肯定有深刻的意义吧。目前明确的只有法律修改审议就在<明天>了。」
「……通过还是否决,就在明日定胜负了呢。明天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啊。」
「这点我也不知道。可是审议状况目前依然还是赞成派略占优势。黑阳宗绝不会对这种状况置之不问的。今天到明天为止,很可能会有新动向出现在我们面前。正如猎人所言,确实不会有几个人愿意赌上组织的命运实施恐怖袭击,但说归说,目前的状况还是需要警戒的不是吗?」
猎人问狩月。
「那么,内阁情报调查局该如何行动。」
「我们要做的有两件事。第一件是<调查洞谷村>。」
狩月给鹰之眼打了个眼示。
随即察觉到其中意图的鹰之眼立刻操作起移动式终端。
将从卫生俯瞰的航拍影像调到了会议室的显示屏上。
显示出来的画面是以俯瞰视角拍摄的一片绿油油的山,山中还有一座小规模的村庄。
鹰之眼开始说明。
「洞谷村。黑阳宗的总寺院。是坐位于山梨县边境的一座山村,据国势调查,村子人口为535人。所有村民都是黑阳宗的信徒,跟邻接的市町村几乎没有任何交流,是封闭性的村庄。据说,洞谷村里住着他们的信仰对象,黑阳宗教祖<生虚神>。或许就是因此原因……能看得出来,这座村子里有着普通村子没有的高度警戒系统。」
切换到村子全景,这次显示出来了各个地点扩大后的影像。
陆续显示在屏幕上的影像里,映着一个设置在树木从里的奇怪装置。
「首先,大家看到的是遍布村子周边的铁蒺藜防护栅对不对。然后是安装在各处的频率探知机。想必,村子周围两千米以内的无线通信都会因此完全被监听的吧。更厉害的是他们甚至连最先进的航空管制雷达都有布置。」
「航空管制雷达!?尼玛一个小边境山村有必要这么大题小做么。」
「不清楚啊。或许是害怕有人从天上向村子发动攻击之类的原因吧。除了我们以外,他们的敌人也不少。总而言之就是因为这个雷达,直升机没法靠近村子上空。避开报道好像也帮了他们不少忙。不光如此。村中还有监视摄影机,若是有人想从外部侵入,立刻就会被发现。找到侵入者之后,他们会用尽所有手段迫使对方退到村外。可以说是彻底拒绝跟外人接触的体制。……有记录,去了他们村子的人还有许多<下落不明>者。」
「光是以卫星照片来看,怎么看都只不过是个集落而已嘛。村子中央局部附近看起来也并不是不像普通村子,村子周边的守备撑死了也就是个普通军事要塞的水准吧。」
猎人露出有些意外的样子,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仔细看下村子的影像后,才发现原来村里到处都散布着防止入侵者、犹如路障一样的玩意。建筑和电线杆上贴着揭纸,内容乃是陈旧的插画和令人毛骨悚然的标语,漂浮在周围的异样氛围让人根本无法想象这玩意竟真实存在于日本国内。
鹰之眼继续说。
「过去,黑阳宗犯下了不少不为人知的凶恶事件。大概是因为他们想要能够继续实行犯罪的缘故,后来渐渐变得连靠近都不让靠近了,只要是外人直接被轰出村子。听起来可能很奇怪,洞谷村在国内可是享有治外法权待遇的地方哦。说真的,调查这群礼拜分子的时候老是让我情不自禁感到一股恶心反胃的感觉。他们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我也不晓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
「噗。」
鹰之眼突然被猎人开的玩笑惹笑出了声。
但当她意识到狩月和博士的视线时,她赶忙装起咳嗽瞎咳了几声,害臊的脸蛋涨得通红。
「……嘛、嘛,总而言之!能正大光明出入村子的人只有黑阳宗的干部与大批捐献者。还有跟他们团体关系密切的知名人而已。通行相当受限制哦。」
接着鹰之眼的说明后,狩月继续讲道。
「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之前做过的国内威胁分析表明并没有发现恐怖计划的可能性。可是不包括无法调查的土地。比如洞谷村这种山村除外。接下来的调查如果会发生什么事情的话,恐怕非这个村子莫属了。据调查,黑阳宗若是真有准备恐怖行动,在法案审议到达极限的时候必然会有极高的可能性发生意外事件。现在,我正恭候露子她们的报告呢。」
猎人听到露子的名字后,浮出一脸不愉快的表情。
「……NSA对日本发出警告之后。推动了露子、盖斯特以及炸弹魔三人前往洞谷村调查的计划。因为跟我没关系,所以详细的内情我不清楚」
「你说的是。把大家排除在外真是不好意思。限定参加作战人数主要是怕作战的存在被其他政府机关发现。对洞谷村下手的消息要是传到他们的耳朵里,情报综合联络会与外部团体肯定都会向我们施加压力。」
「对手是对现政权也拥有极高影响力的黑阳宗。所以这次,内阁情报调查局只能孤身低调行事对吧,这些我都明白。好是好,可是现在这个情况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是她们的话,肯定不会出差错的。毕竟负责这次潜入调查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
洞谷村周边的监视网密不透风,没法轻易靠近村子。
正因如此,露子跟盖斯特才隐藏自己的身份,尽量减少可能会被发现的风险,以身试险。万一被发现,生命很可能会有危险。对方可是会使出各种残忍的手段的、纯粹的礼拜分子啊。
猎人心怀挂念,担心无援无助深入虎穴的露子她们。
狩月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表说道。
「因为通信受到了严密的监视,所以与她们自由互相通讯是不可能了。能获得联络的时间是从村子通信监听圈外的野营场于早上8点定时发来。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应该就能听到露子发来的侦查结果了。」
「有福之人不用忙、么。」
「没错。一事归一事,我们也必须在这里履行我们自己的任务。」
随即显露出猎犬般的锐利眼神又说。
「第二件。就是<准备>。」
「一听我就知道绝壁又是含糊的目标。」
「因为目前还没发现恐怖计划存在的消息,所以只好先含糊的警戒着喽。现在,我们只能尽量仔细选择最有可能被当做目标盯上的人,对其监视,施行能够快速做出反应的体制了。」
「……要是能像这样一直不会出什么事就好了。」
「啊啊,确实。」
猎人打心底同意了猎人的意见。
目前,大伙儿甚至连恐怖计划是否真实存在都不清楚,为了防患于未然,才做出如此策略。
这对内阁情报调查局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并不是特别少见的事情。
但是今天这个时候,所有人的胸中都弥漫着不明不安的暗云。
却是平流无石处,时时闻说有沉沦。这种不详的预感怎么都擦拭不掉。

▲ Day2 08:30 ▼

广袤的空间一片黑暗。
于漆黑的夜晚闭上双眼,再回过神来,才发现所有人都来到了这里。
这里是哪里?所有人都不晓得。脑袋什么都想不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周围如浓稠的墨砚,自己仿佛化为了黑暗的一部分,被涂得乌黑一片。
或者,这股沉睡的感觉也许是接近<死亡>世界的体验。
……耳朵微微听到一片嘈杂,意识开始缓缓复苏。
慢慢张开眼睛,从眼皮的缝隙间,一道微弱的光芒向瞳孔刺来。
恢复意识后,莉汐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宽阔空间的正中央。
「……这里是?」
她用两手按住地板,将自己的身体与地板分开,板直了上身。
映入眼帘的景象乃是从未见过的地方。
灰色的混凝土制地板大约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透露着一股寒意。几盏电灯悬挂在天花板上,但并没有打开。而莉汐之所以感到周围有股亮堂的感觉是因为从高处的方格窗外射进来的太阳光带来了一丝光亮。……外面应该是白天吧。
自己究竟睡了多久。时间不清楚。
因为照亮屋内的光十分稀少,所以如此宽敞的屋内大部分还是处于昏暗之中。
仔细观察过周围后,莉汐猜测自己所在的这个房间或许是跟<仓库>差不多的地方。总而言之,是个跟大型库房一样的建筑。因为屋内有不少用土涂厚加固的墙与木制梁,所以从外观来看才会这么认为。但如果是仓库的话,为何没有东西放在这儿呢,这里也太空荡了吧。
「莉汐酱,你醒啦……!」
忽然,莉汐意识到不知道何人在叫自己。
就在不远处,一位女孩子站在那儿,是莉汐她们班的班长。
眼镜和关西腔是她最具有标志性的两件东西,名为大庭阳菜。明明平常都是活蹦乱跳的,口吻给人一种活泼外向的感觉,可现在怎么了,怎么一副柔弱的样子,眼角还有条条泪水夺眶而出,她往莉汐旁边快速走去。
莉汐强忍着一丝头痛,恍惚的对阳菜问道。
「这里是……哪里?」
「不晓得啊。醒过来之后才发现咱们大家好像都睡在这里。」
「……大家?」
经阳菜这么一说,莉汐托着恍惚的脑袋,环视起四周。
周围有好多跟莉汐同样只支起上身、意识朦胧的同班同学。还有一些学生至今未醒躺在地板上,也有像阳菜那样已经完完全全恢复意识来回徘徊的学生。之中,一些学生似乎认为自己发现了出口,对那扇带有拉手的门使出了吃奶的劲,又是往里拉又是往外推的。
醒来的学生们好像一个个都在互相念叨着胸中的不安,低声细语的在交换意见。如此来看,刚才让莉汐醒来的声音应该就是来自这群学生的说话声。
「哪里啊这是?老师们在哪儿啊?」
「我记得我们好像被身着白装的行凶犯袭击,然后就……!」
涌现的悬念一个接着一个从同学们的嘴中蹦出来,导致大家都开始异口同声地说起漫无边际的话。
恢复意识的莉汐也站了起来,开始整理状况。
没记错的话————在开往天体观测的途中,巴士被袭击了。
一群仿佛修行者一般的白衣男子大群大群地出现在黑暗中,之后他们杀了每辆巴士的司机。再之后,他们往车里扔了像催泪弹一样的东西,吸入那滚滚浓烟后,莉汐便失去了意识。当再次醒来时,就已经睡在这个地方。
「……我们,被绑架了。」
莉汐不甘心的咬着拇指甲,怅怅不乐的断定道。
然后问身旁的阳菜。
「知道奏太在哪吗?」
「黑木君?他的话应该是在那个方向……。」
顺着阳菜指着的地方一看,发现奏太果真在那儿。
估计跟莉汐一样才刚醒没多久吧。他单单只是支起上半身,意识朦胧的让视线游走在四周。在他近旁,还有一个同样一脸傻样不晓得怎么回事的秋夜呢。
如果是呆在巴士外面的他俩说不定没有像莉汐她们那样被绑架起来。
本来如此期待的,结果却落了个空。
正当莉汐准备走到奏太那里,想要往前踏出一步的时候。
————一阵微弱的铃声便随着空气传到耳中。
「……!」
这是!这是被绑架之前听到的声音。
不只是莉汐,所有注意到声音的同学都立刻沉默了下来,吞了口唾沫。
声音是顺着他们们正费力撬开的拉手门的方向传过来的。
学生们小心翼翼的跟门拉开距离。
不久后,有人从外面解开了拉手,门被打开了。随即一阵雪白的户外光化作成一条光之带射进屋内。在光芒四射的白色之中,没过多久,就现出了许多人影。
他们应该就是诱拐莉汐她们的白装组织。
一个个手上携带的并不是跟那个夜晚一样的锡杖————而是<手枪>。
「……嘿诶!」
手握手枪出现的异常者集团。怎么想都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学生们脸上的血气早已散失而尽,浑身瑟瑟发抖,站在原地缩成一团。
那群白装人大约有30人左右。
络绎不绝的步入建筑物内,转眼间就把莉汐她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就在学生们无处可逃的时候,从这群白衣人的最后面,终于出现了铃声主人的身影。
装扮还是跟之前见到的那样没变,绰约多逸态。
一头艳丽的黑色长发好似丝绸。且用苍白的狐面盖住了自己的素颜。因此不知她真正的面貌究竟为何样。打扮是与时代相违的长袖和服。从衣着缝隙里所露出的肌肤跟她所带的假面一样苍白。


清纯。高贵。她的容姿恰好完美体现出了这些形容词。
即使看不见真正的样貌,大家也能轻易想象出假面里的素颜究竟何其之美。
「————各位,基本都醒的差不多了呢。」
少女声音极富有清凉感。并且以友好的态度跟学生们搭起话。
然而大家很苦恼,面对杀人、而且还把自己绑架到这里来的对象,究竟应该摆出什么样的态度好呢。
一边压抑着心中的不安,学生们只能默不作声与少女对峙。
少女并没多在意,张开双臂,向所有人喊出了欢迎致辞。
「欢迎光临。叶台高中二年级的学生们。这里是<洞谷村>。是距各位所露营的地方稍远一些的小集落哦。」
学生们之间渐渐掀起声浪。变得喧哗的理由并不是被洞谷村之名震惊到了。只是好奇的叽叽喳喳把「洞谷村是什么地方啊」这个疑问说出口罢了。方才被少女带到这里来的这件事实莉汐在某种程度上也有所预料过。
宗教色彩极强的杀人集团。这种非同常人的存在只限存于那个地方,就是那个距莉汐她们的露营地不是很远的地方。换言之。
「把我们绑架到这里来的果然是<黑阳宗>……!」
照状况来看,估计这名狐面少女就是教祖了。
迄今为止,调查机关一直没有查清她的真正身份,简直就像虚幻人物一般。是黑阳宗所尊敬的神。
「现在说这话有点晚了呢。请大家叫我<生虚神>。」
狐面少女、生虚神以令人生畏的叮咛口气如此自我介绍道。
经她这么一介绍,莉汐的猜想就可以正式确定下来了。正因如此莉汐才只能无言以对。
国内信徒数就高达600万人以上的。没想到统领黑阳宗这种超巨大宗教团体的人,竟然是跟莉汐她们岁数同样大的少女。当然,这名少女也有可能是在说谎,可是欺骗学生她又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呢。
大家还不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个个都露出被震惊到的样子,因为少女自我介绍用的名字明显不是本名嘛。
唯独奏太还是表现的跟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冷冰冰的凝视着少女。
仔细注意观察的话,能看得出生虚神好像也在凝视着奏太。
主要是眼神被假面给遮住了,实际是怎样看不见。但是擅长洞察的莉汐能看得出来。
「你打算把我们怎么样啊!」
一位学生大声嚎叫向生虚神发问道。
是莉汐班里的学生。名叫真田诚,平时性格开朗,最擅长制造气氛。
他现在正以积愤不泯的表情将所有人都没开口去问的疑问抛给她。
「老师们到底怎么啦!难道……跟司机一样被你们杀了吗!」
「杀?」
面对诚的疑问,生虚神不明其意的还口道。
「哪儿的话。我从未想过夺取各位的性命哦。各位亲爱的老师也在其他地方尚健在。现在只是分开了而已。」
学生们听到这句话后才终于放下提着的心。
可生虚神未必说的就是事实。莉汐并没有因这一番话就疏忽大意。
生虚神突然又告诉了大家意想不到的事。
「的确,在与你们相识之际,我的村民犯下了行凶之举。」
村民。生虚神说,那群白装人的真正身份其实是洞谷村的村民。
「然而我希望你们不要误会。我等并非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所见者大开杀戒的野蛮集团。而是热爱人与自然,崇尚和平的组织。为了<人类的和平与繁荣>竭尽全力的善人们所聚集的地方正是这个洞谷村。如果我们做出了伤人的举动,那<这么做必然是正确>的,平常我们是不会加害于人的。」
「……你竟然说你们杀司机是正确的行为……!」
油然而生的怒火化作言语,情不自禁从莉汐的嘴里蹦了出来。
明明这句话搞不好会让她丧命于此,可莉汐却还是没憋住。
在脸色铁青的众人之中,莉汐一边怒视着生虚神,一边严加指责。
「你们杀掉的司机。在驾驶席上贴上了家人的照片。是他妻子跟儿子在一起拍的照片啊。你们站在他的家人面前,还能说出同样的话吗!什么叫杀掉司机是正确的行为啊!」
在大声吵嚷的莉汐的视野一角,突然闪现了什么东西。
下一个瞬间。莉汐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明晃晃的刀尖。
「……!」
被锋利的刀尖威胁着的莉汐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一看,原来站在生虚神近旁的一个身着白装的人不知何时,拔出了挂在腰间的太刀。藏匿杀伤力的锋芒正对准莉汐。
他的动作过于敏捷,导致莉汐连拔出太刀的那一瞬间都没能看见。
「不许放肆。」
用刀威胁莉汐的白衣人是个男人。
年龄大概在20~30岁那一片。一头黑色短发。留着杂乱的胡子,身材瘦小,正用布满血丝的双眼凝视莉汐。从表情上一眼就能看出他心中的那份激情。奇怪的是,这个男人并没有像其他白衣人那样握着手枪,比起远程武器,似乎更擅长太刀。
「汝知否,方才所言者乃是我等之神、拯救凡间的生虚神大人。对神无礼乃是大不敬,我等是不会饶恕如此行为的。汝若再言,那就由身为禁卫军的我、伊藏将你斩杀。」
男人乃是在生虚神身边护卫的禁卫军。自称伊藏。
名字也好、口调也好,听起来都像极了武士时代的人。
伊藏对莉汐的杀意显而易见。当然,放出杀意的并非他一人,转头看一看自然就会明白了,包围学生们的其他村民也面带愤怒,巴不得想立刻扑过来咬死莉汐一样咬牙切齿的盯着莉汐,对莉汐的说法相当排斥,都开始七嘴八舌的窃窃私语。几乎全是「生虚神大人绝对是正确的」「那个丫头环子竟然敢对生虚神大人如此无礼」这种牢骚。
明明杀了人,村民却没有一个人认为这是错误的行为。
他们始终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绝对正确无误。
面对这些无法顺利与其沟通的村民们,莉汐只有张口结舌的愣在原地。
「罢了,伊藏。」
被生虚神告诫过后,伊藏立即将太刀收回鞘中。
叽叽喳喳喧哗的村民们也再次恢复平静,生虚神环视了下那群白衣人,微笑地对莉汐说。
「想必你已经明白了吧。我——乃是<神>。」
少女以神自称,并不是大肆宣传自己是神,而是认定自己本来就是神。
「现世的话就像这样,会化身为女儿家的样子降临。然而,这个肉体单单只是个容器罢了。仅仅是为了能够让人类察觉到我而形象化的。我真正的姿态乃是比太阳还要光彩夺目的光。乃是人类不可直视的存在。」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莉汐此时此刻已是呆若木鸡。因为从生虚神口中蹦出来的话简直就跟梦幻物语一样。
不知是不是还没有发觉到自己说的话究竟有多离谱,生虚神又接着淡漠的说明道。
「我在这个凡间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人类的和平与繁荣。跟你一样没有信仰的人类是不会理解的吧。虽然我宽宏大量不与其计较,不过,具有浓厚信仰的村民可无法原谅像你们这样对我等之行缺乏理解的外人。正是因为我原谅了人们的无知,人类才得以存续。你们能生于此国那都是因为我的慈悲。」
她确信自己就是神明,说话的口气里也都充满了自信。
「正因如此,所以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谈。我虽以慈悲为怀,可村民们究竟能容忍几时,我可不清楚哦?」
生虚神对莉汐发出警告。
警告的含意也彻彻底底传给了莉汐以外的学生。
简而言之————若想<保住小命>,那就不要在这里跟生虚神唱反调。
其他学生跟莉汐不同,不晓得洞谷村的内情,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他们根本不知道这群村民为何如此盲信少女的措辞。身着白装的村民只是坚持自己的信仰,将狐面少女尊为神崇拜,莉汐口中的常识性话语似乎根本传不到他们耳朵里。
肯定有什么<宗教上的缘由>存在于这个村子里。
这种事并不是很难察觉。
总之,生虚神的言行就是正义,反对生虚神的人就是邪恶的一方。
这个原则就是洞谷村的规则。
所以,为了不让状况进一步恶化,学生们一个个都紧闭着嘴默不作声。
可偏偏就有悍然不顾的学生想要逞能。
「————绑架我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此言一出,所有学生的视线都不由齐刷刷地聚在了奏太身上。
奏太目不转睛地看着生虚神,没有一丝动摇的样子和盘托出。
「你的所作所为正确与否。你是不是神。这些事都无所谓。不过是一些屁大点的事罢了。对我们来讲最重要的是说明一下目前的状况。特地召集村民,诱拐从都市前来的学生。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快说。」
竟敢命令神。奏太的傲慢态度让周围的村民们瞬间人声鼎沸。
只见生虚神哧哧窃笑,让那群火冒三尺怒视奏太的村民平息下来,面带笑容回答他。
「各位本来是前来享受林间夏令营的对吧?都在期待于这片嫩绿的野外美景中学习、体验美妙的自然不是吗?我们洞谷村的居民呀,只是想为各位在学习上给予一点简单的帮助而已。」
生虚神说完后,刚才的那些话就像暗号一样,让村民们一个个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所有学生。大家望而生畏,害怕那股隐匿于枪口深处里的死亡恐吓,身体不听使唤地慢慢往后退了几步。
看到学生们表现出来的恐惧与警戒的神情,生虚神和颜悦色的告诉大家。
「那么,就让我们开始<今天的教课>吧。各位,请跟我来。」
生虚神摆出一副教师的作态,坦然自若的带头迈出步伐。
她转回了刚才的方向,朝之前来的那扇门走去。
村民们也用家伙催促起学生,似乎是要大家跟上去。
被这么一恫吓,无力反抗的学生们只好默默地服从。
……事情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啊。这群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诱拐莉汐她们的。
现在,对方不愿意对所有事情进行说明。
也不留莉汐思考与犹豫的时间,学生们只能被一直玩弄于神的手掌之间。
生虚神带头走在前方,后面跟着一堆抽抽嗒嗒哭出来的学生。尽管少女说不会杀了学生,可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有生虚神一个人知道。大家只清楚现在正被一群异常之人团团围住,就算出现被不安击垮的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在各自心怀忧虑向前走动的学生中,唯独奏太一人不休观察着周围。

▲ Day2 08:55 ▼

随身携带的东西全被没收了,就连本应带在身上的手机也不例外。
尽管没法确认日期和时间,但出去之后,至少知道现在是早上。因为空气还稍稍残留一点昨夜的清凉感,而且阳光的暑气也并非全盛时期。从太阳的位置还没达到头顶正上方这一点也可以辨别出来。
除了明白自己来到了外面,其他一些形形色色的见闻也同时为大家传达了新信息。
莉汐她们醒来时所在的建筑处在山肌的半山腰上,屋顶铺着瓦。
并且仓库似乎是在寺院的背面,跟之前莉汐所猜想的一样。
仓库不远处的寺庙外观相当气派,从给人的印象里能得看出来它应该是洞谷村最为重要的寺院。估计村子的集会跟祭祀都是在这里举行。
反正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没有什么为什么。
辗转寺院周围出来后,一片宽广的豪华院落便展现在大家眼前。
巨大的山门对面有着一条通往村子的长石阶。学生们一边被村民围着、一边跟在生虚神后面,像是被人押送一般开始顺着石阶下方走去。
蝉鸣之声一路伴随他们,夺目之光也穿过层层树叶打在石阶上。
如果换做平时,大家肯定早就兴致勃勃的享受起如此诗情画意的风情了吧。可惜现在叶台高中的学生们完全没有这种心情。不仅被一堆拿枪的奇葩威胁,还不知道这条石阶究竟通往哪儿,甚至连前方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都无法想象。各个无非只是忧心忡忡、拖拖拉拉的往下走而已。光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就已经到达极限了。
在这群一脸抑郁的学生里,莉汐、秋夜以及奏太屏声敛息地成功聚到了一起。
三人为了理清状况并且不让村民听见,私底下嘀嘀咕咕聊了起来。
「喂,我说。洞谷村啥的……难道这些家伙们就是之前说的有可能在计划恐怖行动的黑阳宗吗?」
「直觉告诉我肯定就是。」
莉汐低声回答道秋夜的疑问。
可是寥寥几句的随意回答根本让秋夜无法满足,他又继续问。
「之、之前我不是听你说黑阳宗是热爱慈善事业的善良组织吗?搞不明白,莫非好人还有绑架一说么。就跟奏太之前说的那样,为啥这群家伙要诱拐我们啊。难道所谓的恐怖计划就是诱拐我们的计划吗?逮我们这种高中生有个卵用啊。」
「我也不太清楚。」
莉汐脸色沉重地低头说。
「既然都被卷进来了,那也就不存在机密一说了。就让我告诉你真实情况吧。……黑阳宗其实跟网上评价的一样,是近似礼拜教团的狂热信徒组织哦。」
「啥、啥……!」
「他们做的慈善事业只不过是为了给普通人一个好的印象。而背地里他们会发挥对政治界、金融界、包括警察在内的影响力,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是犯下许多许多罪行的犯罪集团。因为他们有能力让媒体闭嘴,所以百姓们不怎么清楚黑阳宗到底是多么危险的集团。即便我们离洞谷村还有些距离,他们也能向我们所在的露营地和观光地伸出魔爪。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因为我得支援露子的作战,故而在内阁情报调查局看了些资料」
听完发言后的秋夜先是惊愕万分,随之如同五雷击顶。
但马上就摇了摇头恢复到原来的样貌。
「……这群家伙的本性现在我已经了解的很清楚了。不过现在不是惊讶的场合呢。比起这个,露子怎么样了更为重要呢。」
接着,秋夜又满怀希望的说出自己的见解。
「露子不是已经比我们还早一步来村子侦查了吗。说不定他就潜伏在这附近,察觉到我们有困难呢。就算不是这样,当露子回到空荡荡的宿舍时肯定也会立刻感到不对劲吧。」
其实莉汐也怀此期待。所以才将秋夜想要说的结论说了出来。
「嗯。毕竟露子不在我们之中。若是她将状况报告给内阁情报调查局的话,或许特殊部队会压制村子前来营救我们。」
一想到这儿,莉汐跟秋夜便仿佛看见了希望,双眼熠熠生辉。
两人畏畏缩缩的将视线移到默不作声的奏太身上,试图寻求他的意见。
「……确有希望。」
虽然还是一成不变的面瘫脸,不过他并没有否定。
听到奏太的意见后让秋夜安心了不少,总算是恢复了点精神讲道。
「那么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在内阁情报调查局的救援赶来之前,想方设法熬过这个难关对吧。幸好他们说不会加害于我们,如果尽量争取时间的话总会有办法的。」
「说的是呢。现在就全权仰仗露子了。」
这么说道的莉汐,瞳孔中亮起了希望之火。
三人的密谈就此结束了。
不过一码归一码。
他们之间的谈话是结束了,然而还有一个人老早之前就在等机会了。
在离莉汐稍远一些的位置,一个男生瞅准搭话的时机,往莉汐身旁挨过来。
当总二不动声色的跟莉汐达成同一节拍后,小声与其搭话:
「绯上同学真厉害啊。」
被搭话的莉汐露出不懂他在说什么的表情问。
「厉害……你指的是什么?」
「自己还没察觉到呢啊。我指的是你对生虚神以及村民尽情宣露的那些批判的话哦。」
生虚神和村民杀害了巴士司机。面对这种恶行,莉汐不顾一切将自己的怒火发泄了出来,看到这些情景,总二心中一股钦佩的心情油然而生。
「一般人做不到呢。当时我都吓得不敢出声了。换做让我去指责像生虚神那种家伙我肯定干不来。而绯上同学却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真的勇气可嘉啊。」
「是、是这样吗。」
「啊啊。我真是越来越迷得你无法自拔。」
当他浮出一如既往的微笑时,这句仿佛话中带有深意的言辞也随之从嘴里吐出。
话传到莉汐的耳朵里瞬间让她双颊发烫,脸上涨起一层红晕羞嗒嗒的低下了头。再也不好意思抬头盯着总二的脸看了。不仅仅是因为总二莫名其妙就靠上来的原因,因为本来莉汐就不擅长应付别人夸她。
不知是不是听到莉汐跟总二的对话了,走在附近的真田诚也趁机小声的混进对话里。
「说到勇气,黑木胆子也不小啊。当他看见绯上被人用刀威胁,而且还是在那群家伙怒火焚烧的时候,竟然敢质问生虚神。」
然后诚好像求赞同一样给周围的男生使了个眼色。
看到诚的示意,男生们脸上带着苦笑肯定道。
「明明平时一点都不起眼的说,原来实际上是个挺有胆量的家伙啊。」
「也许只是个读不懂气氛的傻逼吧。正常人哪有敢在生虚神面前装逼的啊?。」
「不过我觉得奏太胆儿还算挺肥。」
被众人讨论纷纷的当事人奏太却对他们的谈话没有半点反应。
表现得一副好像在说「被贴上沉默寡言不起眼的标签怪我咯」。
忽然,奏太没有任何征兆地指向总二的右腕开口:
「原来你带着手表啊。」
经他这么一说,莉汐和其他男生也才刚注意到。
没错,总二的手脖子上现在正戴着一块手表。
因为通信机器和表之类的几乎全都被夺走了,所以学生们甚至想知道时间都无从下手。然而有手表一事被奏太指出来之后,当事人马上作出一副似乎刚想起来的样子。
「好像大家在沉睡的时候被没收了好多东西呢,可能是我运气好,逃过了一劫。虽然手机没了,不过表还留在手上呢。」
「萩原君。给我看一看这块手表。」
莉汐她们向总二征求意见。
总二的手表不仅带日历,而且还可以确认日期。从日期上来看,估计被绑架的时间应该为昨晚,睡了有几个小时。
就算站在露子没有呼叫内阁情报调查局的救助这个假设上来考虑,从被绑架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他们也未必一直在让大家睡觉吧,难道就没有点其他动作么。(爱丽丝酱:这里注意一下可能错了)
露子说好的定时报告时间似乎已经过去了。
想必,内阁情报调查局已经从露子那里得知情报动身出动了吧。

▲ Day2 09:15 ▼

来到了洞谷村。
带瓦顶的古老房屋散布在广阔的田园风景中。
猛地一看这幅光景,感觉跟普通的山村根本没啥区别。
暖风拂过,草木随之翩翩起舞。白云慢悠悠的浮游于蔚蓝的天上。在这种美如画的风景里,又有谁不会被折服呢。
在民房的屋檐下晾衣服的老婆婆。在田地里干农活的村民。当他们见到被生虚神带过来的叶台高中的学生后很快就放下手上的活,亲切的挥手招呼。态度出乎意料地友好,让学生们一瞬间不知所措。
……我们真的被洞谷村的居民绑架了吗?
大伙儿的脑袋里不禁产生这样一个疑问,感觉这片村庄跟绑架、怪异之类的词根本搭不到一起。
然而现实则是学生们成列行走的周围同时也同步跟着身着白装的村民呢。明明大家都在身受威胁,却一个个仿佛快要忘掉危机感似的。这种怪异的状况真心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莉汐她们被带到无数农田中的其中一个田地里。
大约有篮球场三倍那么大,似乎只有这个农田没有种植农作物。正方形的洼地里满满都是泥土。
当生虚神来到农田侧道的中央后便止步了。
随之对身穿白衣的村民们下出不知什么命令。于是村民们明白了意思,一声不吭的按照神的命令准备动身。
所以才出现了接下来的画面。
只见村民一个个默默抬起枪口,似乎是要学生们进入农田。
面对眼下一片泥泞恶心的景象,学生们都显得犹豫不决……可又没法拒绝,只好不情愿的乖乖听他们的话。
生虚神就站在侧道的高处俯瞰着学生踏入农田的景象。
见到全员都按照她的指令去做了,这时才开口宣告:
「今天第一堂课是———<社会>课。」
明明没有一位叶台高中的老师,生虚神的话里却透漏着一股自己就是老师的语气。
就算不服又能有什么办法,这里可不是学校,谁是老大一清二楚。学生们除了一边睁大双眼仰望站在侧道的生虚神,一边等候下一道指令之外又能怎样。
「正如各位所知,我们所住的万世寰宇存在<人类>种族。在这颗辽阔名为地球的星球上,土地被划分为了无数国家,各国互不相容,每个国家都一直各自带着敌视他国的价值观。」
让大家等了半天却说出个小屁孩都知道的事情。
尽管学生们对宗教舆论表示很在意,但大家依然默不作声准备洗耳聆听接下来的说明。
「曾经的旧时代,人类围绕土地与资源以国家为单位的战争不断重复上演。这样互相残杀了不知有几百年,国家分分合合、战火连绵不断,即便如此,人类也依然没有遭到灭绝。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此基础上,人类社会才得以维持平衡。此乃为自然的天理。人类所应有的姿态。」
她一边张口如此说道,又表现得非常遗憾似的低下头。
轻轻左右摇头的生虚神的一举一动都充分体现出了她的沮丧,仿佛事与愿违一般。
「与过去的时代相比,如今的时代,人们几乎已经不会再掀起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互相残杀了。各国之间物资的输入与输出变得越来越频繁,受全球经济化的影像,国与国之间的依存关系与利害关系私底下愈加复杂化。简而言之,<崇尚以战争手段解决对物资、土地需求>的国家已经不多见了。就算有国家想要发动战争,也找不到与其开打的对手。正因如此,像曾经第二次世界大战那样雄伟的战争再也不会重演了。没有了战争真的会对人类的发展带来好处吗,你们认为如此一来,人类的世界会变得如何?」
生虚神发问了。然而他却又在向学生们寻求意见之后立刻自己先下了结论。
「————会变成<不再是弱肉强食,而是强者弱者共存>的社会啊。」
戴着狐面的她究竟是以何种面目道出这话的,无从得知。
但是,能让人感觉得到她此时此刻正浮出淑女般的微笑。
「人类不但不再互相残杀,并且人数逐渐暴增。不仅如此。因为科学与医疗技术的快速发展,人类甚至变得越来越<长寿>了。如今,世界人口已超过70亿人,有限的地球资源很快就会达到极限,届时,人类又当如何。想一想也该明白了吧,都怪人们朝着错误的方向发展了。」
张开双臂,继续向下展开她那热情的演说。
「况且,先进国家只顾一味地追求长寿化,不管少子高龄化的影响,现在社会上老人占得比例已经相当可怕了。要是换做以前的时代,本应为强者的年轻人早就主宰了社会。哪轮得到一堆老不死的弱者前来放肆。这与我们的理念<人类的和平与繁荣>恰好相反。正是因为我们想要纠正社会的错误走向,才不停开展活动的。」
说完他便放下手,环顾了一圈农田里的学生。
然后将脸转向站在近旁的男学生。
「让我看一看。比如、就你。」
被生虚神指到的是真田诚。
享有气氛制造者名号的诚从他的名号就可想而知,他究竟有多能唠嗑。
可面对眼前这名身份不明的狐面少女的点名,诚显然狼狈昭彰。
「你觉得自己活到多少岁才算满足呢?」
被投以问题的诚全身都浮出黏黏的汗液,不经意露出危如累卵的神态。
牙齿紧紧咬合在一起磨来磨去,挤出一阵阵颤抖声,经过一番绞尽脑汁的思考后。
「嗯……大概,90岁左右吧?」
诚将答案公布给了生虚神,然而很快又被进一步问道。
「活到90岁就满足了吗?80岁、70岁难道就无法满足你?」
「我……我不清楚。」
「原来你自己也不清楚啊。相当普通常有的模范回答呢。为什么明明是你本人你却不清楚。原因你知道吗?」
「诶、原因?……不知道啊。」
「连这个都不知道么。那,就让我来亲口告诉你吧。」
生虚神指向诚的额头,以跟之前截然不同的尖锐口调做出裁断。
「————因为像你这种人类,只不过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活着>而已。」
本来叮咛的语调却突然变得粗暴起来。场上的气氛也随即上冻结冰。
不仅是诚,其他学生也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虽然生虚神带着假面看不见她的表情变化。很难从面目上读出她的感情,但是生虚神回答诚的口气很明显透着一股子怒气。对方可是对杀人都无所谓的危险人物。稍微搞不好得罪到她的话说不定小命会不保。
「哎呀,请大家不要那么害怕。」
生虚神无视诚与其他学生的紧张,口气又重新回到那个淑女的味道。
态度表现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不过幸好没有酿成大事,这才让诚松了口气。
生虚神告诉众人:
「对于那些具有觉悟与信念的人来讲,所谓的活着乃是没有任何目的的手段。相反对于那些没有觉悟与信念的人来讲,活着的行为本身就是目的。」
接着又说。
「没有理由,没有意义。只会浪费这颗星球资源的人类不过是寄生虫罢了。甚至连自己活到多少岁才算满足都不清楚。因为本来就是没有任何目的的活着,所以他们的满足底线根本就没有底。如今的社会到处都是一堆废物、没有丝毫价值的人类。这种状况跟人类的和平与繁荣紧密相关,什么时候改变了这状况,人类才会什么时候走上和平、繁荣之路。」
……不知是不是因为害怕得罪生虚神,一直对她的胡言乱语保持赞成态度的原因。
学生们竟逐渐被她的言辞所吸引。
「首先我想让大家学习的是这个社会的根本,<能者居上、弱者淘汰>。自人产生开始,适者生存,不适者消亡便就贯穿了整个人类文明。此乃天理,正因如此,人世秩序才得以维持。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开始上课吧。」
说完,生虚神把脸背向学生。
无言的将视线转到不远处的一个农田里干农活的几位村民身上。
很快就明白了意思的伊藏对自己的手下命令道「把他们带过来」。
于是身穿白衣的几位手下便策腿急驰,往那几名干农活的村民方向跑去。
「到底想让我们干啥啊……!」
一脸严肃的秋夜小声嘟囔道。
没过多久,4位村民就被带了过来。
有男有女,大概都超过70岁了,在学生们眼里,他们看起来就跟自己的祖父、祖父年龄相当无几。因为是在干农活的途中被带过来的,手上还都提着干活用的镰刀,和蔼可亲地微笑着。身材矮小的老婆婆慢吞吞挥起满是皱纹的手跟大家打起招呼。
外表诚然一副可亲可敬的老人样貌。
一边俯视他们,生虚神讲。
「接下来,就请各位———亲手<杀>了这四位老人。」
语出惊人。
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刚才她说了啥?杀人?
学生们一个个做出仿佛没有理解,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的样子,大惊失色的抬头仰望生虚神的姿态。然而生虚神却不以为然,沉着与大家说明:
「此乃<杀人>见习。内容很简单。各位只要杀掉这四人就结束了。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无所谓。打死他们也好。踹死他们也罢。方法就由各位来决定。」
这可不是在说笑。生虚神可是一本正经对学生下出<杀人>指令的。
转眼间大家脸上便都蒙上一层苍白,双腿直打颤,瞪大了的眼睛里血丝四散。
「这四个人会以干农活用的镰刀作为武器来使用。如果各位不快点杀了他们的话,他们可是会反过来咬你们的哦,恐怕会死不少人呢吧。若是有人想从农田里逃跑,很抱歉,我们会毫不留情的将其射杀。」
心脏跳动的愈加剧烈,呼吸也不容分说地变粗。耳鸣响彻在耳道中不断捣鼓鼓膜。
最先叫出来的是诚。
「这、这种事鬼能做得出来啊!」
对生虚神提意见可是很危险的。不过眼前,已经不是在乎这种小事的场合了。如果依然默不作声的话,事态可就无法挽回了。
正是因为大家心中都如此确信,所以诚以外的学生也开始七嘴八舌地喊出议论。
「杀、杀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哪有人能干得出来啊!」
「你在虾几吧扯什么啊!脑袋被驴踢过吗你!」
岂是脑袋被驴踢过那么简单,根本就是精神不正常。
到底是因为什么必然原因,才不得不让高中生与几个老人互相残杀啊。
矗立在眼前的和蔼老爷爷、老婆婆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就算被这群异常之人威胁、命令,大家也不可能轻轻松松就下出杀手。
再说,杀人本来就是犯罪。
一位女生哭哭啼啼呜咽着,向老人们寻求同意。
「你们肯定也没法狠下心来与我们互相残杀吧?」
想必不仅是学生们没有这份狠心,就算是这四位老人也绝对应该接受不了做这种事。
然而熟不知己非彼,他人之意,不过花似雾中看耳。
如此确信对方不会下狠心的女生的脖颈立刻————被镰刀尖儿深深刺入。
「……诶?」
接着她便露出一股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声音。
一位老婆婆朝着这名女生的脖子凶猛地挥下了镰刀,于是才造就出刚才那副画面。弯曲的镰刃连同血管呼吸道一同贯穿,使女生受到了非常严重的致命伤。当老婆婆从脖颈里拔出镰刀后,顿时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女生一脸扭曲的一边双手按着伤口,没法呼吸,痛苦的趴在了泥土上。
「咿……咿咿咿!?」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亲眼目睹自己的同学就在一纸之隔的眼前被人不费吹灰之力砍死。
冲击性的光景让学生们焕发绝望,陆续奏出一曲曲不同色调的尖叫。
杀了女生的老婆婆一边步步紧逼往后退缩的学生们一边念念有词:
「生虚神大人的命令就是上天的意思。我们是不会像愚蠢的人类那样违抗天命的哦。」
走到老婆婆身旁的一位老人也跟着边在胸口处双手合十,边幸福的喃喃道。
「啊啊,今天真是个美好的日子啊。竟然可以被生虚神大人赐死,简直跟做梦一样。快、快,小姑娘小伙子们。别再犹豫了,快来杀了我们。」
「如果能为生虚神大人尽忠,我等也就能在神之国接受死勋永久存在了呢。」
「不胜感激,不胜感激。」
他们咧出仿佛夙愿一般的笑脸,手提镰刀逼近学生。明明对方不过是几个其弱无比、行动迟缓的老人而已,学生们却像小丑一样在农田里滑稽的东逃西窜。
「搞什么家伙……搞什么家伙啊,这群老头子老马子!」
「神经病吗!搞毛啊!」
被生虚神赐死却不以为然的接受了。
而且还什么不胜感激、不胜感激的对下命令的生虚神不停感谢。
狂热的信徒。除此之外,没有词语能再说明这群老人的疯狂价值观了。
「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位男生猛地扑向那个杀了女生的老婆婆。然后把她按倒在泥土上,骑上去强行摁着不让她动。接着又环顾了下其他男生,大声喊:
「一个个壮得跟牛样瞎JB跑什么跑,男生!别看直接把他们摁倒!」
经他这么一说,不知是不是给大家添上了几分士气,其他几个男生也瞅准老婆婆上来就给她扑倒。
男生们粗暴的骑在老婆婆身上,在泥土中扭作成一团。
奋起的其他学生也效仿他们朝着剩下的老人猛扑过去。
在农田里来回扑打的学生们全身都沾满了浑泥,并没有杀他们,而是竭尽全力将老人摁在泥上。
生虚神与那群白衣人只是站在一旁优雅的俯瞰着眼下这片化作为修罗场的光景。
除了那些跟老人厮打的男生外,其他人不过泪流满面的盯着看而已。
没有人站出来指责这些粗暴摁住老人的男生。因为如果不进行抵抗的话,就会跟先前那位女生的命运一样一个个被这几位老人杀掉。凡是爱惜自己身体、生命的人都不会不识趣站出来制止眼前的行为,更何况又不是杀人,不过是想让老人丧失行动能力而已。
莉汐和秋夜也跟其他人一样除了神色慌张地凝视眼前的惨状外别无他法。目前又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亲眼看着同学紧紧勒住老人的脖子。
「别看,莉汐。」
站在旁边的奏太用手遮住莉汐的双眼。
莉汐什么话都没讲,唯有一串串泪珠从眼角夺眶而出。
本来应该是开开心心跟大家一起欢度时光的林间夏令营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惨不忍睹的状况啊。
面对这些残忍的事情,心情就不由得哀叹、悲伤,眼泪忍不住掉落。
珍珠似的泪珠划过脸颊,让奏太的手掌明显触感到了……然而奏太也无计可施,只能露出一脸严肃的样子。
学生们单纯只是哭着喊着,将老人按倒在泥土上,使其动弹不得。大家清楚这种行为还不足以杀死老人。可是之后又该如何是好呢。答案很明显,就是杀掉他们。可是又有谁有过杀人的经验呢。
虽说生虚神的命令是让学生杀掉老人,但是学生根本连杀人的方法都不知道。
「现在,就由我来了结这堆烂摊子吧。」
「……诶?」
奏太轻声告诉莉汐后,慢慢走出人群。
然后逐渐靠近被学生按倒在地的一个老人。
面庞没有任何神情,宛如冷血动物般默默抬起脚————对准老人的脸上去就是狠狠一跺。
「!」
「黑木……!」
不单单莉汐一个人,其他学生也对奏太这凶恶的行为为之战栗。
众人恐惧的表情一直僵化在面目之上,奏太用力踩住老人的侧脸,让嘴和鼻子全都陷进了泥水里。随之老人没法呼吸,立刻开始苦闷的挣扎起来。浑浊的水面咕噜咕噜浮出许多气泡,只见他越来越难受,越来越难受,痛苦的身体冲破极限奋力垂死挣扎。学生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唯有呆呆的继续摁住拼命反抗的老人。奏太低头看着他,没有一丝同情和怜惜,深邃的乌黑珠映出眼下快要窒息的可怜老人。
一会儿,气泡消失不见了,老人……也随之再也一动不动。
「……骗人的吧……干掉他了吗……黑木……?」
「怎么会这样……我们只是摁住他而已……杀人的是黑木可不是我啊……!」
跟不再有动静的老人拉开距离后,大家都开始脸色煞白的为自己辩护。
但奏太根本不在意。
「下一个。」
边说奏太边往其他学生摁住的老人走去。
是真心准备让他们一个一个窒息而死。
再重新看一看这位不起眼的同班同学,他的冷酷无情一览无余,让学生们都不由自主打起颤儿来。
在奏太准备杀掉下一个人的期间,学生们只是单纯的使劲按住老人而已,为了不让他们一会儿受刑的时候乱折腾。
「奏太……!」
莉汐用手掌捂住嘴,亮晶晶的泪珠在眼里直打转,犹如落石般划过脸颊,留下一道泪痕。
在同班同学面前冷酷无情杀人的自己的哥哥奏太为何会率先做出这种惨无人寰的事。原因莉汐很清楚。
————奏太是为了保护大家。
不让任何人弄脏自己的双手,只由自己一人独自背负所有恶行。不管何时,奏太都是这样。不管何时,奏太都是孤身一人站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就是因为哥哥的这份<执着>,莉汐才被于绝望之中救出了好多次不是吗。一想到这,莉汐的心就痛得不得了。
面对眼下这些陷入泥水中不再动弹的老人们。大家甚至连上前确认呼吸和脉搏的勇气都没有,不断往后退缩。虽说奏太将他们杀了,但却也由此让一些善良的学生产生苦恼。
真的把他们给杀掉了吗。杀人的可是奏太啊,跟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只不过是搭把手让奏太杀人时不用那么费力而已。除了一直摁着他们我们真的没有其他多余的害人动作。难道我们是共犯吗。难道我们杀人了吗。
大家抱起头,不禁为自己之前所做的暴行感到后悔与轻蔑。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根本没有想过要杀他们,这是事故是事故……!」
之前扑向老人们的那群学生像是暗示自己一样自言自语道。
其他一直静静看着的学生也开始同样嘴里念叨起什么,露出一副如同拼命说给自己听似的样子。
亲眼见证了学生的这些丑态的生虚神扑哧一笑。
然后对心理严重错乱的学生们高声论道。
「————你们已经清楚明白了吧,自己的本性究竟是什么样子。」
学生们的神情上带着五分恐惧,只能一直抬头仰视声张主见的生虚神。
绝对支配者的言语全都完好传入进了学生的耳朵里。
「诸位的所作所为并不是暴举哦。倒不如说各位采取的行动非常正确。下不去杀手的话就会被杀。大家为了活下去乃是出于无奈才杀的人。没有一丁点儿不对的地方,是理所当然的。正因如此,所以大家才杀·了·人。」
被指出杀人一事,学生们变得更加狼狈不堪。
但是,唯有一人眼神闪着犀利的光芒,虽面无表情,却能感觉得到弥漫在他周围的那股子煞气,他将凌厉的视线瞄准生虚神说。
「杀人的是我。……跟他们根本没关系吧。」
奏太站出来庇护起同班同学。把杀人的罪名揽在了自己身上。有些学生在人群之中浮出了眼泪,或许是已经察觉到奏太的意图。可是生虚神却对他所说的话报以嘲笑。
「不。杀人的并非你一个人。————而是你们共同完成的不是吗?」
「……。」
「我是站在各位这一边的哦。举着没有意义的人权与遵法精神批判这种行为的家伙们是因为自己没有遇到过这种窘境,只会说些漂亮的话。除了在安全地带指责这指责那的,他们还能干什么,又对诸位了解多少呢。」
生虚神宣言道。
「刚开始我就说了吧。此世只容强者,非弱者之辈滞留的地方。谁被杀掉,谁就既为弱者。所以就算他们死了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才是这个世界理应存在的真理。」
随之喧哗四起。
生虚神所讲的话非常残酷,非常识也。
正常人怎能和非正常人沟通呢?有些人太高尚,导致看众人如低俗之物。有些人仿佛怀揣圣母之心,真身却本是害人之小人。
人非佛,谁会不无私心。
听见别人为自己辩护,被逼到绝境的学生们心情顿时变得舒坦,那些为自己辩护的话来回回荡在他们心中。
大家面面相觑,私底下低声细语讨论起各自对生虚神所说之话的看法。
所谓的生虚神乃是异常、理应畏惧的对象。他是支配这里的绝对存在,不可违背。摆在渺小的自己眼前的,只有服从一条路。
这次杀人是出于无奈。更何况生虚神也主张说这是正确的行为,自己又没法违抗,所以一切都是无奈之举。
现在这个状况下,只要生虚神下出命令,不管接下来做出什么事那都是迫不得已的。
都是因为迫不得已啊。都是因为无计可施啊。都是因为走投无路了啊。
至此,<出于无奈>成为了每个学生嘴边必挂的词语,张口闭口都是出于无奈、出于无奈、出于无奈。
莉汐跟秋夜也对眼前的恐怖状况为之惊怖。
奏太眼含凌厉的环视了下周围那群逐渐被生虚神思想洗脑的学生。
就在这时,某个预感垂垂萌生于莉汐心中。
「先让人感到绝望,再让人产生希望这样不断重复。难道说……!」
那个浮现在脑海里的可怕结论甚至都不敢说出口。
连1小时都没到。
如此短的期间内,学生们就———逐渐被<洗脑>了。

▲ Day2 11:43 ▼

时间快到正午了。
酒店的Party Floor(开派对的那一层)里正缓缓流淌着优美的钢琴演奏。
长脚杯与餐具的声音。穿着高级西装与裙子的人们的谈笑。
被许多美术品加以修饰过的大理石大厅里充满了上流社会中常见的乐音。
站在会场一角身着西装的中年男子一直在观察这些情景。
「真是尼玛无聊透顶的工作。」
提不劲干劲的男子、猎人叹了口气。
也不在意自己的发言会不会透过带在耳朵上的麦克风传给别人,恣意的抱怨道。
「说什么肯定很开心的、可爽啦,监视这群土豪的派对能乐个屁啊。」
「请认真工作,猎人。」
笔直站在猎人身旁的女性对他严厉批评。
这位女性现场调查官诚然一副优等生的面貌,留着一头短发。
女性边注意会场各个角落,头都不转过来怒叱猎人。
「你可是警备这里的37位现场调查官的指挥官啊。像刚才那种发言搞不好会让部下丧失干劲的。请你多加注意自己的言谈。」
即便被部下苦言相劝,猎人还是一脸倦怠的回答。
「你是你,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话说你一直这样么,史黛拉。认真过头了吧不累啊?」
「我才没有认真过头嘞。只是因为你太随意了才会这么认为,我这种程度很普通而已。」
「哈哈。跟露子在的时候,那家伙总会跟我唱反调呢。真是讽刺。」
一边说,猎人望向聚集在会场中央附近的男人们。
照外表来看他们每个人的年龄大概都在60~70岁左右。
常言道人靠衣装马靠鞍,虽然这群上流社会的绅士们身着高级西装,可惜从外表看来总觉得根本不像是绅士应有的风度。他们用一只手握住长脚杯,似乎在畅谈世界经济与政治话题之类的事情。
「亿万富翁们之间就连闲聊时选择的话题也不同于常人呢。」
说出感想后,猎人呼叫秘藏回路。
「喂,鹰之眼。你在听吗。」
『当然有在听啦。事不宜迟,快点进行定时报告吧。』
从耳麦里传来熟悉的少女声色。
接线手的口气中隐隐约约让人略感不适,有点带刺的感觉,不过猎人早已习惯,平淡报告道。
「状况平稳。所有入场者的身份已确认完毕,会场里外都没有发生异常。要说这10分钟里发生的焦点,也就不过<癞蛤蟆跟天鹅开房吃掉了鹅肉>而已。大白天就干劲十足呢。癞蛤蟆让手下警备在了房间的出入口。虽然我不咋想了解那间房子里的情况,但是不了解不行啊,工作最辛苦的地方莫不过于<不想干却必须得干>了。完毕。」
『总感觉,你的报告里好多牢骚呢……。嘛,状况我了解了。』
听完猎人的报告,鹰之眼嘱咐道。
『顺便一提,你口中的那位癞蛤蟆啊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癞蛤蟆哦。你该不会是忘了吧。藤原胜成。经团联的会长,在国内被称之为<金融界总理>,可是大人物中的大人物啊。』
日本经济团体联合会。简称经团联。
是以促进国内外经济发展为目的成立、由上市公司的国内主要企业经营者所构成的团体。简而概之就是大企业的高层领导聚在一块儿组成的。可以讲它不仅扮演着汇总国内企业的角色,实质上还是与经产省一同掌管着国家经济活动的大权力集团。
如果是日本经济团体联合会的会长,即使被称之为金融界的总理也能让人理解的吧。
那位满脸蛤蟆相的藤原胜成正是经团联的现役会长。
「你想说再不爽也没用,他也是这次保护对象里的其中一个土豪对吧。我懂得你不用再唠叨叮嘱我了。」
『那个老癞蛤蟆的言谈举止确实招人厌,但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可会酿成大事的。』
「什么癞蛤蟆、癞蛤蟆的,老是这样说人家你也太不尊老爱幼了。」
『先、先说癞蛤蟆的不就是你丫的吗!』
『———┐(′?`)┌呀嘞呀嘞。你们也太放松了吧。』
猎人跟鹰之眼的通信里插入进博士的声音。
『你们还在执行警备任务呢。可不是让你们拉呱的,给我专心点。保护对象可不只藤原胜成一个人。别忘了会场所有<老头儿>都是你们需要严加保护的对象。』
被博士殷切叮嘱,连牢骚满篇的猎人都不由沉默下来。
为了让他们了解作战的重要性,博士又再次说明:
『至今为止黑阳宗的行动全都是瞄准药事法修改的否决进行的。他们的行动原理会贯彻到底。所以我们才能做出事先预测。照目前的状况,想必,提高法案成立可能性的最大因素————就是黑阳宗最想要排除掉的东西。支援赞成派议员的强力拥护者、日本经济团体联合会成员很有可能会被盯上。』
猎人他们在会场内注视的乃是45名经团联重要人物。
包括会长藤原在内,副会长、董事等大人物都在这里互相商谈中。
明天等待他们的则是药事法修改审议,为了妥当筹备即将到来的大事,全员才出现在这种聚会形式的地方吧,形象比喻的话,这个聚会就跟誓师大会一样。博士接着讲。
『如果药事法修改通过,使用万能性细胞的一切医疗行为就会合法化,制药公司就能够正大光明的贩卖药品了。制造人的脏器、手足都会成为合法的事情。像患有癌症这种不治之症的脏器疾病患者,肯定都会想争先恐后的花费巨额购买新脏器。当然,海外有海外的方法,但是我们本国的医疗法案有必要修改吧。若日本率先修改法律,各国效仿此举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经团联想先其他国家一步把这个产业的利权握在自己手心里。』
「看样子经团联里的这群牛逼人物为了抓住这个挣大钱的好机会,给药事法修改砸了不少投资呢。」
『就是这么一回事。』
博士肯定。
『大家都在期待法律修改后能给日本经济创造出莫大的利益。即便是为了使国内医疗产业受惠,经团联也无论如何都想让修改法律这一事通过。支持的百姓也蛮多的,同时他们也希望修改法律之后的副产物能给现政权的支持率带来提高。所以经团联才不断为赞成派的议员提供政治资金方面之类的强力支援。』
「……支援反对派的老大是黑阳宗。然后,支援赞成派的老大是经团联。」
『法律修改审议使两方形成了双派相争的局势,一方是站在黑阳宗那一边,另一方则是站在经团联那一边。』
「归根究底,黑阳宗的目标是让赞成派议员的<经团联支援体制崩溃>。要说他们有计划恐怖行动,那必然会是瞄准经团联成员对其发动的攻击我说的没错吧,在来之前就已经听过啦。话讲到这个份上,道理明白是明白……。」
猎人一直没能领悟。
「很有可能被黑阳宗盯上的目标我们目前孬好也算是暂且张开警备网保护他们了……可这么多大人物,他们到底直接打算怎么搞?」
这个不解之处困扰猎人好长时间了。
或许就是这个疑问一直在脑袋里若隐若现,才导致自己没法专心警备。
「虽说黑阳宗也是挺庞大的一个组织,可经团联可是拥有巨大权利的团体。就算他们发动恐怖攻击,黑阳宗也不可能无伤而归。况且,就算黑阳宗的做法再怎么凶狠,一旦杀了经团联的大人物,他们就不可能继续没事的呆在梁山上,事情绝对会被闹大吧。这次可不是之前那些小兵小卒做点隐蔽工作事情就过去了。总之,向经团联发动恐怖攻击这种猜想我怎么都认为不可能成立。」
洗耳恭听猎人的看法的鹰之眼也同样报有不解的地方。
『什么恐怖分子啊,不是我损,说白了就是智商不全乎吧。如果只是来气痛揍对方一顿心情就能变好的话,那他们肯定都是些只顾眼前,不管将来的那种随便的家伙。』
「哎哟,经你这么一说搞不好还真是这样,不过。这样吧我打个比方,就以黑阳宗大费周章将经团联成功排除掉为序。以暴力手段使法律遭到否决这一事,民意会倾向他们那边吗?我可不认为把经团联干掉就能让黑阳宗达到目的,经团联跟<法案否决>压根就没有任何关系。」
『嗯~。说的有道理。能不能得民意也很重要呢,政治可真麻烦。』
正当猎人与鹰之眼谈得入神。
史黛拉向猎人报告。
「———从大厅入口的警备那里传来了报告,他们说<有需要特别注意的人>出现了。好像对方以来访客的身份朝着Party Floor过来了。现在有3人跟着。」
「你说什么。会是谁啊。」
会场入口的门被推开了。
出现的是身穿银色时髦西装、身材细长的男人。
一只手提着硬铝制公文包,开始于会场中央飒爽阔步。
用眼神示意了下男人的存在,史黛拉告诉猎人。
「织田正尚———黑阳宗的<选任律师>。」
律师织田。猎人从某个人物档案里回忆起了这个名字。
织田本人并非黑阳宗的信徒。可是一旦有跟黑阳宗扯上关系的审判,他必定会现身。黑阳宗花下大价钱雇了他,可以说他就相当于一直站在法律观点保护黑阳宗团体的守护者一般。虽说因为他的工作方式恶劣所以口碑一直不好,但手腕可谓一流。
织田跟经团联的成员搭话,在他用社交辞令打招呼之际,也同时与其谈笑起来。
就药事法一事与经团联对立、站在黑阳宗那边立场的人却在这种地方以参加者的名义深入敌人腹部,肯定来头不小,大概双方都在互相试探对手。在这种政治色彩浓厚的聚会里,不管是谁,敌方也好我方也罢,目的只是为收集情报。是很常见的事。
看着织田登场,史黛拉说。
「黑阳宗的重要人物出现在会场了么。应该不至于起内讧吧。感觉像是障眼法,故意让我们以为他们的目标不是这场聚会的参加者一样,令我们放松警惕。」
「不,或许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直觉告诉我,肯定跟目前这个情况有关。」
从之前还总是对警备任务牢骚不断的猎人口中得到了意外的回话。
只见猎人不苟言笑,锐利有神的视线一直瞄向织田。


▲ Day2 13:50 ▼

这里是处于洞谷村正中央的地方。
有一片被墙隔开的宽阔腹地。腹地内能清楚看到一些大大小小的家屋。称得上庭院般大的院子里有浮着莲的池塘、栽着美丽的树木,被修剪过的盆栽也整齐排列着。
一眼便知每件物品都凝聚了极尽奢华。
这里是生虚神所住的宅地。
「……。」
叶台高中的学生们被软禁在了这间住宅内的其中一个家屋里。四方围满了隔扇门,房间大到可以让所有学生伸开四肢。
除了住宅周围有白衣人监视,在住宅内大家倒是没有被限制,可以自由活动。因为私服被泥弄脏了,故而现在大家都不情愿的换上学校制服。穿完后,大家在自己所呆的地方坐下,露出疲惫不堪的神情。
这也是没办法儿的事。
毕竟上午每个人都体验过一番生虚神特地精心准备的<课>,亲手杀人这份异常体验所带来的心绪直到现在依然还充斥在全员心中,大家都清楚这究竟是何等感受。
一位认识的女生惨遭杀害。
她的死给大家带来的冲击不是轻易就能化解掉的,至今啜泣不停的学生还处处可见。
一边挂虑软弱无力的同学们,莉汐跟奏太和秋夜说道。
「……破坏本来人所拥有的主义与思想,利用药物与精神上的压迫赋予对方不同的价值观这一连串操作称之为<洗脑>。」
莉汐道出了这句话。竖起五根手指开始解说。
「洗脑的过程大致分为5个阶段。」
她边按顺序收回一只手指边讲:
「最先要做的是将对象与外界<隔离>。接着让他自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促使对方进行<自我批判>。然后给已经变得弱不禁风的对象<印上>新的价值观。最后对他伸出援助之手,让对方心理<安定>下来。然后再无限重复这一步骤,不停对对象进行<教化>。这就是一般的洗脑过程。」
听完这些,秋夜抱起胳膊感慨深昂地发出呜呜声。
「就我们来说,最初先是被隔离,再是让我们杀人,让我们被自责的念头所困。在我们败给心理上的压力后,生虚神再加以甜言蜜语进行诱惑。然后像现在这样把我们带到宽敞的住宅里,赐予我们适度的自由与开放感。这就是莉汐所说的让心里安定下来吗?要真是的话这套路也太教科书式了吧。」
「可是我认为这种方式效果拔群。因为在这种异常状况里是不会留时间让我们慢慢思考的,自然生虚神就把我们的感情逐渐诱导向她的目的所在了。」
莉汐以不安的眼神眺望周围。
「你看看,大家跟被绑架到这里的时候,样子稍微有些变化了对吧。」
学生们大多数都是默不作声,动不动就低头。
一眼便知他们正沉浸在思索之中。
「大家都变得不怎么说话了,个个呆在自己的封闭空间里不愿出来,试图在心中整理早上的事件。虽说直接下杀手的是奏太,但他们也不是毫无关系,属于间接杀人,此时他们的心肯定都在沉痛于杀人事件。所以,我觉得大家或许是在不断开始回忆生虚神所说的<杀人乃是出于无奈>一说。……当然我跟他们也半斤半两。」
边说莉汐也无精打采的低下头。
「害怕自己跟杀人扯上关系这个事实,无论如何都想要把自己的行为正当化。老实讲,我现在也怀有这种心情。」
「普通想一下的话就会发现很奇怪啊,大家莫非是被什么麻痹了么……」
————出于无奈。
只要一想抹去涌上心头的那份罪恶感,生虚神之前说的那句甜言蜜语就会闪过大脑。越是想甩掉这份印在心中的话语,这句话就越是难以抖落。就算大家意识非常清楚,变成像现在这样软弱不堪的学生们也说不定想要去依靠生虚神的理论。
正是因为莉汐和秋夜跟其他学生同样怀有这种心情,所以才无言以对。
不管说什么,大家都只会试图让肮脏的自己所发出的话语正当化。
跟这两位的苦恼恰恰相反,奏太沉思的则是其他方面,他开口说。
「————目前这个情况有太多蹊跷的地方了。首先,为何生虚神会在袭击巴士时<说中了>来林间夏令营的叶台高中的学生为154名。」
奏太提出的疑问让莉汐与秋夜也稍迟片刻注意到了。
确实,说来为什么生虚神清楚学生人数呢。
「再者,以他们的所作所为来看,生虚神明显了解我们的巴士什么时候通过什么地方。利用无法向外界联络的地利在最佳埋伏地点让信徒等候,然后故意让信徒在巴士到来之际跳出去,致使巴士迫不得已踩下急刹车。结果,停下的巴士遭到袭击,我们被捉到了这个村子里来。」
那时、奏太一边看着被巴士轧死的信徒时,就提出了「遭到袭击」的猜想。
当初本来不怎么相信的,然而现在想一想说的还真没错。
奏太罕见地以不高兴的口调讲。
「并且她……还知道我的<本名>。」
听到这句话,莉汐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
「等、等一下。你说生虚神知道你的本名吗。到底怎么回事。」
「说起来莉汐跟其他同学当时都在车上所以没听到呢。那家伙第一次见到我跟奏太时直接称呼奏太为<绯上>。」
奏太在叶台高中自我介绍之际使用的是黑木这个假姓氏。
本名叫绯上奏太。
5年前。因作为引起神奈川县发生的生物化学兵器恐怖袭击事件的恐怖分子之一而被社会熟知的传说之名。也是……应该已经死掉了的人类之名。
若本名被谁知道了的话,恐怕奏太就再也没法继续如今的生活了吧。
正因如此他才一直隐藏真实身份,使用假的身份生活。
莉汐改变神色,推测其意义。
「那,那也就是说虚神知道奏太的身份跟过去咯!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对我跟内阁情报调查局的事情岂不是也……!?」
奏太没回答她,继续展开自己的主见。
「明显是老手了。这次的绑架不是因疯狂宗教家们的突发冲动而引起的事件。生虚神不仅了解我的经历,对叶天高中的学生与林间夏令营的日程安排也非·常·清·楚。如果他们没有做过周密的事先调查,许多事情就无法得到解释。而且,既然她都把我的名字念出来了,看样子压根就没想过要隐藏这些事情。」
「没打算隐藏……怎么说。」
「我敢确信那些家伙绝对有什么<计划>。而且还是我们无法阻止的计划。」
奏太将回答抛给寻求结论的秋夜。
「计划内容目前还不清楚。或许正因如此,露子她们才前来调查的吧。至少现在的状况是经过她精心设计的。绑架我们也好、让我们杀人也好,都绝对不是这群异常之人心血来潮才搞的。肯定有什么目的。」
听完后秋夜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喂喂,那也就是说照这个情况下去,我们搞不好会出事啊!」
之前所产生的烦躁、焦急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前额浮出豆大的汗珠。
生虚神没有直接伤害学生。正因如此,或许大家的脑袋某处才一直乐观看待这件事,心想大家说不定会被解救出来呢。可是如果放任事态不管,黑阳宗或许还会继续呈上其他糟糕的事情让诸位体验。能要人命的。
「那么我们只能祈祷露子尽快呼叫救援过来了吗……!」
实际上,莉汐跟秋夜以外的学生之间也已经开始注意到没有露子的身影。只有露子一人逃过一劫的事情让大家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众人眼睛里闪烁着淡淡的期待,心想露子会不会叫人来救大家呢。
可是奏太冷静而透彻的否定了其可能性。
「关于这件事。你们还是别对露子怀以期待为好。」
奏太的意见令秋夜与莉汐露出惊讶的脸庞。
「为什么不能对露子抱有期待啊?」
「因为生虚神清楚学生人数是154个,露子也包含在内。」
「……啊。」
才刚注意到的莉汐脸色煞白。
「咋回事啊。他知道有154人又能咋滴。」
「你以为黑阳宗的村民都是弱智,绑架之后不会查人数?恐怕那群家伙在我们沉睡期间就已经确认过人数了。究竟有没有够154人一查便知。如此一来,学生里少了一个人、露子不在人群中这件事生虚神肯定立刻就会知道。明知如此生虚神却依然能够容忍———你们觉得原因会是什么?」
莉汐和秋夜没话说了。
虽然之前以为那些很晚才注意到的事不会再有了,结果经奏太一说两人又再次顿时茅塞顿开。
「对生虚神来讲,露子一事已不足以惊奇。」
「—————哼哼哼哼。」
奏太发言完毕之后,一阵淑女的嘲笑与铃声便紧跟传来。
听到铃声的时候,学生们的心瞬间一紧。难道要发生什么事了吗。难道有人出现了吗。
经过之前那些体验,大家已经很清楚了,凡是铃声所到之处必有坏事发生。
哆里哆嗦发颤的双腿就像在打节拍,几乎站不稳,众人屏住呼吸。
奏太他们身旁的隔扇门被打开,走进两个白衣人。两人似乎想让学生们看得到走廊的院子,把一直展开的隔扇门推到角落里。
从被打开的隔扇门对面钻进外部的光芒与太阳的热气。
耀眼的光辉使得大家眯细眼睛。
果不出所料,狐面少女此时正站在院子里。
对其唯命是从笔直站在周围像是保护少女的白衣人们手上紧握手枪。
狐面少女、生虚神朝着奏太说。
「真不愧是奏太。难怪报告说要让我<小心你>。」
之前本来一直跟学生全员搭话的生虚神这次只点名奏太。
简直就像偷听了奏太她们之间的谈话,瞅准时机插进来一般。
奏太没吭声,抬头看向房间的天花板。
……梁上有黑色的小斑点。虽然看起来像是木纹图案,但仔细注视一下的话才发现原来是微型发信器。房间好多地方都安装着这个装置。
「原来如此。你在监视这间屋子的动态么。」
「说对了。我在房间里安装了许多小型监视器,人一眼可看不出来哦。很厉害吧。诸位的行动和会话全都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学生们叽叽喳喳。不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在被监视。
而是生虚神不远处跪着一个被绑住的人。
长相不用说,再熟悉不过了。
莉汐悲鸣般的大喊其名。
「露子!」
雪白如玉的肌肤。仿佛半睡半醒的少女。身披套头衫的那名少女脸上不再浮现曾经无时无刻挂在脸上的微笑,而是精神不振、面无表情。
少女是浓聚了所有学生的期待于一身的存在。唯一逃过黑阳宗魔爪,可能会叫救援前来的存在。
少女、露子被抓起来了。
「深水,被抓到了么……!」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漏出气馁声。
生虚神慢步走到无言跪着的露子身旁。仿佛在欣赏刚买到的盆栽低头凝视她。
然后以淑女的口气跟学生们说。
「她之前试图做了一些不可饶恕的事情。」
又接着讲道。
「没错,正如大家所期待的那样,她想将状况通知给外部。试图毁掉我们辛辛苦苦准备的教学计划,将没有任何根据的罪名嫁祸给村民。真是卑鄙下流的行为。不过我原谅了她。为了解开误会不停努力说服她。」
「说服?」
「她似乎想联络外部警察机关————<内阁情报调查局>。」
「!」
生虚神把内阁情报调查局的名字说了出来。
「我尊重她的意思,让她联络了对方。不过我的劝说似乎起到了效果,将误解解开了,她一五一十的跟内阁情报调查局报告了<没有任何事发生>这个情况。」
听她口气仿佛已经知道露子打算定时联络内阁情报调查局。既然连奏太的身份都知道,那么以此来看很有可能生虚神事前就已经把握了这次内阁情报调查局的动向。
莉汐充满怒火的眼神瞪着生虚神说道。
「明显是你让露子乱报假吧……!」
生虚神没回答。不过,显然能看出这是无言的肯定。
露子所披着的白色套头衫溅上了不知谁的血,染红一片片。估计跟村民们进行过激烈的抵抗吧。露子是个人战斗能力非常高超的工作员,可谓老手中的老手。就算对手是武装的村民,她一个人应该也能轻松逃走。会被这样捉起来肯定有原因。就这点,莉汐心里有数。
「……不好意思,莉汐。」
露子抱歉似的仰视莉汐说。
「我回去的较晚~。途中看到大家被人绑架走了。本来是想救大家的,可我却中了埋伏,并且还对我说若是轻举妄动就杀掉莉汐……。」
不管何时,露子身上都肩负着优先于所有任务的事项。
如果是为了执行这个事项的话,那屈膝投降于敌人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了。
(这个事项)既<保护莉汐的生命>。
本来露子打算一个人奋力将莉汐跟大家救出来的。
「不要道歉,露子。」
莉汐仿佛快要哭了出来,如此回答道露子。
生虚神叫来一个站在一旁的白衣人。
那人察知到神的意志后,为完成使命快速朝露子走来。
随即————抬起枪口瞄准露子的后背。
「你想干啥!」
好似一个拼命三郎,莉汐对生虚神大叫道。
男子做出此番行动之后将会发生什么她很清楚。
即便如此莉汐也绝不愿承认那种事。
「住手!求求你,不要杀掉露子!」
「抱歉此事不讨价。」
生虚神展开自己的主张。
「我原谅了她。可是她犯下的罪仍会留于万世。为了净化掉她的罪孽只能让她献上自己的命来弥补。罪与罚一定要等价。所以她需要<死>在这儿。」
生虚神所说的诡辩让莉汐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
露子装出一如既往的微笑,跟莉汐说道。
「拜拜,莉汐。最喜欢你了。」
这就是、露子最后的话语。生虚神————用手势下达出命令。
两发枪声带来一阵轰鸣。


从白衣人的枪口里吹出烟与火,下个瞬间,露子便就脸朝下趴在了地面。
「不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
同班的女生们赶紧拽住想要跳到院子、往被击中的露子跑去的莉汐。拼命摁住哽咽、挣扎的莉汐的身体,女生们也边哭边说。
「不要冲动,莉汐酱!拜托了!」
「要是不顾一切就冲上去搞不好连莉汐酱都会被做些什么残忍的事!」
「放开我!放开我!露子!露子!!」
趴倒在地的露子的后背。套头衫的质地染得一片血红,慢慢向周围扩散。
凝视着那不忍目睹的红色,莉汐不停呼唤露子的名字。
无能为力、咬牙切齿恨自己无能的男生们。在蛮横的暴力面前缩成一团的女生们。
还有莉汐。那个亲眼目睹挚友被杀深深被伤到的莉汐。
全都在悲痛与绝望中越陷越深。
在这种气氛里,唯独一人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冷颜之样。
他、黑木奏太叫上生虚神。
「———喂。」
「哼哼。看来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话还没说完,顿时全身反射性地浮出鸡皮疙瘩。
战栗。这个词是最接近表达此刻她心情的表现。
凝视生虚神的奏太的眼神冷若冰霜,深邃、乌黑,仿佛要吞噬一切。
明明只是被盯着看而已,心脏就仿佛被冰之手猛地抓住一样,受到一股非同寻常的压迫感。难道说与散发着浊气的奏太相比,自己显得相形见绌吗。堂堂神明竟如此落魄,回过神来,生虚神才发现手上全是汗。
「什么课程安排,那种无聊的游戏到此结束吧。别装模作样了,赶紧说正事。」
在这里对神无礼可是包藏死亡之意的,弄不好就要人命。
白衣人们对奏太的说话方式肯定已经感到怒火焚烧了吧。
然而与之相反,面对眼前煞气冲天的恶魔,就连他们也早就吓得双腿瘫软了。
明明生虚神站在压倒性有利的立场,却无法与奏太相对峙,心中紧张之色浓厚。哼哼强装无事笑了两声。
「好吧,那就如你所愿。请跟我来。」
生虚神准备折返离开。
于是,那群用来架势的白衣人将枪口瞄准奏太跟其他学生。(爱丽丝酱:这里的架势是我这儿的方言,不是摆出样子的意思,比如有人打群架的时候,叫上一堆人不管打不打、会不会打,反正先给自己架势,也可以叫壮势,抱歉我太土了还词穷…)
似乎是在下达让大家跟在生虚神后头这种无言命令。又没法拒绝,学生们只好呜咽着边穿上鞋,离开房间。一边不情愿的看了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露子一边穿过庭园。
前方是正大门。
大门外停了5辆观光巴士。
第一台的挡风玻璃带着一道道血痕,估计是昨晚所坐的车。身着白装的男人们好像在清洗血痕,不停用水带喷水擦玻璃。
生虚神止步于门前,转向学生。对大家说道。
「接下来请各位男生归男队,女生归女队分开。82名男生请聚集在巴士那里。70名女生留在原地。」
不明白这样做有什么理由。但是学生们也只能默默服从。
男女隔着门,女生们在住宅那一侧。男生则被分到了巴士那一侧。
男女被分开后,便出现一个背着大布袋的白衣人。
从袋子里取出许多如礼物一样被包装过的小盒子,开始分给男生。简直就跟圣诞老人一样。
「我为各位男生准备了一个小小的礼物。」
小盒子正如看到的外观一样是礼物,为生虚神所赠。
男生们一边浮着惊讶的表情,打开包装纸确认起里面所是何物。
打开盒子盖儿,确认到出现在眼前的东西后,学生们果然唯有一脸意外的神情显现在脸上。
「……手表?」
秋夜喃喃地说。
见到眼前这些似曾相识的手表形状,奏太的胸中渐渐萌生某种预感。
之后身着白装的人们把开包过的手表半强制的让男生们戴在左手。
一边确认所有男生是否已经带上手表,生虚神悠然告诉大家:
「各位全都戴上手表了呢。那么,请女生们老老实实的看家,男生则坐上巴士尽请期待接下来的观光旅程吧。位子由我来指定,请各位不要见怪。」
生虚神目中无人微笑地告诉奏太。
「人在人生的道路上会累积过失,不久后便会创造出名为人难胜天(必将与之邂逅的命运)的怪物。」
「……你说命运。」
「没错。我们所创造的————<命运>正在恭候大家哦,奏太。」
神与恶魔的战斗。他们之间的攻防就在悄然中静静展开了。
尽头等待大家的究竟是什么。未来目前正被一团深邃的黑暗笼罩,可测不可知。




本帖最后由 爱丽丝? 于 2015-11-17 19:48 编辑


[ 第三章] 伪恶的恐怖分子 People must die




蹲在地上,望着被露水打湿的八仙花。
上空依然浓云蔽日。
太阳公公慢慢从云层缝隙间露出了半边脸。
眯细眼睛望着耀眼的太阳,我不知为何嘴角莫名扬起一抹微笑。
「……。」
我喜欢仰望雨后的天空。喜欢盯着被水淋湿的花儿们看。
喜欢那股风中带着湿气的味道。喜欢寻找躲在草丛中的虫子们。可是……我讨厌这个村子。
「你喜欢紫阳花吗?」
被搭话了。而且还是近在眼前。所以我吓了一大跳,赶忙转过头来。
因为当我身处这片宅地的时候,从来没有人跟我搭过话。
「吓到你了吗。抱歉。」
与我说话的是一位侍女打扮的年长女性。
大概比我大了5岁左右。
这位大姐姐浑身散发活力,即便看着我也没有畏缩、拘谨,真是不可思议。在这片宅地里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外人。
「我也超喜欢雨后的美景哦。」
「诶……。」
我只是单纯在看花而已。为何她会。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喜欢雨后的景象。」
「因为刚才你一脸高兴的样子在庭院里散步呢不是吗?」
「……我、一脸高兴?」
「嗯。因为我觉得真是太可爱了。自然就像刚才那样跟你搭起了话。」
被别人夸了可爱,让我莫名其妙地害羞起来。
我不想让她看见这副腼腆的样子,于是低下头不再吭声。
「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的名字?」
至此我明白了。这个女人对我目前还一无所知。
所以才做出了之前那些不可思议的举动。
「……。」
不知为何,我不想道出名字。
如果说了出来,她还能像这样跟我说话吗。
如果说了出来,会不会转眼间就讨厌我了。
如果说了出来……她看我的目光会不会变得跟其他村民一样。
想一想就觉得好可怕。
「焰,原来你在这里啊。」
一位身穿和服的男人站在走廊上对我说道。
那是我的父亲。
看见父亲的她立刻露出极为震惊的神态。
「呜、生虚神大人!?」
她如同木桩一般愣愣地戳在原地,重新低头看了看我的脸。
「那、那么,您就是沙耶白焰大人?」
「…………嗯。」
到头来还是让她知道了。
许多人都非常尊敬我的父亲,同时也害怕我的父亲。
因为他是神。
他告诉我当父亲死去的时候,身为他女儿的我就将跟他一样继位为神。
正因如此,大家从没把我当成普通人来看待过。
所有人都非常畏惧我。就算眼前的这个人肯定也————。
「焰大人!啊啊,果然跟听说的一样真是漂亮啊!」
「……?」
「啊,我忘记说了!我是从今天开始服侍焰大人的侍女,名叫宫下冬雪!请多指教!」
她说她叫冬雪。
冬雪握住我的手。手中洋溢着温暖。
可我却觉得非常害臊,将手甩开了。
「啊。」
「……。」
「焰大人!」
我就像虎口逃生的幸存者一样往父亲身边跑去。
追在身后的冬雪大喊。
「真是太抱歉了!果然我刚才的行为太失礼了吧!」
我抱住父亲后回过头来。
现在的冬雪岂止是变得讨厌我,根本就是爱我爱的不愿释手嘛。
那双凝视着我的眼神里泛露着层层温柔。对我的那种爱似乎冲破了极限,甚至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父亲摸了摸我的头,给了我一句忠告:
「焰。你懂的吧。面对<家畜>绝不可疏忽大意。」
「……我明白。」
我是神之子。生活在这个村子里的人全都是家畜。
自生下来,我们就不是对等的。自生下来,我就是另类的存在。
道理我虽明白,可我却一直无法从冬雪身上移开视线。

▲ Day2 14:15 ▼

杀死少女的白衣男背着她的尸体在住宅内慢步前移。
生虚神近卫队长伊藏下了命令,让他迅速去收拾掉少女的尸体。
处理尸体的地方是生虚神住宅内的焚化场。
当洞谷村有村民死掉的时候,就会在生虚神住宅内的礼仪堂举行葬礼,之后再搬运至焚化场进行火葬。不过,葬礼一事只限死后的村民可以享受。像这种外来者被杀掉的时候,并不会举行葬礼,直接把尸体扔到焚化炉里给烧成灰就完事了。
没过多久,他来到了焚化场。那儿看起来像是个长着烟囱的小规模高楼。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入口的门也被紧紧锁住。
男人掏出之前伊藏交给他的钥匙打开锁。
然后踏入建筑物中,目标直指带有焚化炉的火葬室。
沿着走廊走着走着,很快便到了地方。
打开门,外面虽是白天,里面却略显暗淡。大概是没有窗户的缘故吧。打开门旁墙壁上的开关后,天花板上的电灯便把占据室内的黑暗瞬间驱散。
「嘿咻。」
男人把少女的尸体放到床上。
随即重新仔细看了看自己所杀掉的这位少女的长相。
……仿佛睡着了一般紧闭着眼皮。
不知是否是因为本来皮肤就白皙过人,明明才死没多久,却像已经死了几个小时一样脸色苍白。
男人狠狠掐了一下少女的脸。
结果本应没有生命迹象的少女猛地张开了眼。
「疼疼疼疼!干嘛掐我啊~!」
一边掐着少女、露子的脸,那人含笑道。
「你想装死到什么时候啊,露子酱。」
露子打开了他的手,摸了摸脸不满地望着他讲:
「真是的~。就不能温柔点叫我起来啊~。竟然对女孩子施暴,盖斯特真渣男~。」
「抱歉抱歉。不知为啥一看到你的脸我就忍不住想恶搞一下。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心血来潮吧?」
一边嘿嘿傻笑着,男人、盖斯特耸了耸肩。
「咿呀咿呀~作战应该完美成功了吧?我打空枪,露子酱装死。虽然血只是用番茄酱来代替的,当时把我吓得那个心呀绷得老紧了屁都不敢放。总之伪装工作顺利完成了,结果all right。」
「虽然这个作战是为了应急才临时实行的,不过确实挺顺利的呢~。」
「对吧?我可最擅长临机应变的行动了哦。」
得意忘形起来的盖斯特洋洋自得道。
露子从床上蹦下来。一脸谄笑的样子,像是在品评盖斯特似的仔细盯着他看。然后钦佩的道出感想。
「……还是老样子盖斯特的变装术真是超屌~。你那脸也是假(面具)的吧?」
露子指着盖斯特的脸问。盖斯特则昂首挺胸,好像自信十足似的回答。
「不管什么地方,我都可以利用变幻随意的变装潜入进去。超级化妆大师兼潜入工作员之亡灵(盖斯特)说的就是我~哦。你说的没错,这副丑逼大叔脸是假的(面具)。因为这个村里的人好像都互相认识,外来者没法深入。所以我就逮了个在村外活动的黑阳宗信徒,然后用他的脸混了进来。不能展露外表美如画的我的素颜算是这份工作唯一的Stress了吧。」
「你还真大言不惭啊~。你啥时候露过真面目啦。不一直换来换去的嘛。还吹什么自己美如画,其实丑成骡子了吧~」
「哎哟哟。你以为这么激我我就会给你看真面目啊,你还太嫩了~露子酱。美男子的秘密可是很多滴。」
「切—。」
露子撇起嘴一脸遗憾的样子。
不过,很快又以认真的表情问盖斯特。
「回到正题,情况怎么样了?」
「不理想啊,目前还没将情况报告给内阁情报调查局呢。」
盖斯特挽起了胳膊。继续说。
「特地在卫星上能看得到的院子里对你实施处刑倒是帮了我们大忙,但照现在这个状况来看,既然压制部队没有进入这片领土,估计我们的人并没有发现目前这些情况。嘛,主要还是因为早上露子酱在报告里说没有异常的关系啦,不过当时也是迫不得已。说不定洞谷村并不在内阁情报调查局的卫星监视对象之内。」
「嗯~。果然都是因为我报假状况才朝坏的方向发展了吧~」
「差不多。我之前也一直以为露子酱不可能落到敌人手中。要不是我变装潜入进村子,弄不好真会出事。」
「呜~。对不起~。」
「结果不挺好的吗。正好帮你钻到村子中枢附近了。还在潜入中的我还得跟那群村民集体行动,活动很受限制。相对的,你就变得很自由了,可以慢慢、仔细地调查村子周边,多熟悉熟悉,在村子内部起到一个引导的作用。也就是在内部做策应的意思啦,正好没有偏离当初的目的。」(爱丽丝酱:此句画个圈,问了几个人给我的回答都不一样…感觉好像哪里理解错了。)
露子好像很抱歉似的,小脸红红的。
但他话一说完,露子又好像对某处有些不解一样,歪了歪头讲道。
「但是好奇怪啊~。本来我是为了侦查村子才来的,可怎么我刚到这个村子身份好像就暴露了~。不仅中了村民的埋伏,还被来了个瓮中捉鳖~。最初我还以为是潜入村子的盖斯特暴露了身份,然后经过拷问啦啥的把作战一五一十的全向敌人吐出来了呢。」
「喂喂。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啊。我又不是跑龙套的路人甲路人乙,不会犯那种错误啦」
「嘛,说的也是~。那为什么会暴露身份呢……。」
「比如内阁情报调查局里有内奸私底下串通黑阳宗,然后把情报泄露给了对方,这个假设你觉得成立么?」
盖斯特一口气把自己大胆的猜想说出了口。
然而露子并不怎么赞同。
「正是考虑到内奸存在的可能性,局长不是才只把工作让给最信赖的几个少数工作人员去做的嘛~。所以这个假设不太靠谱。」
一边烦闷的想来想去,露子重振精神说。
「总之,现在没法跟内阁情报调查局获得联络呢~。」
「是啊。不过现在连叶台高中的学生也被逮起来了,状况可有些麻烦事了。」
盖斯特说道。
「别说手机了,就算是普通居民家里的有线电话,只要一拨出去,立马就会被监听。这样一来,内阁情报调查局派遣压制部队过来一事立刻就会被村民们知晓。搞不好洞谷村会全体出动准备应战。经过一番潜入调查,我已经摸清楚了这个村子的实力,他们的武装火力可不容小视。手枪和手榴弹那真是一堆一堆的,全保管在火药库里。不知道是因为敌人信邪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真的有在准备恐怖袭击。总而言之如果他们进入防守姿态,想攻陷他们必然绝非易事。」
「万一弄不好,对方说不定会把学生当做人质,结果就会演变成笼城战对吧~。」
「没错。届时不只是身为最优先保护对象的绯上莉汐会有生命危险,叶台高中的所有学生都可能随时丢掉性命。无论如何都得避免发生那种事情。」
「说到底,黑阳宗的村民到底是怎么绑架到我学校里的学生的啊~。」
「你说那件事啊……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
盖斯特挽着胳膊,很遗憾的摇摇头。
「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太过于信奉生虚神了,完全就是盲目跟从,没有丁点儿自主意识。全都是些即使不明白意思,也要照着生虚神的话去做的盲信者。谁要是心里对生虚神产生一点点点点点点动摇或者不信任,马上就会被当做背教者处刑。所以知道为何要绑架叶台高中学生的人肯定只有生虚神自己。而且刚才,好像只有男生坐巴士被带走了,估计是想让他们去做什么事吧。」
「说实话,中毒太深了~这个村子。
盖斯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总之。要想打破现状我们需要走两个阶段。首先是确保学生们的安全。然后再让内阁情报调查局派遣部队突入进来。最好按着这个顺序来。」
露子以藏匿着决意的眼神说。
「我让莉汐……哭的好伤心呢。完事后得好好跟她道个歉。」
「也得跟内阁情报调查局里的那些人道个歉吧。毕竟你跟人家报了假情报。」
露子问盖斯特。
「现在怎么办~。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嗯~。我想想哦。」
盖斯特好像干劲十足,提议:
「为了确保学生们的安全,也该让炸弹魔露露面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露子便立刻作出满脸厌恶的面孔。
「啥啊啊~……炸弹魔?」
还有一个并不在现场的作战协力者,炸弹魔就是这个人的绰号。
为了在找到计划恐怖袭击的证据后能够快速做出对应处理,此人如今一直在后线等待出场。炸弹魔是为了推动作战进度而准备的最后王牌。
「提不起劲啊~。毕竟那孩子……超糟糕的不是吗?」
「我也不想叫啊,可就算我不联络她,她也肯定会来的不是吗?」
露子和盖斯特抱头互相呻吟道。

▲ Day2 15:20 ▼

离开洞谷村,观光巴士穿过蜿蜒的林中道路,来到了市区。
从闹市开到了中央公路,从此处开始便是一条通往东京的直路。
巴士不停息的奔驰,车窗外的风景之前还是封闭的深山集落,这时就摇身一变变成了大厦与广告牌林立的繁华之景。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带到了人多的地方,学生们的紧张稍微缓和了一点。
不过车内依然很安静,没有丝毫杂谈的声音。
巴士的驾驶席跟导游席上坐着没有丁点表情、不认识的大人。
他们两个是陪大家一起过来的洞谷村男性村民。
由于是外出,他们脱掉了白衣换上了私服,但他们藏在身体内的那份狂热的信仰不会因服装的变化而改变,这一点所有人都非常清楚。坐在导游席上的男性一直目不转睛地监视着学生们,寸步不离。当然手上还握着手枪。
……简直就像是劫车一样。
面对武装分子,学生们没法做出任何抵抗。
对方甚至连这辆巴士正开往哪儿都不告诉他们。
除了知道这车是面朝东京开去的,其他信息几乎根本就不存在。
为什么他们会绑架我们啊。为什么他们会让我们杀人啊。为什么他们会让我们坐上巴士啊。
这些疑问在大家的脑海里飘来飘去,一直没有得到解答,转眼间,自出村子以来就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车内依旧还是异常的安静。
「我说,黑木君。」
嘀嘀咕咕搭话过来的是旁边位子上的萩原总二。
「你认识那个名叫生虚神的女孩子吗。」
总二用很认真的表情如此询问道。
「听她口气好像挺了解你的。而且还说了要小心你。你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虽说是窃窃私语,可由于大家都没有说话,车内寂静万分,总二嘴一张,其他人立马就听见了。
不远处的诚跟其他男生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俩的谈话,便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似乎在等奏太的回答。奏太坦率的告诉他们:
「不清楚。虽然她好像很了解我,但我对她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她只不过是单方面的对我说三道四罢了。」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肯定是老相识呢。」
正当奏太跟总二谈话的时候。
巴士到达了首都高速公路收费站。终于要进入东京23区了。
对学生们来讲,这里到自己家已经不算多远。一想到现在家人都正在干什么,大家便如撕心裂肺般痛苦。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好多学生又开始哭啼起来,泪在眼睛里直打转转。
通过收费站后,接下来就要上高速了。
坐在导游席上的村民拿下腰上的大型手机。
跟通常的手机不同,它上面还带着又黑又粗的天线。是带有密码通信用Cartridge、防盗听、追踪的卫星电话机。
向某人拨通电话后,男人对着说话口讲道。
「到地方了。」
跟对方交流了两、三句。
然后男人把卫星电话机接到巴士的扬声器上。
于是,电话的声音便可以通过车内扬声器使大家都听得见。
从扬声器里传来的是那位少女的声音。
『巴士之旅如何,舒不舒服。叶台高中的学生们。』
明明一点都没在意这方面,生虚神却故意如此调侃。
大家根本就不喜欢她,甚至连听到她在向自己问候时都会产生出不快之感,害得现在所有人都露出一副愁眉苦脸样儿。
不知她是不是察觉到了这点,问候完后立刻进入主题。
『巴士差不多到达<首个目的地>了。希望大家能给我点面子,准我说一下接下来的行动。首先是必须要说明的一点,嗯~。呵呵呵。』
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该从哪里开始说明她事前就已经考虑好过了。
一想到要将在心底蕴藏好久的这句话说出来,她就不禁觉得滑稽、愉悦。
生虚神将来自心底的怜悯与侮蔑灌入言语之中,向学生们宣告道。
『————请<各位扮成恐怖分子>。』
说完,学生们一个个唯有呆木若鸡。
因为大家还没完全理解此言为何意。
『各位接下来需要用我指定的方法去攻击东京市内的5个目标。各位所坐的5辆巴士、每辆巴士的目标这边已经设定好过了。每辆的首个攻击目标也都不一样。』
生虚神就好像在某处看着如同木桩一般的学生们似的。
光是努力去搞清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脑袋就已经乱的不可开交了,然而生虚神才不管他们那么多咧,说明继续冷酷无情地向大家扑面而来。
『然后攻击成功后,各位需要全部集合在一起。一起准备对付第六个目标。请各位一定要好好地慢慢享受哦。』
一个学生终于忍不住站出来打断生虚神的话。
「等、等等等等!节奏放慢点!你说啥,我们去扮演恐怖分子是个什么意思!?」
打断说明的人是秋夜,诚跟其他学生见状互相看了看对方,也跟着七嘴八舌的发出言论。于是所有人的脸上都渐渐展露出强烈的疑问色彩。
「诶诶,那家伙在说啥你知道不……?」
「让我们去攻击城市某处?那种事情怎、怎么可能会去做啊。」
「你丫意思是让我们去杀人吗……?」
你一句我一句,在掀起声浪的人群里其中一人大声吵嚷道。
「什么攻击城市设施啊,我们肯定做不到的!」
『肯定能做到。就是怕你们发挥不好,所以才在上午让你们好好<练习>了一番不是吗?』
这句回复封住了在场所有人叽叽喳喳的嘴。
大家的脑袋里情不自禁浮现出在卫星电话的说话口旁妖媚笑着的生虚神的样子。
『大家还不敢面对现实吗?大家的手已经沾满人血,变得肮脏不堪了啊。请认真回忆回忆那堂课。各位不是完美<做到了>吗?』
生虚神指出来的事实乃是大家没法反驳的重罪。
本无法对人下杀手的。可就算想还嘴,事实就摆在眼前,学生们确实杀死了威胁自己生命的老人,这份罪恶感一直残留在心里驱使着大家的心。这份自责的念头此时就如同一块磐石,令大家没法坚定自己的立场否定生虚神所说的话。
本是正论,却没法以正论的口气大声说出来。本为道德,却没法以道德的观念利索行使。
不知不觉间,学生们就被塞进了这种奇怪的心理状态。
「……原来如此。之前的洗脑工作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吗。」
奏太明白了内情,故而一个人自言自语。然后大声向生虚神发问。
「如果拒绝你下的指示,你准备拿我们怎么办。」
『就让安装在手表里的<炸药>起爆。』
「「炸、炸药!?」」
过于淡然地从生虚神嘴里吐出的这个词让无比吃惊的秋夜跟诚同时吓出声来。
人群中再次变得嘈杂。
当大家动摇的声音慢慢安静下来时,生虚神开始叮咛说明道。
『你们所戴的手表里事先装好了GPS。另外,我们还向里面放了少量带引线的C4炸药。没有解除密码是不可能拿掉的,如果强行脱下手表的话立刻就会爆炸。当然接到起爆信号的时候也会爆炸。可不要小瞧这点炸药量哦,别说是手表会炸的支离破碎,就连你们也会被炸成一堆肉块的。请务必牢记这点。』
「……这个手表果然是为了控制我们才故意让我们戴的啊。」
奏太多多少少从手表的外观上摸清了这块手表的用意。
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这块手表跟年初发生的人质被绑事件时看到的那块手表非常相似。可能是同系列的别款样品。虽然总觉得它们之间有些隐藏很深的关系……但眼下这件事并不是最重要的。
生虚神以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和口气告诉所有人:
『规则很简单。各位只要去攻击我指定好的目标就行了。所有攻击结束后,各位就会重获自由。我发誓,到时候大家绝对可以回到自·己·家·里。』
「能……回家……!」
如此香甜的诱惑让众人的心动摇不定。
奏太立刻对她的言论提出质疑。
「你的口头约定能信?」
「喂、喂,黑木……!」
一席话语如同凉水浇灭了生虚神给大家放出的希望之火。面对奏太的发言,学生们不安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他身上。一个个都在担心生虚神好不容易才给大家宣告出解放宣言,经他这一刺激会不会收回前言啊。可奏太没有顾忌别人的目光接着讲。
「就算你没有骗我们,但当我们攻击城市某处之后,我们就成为罪犯。虽然不清楚你准备让我们去做什么,可这么一来,我们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重获自由后,前面等着我们的根本就不可能会是自己家,而是警察才对。」
「没、没错!我们干完后不就是犯罪者了嘛!」
仿佛前来为奏太发表的观点助威一样,坐在近旁的秋夜也跟着喊出声。为了改变想要往生虚神那边倾的学生们的心态,奏太跟秋夜与生虚神唱起了反调。
可萩原总二却向奏太说。
「……但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啊,黑木君。」
并非生虚神,而是同班同学提出了如此看法,这着实让大家很是震惊。
奏太默默望着坐在旁边的总二。
「眼下我们除了服从她以外还能怎么办?」
奏太什么话都没讲。相反,总二倒是连连出招。
「恐怖攻击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是个人都不想参加。我们也一样。可是,现实不允许我们这么做,如果不服从就会被杀掉的。只要她下了令,我们就不能不听命。」
总二说的也没错。
现实上,总二他们根本没有拒绝生虚神命令的方法。
不服从就是死路一条。
他继续向下展开自己的观点。
「我啊。非常自私,非常不要脸,可能渣到不行了。可是……我想活下去。我还有好多好多想要做的事。而且还没把藏在心中的那份爱恋向我喜欢的人诉说。我有好多后悔的事。我不想欺骗自己真正的感情,不想装模作样掩饰真的我。」
为了这些,就算伤害他人也是出于无奈。
总二仿佛想说这句话。
「不管接下来她让我干什么……我都会服从,之后会好好跟警察说明这是迫不得已才做的。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直到警察相信为止。」
「萩原,你难道想要听她的命令参加恐怖袭击吗……!」
秋夜的话里字字都充满蔑视的味道,却无法否定总二的看法。
眼下,不是拿出道德精神跟尊法精神就能获救的。
学生们产生激烈的动摇,对奏太跟总二两种极端的看法争论不止。
正当奏太想要掀起争论,准备张嘴再发表观点的时候。
『对了对了,奏太。』
被生虚神叫到名字的奏太又把都到嗓子眼的话咽了下去。
果然她正从巴士里的某处监视着奏太的样子呢吧。抓的时机也太好了。生虚神噗嗤一声嘲笑起奏太来,冷冰冰地警告他。
『请你不要忘了。所有女生都还握在我的手心里呢。』
「……。」
生虚神威胁起奏太。
意思是警告他要是敢跟我对着来———就<杀掉你妹妹>。
奏太变得沉默后,学生们的议论开始往总二那边倒。
不久后当讨论声安静下来时,生虚神追问道。
『谈妥了吗,各位。』
没有一个人回答。
过了一会儿,诚站了出来,像代表全班的观点一样回答。
「虽说是恐怖攻击,可是具体要让我们做什么啊……!我可不想变成杀人狂!」
『呵呵呵呵。看样子各位选择了服从呢。』
这是多么非正常的决断学生们真的理解吗。
不过这正是生虚神所期望的。事情正按生虚神策划好的那样进展。
忽然,坐在最末尾的学生指着巴士后方大喊。
「你、你们快看,后面的巴士不知道往哪开走了!」
直到现在一直走在一起的5辆车陆续一辆接着一辆拐向别的道,往远处奔驰而去。每辆巴士所开往的目的地都不一样。
总二说。
「看样子每辆巴士的攻击目标都不相同呢。我们这台车应该也在开向我们的目标所在地吧。」
『你说的没错。』
对总二回以肯定的人是生虚神。
『各位的攻击目标马上就能看到了。』
经她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一齐凝视起车窗外。
外面乃是清净的大道,没见到多少车辆的身影。巴士开到了复数行车道的大道,两旁载满了美丽的树木。林立的建筑个个都是高楼大厦,咋一看有种官厅地带的感觉。
奏太与秋夜总觉得风景好熟悉。
察觉到事实的秋夜倒吸一口凉气,浑身直打哆嗦呻吟道。
「……喂,开玩笑的吧。」
在他们眼前的是身为日本中央官界的霞关。
是许多公共设施林立、公务员们汇聚的地带。
『黑木奏太。萩原总二。真田诚。首次攻击就由以上3名同学去完成。这边会交给你们装有足够炸飞一层楼的C4炸药箱,你们就用它去破坏某个大楼。』
风景中看起来相对较新的现代大楼映在众人的瞳仁里。
镶着蓝色玻璃壁的外形美到极致,这正是某治安维持机构执行职务的地方。
「到地方了」,导游位置上的那个男人用卫星电话跟生虚神如此报告。
然后生虚神接着将目标的名字说出口。
『你们首个攻击目标。就是———<内阁情报调查局本部大厦的地下>。』
在夏日强烈的日光与嘈杂的蝉鸣中。
那栋大楼还不知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一直稳扎于大地之上。

▲ Day2 16:00 ▼

地下作战本部。阔步在内部主层地板上的鞋跟每一步都伴随着嗒、嗒的脚踏声。
西服上还身披白衣的女性、博士边走边对麦克风讲。
「说吧,你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跟我讲,猎人。」
『有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
利用无线通信喊出话的另一方是正搭车移动中的现场调查官、猎人。
「你说耿耿于怀的事情指的是什么?」
博士也在为赶下一个会议而在楼层内移动。
边用平板给部下发来的报告书电子签名,边催促猎人快点进入正题。
『在经团联的午餐聚会中,来宾们谈话时说了吧。某处的制药公司已经将修建他们公司工厂的新型设备与扩大生产量准备完毕了。』
『然后呢,你发现了什么可疑的地方。』
反问的并不是博士,而是跟猎人搭在同一辆车里的史黛拉的声音。
史黛拉以不以为意的口气对猎人呈上她的看法。
『药事法修改如果在明天的审议上成立的话,将需求计算在内进行增产这肯定没什么问题。可他们这样做,只能让人认为这是已经算好审议会成立才做的先行投资。』
『平常来想的话确实是这样没错。估计是<编排>不一致吧。』
猎人解说出了他报有此疑问的理由。
『听好了。生产量的增加跟新规设备的导入这些事情从决定要做到准备完毕,需要花费与工程相应的时间。有可能要几个月、或者半年。若是大型设备,就算以年计数也不奇怪。我今天忽然想到,他们是不是之前就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在到明天之前肯定会有解决之策啥的。』
「原来如此。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
博士也同意他的看法。还没明白什么意思的史黛拉询问道。
『你们说的什么跟什么啊,博士。』
「明明目前法律修改审议还没有通过,可为什么制药公司却已经把扩大生产的一切准备弄妥当了呢。你的意思是这个对吧。」
『没错。』
『……经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有点奇怪了。』
史黛拉相对较晚点理解了话中之意,猎人接着道。
『不是一家、两家公司那么简单。就我所偷听的那些参加聚会的人来讲,他们所有人增产的步伐全都一致。明明还不晓得法律修改审议能不能通过,他们却一个个像是以<绝对会通过>为前提准备万全了。』
『可说到底,你刚才的那些话并不是经过听取得到的情报,而且听到的一点点会场内的传闻才联想到这么多的。以一概全我认为不合适。』
博士对满面严肃的史黛拉报以苦笑,跟他们二人说。
「你若是在意的话调查调查不就得了。史黛拉,麻烦你叫上几个人,去主要的制药公司了解情况。我这边则去调查有关各个公司设备导入的资金流动。」
『了解了。』
于是很快,耳边就传来了史黛拉拿起电话向属下下命令的声音。
另一方面,旁边的猎人则问博士。
『那我们现场调查官组就继续警备经团联的聚会周边吗?』
「啊啊。在修改审议结束之前还有好多事等着我们去做呢。一会儿我还得要去下一个会场坐听关于一些著名研究者的新药企划案。不挺好的嘛,多么充实的人生。」
『听人哔哩哔哩讲解一大堆还觉得不无聊的人就你一个哦,博士。哎。一想到要整天无时无刻照看那群惹人厌的土豪老头子,我就够烦的了,好像下次不仅要保护他们还得去开学习会?乖乖饶了我吧。』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换一换也行哦。」
『等你差不多能按下扳机再说吧。』
面对猎人的调侃,博士少见的绷起脸沉默了下来。
结束通信后,这次又轮到楼层内的女性职员向博士搭话。
「博士,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长着一副吊梢儿眼的少女。实为上级情报分析官鹰之眼。
「怎么了。」
「我调查过出现在经团联聚会里的黑阳宗律师织田正尚了。发现了非常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鹰之眼将手上的便携式PC放到手旁的办公桌上展开让她看了看。
「这是猎人在会场盗听到的经团联成员与织田的对话。当然这是违法调查。对话的录音数据发过来之后我就一直在努力解析,内容现在已经解析完毕。我比较在意的一部分对话是这段。」
鹰之眼启动媒体播放机打开声音文件,再次重现当时织田跟经团联成员之间的对话情景。对话为织田说完一句话后,经团联成员所回答他的内容。
『————那件事真是谢谢你了。』
『哎呀,这点小事不用在意啦。这都是为了人类的和平与繁荣。为了伟大的跃进啊。』
觉得出自他们嘴中的片句相当奇怪,博士露出惊讶的表情。
「Elixir?」
一听到博士浮出疑问了,鹰之眼那个乐啊,脸上一会儿就展露出得意的神色。
只见她不知把什么列表切到了屏幕上。
「这是药事法修改通过之时,会随之得到批准的所有预定药品。」
「嚯。上面有Elixir的名字呢。」
「这个是利用万能性细胞而成的端粒修复药。因为我是外行,光是理解它就让我脑子都快涨大了。」
鹰之眼说明:
「端粒。希腊语里是<末端>的意思。端粒存在于含有DNA遗传信息、被称为染色体的生物物质中。正如字面上的意思,好像是指代染色体末端部分的名称。」
「我有听说过。记得好像是2009年诺贝尔生物学·医学奖获奖得主伊丽莎白·布莱克本所研究的主题。是人们口中常说的那个<长生不老>的基础研究的东西对吧。」
博士的反应令刚嘚瑟起来的鹰之眼立刻露出不加虚饰的震惊。
「听到端粒修复这名字,多多少少我也猜出个所以然来了。」
博士就这样夺走了鹰之眼的话语权,继续向下讲解道。
「生物为了生存需要不停进行细胞分裂。只要细胞分裂能够正常进行,生物就可以生存下去。不知什么原因,染色体上却有细胞分裂的<次数限制>。而决定次数的正是端粒的长度。端粒就像决定自身寿命的蜡烛。刚生出来的婴儿端粒很长,年老的人则端粒很短。短到快要消失之际,寿命也会随之迎来尽头。到达次数限制的端粒会迎来海夫力克极限,就永远不会再进行细胞分裂了。」
鹰之眼对博士的博学惊叹不已。
话还没讲完咧。
「布莱克本的研究内容讲的应该是使用端粒酶修复变短了的端粒。人们期待有朝一日可以使用端粒酶增加细胞分裂能够进行的次数,延长人类的寿命。研究成果当然不止这些。众人认为,端粒的研究也可以对能够让细胞无限分裂、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言的不死不老化的病——<癌症>的治疗产生不错的效果。一旦有一天人类拥有了控制端粒长度的技术,那么,人类说不定就有可能实现长生不老、克服癌症。确实值得颁发诺贝尔奖。」
「不愧是博士。好像不需要我说明了呢。」
「毕竟生物化学是我的专长嘛。碰巧我预备知识也挺丰富的。」
她一边态度谦逊的回应鹰之眼,把她的推论全说了出来。
「说是Elixir,可归根结底,控制端粒长度的并非端粒酶,而是利用万能性细胞而成的东西吧。目前我们也就只能猜猜他们会用什么样的卖法去销售了,八九不离十,估计是准备打着<癌症治疗药>的招牌去卖吧。」
「被你猜中了。他们似乎就是计划要将Elixir当做癌症治疗药去卖。」
「是想利用药事法修改甚至连那种东西都给实用化吗。真是有够大胆的法律修改呢。」
「问题在于这些事情似乎是他们<最近>才决定下来的。」
「……最近?」
博士如同雷轰电掣一般呆住了。鹰之眼接着讲。
「药事法修改案出来之际,Elixir并不在预定认可通过的药品名单里。然而,至今为止4个月左右前,Elixir突然被匆忙加在了名单上。」
「……跟NSA通知我们可能受到恐怖袭击的时期正好吻合呢。事情看样子不简单。」
「不仅仅如此。推进Elixir研究·开发的研究人员乃是因为此项研究被提拔到诺贝尔奖候补的京都大学教师、犬饲浩二。有趣的是,其赞助商正好又是黑阳宗属下的投机公司。你觉得可能是偶然吗?」
听到这,博士摆出冷静的态度思索片刻。
「药事法修改的赞成派为何最近,并且还是将由敌方阵营的研究者所开发出来的Elixir加入进认可药品名单里呢。这不是助敌一臂之力嘛。」
「如果药事法被修改了的话,黑阳宗似乎也能从Elixir里面大捞一笔。可赞成派这边说不通啊,他们为啥要做出帮助敌人(黑阳宗)的行为呢。」
「利害关系跟他们的所作所为有矛盾啊。而且,跟全国所有黑阳宗的信徒们所举起的<人类过度增加乃是大罪>的反对示威游行主题也不一致。奇怪就奇怪在这儿。」
博士苦想了一番,夸奖鹰之眼道。
「你做的很好。我现在就将这件事情报告给局长。」
对鹰之眼下达完下一个指示后便迅速朝着位处楼层中央的局长室走去。
「……总感觉一直没找到点子(问题的根本原因)上去。难道真跟猎人所说的、也许是我的直觉吧。」
博士自言自语地苦笑起来。

▲ Day2 16:10 ▼

巴士停到了内阁情报调查局大厦死角的位置。
最先下车的是那个带队的男人。
男人打开巴士的货架子,从里面拿出一些货物。
「喂喂,我们该怎么办啊,奏太。」
趁着带队的男人下车之际,向奏太这边贴过来的秋夜如此问道。
「他们好像真准备去干啊。而且还特么是要用我们的手去实行恐怖袭击,太尼玛会算计人了,这样一来罪名不就落到我们头上了吗。竟然叫我们去爆破内阁情报调查局大厦……!」
被询问的奏太则一直摆出沉思的样子。
「不管怎么想都太奇怪了。」
「奇怪、哪里奇怪了。」
「计划在整体方面太过于<粗枝大叶>了。」
奏太对惊讶不已的秋夜继续说道。
「生虚神让<我们>去着手同时攻击东京都内的5个设施。这点有些蹊跷。如果他们想让恐怖袭击圆满成功,会选择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高中生去实行吗?我们不仅缺乏对生虚神的忠心,今天的攻击事前准备也并不完美。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让我们这群普通人参加作战是不是有点过于不自然了。再说,他们的<攻击目的>究竟又是什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你的意思是摸不清那群疯狂宗教家们的意图对不。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可不想被当成犯人啊。」
奏太一声不吭的时候,带队的那个男人又回到了车内。
「黑木奏太、真田诚、萩原总二赶紧滚到外面去。」
说完后,诚跟总二立马从位子上站起按照吩咐往外面走去。奏太最后才离开位子。
就在奏太离开之际,他的嘴角扬起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低语道。
「无所谓,就如你们所愿好了。既然生虚神让我去,那我就去,只是结局,会演变成毁灭你们的村子。」
「……!?」
仅丢下这么一句话给秋夜,奏太便就下了车。
在奔赴内阁情报调查局大厦前,三人从带队的人手里得到了黑色金属制颈圏。并且被命令将其戴在身上。诚跟总二以为又是炸弹,不怎么愿意戴,然而还是迫于命令,不得已按照指示戴上了。
实际上,奏太在见到这玩意第一眼就觉得很眼熟。
『人们通常称呼这个颈圏为<互联环(通讯颈圏)>。』
在带颈圏的时候,果不出所料,三人一同听见了生虚神的声音。
『内含声带感知麦克风、骨传导扩音器、小型摄像机,只要带在脖子上,就可以跟其他人共享会话与现场影像。我可以用这个逐一确认各位的一举一动哦。』
说完又警告道。
『最好不要给我想鬼点子。如果你们把事情告诉内阁情报调查局职员、或者投降的话,届时我就会引爆戴在你们手上的炸弹,到时候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过你们哦。』
诚与总二互相看了看对方煞白的脸。
唯有奏太一人面不改色心不跳,依旧保持无反应的态度。
带队的男人把手提箱递给奏太。如果真如生虚神所说的那样,那么这个手提箱内肯定装满了足够炸飞地下作战本部的C4炸药。
『里面装的是定时炸弹。一旦打开手提箱,5分钟后就会爆炸,所以你们要想活命的话,最好赶在这5分钟内。』
听到这件事后诚按耐不住了。
「废话肯定要跑的啊!可5分钟哪够,你是想连我们一起给炸死吗,开毛玩笑!」
『5分钟是为大家逃跑而设定的时间。能否能在5分钟内逃出来就要看各位了。』
「怎么能这样……太强人所难了……!」
没有去管无言以对了的诚。生虚神继续最低限度需要说明的事项。
『其他的攻击目标有公安调查厅、警视厅。因为我们已经弄来了假的社会科见学入境许可,所以那些孩子比较容易出入目标。但是内阁情报调查局本部大厦跟其他地方稍微有些区别,不容易下手。因为我们没有做进入地下作战本部的逃脱及事前准备。』
「那、那我们该怎么出入那栋大厦才好啊……!」
『这点就不用你们来操心了。就是为此我才将奏太请到了这辆巴士。出入的方法就交给他了。』
「让黑木君来……?」
「怎么一回事啊,黑木?」
奏太面对两人的质问没有做出任何回答,默默从带队的男人手里接过手提箱。
然后「走吧」如此命令道。
三人在巴士里的学生们的目送下,朝着内阁情报调查局本部大厦迈出脚步。
————黑阳宗准备了恐怖袭击。
结果还真跟内阁情报调查局算的一样,分毫不差。
此时此刻,生虚神为了达到某个目的,没有亲自下手,而是让叶台高中的学生背锅去实行恐怖袭击。上午的杀人课目的就是为了这个时候而准备的。简而言之,就是想让学生们形成即便犯下杀人之罪也渴望活下去的感情。
跟开着空调的巴士内不同,外面骄阳似火,宛如能将肌肤烧焦一般。蝉鸣声令胸中本来就闷不堪言的不安更加烦闷。
通过红绿灯,在林荫道上稍微往前走一段路就到达内阁情报调查局大厦跟前了。
一见到前台的自动门,诚急的直流汗,脸色难看的喃喃细语。
「去倒没问题,可完事之后我们要咋办啊。你有啥进去的方法没,黑木。」
这些问题奏太早就想好要怎么办了。
进入前台大厅之后,因为里面开着空调,冷气从三人前方迎面吹来。在凉兹兹的大楼内,他们往中央的接待处徐徐走去,于是接待小姐注意到了他们几个,脸上顿时绽放出平易近人的微笑。
同时,天花板的角落里还都安装着监视摄像机,似乎在捕捉奏太他们几个人的身影,不停改变角度。
穿着制服像是守卫一样站在四方的男人们也一样开始注视起奏太他们。
奏太对接待小姐说。
「……帮我叫一下鹰之眼。」
「不好意思,您是哪位。看起来好像是学生哦。」
见到穿着学生制服的奏太他们,接待小姐提出此疑问。
这里是内阁情报调查局本部大厦。是收集有关国家安全情报、从事国防工作的政府大厦。可不是高中生随随便便就进去歇脚的咖啡厅。
奏太继续说。
「帮我传达一下,就说黑木奏太来了。说我有非常要紧的事要跟她讲。」
接待小姐用惊讶的表情盯着三人看了半天。
可把心中有愧的诚跟总二吓坏了,心里扑通扑通直跳,脸色愈来愈白。
三人是为了爆破这栋大楼的地下层才前来拜访的。奏太的手提箱里面装满了炸药,如果被发现了的话立刻就会被逮捕起来的吧。
相反,作战失败的话三人也会被生虚神炸死。不管往那边倒结局都是悲剧,状况可谓相当紧迫。
接待小姐边心怀疑心边拨打起内线电话。
听她讲话的意思,似乎成功把鹰之眼叫出来了。
就在接待小姐视线转移的那一瞬间,奏太手疾眼快地偷走了接待台上的圆珠笔,藏在袖底。
「她说马上就到。」
跟接待小姐道谢后,奏太他们几个坐在了不远处的沙发上。
诚嘀嘀咕咕小声问。
「……鹰之眼是谁啊。莫非黑木有认识的人在这里工作么。」
「是的。」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所以生虚神才说如果是奏太君的话肯定会有办法的啊。」
「那、那么黑木你接下来要把自己熟人所工作的地方给炸成灰么……!」
「……。」
「……不好意思。黑木也不愿意这么做对吧。」
边说,诚马上发现自己问的这个问题有些蠢,谁会想去犯法啊,但眼下迫于情况,奏太不得不屈服。
然后他重新再次体会到了那位名叫生虚神的卑鄙、恶劣。
没过多久,电梯处出现了一位少女。
是个留着短发,眼角微微上翘的少女。实为上级情报分析官鹰之眼。发现奏太后便朝着那边缓步走去,慢慢地,诚跟总二两人也见到了这位期盼已久的人的样貌。
「骗人的吧。看起来跟我们差不多大的人竟然在这里工作?」
「太、太可爱了……!」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说完奏太将手提箱放在那里站起身。
正当奏太跟鹰之眼渐渐拉近距离的时候,这时耳边传来生虚神的声音。
『希望你清楚点,奏太。要是胆敢求救或者耍花招,我马上就会让你好看。』
「会杀了莉汐是么。」
『没错。你也会立刻被炸死。』
鹰之眼抱着胳膊,一边看了看在奏太背后远处的诚跟总二, 询问道。
「究竟什么事啊,恶魔。你不是跟女王、露子他们去林间夏令营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把我给叫出来了。」
奏太什么都没回答。
「还有你身后的那两个人是谁啊。好像并不晓得内情的样子。」
「……。」
「是你把我叫出来说有事的吧,你却还默不吭声?还有你脖子上那玩意是什————。」
突然鹰之眼被奏太紧紧搂进怀里。
「…………欸?」
将手搂紧她的后背,鹰之眼纤细的身体被奏太牢牢抱住了。
腰跟胸部也和奏太的身体紧密相亲在了一起,从奏太强壮的身体里传来他的体温跟心脏的跳动。由于太害羞了,鹰之眼噗嗤一声头上冒出滚滚热气,脸就跟熟透了的苹果,不知该如何是好。
「等、不要……!你突然干什么啊……!」
连下意识的抵抗都给忘了,鹰之眼羞嗒嗒地低下头。
见到突如其来的男女紧紧相拥之景,接待小姐跟守卫一边偷笑,故意撇开了视线。当所有人的视线都从他们两人身上游走到别处后,奏太才在鹰之眼耳边低语:
「————接下来我说什么你就照着干,不许多嘴。不然的话就杀了你。」
说着,便把从袖底取出来的圆珠笔笔尖抵在鹰之眼的脖颈。
实在没想到事情竟会转眼变成这样,鹰之眼蓦地怔了一下,四肢仿佛麻木起来。

▲ Day2 16:20 ▼

在进入地下作战本部之前需要在前厅通过物品检查。
奏太让鹰之眼跟检查人员说他提着的手提箱里面装的是<重要机密,所以不能给别人看>。即便如此,守卫们还是坚持要按照规定检查物品,但身为上级情报分析官的鹰之眼强行要过,守卫们也没办法。
于是,虽然多少有点强硬,但总算是避过调查了。
奏太一直把笔尖抵在鹰之眼的背上,威胁她随时随地都可以杀了她。奏太不是在开玩笑,态度非常强硬,即便是平日里性格要强的鹰之眼也不由得露出畏畏缩缩的样子服从他的指示。
之后,奏太他们坐上电梯,不一会儿就到了地下作战本部。
电梯门打开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就是主层了。穿过走廊,如同角斗场一般的巨大空间便展现在他们面前,让诚和总二颇为震惊,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好屌。地下还有这种地方啊,就像秘密基地一样……!」
「竟然这么容易就进来了……好厉害啊黑木君。」
在大呼惊叹的诚和总二眼前,情报分析官们匆忙跑来跑去。
周围全都是些大人,故穿着制服的奏太他们几个卓为显眼。擦肩而过的职员们个个都面带惊讶地注视着他们。
……还是别在这种地方待太久为好。诚和总二如此想到。
环顾了下摆在中央的无数电脑办公桌,生虚神喃喃对奏太讲。
『你能把炸弹安在服务器室里头吗?』
奏太边把笔尖又往肉里深扎了些,对鹰之眼下命令:
「带我去服务器室。」
「你想干什么啊。」
「别废话,照我说的去做。」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
鹰之眼不甘心地咬牙切齿道,于是带着奏太他们往目的地走去了。
在整齐排列的会议室通道旁出现一道厚重金属制的门。鹰之眼使了个眼色,表示到地方了。服务器室前似乎并没有布置警备员。
入口处装有静脉传感器面板,一看就知道肯定只有少数人才可以进去。如果是上级情报分析官鹰之眼的话,八成应该有资格进去吧,正是察觉到这点,奏太才把鹰之眼的手按在传感器面板上。
随之锁就轻而易举被解开了,确认成功后,奏太他们避开他人的目光进入了服务器室。
为了冷却这里的电脑,屋内安装了非常强力的冷气设备。
无数如同冷藏库一样形状的金属制塔乱七八糟地摆放着。从上方吹来的冷气让人冷得直打哆嗦,即便处于仲夏之际,在这种冷空气中人肯定也难免会被冻得瑟瑟发抖。
幸运的是现在室内并没有人。
再说,有事要来服务器室的人几乎没有几个吧,总之这点帮了大忙了,奏太拉出不远处的椅子。让鹰之眼坐在上面,用本来当做事务用品放在这里的胶带把鹰之眼的手脚全绑在椅子上。然后对不知所措的诚与总二下出命令。
「服务器室门旁应该有带电视功能的内线电话。你们去用那个确认一下有没有人往这里来。」
「好、好!」
奏太与鹰之眼面正对着面。
「……你真是人渣。」
鹰之眼非常不高兴的瞪着奏太说。
「我本来以为你内心是善良的。」
充满要强气息的双眸渐渐渗出悔恨的泪水。
「虽然你总是被其他人各种误解,但实际你至今为止做过的事拯救了很多人。我简直傻到家了。竟然会被你那虚假的行为骗了……甚至还觉得你蛮帅的。」
鹰之眼表现得就像看到了肮脏的东西一般,做出蔑视奏太的态度。
即便被她愤然怒视,奏太也决不能将事情原委说出来。
只能默不吭声地任凭她的怒火扑打自己。
「看样子内阁情报调查局被黑阳宗正在策划恐怖袭击这件事迷惑了呢。NSA所说的<知名的恐怖分子>、计划恐怖袭击的不就是你吗。我们被算计了呢。就是因为我们完全忽视了你,纵而让你钻了空子。」
被误解个干干净净。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鹰之眼她们并不晓得奏太他们几个目前是什么状况。实际上黑阳宗才是幕后黑手,然而学生们迫于情况不得张扬出这件事,故而才会被误认为<绯上奏太才是这次恶劣恐怖袭击事件的主犯>。
生虚神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有什么目的?人质事件其实是你为了出狱精心计划好的点子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还真不愧是天才。我们每个人都彻底被你骗了。」
「喂黑木,那女孩子在扯什么啊。」
「我也听不懂。」
见到奏太装傻。鹰之眼一下子更气了,责问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想干什么。不过你绝对不会得手的。你是知道的吧。这里的工作人员每个人都是可以跟你匹敌的优秀人才。你们入侵这件事马上就会被他们察觉到,然后把你们给逮捕起来的。更糟的话,你们还会被警备毙命。」
奏太将箱子放到手旁的办公桌上。
而奏太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的诚和总二发问道。
「……你要打开吗,黑木君。」
「要是打开的话……这里的所有人是不是都会一瞬间化为灰烬……?」
这份不安一直让诚犹豫不决。
奏太他们在这里要做的事就只有打开手提箱了,然后5分钟以内跑出这栋大楼。不然的话只有一条死路,换言之就是被生虚神活活炸死。
手提箱若是爆炸的话,不用说,这里的工作人员肯定全都会受害。
死的人究竟是这里的职员还是自己。只能一选二。
虽然很迷茫……可是若想活命的话只能干了。
诚和总二咽了口唾沫,两眼死死盯着奏太那双正准备打开手提箱的手。
『————请等一下。』
就在这时,生虚神无缘无故制止了其行为。
『奏太威胁的那名女子是内阁情报调查局的上级情报分析官是吧。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你能<询问询问>一下她吗。』
「……问什么?」
奏太反问道。
鹰之眼感觉奏太好像在朝着空气自言自语着什么。马上便察觉到他在用脖子上的互联环跟同伴联络。
『就问问内阁情报调查局对黑阳宗调查的进展如何了。对你来说肯定是小事一桩吧?』
奏太没说话。
又重新转过身来质问鹰之眼。
「你们对黑阳宗调查的怎么样了,告诉我。」
打死我也不会告诉你,鹰之眼似乎在诉说这句话,熊熊燃烧的怒火之瞳一直怒视着奏太没有丁点张嘴的意思。
『请一定要问出来,不·管·用·什·么·手·段。』
生虚神再次下命令。
跟鹰之眼暂时互相凝视了一段时间后,奏太开始动起身来。
只见他拿起放在事务桌上的大型剪刀,冷冰冰的望着鹰之眼。慢步挨近。
「你、你想干什么!」
咔嚓一声,衬衫的前侧被剪断了。
于是便造就出了胸口袒露、文胸绽出的美景。然而文胸也难逃一劫,马上就遭惨减除。
奏太撑开剪刀,将其抵在鹰之眼其中一个乳房上。
「呀!」
一旦奏太握下柄,鹰之眼那颗肉球就会变成一个可移动式肉馒头。不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把你的奶子给剪掉。奏太如此无言威胁她。
「没有第二次了。告诉我调查状况如何了。你还想要这·颗·肉·球·吗。」


鹰之眼被奏太那冷若冰霜的眼光吓得哆里哆嗦。
眼前的少年难道是不管到何处都能做出残酷之举的魔鬼吗。把之前他所解决的事件全部整合在一起想了一想,鹰之眼才终于彻底清楚了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说的话绝对不是吓吓那么简单,而是说到做到。
将情报泄露给敌人本来是不被允许的。
可是鹰之眼太害怕了,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最后还是屈服在奏太的淫威(威胁)下了。
鹰之眼将所有她知道的调查信息一五一十全都告诉给了奏太和生虚神。
黑阳宗的目标很有可能是经团联,所以内阁情报调查局为了以防万一前去警备了。
Elixir的研究赞助人其实是黑阳宗。
她用回答的形式逐个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回答给了奏太。
全部吐露完后,鹰之眼仿佛已是精疲力尽了,无力垂下头。
奏太把手掌放在鹰之眼头上,温柔摸了摸。
「抱歉。」
完事后奏太仅寥寥说了一句,而且还是道歉。鹰之眼从来没想过他会跟自己道歉。
刚才还泪流满面的脸瞬间变成不解的样子抬头看起奏太。
—————突然、馆内的警报器响了。
服务器室的天花板照明变红,附近的PC屏幕上显示出「CODE-6」文字。代码6。这是馆内存在危险的时候才会发令出的警告。
「黑木君,这是!」
「被发现了吗。」
奏太他们在馆内非常惹人注目。
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罢了。看样子时间耗的有点长,干的太慢了。
奏太离开鹰之眼身边,往诚跟总二旁边走过去。
「怎、怎么办才好啊。难道要启动炸弹往外跑吗!?」
张皇失措的诚如此提案道。总二也随之警告他。
「如果有人发现我们入侵,馆内各处肯定都会开始封闭吧!要是启动了炸弹5分钟之内怎么可能跑出去啊……明摆着不可能的嘛!我们已经四面楚歌了啊!肯定会被逮捕的!」
『————你们理解了吗。可没有什么都不做就让你们被逮捕起来的选择肢哦?』
三人都火烧眉毛了,生虚神还对其冷笑。
『只有两条路容你们选。要么按照指示打开手提箱,5分钟内逃出去。要么我引爆手表,把你们全部炸死。要想活着回来的话,就赶紧启动炸弹。之后能不能逃出去那就是你们的事了不是吗?』
被生虚神威胁的诚和总二面面相觑。随之血色全无。
如果能从内阁情报调查局成功逃出去就可以苟延残喘地活下去了,若是被捕,当场生虚神就会引爆手表,随即变成一堆肉块。照情况来看,被捕的可能性更胜一筹。三人只是普通的高中生。肯定会在封闭的政府机关大楼内被一堆经过严格训练的调查官们包围、逮捕。要是能逃出去的话那可就真算是奇迹了。
唯有一人————奏太扑哧扑哧低声笑了起来。
「————这种事根本就不用多想。我绝不·会·让·炸·弹·启·动·的。」
「!?」
诚跟总二对奏太的发言为之惊愕。
「换个简单的说法吧。赶·紧·杀·了·我·们·吧。」
爆炸性发言。生虚神留的活路不走,偏要往绝路跑。那可是难得的机会啊。奏太却给拒绝了,这根本完全脱离常规了嘛不是。
奏太滔滔不绝地说。
「怎么啦?赶紧杀了我们啊?我们不遵从你指示的时候不就是作战失败的时候吗。现在引爆手表的话,这种服务器室八成也会被炸成灰吧?那还废话什么,赶紧杀了我们得了,对你来说岂不是赚了。眼前摆着那么简单的方法不做,却让我们大费周章地弄这弄那————为什么你不引爆手表呢?」
奏太说的或许确实是正论。可是站在诚和总二的角度来看,这完全就是残酷过头的正论。竟然说出「杀了我们你更赚吧」这种话,也只能用非常识来形容奏太了。而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生虚神仅仅只是以闷闷不乐的口气回答。
『吾乃神。早已得知未来之事。我所认识的你应该不是那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如·果·是·你·的·话,肯定能逃出去的不是吗?』
奏太含笑,似乎无所畏惧,口气里透露着一股子蔑视的气息,对其嘲讽道。
「原来如此。神原来也需要借助他人之力啊。不仅没有拯救身处困境之人的能力,还只能<指望我来帮你干>,简直让我笑死了。」
『……。』
生虚神缄默不语,没做任何回复。
在这紧要关头,已经没有时间再留他们慢慢聊家常了。趁生虚神还没收回留给他们的活路,得赶紧想办法脱离眼前这个困境才行。还有个办法,就是趁寻找侵入者的调查官们不注意的时候,从封闭的馆内回到巴士。
奏太首先用胶布封住鹰之眼的嘴,让她没法自由说话。
然后走向服务器的个角落,开始取下墙壁的排气管道盖。
「你准备做什么啊,黑木君!」
时间都快没有了,奏太却还干出让人没法理解的举动,让总二不由自主慌了神如此问道。
奏太一边卸盖子,淡淡回应:
「放在这间屋子里的服务器只要运作就会发出大量的热。因为高速信息处理会使计算机硬件发热。若不进行散热,马上就会由于过热而导致计算机频频出错吧。这件屋子里的强力冷气设备就是为了给服务器降温而存在的。跟服务器室对流的热会通过排气管释放到外面。」
「这样啊!走排气管说不定能行!只要过了管道,逃跑应该就没问题了是吧!」
「啊啊。前提是我没记错示意图。不过还稍微有点问题。」
「问题?」
「到时候再跟你们讲。」
话说到这儿,忽然有人从服务器室的外侧疯狂敲门。
估计是警备员找到奏太他们的所在地了吧。
拥有入室权的职员来到这里的话,门马上就会被打开。
不过在那之前,奏太就已经拿下排气管道的盖子了。
管道非常窄,不低下身子的话很难通过。
「走。」
跟着带头的奏太屁股后面,诚与总二也下了觉悟,将脚踏入排气管道。
管道里有检测是否有侵入者的红外线传感器和一些栅栏。但既然现在已经被发现了,就算碰到也无所谓了。他们光踢破栅栏,因为这玩意非常碍事。
三人一个劲儿地在到处都是传感器的管道内硬着皮头往前推进。
估计现在警备员差不多已经注意到他们打算通过管道逃走了。
必须得赶在警备员没有绕到管道出口那里埋伏之前迅速逃到外面。
步伐稍微有点仓促,在管道里前进了大概有50米左右,一个像是地下隧道一样的地方便出现在三人眼中。隧道中央有个体型庞大的冷却管。正不断冷却从服务器室里传来的热。
边看着那根冷却管,奏太说。
「那个隧道前方有个通往地上的梯子。」
「还前方……尼玛忒远了吧!」
正如诚所言。
奏太他们所在的管道被高速转动的等身大风扇以及硬邦邦的铁格栅挡住了去路。风扇是用来控制空气流动的。这玩意就像搅拌机,一旦有人碰上去马上就会被撕成碎块,只要不傻都能想象得到后果如何。
要想走到梯子那儿,就得越过风扇跟铁格栅。
「得想办法让那个风扇停下来,不然根本前进不了啊!然而我们并没有让它停下来的方法不是嘛!」
奏太————忽然猛冲上前去,朝着下巴就一个直拳。
这一记漂亮的出拳完全把诚给打懵了,没要几秒就翻着白眼(昏厥了过去)朝奏太那儿倒了下去,正好斜倚在奏太身上。
这忽如其来的行为把总二吓得不轻。
「黑木君,你对真田君都做了什么啊!」
「你不是说就算伤害别人也要活下去吗。那就闭嘴看清楚了。什么才叫伤·害·人。」
那冷酷的眼神仿佛北极寒光,与总二的双眸隔尺相望。
总二早都吓得毛发倒竖了,后背传来阵阵恶寒。
「生虚神。你在听吗。」
即便不确认,奏太也清楚她一直在旁观他们的一举一动。
正因如此,奏太才没等答复就说出要求。
「一旦我发出信号————你就把<真田诚给炸死>。」
奏太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直到这时总二才明白,故而血色全无,露出煞白煞白的脸。
他到底想到了什么点子啊。竟然以炸死同学来换得一条活路。就是因为这个如恶魔般冷到彻骨的计策,似乎为绝境之下的他们带来了一线生机。




本帖最后由 爱丽丝? 于 2015-12-2 00:25 编辑


[ 第四章] 和平、繁荣、代价 Sayashiro Family

晚霞渐淡,天空之状徐徐变幻,西边天际被太阳仅剩的最后一道耀眼的光芒披上桔红的外衣,浮现许多玫瑰色的云。
花草树木、山峦人家,在晚霞之际仿佛光芒万丈,万物的影子都被拉得好长好长。
无数夜蝉之歌与蛙鸣相相重叠,编奏成动人心扉的小世界大合唱。
在一群走在水田侧道收工回家的村民们中,一位侍女踏着小步,匆匆忙忙奋力奔跑。
走完了道儿,来到全是植物的丛林,不停拨开杂树丛的植物。
然后大喊。
「焰大人~!」
侍女对着茂密的树丛,提高音量不停叫喊某人的名字。
不久后她终于穿过草丛,到了一个宛如草原一般阔野的地方。那里现已化作为一座微微隆起的山丘,在山丘顶端,她发现了一个抱腿坐在那儿的和服少女。
侍女一边迈着匆匆步伐跑过去一边向少女喊道。
「找到你啦,焰大人。我果然没猜错。」
「……冬雪。」
焰注意到了侍女。
冬雪则含笑坐到焰身边。
「哼哼。您相当喜欢这个地方呢。这个好地方可以一眼望穿整个晚霞下的村子。毕竟是焰大人告诉我的,所以我也时常到这里来观望哦。」
「是喔……。」
少女所关注的前方包含着村子全景。
逐渐沉落于山与山之谷间的太阳向凡间洒下余辉,多么令人惬意、安逸,在绯红的日光下来回走动的村民们跟正被饲主放牧的家畜,这幅悠闲之景又多么使人心境平和啊。阳光一落到身上,就让人有种温暖充斥全身的舒适感,同时也将并排坐在丘陵上的两人的影子往背后越拉越远。
那透着夜之气息的风狂奔在周围的草原,掀起一波波浪。(爱丽丝酱:这里的浪是那种风吹过,草跟着一起舞动起来像浪一样的浪,没错,我这比小学生还差的解释究竟有什么卵用。)
焰淡淡道出一句话。
「————为了人类的和平与繁荣。」
没有打算转头看向冬雪的意思,她一直低头望着远处行走在夕阳下的村民们。
不知是不是觉得刚才说出的这句话很好笑,稍作苦笑了一下又言。
「父亲不知问过我多少次。尽是些傻到家的题目。什么黑阳宗的理念啦之类的。」
焰的父亲是在国内也算得上大规模宗教团体的黑阳宗的代表者,统领着众教徒。
被尊为神、被众人仰慕,在这个村子的住宅里被奉为至高无上的存在。
那些出自于她父亲口中的理念全都是从黑阳宗成立之初、一代目那里继承来的哲学。
焰的口气里泛露出一股悲伤感,继续向下说。
「想帮助他人。以这种理想为信念,村民们竟然丝毫不介意为他人而活,成天笑容满面。简直就像自己的人生自初就只是为他人而存在一样。大家都在为除了自己以外的某个素不相识的人而活吗?他们甚至都没有想过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才降临到这个世上,全都被<调整>成为他人而活的机器了。真是太残酷了。」
冬雪一直默默听着焰的言语。
冬雪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坚持把焰的话听完。
在这个村子里,很少有人能跟焰这么聊心,她算是少有的其中一个了。
「大家都出生在这个村子,都会为了理念赴死。跟家畜根本没区别。我们为别人倾尽所有,而我们为其倾尽一切的人真的值得我们倾尽一切吗。我们既不能去确认,也没法拒绝。从那个战火纷飞的遥远时代开始,我们就只是为此而被养大。从最初开始,我们就是为了素不相知的他人倾尽所有而活。……这种活法肯定是错误的。」
「焰大人……。」
仿佛很担心她似的,冬雪凝望着焰。
环顾村子的焰的眼神里闪现出了衔石填海般的决意。
焰终于决定把内心的想法毫不隐瞒地跟冬雪全盘道出。
「我希望有一天能离开这个村子。在很远很远一个从没见过的土地上生活下去。」
这可是村子里的大禁忌。
出生在这个村子里的人必须一生都在这个村子里度过,生是此村人,亡是此村鬼。
这是这个村子的神明、焰的父亲命令必须遵守的法令。
将来要继承父亲之位、站在统治者的位置让村民遵守这道法令的焰是根本不会被允许走出村子的。即便冬雪不张嘴明说,焰也清楚这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可即便如此焰也不愿向命运屈服,不甘心地说道。
「人类的和平也好、繁荣也罢,跟我没任何关系。我想视自己为珍宝,我想把我自己放在第一位,我不想一生都为别人去活。我不想继承神位。不管是黑阳宗还是洞谷村,明明只要不全部消失掉就够了。我每日都会这么想,可现实偏偏与我作对。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村里到处都是让我厌烦的事……为什么我们不能自由的去生活……!」
明明从来没有过那种(为他人而活的)打算,焰豆大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情绪逐渐由不甘变为悲伤,泪水犹如瀑布般一道接着一道落下。
她哭的如此狼狈,一直紧抱着自己的双膝低头哽咽着。
冬雪搂紧焰的那双微微颤抖的小肩膀。
「焰大人真是个爱哭鬼呢。完全没有天之骄子的威严呐。」
冬雪在焰的耳边轻声低语。
凡是见到焰哭起来,冬雪就会这样紧紧抱住她。
冬雪的体温和身上的味道,焰全都最喜欢了。
冬雪边抚摸焰的头,边告诉一些道理给他听。
「焰大人的父亲是这个村子的管理人。如果您的父亲升天了的话,焰大人就必须要继承神位。这是这个村子的老规矩了不是吗。」
「这什么破规矩,我才不想遵守咧。」
「如果焰大人不想继承的话,冬雪我愿意支持你。」
「……诶。」
意外的回复从冬雪口中吐出,焰先是一惊,慢慢抬起哭花了的脸。
冬雪全身上下都是那么的温柔,她的微笑仿佛包住了焰的悲伤,让焰沉浸在暖暖的花香中。
「我乃是家畜之身。本没有地位对焰大人提意见的。我知道我爱多管闲事,可我……一直把焰大人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去疼。」
妹妹。冬雪竟然会把自己当做妹妹。真是太高兴了。
因为焰也一直把冬雪当成自己的亲姐姐,没有一丁点距离感。
一直以来。悲伤的时候。寂寞的时候。不想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来到焰身旁陪伴她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冬雪。正是因为有冬雪在,她才忍了过来。只要听到冬雪跟自己说话,就从不感到孤单。
她超喜欢冬雪。从来不认为她跟其他村民一样是个家畜。
焰用力搂紧冬雪大哭,扭曲了美丽的脸蛋。
而冬雪只是不停轻抚她的头,继续说。
「焰大人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焰大人幸福我就幸福。我只希望焰大人能够一直保持微笑。」
「冬雪……!」
「哪个姐姐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幸福呢你说是不是?如果您希望离开村子的话,我一定会努力帮助焰大人实现。不管何时,我都是站在焰大人这一边的。天荒秽,地衰老,我都会守护在您身边。即便众神要收我升天,恶鬼要带我魂归深渊,我都会对您至死不渝。」
焰问冬雪。
「如果真可以离开村子……冬雪也能跟我一起走么?」
被一个小孩子问到这种话,着实让冬雪极为震惊。
离开村子,这种事对于身为家畜的冬雪来说简直想都不敢想。
冬雪有点不知所措,不过最后还是和蔼可亲地做出笑脸。
「如果焰大人想让我跟去的话。」



▲ Day2 17:15 ▼


官公街的一些建筑升起一缕缕不详的黑烟。
多亏了警察很快就封锁了车站跟道路,才没让许多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靠近现场,只能让他们在远处旁观,人群中还时不时有人嘟囔两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媒体直升机就不会受到这些限制。
当一阵仿佛爆炸声般的轰隆声响过后,周围地带也随之振动。这让住在近处的居民们感到不对劲,自然就去报了警,而专门干报道行业的媒体鼻子可灵了,嗅到有大新闻的味道后马不停蹄的架起报道直升机就飞到官公街上空进行取材了。就算现在下达禁止飞行的命令也已赶不及,事态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全国网络紧急报道节目报道个干干净净。
消防车、急救车和警察等有关人员全都手忙脚乱地来回穿梭在街上。
一边看着这种状况,猎人开动了车。
遭到攻击的乃是公安调查厅公司办公楼的一角。以及警视厅本厅舍大楼的一角。
其他一些地方比如国会议事堂前站和霞关车站、内阁情报调查局本部大厦似乎也是恐怖袭击的目标,万幸的是据说,恐怖分子对这些地方的攻击似乎已经以失败而告终了。
报告称有的凶手逃走了,有的则被带在自己身上的炸弹炸死了。
简而言之就是官公街遭到了恐怖分子们的突然袭击,状况惨烈。
开车赶到内阁情报调查局本部大厦前,匆忙下车的猎人张口就是一顿臭骂。
「妈的!这都搞的什么啊,真特么卧槽!」
猎人气不打一处来,怒的猛打了一拳驾驶席顶。
内阁情报调查局大厦前,聚集了许多从地下作战本部退避而来的职员,人山人海,简直如潮涌般。猎人拨开人群,带着史黛拉一路朝内阁情报调查局的前台大厅走去。给入口前的警备人员出示身份证后,便与史黛拉搭电梯直通地下。随之到达了地下作战本部。
主层跟服务器室周边有很多调查官正在进行现场查证。
见到自己常年上班的地方现在变成了现场查证的对象,令猎人相当不乐。钻过「禁止入内」的黄色纸带,两人往其中一个会议室匆忙赶去。
被防音玻璃壁隔开的这间屋子里早已有三人等候多时了。
狩月局长跟博士。还有……之前被当成人质的鹰之眼。
进到房间里的猎人走到裹着毛毯坐在椅子上的鹰之眼身边。看见她无力垂着满是泪痕的脸,担心不已。
「事情我来之前就已经听说了。要不要紧。受伤没?」
「……我没事。」
「那就好。」
「比起这个,我被逼供出机密情报————。」
「那种事无所谓啦。现在不要在意那些东西了。你赶紧回家去休息休息吧。」
面对如此温柔的猎人,不知道是不是藏在胸中的那份想要撒娇的心被触发,鹰之眼又开始大哭起来。
不忍再看下去的猎人跟博士说。
「状况怎么样了。」
「恶魔带领叶台高中的学生威胁鹰之眼潜入进了馆内。想要用装满C4炸药的手提箱把这个地方炸的一干二净。幸好我们及时发现了有人入侵,他们的攻击没有成功。炸药我们已经回收了,现在正派人送去鉴定。据称恶魔他们在官公街封锁前似乎逃到了某处。」
「我不是问你发生了什么事。是问你后来绯上奏太的调查状况怎么样了。还有跟他一起的女王和露子怎么样了。难道被恶魔给杀了吗。」
「说不好。我也不清楚。」
「啥,你说你也不清楚!」
猎人怒吼道。可就算对博士发火也无济于事,这点他很快就明白了。
于是他带着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对博士道歉道「不好意思」。
待猎人冷静了点后,博士接着说。
「正如你所见,职员们现在正处于躲避中,一切工作都处于停滞状态。虽然想向公安调查厅、警视厅以及其他机关求助,可他们好像被恶魔的别动队打的连还手之地都没。总之,现如今我国的治安维持机构中枢全都处于麻痹状态。尽管很想追缉恶魔,但估计我们得暂时瘫痪一段时间了。」
「被恐怖分子盯上的可能性呢。」
「很高。超让人担心啊,会不会有人趁我们麻痹的期间进行大规模攻击呢。放置太久的话肯定会非常危险。」
「都搞的什么破事啊。NSA让我们多加小心的恐怖攻击竟不是黑阳宗,而是我们自己人计划的。明明知道可能会发生恐怖袭击,防范上却偏的离谱,我们蠢的可以呀,日他娘的。」
猎人面带严肃向博士发问。
「虽说警视厅和公安调查厅遭到了物理上的破坏,可内阁情报调查局目前并无损伤吧。现在不立刻让职员回去工作更待何时。」
「关于这件事……。」
博士似乎很难张口,把目光转向了至今为止没发一言的狩月。
狩月也很伤脑筋的挠了挠头,跟猎人说明道。
「内阁情报调查局之前从情报统合联络会那儿接到了冻结业务的命令。就算想再次开展调查活动,上级也不会允许的。」
「什么鬼啊!再这个非常时间段怎么会下出这种命令!」
「这是责任问题啊。绯上奏太被认定为是这次的凶手。而从刑务所里救出来赐他自由放虎归山的就是我们啊。」
「……!」
面向无言以对的猎人,狩月接着讲道。
「绯上奏太早已是彼岸之人、恶鬼之魂了。本不该在这个世界的凶恶恐怖分子怎么会再次现身犯下滔天大罪呢。老百姓们要是知道了的话,肯定会联想到绯上奏太是不是还活着。而这属于<非法释放>,是我们政府机关私底下动用权利做的违法之事,一旦露馅,搞不好会动摇我国的根基,造成严重失态。如此一来,就算是在政治上也会变为非常细腻的案例。」
狩月的话刚讲完,博士又跟进补充道。
「当然,局长仅靠个人权限是没法解放绯上奏太的。天使的奈落(Angel Dust)乃是经过司法、行政、许多许多主要成员秘密谈判最后达成一致而成立的计划。按理说所有人都应该受到社会批判才对,但归根结底这是政治,不是什么过家家。若绯上奏太还活着一事被民众知道了的话,局长会被选为替罪羊背负全责。」
「估计这锅我背定了。」
「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上级已经无意将这个事件的调查交给局长来指挥了。恐怕局长会惩戒解雇。至少在下一任局长上任之际,我们的调查会一直处于冻结状态。这次是真玩大了。」
「开毛玩笑!难道上头想把所有责任推到我们身上吗!他们知道这多么危险吗,简直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别急着发火,还有更残念的事呢。说不定恶魔会有意散布情报。不出所料的话,那些政权内跟黑阳宗一伙儿的家伙早就去陈情黑阳宗的权利侵害,追求调查合法性了。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我们组织解体都不是没有可能。真是祸不单行啊。」
「那个小屁孩原来早就想捣毁内阁情报调查局了吗……!」
博士试着平息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猎人的怒火。
然而猎人忽然注意到了。
会议室的办公桌上,一台可移动式PC还在处于开机状态摆在那里。
看样子狩月他们在猎人他们几个来之前已经看过屏幕了。
狩月注意到了猎人的视线,无畏地笑了笑说。
「————说不定,我们还有可能完全估计错误了呢。」
出自狩月口中的这句话中有话的发言令猎人跟博士都不由自主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狩月他们几个之前所看的PC显示器上映着监视摄像机拍到的影像。
上面显示出了紧抱鹰之眼用圆珠笔尖抵在她脖颈威胁她的奏太。然后奏太的目光————对向了摄像机。
「不管是这次对内阁情报调查局大厦展开的攻击计划还是对其他设施展开的攻击。如果认定全是由他计划、指挥的话,说实话,真是有够毛手毛脚的,简直破绽百出啊。首先,就现阶段存在攻击失败的设施这一点来说。」
绰号、恶魔。
IQ高达192,被狩月赞为<人类史上最邪恶的天才>、足智多谋的人。
「如果他真想计划攻击我们的话,此时此刻我们就已经下地狱去见阎王爷了,哪还有机会在这里谈话。说他是这次恐怖袭击的指挥者我可不认同。」
「可古人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搞不好这次他就疏忽大意了。」
「他是不可能有失误的。他就是这种十全十美的人。正因如此从这个监视摄像机的影像里很明显能看到不对劲的地方。」
狩月指向目光对准摄像机的奏太的静止图像。
猎人还是不怎么明白,问狩月。
「这影像里有啥奇怪的地方?」
「你仔细看看他<看摄像机的视线>。」
如此说道的狩月,眼神里泛露出如猎犬般的狡诈,仿佛暗中窥视着猎物。
「他察觉到了屋内有摄像机。明知如此,他却还是选择在摄像机能够拍到的范围里威胁鹰之眼。」
「……!」
「鹰之眼被恶魔叫了出去,在走之前,她托付给部下的情报分析官,说要去前台大厅一下。就是看了这个影像,那位情报分析官才注意到事情有蹊跷,赶忙去寻找至今未归的鹰之眼。然后根据这个影像察觉到了恶魔他们的入侵。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既然知道有摄像机,那恶魔为什么不多加注意避免被拍到呢。这么一来就不会那么快被发现了吧。」
「……你想说如果这是留给我们的<信息>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是吗。 」
猎人脸上还带着几分惊讶的神色言道。狩月含笑肯定。
「没错。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看了这个影像后,感觉恶魔本来就是为了让我们注意到才故意这么做的。换言之他根本就无意炸毁内阁情报调查局本部大厦。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那带着炸弹进来的恶魔究竟有什么目的啊。」
听完猎人与狩月的对话,鹰之眼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张口说。
「话说回来,他脖子上好像带着互联环呢。」
「互联环?」
鹰之眼想起奏太之前说的话。
————你要问什么?
「之前我还以为他是在跟共犯通话呢……现在想一想,感觉有点像是在按照某人的指示行动。」
「……喂,局长。」
「露出破绽了呢。」
猎人跟博士高兴地嘴角上扬,目光直射狩月。狩月则回应:
「恶魔以及其他叶台高中的学生肯定被·某·人·操·控·了。会在这个时间段做出这种事的组织,不是已经一目了然了吗。」
狩月从胸口掏出一张卡片,往博士身边走去。
那是张没有任何装饰的黑色卡。是————只有内阁情报调查局局长才会得到、几乎可以畅访所有国家机密的卡。
把卡交到博士手上,狩月大声宣言。
「现在,我将内阁情报调查局局长所有权限全权委让给灯咲枫。」
接过卡,博士有些寂寞的凝视起狩月。
「虽然下一任目前还没决定下来。但是除我之外,眼下可以胜任这个位置的人非你莫属了。我任命你为临时局长。」
「局长……。」
「上头估计已经不愿再听我多说什么了。不过如果是我之外的人来担任指挥的话,说不定会给我们最后的机会。此时此刻,我们在黑阳宗的强大权力面前,面临着组织解体的危机。要想恢复对这个事件的调查,那我们就必须得不择手段夺回<调查权限>。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你。————内阁情报调查局就交给你了,博士。」
说完这简短的几句话后,狩月挥手而去。
大概是准备去哪儿。只见他推开会议室的门,渐行渐远。
博士依依不舍的目送着那逐渐消失的背影,见此状,猎人清了清嗓子道。
「然后呢。然后我们该怎么办,<灯咲新局长>。」
被猎人用本名加头衔一起称呼,害的博士不由得苦笑起来。
「先叫人。然后重新调查洞谷村。不许怠慢现在就去做。」
「我们现在不是处于业务冻结中吗?访问服务器的权限和指挥部下的命令权等等等等全都被剥夺了。啥都没有咋叫人。」
「你个小喽啰就别想那么多照做就是了。一会儿我就去跟上头谈谈,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马上就会取回调查权限。」
一边看着博士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猎人耸了耸肩。
「……原来如此。可就算你能做到,问题也不只是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洞谷村乃黑阳宗的总寺。上头那些跟黑阳宗勾肩搭背的人肯定不会批准对其进行调查的。就算你说恶魔是受人指使,幕后真凶其实是黑阳宗也没人愿意鸟你。不管我们怎么折腾,恶魔是犯人估计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
「那我不·听·上·头·的·命·令·不·就·行·了。」
「……喂喂。你这个新局长才刚上任可有一泡尿的时间长呢就无视上级命令啊?」
「这就是我的风格。跟狩月局长的做法可不一样哦。」
博士断定完后,猎人微微笑了笑。
这时,鹰之眼也意外的站起来对博士说。
「我也来帮忙。」
「你不要紧吗?」
见到博士一脸担心自己的样子,鹰之眼苦笑回复她。
「说不要紧那肯定是假的。不过恶魔就算被逼到那种地步都没伤害我。那时他肯定是在向我求助……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我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对他说了好多过分的话。要是不帮点忙,我还有什么脸面自称上级情报分析官啊。」
「哼哼。还是老样子真行啊你。正常来讲,不会有人会担心威胁过自己的男人吧。」
「谁叫是我哩,没办法嘛。」
「泄漏机密情报的处分之后再说吧。希望你能赶紧回到工作岗位上,全神贯注的去解决事件。」
博士又对鹰之眼下令道。
「去给我准备一下馆内广播。告诉大家临时局长就任了。还有把所有职员都给我叫回这里。那些不当班的人也全都给我带过来。接下来我们就要恢复调查。」
得到指示的鹰之眼拿着移动式PC就飞奔出会议室。
留在会议室里的只剩下了猎人跟史黛拉。
「我们要干啥。」
「将现场调查官分为两方。一方继续保护经团联。就由史黛拉来担任头阵指挥。」
「了解。」
甚至还非常认真的敬了一礼,敬完才离开会议室。
博士将目光转向猎人。
「估计这些恐怖袭击计划是由黑阳宗来拟定,恶魔他们只是被迫实行。没猜错的话他们肯定是想掩盖住跟他们的关系,让绯上奏太这位臭名远昭的恐怖分子来顶罪吧。并且他们肯定也推测过,如此一来不仅不用被抓,还能利用放绯上奏太回归社会的责任问题使内阁情报调查局解体,这岂不是一石二鸟。首先为了证明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们得努力摸索一下恶魔走之前留下来的<纪念品(线索)>。同时,你去帮忙事先准备一下。洞谷村要是发生什么事了的话,<炸弹魔>也差不多该发来最终联络了。不管怎样你都得掌握住那边的动态。」
「你说准备到底是指的什么啊。」
「是让你准备一下调查权限恢复之后派遣部队过去。———火速<压制>洞谷村这些事。」
猎人什么都没回,只是嘴巴咧得像一枚新月,仿佛笑里藏刀。
话说完,博士便领着嘴角还带着笑容的猎人离开会议室。
踏出的步伐强而有力,从博士鞋跟底传来非常响亮的落地声,能够感受得到那份坚定不移的觉悟。
就连在大厅等电梯的狩月都能清楚听见、听见那饱含坚决意志的声音。
他并没后悔将职位交给身为后辈的博士,只见狩月自言自语道。
「神与恶魔。笑·到·最·后·的·会是谁呢。」
估计答案自己早就已了然于心了吧。狩月胸中产生出如此预感。



▲ Day2 18:00 ▼


霞光渐渐地淡下去了,天空开始慢慢化为暗红色,迎来黄昏。白天吵嚷的蝉鸣声也消停了几分,远方天空一角,一群乌鸦带着狂噪穿过暮霭飞向彼方。
铺在山肌上的林中道路从某处开始被分为带柏油和不带柏油的道儿,形成一个Y字。
不带柏油的是通向洞谷村的道路。
称之为洞谷村的入口。
那儿有许许多多铁蒺藜路障和无关者禁止入内的牌子,是个戒备森严的地方。现在正有三位村民在不停堆土,准备增加戒备等级。
汗衫上披着工作服,三人忙里忙外的,尽管是轻装上阵却还是早已汗流浃背了。
咋一看还真像是认真、勤劳干活的普通人。然而实际上他们的胸口里个个都怀揣着手枪。不用说也知道这三人肯定是黑阳宗的狂热信徒。如今,他们堆起土壤是为了准备防御接下来来自外敌的攻击。
其中一个人停下手中的活,深深吸了口烟稍事休息。
一位看在眼里、像是监督的村民马上就是一头怒火,呵斥他:
「喂,你!」
「嗯?」
「别给我偷懒,赶紧把土再堆高点!这可是生虚神大人的命令!」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稍微休息一下也不碍事吧。累死啦都。」
「说什么蠢话呢!据生虚神大人的预言,那些恶人们马上就要攻到村子里来了哦!如果正好在你吸烟的这段时间里村子被攻陷了可如何是好!」
就在村民们相互争吵的时候,一辆轻卡车靠近了他们。
轻卡车龟速向前缓缓移动。
当齿轮啮合在一起时,会发出刺耳的噪音,让人感觉像是好久没有经过保养了。
开车的人跟他开的车一样,是个看起来身体很差的老年人。不知是不是太害怕开车,他面如血色,冷汗哗哗地往下流。
「搞什么鬼啊那个老头儿。」
轻卡车停在了那三位村民旁。
不明白为何要停在这儿。也不知道那位老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三人对眼前所发生的事一概不明。
如果他是想开往洞谷村的话,那就必须得把他给拦下来。三人面面相觑后,决定先去搭话问问看。
正当担任监督职位的村民准备走近停下来的轻卡车时。
没想到并不是卡车的驾驶席,而是副驾驶席那边的车门被打开了。
「嘿咻。嘿、咻。」
从副驾驶席上下来的是一位少女。
年龄大概在小学高年级那一片。
因为个子很矮,所以刚才没看见其实老人身旁还坐着一位少女。
扎着两根倒垂及腰的双马尾。一双天蓝色之瞳宛如宝石般迷人,宛如一个能动的西洋人偶,惹人怜爱不已。看她戴着草帽穿着连衣裙,像是某富裕家庭里的西洋令千金(外国的大小姐)。
突然出现的金发少女让三人倏得膛目结舌。
少女发现三人的身影后,脸蛋一下变得通红,羞答答地问道。
「那个、那个……。」
少女扭扭捏捏地,水灵灵的大眼睛自下朝上如求食的猫咪,凝望起那几位村名。
「我、我叫柴崎有子、desu。」
自我介绍时用的是日语。不过看她一句吐一词,说话慢慢腾腾,日语水平应该不高。但表达出意思、跟人沟通至少还是可以的。
才回过神来的三人中,监督站了出来,面带微笑热情回答有子。
「你好你好。你叫有子是吧。请问有什么事吗?」
「通往洞谷村的路是在这儿合而为一的吗……desu?」
有子战战兢兢指着延至三人背后的未铺装路。
他们不知该怎么回复,总之先诚实回答了对方。
「没错,前方就是洞谷村哦。」
「真的吗?啊——。真是太好了、desu!我还以为搞错路了呢、desu!」
「怎么啦小妹妹。准备和爷爷一起去洞谷村吗?」
「爷爷?」
有子不明其意的歪了歪头。
村民指向坐在轻卡车驾驶席上的老人。
「那位不是小妹妹你的爷爷吗?」
「不、不是的啦、desu。那位老爷爷是我来这里的时候碰到的<陌生人>desu。」
少女的这句话当场使周围的空气给冻住了。
如此楚楚可怜惹人爱的少女竟跟一个不认识的老人同行。不管怎么想都让人有种不好的预感。才注意到村民们误解了她说的话,有子赶忙否定道。
「不、不、不是诱拐哦,desu。因为我要想接近村子的话必须得要车才行、desu。」
有子用她那不擅长的日语拼命说明。
「正好那个老爷爷恰好路过,所以我就<威胁>他让他把我送到这里来了、desu。」
「……你刚才说了啥。小妹妹你、说你威胁了他?」
「是的、desu!」
有子满面笑容的肯定道。
「那个。那个。如果朋友没有联络我的话,我就可以当做紧急事态来处理了。指示让我在其他人赶来救援之前去现场事前准备一下、desu。」
边说有子边把放在轻卡车货架子上的大型手提箱拖下来。那手提箱是怎么一回事啊,竟比有子的个子还要高个几分,且把手是安在侧面的。仔细观察一下的话,与其说像手提箱,倒不如形象比喻为Shield更合适。
扑通一声,有子把箱子拖到了地上。看得出来相当有分量。
托着箱子一步一步靠近他们三人。
在自己背后摸索一番后,有子拿出了装在腰带上的金属制杆。
用手指轻拨下装在杆上的安全笔后,浮出天真无邪又纯情无垢的的笑颜。
「我前来————捣·毁·洞·谷·村·啦、desu!」


柴崎有子、炸弹魔朝着村民们投掷出去了那颗先发制人的手榴弹。



▲ Day2 18:05 ▼


狐面少女正正坐在没有燃火的地炉前。
暮色四合,斜阳余晖返照人家良田,美丽而又宁静的日本庭园在薄暮下也熠熠生辉。独自一人在客厅瞭望其美景,用茶筅(一种工具)搅和着抹茶碗。然后静静的倒茶。
一闻到榻榻米的味道与茶的香味混合在一起的那份触人心扉之味,心情就不可思议的平静了下来。
少女、生虚神孤身一人保持着精神集中。
在拉门另一面待命已久的一位白衣人进入室内。
「失礼了,生虚神大人。」
生虚神并没因此转过头去,而是依然保持正坐的姿势问:
「总体战的准备弄好了吗。」
「现在村子里里外外都在准备中。」
「我不是下过令,弄好的时候再向我报告的吗?」
「那是因为……。」
白衣人的嘴张张合合,句尾含糊其词,似乎难以说出口。过了一会儿,他下定决心将事实一五一十报告了出来。
「有个女生……想要谒见生虚神大人一面。」
「嚯。是何人,竟如此大胆。」
「————是我。」
在男人话没说完之前,一个身着制服的女学生便闯进了生虚神的房间。
没经过许可就入室,面对发生在眼前的大逆不道之举,白衣男脸上挂着惊讶,发出嘈杂的声音赶忙上前想要去制止。
然而不知是不是他(制止)的声音没有传到少女的耳朵里。
少女没有畏缩,一头冒昧地往生虚神旁边走过去。
生虚神瞥了少女一眼。她是谁、生虚神心里再清楚不过了。留着密而长的头发。身材婀娜多姿。端整而楚楚可怜的面容,让她走在街上时总是备受瞩目。
「哎呀哎呀。这不是绯上莉汐小姐吗。」
生虚神告诉正准备将少女带回去的白衣人「没关系,让她进来吧」。确认白衣人退下后,莉汐一声不吭的隔着地炉与生虚神面对面正坐。
生虚神盯着莉汐,询问道。
「现在我们可是很忙的。究竟有什么事要找我呢。」
「你想要带那面具装神到什么时候,沙·耶·白·焰。」
「……!」
莉汐以强硬的口气质问生虚神,且说出了她的本名。这让生虚神极为震惊,不由自主闭紧了嘴沉默下来。
莉汐又以冰冷而尖锐的眼神淡然述说:
「看样子你吓了一跳呢,没想到我会知道你本名吧。」
「为什么你会认为那个名字是我的本名呢?」
「很简单。黑阳宗的代表世世代代都是从身为洞谷村盟主的沙耶白家中选出来的。我听见了村民们说的关于你的话题。他们都叫你焰大人不是么。」
「……。」
「你根本就不是神。只是拥有名字与肉体的普通人而已。你也该承认这点了吧,赶紧脱下你的伪装再跟我说吧。别一副像神一样的口气,什么腔啊那都是。」
就算被人知道了名字也造不成多大伤害。
生虚神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倒了一杯茶递给莉汐。
莉汐……默默地接过了茶。
「哼哼哼。我是<人>是么。你说了非常有趣的话呢。」
生虚神静静取下了戴在脸上的狐面。
假面之下的素颜何其品貌端庄,眼角微微上翘的她目光中泛出诱人的妖艳。
宛如天创之物,白皙如玉的皮肤上没有一点瑕疵,薄薄的双唇如红玫瑰花瓣般娇嫩欲滴。
就算称赞她为绝世美女也毫不夸张,可谓无独有偶的美貌。
「那就如你所愿吧。我就在这儿假设以人类的身份跟你聊聊。那再问一遍,你找我究竟有何事。」
生虚神、沙耶白焰说完嘴角便绽放出妖魅的笑。
一边正面盯着那极具魔性的素颜,莉汐坦白直言。
「监视我们的村民们都在忙里忙外的。像是在准备迎接什么一样。跟我同班的学生们都害怕得要命,以为要发生什么事了呢。你们接下来究竟准备要做什么。我想先确认一下这点。」
「我回答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你不必再费口舌告诉我了。因为我全都知道过了。」
「……?」
「内阁情报调查局马上就要来对你们的村子实施全方面压制了对吧。」
「!」
此话如当头一棒,把焰之前的优雅姿态全都给打得烟消云散了。莉汐淡漠地又说道。
「答案都写在你脸上呢。我问你的时候,你的脸稍微有些僵硬了起来。那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秘密时露出的防御反应,明显想要避重就轻。是不想被人抓住任何把柄才做出的虚势。从你的态度上我就推测出来了。村民们肯定是在备战将要到来的敌袭吧。」
生虚神对莉汐极其敏锐的洞察力为之惊愕。
莉汐才不管她怎么样咧,又连连提问。
「内阁情报调查局什么时候攻过来。」
「你知道又能怎样。」
「我们跟村民一样,都会去准备。准备亲眼看你是如何被捕。还有为了不让我们变成你手下的那颗跟政府作对的棋子。」
「……。」
「看来部队差不多要到了呢。没了面具,只要你但凡有一点感情变化我都能察觉得出来,你在想什么瞬间就能看透。」
焰随之苦笑。
「我也稍微搞清楚你的感受了。朋友被杀让你相当不愉快呢。因为你看我的眼神充满了肃穆感。」
「没错。」
莉汐以冷眼相对如此应答道。
这是莉汐迄今为止从未有过的神态,既对他人露出杀意。
抑制住心中滚滚翻腾的怒火,那双似怒似剑光的眼宛如发出极冰之地才会有的幽蓝光芒,似乎要将与她相对的敌人冻成冰雕一样。莉汐带着于胸中静静燃烧的火炎与焰对峙。随即断言说。
「你早晚都会遭到法律制裁的。你杀了露子。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等你落网的时候,我定会让你下十八层地狱。所以我才过来揭露所有你不知、但我知道的情报。这就是我为露子的报仇。」
听完这些话,焰重新认识了一番眼前的这位少女。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本来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没想到转眼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真是今是昨非啊。你看看你,光是跟我说话,表情和态度就都愤怒成什么样了。你还真拥有相当恐怖的才能呢。」
焰扑哧一笑。
「你现在的眼神简直就跟你哥哥一样。难道是什么开花了吗。」
「看你脸上的表情。果然你早就知道有关我跟奏太的事情了呢。」
「……。」
「你改变了放在腿上的手的位置。紧闭上了双唇。你的一举一动都意味着应战体制的心理反应。作出不想被别人得知秘密的架势。从这几点上轻而易举就能猜出来你肯定有不能向人诉说的秘密。不仅仅如此。我还觉得你早就知道露子会来洞谷村了。」
「……」
「正中靶心了呢。你的左眼角刚才抽搐了一下。这是准备回答对方问题,右脑反射性唤醒记忆时会发生的生理反应。就算你想掩饰,生理反应该来的还是会来。没经过训练的人是无法随心所欲控制这些东西的。」
为了不让莉汐再从她的表情上读出其他信息,焰再次戴上狐面。
可是在她遮住脸之前,莉汐注意到了一点。
「……奇怪。」
莉汐冷冰冰地凝视着焰的表情,指出:
「你竟然<不急不躁>。」
「……。」
「明明知道内阁情报调查局马上就会来到村子,村子上上下下都忙里忙外的在准备应战,你却仿佛没有丝毫焦虑、紧张。感觉就像你早就假想到了这些事情似的。」
因为素颜被狐面所遮,莉汐读取心理的精确度降了不少。
焰、生虚神……从怀里掏出手枪。
这让莉汐顿时紧张万分,紧闭上唇。
「你有点过分深入了哦,莉汐小姐。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住你哥哥,不过如果你再试探我从中套出情报的话,那就必须得让你消失在这里了。」
生虚神摆正枪口。
于是两人暂且无言对峙了一段时间。
过了会儿,生虚神喃喃说道。
「……我知道,最要好的朋友被夺走了你很难受。尽管现在不管做什么都已无济于事了,可你还是想为她做些什么,我能理解,这都是人之常情。」
生虚神所说的这句话、虽然很不可思议,不过确确实实是她的真心话。
对从行动上解读他人心之所想的莉汐来讲,轻而易举就能读懂。
生虚神将握在手中的枪把————默默递给了莉汐。
「…………诶?」
怎么一回事。生虚神好像是想要莉汐接过手枪。
搞不明白。不过莉汐还是立刻像是把枪夺过来一样接过了手枪。
拿到枪的莉汐火速举起枪口对准生虚神。
另一方,生虚神则保持很镇定的样子,依然面对面正坐对莉汐说。
「那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吧。你不是恨得我一秒都不愿等想杀了我吗。你不是说要为你的好朋友报仇吗。那还等什么————对我<开枪>吧。」
这份提议太超乎所想了。
一直站在压倒性有利立场、如今依然在支配莉汐以及其他学生的生虚神。
却愿冒生命危险赐予莉汐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现在这个时候,在座的只有莉汐跟生虚神两人。保护在生虚神周围的护卫全都不在这儿。一旦莉汐扣下扳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送生虚神升天。
面对面坐着的生虚神一动不动,一直无言盯着莉汐。
能杀掉她。在确信自己能下得下去手之前,莉汐需要一些时间。
一想到之前被残忍处刑的露子,扳机似乎就变轻了起来。
莉汐下了狠心————随即扣动扳机。
……咔嚓。
然而子弹并没有发射出来。
莉汐低头看了看紧握着的手枪。然后呆木若鸡,像在梦中被惊醒似地。……堵弹了。
生虚神嘲笑她起来。然后从莉汐手上拿回了堵弹的手枪。
「子弹确确实实有装在里面,而且这把枪也不是次品。然而我命不该丧,天不收我。所以说啊。我乃是被命运所守护着的不死之身。任时光荏苒,吾不灭也。」
生虚神站起身。
走到脸色铁青的莉汐身旁,在她耳边轻言轻语。
「可别小看背负在我身上的命运了,小姑娘。我就是这样一直————被养育成人的。」
然后生虚神走过莉汐身边,准别离开房间。
可就在她将要离开之前的那一瞬间。远处传来了不知什么物体爆炸了的声音。
在树上稍作歇息的鸟儿们都被爆炸声吓到,一同飞上傍晚的天空。
一边远远眺望着,生虚神嘟囔道。
「出来了吗。还真跟你哥哥计划的一模一样呢。」
「……你在说什么啊?」
生虚神告诉依然坐着、并抬头看着自己的莉汐:
「为了把你救出来,你哥哥想出了一个计策。真没想到用那·种·方·法·竟让也能给内阁情报调查局留下线索。不过————一切都是徒劳的。」
假面之下,她的嘴角稍稍一动,含笑而语。
「你之前说过想知道我的秘密对吧。那等所有事情都结束后,去调查一下这间房间的地下吧。想必届时你肯定会了解这个村子的……不,应该说到时候你肯定会了解历史的黑暗。」
完全不明白如此说道的生虚神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丢给莉汐许多暗示后,生虚神便离开了房间,不知去向何处。只留下了刮过房间的清爽暖风与空荡荡、拨响离别旋律的抹茶碗。



▲ Day2 18:25 ▼


山边对面响了许多次爆炸声。
连番而来的轰鸣令栖息在树上的鸟儿们全都飞上了天,导致天上出现无数远离此地的野鸟。
莉汐走出生虚神的房间后,住宅内早已化作一堆狼藉。
手握手枪的白衣村民们来回叫唤着「是敌袭!」。在走廊与院子里到处奔走,好像在为加强住宅内的据点防守而赶往自己的坚守区域。
敌袭。内阁情报调查局的压制部队终于赶到地方了吗。
就是作得有些笨拙就是了。
看了一看,压制部队是从与普通路相连的村子入口一处攻击进来的,并不是像包围村子那样的多重攻击。上空并没见到直升机,航空支援似乎也没有……但不管怎样,这可是个好机会。村民们现在连管莉汐的余地都没有了,就算发现了面带惊讶傻站着看他们忙里忙外的莉汐,也没人上前去说什么。
「得赶紧趁机跟大家汇合……!」
莉汐快速做出决断。
现在村民们都在忙着应付敌袭,在自己岗位上的防御姿态整好之前,估计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其他事。
这时候应该可以趁乱自由到处走动。
「得赶紧趁机让大家做好自我保护的准备……!」
当村民们重整好体制后时,恐怕莉汐她们、叶台高中的女生们会被当成人质。
因为其他女生应该还留在房间里。
这么一来,她们可能就会成为内阁情报调查局的累赘,让突入行动无法彻底落实。
怎么才能保护自己啊这之类的问题先往后放一放,总之莉汐得赶紧先跑出走廊。
尽快与其他女生们汇合,然后先把状况告诉她们。
感觉爆炸声越靠越近。
爆炸发生频率也增加了不少,住宅的走廊里也因此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冲击和震动。
村子里的警报器不停地响,这令人忐忑的声音就像在煽动心中的不安。
正当莉汐一路小跑的时候,村民们对话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咿呀呀!那小屁孩到底什么鬼!」
「你们、快去保护路障!为什么都退到住宅里来了啊!现在赶紧给我滚回岗位上去!必须死守、死守!」
「那小孩!不管怎么攻击她都能用像盾一样的箱子给挡住啊!妈的还一边痴笑一边朝我们扔炸弹!轰炸机吗那玩意,擦!」
「啥,你说小孩!喂,你在说什么蠢话!」
「那小孩手上有好多炸药,正面的路障全都差不多被她给突破个干干净净了!好多前卫守备队也都被她给杀了!根本就阻住不住她啊!」
「怎么会有这等事!可恶!都搞的什么破事啊!赶紧去增加守卫人数!」
他一边说,白衣人们便跑出住宅。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能看出来村子现在已经非常乱了。
女生被困的房间离生虚神的房间并不是很远。
不知转过多少个走廊拐角,终于见到了关着学生们的房间。
赶到地方后莉汐打开隔扇。
「大家没事吗!?」
这个堪比小宴会规模的房间聚集了所有人。
大概是担心孤身一人前去会见生虚神的莉汐。见到莉汐安全归来,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许多学生都摸了摸胸口松了口气。
一个戴眼镜的妹纸、同时也是班长的大庭阳菜以一脸焦虑的表情迫不及待地问:
「外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从刚才开始警报器就一直在响,还不停传来爆炸声!莉汐酱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估计是特殊部队前来救我们了。」
莉汐的回答让女学生们的瞳孔瞬间燃起希望之火。
莉汐又继续把来之前所有知道的情报尽可能简洁化为大家说明。
「好像有人攻击了村子,村民们全都出动了,正在忙着击退敌人。」
「照你这话、莫非是自卫队的人过来救我们了!?」
「我想应该不是自卫队、而是内阁情报调查局这种政府组织。」
「那我们就能获救了对吧!」
不知是不是一直紧绷着的心缓和了几分,有些女生直接哭哭啼啼抱在了一起。
好像觉得自己百分百能获救的样子。
然而莉汐依然心有余悸、目光庄重地对女生们讲道。
「不要高兴的太早。」
「诶。」
「我猜村民们应该马上就会到这里来,然后我们当成人质。这么一来内阁情报调查局的部队就没法一直畅通无阻地攻击到这儿来了。」
「怎么会这样……那可怎么办啊!」
「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
莉汐的发言令女生们露出震惊的表情。
「武器……我们、要跟村民战斗吗?」
「只能这么做了。就算赢不了我们也能拖一点时间,以防我们不那么快就被当成人质。若能一直坚持到内阁情报调查局攻入进来救我出去的话,到时候肯定会有解决办法的。」
「可是……我害怕啊!」
大家都一脸不安。
好在监视的人已经不在了,莉汐向隔壁房间内窥视了一番。但光看并没看出有什么可以当做武器来用的东西。插着花的剑山。以及壶、挂画这类美术品。坐垫。展现在眼前的就只有这些。(爱丽丝酱:剑山是一种插花工具)
尽管女孩子无比胆怯,但最终还是从其他房间里寻找出能够使用的东西,紧钻在了手上。那群白衣人们不仅是大人,又是男性,而且还有手枪。要想用手头上的这些玩意跟他们对抗肯定不靠谱……不过总比没有强。
就在这时。
走廊上传来冒冒失失奔跑的复数脚步声。
被打开的隔扇另一侧、走廊前方出现了一群白衣人。
「要来咯,各位!」
莉汐大声警告起所有女生,以让他做好迎击准备。女生们个个摆出架势。
有5人冲了过来。
每人手上都举着枪,如同战斗部队一般露出可怕的神色。比印象里的其他村民要强硬不少,有种先锋队的感觉。冲在最前头的是一个年轻男性、同时也是生虚神的近卫队长、伊藏。5人中唯有他没拿枪,而是佩戴着之前威胁莉汐时所用的太刀。
来到监禁女生们的房间后,伊藏先是猛地愣了一下。
一边远远瞪着伊藏一边作出攻击架势的女生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坐垫啦、有花瓶啦,总之全拿着称不上武器的玩意。
眼前的滑稽状况逗得伊藏哄堂大笑起来。
「真是一群有趣的小姑娘。竟然想用那种破玩意跟我等对抗吗。」
其他白衣人也跟着失声大笑,学伊藏嘲讽女生,顺其为他架势。
但是,绽放在伊藏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见,紧接着告诉所有女生。
「虽然非常好笑,不过你们确实很聪明。看来已经知道自己马上会被我们带走做什么事了呢。很棒,竟然选择顶撞我等。就这点还是赞赏你们一下吧。」
伊藏还是一如既往以古人口气赞赏了一番莉汐她们。一边夸她们,为了让女生们明白她们的抵抗没有丝毫意义,白衣人们将枪口对准女生。枪口上的黑洞里仿佛栖息着能致肉身之物于死地的铁怪,当视线与枪口相对之际,女生们害怕的紧紧挨在了一起。
「在枪之下,你们手上的那些东西又有何用呢。别干傻事了,赶紧服从我们吧。」
「……不要!」
回答的人是莉汐。
竭尽全力掏出浑身勇气,试图为畏惧而又打哆嗦的身体加劲儿。
不知是否是赞同了含泪逞强的莉汐的那份觉悟,其他女生也跟莉汐同样,继续瞪大了眼睛直视伊藏。
反正如果在这里向对方屈服了的话,肯定会被利用到没有任何价值后杀掉。
这种绝望的预感早已诞生于所有女生胸中,愈加愈浓。
继续这样任人摆布最终是不会获救的。可能是因为那份近乎绝望的感受刺激着所有女生,她们竟决定要誓死抵抗到底。说的不好听点,或许就是破罐子破摔。
另一方面,环顾了一圈似乎不愿服从他们的女生们,伊藏叹了口气。
「没办法了。杀几个给你们看看应该会让你们改变想法吧。」
「!。」
「上。」
那些白衣人对准不远处的数名女生作出按下手枪扳机的动作。
不忍目睹接下来的残忍之景的莉汐,以及其他学生们都瞬间紧闭上了眼。
然而,传来的并非枪声,而是一个男性的声音。
「诶~。你要杀了那么可爱的女孩纸吗?」
「……!?」
带着一股不合时宜的轻薄口吻。
好奇发生什么事了的女生们陆续睁开眼。眼前那片宽阔的光景之中已经出现了违和感。
之前给伊藏架势的其中一人不知为何突然把枪口转向了同伴。
那个背叛者笑嘻嘻地说。
「就由我来吧。一发入~魂。」
紧接着,房间内响起一发枪声。
站在伊藏旁边的男人、双眉之间被击中立刻嗝屁了。
侧目到从后脑勺喷出如泉水般鲜血而倒下的部下,伊藏咬牙切齿道。
「我日!兵藤,你疯了吗!」
「抱歉啦~。实际上我只是跟你口中的那个兵藤长得像而已,并非本人哦~。」
男人、盖斯特又连续站着开了几枪。
转眼间又有四人被击毙。
本来是想最后也把伊藏给击毙的,然而正当盖斯特准备开枪的时候,伊藏早就已经重整旗鼓。他紧握太刀柄,作出拔刀的姿势。
「……去死吧!」
令盖斯特没想到的是伊藏使出的拔刀斩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范围,来势凶猛。
双眼审视着高速向自己砍来并使周围空气呜呜发啸的刀,盖斯特俨然已急得一身冷汗。
「擦!要被劈中了————。」
已避免不了挨刀了,太刀瞬间一闪,切断盖斯特脖颈上的薄皮。
本打算趁着这个势头砍下他的首级————可伊藏却没继续深砍下去。
「怎么回事……!」
他惊叹道。
两人之间钻进了一个少女,用刀格挡住了即将砍到盖斯特脖颈的太刀。长短不齐的双刃之间倏得擦出火花。少女于千军一发之际防下来了来自敌方一刀即可送命的必杀一击。
盖斯特跟少女与伊藏拉开了些距离。
「3Q!哎呀呀~,刚才真是自今年起我遇到过的最糟糕的一瞬间了啊!」
「真是的~。你也太大意啦。」
女生们方才也见识到了刹那间双方的攻与守,一个个目瞪口呆的仿佛失了魂,目不转睛望着两方。
而莉汐则对出现的那位少女表示非常震惊,身体都略微打颤。
她肌肤苍白。仿佛快要入睡了半睁着眼。跟莉汐她们穿着同样的制服,且还披着连帽衫。实际上这名少女本应该在几个小时前已于莉汐的亲眼目睹下死掉了。正当少女跟敌人对峙之际,莉汐突然回过神来,才注意到「她还没死」这件事实,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少女那儿冲了过去。
「哇哇!」
莉汐紧紧抱住少女。
「露子……!露子!你果然还活着啊!」
一边声泪俱下狼狈哽咽着,莉汐的脸上绽出满面笑颜。把脸使劲往少女、露子的脸上贴,确认到了这份温暖并非虚假之物。露子稍微有些红起了脸。
「莉、莉汐……别这样啦我好害羞的~。」
「可是我太开心了……真是太开心了……啊啊,开心的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还活着。还活着啊。
「可……你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莉汐询问之后,盖斯特假咳了几声,似乎有话要讲。
「咳咳。请你们过会儿再秀恩爱好不。我们可正被表情超可怕的大哥瞪着呢。」
盖斯特边看着架好太刀敌视这边的伊藏一边对她们几个说道。
露子拉开莉汐告诉她。
「其他事情之后再说吧。莉汐,赶紧带着大家离开这儿。盖斯特,保护他们的任务就有劳你了~。」
「all right。如果是女士的话无论何时,我这个风度翩翩、面如冠玉的大哥哥都会来者不拒。」
「所以说咱能要点脸不,带着那张大叔脸还夸自己帅完全没说服力嘛~。」
盖斯特对女生们大声喊「我来带你们到安全的地方」。
随即,女生们便陆续跟着他离开房间。
只剩下了持刀互视的伊藏跟露子。
莉汐不是很放心地望着露子,对还是第一次见到的同事询问。
「露子要怎么办!该不会是想丢下她一个人吧!?」
「啊ー不是的啦,女王。我们要是在的话反而会拖后腿,所以才留下露子一个人。」
「……?」
盖斯特含笑温柔地推了下莉汐的后背,说道。
「那个用太刀的家伙。有·两·把·刷·子。如果没有达到露子那种等级是没法做他对手的。」
持双刀的露子跟精通太刀的伊藏。都摆着进可攻退可守的姿势纹丝不动,目不转睛的凝视对方。
露子看出来了敌人的力量不容小觑,为了拿出真本事,她戴上了(连帽衫上的)帽子。
对露子来讲,这行为就跟打开自身开关所需要的一个小小的仪式一样。
从远处看了眼释放出非同一般并相互激烈碰撞在一起的杀气的两位高手,盖斯特不禁苦笑了一声。



▲ Day2 18:33 ▼


离开房间后,两人来到了晚霞之下的院子。
有两个落到土上的长影。
一个是手握太刀,平举刀尖朝前的白衣之人。
一个是双手反持刀的少女。
「真没想到。在神圣的生虚神大人的房间里竟然会藏有你这种贼。没察觉到这点真是身为神之近卫、我的一生过失。」
他的双眸中充满强烈的杀意,嘴边没有丝毫笑意,又跟露子拉进了一步。
挡住眼看就要刺痛自己、宛若挑衅一般的紧迫气氛,露子冷冰冰地回答道。
「过失?可我怎么从你话里感觉好像你挺开心的?」
「……哼。你能感觉得到么。」
伊藏率直的承认了这点。
「我乃求道者。行武道,为望登峰造极的众人之一耳。逢强者与锻炼自身同义。我已经很久没遇到过能防下我的拔剑术的人了。已经够格拿你做对手了。杀你则会使我更上一层楼。」
「真是有够陈旧的思想呢~。若是与我厮杀的话,眼下的状况怎么都无所谓了。」
在鸣笛之中定期发生的爆炸声。那应该是跟露子一伙儿的炸弹魔干的好事吧。
她是个来回挪动大量炸药到工作地点,然后进行毁灭性破坏、如暴风雨般的少女。
炸弹魔所造访的地方经常生灵涂炭,花啦草啦全会湮灭,甚至连土地都会化作一片焦土。
是位擅长单人歼灭作战、战略兵器般的少女。
露子寸目不离伊藏,告诉他。
「你注意到了呢~。那是跟我们一伙儿的人散播的炸弹声。」
露子嘲笑道,又对伊藏说。
「可能是刚才那个扮成村民的家伙联络的,又或者是因为没有接到我发过去的<侦查作战结束的报告>,按照计划18点她就会攻入这个村子~。她察觉到了作战没能正常结束,判断我们可能发生了什么意外并通报给了内阁情报调查局。待应援达到达之前保护我们就是她、炸弹魔的工作哦~。」
「原来如此。即便你被我们杀了,调查机关也能按照事前定好的步骤察觉到在村子里发生的异常事态是么。竟然拟定了不止一个通报方法,真心让人钦佩。」
「就是这么一回事~。」
「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晚霞远方,模模糊糊可以看到以编队方式逐渐接近的攻击直升机。
伴随着微弱的旋翼声出现的黑色机影身上刻着CIRO。
听起来像是突击步枪的连射枪声与爆炸声相混,也为乱战添上了新节拍。
显然是压制部队赶到了,毫无疑问村子正处于劣势。
「在这个村子都快要陷落了的节骨眼,你我之间的厮杀却还在悠闲之中呢。」
「反正是要灭亡了。再怎么挣扎也已无济于事。」
「……?」
露子对伊藏平然道出弃村子未来于不顾的话显然有些意外。
伊藏断言。
「我等、家畜所应保护的并非这个村子或神之住所,而是生虚神大人。」
「……家畜?」
「生虚神大人被尊为神。她没有不知道的事情,未来一切事情他早已知晓。生虚神大人早就知道这栋住宅会陷落了。估计现在已经去新的地方了吧。为了建立新的洞谷村而赶往神圣之地了。我等所能做的就是为生虚神大人争取时间,也是我等的使命。」
露子明白伊藏他们的目的了。
「这样啊。那位大神原来已经逃走了啊。」
「我们废话说的有点太多了。」
从伊藏架好姿势的刀身上流露出不祥之兆。
「撒、开打吧。」
在露子眼前———光芒一闪。
那是反射夕阳而发出的光。伊藏低身冲过来先是一记横扫。仅仅一眨眼之间,他就迅速拉近了双方之间距离,趁露子没来及防备之际施展出了那一击。
具有爆发性速度的横扫。露子却似乎理所当然的用双手上的刀给挡了下来。
兵刃相接使武器间蹦出零星火花与摩擦声。伊藏对眼下两人之间的死亡对话心情非常高涨,不由自主狂喜道。
「这招也能接住啊。」
紧接着,伊藏自上而下挥落武器。但是露子却于相差无几之前灵巧避开了。
只斩到了空气的太刀这次又没丝毫停息地挥起来。卷起阵阵尘埃想要戳穿露子的颌下。虽然这一击露子依然轻松给避开了————但跟着卷起来的尘埃稍微盖住了露子的视野,害得她眯细了眼。
而伊藏绝不可能放过如此大好时机。
那略微合下的眼皮造成了露子视野中的死角。
伊藏巧妙利用其位置抬刀劈下。
之前就猜到他会从死角处攻击过来的露子利用他的刀划过风所产生的声音得知道了伊藏的攻击位置跟角度。于是她小小后退了几步,本想与他拉开些距离避开攻击的,然而伊藏冲的很深,终归右腕还是被砍开了一个浅浅的口子。
边按着流出血的胳膊,露子向后退了一大步。
然后和伊藏拉开距离。
「哎呀~,是我太大意了吗~。」
低头看着手臂上的伤口,露子嘟囔道。
伊藏则浮出神情恍惚的笑。
「真是太出色了。你的本事真是太出色了。明明不过是个女孩子,年龄也跟我相差甚远,竟然能跟得上我长年锻炼出来的速度与力量。前途可怕啊。」
他掸去粘在刀上的血,重新摆好姿势。
「————<斩人伊藏>。曾经人们这样称呼我。」
认可了露子为强敌,伊藏像是炫耀似的自我介绍起来。
「若是达到如此强的领域,想必你肯定也有众人皆知的相应名号吧。能否告诉我呢。」
「你屁事真多啊~。难道你是讲究像这种称号的类型?」
露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斩人伊藏是吧~。确实挺耳熟的,可能在<同一业界>里挺有名。然而你现在不是成为了黑阳宗的保镖吗。那这个名号也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吧。」
说完,露子把双手上的刀扔到了脚下。
刀尖紧插在地面上。
竟然在跟敌人战斗时将手头上的武器给丢掉,这让伊藏不能理解,他惊讶的皱起眉头。
「……你打算干什么?」
「你的实力我大概了解了~。所以我想还是让让你好了~。」
伊藏双眉之间绽出条条青筋。
顿时化作成如鬼般愤怒的样子,而露子却又站其面前加以嘲讽。
「我这个人啊~。没那个闲功夫去记住比我要·弱·的·家·伙·的·名·字。」
在连帽衫的阴影下,露子的眼神仿佛变成了青白色的兽目。
她连架势都懒得摆了,垂下双臂。
然后弯了弯手指做出挑衅的手势,意思是让他尽管放马过来。
「……赶紧给我滚到地狱里去吧!」
伊藏的怒气值已到达极限,甚至仿佛能听得到呜呜沸腾的声音,他用充满杀意的眼神凝视露子,以比之前还要快的速度冲过来挥动太刀。
然而那只注力挥下的手臂腕部————被速度更快的露子踢到了。
「!?」
握住太刀柄的手腕还没用力挥完,就惨遭露子一踢。
伊藏又准备重新陆续使出横斩与终结技,可结果并不顺利。
所有攻击都在将要成型之前被露子一踢而削弱了力量。
伊藏的攻击就像是刚一发动就被击坠似的,宛如无力的战斗机。
与其说攻击不停被挡下,倒不如说是让他无法攻击才更正确。
就在那时,某个传闻在伊藏脑里一闪而过。
在曾经他所工作的行业里,有一个令所有人都闻风散胆的传闻,既「遭遇既死」,而这里的遭遇则是指碰到某个<杀手>。因为总是有过于荒唐、且没有一丁点儿真实感的逸闻伴其左右,即便在同行业的人之间一传十十传百,传闻终究是传闻,应该并不真实存在。
可据说,那个杀手所使用的暗杀术乃是融入<截拳道>自成一派的攻击方式。
「难道说……怎么会……!」
露子与伊藏之间仿佛存在一堵看不见的墙。
不允许一切攻击显现,伊藏总有股光自己一人对着看不见的墙挥舞着太刀的错觉。露子的腿力并不大。可攻击在被截住之际,可能是由于屡次被踢到手腕和膝盖的同一点上,伊藏的四肢渐渐开始隐隐泛痛。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由于阵阵钝痛,手脚逐渐动弹不得了。
「你刚才那是……!」
正当伊藏开口想要说什么的那一瞬间。
露子用脚尖轻松一拨,将插在地上的刀踢于空中。
宛如足球中的颠球,弹起球后摆出射门的动作猛地踢向刀柄部分。
受到推力的刀以目不暇接的速度笔直向伊藏飞来。
下一瞬间,伊藏的喉咙处便挂了彩。


当他丢掉太刀后,一双手又冲着他的脖子紧随而来。
「我不怎么喜欢自己的过去~。所以……我是不会让你叫出我·那·名·字·的。」
露子就好像在对他做最后的饯别,如此告诉伊藏。
还带着热度的鲜血如黏糊糊的岩浆不断外溢。伊藏一边用两手按住伤口,瞪大了布满血丝的双眼,发出模糊嘶哑的语言。
「……………………!」
因为呼吸道已经裂了,即便想说也再也形不成完整的语言。
没过多久,伊藏便翻着白眼跪在了原地。然后砰地一声倒在地上断气了。
伊藏一命呼呜后,从上空吹来一股强风。
抬头一看,原来是内阁情报调查局的压制部队所搭乘的攻击直升机。
于是,露子身旁落下了一条从直升机里扔下来的绳索。随之完全武装的特种部队便陆续降到地面。最后从直升机上降下来了一位中年男子,那是露子的老熟人了。
露子脱掉帽子后,开心的绽放出微笑。
中年男子、猎人洋洋得意地对露子讲。
「哟,露子。你又成功顽强地活下来了吗。盖斯特也是,你们几个真是怎么都死不了啊。那边那个已经挂了的家伙就是你这次的猎物么?」
「你们总是喜欢光把最美味的地方丢给我呢~坐享其成可爽坏你们了吧~。」
「扯什么犊子。要不是因为你给我们报假说洞谷村没异常,我们哪会那么迟才进村子啊。这都是你自作自受吧。明明我们是来救你的你还不好好道谢还讽刺我们。」
「呜啊~。又来~。咱能表再念紧箍咒(说教)了好不。」
「闭嘴。这是惩罚。给我做好觉悟吧看我一会儿怎么好好教训(说教)你。」
尽管头被猎人粗暴的摸来摸去,但是现在的露子总感觉无比幸福。
「有话之后再说吧。村民看起来个个都不怎么愿意投降啊。」
远方的枪战声至今未散。
照频繁的爆炸声渐渐平息下来来看,想必村子周边部分已经被镇压完毕了吧。相对的,现在似乎轮到露子她们所在的这栋住宅变成主战场了。
四处全是激烈的枪战声音,以及悲鸣、怒号。
特殊部队跟村民们异样的攻防之战全看在眼里的猎人不高兴的狠骂道。
「……那群狗日的狂信者。」
抱着手榴弹冲向特殊部队自爆的人。看已经输了用手枪一枪爆头自杀的人。跟那些不仅是行动、就连战斗方法都远离人之常识的村民战斗,就算是经过训练的特殊部队看起来也很难提前对其进行完全压制。
猎人一边开枪击毙了往这边飞扑过来的一个白衣人,喃喃地说。
「我们可是没有取得调查令,无视上级命令赶过来的。要是不快点将他们收拾干净可就头疼了。」
话虽这么说,其实洞谷村被内阁情报调查局完全掌控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片一直以来固若金汤的禁断之地,此时也难逃宿命即将迎来终焉。



▲ Day2 19:14 ▼


太阳完全下沉于海底,夜降临到了洞谷村。
如果还是如以前那样的话,闲适恬静的山村肯定会被寂静所包围,然而今夜可不一样。
被内阁请调查局压制了的村子中到处都是窜来窜去忙乎着的特殊部队队员。
许多农田侧道旁停下了像是在嘎吱嘎吱作响的特殊行走车辆,而带进村子里来的照明器材也将村子各处都照得亮堂堂的。
目前那些在特殊部队进攻村子时被击毙的村民以及被逼到绝境自杀的人的尸体还没有清理完毕,现场还处于一片血海。村子9成以上不是被击毙就是自杀,都死得差不多了,戴上手铐的家伙也就寥寥几个。
虽然事件相当凄惨,但或许,也是无奈之举。
以林间夏令营学校的名义造访邻山观光地的叶台高中的教员以及154名二年级生。
黑阳宗的信徒绑架了他们、又或将其杀害利用在了恐怖计划上。
至今为止一直不让外界入侵者靠近,甚至连前来调查的警察都给轰出村子的洞谷村这次终于难逃正法,特殊部队一来马上就垮台了。再说,毕竟现在那些被当成人质的女生以及被禁闭在独立仓库的教员们已经被救援人员发现,即便他们不想承认绑架嫌疑也无从下手了吧。所有村民的人生全都破灭了。
黑阳宗的暴举,若是快的话估计明天就会上新闻头条。
其结果必然会给社会带来极大冲击。
邪教教团在国内所犯下的凶恶恐怖事件如果被海外各国众所皆知,今后不管过了多少年,这次事件都会令人们不停加以考察。媒体也会根据他人的提供得到一年分量以上的报道资料,想必肯定会令他们满足得不得了吧。
洞谷村已经被压制住,叶台高中的女生跟教员也已经解救下来了。
可是……男生们被编入进实行恐怖计划中,至今未得到救助。
而且更重要的是身为黑阳宗教祖的生虚神目前还没被逮捕。
迄今为止还没有人确认过生虚神是否真实存在。但是按照获救后的莉汐跟露子她们的报告,生虚神的真正身份已经得到了确认。
换言之————事件还并没有闭幕。
内阁情报调查局继续进行调查,在洞谷村内部寻找起线索。
「猎人调查官,请过来一下。」
「这个是不是报告上说的那扇奇怪的门?」
从正搜索生虚神住宅的部下那里传来了发现了门的报告。
那里正好位处宽阔的住宅中央,是个非常大的瓦房。
乃是村子最大的祭仪场(举行祭祀仪式的地方)。
无数摆在木板结构大厅上的烛台还在燃着蜡烛之火。被淡而朦胧的光所照亮的那里漂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在这个村子,生虚神是村民们的信仰对象,虽说是祭仪场,但并不存在像佛像那类的像。
本来的话,连像都能够容纳的大厅深处其实只存在巨大的白门而已。
大概有5米左右。
是两扇左右对开的门。宗教设施里装着与本地不相称的机械装置,门两旁还带认证装置,估计必须要经过认证才能打开。
「到底什么玩意啊这又大又笨重的门。」
门上还刻着文字。
————愿人类和平繁荣。
这是黑阳宗的教义,乃是表示他们理念的一句话。仿佛就像战争时期的表记,是用非常古老的字体自左向右按横排写上去的。
「能打开么。」
「请再稍微等等。」
方才,其中一个特殊部队队员把密码解析工具连接到了门旁的控制装置,为打开这扇门而不停忙碌着。
不久后,控制装置的操作面板亮起了表示可以通行了的绿色LED。
于是机器开始运作,牢牢咬住大门的活塞式锁被解开了。
门自动打开,猎人他们的眼光瞬间转向门内。
一个通往地下的楼梯映入眼帘。
一边警戒是否有敌人残党潜伏在周围,特殊部队架好Ceramic shield(陶制盾),枪口朝前悄声无息地开始向前进。跟在后面的猎人也边举着枪边往前走。
下了楼梯就来到了一条笔直的走廊上。
墙、地板以及天花板全都是乳白色的。让人隐隐约约有些发晕,天花板上亮着许多电灯,漂浮着一股医院、又或者是像研究设施一样的清洁感。
不知道走廊究竟通向哪儿。长长的走廊两旁还存在一些安装了玻璃壁的房间。一直到好远好远。数量数不数胜数。
猎人挑了一个最近的房间隔着玻璃壁望了望里面。
光按照眼睛所能看到的来说,每个房间里似乎都没有人。
里面果然跟研究设施一样,桌子上并列着显微镜和试验管等之类的实验器材。最显眼的是放在每个房间中央的巨大密封舱。装满橘黄色液体仿佛水槽一般的密封舱堪称培养胶囊。
看着浮在液体中如同生物一样的玩意,猎人一脸惊讶的说。
「………………人类?」
并没一言断定。但浮在密封舱液体中的<那个>看起来就像刚在母亲胎内诞生的小宝宝。还没完全成型,可是……。
察觉到这些地方异常之处的不仅猎人一个,其他队员们也渐渐渗出不快之感。
猎人不经意间目击到了悬挂在天花板上的设施名称。
结果大吃一惊,顿时无言以对。
「………………开什么玩笑,<家畜工厂>……!?」
推测出了那句话究竟代表什么意思后,猎人的脸渐渐失去血色。
每个房间都放有密封舱,写着饲养状况和思想调整计划书等等这种不禁令人毛骨悚然的书散落在桌子上。
住在洞谷村的全是无条件信从生虚神的人。之前有听说过,他们是群非常狂热的黑阳宗信徒。
但是信徒们至今为止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个问题答案才是黑阳宗最大的秘密。



▲ Day2 20:05 ▼


「给我下车!」
被15个握着手枪的狂热信徒威胁,男生们也不情愿地跟着村民下了车。
估计学生现在连哭的劲儿都没了吧。所有人的脸上都看不到一丁点儿朝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数小时前,学生们受到了生虚神的命令,要求他们去袭击公共设施和政府设施。成功回来的人害怕自己所犯下的罪,双肩如同背负着一座巨山随时都有可能崩溃,而那些失败的人则难逃一死,被炸身亡了。真是难以言喻的惨状,令心隐隐作痛。
不仅犯下了罪,朋友又遭惨杀害。这股压力可不轻,学生之中好多人都表现出了自暴自弃的样子。
混在学生里的奏太也下了巴士。
而他身上……全身溅的都是血。
从内阁情报调查局本部大厦逃脱出来的时候,奏太让生虚神引爆戴在真田诚手上的手表。结果,爆炸之际血花四溅,令他全身都沾满了大块大块的血红斑点,制服衬衫和脸上都染上了血。不用说,跟在奏太身后走下巴士的荻原总二也一个样。
学生们根据村民们的指示,每个班聚在了一起。
接下来难道又要发生什么事了吗。其中一个村民发言道。
「生虚神大人说过了吧。先完成之前的5个目标,最后再全员聚在一起准备攻击下一个。这次的目标、也就是最终目标是————这片住宅区。」
学生们个个呆木若鸡。
明明之前都是让他们攻击政府机关等这类引人注目的大型目标,为什么最终目标却是一个清静的住宅区。两者之间的落差不可能让人无奇怪之感。
「不仅这个仓库里,附近的住宅区里我们也已经准备好过了大量燃料。接下来我们要同时点燃燃烧物,让这片地区燃起熊熊大火。」
学生们为之惊愕,抬头看了看堆积如山的油桶。
「死亡人数目标预计为1000人。发生火灾的原因是因为你们<集体纵火>。当然是表上面这么说。而实际上放火的我们。就是用这个遥控器。」
村民从怀里掏出将携带电话改造而成的起爆装置。
那玩意可以把电波传的很远很远,是利用手机回路而做成的遥控。
「……如果是由你们来放火的话,那还要我们干毛!」
其中一个学生脸色铁青的如此问道。
但是村民他们什么都没回答,单单只是————开始给枪口装上消音器。
学生们从状况中察觉到了。他们现在已经全员聚集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并且被拿着枪的狂热、异常的信徒们团团围住了。
这不就代表……。
灭口。绝壁是灭口。
再说了,生虚神那一伙人本来就打算把一切跟他们有关、参与了恐怖袭击的证据隐藏起来。
如果按照约定放了学生,绝对会走漏风声。
所以才决定在这里将学生全员封口。生虚神的约定根本就是骗人的。
让学生扮成恐怖分子,不给一丁点辩白的余地在这里杀掉所有人。杀掉学生后,估计村民们打算把每个尸体扔到大街上给烧个精光吧。然后学生们的尸体就会被当做卑鄙、恶劣的纵火犯发现。届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永远都会戴上罪人的头衔遗臭万年。
村民们一言不发摆正枪口对准学生。
啊啊,果然是要杀掉我们啊。之前的猜想在这时刻通通变为确信,然后化为绝望。
「你们就安心上路吧。因为你们死后,生虚神大人必会为你们颁发死勋的。」
村民的安抚之话完全算不上安慰。每个人都闭上眼,一滴、一滴开始落下万念俱空的泪珠。
「……?」
然而就在将要动手之际,村民却浮出惊讶的表情。
被枪口所指的学生之中,有一位少年在扑哧扑哧低声发笑。
是那个被同学贴上沉默、不起眼标签的人,黑木奏太。
「……喂,小鬼。你笑个毛。」
只是一个劲儿的笑,微微上扬的嘴角渗出鼎镬如饴之感。这令其他同学也很惊讶,视线全都齐刷刷地落到了他身上。
是因为太害怕所以脑袋坏掉了吧。然而他既没有管一脸不安望着他的其他学生,也没有去管瞪大眼睛看着他的村民,奏太仅仅只是对站在旁边的一个男生搭话道。
「你觉得就这样什么都不告诉他们没问题么————荻原总二?」
「……!」
不知是不是因为突然被叫到名字的缘故,总二先是一阵惊愕,瞳孔随之放大。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奏太与总二两人。
奏太将手插进口袋里,慢悠悠地迈出了步子。
根本不在意那些对着他的枪,昂首挺胸地一步一步走过学生与村民之间。这非常识的行为令众人的大脑皆没跟上节奏。
奏太回首望向总二。然后说。
「生虚神之前确定下来了以操控叶台高中学生来进行恐怖计划的方案。企图让我扮演主犯。这样一来既不会弄脏黑阳宗的手,也能达到目的。正是为此,他们才让我们体验杀人,抓住我们的把柄,想要控制我们的心理状况。总之就是洗脑。」
奏太像是嘲讽一样耸了耸肩。
「效果很明显。所有学生都产生出了<必须只能服从生虚神命令>的错觉。想让普通高中生做出非情非愿的行为其步骤是必不可缺的。但是大家仔细想一想。洗脑难道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会进展顺利吗。难道就没有失效的时候吗?如果学生们心中无存恐惧,对参加恐怖行动做出最终拒绝的话又当如何?如此一来计划就无法成立了吧。」
总二一声不吭。奏太没管他断言:
「所以生虚神在学生之中事先准备了<密探>。此乃她想到的万全之策。」
奏太仿佛在嘲笑他似的对浮出冷汗、紧绷着脸的总二说。
「最先对你产生违和感的是在发现<手表被没收>的时候。」
奏太指出来了。
「绑架叶台高中学生的黑阳宗村民趁我们昏睡期间,没收了所有通信机器类。是为了防止我们与外部联络或将带在身上的东西当做武器进行反击才这么做的。明明所有人的随身携带品都被彻底没收了个干净,而却只有荻原总二的手表逃过一劫。这难道只是偶然吗。还是说<是有这么做的必要>。」
「……。」
「处刑露子的时候也有违和感。被逮捕了的露子说因为他们把莉汐和我们当成了人质,迫不得已才投降的。本来那句话就很奇怪。把我们当做威胁工具来用是建立在知道<我们跟露子>存在关系的前提下才能够成立的。黑阳宗事前把握了我们的身份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知道露子其实是来侦查的。可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莫非我们<身旁某处>有黑阳宗的眼睛吗,也只能这么想了吧。你之前不是莫名其妙的靠近我和莉汐了吗。你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察觉到了露子原来正在侦查这件事。你难道要告诉我这仅仅只是偶然?」
对没做任何回复的总二,奏太又频繁出击。
「不仅仅如此。你在巴士里还煽动那些想要拒绝参加恐怖攻击的学生,说什么<自己为了活下去愿不择手段,即使伤害别人也无所谓>。利用花言巧语诱导学生们的想法,致使大家下了参加恐怖袭击的决意。手段不都挺6的吗。」
「你在说什么啊,黑木君。说的简直就像我是<生虚神的手下>一样。希望你不要说些奇怪的话。这全都只是你的想象而已不是吗?」
「我之所以敢断定你是因为在内阁情报调查局本部大厦,生虚神<没有杀掉你>。」
「……!」
「你和生虚神都看到了不是吗?我在逃出内阁情报调查局本部大厦的时候,对真田诚都<做了什么>。」
其他同学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几个人向总二询问起来。
「真田……不是因为没来得及跑出来被炸死了吗?」
「只有荻原跟黑木逃出来了,而真田死了不是这样么……?」
「真田没有死。」
断言的人是奏太。
对其发言为之震惊的不仅是学生们,就连举着枪的村民们也一样。
总二面如死灰,但还是勉勉强强挤出一丝谄笑放话道。
「……其、其实,真田君他还活着。」
「还活着……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们在打算往外逃的时候,前面出现了铁格栅和高速转动的风扇。不穿过它们的话是没法逃出去的。所以黑木君把真田君打懵了————然后<把他的手臂插进了>风扇里。」
学生们刹那间白了脸。因为话讲的一清二楚,奏太竟然把同学的胳膊往那种地方放,高速转动的风扇跟绞肉机同然,手若是伸进去转眼间就会变成一堆肉糜。
「黑木君拧掉了真田君的胳膊。手表还戴在那只手上,被撕掉胳膊后出了好多血。而黑木君让生虚神引爆了手表,从而破坏掉了铁格栅和风扇。然后我们就扔下了真田君离开了那里。」
真田诚还活着。话的侧面表示出了这个意思。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田说不定现在已经在把我们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给内阁情报调查局了不是吗!我们被威胁这件事也让他们知道了吗!」
学生们的脸转眼间绽放出闪闪光辉,像将死之花重得雨露。
相反,村民们则是脸色煞白,一齐移开了枪口对向总二。
「……到底怎么一回事,荻原。你和生虚神大人可没跟我们说过这件事啊。」
转眼间总二就遭到了众多村民质问。
被许多人步步紧逼而问的总二愁眉苦脸的一句话都没说。
一直看着这场唇舌之战的学生们这时终于知晓了荻原的正体,赶忙往后退了退。
奏太看到大家这样,渐渐翘起嘴角。
「生虚神本来就是计划由我来率领恐怖分子集团,主犯也由我来当。而攻击内阁情报调查局大厦之际,由于我必须得留下参加了(恐怖袭击)的证据,所以其中一个实行犯必须且只能选我。尽管攻击失败的话我死掉的可能性很高,但这也在容许的范围内。为了以防万一,生虚神选了一名可用来当做弃子以及一名监视、也就是你来当我的帮手,然后令我们同行不是么。」
「……。」
「即便爆破失败了,生虚神也没有杀掉我,这是为了在准备逃出去的时候尽可能的有效利用我。然后等逃离现场后,在这种地方人不知鬼不觉的灭了我,再给我戴上行踪不明的逃亡犯的帽子。这样一来就可以永远瞒过调查机关和百姓的眼睛了。这种展开对生虚神来说很有吸引力。换句话说就是我,具有很高的利用价值。」
边说边慢悠悠地往荻原那儿走了过去。
「可是,计划崩坏了。我没有杀掉真田,而是把他作为人证丢在了内阁情报调查局里,此乃我留下的<线索>。用互联环监视状况的生虚神也应该知道这点。」
荻原虽装作平静,但表情上早已渐渐呈露出扭曲之状。
「为了不让藏在我们身后的黑阳宗暴露出来,当时应该在场杀了真田、对其封口才对。然而即便想炸死真田也已是白费功夫了,我撕下了真田的胳膊。用手表已经炸不死真田了。而杀了我又不是上策,自然,生虚神应该选择的,荻原、就是用你的手表连同真田一起炸死,这才是上上之策不是吗。可生虚神没这么做。为什么即便冒着真田可能会向内阁情报调查局全盘托出所有计划也要眼睁睁的放过他呢。你觉得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这么做的?」
总二一边拼命掩盖住显现在自己脸上的焦躁,与奏太犀利的目光相对而视。
听奏太的口气,好像他早已看破所有计划。
如此说道的奏太的眼神徐徐被不详的黑色所侵袭。光是被他盯着,就像有人把冰块浇注进他的背脊里一样,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就连那些看着奏太的学生们也跟荻原同样感受到了。那股压倒性的存在感宛如怪物般,跟以前所相识的那位沉默寡言、丝毫不起眼的奏太有如天壤之别。
「理由有两个。一个是荻原也有值得利用的价值。另一个则是对生虚神来说,今日的恐怖袭击结果不·管·是·好·是·坏·都·无·所·谓。袭击成功也好,失败也罢,跟她没任何关系。她真正需要的只是今天<实行了恐怖袭击这件事实>而已。」
对奏太所说的意义不明的话表示不理解,岂止是学生们,甚至村民们都皱起眉头来。
然而总二则全身上下老是不停浮出鸡皮疙瘩。深切感受到了奏太这个人存在的恐怖。
奏太终于宣告:
「生虚神的目的早在<4个月前就已经达到过了>。」
「!。」
「那家伙所做的事才是真正的<完全犯罪>。今日发生的一连串恐怖袭击和绑架我们,只不过是为了巩固4个月前所做的那件事的效果罢了。」
「……黑木奏太……你这家伙,到底察觉到什么地步了啊……!」
「察觉?才不是。我只是控制状况,让你们开口说出来的而已。」
「让我们说出来……!?」
「还没理解么。你再想想我都做了些什么。」
奏太完全一副看不起总二的脸。
「你们把我送进了内阁情报调查局。所以我就将·计·就·计。利用监视摄像机向局里的人传达出了我们被人操控了这些信息。并且把生虚神想要问的问题全都一字不漏地丢给了鹰之眼,得到了她想知道的调查状况。让内阁情报调查局的工作人员注意到了有人入侵,让他们阻止了恐怖袭击。最后在故意留下真田的时候从生虚神所选择的处理方式中确认出了生虚神究竟真心想让这个满是破绽的恐怖计划<成功走到哪一步>。全都跟我推测的一样呢。」
「怎么可能!你意思是说你在那种状况下<耍弄>了我们吗。」(爱丽丝酱:不好理解耍弄的意思的话就理解成欺骗吧,奏太之前虽然又是威胁鹰之眼又是帮他们逃走,但其实每个行动都是假象,其实是为了留下线索。)
简直无法让人相信。渐渐涌上的恐惧让总二的身体哆嗦个不停。
奏太站在总二眼前,静静地问他。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荻原。这个地方————早就被<内阁情报调查局围个水泄不通了>,不去告诉那些跟你一伙儿的同伴没问题么?」
村民们听完惊讶的直接要尿了,个个气的牙痒痒怒不可揭的瞪向总二。
而全盘掌控着状况的奏太又故意加料:
「啊啊,我懂了,原来你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的死活,想佯作不知跟其他学生一起被救出去对不对?」
「荻原!你这混球!」
冲冠怒发的村民们想要击毙荻原。
这才是,完全没有被奏太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自觉。
「等等等等!大家冷静点!别听他瞎胡说八道,内阁情报调查局怎么可能会来啊!」
跟奏太预计的一样,村民们跟总二已经开始产生了分歧。
就在这时————外面亮起了许多聚光灯。
光源来自废工厂之外。如同向建筑物周围浇上强烈的白光。由于过于耀眼,在场的人全都不由得眯细了眼好奇是什么东西来了。光穿过废工厂的窗户和墙洞,紧接着,村民所拿在手上的遥控器便被远处的狙击手一枪破坏掉了。
「呜啊!」
遥控器连着手指一起被子弹撕裂了,令村民着为害怕。
间不容发,周围的墙又接二连三被爆破,完全武装的特殊部队冲了进来,形成包围圈完美将敌人逼上绝境。
「所有人都迅速丢掉武器给我趴下!」
转眼间,村民们就被围死了。而他们并没有管自己是否处于劣势,打算跟特殊部队应战。这或许,是因为对生虚神的信仰之心吧。然而却被特殊部队毫不留情的击毙了。
盘旋在上空的直升机用灯照亮了地面,飞来飞去。光透过天花板上的洞倾泻而下。被光所笼罩的总二无力弯下腿,带着绝望的神态仰视奏太。
「怎么可能……为什么真有内阁情报调查局埋伏在这个地方啊。」
经过特殊部队的引导,学生们个个开始离开废工厂躲向别处,而总二则是面带惊讶如此问道。
奏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奏太为什么会拿着本应在村子时就该被没收的通信机器啊。
「鹰之眼之前不是说了么。内阁情报调查局的所有工作人员都非常优秀。他们不可能没注意到我们的手机被人偷走了。我们的手机究竟身在何处,这点小事只要鹰之眼稍微查查就会知道。」
总二明白了。
在内阁情报调查局本部大厦时,奏太紧紧抱住了鹰之眼。
就是————<趁的>那个时候啊。
无力垂下头的总二。感觉到了压在背上的那份沉甸且越来越重的重力。
而低头看着他的奏太则在总二身边蹲了下来,在其耳边低声细语。
「同时我也知道了你被生虚神选为了密探。不管恐怖袭击成功如何,对生虚神来讲都不重要。估计你是得到了生虚神信任的亲信。应该是近卫吧?」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你想要干什么……!」
「洞谷村已经被压制住了。然而生虚神却逃走了。你应该知道她的<行踪>吧。」
总二用充满憎恨的眼睛怒视起奏太。
满是冷汗的脸却浮出嘲笑逞强道。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为了生虚神,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要是手上有武器我现在早就自杀了。不管你们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开口的。」
奏太叫住了一个特殊部队队员。然后————从他手上拿过了刀。
低头看了看冰冷且放出微弱光泽的刃腹(刀尖刀柄之间),对总二明道。
「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说是么。活了那么大,你有试过这玩意么?」
奏太把刀最为锋利的尖端抵在了他的下眼皮。总二顿时脸色煞白煞白。
「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吧。活命的方法有很多种,而在这个地狱里,与其等神来救,不如把灵魂卖给恶魔更轻松。」
他没有丝毫迟疑,将刀捅了进去。然后像是要剜出总二的眼球一样,在右眼中不急不躁地来回搅动。瞬间,不断从总二嘴中漏出的尖叫便萦绕在废工厂周围。
一边插着总二的右眼,奏太又开始回到第一个问题。





本帖最后由 爱丽丝? 于 2015-12-1 23:59 编辑


[ 第五章] 人类的未来 Despair

墙、地板、天花板,全都是乳白色。
天花板上亮着许多电灯,让人隐约觉得有些眩晕。
在已经非常熟悉了的长走廊两旁,有着无数被强化玻璃壁给隔开了的研究室。这里跟曾经大战时期,由日本政府建造的已变得截然不同,这个<家畜工厂>是采用现代设备重建而成的。是洞谷村最为神圣的地方。
是村民们诞生的地方。并且,也是我和父亲诞生的地方。
我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向站在旁边的父亲问。
「……父亲大人……那是…………?」
父亲将我带了过来,并让我从走廊上看了看无数房间中的其中一室。
那间房间跟其他房间不一样,里面并没有专门培养相同遗传体(克隆体)的密封舱。
相对的,而是有一座手术台。
屠杀场。那间房间是用来杀害家畜,摘除脏器跟骨头的地方。
手术台上,躺着一位已经被解剖了的家畜。
全是血跟肉块的手术台。被肢解得七零八落的手脚跟头。以及正将脏器塞进冷冻包装袋里的工作者们。
一幕一幕如针般扎进了我的眼睛里。
父亲温柔地笑了笑,告诉我说。
「那是———<冬雪>哦。」
产生了非常严重的耳鸣。失去平衡感的我在原地摇摇晃晃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击倒了一样。
靠在眼前的玻璃壁上,拼命忍住犹如贫血般的眩晕感。
但终究还是没忍住,吐了出来。
父亲所说的话里并没有真实感。不对,是我不愿承认那就是现实。
所以我为了寻求回复,边流泪边抬起头看向父亲:
「为什么……为什么……?」
「你知道的吧,4天前,神奈川县发生了大规模生物化学兵器恐怖袭击。」
父亲蹲下来,两手抓住我的肩。
然后像是教导我一样说明道理。
「死了很多人啊。那些没死的人现如今还在为重症而苦恼。所以厚劳相跟一些特别的客人向我们订了大量移植用的脏器跟髄液。我们的家畜品质优良。所以说。需要出大量的货。」
出自父亲口中的这件事在村子里并不罕见。
洞谷村为了人类的和平与繁荣,高兴愿意献上一切。战争时期的日本政府一手创立了洞谷村,几十年后依然还在继续研究、制造多用途向的克隆体。由以管理者名义而被制造出来的沙耶白家的人来领导这一切。
为了补充某个时代士兵数量上的不足。
为了填补某个时代因战争而失去的劳动力。
以及为了现代、新药人体试验和性交涉用、移植用脏器的制造。
表面上黑阳宗是以宗教团体而存在的,而实际上一直在从事人身买卖。
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和平与繁荣,从古至今,一直在不断制造非人之人。
因为在这个社会,制造跟人类同等生物的克隆体是被规定为非人道性的,自然这些事不能向外公众。可是像我们这种村子,日本以外的国家也存在无数个。所有国家都没有对外公开,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进行人类克隆体的研究与制造了。
这个世界,乃是由默默无闻、舍弃尊严的献身之人而构成的。
这是值得自豪的事情,从我儿时就一直被灌输这种思想。
所以我能理解父亲所说的话。不对,果然我还是不想理解。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用掉>冬雪啊……!?」
我喜欢冬雪。
冬雪也说过一直把我当她的亲妹妹一样疼。
我最喜欢她了。我不想跟她分开。想跟她永远在一起。
这件事父亲也应该知道才对。
明知如此为何还是用掉了冬雪啊。
「因为在那一大批客人里有一个病情非常严重的人。她的体质非常特殊,合适她的心脏极其有限。而在我们的家畜里,唯有冬雪拥有跟她相称的心脏。」
「那个人……是谁……?冬雪同意了么……把自己的心脏给她……?」
「冬雪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是让她睡着之后再宰掉的。因为这种死亡方式比较幸福嘛。」
「那冬雪……就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被掏空了心脏吗!」
「没办法啊。请原谅我,焰。」
父亲用手指着屠杀场旁边的培养室。
「因为冬雪已经不在了,所以我们已经开始创造新·的·冬·雪·了。在此之前你就先忍一忍吧。」
凝视着新的冬雪、一个微小、液体中的存在,我彻底被击垮了。
这让我体会到了肝肠离别的痛苦与绝望。
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诞生在这个世上的啊。
冬雪,就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被杀了。甚至连自己被杀了这件事都不知道就死掉了。
我希望冬雪幸福。就跟希望自己幸福一样,爱着冬雪。
而冬雪一生真的幸福吗。因为她为人类献上了自己的一切,所以当然很幸福咯?
————怎么可能嘛!
为什么我们必须得竭尽全力让人类感到幸福才行。
为什么人类,即使是以冬雪的命来换自己的命也想要继续活下去。
不能理解。全都不能理解。这个世界,就像完全疯了。
此时,我的身体里萌生了一股熊熊燃烧的暴烈之情。
在心中肆意飘舞着,沸腾着,狰狞而凶悍的目光驱使着我向万劫不复之途迈进。
「…………………………哼哼哼哼哼。」
有什么坏掉了。有什么诞生了。
为了人类的和平与繁荣献上一切。我们的存在,只是为此而存在而已。
好。有意思。既然如此,那我就彻底贯彻这个理念。
混沌包围了我的一切,在头顶一层、一层开始搅成一团。那漩涡溶解了我的理性,捏碎了我的信念,开始否定至今为止我积攒的所有价值观。
回过神来,我已经从父亲怀里拔出手枪,将枪口对准了父亲的眉间。
「什!焰,你想要干什么!」
砰!改变了我一切的,就是那么简洁的声音。
被我击毙了的父亲,顿时从后脑勺喷出来许多脑浆,随之立即断气了。
然后平躺在了我的脚下。明明是神,却这么不像样。
而那些看见我弑父的工作者全都惊讶的重新审视了我一番。
睁大布满血丝了的眼环顾了一周狼狈的家畜们,我大声宣言:
「别一个个惊惶失措的,鼠辈们!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生虚神>!」
父亲死了的话,那么后继者只有继承了沙耶白之血的我一人。
从今往后,我就是下一个村子代表者了。同时也是黑阳宗的教祖。以及生虚神。
我扔下攥在手里的枪笑了。
狂喜与愤怒使我全身泛起火辣辣的痛楚,从此以后,我只需要专心去做我应该做的事就行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今后我定会为人类带来<生不如死>的和平与繁荣。」
笑停不下来。泪也止不住。
简直就像天在告诉我,让我去做一样,为人类献上<另类>的和平与繁荣这项计划在我脑海里逐渐成型。
估计我的命运,才会成为黑阳宗、洞谷村的悲愿吧。
那么除实行之外也别无他路可走了。因为我就是生在这种非人、非常识之地的嘛。
「等着瞧吧。人类也好这个村子也好,看我全给你们打下地狱。」
从父亲头部流出来的血不知不觉间在我脚下化作一片汪洋。
即使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也无所谓。
用力踩在那些由我所爱之人铺成的黄泉路,我往地狱迈出坚韧的一步。
前面等待我的不是破坏、死亡。而是已经无法拯救了的、人类的未来。

▲ Day2 23:01 ▼

夜很深了,不过机场的候车间依然还有人的身影。
等待搭乘最后一班飞机的人坐在沙发上,一个个正在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放松。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与父母非常和睦的聊天声。
在远处一旁听着她们之间的对话————少女眺望了一眼巨大玻璃壁的另一侧。
对面乃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天空。
准备飞向那片黑海的飞机开始在满是灯光的跑道上慢慢向前移动。估计机体应该正处于移动中。翼上的红灯一亮一灭的。就像游在深海黑暗中的发光的鱼。
而对早已达到目了的少女来讲,那寂寞、冷清的光景,宛如撩起了内心的空虚。
「……冬雪。」
少女无意识地叹了口气,道出了某人的名字。
微微上翘的眼皮下露出妖艳的眼神。肌肤光滑白嫩。双唇也点缀上了鲜艳的深红色。尽管她有沉鱼落雁之美,可表情却略显寂寞。
这份寂寞感究竟是从何处诞生的呢,连少女自己都感觉很不可思议。
自己已经不是神了。那么,现在的自己又是什么呢。
一直带着的面具也已经脱掉,和服也换成了红色的连衣裙。
正如她所望,她失去了一切,她想要越过海洋,在一个很远很远不认识的国度开始今后她所向往的生活。明明她已经达成了目的,已经改变了命运,可为什么却没有丝毫成就感。
只有……无尽的孤独。让人瑟瑟发抖的孤独。
她是在为除了姐姐,一切都不复存在了这件事而痛心。(爱丽丝酱:这里怎么读起来好奇怪,应该是在说只有冬雪在她心里陪伴她吧…理解能力为0→爱丽丝)
明明是神,却无比空虚,甚至不知自己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跟许多家畜过了这么久,现在的自己却是孤身一人。
没有等待她的人,也没有正在等待她的人。这令她极为悲伤。
「明明都达到目的了,却露出这种表情还真是让人意外呐。」
「……!」
一个耳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把少女吓了一跳。
跟她说话的人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是一位少年。
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由于太过于突然,她顿时像个泥人一样呆住了……但马上又觉得如果是他的话,找到自己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又莫名其妙地接受了少年出现在这里的事实。于是表情迅速换回富有肃穆感的那一面,回答少年。
「……为什么你知道我在这里,绯上奏太。」
「你不是自称能预知未来的神什么来着吗,那还问我干甚,沙·耶·白·焰。」
边说,奏太边摸了摸口袋。然后把用手帕包住的一个小玩意扔到了夹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焰一脸好奇地打开了手帕。布被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人的眼球>。
「……。」
这种东西,早就见惯了。焰并没因此特别惊讶。
拥有极其冷静的思考回路的焰很快就理解了。
「原来如此。是荻原告诉你的吧。」
「他究竟有没有那颗坚定不移的心,只要看看他的眼睛我就知道了。怕痛的家伙只要稍微威胁一下就会表现在脸上。那家伙跟你一样,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动摇。」
「毕竟是你嘛,跟你作对哪会有人不心慌。」
焰丢掉了迄今一直模仿冬雪的那种叮咛口吻。
一边露出真正的自己,总感觉很享受与奏太之间的对话似的含笑道。
「应该没有人知道我长什么样才对。明明如此,你却能注意到我呢。」
「不是有一个人在村子里目击到了你的样子么。」
「啊啊。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她现在还在用监视摄像机看着我呢么?」
焰朝休息大厅附近的监视摄像机挥了挥小手。
不知道莉汐有没有在看。
「然后呢,就你一个人来逮捕准备逃到外国的我么?应该不止你一个人吧。反正内阁情报调查局肯定封锁了机场,把我给团团包围起来了对吧。」
奏太既没肯定也没否定。但焰十分确信。
「哎呀,你们难道要以<什么嫌疑>罪名逮捕我吗?」
「……。」


「没有吧。你们没有证据能说明我跟<犯罪>有关系。也不可能证明我跟生虚神是同一个人。<没有任何证据>怎么能说明我犯了罪呢。就假设你们在这里逮捕了我,我也有足够的资金雇一个手段高超的律师。没有证据是不可能在法庭上胜诉我的。」
看样子焰早就知道有人在盗听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了。
尽管如此,焰还是口无遮拦、大胆的否定了内阁情报调查局的调查。
然而奏太也不客气地否定了焰。
「法庭上弄不过你,不在法庭上跟你较劲不就行了。不管你雇了多么牛逼的律师,我们可都保证不了<他会不会落到荻原那个下场>。」(爱丽丝酱:这里注释一下,其实这里和上面也有通过法律手段解决的意思,就是跟打官司差不多,我全以上法庭为准修改上下文了。)
「……好怕怕哦。你是要拷问我的律师吗。」
「就算没证据,我也有办法把你逼上绝境。」
「嘿诶,有意思。你是想跟我玩那种<场外乱斗>然后把我给拿下啊。」
「就算不跟你对着来,我也有办法让跟你一伙的家伙屈服于我。」
我才不管有没有证据,不服就把他弄得死去活来。
尽管被奏太这么威胁了,焰也没有做出丝毫让步。
她扑哧一声露出优雅的笑容,对奏太讲。
「我们就不要再你争我辩的说这些没意义的话了。你是来逼我投降的。这一点肯定没有问题吧。那就继续说说你到底准备怎么玩我啊,我会认真听的。」
「逼你投降是么。这还真有点难呢。」
奏太靠在了沙发上。
然后没有一点表情的继续说。
「你所完成了的<真正的计划>,并不是今天让我们干的那些破绽百出的恐怖袭击。」
「……!」
「你所完成的完全犯罪就算说是对全人类<提出问题>也不为过。现代以人类的司法制度恐怕还无法对你所犯下的行为立罪。现如今就算逮捕你,眼下的情况也得不到任何解决。」
本来以为奏太肯定是要谴责有关今天所发生的恐怖攻击事件。所以被奏太————识破了<那个>让她很是震惊。
「……原来如此。」
焰苦笑道。
「难怪别人称你为天才。虽然是别人推荐我这么做的,但让你这种人参加进计划里来或许是我<唯一的失败>。」
奏太冷冰冰地告诉她。
「你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就在为迎接今天这种日子而精心熬制周到的计划了不是么。而你所完成的那件事,即便过了几十年,恐怕也会不停折磨人类吧。」
随即断言。
「————<医疗技术的进化>。这才是你所完成的恐怖袭击。」
焰什么都没回答。只不过奏太的眼神里,漆黑之色愈加愈浓。
其论述,毫无疑问揭露了焰的计划全貌。
同时,也揭开了史上最恶劣的天才与生虚神的最终之战。

▲ Day2 23:13 ▼

飞机时刻表一而再再而三地显示出<停航>。
为了防止藏在机场内的凶恶罪犯逃走,内阁情报调查局封锁了机场。
不知不觉间,周围的客人就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变得异常安静的休息厅里现只存在一男一女。在某一角的候车间内,双方都在以冰冷的视线相互看着对方。过了一会儿,少年、奏太严肃地打响了第一枪。
「为了了解你的计划,首先得放大眼光环顾一下这件事。」
「放大眼光?」
「回顾一下吧。自今年起于日本国内相继发生的恶劣犯罪。」
奏太回顾了一番过去。然后对焰讲。
「年初发生的静峰学园人质事件,其次是网络公开处刑事件。每个事件身上的谜都还没完全解开,内阁情报调查局在事件之后也在不停调查踪迹。结果发现了每个事件,都是朝着对反对<药事法修改>那一伙儿人有利的方向发展的。而且天照制药的社长跟厚劳相等作为法律修改赞成派的主要人物,全都垮台、或者被杀害了。所以我推测那些<反对法律修改的人中>肯定有幕后黑手。」
焰依然保持洗耳恭听的样子。
「药事法反对势力的主要资本来源是<黑阳宗>这个巨大宗教团体的存在。而黑阳宗跟先前发生的所有事件的关系也不小,内阁情报调查局认为,黑阳宗才是那一连串事件的黑幕。于是经过许多调查后,我们得知黑阳宗为了将药事法赞成派势力压下去,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和威胁行为。结果所有人都误以为黑阳宗肯定是想要不择手段让法律修改审议最终遭到否决。」
焰并没有否定奏太那奇怪的说法。奏太继续断言道。
「黑阳宗并没有反对药事法修改。实际上黑阳宗就是<赞成派>。我说的对不对?」
被抛以问题的焰沉默不语。
就算她不回答,奏太也没管那么多,继续叙述自己的想法:
「按照黑阳宗的理念,所谓的药事法,乃是促使人类过度增加的恶法。正因如此,信徒们遵从团体理念,在全国独自展开反对示威游行。黑阳宗在反对派势力中应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并且黑阳宗为了压住赞成派,使出了相当肮脏的手段。但是我觉得有些不够彻底。让之前事件里的天照制药的社长与厚劳相垮台其结果,赞成派与反对派的势力为何————还是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呢?」
指出这点的奏太浮出了邪恶的笑容。
「在黑阳宗的支援和暴力的帮忙下,反对派势力竟然没有反超成为压倒性的存在,这让我感觉很违和。而今天,当我与黑阳宗的首领、也就是你见面后,我才在心中确定下来了那个违和感。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如果认真起来的话,法律修改的结果啥的,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么。可你直到现在都没这么做。如果你敢那么做,那定只会让人觉得你的初衷就是不让审议通过。」
「你是怎么想的。说来听听。」
「黑阳宗的。不,你的目标是<药事法修改审议长期化>。」
「……。」
「你的个人目的跟黑阳宗的信徒们所举的思想牌子正好相反。一边作出让信徒遵照理念攻击赞成派的假象,而实际上你的心却是站在赞成派那一边的。重要的是赞成派与反对派的<人数调整>。然后令审议<长期化>,这才是你想从赞成派那里得到的<某个让步>吧。为得到这个结果,你一直在给赞成派施压,做着一些让审议延长的工作不是么。一旦他们接受你提出的条件,你就不会再去妨碍他们,让审议通过。你就是以这种交涉态度不断攻击赞成派议员与经团联的。可以说是极具有政治性质的战略了吧。然后,终于得到对方让步是在4个月前。」
连续被指出各个问题的焰只是一声不响地听着而已。
终于,奏太将那个名字说了出来。
「————Elixir。」
对此,焰只是露出寂寞的目光,重新审视了一番奏太。
而并不在意这些细节的奏太又道出他所知道的事实。
「4个月前。经过药事法修改会随之得到认可的医药品名单里,突然被添上了Elixir的名字。作为划时代的<癌症治疗药>而备受期待的Elixir根据临床实验结果,被认定为对9成以上的癌细胞都有产生治疗效果。而研究这个药品的是被称之为下届诺贝尔奖候补领衔人的大学教授、犬饲浩二。而黑阳宗则为他在资金上面帮助了不少。」
「……。」
「据鹰之眼的调查,Elixir之所以没有被加进药品名单里是有原因的。的确,它对癌细胞的治疗效果很出色,具有划时代的性质,可它的副作用也相当了得,会令端粒异常增大。所谓端粒,就是决定人类细胞分裂次数的染色体的一个部位,也被认为是决定人类寿命的重要部分。而Elixir会使端粒增大,直接对人体产生恶劣影响这件事例并没被报告上去。正确来说应该是其副作用会对人体带来什么样的影响目前还没能确定下来。即便如此你还是想让名·单·加·上·Elixir的名字,不管用什么方法不是么?你想让Elixir流进市场,希望能够被人们广泛利用,改变社会制度。」
奏太边说边苦笑。
「简而言之。你是想让Elixir进入药品名单里。为此,你做了许多延迟审议的工作,让经团联跟赞成派议员做出了让步。其结果Elixir确实作为认可药品被加了进入。之后只要审议通过了的话,你的计划就能达成了。」
「做那种百害无一利的事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并不重视个人利益。你的目的是引起社会变革。你所做的一切,与其说是恐怖袭击,或许称之为革命更恰当。」
奏太并没有一口气说出结论。
听到这些话,焰的表情上并没有产生一丁点焦虑。可是,很明显有些严肃了起来。
见到正中要害,奏太又说。
「Elixir进入药品名单是4个月前。你对此进行了加工。可能是你预测到了吧。因为不知道Elixir会对人体带来哪些影响,所以可能会有反对派议员站出来借此危险性提出否决法案的意见。Elixir很有可能会变成一颗令药事法遭到否决的危险炸弹。所以说。为了让<副作用问题远离>人们的视线,你准备了相当引人注目的事件。今天,利用叶台高中的学生来实行的恐怖袭击就是你精心准备的吧。」
简直就像在追踪焰的思考一样,奏太完全看破了。
「你知道内阁情报调查局会去调查洞谷村。不仅早就知道了我跟露子的存在,还想利用我们,我就是借此感觉到的,今天的恐怖计划你肯定从很早以前就开始拟定了。在我实行你的恐怖计划时,我注意到了一个最奇怪的地方,那就是<目的不鲜明>跟<潦草的计划性>。」
「……。」
「像你这么聪明的家伙精心拟定出来的计划,不可能像今天的攻击那样破绽百出、意义不明吧。特别是你表现出来的这种不管成功也好失败也罢都无所谓的态度让我始终抱有怀疑。所以我逆着思考了一下你的构思。是不是这个计划从很久以前开始你就有在计划了。会不会是<没有目的的攻击>呢。」
一直没有对奏太的话回以应答的焰此时抿嘴笑了笑。
那仿佛在微笑的表情其实是表示她对奏太的钦佩。
「估计你老早以前就开始准备<没有目的的恐怖计划>了。而且最先发现的是美国国家安全保障局对不对。所谓你准备的恐怖计划仅仅只是准备而已,什么时候实行都无所谓。而正是药事法赞成派的强力议员、南场英介的跳槽,才使其出现了契机。」
回过神来,焰才发现自己的胳膊上浮满了鸡皮疙瘩。
在她眼前句句命中要点的这个男人脑子究竟转得有多快啊。
「南场注意到了Elixir的缺点,打算跳槽到反对派推动药事法反对论。而知道了这点的你绑架了他的秘书舟汰谦吾,以此吓唬他,然而南场却没有因此做出让退不是么。他本打算以代表反对派的立场,将Elixir的不足之处向外公开。如果是你的话,就算杀掉南场也并非难事吧。但你是这么想的吧。南场并非最后一个驳斥Elixir的人。倒不如说南场是<第一个>登场的人。」
「正因如此,你做出了决断。为了让药事法与Elixir长时间远离人们的关心点,你准备了<恐怖袭击,想要另辟话题>。然后便迎来了今天这个日子。不是么?」
话讲道这便结束了,奏太一头钻进了沉默中。
奏太不再说话后,传进耳朵里的唯有机场大厅的机械声。
不知是不是忍不住了两人之间的沉默,焰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看样子不管怎么样你都想让我自己说出来呢。」
奏太的沉默明显是让焰自己说出来。
他们俩的对话估计正被内阁情报调查局盗听、录音中。
焰不仅有非常厉害的律师,并且还有由来自全国信徒的布施所铸成的庞大私有财产。就算发表了一些对自己略有不利的发言,在法庭上,她也有信心能占取有利地位……但现在跟审判的有利、不利啥的已经没关系了,此时的焰,只想将心中的一切吐露出来。
不被问罪,然后就这样活着,自己的命运应该就会得到满足吧。
或许没那回事了。
想知道答案。想得到至今为止一直没得到解答的答案。
如果是这个坐在眼前名叫绯上奏太的男生的话,说不定有自己所寻求的答案。
这个男人,不就是人类中最优秀的存在吗,焰甚至如此想到。
「……你、或许就是能告诉我一直想知道的那个问题的人。」
她嘴角边浮出一丝笑意这么说道。
话里灌入了一丝期待,正因如此,她才选择了彻悟。
「我花费了5年光阴才锻造出来的今天,被你仅用一天就看破了。真是敌不过你啊。好吧。我投降。但相对的,请你听完我讲的话。」
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焰有些迷茫。
不过,时间还不急。既然如此,就照自己所想的那样讲吧。于是焰发话了。
「————创建洞谷村的人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日军。」
把事实说了出来。
「这件事我也告诉了你妹妹。所以你们已经调查完过了那栋住宅的地下了吧?」
「……啊啊。」
「那就算我不讲,关于<村子的秘密>你也应该已经知道了。」
焰稍微低下了点身子,表情略微有些阴沉,继续道。
「那个村子本来是由战争时期的政府所公认、实行人类遗传基因操作的试验场。当时的政府由于战争原因,许多方面都消耗得厉害,他们的当务之急就是如何填补士兵不足的问题。而给遗传学者、沙耶白大辅的工作就是<制造人工国民>。」
疯狂的故事还在继续向下展开。
「沙耶白的研究对政府给他的工作提升了不错的效果。自那以来,洞谷村就交给沙耶白家来管理了。在洞谷村所展开的研究直到现代都还在继续,并且生意兴隆。随着时代的洪流,洞谷村也发生了改变,但<制造人类>这方面依然没变。由于战后人的素质大有提高,人的克隆制造遭到谴责,洞谷村便开始挂上黑阳宗这个宗教法人的名号。成为宗教法人的话,就可以尽量避开外部的干涉了,并且不管做多么奇葩的事,只要说是因为宗教上的原因,都会被大众接受。所谓洞谷村,换言之就是<假扮宗教团体的无性繁殖生物的汇聚之地>。」
焰说的这些若是让什么都不知情的人听到了的话,肯定会被当做扯到不行的弥天大谎。
但可怕的是能够证明这些的证据已经在洞谷村被发现没收了,奏太明白这点。所以即便焰说出富有冲击性的发言,奏太也始终保持沉默继续听着。
「村民们是被称为家畜的克隆人,在开始制造他们时,他们就受到了思想调整,被生虚神这种村子管理者支配让他们感到了至上的喜悦。你看见了吧?只要神下了令,让他们死也好,让他们杀人也罢,他们的脸上总会挂着笑容,多么开心啊。虽然那群家畜被制造出来有很多理由,但共同的一点是为了让他们遵守黑阳宗教义中的一个理念。」
焰变得不高兴起来,再次说出了那句说了成千上万遍了的话。
「为了人类的和平与繁荣……!」
说完额头上便形成了一条倒八字眉,气势汹汹地瞪着奏太。
「仅仅只是为了你们、人类尽力献上一切,我们被造了出来。」
「……。」
「只要能让你们活下去,就算是死我们都得带着笑脸去见阎王。」
「……。」
「为什么?有这么做的必要么。我们就不能为了我们而活么?你们认为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奉献一切是一件非常高尚的事。但我们不能理解。对别人温柔,让别人幸福,这种事很高尚么。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为别人献上一切多么痛苦,那些从你们嘴里吐出来的漂亮话对我们压根就没有任何好处。」
焰的发言并不是针对奏太,而是对全人类所说的吧。
她清楚自己也是一个伪造品。
「我最爱的姐姐就是因为你们才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在一个不知道是何处的地方,为了一个既没见过又没听说过的人,我的姐姐她献出了自己的一切。那个时候我明白了。结果,出生在那个村子里的人永远都躲不掉为别人而活的命运。所以我决定了。我是绝对。——<绝·对·不·会·让·自·己·为·人·类·而·死>的。」
这算是复仇吧。焰自己也不清楚。
焰想说什么,奏太已经理解了。
但是,既然从焰的嘴里已经说出来了,那么那件事奏太也就敢下断言了。
「你的目的是<社会超高龄化>吧。」
「没错。正如你所说。」
焰的脸颊上落下了眼泪。
明明都哭了出来,焰的表情却像发狂了一样。
「知道吗?由于医疗技术的发展,人类平均寿命与以前相比延长了好多。随着科学的进步,人逐渐变成<不死之身>了。」
讲这句话时焰看起来好像很开心似的。
「多亏人类长寿化,我也明白了一件事。当人年龄变大后,患癌症的几率就会随之增大。最自然死的两个原因一个是脏器不全,一个是癌症。现在,人类不是超想得到解决这个重症的方法么。为此我已经把药事法整成最棒的形态了。所以你们就尽情欢悦吧!」
焰一边流泪,一边带着那副疯狂的笑脸朝着奏太叫喊。
「手脚、脏器老化了的话可以给你们更换,得了癌症的话可以给你们治好!就算让你们变成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老躯,变成身上到处都插着管子的植物人!我都会让你们<痛不欲生>的活着!不是想长命百岁么!?不是就算伤害我们、就算没有理由、就算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但却想活想活想活想活想活下去么!那就照你们想要的那样活下去啊!在你们对我说<请杀了我吧>之前,我都会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大声叫唤的焰。终于露出一直压制着的怒火。
但即便如此,她的眼泪还是不断下流,像是拼命逞强一样露出洋洋自得的表情。
对着近乎失去理智的焰,奏太还是一如既往冷淡地指出来。
「你的恐怖计划因为长期隐藏Elixir的问题,现在已经超复杂化了。首先是攻击政府设施。然后因此原因,寻找犯人的工作变得越来越紧。每件事都暴露出了与黑阳宗的关系,这次由于黑阳宗的解体议论,人们已经是谈论的沸沸扬扬了。接下来几年估计这个事件也会备受瞩目吧。」(爱丽丝酱:这段话里那句寻找犯人的工作变得越来越紧这个我真是实在想不到好的表达方法了,我在推特上问了作者这句话简单点什么意思,他给了我「犯人を見つけようとする活動が盛んになるというように理解していただければいいです」这句话,然而我还是感觉上下文不搭…所以这里凑活改了下)
焰回答奏太。
「本来是打算混在之前接连发生的恐怖事件报道的忙乱之中,让明天的药事法修改审议通过的。现在人们的视线已经死死钉在了恐怖袭击上。如果是那些靠黑阳宗撑腰的议员的话,耳朵灵的家伙估计早就察觉到黑阳宗跟今天的恐怖袭击有关了吧。」
「为了不受黑阳宗的牵连,许多反对派都跳槽到了赞成派那边了吧?」
「是的。只不过多亏了你和内阁情报调查局揭了我好多老底,黑阳宗跟恐怖袭击有关这件事曝光于世比我预测中的还要早。但即便如此大局也依然没变。赞助者突然不见了的反对派阵营很快就会垮台。这样一来,人数上的优势地位以及不利的形势也就无所谓了。」
「我之前也怀疑过黑阳宗的教祖会不会有将<解散自己的团体>这件事编入进计划里。对你来讲,那个村子似乎是你想要毅然舍弃的地方呢。」
「毅然舍弃?不对喔。那个村子的毁灭才是我长久以来所期望的。」
明天就是法律修改审议的日子了。
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毫无疑问,药事法会如焰计划的那样很有可能被修改。
这样一来,人类就会迎来超高龄化的时代吧。
届时,这个世界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展望一下都相当不易。
然而奏太却道出一件事实。
「法律修改审议还没结束。换言之————你的计划并没有落下帷幕。」
「……。」
「会照你希望的那样通过还是跟你预期不符遭到否决,目前都还是个迷。」
焰陷入了沉默。是因为不打算否定奏太所说的话。
「药事法被修改了的话,今后医疗肯定会得到飞跃性的进步吧。确实,这样一来搞不好<不死之身>的地狱时代就会来临。然而你所期待的那种未来终归只是可能性之一。目前只是没法否定不变成那样而已。」
「……。」
「我既不想对你完成的那件事加以指责,也不打算阻止。所以我才这样没有任何意图,仅仅只是在这里找·到·了·你·而已。可是很遗憾,跟我不一样,内阁情报调查局想要逮捕你。你这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恐怖计划伤害了太多无辜的人。这点毫无疑问是你的罪。所以你赶紧认了去赎罪吧。」
话刚落音,大厅四方便出现了许多身着黑色西装的内阁情报调查局搜查官。果然跟焰猜的一模一样,周围早就由搜查官严加戒备了。
他们把枪口对着焰,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可为什么焰————已经失去了想要抵抗的想法呢。
确实,被奏太找到这个地方超出了她的预料。
但是如果她想逃之夭夭的话,或许能逃掉也说不定。
因为之前为了以防被捉住,她冥思苦想了许多计策以应付这种状况。
然而……焰知道就算逃遁而走,前方也没有任何人在等她。一想到这件难以忍受的悲痛之事,她对未来便就渐渐失去了希望。
好怀恋姐姐。痛不欲生的怀恋,好想紧紧抱住她,依靠在她身上。好想与她相见。
想让她站在现在自己身边夸奖完成了一切的自己。
想两人一起在远方某处,与素不相识的人们欢笑共度余生。
啊啊,明白了。
为什么自己要拼命执着于村子的理念。为什么就算舍弃一切、弄脏自己的双手也要鲁莽地跃进血海之中。
就像从没注意到过一样。所以才把一切都给搞错了。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一直想问的。一直都在寻求着那个问题的答案。
「我,讨厌村子的理念。但是我们的理念一定没有错。因为从以前开始,许多我们就如此坚信着。我们,只希望人类幸福,只为此而活。我们愿意相信这绝对不是徒劳之举。所以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凝视着远方逐渐靠近这里的搜查官们,焰终于向奏太说出那个问题。
「人类现在————————幸福吗?」
焰问了出来。
奏太暂时沉默了一段时间。
在形成包围圈的调查官们身后,一位少女一脸担心的望着奏太。
应该是在担心孤身一人与生虚神对峙着的哥哥吧。
她带着不安的表情,咽了口唾沫。
奏太一边望着这位少女,面无神色且非常确信的断言:
「啊啊。」
听到这句话,焰美丽的脸蛋扭曲成了一团,低下头来。
豆大豆大的泪珠落到脚下。
双指紧按着自己的胸口,然后像是呻吟般津出了那份来自心底的话语。(爱丽丝酱:原文是双手,但是插图是双指所以…)


「…………………………真好啊…………!」
羡慕中带着一些怅恨。
复仇也好。憎恨也罢。这些不是她想要的东西。
从以前直到现在,少女真正非常想要、想要得不得了的东西。
不就是像眼前这位少年所拥有的、如沧海一粟且零碎的东西吗。
为什么自己会坚信消除姐姐的余恨就是自己活着的意义呢。
为什么现如今姐姐死了这件事依然会让她如此悲伤。
很难受吧。想大声叫出来吧。
放声痛哭的少女被走过来的一位搜查官戴上了手铐。
被迫站起身,然后被带走了。
曾经乃是生虚神的这位少女的背影看起来如此小巧、脆弱,甚至让人想象不到她竟然是神。






本帖最后由 爱丽丝? 于 2015-12-2 00:04 编辑


Ending

机场内陷入混乱中。
所有航班就这样莫名其妙全停航了吗,刚这么想到,四面八方就出现了好多拿着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在机场警察的引导下前去避难的人立刻就察觉到了机场内发生了什么事。
大半夜的,不知道究竟从什么地方嗅到了情报,机场前的公交车终点站附近停满了媒体的车。
无数STAND LIGHT(一种台灯)照亮了四周,周围那个叫吵啊,人都成堆成堆的。简直就像从国外来了一名超有名气的人一样,拿着摄像机的媒体不断朝着机场大门麇集而来,而正在对设施进行出入管制的警官们则负责将其拦截在外。机场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还有采访记者这样直接抓住警官问个不停。
随着时间的推移,终点站变得更吵了。
当狩月坐车来到机场前的时候,大门前早就被媒体挤得水泄不通了。
「哎呀人那么多……看样子只能从后门进去了。」
透过后座的窗户望了望外面的情况,狩月如此对司机下出指示。
一边眺望着车窗外挤来挤去的媒体,坐在狩月旁边的博士意外地开口道。
「真是的。我还真是佩服那些人的活力啊,不管什么时候都这么敬业。都大半夜了,各个公司还派了那么多人过来在这儿吵吵嚷嚷。」
「我常常想,他们对报道这玩意是不是很享受啊,看起来就像是在逛庙会一样乐在其中。」
「嘛,要说他们在逛庙会的话那肯定是报业祭没跑了。尽管我不是很了解。」
「有点这个味道。」
「我好累啦,光是看着精神百倍的他们我都觉得好费力。」
确实正如博士所言,她的脸上早已疲态显露了。
平时就算处理繁重的职务,她也总会露出一张飒爽的表情让人感觉不到她有任何劳累,到底还是因为今天发生太多事情了吧。博士打了个哈欠。
觉得博士这个样子很令他欣慰的同时,狩月张嘴问道。
「如果要你说说感想的话,临时局长的工作你觉得如何?」
「麻烦得要命诶。我可不想再干了。」
博士不假思索地断言了。
「光是送给上司等待批准的报告书就多的想死了。不仅仅是部下,就连下部组织、上部组织,甚至外部组织都得给他们送过去。如果光注意这方面的话,就没法去做本来的工作了。我现在真心佩服得五体投地,你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竟然能玩转局长这种工作。」
「但你不是完美的处理掉了么。了不起。不愧是博士,这样一来我就能安心引退了呢。」
「开玩笑。如今恶魔的恐怖分子嫌疑已经解开,局长可以回归原位了。刚才我已经把局长权限老老实实的还给你了。你就给我这样一直带到坟墓里面去吧。」
博士说话的样子令狩月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黑阳宗垮台。出乎我的意料了呐。」
他一边望着外面的媒体,眯起了眼睛感慨深昂地说。
「至今为止,我还真不知道黑阳宗内部的真相呢,我听说了,事情的发端是源于战争时期的日本政府。曾经在永田町附近有个挺有名的传闻哦。说政府创建了黑阳宗,因此黑阳宗从很早以前开始就经常有跟政府蜜月。黑阳宗对政治界的影响力从大战后、东京还是一片被战火蹂躏过后的荒凉之地时就非常大。」
「他们进行了由政府主导的非人道人类遗传因子的操作实验。然后人不知鬼不觉的一直保持到现代,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不停的做着人身买卖。当我看过于洞谷村发现的资料才知道,原来就现如今,他们都还在跟政府等有关人员勾结交易。」
「黑阳宗是我国不为人知的历史。也是不为人知的毒瘤之一。」
「开始做这种惨无人道之事的是我们的祖先。我们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人,但我们却竟然除掉了这颗深藏不露的毒瘤,此时此刻我确实也产生了正如局长所言的那份感想。」
「嘛,虽然让黑阳宗毁灭的就是现教祖。」
「永远保持不变的东西,这种玩意在人类的历史中应该不存在吧。」
博士有些寂寞的补充道。
「被留在洞谷村的庞大历史资料马上就会被解开吧。然后,这方面绝对不会对外公开。毕竟我国政府得在人民面前继续保持值得他们信赖的样子。」
「没错。在公开方面黑阳宗<只是个>邪教而已。这种情节会作为新历史一直流传于后世。」
这种令人不悦的现实让博士情不自禁地摆出了严肃的表情。
但是,她很清楚这也是没办法儿的事。
不管上刀山、下火海,保护这个国家才是自己的工作。
博士把所有这些东西都咽进了肚子里,现在只是拖着一张疲惫的脸问狩月。
「我说,局长。沙耶白焰对药事法修改所做的一切,你觉得对不对?」
「估计只有等到几十年后法律修改通过时才会知道吧。」
「恶行与如今盲目的正义搞不好会折磨我们未来的子孙啊。简直就像黑阳宗与我们之间的关系一样。」
「不停地重蹈覆辙。即便如此,这也是人类的历史啊。」
载着狩月与博士的车从机场后门驶入了地下停车场。那里完全将媒体拦截在外了,只有搜查官笔直的站着。
因为大门处媒体太多,等一会儿,沙耶白焰就会从这个后门被带回局子。
狩月跟博士造访的理由是为了亲眼目睹她被带走。
另一个理由,就是来向沙耶白焰确认一下<某个真相>。

▲ Day3 00:03 ▼

机场后门的停车场被昏暗的灯光照着。
不管是地面还是墙都是混凝土制,随便靠近一个柱子,那种冰冷的触觉都会一点一点夺走人的体温。少年矗立着,倚在墙上的背部一直感受着这份触感。
转送沙耶白焰的车开进停车场后,搜查官们便一个个开始集结在后门。
因为机场大门堆满了媒体,所以要带走焰的话,就只能走后门了。所以少年才在这里一直等着已经戴上手铐、马上就会被带过来的焰。
「呐,奏太。」
一个少女出现在少年、奏太的身边,对他搭话道。
留着长而秀丽的黑发。是奏太的妹妹莉汐。
莉汐小脸微红,像委屈的猫咪一样稍稍低着头,从下往上盯着奏太含笑道。
「能呆你身边陪你一会么?」
「啊啊。」
说完莉汐便跟奏太肩并肩,一同靠在了柱子上。
「奏太你没事吗?」
不明白莉汐问这话有什么意思,奏太表情上显然有些惊讶。
「奏太从转学过来之后就非常享受叶台高中的生活吧。」
「……。」
「看你好像一直很开心的样子。虽然你总是一言不发。但我能看出来。并不仅仅是因为我的洞察力天赋高,毕竟我从小就是看着奏太长大的。」
奏太挽起胳膊,像是想敷衍过去似的弓下些腰。
但动作很是不自然,太容易被看懂了,所以莉汐不由得微笑起来。
「今天,我们所有二年级的学生都亲身体验过了恐怖。不单单我一个,想必肯定也对其他人造成了严重的创伤了吧。虽然奏太一直没跟我叫过苦,但你肯定也相当难受吧。」
「……。」
「关于真田君的胳膊那件事,我听别人说了。虽说胳膊废了,保住了性命,但真田君应该永远都不会原谅奏太的所作所为了吧。所以说……真是辛苦呢。」
「……………啊啊。」
奏太吐出寥寥两个字承认了这点。他会把心中真正的想法告诉自己,这着实让莉汐非常开心。
————就算是奏太,也有被别人伤害过。
周围的人总是戏称奏太为冷酷无情、史上最邪恶的天才。
一直把奏太当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机械来看待,想让他立于绝境之中永远无法自拔。但奏太即不是机械,也不是恶魔。跟他们一样,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普普通通的人类。
只是独自一人无论何时都会拼命继续战斗。
即便无尽的绝望兵临城下,他也能够战斗、去保护别人。
他与普通人想比,无非就是这些方面卓越出众而已。
莉汐砰地一声把头靠在愁眉苦脸低着头的奏太的肩上。
「没关系。我会一直呆在你身边的。」
至少,她想在身边一直支撑奏太。所以莉汐才将这份感想传达给了他。奏太好像有点红了脸,扭向一边。觉得蛮可爱的,莉汐咧起嘴笑了。
重振了下精神,莉汐向奏太问道。
「话说回来,从刚才你就一直呆在这儿干什么呢啊?」
话刚落音,便有一辆漆黑的轿车开进了停车场里。
看样子坐在里面的似乎是内阁情报调查局局长狩月和博士。
车内的狩月与奏太四目相对。
随之彼此便都理解了为什么对方会正好同时出现在这儿。
奏太回答了莉汐的问题。
「自今年起发生的人质事件与公开处刑事件。这两个案件目前还留有疑问未处理完毕。其一笼城犯手上的突击步枪是从哪里弄来的。其二则是公开处刑犯所拥有的庞大资金来源。主要就是这些。」
经奏太这么一说,莉汐也回忆起来。
确实在那两个案件结束之后,还有一些疑问博士也没搞清楚。
但如果是现在,说不定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明了。于是莉汐把她的看法讲了出来。
「那些全都是黑阳宗为了药事法修改而在背后搞的鬼吧。为笼城犯提供武器筹备,为公开处刑犯提供资金,这些事对黑阳宗来说应该轻而易举吧。」
「不,跟你说的<并不一样>。」
「……诶?」
「猛地一看确实像是黑阳宗暗地里搞的鬼。可就这次的事件来讲,为什么还是<留下了一些疑问>呢。」
「……!」
「我是说沙耶白焰的密探荻原总二,在我和露子转学过来之前,他<就是叶台高中的学生>了不是么。」
没有理解透奏太话中何意,莉汐有些好奇的问。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沙耶白焰的恐怖计划打算是让臭名昭著的我来当主犯。为此,他把密探送进了叶台高中,让他调查我们身边种种事情,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荻原在我跟露子转学之前就一直属于叶台高中的学生不是么?」
「……啊。」
莉汐注意到了这点,瞬间感到一股寒气。奏太道出结论:
「在我跟露子转学之前,荻原就潜伏在叶台高中里了。换言之焰早就知道我和露子以及你会转到叶台高中了,所以她提前一步先将荻原送了进来。」
又继续说。
「荻原从入学仪式开始就在叶台高中了。差不多已有一年半多。那么焰至少一年半左右之前就知道我会来叶台高中了。估计在我————还<在刑务所的时候她的计划就已经成型了>。为什么焰能假想到我会以叶台高中学生的名义混进去,从而订立恐怖计划呢?原因很简单。肯定有<人>设法促使内阁情报调查局把我从刑务所里放出来,在背后操控着事件。就是那家伙告诉的焰。」
「奏太……你这意思难道是说……!」
「啊啊。焰很有可能为了什么企图而被人操控了。所有事件后面真正的幕后黑手不可能是黑阳宗。肯定还有<人>藏的更深。」
还有人。奏太来回说了好多次这句含糊不清的话。
即便奏太没说出名字,莉汐多少也知道是谁了。
内阁情报调查局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揭开这个人的面纱,至今为止都还在一直努力追查。她让奏太背上了五年前神奈川生物兵器恐怖袭击事件的锅,并且极度利用了莉汐。
明明所有人都在不停被她深深的伤害着,却没有人见过这个怪物的真面目。
「我们一直在追查那家伙。焰应该有见过她。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今天的恐怖计划就不成立了。之前的焰不仅跟我是敌对关系,也不是很理智。现在她冷静的也差不多了,问她正合适。」
所以狩月跟博士才不惜离开本部也要到这里来啊。
为了进一步解开宿敌的真正身份,为了掌握她那极为不明的企图。
正好,紧急出口的门被打开了。
在几个搜查官的护送下,焰慢慢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现在的她已经不像先前那样理智不清了,用无力的目光看向地面向前迈着小步。手已被拷上,前面停着用来转移犯人的车,引擎还一直没关。
奏太往被带向车那边的焰走去。
本来想在她进车之前叫住她,问她一些话的。
然而下一个瞬间————停车场里的灯霎时间全灭。
「!。」
突如其来的黑暗令已经习惯光亮了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
被黑暗夺走了视野,所有人就跟成了瞎子一样。
忽然,激烈的枪声与枪火在奏太他们几个人的周围迸出。断断续续的枪火一发接着一发击中了在黑暗中失去冷静的搜查官,然后就像电影镜头一样,在被连续而来的子弹击中的同时还跳着死亡之舞,血噗嗤噗嗤的往外冒,随即陆续倒了下来。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呃!莉汐,这边。」
奏太在闪光中抓住了莉汐的手,藏到了附近的柱子后面。
这时还传来了轮胎剧烈摩擦地面、急踩油门开走了的声音。估计是载着狩月的那辆车吧。为了保护重要人物,使其远离枪战而逃走了。
只有护送焰的搜查官跟奏太他们被丢在了战火之中。
激烈的枪战持续了一段时间……然后猛地安静了下来。
于是奏太环顾了一眼四周,试探了下那群袭击犯们的动静。
有好多死于枪火的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死的究竟是敌人还是同伴已经无法区分了。飘在周围的浓厚硝烟一个劲儿的往奏太鼻孔里钻,弄得他好痒。
然后突然,像是聚光灯一齐集中在了舞台上的主角似的,只有停车场的一角重新亮起了灯。
「……!」
而看到倒在灯光下的人后,奏太顿时语塞了。
「……沙耶白焰……!」
大概是因刚才的交火而被子弹击中了吧。
焰仰面躺着,一直睁着没有了焦点的双眼看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并且在焰的身体周围,殷红的血泊开始慢慢向四周扩散。
咚、咚。
停车场内回荡起脚步声。
一个人正走在那片亮处之旁。
应该是男性吧。只能看见她那穿着牛仔裤的下半身。(爱丽丝酱:这里跟第二卷一样继续用女性她,尽管没准是个可爱的男孩纸w,因为很可爱所以算女性ww)
非常可惜,脸被黑暗遮住了看不清楚。也没法断定她的性别。
随即他止步在了那儿,慢慢地来回拍起手。
多半是在鼓掌吧。但无法确定他是在对谁鼓掌。
「————————直接这样跟你说话还是第一次呢,绯上奏太。」
被叫到了名字。
声音就像小孩子一样。
是个既分不清是少年还是少女的中性音色,听起来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马上就知道他到底是谁了,奏太的表情上————呈现出怒火焚烧的样子。
「厄里斯!」
此时的奏太跟以往的他全完判若两人,竟然没有抑制住怒火,粗暴地大声嚷道。
第一次见到哥哥这种样子的莉汐不知所措起来,同时也开始萌生惧意。
像是在怒号的牙齿紧紧地咬合在一起蹭来蹭去,发出磨牙声,奏太从遮挡物中走了出来。见状,那个人影举起枪对准正准备靠近他的奏太。
「!。」
显然意见,是在告诉他如果再接近的话就杀了他。
人影继续对停下来了的奏太说。
「因为你们似乎已经注意到了,那我就招了,让内阁情报调查局的狩月局长对你产生兴趣的是我。因为我想把你从刑务所里救出来。然后为了让你获得自由,我为你准备了最完美、最适合的事件。」
他是在说静峰学园学生被扣押成人质那件事吗。
因为奏太得以离开刑务所就是以那件事为契机的。
依然带着无比沸腾的的怒火,奏太对厄里斯说。
「唆使媒体来到这个机场的果然是你!就是你故意堵死路,迫使我们按照你计划好的路径走,然后在此埋伏了吧!这样一来你就完美封口成功了是不是!」
「吼吼,都愤怒成这样了,洞察力竟还这么高,了不起。因为她知道太多关于我的事了。而且我早就想这样和你见上一面了,所以才不惜大老远的跑了过来。」
砰,奏太的肩头被子弹击中了,顿时血花四溅。
「奏太!」
射术水准倒真不赖。朝着被击中后跪倒在地的哥哥,莉汐忍不住冲了过去。
然后像是保护奏太一样紧紧抱住了他,怒视那个人影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啊!」
「自5年前起,世界对我的名字就已经非常熟悉了吧。要问我想干什么的话,该说,是想让<世界和平>么。」
不明白她真正想表达什么意思。但有一点很明显,她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人影转过身,不知道准备去哪儿开始向前迈进。
尽管奏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他还是喘着粗气叫喊道。
「给我等下!」
此话传进人影的耳朵里后,还真让他停下了脚步。奏太忍着痛问。
「为什么不杀了我们……!」
「这个问题好蠢。为什么我要杀了你们?辛辛苦苦把你从刑务所里救出来就是因为你有价值。你可是我的宝贝啊,你觉得我会亲手破坏掉我心爱的宝贝么?」
丢给奏太这短短几句话后,人影再次走动起来。
那个准备重回昏天黑暗之地的背影告诉奏太。
「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很<喜欢>你哦。绯上奏太。」
「……!」
脚步声越来越远。奏太气得甚至都露出了犬牙。
莉汐也在此人所带来的死亡与恐怖的黑暗中不停流着泪。
脚步声消失了,停车场又亮起了灯。
被电灯所照出的光景又让奏太联想起了五年前<杀戮三日>之际,展现在他眼前的那个令人发指的地狱世界。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还有那个害怕、依偎在自己身旁哽咽着的妹妹。
那一幕幕仿佛又再次重演。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奏太发出咆哮,挥起拳头狠狠打在了柱子上。
由于没有调节力道,拳头上立刻血色四溅。
稍晚一些,从远处传来了警笛声跟车的引擎声。估计是得知袭击、内阁情报调查局的救援部队赶过来了吧。
奏太把手顶在墙上,深深垂着头。
曾经她夺走了自己的亲人,把自己的人生变得一团糟。
而这次在自己的宿敌面前,自己又一次什么都没做到。
奏太或许已经重新认识到了,曾经怀揣在心中的怒火如今不仅已经显现在了脸上,在他的身体里也在一直燃烧着。
而这份怒火的枪尖所指之人,至今都还隐藏在无法触及的黑暗中。





本帖最后由 爱丽丝? 于 2015-12-2 01:05 编辑


后记

最近,我沉迷在可换镜头相机中无法自拔。
不久之前,我还抱有「要啥相机啊,手机就够啦」、「能照就行了弄嫩么高级干啥子玩意」这种思想。我明明不是那种追求细节的人,然而当我无意间买下了无反光镜可换镜头相机后,便被拍照的魅力迷住了。哎呀哎呀,用手机拍的照片那真是,跟无反光镜可换镜头相机拍的一比,我只能说手机你酷爱走开。总之,完美、精细地拍出景物可真是一件棒棒哒的事呢。
现在,我浑身上下都翻腾着对拍照的兴趣。
比如我每天去上班走的那条路。我一直在想,该用什么方法完美地把那开在路两边艳丽无比的花儿给照下来呢。当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时,我便注意到了一件非常深奥的事。
根据远拍、近拍,得到的照片给人的印象完全不同。
还有还有,不管是以低视角拍花,还是以高视角拍。是早上拍,还是待黄昏之际拍,结果都不一样。
明明是同样的花,根据角度和位置的不同,照出来的照片却别有意味。
虽然我说了就跟没说一样,大家肯定都懂,不过体验过后,本来早都看腻了的那条路,如今一走感觉就像看见了新事物一样。可能我这么说有点夸张,相机身上简直就像含有能使万物发挥出超逼真效果的魅力。……多亏了这个原因,我一个劲儿的收集了许多交换用镜头,没错,我陷入了所谓的<镜头沼泽地>,常言道单反穷三代,摄影毁一生,变成穷光蛋的我现在连掏个钢镚都得咬咬牙跺跺脚。
好啦,个人近况报告就此打住吧。
好久不见,我是兔月。
因为许多的事情的原因,距上一卷发售过了挺长一段时间才出了第三卷。本来我觉得应该可以再提前一点的,可惜许多大人之事向我扑面而来。总之第三卷安全无事的发表了,万幸万幸!
那么,各位觉得第三卷如何呢。
这次的敌人跟以往的敌人相比颇有差距,她想要达成<政治上的目的>而实施了组织犯罪。在第一卷、第二卷的事件背后暗中活动,对奏太他们来说可谓是<最大的敌人>,这卷幕后黑手终于浮出了水面。不仅仅是内阁情报调查局,就连奏太都被戏弄了,我想各位看完后,读后感肯定跟前两卷不一样吧。
藏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最大的敌人>。
可再屌也屌不过奏太。
借回顾本篇之际,这次也稍微说点闲话吧。
主要是讲讲我身边的人。关于我妈妈的事情。
我妈曾经是护士。
在各种各样的医院都工作过,她跟我说了她经历之中,在老人院工作的时候,自己所感受到的东西。
————人类现在已经不会那么轻易的狗带了。
这句话我听她讲过不少次,在我的印象之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当时那个老人院里有许多需要看护的老人。很多人都很难不借外力起床。我妈妈能体谅。
在床上动弹不得,什么都不能干,只能每天荒废大量的时间以度日。
亲人也逐渐不再来看望他们,一个人越来越孤独。
即便如此,无比发达的<现代医疗技术>还是能让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继续延长寿命。在变成植物人之前,他们的亲人都会让他们一直那样活下去。每天看护着那些既没法哭、也没法笑的老人们,我妈妈身心上都感到很痛苦,于是便对我说「等我老后,就让我自然死吧」,直到今天她还在时不时这么絮叨我。
只要活着人就是幸福的吗。
妈妈的话,让年幼的我不禁思考起这个问题。
切莫伤人。助人为乐(这里是使人活下去的意思)。不管是现实,还是故事里,人们都认为这些行为是值得尊敬的,是正义的。但真的是这样吗。
这些思想由人类的善意所构成,同时也伴随着无法挽救的痛苦跟绝望诞生。
活着、能变得幸福这完全就是另外一番话了吧。
于本作登场的沙耶白焰清楚的理解了这个道理。
所以才想让<继续活下去>这种绝望落在人类身上。

快结束了,就由我来为各位看官呈上谢辞吧。
感谢在发行本作之际,帮了我许多忙的各位。也感谢帮我宣传(作为电击文库次世代新作的)本作的编辑部。真是感激不尽。
以及已经拿到本作的读者和给我发慕名信的各位。感谢大家赐予我勇气。如果我的渣作能让您在人生中欢乐一时的话,那真是我至高的幸福了。希望我们还能再在下卷中见面,到时候一定请您再多指教咯。



——————————————————Aliceの遗言——————————————————
大家好,我是爱丽丝。

时间过的好快啊,我都记不得我来轻国已经过了3年,虽然一个人都没认识w。
还记得LS也是第三卷完结的,这本小说撑到了第三卷,我蛮开心的,上卷好像有说过来着,说不会继续翻译下去了,结果还是干了。
所以抱歉啦,当时主要我是考虑到突然换风格会不会让读者难受,想着还是自己解决了吧,尽管有人说翻译的很烂,说水平太差,说网络用语太多,说我总是带方言。
但我尽努力的修改了这些问题, 所以请读读看吧,这已经是我至今为止最高水准的了…(说完嗝屁)
就之前那件喷我翻译太渣的事。有些人很保护我,觉得那个喷我的人太过分,不过我觉得他说的蛮对的,如果翻译到没人愿意看的话,那肯定是我的错,如果这本书没人看,那便是我的失败。
所以这次我才花费了大量时间在润色和校对上。其实就关于翻译的问题,我也看过一个帖子,说谁都能翻译,扔到机器里翻译也行,看汉字脑补也行,随便瞄几眼做个样子也行,但是如果有人站出来指出这些问题,反而被那些包庇的人反骂you can you up那就太过分了
我不能做到完美,但能做到属于我的完美,所以我会在反思中继续提升日语能力,而且我翻译的本意也是为了提高水平嘛。
这次不得不说再见了,嗯~…过完年不久后我就要走啦,在大阪可能会过上很久,上年因为诸多问题造成了留学延后,最重要的是我的韧带撕裂了,加上半月板磨损严重以及膝盖积水,我一直养伤到现在,现在左膝一剧烈运动依然隐隐刺痛。
很高兴能在这几年翻译6本书,《last savior》三本,《破除者》三本,LS作为我的第一本,有诸多问题(始皇帝那本是黑子干的w)…现在很后悔没有将LS完美翻译过来,《雨天的爱丽丝》、《零之使魔》、《LS》这三本是我至今最喜欢的小说了。
尽管我的存在感很低…不过很高兴竟然也有人谈起过我,说想将我抱回家养,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可是食肉系的ww
其实我每天有时间的话都会飘在276264089这个群里,人很少,虽然是当做破除者贴吧群来用的,其实什么都扯…现在打工之余,我会爆肝玩毒奶粉、MC之类的w
有什么不错的新小说啦可以推荐给我啦。找我的话往群里扔个鞭炮,在下水道我(职业召唤师)就能听见!
如果在日本稳定下来的话,开不开新坑就只能到时候看…好啦,就此打住吧,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再让我们相见吧。



顺便祝福一下现役最伟大的球员即将退役。
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追求更加完美。——科比·布莱恩特





我一个朋友N2过了可我还是觉得他日语很差w




3Q,台版的正确率高嘛有意或者喜欢这部小说的可以购买没事时看看,虽然台湾人起名的方式让我不敢恭维(虽然我自己也是




没记错时间ww,好像还有个小活动呢,我参加了,给作者和电击文库留了言,我以为能免费得到第三卷的小说呢…只能得一句评论…




可是没有能够砍手的道具啊,难道要用撕么…我已经在推特上回答了,我还是选择了转头逃走!这样才是正确的




这个得…你自己有推特账号才行,然后在推特上给@电击文库给他留言,我已经留言过啦……




可以用翻译机嘛,虽然有错误不过大致还凑合,日本人能看得出来大意,基龙可以去试试




嘛,也有不少人看到介绍就扔了,也有人不喜欢看,我还是保持中立态度,自我感觉没有上一部耐看就是了…中二病龙傲天的感觉




不是的,这个强制维持生命意思是按照人的意图让他活下去,文章的意思是犯人把这个男人解剖之后,就让他维持这个样子一直活着。




按照里面的意思来翻译的话就是这种感觉啦,黑阳宗就是异世修仙类的东西吧,门派名字还是啥来着,这卷的犯人好像是个教祖来着




然而这次连没装逼的也被男主干了,男主的装逼方式全是【眼神杀死对方】好无奈




第一卷那个叫战车(城堡)的应该就是露子,你一说我才发现确实一直被抓被揍呢,而且…男主装逼方式有点让人难受




神猜测,确实是撞死,兔子最近写的送便当的人物都变成跑龙套的了,万幸没有萌妹纸挂(说完脸就被打了)




你想说秋田吧,不是去秋田,而是大阪,下个月就要日语等级考试了…




让我记忆犹新的还捅眼珠还是LS第二卷真无捅自己真无跟奏太完全就是一个属性的,全是情商智商超高的人物




虽然一卷完结,不过是本非常好看的小说,主要我对后宫向的小说没太大兴趣




我得以学业为主啊,反正应该还会有日语能力更高的翻译君接,所以没问题




喜欢快速急停变向造成的,因为我习惯左脚发力受力了所以不知不觉就攒下了好多伤,而且我不是科密是文密,上年决赛打你凯子膝盖就伤了,总决赛膝盖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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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
10000
bsd 伯爵
可惜了,比起犯罪悬疑系列的小说我更喜欢魔幻毛线之类的。。。不过还是给楼主点个赞。。。

8 年前 0 回復

iledor 伯爵
我特么都快成为奏太的粉丝了,眼神杀人,瞪谁谁怀孕
话说就这么把神杀了好么,留下来给他们机构添加人手不也不错,浪费后宫的可能性啊

8 年前 0 回復

kevin61415 勳爵
樓主辛苦了 真的很喜歡這部小說
翻的很棒 也能體會樓主的用心
希望之後還能繼續看到奏太的表現!!

8 年前 0 回復

klsxf 王爵
感谢大大翻译。。。这个大BOSS也太逆转了。。。说不定是女主的XX神马的。。。

8 年前 0 回復

zplusc1ca 公爵
' 爱丽丝? 发表于 2015-12-5 12:07 我得以学业为主啊,反正应该还会有日语能力更高的翻译君接,所以没问题 ... '


學業確實是最重要的,請以學業為主吧.
我就用力的習慣台版..

8 年前 0 回復

zplusc1ca 公爵
已經看慣爱丽丝翻譯的版本了
現在看台版反而有點不習慣.
跪求爱丽丝能繼續開制裁者的坑阿..

8 年前 0 回復

jasonbern 子爵
以前的翻译厄里斯是翻译成爱丽丝的,突然改名字我都没反应过来,看了后记才知道原来是第一集里面的大BOSS爱丽丝

8 年前 0 回復

baiyinzhiya 公爵
幕后大boss厄里斯终于登场了,话说作者这么喜欢虐妹子吗?这一卷又有一个可爱的妹子死了

8 年前 0 回復

ヾ帥_気ジwww 侯爵
感谢楼主坚持翻译完这本书,您提到的书除了雨天的爱丽丝我都读过,所以想试着追一下雨天的爱丽丝,再一次对您表示感谢

8 年前 0 回復

侦探小子 侯爵
露子没死好评,男主和《真红的前夜》的男主一样都喜欢一脸正经耍流氓

8 年前 0 回復

canxianxueluo 伯爵
从夏到冬,,一直期待着和追着这本书,,感谢楼主啊,,以恶制巨恶,以绝对恶制恶,以恶行制恶,这些行为的行使者本身的心理素质需要多么强大啊,,

8 年前 0 回復

will4444 王爵
炸彈魔比預想的還恐怖呢,總二也的確是臥底,現在只剩生虛神真正的目

8 年前 0 回復

andyahoo 公爵
這些東西的組合我只想的到一句話耶.......You are going to the ISLAND.

8 年前 0 回復

无月之夜 公爵
本帖最后由 BacteriaHero 于 2015-12-4 11:51 编辑


' 侦探小子 发表于 2015-10-20 20:47 这么喜欢向欧派伸出魔爪,作者是欧派星人吗?另外,男生82人+女生70人+露子+几个被杀的女生=154?是不是搞 ... '

还有老师啊,被另外关起来了


' 侦探小子 发表于 2015-10-20 20:47 这么喜欢向欧派伸出魔爪,作者是欧派星人吗?另外,男生82人+女生70人+露子+几个被杀的女生=154?是不是搞 ... '

只死了一个女的吧,被那老人干死一个

8 年前 0 回復

萧墨辕 侯爵
露子没死,总二是奸细这些都猜对了,
让我来点脑洞,焰的目的是毁灭黑阳宗,
其实现在的焰是白雪

8 年前 0 回復

601982839 子爵
鹰之眼被威胁的那一段是原文直接略过了么,剧情还挺有意思的,感谢译者

8 年前 0 回復

yt926306 侯爵
還真的挖眼睛阿....有夠痛啊...

話說那樣回憶中的那個侍女大概死了八...都沒出現過的樣子

翻譯辛苦了

8 年前 0 回復

在月井之中叹息 勳爵
又一次!又一次作者挖掉了一枚眼珠,这个梗要玩多久啊,已经是第四次了吧。总感觉月兔又会在接下来的一两卷完结这一系列

8 年前 0 回復

1165532858 伯爵
露子肯定不会死啊 话说爱丽丝酱不会要去秋活吧

8 年前 0 回復

twddd 騎士
楼主的方言。。。跟我们这边一模一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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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 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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