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公太]日常生活中的异能战斗2[台/简]


本帖最后由 蕾娜·赛亚斯 于 2015-6-30 11:53 编辑


日常生活中的异能战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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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录入组录入
作者:望公太
插图:029
图源: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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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请跟我交往!」
某一天突然对我做出超直球告白的学生会长工藤会长。
因为之前的胡闹异能战斗,让她真的爱上了我!?
在那之后,不知为何文艺社的社员们全都对我超~级冷淡。
「不是打情骂俏的场合吧。」
「现在是冷处理阿寿时间喔~」
「安藤同学该去死一死呢。」
「偶要扁哩一顿咧!」(这谁啊!?)
其中青梅竹马的样子相当奇怪──为了要偿还我那无可饶恕罪孽,我发动了异能解放第二形态(Next Stage)──「住手啊!那是……」
单相思大爆发、小心易碎的日常!但不光是这样,一言难尽的新·异能战斗&爱情喜剧第二弹!

CONTENTS
第一章 觉醒——并没有
第二章 恋人——掠夺者
第三章 修罗场——佳境
第四章 文艺——活动
第五章 原罪——时刻
第六章 青梅竹马——也就是说
第七章 堕天使——降临
第八章 觉醒——再次
第九章 圆环——回归
终章 Undo July sagamicizm Kill you 1




第一章 觉醒——并没有
  我的青梅竹马,名字叫安藤寿来。
  我从以前就叫他阿寿。
  家住得近、双方家长感情也不错,所以我从小就一直跟他在一起。幼稚园、小学跟国中都念同一所,没想到连高中也在一起。
  阿寿说这是「孽缘」。
  ……明明平常嘴巴上都挂着「命运」啊「宿命」之类的东西,为什么换到我身上就变成这种说法了啦~?
  虽然是没什么差啦~
  话说回来,阿寿从以前就是个喜欢玩扮家家酒的孩子呢。电视上播的「骑士」啊「战队」什么的,他最喜欢了,常常会跟着电视角色一起变身。当电视上演到出现新变身姿势或新必杀技,阿寿一定会完整记下来然后表演给我看。
  很喜欢这样。
  不,正确来说不是这样。
  「骑士」跟「战队」什么的老实说无所谓。
  我只是喜欢看着尽情享受的阿寿而已。
  可是随着年龄增长,阿寿开始往奇怪的地方成长了。
  比如说,小学六年级的时候。
  「呐,鸠子。我现在所生存的这个世界,会不会其实都是我在做梦啊?能够否定这个论点吗?否定不了吧?」
  我心想这人一脸认真地在说什么啊?
  又比如说,国中一年级的时候。
  「鸠子,为什么人会死呢?那是因为人类打从心底理解『总有一天会死』的概念。也就是说,逆向思考打从心底认为不会死的话——」
  我心想这人一脸得意地在说什么啊?
  最奇怪的还是当我们升上国中二年级时,他突然丢出的一句话。
  那是在我如同往常一样叫他「阿寿」时发生的事。
  「鸠子,不要再那样叫我了,我们都已经国三了喔?别老是叫我的昵称啊。」
  有点冲的语气,让我受到些许打击。
  不过我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阿寿是男孩子啊,或许是觉得一直跟身为女孩子的我在一起很丢脸吧。
  「……嗯,我知道了。那我要怎么叫你才好?」
  我边隐藏住负面情绪边反问他。
  然后阿寿露出了非常开心的笑容。
  「从今以后就叫我基尔帝亚·真·咒雷吧。」

  …………
  我心想这人一脸正经地在说什么啊?
  总之我的青梅竹马阿寿,是个让人一头雾水的男人。
  ☆
  「啊~……安藤,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叫来这里吗?」
  放学后的教职员室,身为英文老师的里见老师觉得很麻烦似地说着。
  「我不知道。」
  「……这样啊。嗯,你就是这种人啊。」
  她自暴自弃地说着并「呼啊」地打了个呵欠。
  里见诗春。
  我的级任导师,而且也是文艺社的顾问,是个与我关系匪浅的老师。虽然身材很棒五官也很端正,但整体散发出没有干劲的气息,「真麻烦啊」力场也总是全开,看起来实在不太像个美女。
  老是挂在头上的睡眠用眼罩,也对降低美人度做出了贡献。今天的眼罩上写着「一瞑大一寸」,这玩意哪里有在卖啦?
  「是有话要跟你说啦。嗯,就是那个,唔……什么来着?」
  「请别问我啊。」
  里见老师看起来还是一副想睡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这人是每天会来文艺社游玩的小学生·姬木千冬的阿姨,所以这种一直很想睡的感觉和那孩子可说是一模一样。
  总是全力全开的无力系。
  千冬妹妹的亲戚全都是这个样吗?
  「对了对了,我想起来啦,是之前考试的事。」
  「考试?有什么问题吗?」
  「有没有问题?当然有问题啊。考试卷上没有问题,那考试就没意义啦。」
  「我不是那个意思!是『考试中我写出的解答中有什么问题吗』的意思!」
  「喔~这样喔,是这么回事啊。嗯,要说问题的话确实有问题啊。」
  里见老师边说边把我的答案卷放到桌上。好吧,到底是什么问题啊。之前的考试我可是相当有自信的,不记得有写过什么会让我被叫过来的东西啊。
  「首先是这个。」
  里见老师指向其中一项题目,那个是翻译题。

  ·Tom wakes up at six every morning.
  (汤姆每天早上六点觉醒。)

  嗯,一点问题也没有啊。
  「这个『觉醒』是怎样啊……到底是睡觉醒来的简称还是其他东西……汤姆每天早上六点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啊?」
  「天晓得?这种事要问汤姆先生啊。」
  「唔……算了。这个就先不管,再来。」

  ·She continued crying in the dark room.
  (她在灰暗的房间中持续地恸哭。)

  「……我说你啊,还真能写出『恸哭』这种困难的字啊。至于『灰暗』,我只知道一种用法,是拿来形容心情的吧。」
  「别这样夸我嘛。」
  「我不是在夸奖你,是在讽刺啊。」
  里见老师倦怠地吐了口气。
  「要是把其他的也挑出来讲就没完没了了。大笑写成嗤笑,保护写成守护,快速写成疾速,圆圈写成圆环,时间写成时刻,掉落写成堕落,原谅写成赦免,肮脏写成污秽……我说安藤啊。」
  里见老师的语气与其说是责备,不如说是感到不可思议。
  「为什么刻意要写成比较困难的用语啊?」
  我在内心笑了起来。哎呀哎呀,这问题只能说是愚问啊。
  「因为这样感觉比较好啊。」
  就跟我的《黑焰》特地用「焰」这个字的理由一样。虽然说不出具体上是那边比较好,伹就是很好。
  艰涩用语,好帅~
  几乎没怎么在使用的词汇,好帅~
  「唉……安藤还是一样,让人摸不着头绪啊。虽然是没什么差啦,可是这种不常用的词句念起来也很拗口,让人很受不了耶。」
  里见老师的眼神像是在看问题儿童一样。
  「……而且,这种用法还意外地得到高分,让我超不爽的。」
  安藤寿来,高中二年级。
  成绩中上,是个还算用功的学生。
  「我是很想把你写的胡闹答案全部打叉啦,不过你的答案都没有错误,我也无法强硬地否定这种解答啊……」
  颗颗,我可是很斟酌地使用这些词汇的。比方说形容快乐的笑容时,我就不会使用「嗤笑」。「嗤笑」是嘲笑、轻蔑的意思。
  「……唔~啊,算啦,我困了呢。」
  里见老师瞪着我的答案卷一会儿后,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我这是已经放弃辅导安藤走回正途了呢、还是说已经受够了呢?反正差不多就是那种感觉啦!辅导你的任务就交给高梨吧。」
  什么辅导啊,从客观角度来看,我应该是个认真的好学生吧。成绩既不差,直至目前为止也没有迟到缺席过。
  只是偶~尔会无法控制住自己,因为我是被选中的高中生啊。
  里见老师就这样放着我不管,把头上的眼罩拉下遮住眼睛,看来她是打算进入睡眠状态了。明白这是她叫我回去的信号,于是我转过了身。
  就在此时。
  「咦?安藤?你在这儿做什么?」
  教职员室的门唰地被拉开了。
  站在那儿的是一位相当漂亮的美少年。他的五官与其说是帅气,不如说是美丽。全身上下都很纤细,给人柔弱的印象。头发以男性来说稍嫌过长,在脑后绑成了一束。
  「相模。」
  我开口道。
  相模静梦。
  这人跟我的关系,不知该说是朋友还是点头之交,或是该说只有高一高二同班而已。不过我们午休时都会一起吃午餐,大概就是这种关系吧。
  相模走到我身旁后,用清澈的双眼看过来。
  「不是相模,要亲密地称呼我『小模模』啊,我说过好几次了。」
  「才不要,昵称什么的,我不觉得我们有感情好到这种地步。」
  「是吗?真可惜。」
  「你才是,应该要充满尊敬与畏惧地称呼我为『基尔帝亚·真·咒雷』才对,我说过好几次了吧?」
  「才不要,真名什么的,我不觉得我的脑袋有坏到那种地步。」
  在辛辣的交锋过后,相模问着「那安藤,你在这做什么?」我则是简单地说明事情经过。
  「喔,还真像安藤会做的事。」
  明明是相模先开口问的,但他的反应却很平淡。不过因为他就是这种人,所以我也没很在意。
  「那,相模你又是为了什么来这里的?」
  「唔,我只是为了取回我的恋人而来的。」
  相模边说边摇晃熟睡的里见老师。
  「……嗯、啊、怎么了?是……相模?」
  「里见老师,请快点把我的恋人还给我。」
  「啊~……对喔,我都忘了。」
  里见老师缓缓起身,走到教职员室的角落后,又再走回来。
  她手上握着的正是相模的恋人——任天堂3DS。
  「拿去。受过这次教训后,以后就别在课堂上玩游戏了喔。」
  「老师,我不是在玩游戏,是在培育爱情。」
  相模一脸爽朗的笑容,却说出了很恶心的话。
  虽然相模拥有以「美之化身」来形容都不为过的美貌,但他本身却是个重度阿宅。超级喜欢二次元的女孩子,把动画角色叫成自己老婆,把游戏角色叫成自己恋人。

  「对了相模,说到恋人,你之前不是才说过你在跟一年级的女生交往吗?」
  「啊,那个女生已经分了。我就跟以前一样被甩了。」
  「还真快,根本还没撑到一周吧。」
  「很过分对吧,明明就是对方太挑剔嘛。」
  「反正你一定是放学后拉着对方一起去买美少女模型吧。」
  「才没有,这次是回家路上一起去买18禁游戏,被骂『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然后被甩了。」
  「没什么两样啦,笨蛋。」
  因为相模那稀世美貌的关系,让他非常受女孩子欢迎。
  极为频繁地被女孩子告白就已经够让人火大了,更让人火大的是相模都来者不拒。
  可是相模就算跟女孩子交往,也完全不会更改自己的生活形态,所以从他外表根本想像不到的阿宅兴趣马上就会曝光,才会老是被女孩子甩掉。
  二、三年级的女生社交圈内,「相模静梦的外表与内在成反比」的流言已经广为流传,所以没什么人会来找他告白了。但入学时日尚浅的一年级生至今还是有不少人来告白。
  真让人不爽,快点去死一死啦。
  「相模,你到底是喜欢二次元还是三次元啊?」
  「问我喜欢哪边,那当然是喜欢二次元啦~三次元比二次元还多一个次呢。而且三次元的女生有很多麻烦的地方啊。」
  该怎么说呢,明明是个帅哥,真浪费。
  要是能像「地球上的各位啊,从我的元气中稍微抽走一点帅气成分吧」的颠倒元气弹(注1)一样,为了世界上的男人牺牲奉献就好了。
  「你们的感情还是这么好啊~」
  看着我与相模拌嘴的里见老师,低声说出她的感想。
  「因为都是问题儿童所以臭味相投吧。安藤、相模……我啊,是不会对你们那种阿宅兴趣说些什么难听话啦。只不过呢,你们还是多自重点吧。」
  「「……!」」
  本来我们已经想说差不多该回去了,但因为无法假装没听见里见老师的话,于是我们两人就一起顶了回去。
  不是因为她说我们是阿宅而生气,我很清楚像我这样的人,就是会被叫作阿宅。肚量宽广的我不会因为这种程度就动怒的。
  注1改编自漫画《七龙珠》,原本是吸收全世界众人的元气而制造出的强力能量球。
  只是——我可不能容忍跟相模一起被相提并论!
  「……里见老师,饶了我吧。请别把我跟这个恶心发萌猪相提并论好吗?这家伙可是会以配音员来决定是否观看这部动画的配音员厨啊。」
  「就是说啊,千万不要把我跟这个中二混蛋凑在一起。动画才刚开播就会思考把自己投影在里头的原创角色,这种有事家伙请绝对别跟我摆在同列。」
  「「…………」」
  我们互瞪数秒,在眼神交会处点燃了互不相让的火花。
  「……相模喜欢的动画啊~内容只有主角跟女孩子们不断打情骂俏而已嘛。那种一点内涵都没有的剧情,到底哪里有趣啊?只要里头出现很多可爱的女孩子,这样就够了吗?」
  「没有内涵?你在说什么啊?这种类型的作品,和女孩子打情骂俏就是它的内涵啦,就是在享受这种互动带来的乐趣啦。」
  「还有,那些光线啊烟雾啊打不用钱的绅士动画,不要再为了想看乳头而去买BD了好吗?这么想看乳头,就去买18禁动画来看就好啦。」
  「你不懂啦。一般作品的乳头有18禁动画所没有的魅力啊。」
  「哼。」
  「这么说来,安藤喜欢的动画,设定都太过复杂,第一次收看的人肯定会傻眼的。要是不去官网查看专门用语表或是相关图什么的,绝对看不懂吧?」
  「哈,这种铬综复杂的关联创造出来的精致世界观,才是魅力所在啊!」
  「总之,如果要弄专门用语,那就别再弄个说明文字出来啦。观看动画又无法理解那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就只是在念一段无关的文字罢了。」
  「这边就是要参考官网或原作来进行脑内补完的地方啊!」
  「哎呀哎呀,所以中二病真是没药医啊。」
  「唉~发萌猪真的很烦人啊。」
  「安藤,你要是太嚣张,我可是要代替光美(注2)来惩罚你罗?」
  「喂喂,相模你才是,我可是要惩处你的罪孽罗?」
  「你们啊……我真搞不懂你们——」
  好像是嫌我们的争吵很刺耳,里见老师郁闷地插嘴道。
  「既然觉得作品无趣,那别看不就得了?」
  「「…………」」
  我与相模都沉默了。
  注2出自动画《光之美少女》。
  觉得无趣别看就好了。
  这个……这可是禁句啊。
  不能说出这种话啊。
  就算对每周播出的动画不停地碎碎念抱怨,用高傲的态度说出「嗯?你说那一部喔?那部很无聊啦,反正就是随便看看啦~」但还是会一直追到最后一集的忠实观众。看着连载漫画的周刊杂志破口大骂「最近的OO漫画真是让人看不下去啊~」却还是会每周都购买的优良读者。
  这就是我们。
  「总之,要吵架到外头去,我要睡觉。」
  里见老师挥手「去~去~」赶我们走。
  所以我与相模一起离开教职员室。
  「里见老师还是一样,感觉就是个可惜的美人啊。」
  走出教职员室后,一点反省模样都没有的相模开了话头。同样没在反省的我也同意地说出「对啊」。
  「里见老师要是跟轻小说中出现的女性教师一样,会为了联谊与相亲烦恼的话,肯定更迷人的吧。」
  「女教师不在我的守备范围内,所以是没差啦。女人一旦过了二十岁就是老太婆(非人类的女性除外)啦。」
  啪搭。
  突然有人抓住了我与相模的唇膀。我们战战兢兢地回过头,站在身后的正是表情困盹却散发出惊人杀气的里见老师。
  「……我说你们,要背地说人坏话就到更角落的地方去吧。」
  我们就这样被拖进教职员室中……
  相模还在挨骂,我则是比较早获得解放。
  看来「女人一旦过了二十岁就是老大婆(非人类的女性除外)」这种现实与虚构混淆的相模式发言,正好触碰到面临三十大关的里见老师逆鳞的样子。
  「哎呀哎呀安藤同学,我还在想你跑哪儿去了,原来是在教职员室啊。」
  我走在走廊上,而我等社团的社长高梨彩弓小姐就这样冒了出来。
  「彩弓社长,你为什么在这……啊,难道是来找我的吗?」
  「不,我是有事找里见老师,请别自作多情。」
  「……是喔。」
  最近因为「可别误会了」变成了傲娇的代名词,所以无法轻易使用。而「别自作多情」或许正是不会让对方误解的完美替换用语。
  真不愧是彩弓社长,完全不让人有误会的余地。
  「你找老师有事的话,之后再来比较好喔。老师现在正在教训相模。」
  「相模同学……原来是这样。」
  在不好的方面是个有名人的相模,看来彩弓社长也知道他是何许人也。
  「话说回来,安藤同学跟相模同学感情不错呢,感觉你们好像总是在一起。」
  「……没那种事。只是我不喜欢一个人吃午餐,才跟那家伙一起吃的,我们只是这种关系。」
  「哎呀,这是傲娇反应呢。」
  「请别说这是傲娇啊……」
  虽然不是讨厌相模,不过我会否定其他人说我们两个感情很好之类的话。
  我跟相模只是不知怎地凑在一起而已。
  「就算你这么说,但不管怎么看,你们感情都很好啊。」
  「根本没有这回事。那家伙真的是个很恶心的男人,我们一起去卡拉OK时,他就只会点动画歌跟V家(注3)的歌来唱。」
  注3指VOCALOID,为Yamaha开发的虚拟人声软体系列。V家则是粉丝对这系列软体的非官方统称。
  「感情真好呢。」
  「之前我们两个去看电影时,居然因为猜拳输了就被迫要去看光美,我明明是想看骑士的啊……虽然电影很有趣感觉还不错啦。」
  「感情非常之好呢。」
  确实。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我们感情应该很好。
  好奇怪啊。
  「……怎么说呢,那家伙的个人特色太突出了,让人很讨厌啊。我想要交个个人特色平淡一点、能够突显出我存在的朋友啊——对了,以轻小说来说的话,就是『主角的好朋友』那样的。」
  「『主角的好朋友』?」
  说明一下吧!
  「主角的好朋友」,是指在轻小说里相当频繁地出现、主角的男性友人们。
  提到他们,那正是究极的「承」之保证人。为了「起承转合」的第二项而默默奉献出自身所有的人。
  个性开朗交游广阔通晓各式情报,这是基本。会为了不知为何对学园情报不甚了解的主角,亲切热忱地讲解女角们的评价或谣言等事情。
  但也因为这样,一直到结束都不会被多加着墨,可说是怀才不过的角色。
  绝对没有强烈的自我主张,也不会妨碍主角或女主角们,完完全全敲边鼓的角色。
  这就是「主角的好朋友」。
  「觉醒」、「抓娃娃机」、「主角的好朋友」,我将这三者合称为轻小说三神器。
  「喔,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因为你们两个都是有强烈自我主张的人,所以常常会产生冲突,是吗?」
  「就是这样。」
  「别说这么悲哀的话嘛,男朋友可是要好好珍惜的啊。」
  彩弓社长这话虽然很有学姐风范,可是嘴角却流泻出「……噗噗」这种意义深远的笑声。
  我有不祥的预感。因为她刻意说成了「男朋友」。
  「那个……彩弓社长?我话先说在前头,我跟相模之间,爱情什么的可是一丝一毫都不存在的喔。请不要产生奇怪的妄想啊。」
  面对喜爱BL的腐女,以防万一还是先打个预防针。我并没有深思、说笑般地说出的这段话,却让彩弓社长的笑容瞬间消失。
  「安藤同学。」
  她斩钉截铁地说着。
  「你这种愚弄腐女一般的发言,我可不认同呢。」
  「咦……」
  「腐女=看到男生感情很好马上就会陷入妄想,这种失礼的等式思考,希望你能马上停止。」
  彩弓社长表情可怕地瞪着我,她好像有点生气了。
  「最近男性取向的漫画跟动画等作品,常常出现失控的腐女角色.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导致这种误会,但她们不过是看到男性就会兴奋的角色,跟现实中的腐女可完全是天差地别呢。」
  「天差地别……」
  「所以罗,请别再把我跟那种角色看成同一类的了。以安藤同学来举例,阿宅=穿着格子衫的胖子,把头巾绑在头上又背上插着海报的背包,你如果被别人认为是这样的人,会很讨厌吧?」
  「啊~确实很讨厌。」
  总之我大致明白彩弓社长的意思了。
  我对腐女的印象都来自于男性取向作品中所描述的腐女形象。
  对BL理所当然没兴趣的我,几乎没有机会去了解腐女,最后就是只知道虚构的腐女形象了。除此之外,偶尔在网路上被拿出来当梗玩的,也都是行为过分的腐女。
  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性格与想法,因此彩弓社长才希望我别再提这种把腐女全部分为同一类的说法。
  这就跟我不喜欢别人把我跟相模放在同一个框框里一样。
  「所以说,从二次元的腐女角色去了解腐女,就跟看A片会学习到错误的性知识一样,你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吧?彩弓社长!」
  「……这例子是还不错啦,可是请你别在女孩子面前拿A片来举例好吗?」
  彩弓社长瞪了我一眼后,担忧似地叹了口气。
  「人类对自己没兴趣的东西全部都会归成一类,会产生偏见似乎也是无可奈何的——即使如此,我还是希望安藤同学你能清楚了解这一点。」
  「彩弓社长……对不起。」
  她那寂寥的笑容让我内心为之一揪,我不由得低头道歉。啊,因为我的轻率,使我说出了多么过分的话啊。
  「没什么啦,话说回来。」
  彩弓社长开口道。
  「刚才就如同安藤同学猜想的一样,我确实在妄想安藤同学与相模同学的互动,所以才不由自主地笑了出声。」
  「结果你还是妄想了啊!」
  刚才的事全都是装的喔,装得也太久了吧!
  把我认真的道歉还来啊!
  「不,刚才我所说的话并不是随便讲讲的,我也不是看到任何人都能陷入妄想的。是经过严格的审查后,让我不得不妄想的强力组合,我才会陷入妄想的。」
  「这样让人更不爽了啦!你的意思是我跟相模的组合是最强的吗!」
  「老实说的确是呢。」
  「老实说?这……先等一下。我刚才也说过了,我跟相模其实感情没那么好,顶多就是点头之交以上,又还算不上朋友的程度。」
  「安藤同学,你还真是不明白啊。用腐女的说法来说的话,比起感情很好整天黏在一起的两人,会互呛对方的反倒更萌啊。」
  「是、是这样的吗?」
  「不如说双方都有点讨厌对方的感觉那更棒了。只要看到对方的脸就会开始吵起来,但其实内心里……妄想这种事很开心呢。」
  总觉得话题好像越来越歪了,现在正是打住话题的时候。
  包含着「腐女谈话就到此为止吧」的想法,我将话题一转。
  「彩弓社长,是不是差不多该去社团教室了?」
  「说的也是,安藤同学以外的人都到齐了,她们也差不多快等得不耐烦了呢。」
  我们文艺社是个没有特定活动要进行的社团,平常的话不管是谁迟到都没什么关系。
  但今天不同。
  今天是每月一次的异能检查日。

  无数的黑色长枪在空中展开。
  像是要将湛蓝晴空覆盖掉的锐利凶器,像豪雨般地倾注到灰色的竞技场中。
  《创世》(World Create)
  斗争之型。
  攻之卷,二十四章之二——「枪瞬雨」。
  利用创造之力产生出来的无数长枪,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猛力刺进同样以创造之力产生出来的「领域」——也就是斗技场。
  战场被无机质的长枪掩埋,化为黑色丛林。
  但在长枪之林中,却出现了一个像是被孤立的圆形空洞。
  「嘿嘿~」
  只有面带笑容的少女身旁,完全没有长枪的存在。
  也就是毫发无伤。
  古代那位勇猛的大英雄亚历山大大帝,听说他行走在数干枝箭矢齐飞之中还能毫发无伤,现在的她正是如此。
  《五帝》(Over Element)
  模式「疾风」(Sylpheed)。
  「风精圆舞」(Fairy Dance)。
  将风之衣缠绕在身上的绝对防御。柔和的微风能化解掉各种攻势。
  她支配大气,将朝自己袭来的长枪轨道做了些微的更动,使用最小幅度的力量让自己脱离困境。
  就旁观者的我看来,简直就像是长枪自动避开她一样。
  「其实本来是想全部烧光光的啦~可是那武器看起来不太好烧的样子,就改变作战了喔~」
  被风缠绕的少女——栉川鸠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对位于斗技场另一侧的女孩——姬木千冬说道。
  「因为之前的都被鸠子烧光光了,所以今天才用烧不起来的长枪的……」
  千冬妹妹则是有些不悦的模样。她坐在公主御用般的华丽大椅上,像是在懊悔攻击技巧派不上用场似地猛力摇晃双脚。
  战斗时坐在豪华座椅上头动也不动,这就是千冬妹妹的战斗风格。虽然是个很怠惰的战法,但她拥有能允许她这样做的异能。
  「嘿~咻~」
  鸠子轻轻挥了挥手,以她为中心卷起了龙卷风。激烈的暴风将四周的长枪全部吹散。
  被清空的空间中,鸠子正面对上眼前的千冬妹妹。
  「我要上了喔!千冬妹妹。」
  「Come on.」
  鸠子伸展了下身子并调整气息,千冬妹妹则是「来呀来呀」地招手。
  之后——《创世》与《五帝》的正面冲突!
  「喂喂,鸠子那家伙,难道要使用那招吗……!《五帝》模式『烈火』(Ifrit)、『炎——啥!啊,那个莫非是《创世》斗争之型、守之卷九章之——什、什么?鸠子的『流水——哎呀!没想到千冬妹妹还留了一手,斗争之型、休之卷一章之一『沉眠之森……那、那个是……!」
  「你的解说根本跟不上嘛!」
  坐在我身旁的灯代吐槽道。我槌着桌子大声地叹气。
  「……发展太快速了啦!不管解说再怎么快速都跟不上的啦!」
  「放弃吧,现实中是不可能跟格斗漫画一样旁边还附带解说的。」
  「哼,怎么可能放弃啊。我要是不解说的话,那两人的招式名就会一直是个谜团啊。」
  「……丑话说在前头,你想的招式名称的长过头了,这也会让你的解说更加赶不上发展喔。」
  我无法反驳。
  哎呀!因为招式名还是要取漂亮一点啊。
  要是加入很多数字,不就能够表现出有无数招式的感觉了吗?
  超长招式名,好帅:
  「不过在现实中,战斗时还是别使用这么长的招式名比较好喔。不但会制造空隙,也会有招式都已经使用完毕,结果招式名还没念完的风险存在。」
  ……确实啊~
  会把技巧名一一喊出口的,只有少年漫画、动画跟轻小说之类的作品。
  假面骑士就不怎么会喊。正因为这样,像骑士KIVA的必杀骑士踢明明有着「暗月破」这个超级帅气的名字,但却没什么人知道。
  不过对虚构作品来说,「为什么要一一喊出招式名呢~?」可是不能吐槽的地方啊。
  顺带一提,从这个理论延伸出的「为什么要对敌人亲切地解说自己的能力呢~?」也是一样不能吐槽的。
  「话说回来,我们又没有战斗的机会,招式或招式名都不需要吧。现在鸠子她们在做的事,也就只是扮家家酒罢了。」
  「才不是扮家家酒,是模拟训练。在趋近于实践的训练之中,才能磨练出对战斗的感受。」
  「又说这种像是从某处抄来的台词了……」
  「灯代你听好了。我可是说认真的,决定必杀技或招式的名字,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事项喔?」
  「什么嘛。反正一定是这样画面看起来才会帅气之类的肤浅理由吧?」
  「不,要改编成游戏,条件是很严苛的。」
  「你在担心什么啊?」
  「没有必杀技的话是无法改编成最好卖的格斗游戏的——这是《银魂》里出现的自虐梗。」
  「来源是《银魂》?」
  「所以我也得快点想出能以这把写上『洞爷湖』的木刀使用出来的必杀技才行啊~」
  「你是阿银喔!」
  「或是说得要I发天然卷才能活用的必杀技啊。」
  「你是阿银喔!你给我等一下,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地用《银魂》梗啊!?」
  「因为再怎么致敬《银魂》都不会惹怒别人啊。」
  「别想这种小家子气的事啦!」
  「致敬啊——动手的话,会被反击回来的。」
  「别把《通灵童子》的名台词用在这里啦!」
  ……她居然知道刚才那是麻仓菜的名台词喔。有这家伙在,不管再冷僻的梗都能放心玩了。
  边重复这种吵闹似的对话,我边将视线拉回斗技场上。
  鸠子与千冬妹妹不断地进行暴风雨般的激烈战斗。
  异能检查。
  以每月一次的频率,我们会对全体的异能进行调查。
  半年前,我们文艺社的社员觉醒了异能。
  有的人是统御时间、有的人是支配属性、有的人是得到创造主之力、有的人是持有恢复原貌之力——而有的人成为了混沌的霸者。
  ……最后那个是有点夸张了啦,真的只有一点点夸张喔,所以没有必要在意。
  总之,觉醒了超常之力的我们,却在没有大事发生的情况下度过愉快而普通的学校生活。
  平常大家都是随心所欲地使用异能,不过每个月都会为了报告使用经过与确认状况而召开一月一次的检查。
  现在正是鸠子与千冬妹妹为了确认异能状况而展开的模拟战斗,剩下的三个人就从社团教室远眺。
  为了进行模拟战斗而产生的「领域」,当然是千冬妹妹使用异能创造的,将社团教室的墙壁与异空间连接在一起,让我们能够坐在椅子上悠闲地观战。
  话又说回来——
  「那两人的战斗,不管怎么看都很厉害啊。」
  在角落泡茶的彩弓社长佩服似地说道,然后走了过来。我接下茶杯后说声「对啊」表示同意。
  鸠子跟千冬妹妹的战斗,老实说真不是盖的。
  《五帝》跟《创世》,在我们之中都算是特别华丽的能力。所以当这两者对上时,就能产生宛如神话等级般的战斗。
  一方是强大自然之力。
  一方是文明王者之力。
  构筑出宇宙的元素、与古今东西被无限生产出来的武器。当两者正面冲突时,这已经无法称为战斗,而是战争了。
  好帅啊~
  我打从心底羡慕,我也想像那样华丽地战斗啊。
  「再来~呢~」
  从大地窜出的厚实土壁,挡下了八十八毫米高射炮(Acht-Acht)的连射,接着鸠子露出浅浅微笑说道。
  「差不多该来发大的了喔~」
  她像是要环抱住土壁般地张开双手。右手与左手,分别在左右手上头—集中了不同的力量,这是我从感觉上所理解到的。
  「把土跟火加在一起——」
  鸠子此时蹲下身子,将两手碰触地面。
  那双——寄宿了异能之力的双手。
  「就是岩~浆罗♪」
  大地「滋滋」地震动。
  「那、那个是!?」
  我像是从椅子上跳起来地站起身。
  「……难、难道是、怎么会这样。」
  我用颤抖的语气编织出恐惧的词句——然后偷瞄着旁边。
  「真没想到……居然会是那个……!」
  我瞄。
  「可恶,怎么会、会是那个……」
  再瞄。
  「那个是、那个是、那个是啊啊啊啊啊!」
  「噫!你烦死了!」
  打定主意不理会我的灯代总算有反应了。
  「别一脸希望我说出『安藤你知道啊!?』的表情偷窥我啊!」
  「什么嘛,稍微配合一下又不会怎样。」
  「才不要,想解说的话,你就自己讲啊,请便。」
  真是个冷淡的家伙。
  虽然想要在众人请求之下才开始解说,但可悲的是没有人要请求我进行解说。不得已,我只好自己一个人解说起来。
  「颗颗,好久没见识到了啊。《五帝》的精髓·属性融合啊!」
  将相反的两种属性组合在一起。
  栉川鸠子的异能就是能办到这种超乎想像的事。
  「《五帝》,模式『火×土』(Kaguduchi),『炎帝王土』(Blazing Stratum)!」
  「安藤,虽然你一脸得意地喊出招式名,但不好意思,战斗已经到下一个阶段了。」
  「你说什么!」
  可恶,果然解说是办不到的吧。
  我再次眺望战斗中的两人——却什么事也没发生。
  不,不对。
  看到那两人认真的表情我就明白了。表面上虽然平静,不过水面下可是激战——不,是地面底下不断重复着激战。
  原本在鸠子双手碰地的瞬间,大地就会裂开并分割斗技场,灼热的溶岩也会随之迸发涌出才对。
  但创造之主是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千冬妹妹恐怕是一层又一层地创造出新的地层,以防止岩浆喷发出来吧。本来会强硬突破大地窜出的灼热奔流,被一次又一次地覆盖阻挡了下来。
  「《创世》的精髓并不是能创造的武器数量与类型多寡——最该注意的是创造的速度。」
  千冬妹妹若是有心,是能做到瞬间且无需任何前置动作就能发动能力的,连续使用自然也不在话下。
  不能被表面上的华丽作风给骗了。就跟常把「13km喔」挂在嘴上的某卍解(注4)一样,能力的规模并非真正的精髓。
  岩浆被压制住的鸠子,眉尾下垂地说道。
  「……真有你的,千冬妹妹。」
  「还没完呢。」
  「什么嘛,我可也是还没完的喔!」
  「还没完,还没完呢。」
  从旁观的角度来看,两位少女就只是在原地互瞪而已。但地面底下往上冲出的力量与压制住的力量正在相抗衡。
  双方毫无接触的认真对决。
  竞争的正是双方的意志强度。
  只要一瞬间注意力不够集中——就会输掉。
  注4出自漫画《死神》:市丸银的斩魄刀卍解后长度高达13km。
  「…………」
  那两人也太投入了吧……?就算是要将能力状态全部激发出来的模拟战斗,也不需要卯起来弄到这种地步啊。
  到这里也差不多该收手了。
  万一没弄好受了伤就不好了。虽然有彩弓社长在,不管怎样的伤势都能瞬间治好,可是受伤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不过要将进行惊天动地对决的两人分开可是非常困难的啊……
  「灯代同学。」
  就在我烦恼之时,彩弓社长平静地开口。她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并没有做出特别明显的举动,只是将视线转到灯代身上。
  「是。」
  听到彩弓社长简洁的请求,灯代毫不迷惘地点头。
  然后——就消失了。
  「鸠子、千冬妹妹——游戏差不多该结束罗。」
  下一瞬间,双手抱胸的灯代就出现在战场中心处。
  「唔、咦?唔噫?」
  鸠子在不知不觉间整个身体被翻转,摆出四脚朝天的姿势,就像是被翻过来的乌龟一样。
  「啊呜……?」
  千冬妹妹也是,椅子整个被往后转了半圈。看她眼神发直的模样,恐怕是被吓得不轻。
  两人的集中部被打断,大地的震动也随之停止。
  「你们两人都太认真啦。只是个检查而已,根本不需要如此全力以赴吧?」
  「灯代……嘿嘿,对不起啦,好像有点太过沉迷了呢。」
  「千冬也有点沉迷了。」
  像是影片被快转掉数秒,没有过程只有结果的动作。
  神崎灯代的异能《永远》(Closed Clock)。
  不管战火再怎么猛烈,只要有她在,就能轻易地介入其中。
  就算时机再怎么恶劣,对能统御时间的她来说,能如同字面所表达的一样,将一切全部停止。
  「辛苦了,鸠子、千冬妹妹,灯代你也辛苦了。」
  我慰劳并肩走来的三人。
  「我又没什么好辛苦的。」
  「是吗?可是你——不是在静止的时间里拚命挪动两个人吗?」
  「——唔!」
  我随口问了问,结果灯代却瞪大眼全身僵住。
  静止时间的能力,从旁观者只能看到结果的角度来看,确实是最棒最帅气的能力,不过对实行能力的本人来说可是相当辛苦的。
  灯代她恐怕是将时间静止之后,就冲到两人身旁,努力地将鸠子翻转过来,又把千冬妹妹的椅子往后转。之后又为了耍帅而移动到两人的正中间。
  ……呜哇,光是想像,内心不知怎地就柔软起来了啊。
  而且灯代意外地体力很差,虽说栘动对象是女孩子,但一次移动两个人,肯定也会喘的吧。
  然后她拚命地调整呼吸,一副「接下来我什么都不会做喔~」的模样双手抱胸——说出「游戏差不多该结束罗」。
  该说演过头了还是太耍帅了啊……呜哇。
  「啊~原来是这样,灯代也很努力啊,辛苦罗~」
  「灯代,辛苦了。」
  「啊、啊、不、不是。别、别跟我道谢……我、我根本一点努力都没做啊!」
  面对鸠子跟千冬妹妹的单纯慰劳,灯代相当动摇。
  「可是啊,为什么要刻意挪动我们呢?就算不这么做,我们在看到灯代出现的时候也会马上住手的呀。」
  听到这个直白的疑问,灯代满脸通红说不出话。哎呀哎呀真拿她没办法,这里就由明白灯代意图的我出面解围吧。
  「鸠子,你这笨蛋。这种时候是不能问『为什么?』的啦。因为这是灯代的表演啊。」
  「表演?」
  「就是让时间静止能力能够展现出最大程度的魅力啦。那家伙大概是想『啊,这在漫画里可是跨页程度的场景呢!』所以才这样做的啦。」
  「咦?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很帅气嘛。总之,这种时候不能说出这种不识好歹的吐槽,让她静静地沉浸在自我陶醉里就行了。」
  「我全部听到了啊,笨蛋!」
  我的后脑勺被敲了一记,恩将仇报就是这么回事吧。
  「不要关心奇怪的地方啦!被这样关心,我反而觉得痛苦啦!」
  「灯代,我懂、我都懂的,我能够理解你的一切。既然拥有停止时间的能力,果然会想要做出那样的表演吧。不是催眠术也不是超高速,而是更加可怕的东西,你想要让大家稍微体会到这份能力的可怕之处对吧!」

  「……拜托你,别安慰我,也别一副有同感的样子……你干脆骂我好了……」
  灯代表情十分复杂地说道。以前明明是与我拥有相同志向之人,看来其中有错纵复杂的纠结啊。
  「再、再说了,追根究柢都是因为彩弓社长……」
  「哎呀,是我吗?」
  「因为彩弓社长像最终头目一样发出那种自己根本不用动、只要活用属下就能够从容脱困的指示……害我也、不由得就……」
  我懂她想说什么,刚才彩弓社长的简洁发言真的很帅气。因为是社长所以那样发出指示也很正常——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不,我只是想说『灯代同学,你的茶杯快要从桌子上掉下来了,最好注意一下』而已。」
  彩弓社长的回答大大超出预想之外。
  「咦、咦咦?」惊讶的灯代。
  「可是灯代同学却在我说到一半时就一脸得意地点头说『是』,接着就突然消失了……老实说我还真有点着急呢。」
  呜哇~这误会大了啊,虽然我也误会了,但实际上有所行动的灯代脸可是丢大了啊。
  「呜、呜、呜呜。」
  灯代被逼迫到了前所未有的绝境。她抱住头脸色乍青乍红,全身因为耻辱而颤抖。
  「我明白了!」
  此时千冬妹妹突然大叫。
  「千冬,明白了!」
  她的瞳孔闪闪发亮,表情像是了解了什么似的。
  「千冬妹妹怎么了?你明白什么了?」
  「之前说的事情,我明白了。」
  千冬姝妹说道,啪搭啪搭地走到灯代身旁。整个人往后仰地仰望自尊心已经碎落一地的灯代,缓缓地开口。
  「其实很努力却说自己没有努力、在奇怪的地方耍帅、想做出漫画里的帅气举动、想说出漫画里的帅气台词——也就是说。」
  小巧的手指「唰」地指向灯代。
  「灯代,是中二啊!」
  「……咕噗!」
  剧烈的冲击袭向灯代全身,伤害似乎是传达到脚上了,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看来至今为止一直都无法理解中二是何概念的千冬妹妹,现在也终于明白何谓中二了。
  本来这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好事……但却是以这件事为契机达成的,灯代受到的打击也就可想而知了。
  怅然若失的灯代摇摇晃晃地走到社团教室的角落,然后双手抱膝地坐下。看来千冬妹妹的发言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灯、灯代,你没事吧?」
  我不由得走近问她。
  「……我再也不使用异能了。」
  灯代背上被阴影所笼罩,脸颊也整个鼓了起来。
  啊~啊~在闹别扭了。
  这样子就只能先放着她不管了。我从灯代身旁走开,回到其他成员旁。
  「总之继续异能检查吧。」
  虽然做了很多无关的事,但今天的目的还是这个。
  「鸠子,感觉怎样?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
  「唔~跟平常一样啊~属性融合是有点困难,可是集中注意力之后就成功了呢。不过水之后直接用火、或是风之后直接用土之类的,果然会有点难操控呢~」
  「还是跟以前一样,处在相反位置的属性很难连续使用啊。都已经做了这么多训练了,还是无法克服啊。」
  「唔~不知道呢~?因为我没在训练,所以不清楚耶。」
  「这也是啦。那千冬妹妹怎么样?有哪里觉得奇怪吗?」
  「什么也没有,跟平常一样。」
  「这样啊……哎呀哎呀,每个人都没有变化,让我有种『这检查育持续的必要吗?』的感觉啊。」
  从觉醒异能开始,每个月都会进行检查,但也只是在测试有没有任何变化。虽然依照个人身体与心情等状况会有些许误差,不过我们的异能既没有成长也没有劣-。
  「即使如此,要是都不战斗也不训练,异能也不会有所成长的。你说对吧?彩弓社长。」
  「说得也是。话又说回来,我们本来就没有锻链异能的必要就是了呢。」
  彩弓社长苦笑地点头说道。
  不知是好还是坏,我们并没有什么要达成的目的。既没有敌人也没有要达成的野心。所以也没有锻链异能的必要,有空做那种事还不如认真学习学校的课业,这就是我们得到的结论。
  当然,女性成员的异能已经是无人能出其右的强大了。
  「严格来说,该怎么做才能让异能成长,我们根本不知道啊。」
  确实。只要发动异能就能得到相应的成长,如果是这么轻松简单的系统那就好了,但看起来我们的异能并不是遵照这种规则。
  「看看安藤同学连一丝成长都没有就能明白了,不是随便使用异能就能让能力往上提升的呢。」
  直白的说法刺中我的心……
  彩弓社长说得没错,我比任何人都还要频繁地使用与玩弄异能——不对,是总是将目标设在高处,但能力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任何提升。
  「可恶……这就跟一行人中只有一个人热中锻链肉体,可是成长幅度却跟其他同伴没什么差别的剑豪先生一样嘛……」
  「安藤同学你不过就这种程度,别把自己跟大剑豪放在一起好不好!」
  冷淡地回应我后,彩弓社长「总而言之」说道:
  「虽然可能是白费功夫,但这个异能检查还是持续下去吧。反正也没多大麻烦,进行下去对我们应该也没有坏处。从旁观察同伴使用异能,或许有可能能够发现自己一人使用能力时没注意到的地方吧。」
  我没有异议,于是收了收下巴表示同意。鸠子与千冬妹妹也点点头。
  「那,接下来就是调查彩弓社长的异能了。话虽如此,《始原》(Root Origin)的检查也就只是口头上的询问罢了。」
  「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就像这样——」
  彩弓社长边说边碰触鸠子与千冬妹妹的制服。因为经过激烈战斗而到处脏污的制服,瞬间变得如同全新般光鲜亮丽。
  《始原》
  将所有事物还原至原本姿态的异能。
  「——什么问题都没有。」
  彩弓社长摊开双手露出微笑。鸠子与千冬妹妹则是开口道谢。
  彩弓社长的异能在我们之中也是很特殊的。虽然无法明确表达出来,不过我想这能力应该跟成长或劣化无缘吧。
  只要碰触就能还原一切事物的原貌,不具备直接攻击力的异能。
  讲难听一点,就是个被动的异能。
  所以很难像其他成员一样测试出力或速度等项目,异能检查总是像这样就结束了。
  这次也一样,关于彩弓社长的部分到此结束。
  「接下来是灯代啊。喂~灯代~」
  「…………」
  没有回答。她跟数分钟前一样,面对墙壁双手抱膝坐着。
  看来她心里受的伤很深啊。
  「呐~呐~阿寿,灯代为什么这么丧气啊?」
  「啊~这很难说明耶……总之那家伙现在正在跟自己的黑历史奋战啦。真是的,就放任内心的冲动,将自身解放开来就好了嘛。」
  「解放后会怎样?」
  「颗颗,解放之后啊,就会跟我一样成为被命运选中的存在罗。」
  「喔~灯代要是变成阿寿那样的话,很讨厌耶~」
  「……喂,我说你啊,一脸天真的模样却说了很过分的话啊……唉,算啦。千冬妹妹,不好意思,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好,能请你跟灯代道个歉吗?」
  「唔?千冬、要去道歉吗?」
  「嗯,做做样子就好了,跟她说『说出了事实真是对不起啊』就行了。然后我晚一点去买点心给你吃。」
  「嗯,我知道了。」
  「……安藤同学,这么做不是只会让灯代同学更加受伤吗?」
  「哎呀~我想那家伙大概已经振作起来了吧,这点程度没问题的啦。」
  「这是什么意思呢?」
  「其实她实际上已经振作起来了,但是因为之前她陷入极度丧气的地步,现在要再跟大家一起有说有笑的会很困难,所以才会继续蹲在那边装丧气啦。」
  「……原来如此,你考虑得很周全呢。虽然无情地打击了灯代同学,却又意外地很关注她呢。」
  「只要有个契机就行丁。那家伙现在肯定是拚命等待有人去搭话的状态啦。」
  「说得也是呢。刻意双手抱膝坐着,就像是在宣告『我很丧气』呢。」
  「啊哈哈,就是说啊~好啦,千冬妹妹,去向需要人安慰照顾的大姊姊说出做做样子的道歉吧~」
  「——我全部都听见了啦!」
  我突然吃了一记出现在我面前的灯代的手刀。不,正确的说法是,赏了我一记手刀的灯代突然出现才对。
  「好痛,灯代你这家伙……」
  明明说了不再使用异能的,这么快又使用了。
  「是怎样啦!你要把我逼到什么地步才甘心啦!至少这种作战会议去我听不见的地方再开啊!」
  「什么嘛,我可是难得地关心你耶……」
  「请你明白温柔有时也是种暴力!」
  灯代满脸通红、双盾起伏地喘气。接着大大地吐了口气后,重新调整好站姿。
  「啊、真是的,算了算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接下来是轮到我对吧?那就快点进行吧。」
  似乎是不想再多受伤害,灯代快速地带过话题。我们听从她的话,聚集到她的四周。
  「OK~灯代,随时都可以开始。」
  《永远》的检查。
  是要测试她能够停止多少时间。
  「开始罗——四十七。嗯,这次大约是四十七秒。」
  「还是这么快啊!」
  还是老样子,一点看头都没有。
  刚才灯代说「开始罗」的时候就停止时间,接着开始数秒,在四十七秒的时候能力就解除了——不过就旁人来看,这只是一瞬间的事。
  「四十七秒啊。唔,很平均的数值啊。」
  「话虽如此,因为是我自己数秒,所以误差应该满大的吧,老实说这数值大概不准吧。」
  「马表和时钟也跟着停住了,这也没办法。」
  灯代的《永远》所能静止的时间,虽然会依照她的身体状况而有些许变化,但基本上都是在三十秒到一分钟内。
  不过关于操纵时间能力的性质部分,全部都只能靠灯代自己说出的情报才能了解。
  全部静止的世界——任何事都只有她自己知道。
  测定时间的计时道具也随之停止,所以也只能相信灯代自己数出来的秒数了。
  唔~
  出乎意科地麻烦啊,停止时间的能力。
  「好啦,这样全员的检查就结束罗。」
  彩弓社长「啪啪」地拍着手。
  「那么,第六次异能检查告一段落罗。」
  「喔,大家辛苦啦。之后大家也要认真对待自己的异能喔。别因为检查结束了就放松大意了,检查一直到回家之前都还持续着喔。那么第七次也请大家多多指教……喂,给我等等!」
  先顺着彩弓社长的话讲,然后用力吐槽。
  我还真是个超配合的男人啊。
  「等一下等一下啦彩弓社长!这种老套的装傻桥段是怎样啦!不是还有主力成员还没进行检查嘛!」
  「安藤同学……你还在啊?」
  「你那震惊的表情是怎样?我当然在啊!还没有结束啊!我还没有使用异能啊!」
  「啊,你这是致敬《从北国来》的对吧。安藤同学真有趣啊~」
  「才不是!只是台词正好有点像而已!我没有刻意要致敬的意思!」
  「哎呀安藤同学,若真是这样,这才是问题所在呢。致敬这种东西有做就是有做,没做就是没做。如果明确地否认自己在致敬,那我想就会被当成是抄袭了喔?」
  ……为什么非得在这种时候学习致敬的心得啊。
  「总之彩弓社长,都已经到这地步了,就别再闹了啦。不是还有还没进行异能检查的重要伙伴吗?」
  「嗯?你在说谁啊?」
  「我啊!我、I、Me!」
  「Coffee。Tea or Me?」
  这是千冬妹妹说的。
  这孩子为什么会在如此自由的时机下参与对话啊……
  「……不好意思啊千冬妹妹,现在正在进行讨论,请别拿这种无聊的冷笑话插嘴好吗?」
  「无聊……」
  「啊!对不起!我是骗你的,别失望啊!超有趣的啦,真不愧是千冬妹妹啊!」
  「……真的?」
  「嗯,真的超好笑的啦,根本就是捧腹大笑啊。」
  「那,再一次。」
  「咦?」
  「再说一次。嗯,安藤先。」
  「我、我先吗?这、这个……我、I、Me。」
  「Strawberry, Organe or Me?」
  「…………」
  「…………」
  「……千冬妹妹。」
  「嗯~?」
  「满足了?」
  「嗯,千冬、满足。」
  「这样啊,只要千冬妹妹觉得满足,对我而雷那就够了……」
  好累,超级累的。与自由人吐自由人的千冬妹妹为对手,得消耗大量精神才行。
  「好啦,欺负安藤同学也差不多腻了,该开始安藤同学的检查了。」
  『喔~』
  听到社长的呼吁,全员都干巴巴地回应。全场充斥着大家身上涌出的「真没办法啊」气息——但那种事随便啦。
  「……颗颗。」
  大胆无畏的笑声自然地流泻出来。
  来啦,我的时代终于来啦!
  不枉费我一直忍耐到最后啊。
  「颗颗、哇哈哈哈!果然最后还是得由我来征服全场啊!」
  顺带一提是「征服」不是「震慑」,这点很重要的。
  「让你们见识一下我那被称颂为『闇色瞬雨』的力量吧。」
  「……别名又~增加了喔。」
  「阿寿还真喜欢瞬雨呢~」
  有点不悦的灯代与不可思议般说道的鸠子。
  瞬雨这个词的帅气之处已经不需要多谈了,瞬时之雨,念起来又很好听。
  为什么呢,明明只是这样,胸口却骚动不止,
  瞬雨,好帅啊~
  「好,我要上了。」
  在众人目光聚集中,我将右手往前伸出。
  「吾乃混沌之霸者!于深渊摇曳之炼狱业火。扭曲之昏暗火焰、混浊之深红黑闇,诱人发狂、悲鸣、破灭之灯火。以罪制罪,将漆黑断片刻至吾身,对高傲的自然法则露出凶恶之牙吧!」
  我忍耐着众人那「咒文神烦」的视线,咏唱幽解咒咒文,解放自身的异能——
  「《黑焰》(Dark and Dark)!」
  右手燃起漆黑火焰,起伏着、摇晃着、卷曲着般地舞动。看起来坚轫又脆弱,正是充分体现了吾之分身的火焰。
  「……啊,《黑焰》啊,比起以往都更加美丽啊……」
  「好了,各位,跟以往一样开始吧。」
  无视于沉醉在异能华美魅力的我,众人听从彩弓社长的指示开始异能检查。大家各自把手伸进剧烈燃烧的黑色火焰中。
  如果只是普通的火焰的话,这绝对是会造成严重灼伤的愚蠢行为,但我的《黑焰》……嗯,哎呀,怎么说呢,是跟普通的火焰相异的存在,所以不管是把手还是把脚伸进来都不会烫到的。
成员们感受着我的火焰,各自说出了感想。
  「真温暖啊。」「好温暖喔~」「很温暖呢。」「暖暖的。」
  我的《黑焰》获得全员一致的温暖评价。
  「……骗人的吧。大家再感受一次吧,不觉得比以前热了一点吗?」
  「没有变化啊。跟以前一样,就跟全家最后洗澡的人感受到的水温差不多。」
  灯代大放厥词。
  「可恶,自从觉醒异能开始后这半年来,我每天都不怠惰地使用异能、努力钻研能力的说……」
  「钻研……我说你啊,你只是在思考无意义的解咒咒文,还有热中于思考根本没必要的招式名而已嘛。」
  ……因为情势对我不利,所以我只是无言地移开目光并解除能力。
  唉。
  还是老样子,我的异能一点用都没有。
  ……若是以前的我的话,到此就算是结束了。
  「各位,虽然感觉是好像已经完全结束了的气氛,不过不好意思,还没完喔?」
  前一几天——
  我的异能达到了下一个阶段。
  世人称之为觉醒。
  只有对将自身异能穷究极限之人才会开放之门,我已经推开这扇门了。
  异能开放第二贼稣。
「这可是难得一见喔。好好享受吧,《黑焰——划上终止符之人(Of·The·End)》。」
  这是一瞬间发生的事。
  在我说出能力名的瞬间,全员脸色骤变,做出平常看不到的反应。
  大概是发勤能力了吧,灯代不知何时移动到我的身后,将两手伸进我的腋下封住我的双手。
  彩弓社长用手抵住我的胸口。似乎是把我身体的重心压制住了,我无法随心所欲地移动身体。
  剩下的两人拉开与我的距离,移动到社团教室的角落。她们是为了对应突发状况而拉开距离,并朝我集中注意力。
  成员全体都露出紧张的表情。
  「喔、喔喔……?」
  「安藤,我说你啊,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你应该不是认真地要使用《终止符》吧?」
  耳旁传来灯代的声音。语气听起来强而有力,但却有股急迫感渗透其中。
  「当、当然的啊。我只是开玩笑啦,开玩笑开玩笑……我只是想讲看看啦……」
  「玩笑也有分好坏的啊。」
  彩弓社长把手从我胸前拿开斥责地说道。配合她的动作,灯代也放开了我,鸠子和千冬也从角落回到原位。
  「安藤同学,那时的事你应该没忘记吧?」
  我败给强势目光的压力,于是低下了头。
  「……我知道的,《终止符》——我不会再使用了。」
  在异能开放第二形态觉醒的当天,我连一丝迷惘都没有地使用了这能力。
  结果——却是让人不忍卒睹的情况。
  用两个字表示,就是丑恶。
  用四个字表示就是人间地狱,或是说惨不忍睹。
  我不想去回想。
  出生以来第一次,我真心觉得会死掉。
  出生以来第一次,我真心觉得会被杀。
  只要想到如果彩弓社长跟干冬妹妹不在的话——就让我寒毛直竖。
  「结果安藤的异能原本就派不上用场,觉醒之后也还是没法使用啊。」
  就算灯代说了很过分的话,我也无法反驳。
  混蛋……觉醒了的能力却不能用,这跟拷问没两样啊。
  「真的是,该说是安藤很奇特还是产生了偏差呢……光是一点都不热的黑色火焰就够匪夷所思了,这次又是觉醒了狠狠对市面上所有异能战斗作品呛声的能力……」
  「哼,我这人果然不管走到哪都是特别的存在啊……我有时会这么想,若是我没有这份力量,就能过着平凡的人生了啊。」
  「呜哇,出现了……典型中二的特征,转了一圈后就憧憬起普通生活啊。」
  「会说出这种话,就代表安藤同学可是非常高等级的中二呢。」
  高等级的中二是三小啦。
  先不管别的,这样全员的检查总算是结束了,今天的异能检查到此为止。
  结束之后就跟以往一样,大家各自行动。
  那我要做些啥咧?要来看还没看完的轻小说,或是找人来玩黑白棋,还是说来想想《黑焰》的新必杀技(只有名称)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
  「打扰了。」
  与凛冽的声音同步,有人走进了社团教室。
  「今天也是五人齐聚啊,你们的感情还是一样这么好。文艺社也就是个只有出席率算得上优秀的社团呢。」
  鄙视似地用得意的语气说出上游台词的,正是学生会长工藤。锐利的目光与威风的站姿,再加上她的语气严厉,让人有种很难相处的印象。
  工藤学长跟我们一样,也是觉醒了异能之人。
  数日前她前来袭击文艺社。
  虽然我觉得那个不太称得上是袭击,总之我们还是与工藤会长对战了。
  结果是我方的压倒性胜利。
  「夺取异能的异能」这种震惊世界的超强能力——简直就像是最终头目才会持有的强大力量,在我们合力之下被击退了。
  不过真要说起来,托我的福才得到胜利也不算是夸张的说法啦。
  「哎呀工藤会长,有何贵干?」
  不光是同年、而且实际上还同班的彩弓社长回应道。我边眺望这两位三年级的女孩子,边和两位二年级的女孩子窃窃私语。
  「工藤会长是来做什么的呢!灯代你觉得呢?」
  「我也不知道耶。之前她说文艺社废社什么的,好像全部只是说好玩的。」
  「我觉得她是来复仇的。无法忘怀败北的耻辱,所以来找我们报仇了,工藤美玲逆袭篇就此展开啦。」
  「不会有这种格斗漫画一样的发展出现啦。」
  彩弓社长没有理会我们的胡思乱想,只是继续话题。
  「你今天是有事才过来的吧。如果是有事要找文艺社的话,就请告诉我吧。」
  「不,跟文艺社无关。」
  「那么——是跟异能有关的事吗?」
  这一瞬间,社团教室的气氛变得略微紧绷。
  拥有异能的工藤会长,前来造访同样拥有异能的我们。
  这个状态代表什么意思,根本无须多做说明。
  到底是怎样……我深吸了口气。
  「也不是。跟异能有关的事,就跟之前向你们报告的一样,什么事都没有。」
  工藤会长干脆地说道,让我垂下了肩膀。
  又像是安心又像是失望,有种复杂的感觉。
  要是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可是我却有那么一咪咪地希望能发生些什么事。
  我的内心深处——像是在寻求些什么。
  「今天我是为了个人理由而来的。不是以学生会长的身分、也不是以异能者的身分前来,而是以工藤美玲这个女人的身分而来的。」
  工藤会长这么说道,并将视线移到我身上。她的眼神热切又认真。
  「安藤寿来,我有事要找你。」
  「找、找我?」
  因为被突然点到名害我吓到,我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工藤会长旁。好啦,到底找我啥事啊。
  难、难道,真的是来复仇的?
  之前的战斗我明明没对她做什么,从头到尾就只有虚张声势而已,难道她打算要跟我单挑吗?
  糟糕啦~怎么办啊?要对战我肯定不行的啊……啊、不对、嗯、这个嘛、就是那个啦。普通的人可是敌不过我所拥有的力量的,能够毁灭一个国家的力量怎么可能使用在打架之上啊。
  我战战兢兢地直直望着工藤会长,视线中隐合热情,像是要让人不由自主地烧红双颊一般地望着她。
  嗯,看来热身已经结束了啊。
  「别、别这样看着我啊,安藤。很、很害羞的啦。」
  「咦?啊、对不起。」
  「呜、呃……那个、我、我的意思不是叫你别看我喔。」
  「喔。」
  气氛好像怪怪的。看来不像是准备要开始单挑的样子。
  工藤会长咳了几声,下定决心似地开口道。
  「安藤,我今天是为了回应你之前给我的信而来的。」
  「信?」
  「别装傻。就是你之前放在我鞋柜里的信啊。」
  「啊,你是说那徊喔。」
  「安藤同学,你有写信给工藤会长啊?」
  身旁的彩弓社长发问,我则是「嗯,对啊」点点头。在打倒工藤会长的隔天,我的确是在她的鞋柜里放了信。因为我不知道她的联络方式,所以只能采取这种手段了。
  不过她说是为了回应那个而来……啊,是这么回事啊。
  「安藤,你那炙热的心情,我确实感受到了。」
  「真的吗?听你这么说,我也很高兴啊。」
  「其实我是希望能私下两人再谈的……但是没关系。这也是得和这儿的全员报告的事。」
  「就是说啊,我也想跟大家炫耀一下呢。」
  「炫、炫耀?这、这样啊,想炫耀啊……」
  话说到这儿,工藤会长突然陷入沉默。眼神在空中四处乱飘,双颊也急速窜红。
  「安、安藤寿来!」
  工藤会长突然拉高声调大声说道。
  「关于你的信——你写给我的情书,我在此做出回应!」
  「……啥?」
  情书?什么意思啊?
  我脑中浮现疑问,但工藤会长并没理会我,只是继续说道。
  「我也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
  社团教室的空气在一瞬间冻结了。不是因为鸠子使用了《五帝》模式「风×水」(Niflheimr)、「绝对零度」(Absolute Zero),而是刚才工藤会长的发言造成的。
  看来我是被告白了。
  这正是爱的告白。
  经过数秒后,全员的思考总算是复活了。
  虽然想说的事跟想问的事堆积如山,但文艺社的社员最想说的,果然还是这一句。
  『剧情发展太奇怪了啦!。


第二章 恋人——掠夺者
  我还是小学生时,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四年级或五年级那时吧。
  那时发生了某起事件,在学校内引发大骚动。
  那起事件的犯人——居然是我喔。
  哎呀~真吓人呢。
  我被突然发生的事吓到,而在走廊上奔跑逃离现场,接着害怕地躲在楼梯底下的狭小空间里,一个人双手抱膝。明明得赶快去承认自己是犯人的,却因为太过害怕而泪流不止,身体也动弹不得。
  我希望有人能帮我。
  虽然很不负责任,但我还是这么祈求。
  「你在这里喔。」
  然后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抹了抹眼泪抬起头,就看到阿寿有点生气的脸。
  「……阿寿,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笨蛋,你会躲在什么地方,我一下就知道了好嘛。」
  「真、真的吗?」
  「别小看我的探查回路(Pesquisa)(注5)喔。」
  注5出自漫画《死神》,能够探测对手的灵压回路并判定对方强度与位置。
  阿寿得意似地笑道,我则是佩服地「喔喔」。
  「……话说回来,鸠子。你在做什么啊?」
  阿寿直瞪向我。
  「因为、因为……昨天妈妈说了嘛……在看电视的时候啊、综艺节目里头啊,搞笑艺人明明大喊『不能按』了,可是大家都还是按下去了啊……我觉得那样很过分,但妈妈说『那是约定俗成的事情』嘛。」
  「……是没错啦,综艺节目的话那确实是约定俗成的事情。就算是这样……」
  阿寿播着头,用受不了似的口气说道。

  「紧急按钮是不能按的啊。」

  「……呜。」
  该说是好奇心还是义务感,或者说是搞笑艺人的本能。总之我被这样的心情驱动,按下了设置在走廊上的紧急按钮。
  因为玻璃盖上写着「用力压下」,所以我就用力地压下去了。
  然后尖锐的警报声就响起来了,学校里一片骚动。
  当然我吓呆了,现在也还是呆的。
  我握住阿寿的手站起来,站到他的身旁。我的身高比他高一点,虽然不知何时就会被超过,可是现在的我还是比较高的。
  但即使如此——他的手还是比我大,而且又温暖。
  「……嘿嘿。」
  「你在笑什么啊,既然是要去道歉,就摆出一副过意不去的态度吧。」
  「阿寿的手,好温暖喔-」
  「嗯?颗颗,这是当然的。因为我的右手中有一条猛烈燃烧的闇色黑龙沉睡着啊!」
  「这样啊~所以才这么温暖啊!」
  手牵着手,我们一同前进。
  明明等等得向全校学生道歉,不过我的内心却相当安定。
  ☆
  工藤美玲。
  因为我很在意之前发生的事,所以调查了一番。我们高中的学生会长可是超乎想像的了不起人物啊。
  成绩优秀、运动万能,人格特质受到大多数人认可,拥有卓越的领导才能,指挥着学生会成员。在去年选举之时,似乎得到了其他候选人望尘莫及的压倒性支持而当选。
  虽然我对学生会长选举完全没兴趣,在听过各式各样谣言与称赞之后,也打从心底佩服她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啊。光以袭击文艺社这件事就去理解她是个怎样的人,我想这太过武断了。
  所以我才想说要对她重新评价的——
  「我也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
  这到底是什么发展啊?
  不是急转直下,而是突破天际了啊。从今天开始就称呼这人为「突破天际的工藤会长」吧——不对。
  「那个、工藤会长?这是什么意思?」
  「唔?怎么了?你没听见啊?那么,虽然有点丢脸,但我再说一次吧。」
  工藤会长深吸了一口气。
  「我也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连一字一句都没变动地重复之前的台词,根本不给人听错的机会啊。
  「……你、你先等一下,先冷静地思考一下……唔呃、你那个、交、交往是什么意思?」
  「交往就是交往,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意思吗?」
  「我、我只是以防万一确认一下……恋爱喜剧里不是常有这种情节嘛,结果实际上只是要人陪着去买东西而已的意思啊,应该不是这种无聊的老梗吧?」
  「当然啊。都说了交往,肯定就是指男女之间的关系吧?」
  工藤会长一脸平静、但双颊微红地说道。这反应要说可爱是很可爱啦,但因为要思考的事太多,让我脑袋一片空白。
  「给、给我等——请先等一下!」
  在我僵在原地时,灯代焦急地喊出声。中途突然加了「请」字,应该是想起工藤会长怎么说也算是学姐才加的吧。
  她穿过我身旁与工藤会长面对面。
  「你、你突然跑来这里做什么啊!向这个笨蛋告、告告、告白,你是在想什么啊。」
  「哼,神崎灯代。」
  与气势凌人的灯代相反,工藤会长则是十分冷静。
  「难道你也喜欢安藤吗?」
  「你、你说啥!?」
  灯代的脸瞬间像是沸腾般地通红。
  「才、才没有!与其喜欢这种把黑历史穿在身上走来走去的家伙,我还不如去搞百合呢!」
  灯代过分地说道。
  「这样啊。这样就没有必要跟你多说什么了。这是我跟安藤寿来之间的问题,所以请你别插嘴。」
  「……唔。」
  这道理还挺说得通的,因此灯代也无言以对。她不甘心地咬了咬牙后,这次把目标转到我身上。
  「你、你也别不说话,快说点什么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也搞不清楚……」
  「……刚才工藤会长说了情、情书,难道你……」
  「没有没有!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安藤,你在说什么啊?你那写满了热切思念的信,可是确实放在我的鞋柜里头喔。」
  「问题就在这儿了。」
  简直就像是瞄准这刻一样,彩弓社长插话进来。
  「关于这封情书的说明,安藤同学与工藤会长两方说法似乎都不够充足。会引起问题也是这个原故吧。」
  她确实地分析了现状,并提出了最佳的解决方法。
  真不愧是我等的社长。所有人都一头热的情况下,就只有她一人能够如寒冰一般冷静地观察战况。若是在《勇者斗恶龙》的世界,我会推荐她成为魔法师。
  「安藤同学,你有送情书给工藤会长吗?」
  「没有。」
  「是这样吗?工藤会长,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安藤,你为什么要说谎?我可是确实从鞋柜中收到你写的信啊,这点你不也承认了吗?」
  嗯。
  我确实是写了信给工藤会长。也就是说——
  「——咦咦?你、你说那封信是情书?才不是!」
  「你说什么!?」
  「那个到底哪里像情书了啊!?」
  「这个到底哪里不像情书啊!」
  工藤会长把手伸进口袋,取出一个信封,那个毫无疑问就是我给她的侰。她打开信封并把信纸展示给我们看。

  工藤美玲阁下

      之前的战斗,对您的力量吾感到十二万分满意。
      汝之力深深击中吾心。
      因此,赐予汝罪孽深重之名。
      《强欲》(Grateful Robber)

              混沌之霸者——基尔帝亚·真·咒雷(又名安藤寿来)

  「这个……就是安藤写的信?」
  灯代边看边问,我点点头表示肯定。
  「文章明明很短,在尊称上却乱七八糟地用了『您』跟『汝』,这种爱卖弄一知半解知识的遗憾写作手法,正是安藤同学特有的产物呢。」
  刻意落井下石的彩弓社长。一般来说从笔迹就看得出来了吧,而且信尾我也有署名啊。
  接下来,灯代小声地跟我晈耳朵。
  「……安藤,我虽然能料想得到,不过你这信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想帮工藤会长的异能取名,所以就写上去了啊。」
  「……果然,我就觉得是这样。」
  灯代按着眉心,然后偷觑工藤会长。
  「工藤会长,我问一下。你对这封信是作何解释?」
  「作何解释?这封信不管怎么看都是情书吧!」
  她强硬地把信纸从我们手上抢走,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道。
  「把这个艰涩的文章一一分析,就能得出『我对你一见钟情想要跟你交往』的解释啦。」
  何等正面的解释法啊!?
  「『深深击中吾心』这句真是漂亮,是个相当直白的爱情表现啊。」
  不,是因为工藤会长那个像是最终头目才会有的「夺取异能的异能」实在太帅气,这份帅气直击我心脏的意思啊……
  「真是的,因为坦率地写出来会觉得害羞,所以整体都用了文言文般的写法书写,还签上了奇怪的名字想混淆视听……安藤你真可爱。」
  呜哇啊啊啊……她把我的表演全部误解成是掩饰害羞的动作啦。这种中二文章与其被这样称赞,还不如被痛骂一顿……
  「最棒的就是这个《强欲》了。居然用此来称呼我为恋人,不肖工藤美玲,实在感激至极。」
  「这、这个!问题就出在这啦安藤!」灯代怒吼。「强欲我还能明白,说明写Grateful Robber足怎么回事?为什么是恋人?」
  「不是!是Robber不是Lover!」(注6 )
  我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漆黑笔记本《红之圣书》(Bloody Bible),光用嘴巴讲不清楚,所以用文字来辅助说明。
  「这不是恋人的Lover,而是掠夺者的Robber啦!」
  所以Grateful Robber的意思是「伟大的掠夺者」。
  《强欲》
  以她的能力为基础,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得出的结果,是个非常精致的能力名。
  听到我的说明后,灯代一瞬间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为什么要取这种复杂的能力名啦!」
  注6 Robber和Lover,两字的日文音是一样的,同为ラバー。
  但马上就不悦地指正。
  「说到Robber,通常只会想到Lover吧。如果是想要强调抢夺或掠夺,就只要用一般常用的Hunter或是Steeler就好啦!」
  「不,这是有很深奥的理由的……总、总之已经明白问题出在哪了,得把工藤会长的误会给解开——」
  「先等一下。」
  彩弓社长小声地制止我。
  「安藤同学,关于解释误会这点,你再多考虑一下吧。」
  「为什么啊?我想马上解释清楚啊。」
  「你想想工藤会长的立场……不对,是冷静考虑一下状况。」
  彩弓社长语气认真,我重新看向工藤会长。在与我四目相交时,工藤会长的脸瞬间通红地移开视线。
  太明显了……
  如果是迟钝的主角,就会问「怎么了?是觉得热吗?」但我没有迟钝到这种地步啊。
  「对、对了,安藤。既然交往了,那我们要怎么称呼彼此呢?我、我想叫你亲爱的,可以吗?」
  她扭扭捏捏地偷瞄着我,我什么时候说了OK了啊……啊、对喔,工藤会长以为是我先告白的,所以根本不会考虑我开口拒绝的可能性。
  ……太有事了,而且好痛苦啊。
  我明白彩弓社长想表达什么了。工藤会长太有事了,不但误会学弟对她告白,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堂堂正正发表交往宣言。
  如果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会错意的话——
  「……会拒绝上学的吧。」
  「你能明白真是再好不过了。」
  彩弓社长沉重地点头。这个人最喜欢玩弄他人,却没有针对此事恶作剧而是出雷庇护。光是这样就能明白这件事对工藤会长的少女心而雷是多么严重的危机了。
  「别看她那样子,她可是个优秀的学生会长,是这所学校不可缺少的人才。而且这件事安藤同学也有责任,请你想想办法吧。」
  「要我想办法是怎样啊。」
  「这是社长命令。」
  就算彩弓社长这么说……我自己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所以想做点什么补救,可是完全想不到解决办法。
  再说了,面对旁边说着「亲、亲爱的?哈哈,实际上叫出口还挺害羞的呢」的人,「全部都是误会」什么的我说不出口……
  我难得地认真烦恼起来。
  「……不要~!」
  突然响起稚嫩的叫声,是千冬妹妹的声音。她一直老实地坐着,我还以为她肯定睡着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呼喊。对总是在发呆的她来说,这还真是难得一见的激动情绪。
  「要抢走安藤的话,我不要!」
  千冬妹妹走到工藤会长身旁,用力拉扯她的制服外套。
  「你、你是里见老师的……」
  「不要不要,安藤才不给你!」
  「你是千冬妹妹、对吧?我并不是——」
  「不要就是不要,不~~要~~!」
  「唔、唔呃……」
  总是一贯我行我素的工藤会长,面对小学生似乎也无法摆出强势姿态,只能露出困惑表情。

  「安藤是个笨蛋、是个空安,所以只能放在千冬看得见的地方!千冬不陪他玩是不行的!」
  ……咦?千冬妹妹来找我玩的时候,都是抱持着陪我玩的心情吗?我被小学生施舍了吗?
  「总、总之!」
  越过受到打击的我,灯代开口说道。
  「工藤会长,请你再考虑一下吧。跟这个『会走动的黑历史』交往根本就是在浪费青春啊。」
  「喂,别给我取奇怪的别名。」
  「那,换成『编织黑历史之人』(Darkness Story Teller)好了。」
  「可、可恶,听起来还满帅的……」
  我不由得采用了这个别名。在我压抑胸中的悸动时,灯代用眼神朝我送来暗示。我马上就明白她打什么主意了。
  原来如此,这是作战啊。
  与其伤害工藤会长、让这件事告一段落,不如让工藤会长对我产生厌恶。
  只要她知道我是个乱七八糟的男人,她就会打消跟我交往的念头了吧。
  「拿出自信啊,安藤。」
  灯代悄悄地鼓励我。
  「你只要跟平常一样就好了。」
  「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只要做你自己,这样就是最好的了。」
  「别在这种地方说出听起来很棒的台词啦!」
  这意思是我只要做我自己就能让女孩子厌恶吗?这算什么啊?也太惨了吧。
  「哼,神崎灯代,明明和我亲爱的隶属同个社团,却还不明白亲爱的所拥有的魅力,你还真是没有监赏男人的眼光啊。」
  工藤会长坦然地说道,我们的作战看束一点效果都没有。而且已经确定叫我亲爱的了喔……
  「前几天,我败在文艺社手下。但是我并非败在能力本身,即使是五对一我也有绝对胜利的把握,所以我才来找你们挑战。」
  我很明白她这话不是因为输了找藉口或是在虚张声势。
  她的异能——《强欲》,与这等异能为敌,我方不管拥有多么强力的异能都是毫无意义的。
  在看见对方异能的瞬间就能完全夺去。
  与其说是最强——不如说已经是违反规则了。
  「我的败因正是安藤寿来的存在,就只是这样而已。如果没有亲爱的,我恐怕已经胜利了,不是吗?」
  灯代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个」。
  「说实话,我也小看亲爱的了。我以为他只是个异能派不上用场的无能家伙,可是我却败给了这个派不上用场的异能。」
  「…………」
  「只能放出一点都不烫的黑色火焰,根本一点用途都没有的异能,却透过强大的想像力漂亮地派上用场。还有看穿我伪装来文艺社监督的观察力……」
  「……咦?」
  「丑角般的言行举止、还有那除了奇怪以外找不到其他形容的独特行径,全部都是为了让我疏忽大意的陷阱,将我整个蚕食鲸吞。呵呵,结果完全和亲爱的所料想的一样……」
  「不,安藤那只是马后炮……」
  「于是我爱上了算无遗策的亲爱的了!」
  光明正大的爱之告白,让灯代哑口无言。她像机器人一样「喀喀」地把头转向我,像是要说些什么般地开阖嘴巴。
  看来工藤会长似乎是把之前战斗结束后,我说的「全部都在我计算之内」这话当真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工藤会长她啊,不但会念书、脑袋又很聪明,却是个笨蛋啊~
  偶尔也会有的啊,成绩很好却是个笨蛋的人。
  「工、工藤会长,该说是你误会了、还是说你对安藤评价过高了呢?之前这家伙看起来是很活跃,但其实那全部都只是偶然。」
  「什么?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亲爱的你说对吧?」
  「颗颗,真是废话,所有的一切肯定都是按照我的剧本进行的啊,这还用问吗?世界总是在我掌中起舞。」
  「你看吧。」
  「安藤?」
  啊!糟糕!我反射性地顺势而行了啊!
  灯代用力地瞪着我,然后像是想起什么般地回过头。
  「我说鸠子!鸠子也来对这笨蛋二人组说些什么啊!为什么从刚才就一直保持沉默?」
  「……唔噫?」
  被点名的鸠子发出了傻乎乎的声音。
  「我只是、想说会长难得来玩,所以想要泡好喝的茶给她喝……」
  鸠子手上握着茶罐跟茶则,她用惯用手拿着茶则舀起茶叶放进茶壶里。
  只是茶叶早已从茶壶里满了出来。茶壶的褐色都被茶叶的绿色掩埋了,已经堆成一座绿色小山了,鸠子却还是觉得茶叶不够似地添加。
  「喂,你在干么啊?已经满出来了喔。」
  我慌忙制止她。
  「阿寿……啊,真的耶!茶叶都满出来了!为什么!?」
  「不就你自己弄的吗?」
  「是、是喔……啊哈哈,哎呀~真是太不小心了。」
  「什么不小心啊……」
  太奇怪了,看起来少根筋但其实意外靠得住的鸠子,应该是不太会做出这种笨手笨脚的举动才对。
  应该是有什么事让她动摇成这副德行吧。
  在我感到讶异之时,在我身后的灯代与工藤会长还在舌战。
  「神崎灯代,你刚才说我和亲爱的是笨蛋二人组?」
  「……啊~我是说了,因为是事实嘛。」
  「喔?胆子不小嘛。我就算了,把亲爱的当笨蛋耍的人,我是绝不会放过的。」
  「唉……我觉得好累……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哼,你从一开始就为了某些原因对我纠缠不清。莫非——因为我胸部比你大而敌视我吗?」
  「——唔!」
  工藤会长这随口一句,充分地让原本已经失去干劲的灯代再次燃烧起来。
  「若是这样,只能说你的目光狭隘了。胸部小兢算了,连肚量也很小。」
  「这、呃、啥……?」
  「就我所见,在文艺社的成员中你也是最小的吧。虽然说勉勉强强比小学生的千冬妹妹大啦。」
  「勉、勉、勉勉强强……」
  「不过身为她阿姨的里见老师有副好身材,从这边推想的话,她将来肯定能够轻松超越你的吧。」
  「……………………」
  喔喔,灯代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般颤抖着。
  「我是不了解贫乳的心情啦,不过你也别在意,女性的价值并不在于胸部。嗯,Don't mind。」
  没有恶意、直白的安慰是最后一击。灯代双颊抽搐,接着像魔王喷火般地开口。
  「……封闭在时间的狭缝中,持续永恒地徘徊吧。」
  居然是必杀台词?
  糟糕,灯代真的生气了,她已经彻底丧失理智了。
  统御时间的她弓起身子,将异能解——
  「哼,太天真了。」
  ——放的瞬间,工藤会长并没有放过这一刻。灯代的身体失去平衡,她的表情写满了惊讶与后悔。
  《强欲》,夺取敌方异能的异能。
  发动条件是用眼睛确认到能力发动的瞬间。
  「你太大意了,神崎灯代。你那停止时间的异能,我就收下了。」
  「唔……一
  看着夸耀胜利的工藤会长,灯代只是咬着牙。
  ……真的是违反规则啊,工藤会长的能力。钻漏洞也要有个限度啊。
  「还、还给我!我的《永远》!」
  「我拒绝。对于自己把武器抛弃的对手,我没有多余的温柔或天真去同情她。」
  「那个……工藤会长。不好意思,可以请你还给灯代吗?我觉得《永远》果然还是该属于灯代的异能。」
  这样灯代也太可怜了,所以我不由得就插嘴了。接着工藤会长马上就转向我这边,展露出可爱的微笑。
  「嗯。亲爱的这么说,我就这么做吧!」
  顺从!
  这人怎么回事?只对我百依百顺吗?
  工藤会长碰触灯代的身体,像是在喃喃些什么一般。在还回异能的时候,好像必须得碰触到对方身体才行。
  「你得感谢亲爱的肚量宽大啊。」
  灯代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事也没做,只是一直呆呆站在那儿。
  好可怜……
  在体型方面被讥讽了,火大而说出必杀台词打算进行突击,结果异能又被夺走了,最后还是因为敌方同情才取回力量。
  让人不忍直视啊!
  「……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来灯代被压垮了吧,她发出又像大叫又像悲鸣般的奇怪叫声,在不使用异能的状况下朝工藤会长袭击而去。
  「好痛。哼,还挺行的嘛。」
  直接吃下一记拳头的工藤会长,不服输地开始反击。
  接下来的战斗相当平凡。既不是异能战斗也没什么花俏的,就只是双方互掐。
  要加上状声词的话,应该就是「啪搭啪搭」的感觉吧。
  实在是低等级的猫咪战争。
  我深深地吐了口气并坐到椅子上。想到之后的事,头就开始痛起来了。
  过没多久,灯代与工藤会长的战斗迎向终结。灯代的拳头打到了工藤会长的眼睛,「好痛,喂,不能打眼睛吧」「啊,对、对不起」「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就算了吧……」就这样,非常平凡的结局。


第三章 修罗场——佳境
  「喔~原来是这样啊。」
  隔天午休,听完我的话后,相模一副「随便啦」的模样回应。他面向桌子,表情一如往常平淡地笑了笑。
  「相模,你怎么想?」
  「你问我喔?我嘛,觉得鸠子美眉那种程度的欧派比较好喔。」
  「我才不是问你这个!」
  别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别人的青梅竹马!
  「不过像彩弓美眉那种完美身材又让人觉得难以割舍啊。啊,我这话当然不是指贫乳我不行的意思喔。像千冬亲亲那样可爱的孩子,拿来舔舔摸摸是最棒的了。」
  「我又不是在问你的性趣!」
  这家伙真是超烦的。而且相模这种把女生称为「美眉」、把小女孩称为「亲亲」的称呼法,说实话真的很恶心。
  相模就算是对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女孩子也爱装熟。
  「咦?不是在讨论欧派吗?」
  「才不是!别再说了啦,你这种说法好像是我刚才一直在跟你讨论欧派一样啊。」
  「如果不是在讨论欧派,那就不归我管了。」
  「欧派是归你管的吗!?」
  「你很奇怪耶。不是在讲美玲美眉讥讽灯代美眉是个洗衣板,导致灯代美眉暴怒的事吗?」
  「这部分我确实有提到一点,但主题不是这个啊。」
  「喔~我只记得这部分。」
  「你的记忆力也太凄惨了吧!」
  「玩笑开到这吧,我可是有认真在听你说话的。是在说学生会长美玲美眉误会你喜欢她,然后反过来对你告白的事对吧?」
  相模揶揄道。
  因为我想不出有什么好方法可以解决工藤会长这事,就死马当活马医地找了相模讨论。为了不让相模知道异能的存在,所以说明很乱七八糟,不过看来重点有传达到了。
  「那,相模,你觉得该怎么办才好?」
  「交往就好了啊。」
  「……你说的真轻松喔。」
  根本就是觉得事不关己嘛。不对,这家伙就算是跟他自己有关,在面对三次元女生时他也是这副模样。
  相模静梦是只能用「萌不萌」来判断女孩子的有病变态。
  ……明明喜欢女生,但这男人对女性却一点也不温柔,这种人到底有没有存在的价值啊?
  「我说安藤,你个性意外地保守嘛。」相模不可思议般地说道。「你是觉得跟不喜欢的女孩子交往,这样是不诚实的行为吗?」
  「我又不像你,是个不管是谁都可以交往的随便男人。」
  「唔,我是来者不拒去者不追的啦~」
  相模随口胡诌,我则是深深叹了口气。
  「……我也不是没有认真考虑过你说的。被女孩子告自我是很高兴,也没有『不喜欢对方就不能交往』的想法。」
  「但是,」我接着说道。
  「工藤会长之所以说喜欢我,只是单纯的误会。所以就算她对我说喜欢,这都只是假的,感觉就像是欺骗了她然后进行交往,该说是不太诚实还是怎样…i唔,我说不太清楚,总之就是类似这样吧。」
  「安藤好保守啊。」
  相模露出微笑,重复了刚才的话。
  「不过,安藤你忘了很重要的事喔。」
  「重要的事?」
  「为了决定要不要和美玲美眉交往,首先有件非得确认不可的事啊。」
  「什么事啊……」
  被他用那双蕴含热情的双瞳直视,让我不由得抽了口气。
  相模的表情是前所未见的认真。
  「首先,得先确认她是不是处女。」
  「你一脸认真地在说些什么啊!?」
  「……咦?安藤才是,你在说什么啊?」
  「你那惊讶的表情是怎样?是我不对吗?」
  「女孩子是否为处女,其价值就有如天与地的差别喔?跟二手货交往只会浪费时间啦。」
  「你给我向全世界非处女的人道歉啊!」
  「如果不是处女就算不上是女人(非人类也包含在内)。」
  这个处女厨啊啊啊啊啊!
  这家伙为什么能这么理所当然似地把现实与虚构混在一起啊。
  同样身为男人——不对,同样身为人类,实在太丢脸了。
  为了人类的尊严,这人还是快去死一死吧。
  「不过相模,你不是跟不少女孩子交往过吗?这些女生中连一个有经验的都没有吗?难道你在被告白的时候,每次都会先问对方是不是处女吗?」
  「我每次都会先确认啊。」
  「你还真的这么做喔!这也太……那对方都会回答吗?」
  「嗯,几乎每个女孩子都难以殷齿,但我只要说『你不说的话我无法跟你交往』,大多数的女孩子都会告诉我。」
  「……你好可怕。」
  相模明明是个帅哥又受欢迎,为什么当不了现充的理由,我好像稍微瞄见了一小角了。我将两人内心划开超大一段距离后,相模眼神缥缈、表情忧郁似地开口说道。
  「只有一次……跟明明是二手货还骗我说是处女的女生交往。啊~真是人生的污点啊。」
  「这样啊,我想对方肯定也把你当成人生的污点吧。」
  「以为是处女的女孩子实际上却不是处女,这种惊喜我打从心底不想要啊。那时候我真的眼前一片空白啊。」
  「你是神奇宝贝金银版的主角喔?」
  「啊,对了对了,说到一片空白啊,昨天我玩的18禁游戏啊,那杀必死画面还真不是盖的。这种杀必死画面啊,不光是只有精液喷溅的瞬间,最好连喷完后的CG也要有变化才好啊。」
  「别从『一片空白』联想到『精液』啊!就算『人长得帅,讲黄色笑话也显得爽朗』,但你的低级笑料已经不是突破盲点而是突破盲肠了啊!」
  啊,真是的,所以我才讨厌跟相模聊天,因为会让我变成普通的吐槽喜用角色。明明是我先开口的,却不知怎地都变成相模在聊他自己了。
  「安藤还是一样这么有活力,真好啊。光是看着你就很开心了啊。」
  相模微微地露出平静的笑容。我若是女孩子,看到这美丽笑容就会心神荡漾了,但因为我是男的,所以只有火大而已。
  不管怎样,工藤会长的事还是得解决才行。不过她可是代表了全校学生的学生会长,是个公务繁忙的人物,应该很难制造出两人好好谈谈的机会。
  所以焦急也没用,还是静下心好好地仔细想想——
  「嘿嘿,我来罗!」
  ——我还曾经这么想过啊……
  放学后,一出教室就看到工藤会长。不需要多问,看来她正在等我。
  四周的视线剌得我好痛,来往的学生们都用不可思议的眼光望向我们。大家都一脸「为何学生会长会在这里?」的表情。但造成这原因的人物却完全不在意奇特的视线,只是对着我满脸笑容地说道。
  「亲爱的接下来要去社团吗?」
  「是、是没错啦……」
  「这样啊……虽然我是想说『那我们就快点一道回家吧』不过很不巧,我也有学生会的事情要做。连带昨天偷懒的份,今天得要努力补上才行呢。」
  「这实在太可惜了。那我就先……」
  「所以我们就一起去文艺社的社团教室吧。我送亲爱的到社团教室后,我再去学生会室。」
  「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文艺社位于校社一楼,而学生会室则是最顶层。工藤会长根本没有刻意跑去文艺社的必要。
  「就算时间短暂,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不行吗……?」
  呜哇,好可爱!
  她一副双颊通红又微微歪着头的模样,让我无法拒绝。所以我答应了工藤会长的请求,一起前往文艺社。
  「哼~哼哼~嗯哼哼哼~」
  ……她居然哼起歌了,步伐中也有一半是小跳步。工藤会长的好心情真是一目了然。
  虽然工藤会长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冷静又坚强的女强人……
  角色已经崩坏到极点了啊。
  这个人将来肯定谈不了什么好恋爱啊。工作方面的能力是很强没错,可是私生活方面实在是不太妙啊。
  「对了,亲爱的,可以告诉我你的电子信箱吗?」
  工藤会长像是想起什么似地转过头说道。
  「本来昨天就想问的,但被很多麻烦事打扰了呢。」
  这么说来,我们都还下知道对方的联络方式啊。因为没有拒绝的理由,所以我就掏出了手机跟她连线交换信箱。工藤会长的手机上完全没有吊饰或彩绘,相当简洁。是支挺像她会使用的手机。
  「喔,这就是亲爱的的信箱啊。」
  交换完后,她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我的信箱地址。

  【bloodydarkness_inthe_apocalypse666@■■■.ne.jp】

  哼,这正是符合我品味的绝佳信箱啊。
  在注册信箱时,我把我最喜欢的别名「真红之闇」放在开头,而且——
  「bloody跟darkness我是知道……亲爱的,接下来这个单字是什么?」
  「apocalypse,意思嘛——是默示录。」
  默示录。这是……唔、就是基督教的那个。
  「喔,那最后的数字666又是什么意思?应该不是生日吧。」
  「666……这是记载在约翰默示录中的——兽之数字。」
  兽之数字。这是……虽然不清楚,总之666就是代表兽的数字。
  也就是说默示录跟666这两个搭在一起非常融洽……我是这么觉得的啦。
  好帅,我的信箱超帅的~
  「喔……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嘛……我不能直接告诉你。我不能让你被卷进这污秽的命运之中。」
  「这样啊,不想说也没关系。女人要是太过追根究柢不好呢。」
  工藤会长干脆地把我信箱的事一笔带过。咦~快点说你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啊~……我还有很多事想跟你说的啊。
  「比起这种事……我、我的信箱,你觉得怎样?」
  她略微拉高声调,听到她这么说,我将视线移到自己的手机上头,确认工藤会长的信箱地址。

  【mireijurai_foreverlove@■■■.ne.jp】

  这个~
  念起来是mirei jurai foreverlove啊!
  翻译就是「美玲与寿来永恒的爱」啊:
  …………
  呜哇……
  呜哇呜哇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太糟糕了,是最糟糕的情况啊。
  「呵呵,昨晚我一直想着亲爱的,所以都没怎么睡呢。」
  工藤会长羞涩地说道。
  「所以我就弄了个新的信箱了。」
  嗯,确实是弄了啊。在另一种意义上弄了啊。
  这是刚开始交往的笨蛋情侣最常犯的致命失误啊。
  实在是太过年轻所犯下的错啊。
  换句话说就是DQN的代名词。
  会做这种事的人通常都出人意料地很快分手,然后马上就传了信箱变更的信件过来啊~……
  「亲爱的……?啊,是因为开心到说不出话了对吧。」
  工藤会长的乐观思考已经到愚蠢的地步了,恋爱的少女是无敌的。
  这个人真是太不妙啦,比我想像的还要夸张啊。
  她把信箱改掉,就代表工藤会长的朋友都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得快点解开工藤会长的误会才行啊……我虽然是这么想的。
  「呵呵~呵呵呵~」
  她望着那个晒恩爱晒过头的信箱傻笑,看到她那一脸幸福的模样,我实在说不出这一切都是假的。

  「亲爱的掰罗。社团活动要加油喔。」
  「啊、嗯……工藤会长也要加油喔。」
  「就算文艺社可爱的女孩子很多,你也不可以花心喔。」
  「……啊、嗯。」
  「那明天见罗!晚上我会传邮件给你的!」
  我们在社团教室门口交换这段对话并道别。我目送没走几步就开朗地回过头朝我挥手的工藤会长,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后我才深深叹了口气,走进社团教室。
  「唉~真是受不了啊。到底该怎么办——嗯?」
  我才刚跨进室内,就感受到异常。
  灯代、鸠子、彩弓社长、千冬妹妹,全部人都用冰冷的眼神瞪着我。那视线实在太过尖锐,让我都感受到物理性的刺痛了。
  「怎、怎么了……大家这是怎么了啊……?」
  『没啊。』
  全员一致的回答,这次则是一起别开头。大家都露出很明显的不悦表情。
  到底是怎么了?
  平常感觉都很随和的,但今天却有种跑错棚的感觉。
  「那、那个,灯代,发生什么事了吗?」
  总之我先坐到空位上,询问坐在附近的灯代状况。
  「……你问我发生什么事?」
  灯代露出超明显的烦躁表情。
  「你把手放在自己胸口好好想想吧。」
  我把右手放在胸口,将意识集中在自己体内。
  「呐,你听得见吧,另一个我啊。告诉我吧、回答我吧……我到底是什么人?」
  「谁叫你跟体内的自己对话啦!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咦?我搞错了吗?」
  「以一个人类来说,你向来都是搞错的啦。」
  灯代受不了似地摇摇头,碰触了好几次自己的头发后。
  「……你、你刚才,不是跟工藤会长一起来社团教室嘛。」
  她以微弱的声音说道。
  「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情骂俏,光是看到就让人觉得不愉快了啦。」
  「啊?那是因为工藤会长说她想跟我一起走到社团教室……再说,我们又没打情骂俏。」
  「喔~是这样吗?实际上你不是也没反对吗?工藤会长人长得美身材又好……」
  灯代话中带刺,头还撇到另一边去。
  「……怎么了?为什么你这么烦躁啊?」
  「我没有烦躁啊。」
  「难道你是在嫉妒?」
  「你、你说啥!?」
  灯代的脸瞬间暴红,身体也变得僵硬。
  「为、为、为什么我要嫉妒工藤会长啊?我、我怎么可能会羡慕她和你交往啊!」
  「嗯?不,我是指因为工藤会长有恋人啊。单身的人不是都会嫉妒有恋人的人吗?」
  我看到街上黏TT的情侣也都是先咒骂再说。
  这是人类的本能。
  「……啊,什么嘛,是这个意思喔。」
  「你说这个意思……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意思?」
  「唔~!我、我不知道啦!」
  灯代这么说完后,就猛然地转到另一侧去了。真是让人搞不懂的家伙。
  我随意转向社团教室的角落,看到鸠子正在泡茶。
  「鸠子,我也要一杯茶,拜托了。」
  「静悄悄~」
  「…………」
  鸠子说了「静悄悄」。
  「喂、鸠子。」
  「静悄悄。」
  「……静悄悄是怎样啊?」
  「我、栉川鸠子,从现在开始要无视阿寿的存在。」
  她嘟着嘴说出谜样的话。
  「因为我正在排挤你,所以你别跟我说话。」
  ……刻意对本人挑明说出排挤宣言,这是多愚蠢的举动啊。鸠子她那天真单纯的个性,与这种阴暗行为是打从根本的不适合啊。
  「可是鸠子。」
  「排挤中~别跟我说话~」
  「……可是啊,我要是不跟你说话,排挤本身就不成立了喔?」
  「咦?什么意思?」
  鸠子突然就变回以往的反应了,她这么好应付真是谢天谢地。
  「排挤这种行为啊,是要对方前来搭话时无视对方,这样才能成立。也就是说你要排挤我的话,就得先让我跟你说话才行。」
  「是、是喔~唔~那、我要彻底排挤阿寿的话,该怎么做才好啊!?」
  「这种事别问我,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的~」
  有点蠢地达成对话了,所以在此对话告一段落。
  接下来我看向千冬妹妹,她把她很喜欢的松鼠玩偶——小松抱在手上,脸颊整个鼓了起来。
  「千冬妹妹也心情不好吗?」
  我放低姿态开口,千冬妹妹则是把小松拉到脸的前方。
  然后,
  「今天千冬小姐不想尬哩(跟你)说话咧~」
  小松说道。
  ……不,玩偶当然是不会说话的,完全就是千冬妹妹的声音啊。感觉虽然很努力要变声了,但几乎没什么变化。
  看来她应该是想弄出腹语术的情境吧。
  「所以咧,今天就由偶小松来代替千冬小姐尬哩说话咧。」
  不过千冬妹妹的腹语术好烂啊……嘴唇动得太明显了。而且她为了硬是要让嘴唇保持不动,结果让下巴突出来了。
  扈斗的千冬妹妹。
  ……就算她是个做什么都很可爱的孩子,但扈斗果然还是不怎么可爱。
  「千、千冬妹妹。」
  「偶尬哩共啦!刚才就尬哩共了今天千冬小姐不想尬哩说话咧,哩有话要说就由偶来传达哏。啊哩是听懂没了啊?」
  千冬妹妹把玩偶往我这边推过来。呜喔,有点可怕。不过我还是不气馁地继续发问。
  「那个,为什么是台湾国语?」
  「啥?哩小子,对偶的歹湾果语(台湾国语)有意见是呗?这样不行咧~不行滴~」
  「…………」
  真是个乱七八糟的台湾国语。
  从我遇见千冬妹妹以来,也过了不短的时间,但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她手上的小松是个满口台湾国语的角色。
  我也不是不懂她的心情啦,不管是谁都会有突然想讲一下台湾国语的冲动吧?
  「喂喂?哩刚刚瞪偶是呗?活得不耐烦啦~!」
  这已经不是台湾国语了,而且还出自《KERORO军曹》。
  「偶说哩啊,千冬小姐现在可是灰~常生气的喔。」
  「咦?为什么?」
  「因为哩跟女孩子走在一起还露出色迷迷的表情咧~两人又黏过来黏过去咧~」
  「怎么又是这个……我根本没有那个意思啊。」
  「丑话说在前头,哩可不能以为千冬小姐是小孩子就小看她咧~!」
  小松的魄力「哗」地增加了两成——而千冬妹妹的扈斗也「叽」地增加了两成。
  我不由得产生恶作剧的念头。
  「男生尬女生交往,这是啥米(什么)意思——」
  我在她说到一半时,「唰」地把小松抢走。
  「——她还是知道的咧……啊、啊、啊呜。」
  此时千冬妹妹露出了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还、还给我。安藤,把小松还我。」
  还给她。
  「哼……偶说哩啊,偶绝不原谅哩咧!偶要用偶这对什么坚果都能晈碎的黄金门牙,把哩——」
  抢走。
  「——干掉……啊呜、呜呜、安藤!把小——」
  还给她——只是假装的,其实我又抽回来了。
  「——松还……给偶差不多一点!你这王八蛋!」
  你这王八蛋也不是台湾国语,一样是出自《KERORO军曹》。
  千冬妹妹很喜欢KERORO啊。
  这也没啥不好啦。
  「千冬妹妹,你角色错乱了、错乱啦。」
  小松现在在我手上。也就是千冬妹妹现在是在没有玩偶的状态下使用腹语术。
  乱七八糟的台湾国语配上扈斗脸。
  「……啊呜。」
  明白事态的千冬妹妹受到了打击。这孩子的脑袋在想些什么我还是搞不懂,不过在没有玩偶的状态下说出一口乱七八糟台湾国语,似乎让她觉得很丢脸,双颊都通红了。
  在我把小松还给她之后。「鸠子,安藤欺负我啦~……」千冬妹妹就跑去找鸠子哭诉。「那千冬妹妹,我们一起排挤阿寿吧。」「嗯,千冬、要排挤安藤。」「就是说啊~排挤阿寿~」两人愉快似地对话,我判断已经无法再跟这两人沟通了,于是我转而偷窥彩弓社长的情况。
  她面朝桌子看着书。表情比以往都还要险恶,全身散发出一种难以靠近的气息。
  「彩弓社——」
  「消逝吧。」
  「咦!?」
  「啊,我说错了。你好喔,安藤同学。」
  「不不不,到底要搞错到什么地步才会把招呼讲成『消逝』啊?」
  消逝比去死感觉还更可怕啊。
  彩弓社长看向我,用手遮住嘴巴张大双眼。
  「安藤寿来……真没想到。如果你……在那时的战斗中死掉就好了。」
  「应该死去的角色现身时,请不要做出希望对方死掉的情绪表现好嘛!」
  「安藤同学为什么还活着呢?」
  「太突兀了!彩弓社长,就算你是学姐,也要分清楚有的话能说有的话不能说啊……」
  「说的也是呢,是我失礼了。那我换个说法吧。」
  彩弓社长冷静地换了个说法。
  「安藤同学为什么存在于这世上呢?」
  「存在?这种说法不是更恶毒了嘛!」
  虽然仔细想想,「生命」跟「存在」的差别我也不是很明白,但就我个人感觉,「存在」比「生命」高阶多了,而且也帅气多了。
  比起「杀害对方」的招式,把「对手的存在抹消」的力量帅气多了。使用禁术或禁忌的风险,比起「削减生命」,「抹消自身存在」听起来更加梦幻。
  这个先暂且不提。
  「……彩弓社长,这真是不像你会说的话。这么直来直往又一刀毙命的毒舌说法,一点都不像彩弓社长会说的。」
  我将真实的想法倾注在话语中。
  「绕着圈子挖苦对方、用蚕丝勒住对方脖子般地在对方心里留下精神创伤,这种才是彩弓社长的毒舌表现吧!」
  「……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吧。」
  彩弓社长露出些微抽搐的笑容,不过那抹微笑马上就消失了。
  「我只是想稍微欺负你一下而已。因为你就像是笨蛋情侣一样大摇大摆地秀恩爱给大家看啊。」
  她混着叹息说道。
  「那是工藤会长擅自……」
  「我知道。我想其他人也明白这一点。可是看不顺眼的东西就是会看不顺眼。」
  「…………」
  「不快点想想办法不行呢。」
  彩弓社长看向地板,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昨天,工藤会长传了信箱更改的邮件过来。」
  「啊~……」
  这样啊,原来是收到这种信啊……彩弓社长露出不愿多谈的表情。我大概也是露出了类似的表情吧。
  「我没想到她居然是谈了恋爱就完全迷失的类型啊。」
  「我有同感。」
  「还是说——安藤同学的魅力就是如此强大呢?」
  她露出了玩笑似的微笑。我抓抓头,边说「请别取笑我啊」边移开视线。
  「不过,彩弓社长与工藤会长的关系比我想像中的好啊。」
  我还以为她们的关系会更恶劣一点的。但以这次的事情来说,感觉彩弓社长很在意工藤会长的心情。
  「没有到很亲密的地步啦。」彩弓社长的笑容有些瞹昧。「应该就类似于安藤同学与相模同学那样的关系吧。」
  「点头之交以上,又不算朋友?」
  「虽然我们的意见总是不合,但还是会互相肯定对方。就是这样的朋友关系。」
  我跟相模并不是这么帅气的关系啊。
  「不管是身为同班同学、还是身为友人、甚至身为一位女孩子,继续这样看她沉溺于爱河之中,都让我感到有些不忍。」
  「……原来如此。」
  她那双担忧的双瞳,传达出她的心声与愿望。我闭上眼沉思,思考着自己的事、周遭的事,想了许多许多。
  「总之得讨论出个解决办法才行。这已经不是安藤同学一个人能解决的问题——」
  「不,没有这个必要。」
  我张开眼睛说道。
  我下定决心了。
  伤害自己的决心、还有伤害对方的决心。
  已经不能再迷惘下去了。
  在我迷惘不决时,伤害只会不断增加。
  「我一个人解决这事,因为是我自己种下的因啊。」

  这一天我在社团活动结束后,在学校待到了学生会结束的时间。
  当时针指向六点时,她的身影总算出现在楼梯口。我跟她说「我有话想跟你说」后,把她带到没有别人的地方——也就是一楼的美术教室前。
  然后——
  「真的很对不起。」
  我低下了头。
  我把所有的误会都坦白说出——毫无保留地全部说明清楚,然后九十度鞠躬地道歉。
  我想我只能这么做。
  「这、这个……」
  从我低下的头上方,传来了颤抖的声音。
  这是因为工藤会长的少女心与自尊心都变得破破烂烂的原故吧。彩弓社长制止了我,我却还是这么做了。
  「也、也就是说,亲爱的给我的那封信,不是情书……?」
  「是的。」
  「《强欲》是能力的名字……不是象征恋人,而是掠夺者……伟大的掠夺者……」
  「是的。」
  「之前的事也不是计算好的,全部都只是偶然……?」
  「对不起,我为了耍帅而骗了你。」
  「那、那么,你不是为了想跟我交往才给我那封信……」
  「不是的。信里写了让你误会的内容,对不起。」
  「信箱……」
  「……真的很对不起。」
  要是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在昨天就应该全部坦白才是。这样的话,工藤会长就不需要受这么重的伤了。
  「……抬起头吧,安藤。」
  她对我的称呼变回原样了。
  「男人不能轻易低头的啊。再说了,听你这样一讲,有错的人是我啊。是我一个人胡思乱想才会误会的,我才对不起你。都是因为我的误会,给你造成麻烦了。」
  工藤会长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开朗。我都已经做好会被痛殴一顿的打算了,此时只能呆呆地照她说的抬起头。
  接着——我抽了口气。
  「嗯嗯。咦?这、这、这个,我完全不在意喔……伤害什么的我一点都没感受到喔。所以你这样跟我道歉,反而会给我带来困扰啊……不对,话说回来,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这么喜欢你啊,只是觉得被告白了,想说那就先交往试试看而已啦……」
  她的视线到处飘移,全身扭动安定不下来,双膝也不断抖动,她一直装作很平静的模样,但内心的动摇根本隐藏不了。
  这诡异的态度正表示了她受到的打击有多大。
  「工藤会长……真的很对不起。」
  「你、你不用跟我道歉啦,我真的一点都没被伤害到的……你这样一直跟我道歉,好像我有受伤一样,所以你别再道歉了……」
  「可是——」
  「啊!!我、我、对了,咖哩叫我去买妈妈的材料回家!所以我要早点离开才行啊。啊哈哈哈……」
  工藤会长姿势僵硬地转过身,摇摇晃晃走开了。中途撞了好几次墙壁后,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
  我低着头靠向墙壁,就这样慢慢滑坐到地上,用臀部感受地板的冰冷。
  「你这让女人哭泣的家伙。」
  然后。
  在我低下的视野中,看见一双女孩子的脚。我抬头一看,站在我面前的人是灯代。她抿紧嘴巴嘴角下垂,居高俯视着我。
  她还没回去啊。
  「你真是个有罪的男人啊。」
  「嗯,我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我开口道。
  明明平常是我总挂在嘴上的话,今天却只是空虚地回荡着。
  罪孽深重的我——一点都不帅。
  「算了,这样处理不是很好吗?」
  灯代的语气冷漠。
  「若是放着不管,工藤会长的黑历史也只是不断增加而已,我觉得不用受太重的伤就能解决事态,这个方法还算不错啊。而且也没其他办法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了。」
  「就算原因是你造成的,但有一半都是工藤会长自作自受吧。所以你也不用这么在意啦。」
  「是怎样?你在安慰我吗?」
  「啥?才、才不是。」
  「我没有很在意啦。」
  我开口道。
  「只是觉得身为一个男人,居然伤害了女孩子,对自己感到很丢脸而已。」
  「你这就是在意的表现吧。」
  灯代受不了似地说道,接着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对了,话说回来,告诉我吧。」
  「你指什么?」
  「把工藤会长的异能取名为《强欲》的理由。」
  「我不是已经说明过了吗?是『伟大的掠夺者』的意思,而且强欲又是七大罪——」
  「我不是指这个。是问你为什么不用Hunter或Steeler,而选用Robber的理由。如果你用Grateful Hunter的话,就不会引起这次的事情了吧?」
  「啊,你是说这个啊。」
  被她这样一问,反倒让我难以殷齿了。这不是什么需要刻意说明的理由,再说了,讲出来也挺丢脸的。
  「你、你别笑喔?」
  「什么意思啊?如果是会让人发笑的理白我当然会笑啊。」
  灯代催促似地看着我。我败在她视线的压力下开口道。
  「为了配合字数啦。」
  「字数?」
  「我们的能力名不都统一是两个字再配上说明嘛。」
  「嗯,全部都是你想的名字啊。」
  没错,为了有统一感,我可是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像漫画之类的,能力名都是由个别的角色想出来的,却还是有统一感,这也是不能吐槽的地方。
  「说明的字数也都是一样的。」
  《黑焰(Dark and Dark)》
  《永远(Closed Clock)》
  《创世(World Create)》
  《五帝(Over Element)》
  《始原(Root of Origin)》
  「你发现了吗?」
  「我是有发现啦……但我以为你之所以这么做,只是觉得把能力名一字排开这样看起来很漂亮吧?我只认为你这中二又在弄些莫名其妙的事了而已。」
  你是这样想的喔……
  不过也没错啦,我确实也觉得这样排起来比较漂亮。
  「最重要的理由是——我想要有强烈的统一感啊。」
  「统一感……」
  半年前——
  我们觉醒了异能。
  被硬塞了——来路不明的力量。
  虽然没有因此涉入非日常的世界,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感情一直都不错的我们,或许会因为某些契机而瞬间变得四分五裂,这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
  所以——我想要羁绊。
  为了不让大家变得四分五裂,因此用名字把大家都束缚起来。
  「能力名本身字数统一的作品非常多,不过连说明的字数也统一的作品好像没有。」
  仔细去找大概会找到吧,总之就我所知是没有的。
  「我想要比世界上的任何团体都还要强力的羁绊,有种非得这么做才行的感觉。所以我才想要强烈的统一感。」
  ……说出口总有种丢脸的感觉。我往旁边偷瞄一眼,烃代既没笑也没当我在说笑,而是认真地在听我说话。当我们四目相交时,有种说不出的害羞从胸口涌现。
  「怎、怎样啦,反正你一定是觉得这家伙还意外地很有少女情怀吧。」
  「我没这么想啦。」
  灯代苦笑着耸耸肩。
  「你还真是会在奇怪的地方感到丢脸耶:你平常那种中二全开的态度,一般人才会对此感到丢脸不是吗?」
  灯代嘲弄地说道,我只是闭口不语。
  「原来如此,是为了配合字数才用了Grateful Robber啊。如果是Grateful Hunter或Grateful Steeler就会超出字数了呢。」
  正是如此。我也想过使用Hunter或Steeler再配合其他的单字,但怎么想都没有好点子。
  「虽然有想过干脆直接用《强欲(Hunter×Hunter)》啦。」
  「这是抄袭啊。」
  「又没关系。《猎人》里也有把漫画或动画的名称稍微改动一下就拿来当成角色能力名的啊。」
  「你这么说或许有理啦。」
  「不过同样的单字使用两次,就跟我的《黑焰》有点重复到了,所以没采用。」
  「是这个理由喔……」
  我是有想出不少候选的名字啦,但最后还是决定使用《强欲》。而且虽然我之前没讲,但我连异能解放第二形态(Next Stage)的名字都想好了。
  「……我们有五个人,可是工藤会长只有一个人。虽说她觉醒的期间还很短,可是我们所品尝到的痛苦——我们所跨越的那些烦恼,她只能够一个人去面对。」
  「…………」
  「因为那个人是学生会长,不能像我们一样每天腻在一起吧?所以我想至少能力名要跟我们一样,那个人跟我们一样都是同伴……但是……」
  我再次低下头。
  「总觉得……全部都造成反效果了的样子啊。」
  「没那回事。」
  灯代说道。
  「你或许是做错了,或许为了耍帅而选择了太过绕圈子的路——不过呢,你打从心底产生出来的想泫,总是会有一成左右传达给对方明白的。」
  这份话语温柔地安慰了我。
  我突然转向旁边,灯代正抬起头望向窗外。她那被夕阳染红的侧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
  然后像是感受到我的眼神般,灯代往我这儿转过头。当四目相交之时,不知怎地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双方很快地都移开了视线。
  「总、总之!受到教训的话,就收敛一下你那中二态度吧!是说你也差不多该从中二毕业了吧?」
  「别叫我中二啦。哼,就算全世界都改变了——我也依然要走我自己的路。」
  「好好,中二辛苦啦。」
  「……明明就是『嗤笑昏暗二律背反之魔女(Endless Paradox)』还敢说我。」
  「别、别叫我的别名啦!」
  ☆
  「偷听不是好事喔,工藤会长。」
  站在走廊的门后方竖起耳朵的我,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而僵住身子。我转过头,看见与我同年级的高梨彩弓同学往这儿走来。
  「不过我也没资格说别人就是了。」
  高梨同学走到我身旁后,自嘲地笑着说道。
  高梨同学应该是全部都看见了吧,包括安藤对我道歉的事。还有之后我偷听安藤与神崎的对话也被她看到了。
  「希望你能够原谅安藤同学呢。」
  高梨同学连个开场白都没有,直接地说道。
  「他没有恶意的,本身也不是个坏男人,只是有点孩子气罢了。」
  「……看来是这样啊。」
  我尽力装出平静的模样回道。
  虽然有点想抛开一切发出怪叫冲到马路上头,不过我还是努力地鼓舞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我还勉强算是没问题的,身为一个女人还不到结束……应该吧。
  「亲爱的——不,安藤的事……我顶多只会抱怨『真是的』,还不到会生气的地步啦。有错的人是我,是我自己搞错他的意思。所以我只有丢脸到想死的感觉……」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什么亲爱的嘛,什么foreverlove嘛。
  啊……我感受到国道在呼唤我了。
  「我的能力名——是《始原(Root of Orgin)》。写作始原,念作Root of Origin。」
  高梨同学说道。
  「怎样?很俗对吧?」
  「嗯,搞不懂是什么意思啊。」
  「然后你的能方——是叫《强欲》吧。」
  Grateful Robber。
  不是伟大的恋人,而是伟大的掠夺者。
  他似乎是以这样的意义来取名的。
  「你觉得如何?虽然你并不需要勉强自己接受这个名字。」
  「不——」
  我摇摇头。引起这次骚动的就是这个乱七八糟的能力名。照理说,「完全不想再看见这名字」,会有这种想法才是正常的吧。
  可是。
  「《强欲》——我就心怀感激地收下了。」
  我这么回答道,这是毫无伪装的真心话。高梨同学说着「这样啊」地微笑了。
  「他是个不错的男人啊。」
  「他可是我自豪的学弟喔。」
  「高梨同学,劳烦你刻意跑一趟,真是抱歉。为了要鼓励我,你一直躲起来等待时机对吧?谢谢你。」
  「……工藤会长,请你记住,对于这种若无其事的温柔就只要装作不知道就好了。道谢什么的只是在挖苦对方喔。」
  「你也是,是个好女人喔。我果然还是想要和你——认真地争夺会长之位看看啊。」
  我不理会她的忠告继续说道。想要说出口的话、想要传达的情感,就这样全部从口中溜了出来。
  「在没有你的选举当中获得压倒性胜利,我一点感慨都没有。」
  「…………」
  「高梨同学,你之所以没有参选学生会,莫非是——」
  「因为我想当文艺社的社长。就只是因为这样。」
  她坚决地说道,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这代表她拉出了一条警示线,明确地拒绝我再深入。就在我沉默下来后,高梨同学说着「话说回来」,有些强硬地转变了话题。
  「这次还真是个灾难啊,同样身为女孩子,我打从心底同情你。」
  「这是我自食恶果,我心甘情愿承受后果。」
  「你的责任感还是一样这么强啊。」
  「而且——也不全是灾难啦。」
  说完这句后,我穿过高梨同学的身旁。我没有回头,在走廊上维持一定的速庋行走着。
  我之所以会爱上安藤寿来,是因为种种的误会叠加。
  我误会他是个聪明又善于计算的男人,又误会他写了情书给我。在我根本不了解安藤寿来的情况下,全部都是我在一头热。
  可是——我最喜欢的那个部分,看来是真实存在的啊。
  「《强欲》啊……」
  为了同伴着想的他,说了我也是他的同伴。
  关于这点,我就像是吓了一大跳般地感到开心。
  ☆
  这天晚上,我收到工藤会长传来的信箱更改信件。

  【grateful_lover@●●●.ne.jp】

  她的新信箱用了我所取的能力名,我连忙打开信件。信件内文虽然十分规矩有礼,但简单来说内容就是「我也很抱歉,我已经不再在意了,所以之后也请你多指教了」。
  光是这样,就让我有种被救赎了的感觉。
  而且她还表达了「我很喜欢能力名,于是我就收下并使用吧」的意思,让我不由得脸红了。因为自己想出来的东西被夸奖了,会有这种反应也是无可奈何的嘛。虽然信箱上用的是恋人,不过这就别跟她计较了。
  这中间发生许多事,但总算是感觉一切都结束了。要说是稀有事件的话是挺稀有的,可是稍微换个视点来看,或许是个很普通的事情也说不定。
  就像是诸多异能战斗作品的剧情发展一样,一开始的敌人后来成为同伴那样的情况。
  「……嗯?」
  我往下滚动画面,看到那封信件下头还有追加的内容。

追加。
  话说回来,你误会Grateful的意思了。
  Grateful并不是「伟大」的意思,这是个形容词,意思是「感谢的!」。
  「伟大的」的单字是Great。顺带一提,Great后面加上ful的单字是不存在的。
  所以把Grateful Robber翻成「伟大的掠夺者」,这从根本上就是错谟的,就算是意译也完全不对。
  信箱上的Grateful lover,就是「感谢的恋人」。有时时刻刻互相惦记着恋人的意思。我一开始就是误会成这个意思了。
  你明年也要参加大考了,希望你能在英文方面多用点心。

  「…………」
  我把手机丢向床铺,飞奔出家门,在夜晚的街道上全力奔跑。
  混蛋!
  我最讨厌头脑聪明的人了!


第四章 文艺——活动
  身体——好热。
  心脏鼓噪、跳动速率也加快了。体内循环的血液也随之冲动。
  蕴含高热的皮肤泛起白色的蒸气。没有固定姿态不断扭动的蒸气,宛如白色火焰一般。
  包裹在我身体上的这份热气,正是成长的证明。
  我的招式——将全部提升一阶。

  「2档……!」

  「别在洗澡时玩鲁夫角色扮演啦,你这蠢弟弟!」
  「呜哇!」
  我将右拳抵在地板上做出招牌动作时,突然就被人从背后踢了一脚。因为做出姿势的关系让我来不及摆出防御姿势、头部直接倒在地板上,结果变成用橡胶钟撞击木制地板了。
  「咕哇啊啊……明明是橡胶却好痛啊!我们家的地板会使用霸气啊!」
  我压着头昏死在地上时,背后传来斥责声。
  「真是的,别在我之前洗澡啦。水会被你污染的。」
  前来打扰洗澡这一神圣仪式的,正是我老姊。
  安藤真智,大学一年级。脸蛋嘛,还算不错。个性嘛,相当恶劣。
  「……颗颗,放心吧。我身上沾染的污秽,光是泡澡是无法清除的。无论怎样的清净之仪,对我来说都是无意义的。」
  「屁股都要被看光了,就少在那边耍帅啦。」
  「呜哇!」
  我连忙将松脱的毛巾裹好。好危险啊,没人会想看我的小弟弟杀必死演出啦。
  「你这家伙,要是一直挨打那就不是我——咕噗。」
  正当我打算气势汹汹地站起来时,我就被踩了,而且还是臂部被踩。
  趴在地上然后被踩住臀部的模样,实在是非常屈辱。
  「啊?你刚说啥?」
  「……对不起,姊姊。」
  「很好。」
  我的臀部被放开了。我拉好毛巾后站起来,老姊已经走进脱衣间了。她把门拉上并「喀嚓」地上了锁。
  最近的宅业界都有「女孩子在更衣室与脱衣间都不会上锁」「男孩子在进入更衣室与脱衣间都不用敲门」的潜规则存在,但我家老姊似乎没打算遵守这种规则。
  「啊,对了,寿来。」
  本想在身体冷却之前回房间去的,但门后的声音把我叫住了。
  「明天妈妈要参加镇上的妇女会,晚上不在喔。」
  「真的假的?那晚餐怎么办?」
  「你去做。」
  「才不要,姊姊你做就好了吧。你好歹也是个女的。」
  「现在可是男女平等的社会喔。女孩子就非得做家事的规定在很久以前就消失了呢。」
  我觉得男女平等不是为了肯定做不好家事的女孩子而成立的喔。
  「就是因为这样,姊姊才会一直做不好料理的啦。」
  「才不是做不好,只是我不去做而已。要是我想的话就能做好的啊。」
  出现了,做不好料理的人惯用句。不过我也做不了什么太了不起的料理,没什么资格去批判老姊就是了啦。
  「怎么办啊~外送披萨前阵子才吃过,吃泡面的话感觉又很没劲……」
  就在我绞尽脑汁时,站在脱衣间的老姊像是灵光一闪般地说出「对了」。
  「召唤鸠子妹妹吧。」
  「召唤是怎样啊?」
  「鸠子妹妹是不需要祭品就能召唤、非常好用的怪物卡啊。」
  「你至少把她设定成是高等怪物吧……」
  鸠子与我家老姊的感情相当不错。因为从小学开始鸠子就常来我家玩,老姊也总是会跟我们一起玩。
  我家的双亲也很喜欢鸠子。应该说安藤家与栉川家两家的感情都很不错。
  就算是这样,叫鸠子来啊……
  或许是个意外的好提议啊。那像伙看起来少根筋,不过家事与烹饪都是一把罩的,做出来的料理也超级好吃。
  「我先问问她吧。」
  老姊回了句「那就拜托了」后,语调变得有些认真。
  「鸠子妹妹真是个好孩子啊。」
  这么说道。
  「我想要这样的妹妹啊,才不想要像你这种笨蛋弟弟呢。」
  「我也想要那样的姊姊啊。」
  应该说,只要不会从别人背后把对方踹飞的人,不管是谁都好。
  「这么好的孩子,已经找不到罗。居然能跟你这种笨蛋来往十年以上,那孩子搞不好是哪位圣人君子的转世吧。」
  「你把我当成是怎样的笨蛋啊?」
  「也许是法布尔的转世呢。」
  「……你是说那个昆虫学的先驱法布尔吗?是把我当成了需要观察的昆虫的意思?」
  「我常常在想应该每个月要付给她养育费呢。」
  「姊姊,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我说你啊,要好好珍惜鸠子妹妹喔。」
  老姊像是发自肺腑一般地说道。
  「我知道啦。」
  我说完后就离开脱衣间的门旁,身体差不多快冷掉了。
  「啊,寿来,再等一下。」
  「是怎样啦?」
  「我忘了拿浴巾,去帮我拿。」
  「这种事自己去啦。」
  「可是我已经脱光了咩。」
  「……知道了啦。」
  我苦涩地答应下来。今天也无法违抗老姊、可悲的我。

  「嗯,好啊~」
  隔天早上,我们两人一起上学时,我对鸠子提出这要求,鸠子吓了一跳后很干脆地就答应了。对于老姊说她非常好用这点,我也不是不能明白啦。
  「突然这样拜托你,真抱歉。」
  「不会啦,没问题~」
  鸠子连一丝厌烦都没有,真是太感谢她了。
  「而且我很期待喔!因为已经很久没去阿寿家了嘛。」
  「最后一次来……是在国二的时候吧?」
  「大概是吧。嗯……那时是最后一次。」
  这样啊。
  从那个时候之后啊。
  「真智姐也会在吧?哇~好久没见到她了,让我有点紧张耶~真智姐还好吗?」
  「好到烦死人了。」
  「这样啊~这样是好事啊~」
  找们交换着平凡的对话,一起在住宅区内移动。
  自从上了小学高年级后,因为有很多家伙不知怎地觉得「男生跟女生在一起羞羞脸」,只要看到男女在一起就会故意胡闹,所以我们就停止了一起上下学的举动。
  不过在上了高中时,我们就又一起上学了。会拿这种事胡闹的人几乎没了,再说都升上高中了,还会拿这种事来胡闹的家伙反而更丢脸吧。
  「呐~呐~阿寿,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随便。」
  「唔~随便才是最让人困扰的啦~」
  「那就马铃薯炖肉去马铃薯去红萝卜去蒽段去蒟蒻丝吧。」
  「那不就只剩调味过的肉嘛!」

  本日的课程平安无事地结束了。
  放学钟声敲完后,我正在收拾书包,班导里见老师叫住了我。她的额头上还是一样挂着眼罩,今天的字样是「不眠不休」。
  这不是该写在眼罩上的字吧?
  「这个,是高梨拜托我的东西。好像是今天社团活动会用到,所以你就拿去吧。」
  「彩弓社长要的?」
  我从老师手中接下纸捆。仔细一瞧,那是捆成一束的稿纸。
  「这是要干么啊?」
  「不~知~道~我只是被她拜托了而已。」
  「老师你这样还算得上顾问吗?」
  「关于文艺社社团顾问的工作,高梨要求我『请别做其他的事,只要做好我拜托的事就好』。那孩子是个很有自主性的好学生啊。」
  「你只是被小看了而已吧!」
  里见老师根本被当成了在公司里毫无地位的OJ啊。虽然我也不是不能明白想把一切都交给完美超人彩弓社长处理的心情啦。
  「啊~对了对了。我说安藤啊,千冬最近有来我们文艺社玩吗?」
  突然、好像也不箅很突然吧,里见老师像是想起来般地问着她甥女的事。
  「嗯,几乎每天都会来吧。」
  「这样啊,那就好。」
  她的语气比平常多了三分认真。她身为阿姨,似乎是很重视千冬妹妹啊。至少我觉得她面对千冬妹妹的事情时,跟面对我们这些学生的态度是有点不一样的。
  「从小学走来我们学校也不是段很短的距离啊……她也真是辛苦了。」
  实际上千冬妹妹是使用《创世》来移动的,根本一点都不辛苦,不过里见老师当然不知道这一点。
  「她应该是真的很喜欢你们吧。」
  「若真是这样,我可是非常高兴的喔。」
  「但是安藤啊,你可别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情况喔。」
  眼罩下方的双瞳直视着我。里见老师的双眼总是无精打采、表情也总是很温和,但现在她的视线却相当锐利。
  「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小学生跑到高中生团体里头,这绝对不是件普通的事啊。」
  里见老师说完这句让人在意的话后,就说声「掰罗」并打着呵欠离开了。
  我望向手上的稿纸。里见老师说是社团活动要用到的,至于要拿来做什么,显而易见。
  因为不管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文艺社嘛。
  正如我猜测的,今天的社团活动一开始,社长就提出了这样的提议。
  「今天来写写很久没写的小说吧。」
  身为文艺社的社长,这可是非常正确的提议。
  「好啊,偶尔弄点很文艺社的活动也不坏。」
  我边说边扫视坐在桌边的其他人。灯代跟鸠子看起来是赞成的,不过千冬妹妹就露出了有些奇特的表情。
  「千冬,没有写过小说。」
  「啊~这样啊。」
  文艺社活动中有认真写过文章的,之前那个接龙小说就是最后一次了。那时千冬妹妹没有参加。
  「唔~千冬妹妹,你不用把这个想得太难啦。」
  「就是说啊。」彩弓社长同意道。「等等要写的小说只是玩乐性质的。就像平安时代那些闲到发慌的贵族一样,当成游戏乱写一通就行了。」
  「那,千冬要写。」
  千冬妹妹很快地就答应了,于是我将话题往下推展。
  「具体来说是怎样的小说?又要来小说接龙了吗?」
  「不,这次不是。小说接龙等安藤同学不在的时候再来玩吧。之前的会议中就已经达成了『要玩小说接龙就要把安藤同学排除在外』的决议了。」
  「那个不是说笑的喔……」
  是认真地不想跟我一起玩小说接龙喔。虽然不写接龙小说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困扰……但是很寂寞耶……
  当我在奇怪的地方受伤时,灯代举起了手。
  「有什么限制,或是说有规定主题吗?」
  「这个嘛……」
  彩弓社长把手抵住下巴思考着,接着发表了主题。
  「就来写个『轻小说』如何?」
  喔。
  这又是个让人无言以对的题目了。不是「幻想」或「科幻」等题材,也不是「开学典礼」或「体育祭」之类的例行公事,而是轻小说啊。
  我斜眼偷瞄灯代的反应,灯代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僵住了。听到这主题,她果然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吧。
  「鸠子~」
  千冬妹妹开口道,伸手拉了拉她身旁鸠子的制服外套。
  「轻小说是什么?」
  ……千冬妹妹,不管怎样,请别问最不清楚的那个人啊。
  鸠子是回答不了这问题的——我虽然是这么想的。
  「轻小说啊~就是给国中生或高中生看的小说喔!封面是像动画一样的图画,书里头也有好几张插图喔。」
  但鸠子意外地很明确说明了轻小说。虽说要定义轻小说很困难,刚才的说明并不算是彻底解说——不过的确是个切中要点又简洁明了的说明。
  「鸠子你知道轻小说是什么啊,有点意外呢。」
  灯代有点讶异。
  「嗯,以前阿寿借给我看过嘛~所以就知道了。」
  「这样啊。」
  「以前啊。」
  我开口道。这么说来,我以前常常借书给鸠子看。我希望把我喜欢的东西推广给别人知道、希望别人能了解。
  可是鸠子却完全不能明白。
  虽然现在我已经不会在意阅读品味合不合得来了。
  「千冬妹妹。」
  彩弓社长说道。
  「别把这怨得太难,总之先写看看吧。肯定会很有趣的喔。」
  「嗯,那,千冬会加油。」
  就这样,文艺社创作活动,主题「轻小说」,就这样开始了。

  要是随意乱写的话,肯定永远也写不完的,所以就决定限制时间为一小时。在一小时内使用稿纸书写内容。
  要写短篇也行,要写长篇的开头部分也行。总之一小时到了后就得停笔。
  「好了,时间到罗。」
  彩弓社长看着时钟,发出结束的信号。我停手并把笔搁下。
  「那么,想要先展示作品的人,请举起手。」
  「我~我我~!」「嘿。」
  最先举起手的两人,是鸠子与千冬妹妹。
  「那就先麻烦鸠子同学罗。」
  「好喔。」
  鸠子「哼哼」地挺起胸膛,把稿纸摊在桌上。
  「主旨是——追求真实喔。」
  我们全体望向鸠子的稿纸。

  《敲口爱小爱》(超可爱小爱)

  标题有够俗……
  非常普通、一点意外性都没有的俗气,因为太俗了反而让人挑不出毛病。不过要是吐槽标题的话就看不下去了,所以还是别管它,继续往下看内文吧。
  简单说明鸠子的作品的话,就是主角阿刚与他的青梅竹马小爱之间的恋爱喜剧。
  (中间省略)
  阿刚打开更衣室的门,没想到他的青梅竹马小爱正在里头换衣服。小爱只穿内衣裤的模样就这样映进阿刚眼中。
  「呀!你、你在做什么啦!」
  「呜哇!不、不是的,这是意外啊!是不可抗力啊!」
  「吵死了!你这变态!去死啦!」
  小爱伸出手指戳向阿刚眼窝,阿刚则是压着双眼昏厥。

  我「喔喔」地佩服着,没想到鸠子居然还会加入这种杀必死桥段啊,这家伙也很懂轻小说嘛。虽然我觉得对于女主角的外表描遖有点过少,不过这方面就是画家要做的工作了。
  有液体从小爱的食指与中指上滴落下来。

  ……嗯?

  那是阿刚的泪与血混合而成的液体。小爱望向自己被染上红黑色的手指,发出了惨叫。阿刚则是压着双眼在地板上缩成一团。从他的手指缝隙中,能看见大量鲜血涌出。
  「对、对不起!我不由得就……我、我现在就去叫救护车。」
  小爱用染血的手按了119。

  …………

  紧急手术的结果,阿刚总算是保住一条命,但是以现在的医学科技无法将被破坏的视网膜再生,所以他丧失了视力。
  小爱被阿刚的双亲以伤害罪告上法庭,虽然因为她未成年而免除实际刑罚,却还是遭到了留置观察的处分。
  在审判结束的那一天,小爱前去阿刚病房探视。双眼缠着绷带的阿刚就坐在纯白的床铺上头。
  「阿刚……对不起,我该怎么向你道歉才好?」
  「没关系的。」
  「咦?」
  「因为我总是没发现你的心情,神才会给予我惩罚。」
  「…………」
  「呐,小爱。我已经看不见了,所以你能再靠近一点——靠近到让我能够碰触到你好吗?」
  「……嗯。」
  阿刚失去光芒。
  可是相对地,他也得到了新的光芒了。

  「为什么啊!」
  我不由得全力吐槽。这太惨了,吐槽点多到爆了啊。
  「阿寿你怎么了?啊,难道是医疗跟审判那边的说明太随便了?不过那方面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所以就饶了我吧~」
  「不对不对!我才不是要吐槽那种随便都好的事啦!」
  比方说小爱根本敲不口爱啦、阿刚肚量未免也太大啦、最后结局感觉居然收得还不错让人火大披,想说的话堆积如山,不过——
  「为什么戳了眼睛就失明了啊!」
  最想说的就是这个了。
  「因为要追求真实啊。」
  「这种真实不需要啦!」
  「之前阿寿借我的轻小说里也有这种场景啊!我看了就觉得『小孩子要是模仿就糟了呢~』。」
  「小孩子不会去看轻小说啦,大概吧。」
  「所以这就是我对轻小说做出的……唔、返照……不对,写照?」
  「你是说对照吗?」
  「对对,就是对照。」
  我叹了口气,看来这就是鸠子的坚持吧。
  不过啊……
  对虚构作品吐槽这点,该说是丢脸还是什么才好呢。
  像是戳了对方眼睛却还是很可爱的女角、对主角用木刀或日本刀猛砍的角色、为了隐藏自己的害羞而拿出手枪乱射的家伙。
  还有拿叉子……不,这个男女情势是颠倒的。
  「女性角色对男性使用暴力,这只是一种演出的手法。不光是轻小说,而是远从《城市猎人》时期就已经存在的夸大手法。」
  彩弓社长又开始她得意的讲解。
  「简单来说,女角让主角感到痛苦,这只是一种喜剧的表现手法,像是在展示一样。从这里划分开来,就能让话题转换变得更加容易。从这个角度来说,就像双方会互相拍打对方的相声一样,所以如果每个攻击手段都刻意拿出来谈,反而不会受欢迎呢。」
  「这样啊~就跟相声一样的啊,因为有爱才会互相打对方呢。」
  鸠子「嗯嗯」地点头,露出明白了的笑容。
  拿相声来举例啊,这对于喜欢搞笑的鸠子来说,是再容易理解不过的例子丁。
  「所以说鸠子,你的作品全是漏洞啊。」
  「那个~……漏洞是什么啊?」
  「…………」
  什么跟什么啊?虽然很想抱怨,但我说不下去了。
  总之,鸠子的小说到此为止。
  我们接着去看千冬妹妹的作品。
  「千冬的主旨也是追求真实~」
  千冬妹妹这么说着,边瞪向偶然主旨重复的鸠子。鸠子也「唔唔」地回瞪,两人之间擦出火花。
  虽然莫名地变成了两人对决的情况,但从鸠子的作品看来,十之八九会是千冬妹妹的胜利吧。
  就在这种已经确定胜利的气氛下,我看向标题。

  《世界上最有趣的幻想~》

  难度拉太高了啊!
  是因为太年轻吗!?太年轻所犯下的错吗!?
  喂喂,这样感觉会和鸠子之间产生一场不错的战斗啊。
  应该说……有种会演变成震古铄今比烂决战的预感。
  「千冬之前看漫画跟动画啊,有很在意的地方呢。」
  「这样啊,是什么地方让你在意啊?」
  我在绝佳的时机插嘴。千冬妹妹则是挺起她扁扁的胸膛,开始发表她的言论。
  「为什么不管在哪个国家,语言都通用呢?」
  「…………」
  社团教室的气氛变得诡异。像是「呃~……」一般,哑口无言的气氛。
  「这绝对很奇怪啊。这世界上有超~多种语言的,可是为什么漫画或动画里头,不管走到哪语言都通呢?太奇怪了,这是矛盾喔。」
  ……不,你想表达的事大家都懂啦。
  明明舞台是异世界,里头的人却流利地说出日文还拥有英文的别名,或是明明不是人类却有着帅气西班牙文或义大利文组成的能力名。不禁会让人觉得「喂喂你们的通用语到底是什么语言啊?」虽然有时是真的会这样想啦。
  但这一点……是比刚才的暴力女主角还要更加不能吐槽的地方啊。
  「所以今天写的小说就是千冬做出的对照喔。」
  她很有活力地喊出刚才才学到的词汇,然后指着自己的原稿叫大家快看。
  我内心充满不群的预感,颤颤兢兢地看向原稿。

  呜喵3029沟挨。
  基机多奇诺资耶,梭库姆巴塔克。多激己喵。
  「索沟够欺,希那克,躲多罗诺乌,呜喵?」
  「唔嗯喵。西嘎欧卡尤枯帖苦谷懦。」
  「呜喵……」

  「这什么语啊!?」
  难道是古朗基语?还是说是翁杜鲁语?喂喂,那得用古代文字来写才对啊。
  「是呜喵语。是做为舞台的这个国家的通用语。」
  「呜、呜喵语?」
  「千冬自创的语言。」
  「是自己想出来的原创语言啊!」
  千冬妹妹得意地点点头。不不,这或许是件很了不起的创举,但这只能说是徒劳的努力啊。
  「……千冬妹妹,你这样写,我们看不懂内容是在说些什么喔?」
  「可是那里就是使用呜喵语当作通用语的国家啊,不说呜喵语就太奇怪了。」
  「这个嘛……」
  「明明是发生在日本以外国家的故事,登场人物却全部都说日文,这种方便主义,千冬可不接受喔。」
  「…………」
  「要写不同世界的故事,就要思考不同的语言才行!」
  千冬妹妹握紧拳头坚定地说道,我则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说角色全部都说日文是方便主义,这么说或许是没有错啦……
  「顺带一提这个场景,翻译过来就是——
  呜喵历三〇二九年,在巨大城堡前,有两名男子伫立于此。
  『前辈,最近还真热啊,对吧?』
  『不,我不觉得热。』
  『啊,是喔……』
  ——就是这样。」
  「这是啥没营养对话!」
  这也太超现实啦。
  千冬妹妹气场全开啊。
  「安藤,这里,快点看快点看。这是超好笑的笑话喔……噗、噗呼呼。」
  「虽然我是非常想看看连作者本人都会笑的好笑笑话啦……」
  「然后这边是主角的必杀台词喔!『嘎欧家悟啦啊呜喵!』好热血啊!」
  「感觉好像是个很了不起的台诃啊……」
  可是她到底茌写些什么,我完全看不懂。
  「顺带一提翻译过来就是『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的意思。」
  「只是在大叫嘛!」
  我再一次看向千冬妹妹的原稿。但果然还是完全看不懂。怎么看都只有「呜喵」两个字。
  啊~对喔。
  就是因为会变成这样,所以漫画里不管哪个国家都会用日文对话啊。
  结果没有人能看得懂千冬妹妹的作品,于是无法评价。鸠子与千冬妹妹的追求真实对决……唔,算是平手吧。
  「那么有请下一位。安藤同学可以吗?」
  听到彩弓社长的话,我露出了大胆无畏的笑容。
  「颗颗,轮到我登场了啊,果然命运是不容违抗的……」
  我将被称为灵魂结晶的原稿放在桌上,让大家观赏。
  「我的主旨是『太宰治』。」
  这一瞬间,成员全体骚动起来。看来我提出的主旨意外到让大家感到疑惑。这骚动让我感到身心舒畅。
  「呐~呐~阿寿,主旨是太宰治是怎么回事啊?」
  「颗颗颗,你很在意吗?很在意对吧?我的想像力太强大了,让你觉得完全跟不上对吧?不过我是个常会想到他人所想不到的类型啦,这果然是——」
  「也就是说,安藤的作品是以太宰文风来描写的对吧?」
  ……轻松就被看穿了。可恶啊,灯代这家伙。
  但鸠子却还是歪着头。
  「闻、闻风?」
  「不是闻风,是文风。」
  简单说明的话,文风就是受到尊敬的作家与作品影响,进而创造出类似的作品。是有点类似致敬的意思。
  「咦~这样不就是抄袭了吗?」
  「别说得那么难听啊。太宰作品的着作权已经到期了,所以不算抄袭。」
  要说是抄袭的话确实是抄袭,但却没有违法。在没有原告的情况下,法律是不会有动作的。于是以太宰作品为首的各家有各作品,都被各个出版社在某种意义上「擅自地」出版成册。
  自家作品中登场的角色,也能「擅自地」设定成鲁邦或福尔摩斯这些有名角色的子孙,因为着作权到期了,所以这样的行为是可以被容许的。听说是还有别的理由啦,不过详细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呐,安藤。」
  千冬妹妹说道。
  「太宰治是谁啊?」
  看来她不知道。她还是小学生,不知道也合情合理啦。我简单地说明了太宰治。
  太宰治。
  日本的代表作家之一,代表作有《跑吧美乐斯》、《人间失格》、《斜阳》等。
  「啊,我知道《跑吧美乐斯》。」
  千冬妹妹表情发亮地说道。
  「总之先来看看吧。不先看过无法评断啊。」
  大概是看不下去了吧,灯代急忙地说道。
  「哼,你就小心别被吓到腿软吧你。」
  「开场白也该说够了吧。」
  我摊开原稿,大家往标题看去。

  《疾跑吧美乐斯》

  「…………呜哇。」
  灯代的脸垮了下来。其他的人表情也差不多。
  嗯嗯,因为我取名的品味太赞了,大家都吓到腿软了吧!
  「这可真是吓死人了……不,反而让人很尊敬啊。只是在原本的标题上加了一个字,就能把中二力发挥到这个地步……」
  「太宰大师在彼岸也会为之感动落泪吧。」
  「不,我觉得绝对会为之暴怒。」
  「《跑吧美乐斯》到了最后还是在烦恼啊。所以我想美乐斯需要的应该是像疾风一样的奔驰感,所以才这样取名的。」
  「在意这种根本无所谓的事干么啊……」
  灯代叹了口气,受不了似地摇摇头。
  「好了,换下一个罗。」
  「咦……结束了?《疾跑吧美乐斯》的内容呢?」
  「嗯~哎呀~这个嘛~该说是只有标题呢,还是说发表了标题结果过了好几年都没发售的作品呢……」
  「你没想内容啊……」
  「这就是一般说的一鸣惊人吧。」
  「这种应该叫作丢人现眼吧。」
  接着,我把另一部作品给大家看。

  《人间失格(Category Error)》

  「别乱加感觉好像还不错的说明啊!」
  「咦?感觉果然不错喔?」
  「这、啊,才、才不是!根本一点都不好啊!」
  颗颗颗,看来灯代在慌张之下说出真心话了,糟糕,我超开心的。
  我被灯代夸奖了耶~
  「我觉得《人间失格》与《Category Error》是个很不错的组合,因为我很中意,所以下次就拿来当成我的别名吧。」
  「你要弄出多少别名你才甘心啊。」
  「太宰大师在彼岸也会为之欢喜颤抖的吧。」
  「不,我想他只会认为你的人生非常丢脸而已。」
  看来灯代看了不少太宰作品啊。
  然后彩弓社长开口问道。
  「安藤同学,这个《人间失格》也是一样只有标题吗?」
  「怎么可能?要是小看我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这部作品当然有好好地思考内容啊。」
  我边说边抽出另一张稿纸。
  「这个是?」
  「另外写成一本的设定集。如果不先看过这个就无法理解故事在说什么,所以请先好好看完。」
  「…………」
  彩弓社长脸上的表情消失了,完全地面无表情。
  唔~是怎么了吗?我边抱持疑问边看向我自己思考出来的完美设定。

  角色
  主角·人间失格(Category Error)※本名不明(最终话会公布)
  外表特征,如雪般的白发,如血般的红眼。身材娇小且一副娃娃脸,有时会露出让看见的人背脊为之一凉的残酷笑容。
  个性·基本上没表情也没感情。不管对谁都是用冰冷的态度面对,喜欢独自一人。不过战斗时能瞧见他残忍的一面。在看见鲜血时会威受到快感,同时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很肮脏而感到厌恶。
  背景·小时候受到几近于拷问的战斗训练,七岁生日当天杀害双亲后离家出走,那时他就舍弃了自己的名字。因为出身于扭曲的家庭中,让他拥有不同于常人的战斗力,相对地也让他缺少了人类的情感。于是周遭的人皆以「人间失格」来讽刺他。
  能力·「脑高速(Accel Brain)」与「脑拘束(Brain Freeze)」两种。
  是精神系最强的异能。一般一人只会有一种异能,但为何只有主角能一人使用两种异能呢?这是因为他在幼年时受的战斗训练太过残酷,让他的黑暗人格「夜(Midnight)」觉醒了。虽然主角并未察觉到另一个自己的存在,但在情绪激动或是陷入攸关性命的危机中时,极为残酷的杀人鬼「夜」就会现身。
  「脑高速」——让思考速度加速到一般人的二三.一二五倍。
  「脑拘束」——将对方记忆中一部分的思考模式给冻结(比方说把「手的活动方式」给冻结住的话,对方就无法使用手,把「匕首」冻结的话,对方就会完全无法认知到匕首这个概念为何)。「脑拘束」正确来说不是主角的、而是「夜」的异能,所以主角只能发挥出三成的力量。
  必杀台词·「怀抱疯狂逝去吧」。

  「…………呜恶。」
  灯代不知为何露出一副想吐的样子。
  「……这种腹胀感是怎么回事……难以形容的不舒服感与谜样的羞耻心停留在腹部,给胃部带来伤害……
  「灯、灯代,你还好吗?」
  鸠子慌忙地抚摸她的背部。
  「……对不起,我也有点不舒服。」
  「……千冬的胸口也有点闷,感觉很恶心……」
  「咦、咦、咦咦咦?大家是怎么了?」
  彩弓社长与千冬妹妹也有气无力的,只有鸠子一人看起来没事。
  「……看来无法对没有中二素养的鸠子造成伤害呢。千冬妹妹因为之前理解了何谓中二所以中招了啊……呜恶。」
  「就算只理解了少许中二的概念就会遭受到无差别攻击的这份中二力,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安藤,好可怕……」
  大家开始大放厥词。看来伤势的严重度是:
  灯代〉彩弓社长〉千冬妹妹〉〉〉无法跨越之壁〉〉〉鸠子。
  大概是这样吧。看来是根据内在中二力(这三小?)强度而造成等比例的伤害。
  「喂喂,大家要好好看到最后啊。接下来是拥有全世界唯一一个异能无效化能力『魔灭死』的女主角、以及拥有『一岛两断(Fossa Magna)』技能、能一刀砍断岛屿的女配角——」
  「已经够了!就算不是在恋爱,胸口也要涨裂开了啦!」
  灯代一脸悲痛地大喊。
  「我都要吐了啊,你这中二,居然让什么都不知道的无知之人去看你那有事设定……!只为了自我满足而利用他人……」
  「我是第五部的头目喔。(出自《JOJ0冒险野郎》)」
  「你这个人……没发现自己是个『中二』吗……从一开始就是个漆黑中二啊……」
  「我是第六部的头目喔。」
  虽然灯代装傻是很稀奇的一件事,不过就算是把平常对话时的角色对换,她也能得心应手啊。怎么说呢,在这种地方发现我们两个很合,感觉很没意义。
  「总之,安藤。设定就算了,先把本文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我唰地把脸别开。
  「安藤?」
  被锐利的眼神瞪视,我只好小声回答。
  「因为光是思考设定就没时间了……」
  我虽然说我有思考内容,但可完全没提到我有把内容写下来喔。
  这就是文字游戏!
  「…………」
  灯代一脸想说什么的表情,可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规则是在限制时间内能写多少就写下来,就算我只写完了设定,这样也不算违反规定,所以也不能拿这点来刁难我吧。
  总而言之,我的回合就到此结束了。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我了呢。」
  全员的视线集中到彩弓社长的原稿上。
  「主旨嘛……我没有刻意去想,不过硬要说的话就是『中二病』吧。」
  我想做出「什么?」的反应,但在这里产生反应代表自己承认自己是个中二病患者,总之就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听过就算了。
  中二虽然是最帅气的……但果然还是不想承认啊……这部分是有很多复杂的关系啦。
  看见这样的我,彩弓社长露出了微美。
  「这就是我的轻小说喔。」

  《身为魔王的我是魔法少女的使魔!?》

  呜哇,超像轻小说的!
  这样讲或许会不太妙,不过这真的超级有轻小说的感觉啊。
  内容嘛,就是主角是个非常普通的高中生,而一名自称魔法使的美少女艾莉丝出现在他面前,这种Boy meets Girl的故事。
  艾莉丝为了让拥有魔王血统的主角成为自己属下,在经过各种尝试后总算成功地掌握了主角的弱点。

  (中间省略)
  「——总之,不想这个秘密曝光的话,你就得成为我的使魔!」
  「你、你说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大叫道,我的表情肯定像(。Д。)一样吧。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使魔?这应该是仆人之类的意思?
  话说,一般这种话不会对第一次见面的男人说吧。对了,从刚才开始我的耳朵就怪怪的。好,还是快点去耳鼻喉科挂号……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啊!
  「什、什么意思啊,使魔什么的……?」
  「使魔就是魔法使的伙伴啊。话虽如此,以立场来说,我这方当然是在高处的啦。也就是说,你要成为我的奴隶!」
  「你说奴隶?」
  「丑话说在前头,你可没有拒绝的权力。」
  艾莉丝露出(·?·)的得意笑容。可恶,还真可爱。当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的奴隶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啊!不行、不行啊!
  可是……她掌握住了那个秘密,所以我根本无法拒绝啊……
  啊啊,混蛋。我只想过着普通的校园生活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哇,超像轻小说的!
  当然轻小说本身也是有各式各样的题材与内容,这样一言以蔽之的说法并非我的本意,但彩弓社长的作品却真的很有轻小说的FU……!
  这既视感超强烈的,整体架构也很不错。
  这就是彩弓社长寓出来的「很像轻小说的故事」,不过怎么说才好呢……没想到居然能像到这个地步。
  她还是一样如此万能啊。
  没有什么事难得倒她,任何事都驾轻就熟。
  我再次看向原稿。主角的弱点似乎是以前曾患过中二病的样子,为了不让女主角把这件事揭露出来,于是陷入了不得不听从她指示的状态。

  可恶。为什么没早点丢了那本笔记本啊?过去的我!要是早这么做了,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呵呵~我看看啊,都写了些什么呢……」
  艾莉丝翻开了我的黑历史笔记本。

  因为女主角发现了主角的黑历史笔记本,所以主角只能听从女主角的话。
  呜哇~总觉得这设定好亲切啊。

  「我说你啊,《红之圣书》这名字是怎样啊?」
  「咕、咕呜呜呜呜。」
  啊啊!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以前的我!红之圣书什么的根本意义不明啊!

  ……啊咧?

  艾莉丝一脸窃笑地继续说道。
  「还有,你的异能名字叫作《黑焰》……喔~呜哇!好帅气的名字喔!」
  呜呀啊好丢脸啊!不但意义不明还刻意使用「焰」字真是超丢脸的啊!
  「然后你的别名有『黑之王』(Lord of Thanatos)、『炼狱之门』(Knock On Hell's Door)、『闇色瞬雨』、『理想与现实的狭缝(Dynamis Energeia)』、『孤独之人斩(Murderers Lonelines)』……噗、噗噗!还真多呢!」
  好想死!我想去死!我手上有手枪的话肯定马上拿起来往自己头上开!要是有氢化钾的话我绝对会毫不考虑一口喝干!
  自己帮自己想别名也太有事了啊,以前的我!

  ……啊咧啊咧?

  「你的必杀台词是『来吧——开始起始的终结吧』……咦?对不起,这话是什么意思?」
  啊哈哈~
  这个意义不明的台词是什么?到底是要开始还是结束完全搞不懂啊~到底是谁啊?想出这种超级中二必杀台词的家伙……
  「不就是我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就是我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偶然地与小说中的角色台词重复了。
  「彩弓社长!这不就是我嘛!」
  「哎呀哎呀?这是什么意思?里头根本没有提到安藤同学嘛。把现实跟虚构混在一起的话,人生就到此为止了喔。」
  彩弓社长一脸平静。
  「因、因为《红之圣书》是我拥有的笔记名称,还有《黑焰》跟其他别名全部都是我想出来的名字……」
  「只是刚好雷同而已啦。安藤同学,你这样一直抄袭抄袭喊个不停,就等于是暴露了自己读书经验不足的事喔?」
  「你、你说什么……」
  「主角以前患过中二病,然后这个弱点被女主角拿来大书特书……这种设定已经算是很普遍了吧,这种程度就要被指控抄袭,这样我也很困扰的。」
  「你这么说或许没错……可、可是……」
  「再说了,安藤同学对于自己有中二病这点不是感到很骄傲吗?」
  「与其说对有中二病而骄傲……应该说是对于自己活得很有自己风格而感到骄傲才是……」
  「既然如此,你跟这个主角就完全不同了嘛。那你又为何如此焦躁呢?安藤同学这样大吼大叫的,不就代表你其实内心也对自己感到丢脸吗?」
  「这、这个……」
  我好像开始相信她了。明明感觉就是被花雷巧语骗了,但我就是找不到反驳的话。她用那种像是技巧高明的律师般语气坚定地说着,不由得让我觉得有错的人是我。

  彩弓社长说得或许是没错。就算彩弓社长的作品是以我为模特儿创作的,那终究还是虚构的作品,即使我再怎么在意也拿她没辙。
  只是——

  唉~……
  为什么以前的我会觉得这种东西很帅呢?好想把拚命思考别名或能力名的自己给杀了。在镜子前面说出必杀台词还摆出胜利姿势的自己实在是太丢脸了……
  重点是那时候还觉得那样很帅,在社团同伴面前得意地展示给大家看。
  我到底是多丢脸又多容易会错意的蠢蛋啊……

  只是……怎么有种这个主角看起来像是未来的我的样子……
  不、不对,这不可能!我可是对于身为我自己感到骄傲的。不管时间如何变迁,我会对自己感到丢脸的时刻是永远都不会到来的!
  「笔直向前,绝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这就是我的中二道!」
  「你想成为哪里的火影啊?」
  「就算到了二十岁甚至三十岁,我也不会改变,会一直持续下去!」
  「……安藤同学,这样可一点都不好笑啊。」
  嗯,确实不是在说笑啊。

  话说回来,我的名字叫安藤寿来,因为这名字有点奇特,害我产生了奇怪的误会,才会造成这一切啊……
  真名是基尔帝亚·真·咒雷什么的,现在光是想起来就让我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根本就用了我的名字啊!」
  「哎呀哎呀,这还真巧呢。」
  「怎么可能有这种巧合啊!」
  「唔,其实主角正是安藤同学,这是用来制造冲击性的手法呢。」
  彩弓社长最后还是干脆地承认了。仔细一看,她的脸上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看来欺负我而让她感到十分愉悦。
  我有气无力地继续看下去,因为有时间限制,所以彩弓社长的故事以「我们的战斗现在才要开始」作收。唔,这种一集结束但是故事却还没完的感觉也很有轻小说的FU。
  「那,最后是灯代啊。」
  我开口道,并将视线移到灯代身上。
  「啊、嗯,那个……」
  灯代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话也说得含糊不清。
  「就是……那个、我——没有写。」
  「嗯?没有写?」
  我下意识地反问,灯代则是微微点头。
  「这……怎么说才好呢,我完全想不到该写些什么才好啊……啊哈哈。」
  灯代露出困扰般、或者该说是强硬装出的笑脸,朝彩弓社长低下了头。
  「对不起,难得彩弓社长提出了活动的提议。」
  「请别在意。这本来就是当成娱乐而提出来的,并不算是正式的社团活动。」
  因为所以,灯代的回合就此结束。
  文艺社创作活动,主题「轻小说」,到此为止。
  大家所写下的原稿统一交给彩弓社长以专用资料夹保存起来。虽然不是什么值得特意保留下来的东西,但这也算是个纪念。
  不过其中当然没有灯代的原稿。
  没有的东西自然无法保存。
  我边看着原稿被装订进资料夹,边偷偷转移视线窥探灯代的模样。
  灯代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很寂寞。
  会让人不由得出声喊她的那种寂寞。

  社团活动结束后,鸠子小跳步地往我这儿靠过来。
  「阿寿,一起回~去~吧~」
  等等鸠子要来我家,所以一起回家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
  「鸠子抱歉,你先回去吧。」
  我却这么说道。
  「我想我姊大概已经回到家了,应该能帮你开门。万一她不在家,钥匙在老地方。」
  『咦?为什么?一起回去嘛。」
  我对不可思议地歪着头的鸠子说道。
  「我有点话想跟灯代说。」
  「跟灯代?」
  我点点头,我有话得单独跟灯代说。
  在社团活动结束后剩下的空档时间里。
  「是什么话?」
  「不是很重要的事啦,马上就能结束。所以你先回去陪我姊玩吧。」
  「唔~如果马上就结束的话,我可以等你喔?还是说是我不能听的话?」
  鸠子应该是发自善意地说出这番话,让我烦恼该如何回答才好。要对她说些什么才适当呢?要是说「我想跟她两人单独谈话」感觉好像是我要去告白一样,但要是说「是不想让你听见的话」又好像是在说鸠子坏话一样,感觉不太好。
  在烦恼了几秒后,我决定了。
  「是你听不懂的话。」
  就这么回答。
  「所以就算听了也会觉得无聊,你就先回去吧。」
  「…………」
  鸠子像是被吓到一样,不过马上就露出了往常的笑容。
  「嗯,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罗~」


第五章 原罪——时刻
  阿寿借我类型(?)为轻小说的小说,是在国中时候的事。
  在那之前阿寿也常常借我漫画或杂志。阿寿从以前就一直拚命地想要说明自己喜欢的东西有多棒。
  可是我却常常搞不懂。
  十分频繁的经常。
  应该说,几乎是完全不了解。
  虽然这不是自己该说的话,但我是那种不会太过于去思考事物的人。漫画之类的也都是「啪啪啪」地翻过去,看完时会觉得「好有趣喔~」可是马上就会忘记这本漫画的内容是什么了。
  而且因为那是跟阿寿借的漫画,就更糟糕了。
  就算他跟我说哪边哪边有趣,我也完全想不起来。
  我是觉得漫画就是打发时间时拿来翻翻的,可是说出来会惹阿寿生气。
  再说,我们喜欢的漫画风格完全不同。我喜欢酸酸甜甜恋爱滋味的少女漫画,阿寿则是喜欢战斗类型的漫画。
  阿寿略微强硬地硬借给我看的轻小说,当然也不合我的胃口。
  专门用语太多,设定又很复杂,读起来非常痛苦。
  不管我再怎么看,文章都进不了我脑中。换句话说就是过目即忘的状态。
  结果一直到了春假过后要还书了,我还是没把那本书看完。这是我第一次没把借来的书看完就还阿寿。
  那是在国中二年级的开学典礼当天,去上学的路上发生的事。
  我心想又要惹他生气了~,情感到有点低落——但那天的我却有种想回嘴的冲动。
  每个人都有合得来合不来的事啊~
  阿寿的价值观又不能代表所有人,真是的!
  我是打算像这样子反驳他的啦。
  可是我准备好的诸多反驳词句,在还书的当下看到阿寿露出的笑脸时,就全部消失了。
  「这样啊……」
  那是个很悲伤的笑容。像是放弃了些什么一般——同时又像是接受了什么一般,是个非常不适合他的妥协笑容。
  阿寿并没有责备我并主张作品的有趣之处,而是静静地收下我递给他的书。
  「你果然看不懂啊……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啦。」
  他一下子就换回原本开朗的笑容,像是宣告这件事已经结束般地开始下一个话题。但我的脑中却想着完全不同的事。
  果然?
  没办法?
  我想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然后就变得在意起来。
  阿寿他——放弃让我理解他了。
  放弃、接受,而妥协了。
  他看穿了我不管再过多久都无法理解的事实——当然这是难听的说法。实际上是在精神方面有所成长吧。自己的价值观无法代表所有人,所以世界上也会讨厌自己所喜欢的东西的人。他应该是明白了这个十分理所当然的常识了吧。
  可是——我觉得我被丢下了,我不由得这么认为。

  那是我们国二时发生的事。

  从那之后,阿寿就没再借过我任何一本书了。我也不可能说要借书给他。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我们之间就没有再把书借来借去了。
  话虽如此,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此恶化。但从那时候开始,阿寿就不会再强硬地要我做些什么了。
  这明明应该是会让人感到开心的事,可是不知怎地,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
  「悠久的时光,无尽漫步的愚蠢旅人啊。」
  「凄厉的烈焰,烧尽一切的悲哀罪人啊。」
  男与女,两个声音交织而成,互相融合、互相共鸣,因此话语才有了意义。
  「红衣缠绕此身,刻下永不痊愈之伤。」
  「锁链构筑牢狱,细数自身背负之罪。」
  时与焰。
  被选中之人赌上自身存在祈祷之时,无形的两个力量合而为一。
  「时光——」「——即罪。」
  《永远》X《黑焰》

  「「原罪时刻(Time is Guilty)」」

  「——你到底让我做了三小啊!」
  背靠着背,互相握住对方的手朝前伸出。就在我沉醉在合体技的魅力之中时,语调拔高的吐槽就这样钻进我耳中。
  我们的手指向的对象正是不共戴天之敌——不对,是社团教室里那面大镜子。托这镜子的福,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我们现在的模样。
  糟糕,我们这姿势真是超赞的。
  合体技,好帅~
  「为什么我要可怜地留下来陪你玩这种扮家家酒啊!再说了,『原罪时刻』是什么啦!」
  「我跟你的复合技(Union Skill)啊。只要打从心底信赖对方,就能将双方的异能组合在一起创造出新的异能。最重要的就是承认对方的心情。」
  「……怎么好像是给低年龄层看的漫画中会出现的设定啊……而且我跟你的异能合起来是怎样啊?根本想像不出来嘛。」
  这么说也是啦。
  明明鸠子跟千冬妹妹就很好恳像的,但其他三个人不管怎么搭配,都想不出会产生什么合体技。虽然光是名字我就想了一堆了啦。
  「『原罪时刻』,想要知道详情的话……就去电影院吧!」
  「这什么恶意敛财啦!」
  灯代气势凶猛地吐槽。之后像是错失良机一样地将互握住的手抽回去。
  「……那个、手……」
  「嗯?手怎么了?我流手汗了吗?这种事当着对方的面直说很伤人啊,最好能够再若无其事一点说出来……」
  「……没事啦,你这中二笨蛋。」
  灯代别过脸,一副「懒得再理你了」的模样撇开头。
  「谁是中二笨蛋啊?再说了,虽然你一直抱怨,但不也跟我一起做了吗?」
  灯代的肩膀吓到般地震了一下。
  灯代虽然对复合技吐槽个没完,但她还是完全地做完全套。
  就算她可以说「我只是想顺势吐槽才陪你玩玩的」,不过她恐怕是——
  「你自己也是有点心动想试看看的吧?」
  「啥?我、我这是……」
  「我拜托你说的台词,你连一字一句都没念错,连姿势都很完美,而且『时光即罪』这句要两个人分开说,可是你出的主意啊~」
  「呜……」
  「你就承认吧,这样会轻松一点喔?」
  我像个笨蛋般温柔地对她说道。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花言巧语哄骗女性的坏人一样。
  灯代眼神飘移、不安地看着地板,小声地开口道。
  「那个……只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喔,想试着弄看看嘛……因为合体技或是能力融合什么的,会让人情绪激昂……」
  「就是说啊!我就知道灯代一定能明白的!」
  「可、可是!我并没有非常想这样做啊……只是因为没其他办法,才陪你一起玩玩的!」
  灯代面红耳赤大叫。
  「你、你可别误会了!全部都是因为你喔!」
  该谗她是在耍傲娇还是怎样,总之这台词让人摸不着头绪。
  「啊啊真是的,我要回去了!」
  「大地之母身边吗?」
  「不是回归是回去!我只是普通地要回家啊!」
  灯代粗暴地将自己的东西收进书包中。
  「喂,等一下。我的话还没说完啊。」
  「啥……?你还有想试的复合技?」
  「不是啦,复合技只是刚好拿来玩玩啦。」
  我边抱怨灯代性急边耸耸肩。
  「难道你觉得我是会为了这种理由而拉社团同伴留下来的人吗?」
  「……对不起,我觉得你是。」
  灯代快速地思考后说道。啊、嗯,这么说来我确实是这种人啊。
  「其实是要跟你说刚才的创作活动啦。」
  我这么说着,灯代的表情明显地僵硬了。
  「怎、怎样啦……虽然就我一个人不合群这点我感到很抱歉,可是也不至于要到被留下来骂吧……」
  「我没打算骂你啊!只是,想知道理由而已。」
  「理由……?刚才不是说了嘛,我想不出来该写什么——」
  「我想,大概是因为——题目是『轻小说』,想成为轻小说作家的自己写出来的作品可不能比别人差,一定要写出让大家刮目相看的作品才行。在这种奇怪的自尊心作祟下,增加了许多不必要的压力导致写不出来——是这样的吧?」
  「……唔!」
  灯代瞪大眼,接着紧咬住唇。
  真浅显易懂的反应。
  这家伙刚才写不出来——是因为太钻牛角尖的关系。比方说体育课要踢足球时,被老师点名「足球社的,来示范挑球给大家看看吧」的(不太热中于社团活动的)足球社员,灯代的心境大概就是这样吧。
  一定得让大家看到好的一面,不能拿出不像样的成品。这种心理方面的压抑给灯代带来极大压力。
  「……你、你为什么会、会知道啊……?」
  「当然知道啊,硬要说的话——就像是我害你产生压力的吧。」
  刚才举例的足球社员跟灯代,有一点决定性的不向。
  足球社员参加的是足球社,同班同学当然都是知道的。但是灯代想成为作家这件事,她并没有让文艺社的成员知道。
  除了我以外——
  「……真是的,你想太多了啦。『想当作家的那位小姐肯定会写出非常有趣的作品啊,颗颗』什么的,你该不会觉得我会这样想吧?」
  「我是没这么想啦……只是想到你也会看见,不知怎地就无法顺利下笔……」
  灯代觉得丢脸似地低下头。用言语来表达的话,就是她自己擅自提高难度,结果把自己绊倒摔个狗吃屎的情况吧。话虽如此,我本身也没有抱持多大的期待,明明随兴写一写就可以了啊。
  再说了,限制时间是一个小时,突然要人写出很有趣的故事,我想无论是哪位作家都办不到吧。
  「而且最近的情况不太好……连正在进行的作品也有点卡住了……」
  「啊,是低潮期啊。」
  「不是,不是低潮,是我的实力不足。」
  灯代毫不退让地语气强硬道。
  「我不喜欢自己说自己陷入低潮。绝口不提自己的无能,把低潮当成藉口来搪塞,这种事我不想做。若是被别人说的话倒还可以接受。」
  「喔?可是实际上真正陷入低潮的人也是有的吧?不管是谁都会有情况不好的时候啊。」
  「就算这样,我还是觉得自己说出口跟别人讲出来的感觉不同。低潮不是无可奈何的事——而是该感到羞耻的事。」
  唔~在听到有人很明显地拿低潮当成藉口时,确实会让人感到火大啦。会很想吐槽他说「你的实力是有强到可以陷入低潮吗」这样。
  结果只是随口对别人说说的,这种根本无法称之为低潮吧。
  话虽如此……这家伙的专业意识也太高了吧。
  在意我的目光而写不出来就算了,责任感未免也强过头了。明明还不是专职作家,偏偏却摆出一副专业的模样……要说我没有这么想,那是骗人的。
  可是我更加认为——她这样很帅气。
  「我还是第一次觉得别人值得尊敬啊。」
  我露出大胆的微笑相当帅气地说道。就像是在运动漫画里,超强学校的队长会说出的台词一样。灯代一脸「又开始了……」的表情,不过就先别管她。
  「为了脱离低潮,要不要跟我讨论看看?」
  灯代「唰」地抬起头。
  「如果是别人说低潮就没关系吧?」
  「…………」
  「而且,其实我也挺在意的,就告诉我吧。你现在是在写怎样的作品?又是卡在什么地方?」
  这不是温柔,只是我本人单纯地想知道。灯代拚命去制作出来的东西是长什么样子,我想要知道。
  灯代略微迷惘了一下后,将手伸向自己的书包。

  灯代状况不好的原因,好像是无法顺利决定角色名字的样子。
  ……角色的名字啊。
  这点对作者来说是很执着的地方,但对读者来说却是无所谓之处,会这么想的应该只有我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世界上以奇特命名品味闻名而销量长红的作家也是有的,在名字上多加坚持也没有错吧。
  虽然坚持过头也是本末倒置就是了。
  「我现在算是在写青春故事啦,可是主角的名字怎么想都没有灵感……是有想了几个候补用的啦。」
  我接下角色表看了看,就听见灯代略带害羞的声音。角色表真是简略,就只有主角跟女主角的名字,以及两三行的简短说明。
  「怎、怎么样?」
  灯代紧张地问道。
  我嘛……冷汗倒是狂冒。我明白我的脸色一定铁青了。

  ·天照枪魔刀
  主角,男,高中二年级。
  随虚可见的普通高中生。

  ……名字太强大了吧!
  这根本不是青春故事的主角会有的名字啊!就算是异能战斗故事也太夸张了!
  就算是最能够应付大多数命名的我,也觉得这实在太超过了。
  「别、别不说话啊,说点什么嘛……」
  灯代一脸认真地催促。呜哇,怎么办?这家伙是认真的啊。她不是在装傻,而是真的就这个名字征求我的意见啊。
  「唔,好啦好啦,别那么急嘛。让我仔细看看女主角的名字。」
  我看向写在天照枪魔刀下方的女主角项目。

  ·月咏爱闇
  女主角,女,高中二年级。
  突然转学至主角班上,带有诸多谜团的美少女。

  呜哇……这还真是。虽然很帅气啦,但是身为青春故事的女主角,取这种名字感觉会流失掉一些客群。
  而且主角名字是天照,女主角名字是月咏——
  「难道之后会有凄王(注7)之类的出现吗?」
  「你、你为什么舍知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因为是我啊。
  注7天照、月咏(又名月读)、凄王(又名须佐之男、素盏鸣尊)为日本古神话之三贵子。
  天照、月咏、凄王。这可是日本神话中最高等的三位神只——这帅气程度已经是异常了。光是把这三个名词排在一起就足以魅惑所有人了。
  天照、月咏、凄王,好帅~
  ……虽然很帅,但不管怎样的名刀,要是使用者不强,那也只能等着生锈啊……
  「灯、灯代,这两个人……既不是亲戚也没什么特殊关系,完完全全只是陌生人吧?应该不是什么暗地支配国家的一族旁系之类的吧?既然这样,名字有统一感这点不是很奇怪吗?」
  我绕了个超大圈子给她忠告。
  「咦?可是这类的作品市面上超多的啊。这种程度的方便主义不是很常见的吗?」
  但灯代却极为冷静地反驳。
  唔,她说得也没错啦。主要角色的名字不知为何有统一感的作品多得跟山一样。东西南北之类的、春夏秋冬之类的、数字之类的、生肖之类的,还有九州地名之类的。
  老实说,灯代的目的——用天照跟月咏这两个关键字来诉说主角与女主角之间有着命运的关联。这点我可是能够深刻明白的。
  正因为能够明白,所以才会痛苦、才会不舒服……才会背部发痒。
  怎么说呢,在「嗤笑昏暗二律背反之魔女」那时我就有这么想了,这家伙有喜欢加上过多装饰的倾向啊。
  「不过啊,关于主角的名字,我还在烦恼……」
  在绝望铺天盖地淹没而来的黑暗中,我见到了仅仅一丝的光阴。这是个好机会啊,只要在这里好好地给她建议的话,天照枪魔刀同学就能改名了啊!
  「要叫『天照枪魔刀』好还是叫『天照枪舞刀』好……」
  这烦恼根本无所谓吧喂!
  「你看,名字里有『魔』字,我总觉得一般应该不会取这种名字吧。」
  不对不对,不是这么渺小的问题啊。把视点再放大一点观察事物啊。就像腐败的日本政治一样,不从根本实施改革就完全没有意义啊。
  啊啊,好想吐槽。
  可是灯代揉合了相当努力十强忍羞耻+也许会被称赞的一脸期待表情,让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呐……安藤觉得哪个好啊?」
  「这、这个嘛……唔,我觉得『天照枪舞刀』这个比较好。」
  虽然是只有好上一咪咪而已吧。
  「是喔……啊,不过『魔』这个字听起来还是比较好的吧?『舞』字的话念起来感觉好像会结巴。而且啊——」
  呜哇,这就是那个啊。问别人哪个比较好,但自己心中早就有答案了。这可是最麻烦的质问方式啊。怎么办啊,已经麻烦到我不想再跟灯代有所牵扯了。
  平常都以一般人身分尖酸吐槽的她,跑哪去了啊……
  「灯代。」
  我反覆地深呼吸后,下定了决心。我用「不能逃不能逃」来鼓舞自己,开口说出非说不可的事。
  「不管再怎么说——这太中二了吧。」
  「……唔!」
  灯代受到极大打击,像是引发贫血般地摇摇晃晃,连站都站不住,只能用手撑住地板。
  「你、你没事吧?」
  「……就像是被屁怒组(注8)说『你很臭啊』一样的感觉。」
  注8漫画《银魂》的角色,全身绿色长相凶恶但头上却开了一朵小花、个性温和有礼且热爱生命的天人。在歌舞伎町中经营花店,但因为长相实在大可怕所以没人敢去。
  这是什么意思啊?
  「没想到居然会被你说『太中二了』啊……」
  「我也没想到我居然会有说出这种话的一天啊……」
  对灯代的批评,同样也是伤害到我的双面刃啊。
  这样啊……灯代至今都是抱持着这种想说些什么的心情守护我的行为啊。因为原本有中二病所以能够理解我的想法,然后又更加全身发痒吧。
  果然,人类是舍觉得自己想出来的东西才是最完美的生物啊。
  「你啊……虽然这不是我该说的话,不过你的中二根本没治好嘛。」
  「才、才不是!治好了!完全治好了啦!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啦!」
  灯代看来很火大。
  「我跟你不一样,现在我才不会在别人面前做出有事举动,我很正常啦。创作就只是创作啊……所以才会很中二嘛,因为我喜欢这样嘛……」
  「喔,也就是说你国中时都会做有事举动罗。」
  「别、别挑我语病啦!」
  灯代眼眶泛泪地瞪着我。
  「……再说了,你又是怎样啊!你在国中时期肯定也很有事吧!」
  灯代虚张声势地说道。她这发书本身没有任何意图,但却让我有些语塞。
  「我说灯代,果然还是告诉大家比较好吧?」
  我开口道。
  虽然前几天说了「只是支持的话不管谁都办得到」这种帅气发言,可是看到灯代这么认真的模样,还是会让我想要支持她。
  既然如此,那就认真地支持她吧。
  不是只有嘴巴上说说「加油喔」之类的。
  「我觉得其他人的意见很重要喔?要是能够收集到许多人的意见,肯定就能成功了吧。」
  「这个……我知道啦。但是刻意召集大家刻意说出这件事,不是很怪吗?在大家面前说出『各位请听我说,我想当轻小说作家』这种发言,根本就是个笨蛋吧……」
  「这么说也是啦。」
  仔细想想,要办到这点意外地很困难啊。
  宣告自己想当作家这件事,要是一个差错就会变成「我写小说我超强」或是「我可不想朝九晚五」的宣言啊。
  「之后要是有机会我会说的。虽然说等到有成果再来告诉大家才是最帅气的啦。」
  灯代这么说着,略微自嘲地笑了起来。

  之后我不断说服抱持「天照枪魔刀听起来不是很帅嘛」想法的灯代,所以我很晚才回到家。
  当我到家时,在玄关处看到鸠子的鞋子。
  「我回来了。」
  「啊,阿寿,你回来了!」
  里头传来鸠子的声音。我往厨房一看,鸠子穿着日式围裙正在做饭。从她穿着她爱用的日式围裙这点来看,她应该有先回家一趟再过来。
  「你好晚喔~」
  「啊,因为说了很多事嘛。」
  「都说了什么?」
  「很多事啊。」
  「这样啊~很多事啊~」
  「我姊呢?」
  「在房间呢~因为有报告明天就得交出来,很辛苦喔。她说等做好了再去叫她。」
  那个笨蛋老姊,居然把鸠子当成自己的妹妹一样使唤。
  「需要帮忙吗?」
  「嗯~不用啦。马上就好了,你就放轻松等开饭吧。」
  我依照她说的,走到客厅的沙发旁坐下等待。
  万一帮忙却变成碍手碍脚那就不好了,所以还是老实地等着吧。
  我随意地望着站在厨房里的鸠子。
  她边哼着「变好吃吧~变好吃吧~」边开心地制作料理。
  啊,感觉内心变得平和了啊。
  鸠子在我家厨房做饭的次数,应该手指头就数得出来,但不知怎地,她站在那儿的模样就是非常自然。会让人有种「那家伙不是每天都在那儿做饭吗?」的错觉。
  对我来说,鸠子——就是这种程度的日常存在。
  望着青梅竹马的背影,不由得就让我想起灯代——不,正确来说是想起了天照枪魔刀。
  不管考虑几百次,人名都不该取天照枪魔刀啊……
  不过对于她把「大和」转换成「枪魔刀」(日文同音)这点,我还是给予高度评价的。
  怎么说呢,如果不是人名而是能力名的话,或许意外地还不错吧。
  比方说……「枪魔刀抚子」之类的?能力嘛,不管是何种武器,只要被抚摸过后就会追加魔属性之类的?
  ……有点奇怪啊,好像行得通又好像行不通,总之就先记下来好了。我从书包里拿出《红之圣书》,刻划下新的罪孽。
  「咦~阿寿,你拿Vivre出来是要做什么啊?」
  「不是Vivre。是Bloody Bible啦!」
  我吐槽回应着从厨房传来的声音。上面拼音写错已经够让人难过了。
  「你又想刭什么了吗?」
  「颗颗,算是吧。哎呀哎呀,我真为自己的想像力感到害怕啊。」
  「喔~好厉害喔,是想到什么啊~?」
  鸠子边制作料理边随口问道。不过我正在思考把枪改换成夜,变成「夜魔刀抚子」是不是比较好的事。
  「嗯~这个嘛,想了很多啦。」
  所以就敷衍地回她了。
  平常的话,话题就到此结束了。因为鸠子跟我不同,是无法理解这方面品味的人,所以她并不会问到这么深入的部分。
  可是——今天不同。
  「咦咦~有什么关系~告诉我嘛~」
  鸠子很缠人、虽然说也算不上是很缠,但也比平时还要来得黏人。
  这样的鸠子,让我有种——很烦闷的感觉,
  「才不要,就算说了也没用吧。」
  于是我这么说了。
  最差劲的台词。
  最恶劣的台诃。
  我说出这句台词后,又做了会让我一生后悔的事。

  「反正你也听不懂啊。」

  「喀啦」的声响。
  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我停下在笔记上写字的手,转过头去。汤杓正掉在厨房的地板上。
  看来刚才的声音就是鸠子把汤杓弄掉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啊?没事吧?」
  我朝鸠子的背部开口,但她却没有反应,也没有捡起掉落的汤杓。
  简直就像是灵魂被抽走一样,一丝动静都没有。
  「鸠、子……」
  「…………啦。」
  「咦……」
  「我不懂啦!」
  鸠子她——发火了。


第六章 青梅竹马——也就是说
  「『Bloody』有什么帅气的?Blood是血对吧?我最讨厌血了!一点也不帅,只会觉得痛啊!『发狂』是哪里帅气?发狂是变奇怪的意思吧,那种事一点都不好啊!Crazy到底哪里好我根本不懂啊!『罪孽深重』又是怎样!?为什么罪孽深重很好啊?赎罪又是什么?既然罪孽深重的人很帅的话,那犯罪者不是每个人都帅得要命吗?再说『混沌』又是什么?Chaos?那又怎样?为什么不是『黑』就是『白』?黑白相间根本就很俗吧!我喜欢更鲜艳一点的色彩啦!我喜欢粉红、绿色或黄色之类的啦!『赤』跟『红』到底有哪里不同?『蓝』跟『苍』又有哪里不同?不都一样嘛!?『闇』是什么!?刻意用闇是怎样?说黑暗不就好了?黑暗到底哪里帅气?『黑暗人格』根本没必要吧!?如果有的话绝对很困扰的啊!再说双重人格不是一种病吗!?学者症候群(注9)也是这样吧!我讨厌生病啦!很痛苦啊!『杀人冲动』又是哪里好?不杀人就会被舍弃又是哪里厉害了啊?杀人一点都不帅气吧!不可以杀人的啊!『正义』与『邪恶』为什么『邪恶』比较好啊?邪恶是不好的吧?为什么邪恶比较好啊?邪恶因为是坏的所以是不好的吧?右手会痛是哪里帅气了?『无法驾驭自身之力的感觉真让人冻未条』,这下就只是个无能的人而已嘛!能够轻松自在地驾驭的人才比较帅气吧!很了不起啊!平常把力量隐藏起来为什么很厉害?这就是留一手而已啊!不管任何事都全力以赴的人比较帅气啦!白发红眼很赞?这种人看起来很恶心吧!根本是兔子啊!『死』『魔』『灭』『凶』『祸』『虚』『终』……为什么要用一堆这种可怕的字啊?一点都不吉利啊!用点更幸福的字不是很好嘛!为什么要取『别名』或『异名』啊?名字太多的话会让人搞不清楚吧!别加上既不是英文翻译也什么都不是的说明啦!根本记不住嘛!『真名』也是这样!真名是什么意思啊!就算取了真名又有什么好帅气的!?别写作镇魂歌念作Requiem啦!别写作禁忌念作Taboo啦!别写作圣战念作Jihad啦!别写作圣战念作打架啦!别因为把凶器跟狂气替换就觉得高兴啊!别因为把奇迹跟轨迹替换就觉得高兴啊!别因为把最强跟最凶替换就觉得高兴啊!希腊神话也好圣经也好北欧神话也好日本神话也好,只知道一点皮毛就别在那边大放厥词啦!你就只知道『名字很帅气』吗!?你要是不把内容也一起说清楚的话一点意义都没有啊!天照跟月咏是怎样的神明啊?宙斯或奥丁又是掌管什么的神明啊?堕天使路西法原本是大天使……那又怎样?堕落所以很帅气?要告诉我的话就说得再清楚点啊!而且你告诉我神话中出现的武器,那根本一点都不有趣!永恒之枪也是隆基努斯之枪也是王者之剑也是圣剑杜兰达尔也是天丛云剑也是,全部都意义不明啊!到底有哪里帅气我完全不懂啊!其他用语也都很谜啊!原罪也好十戒也好创世纪也好默示录也好世界末日也好……『名字很不错吧』是怎样啊!?是指只有名字很帅吗?就算你说『感受那种气氛。我也感受不到啦!俗气的东西不管看几遍都很俗啦!再说神话或圣经什么的我一开始就没兴趣!你提到的动物全部都很恶心啦!可鲁贝洛斯(注10)、乌洛柏勒斯(注11)、八岐大蛇、芬里尔(注12)、不死鸟……都是些奇怪的动物!我喜欢更普通点、可爱点的动物啊!我喜欢小狗或小猫啦!相对论也好薛丁格的猫也好万有引力也好,别只是在网上查一下就拿来大谈特谈啊!这种一知半解的说明只会让我更搞不懂啊!脑袋一片混乱啊!别引用尼采或歌德的话啊!引用根本不知道那是谁的人说的话,我完全不明白你想表达什么啊!用你自己的话讲出来啊!拜托你讲我听得懂的话啊!『中二』是怎样啊?『中二』是什么意思啊?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啦!阿寿说的东西我从以前就没有一个有听懂过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注9 Savant syndrome,指在某种艺术或学术上有超乎常人能力之人。约有10%的自闭症儿童会出现学者症侯群的特征。
  注10希腊神话中看守地狱之门的三头犬。
  注11即衔尾蛇,在燥金术与众多宗教神话中郝是常见的符号,通常象征「无限大」。
  注12北欧神话中的巨狼,邪神洛基与女巨人安尔伯达之子。
  像这样——
  像这样超级长一串宛如惨叫的大吼结束后,鸠子逃跑般地跑了出去。她飞奔出房间,一瞬间就从我的视线内消失了。
  我——无法动弹。
  我整个人愣住了,完全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难过,思考速度低落到让我想要使用「脑高速」。
  这剧情发展太超过了——让人笑不出来啊。
  「……鸠、鸠子……鸠子!」
  过了数秒,思考总算赶上现实的我从沙发站起来,跑出去追鸠子。总之得先追上她才行。
  鸠子的鞋还在玄关,可是我刚才有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
  「那家伙,穿着拖鞋就跑出去了喔……!」
  她的情绪居然动摇到这种地步。
  到底是为什么……?
  是因为我的错吗?从状况来看,怎么想都是因为我的关系,但丢脸的是,我完全不明白我哪里做错了。
  「可恶,到底是怎样啊……」
  我欲哭无泪地叹了口气——然后有什么东西敲上我的后脑勺。因为冲击力太强,让站在玄关的我用力地撞向大门——用头去撞。
  我边忍受额头与后脑传来的剧痛边看向脚边,有一本百科全书掉在那儿。把这种不得了的钝器朝我丢来的家伙是——
  「你这混蛋……」
  我听见老姊毫不隐藏怒气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你对鸠子妹妹做了什么啊?她刚才大哭跑走喔?」
  老姊在二楼的房间,能够俯瞰家门前的道路。看来是听到鸠子的大吼与脚步声,然后又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老姊就马上往窗外看了吧。
  鸠子她哭了。
  在她跑走时我看见的,并不是错觉啊。
  「难道……」
  老姊声音颤抖道。
  「你、你推倒她了吗?」
  「怎么可能啊,你这笨蛋老姊!」
  「啊?你说笨蛋?」
  一瞬间,我的后脑就被大掌抓住,整个头被压向大门。像是玩笑般的强大握力,用力捏住了我的头部。
  「笨蛋的——是让女孩子哭泣的你吧。」
  「…………」
  「去追她。」
  老姊用命令的语调说完后,就放开我的头。
  「没找到鸠子妹妹你就别回来了。会让女孩子哭泣的混帐家伙,只配当安藤家的门槛。」
  「……唉,当门槛找就出不去了啊。」
  我没有回头,直接打开大门。
  去追她?
  就算不说,我也打算这么做。

  「……啊,用手机打电话给她不就好了。」
  想到这点,是我已经跑遍鸠子可能会去的地方、可能逃去的地方、可能躲起来的地方后——从开始找寻鸠子已经跑来跑去过了两个小时了。
  我在附近的商店街小巷内,拚命地调整紊乱的呼吸,一边为了忘记有手机这种文明利器的自己感到丢脸。
  「可恶,一开始就应该要想到的啊……」
  还是说——有其他的原因。
  我或许是想要跟那个时候一样吧。
  就像是小学的时候,找到躲在楼梯下面的鸠子时一样,还要装成是不经意地找到她。
  实际上是——我发现跑到操场上避难的学生中没有鸠子,所以慌忙地到处跑来跑去总算找到了她。
  我这次也想要「笨蛋!你会躲起来的地方我一下子就知道了」,耍帅地说出这种主角会对青梅竹马说的台词吗?
  别开玩笑了。
  这可不是要帅的时候啊。
  「……真是混帐。」
  我拿出手机拨了鸠子的号码。刚才她那副态度可能不会接我的电话,但还是先打看看——也只能赌赌看了。
  嘟嘟声响了几次后,电话被接通了。
  「鸠子!」
  『可惜,不是鸠子美眉耶。是我啦,我。。
  从通话口传来的是男人的声音。这个让人不爽的轻佻语气是——
  「……难道是相模?」
  旬答对了,正是人称小模模的相模静梦唷。。
  「你这家伙……你这是在干么?」
  ,唔!到处散步看看会不会有得定期摄取我精液才能存活的幼女吸血鬼现努啊:我是这么打算的啦:
  「……抱歉,我现在没空吐槽你的黄色笑话。」
  『你的声音听起来确实被逼很紧啊。好吧,那我也进入认真模式吧。』
  那个相模进入认真模式就代表……我的焦急与畏惧就算隔着电话都传达给他知道了吧。
  「为什么你会接鸠子的手机啊?鸠子在你旁边吗?」
  『没有喔。刚才我在散步时被鸠子美眉撞到了,是穿着日式围裙跟拖鞋的鸠子美眉喔。鸠子美眉很专心地要跑去某个地方的样子,就在那时她的手机掉下来了,然后我就把它捡起来了。』
  也就是说鸠子现在没把手机带在身上——没有任何联络手段能找到她。
  可恶,联络不上她啊。
  ,呐,安藤,发生什么事了?会穿拖鞋全力奔跑,我想可不是普通的情况喔:
  听到相模这么问,我无法做出任何回答。我自己也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鸠子突然情绪激动、突然跑出去的理由。
  所以我只能自暴自弃地「……天晓得,那家伙突然生气跑出去啊」这样回答。
  可是相模却——
  ,啊是喔,果然是这样,我就知道信d
  理解般地回道。他那宛如洞察一切的话语,让我紧晈不放地反问他。
  「相模……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啊,我只是觉得这大致上跟我预测的差不多而已。对安藤来说或许是个出乎意料的发展,但对我来说是宇宙平衡的一环啊。』
  宇宙平衡?
  现在这个情况?
  「别说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话,相模,你再开玩笑的话我就要挂了。」
  弓你说你摸不着头绪——这也是鸠子美眉感受到的心情喔?。
  相模说道。
  『我和安藤是高中才开始有来往——虽然说第一次见面是国中的时候,总之认识了也有一两年左右了吧。所以我看过好几次安藤与鸠子美眉在一起的情况—我就直说了吧,那感觉很差啊。』
  「感觉很差……?」
  是说我跟鸠子——我跟鸠子之间的关系吗?
  『因为安藤与鸠子芙眉根本不合到可笑的地步对吧?我完全不懂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
  『你对我表现出的是「虽然聊得来但兴趣不合」,我也觉得你这表现很恰当—以这样的关系为基准来谈的话,鸠子美眉对你来说就是「聊不来兴趣也不合」吧?这样的两个人凑在一起,到底有什么开心的?』
  「有什么开心的……」
  就很普通的开心啊。虽然聊不来兴趣也不合,但我们是朋友、是有孽缘的青梅竹马啊,所以应该可以一直平稳地在一起啊。
  『安藤会觉得平稳,那可是鸠子美眉的功劳。因为她展现出那样的态度,安藤才会什么感觉都没有吧。不过这个代价就是鸠子美眉一直感受到压力吧?与你之间的不协调,她应该是一直在烦恼这点吧?』
  「……等等、先等一下,相模。压力与烦恼什么的……那家伙是跟这种东西无缘的人——」
  『喂喂安藤,别把现实跟虚构混在一起啊。』
  相模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受不了。
  这句话是不管谁说都好、唯独就是不想从相模口中听见。
  『跟压力或烦恼无缘?怎么可能有这种人啊。鸠子美眉可不是我最喜欢的女主角,而是现实的、又吵又烦人的女人啊。』
  相模的语气不强也不弱,是他平常惯用的平淡口吻。
  但是却在我的心底回响到发痛。

  ——阿寿说的东西我从以前就没有一个有听懂过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长过头、让人觉得会持续到永恒的大叫在我脑内重播了。
  『旁观者清啦,有些东西只有身为旁观者的我才看得到。大概文艺社的成员也不觉得你们这样感觉很差吧,因为她们相信你们关系很好的心情比较强烈啊:
  或许她们还是有稍微觉得不对劲吧,相模补充道。
  『一言以蔽之就是——安藤太中二了把鸠子美眉的耐心都耗光了,就是这样啦。』
  「……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
  『天晓得?啊,话先说在前头,我所说的话一点根据都没有喔。要说推测也算不上,顶多只能说是我的感想吧。』
  虽然相模这话很不负责任,但我却不会感到不爽。比起漠不关心,他这样的态度反而让我感刭感谢。
  会感到不爽——那只是我对自己产生的情绪。
  「相模。」我开口道。「鸠子撞到你的地方,在哪里?」
  『大概是在学校跟车站中间那间便利商店附近。』
  「我知道了……呐,我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不过你能帮我找鸠子吗?」
  『啥?才不要呢。我现在要去站前的游戏中心玩「光之美少女卡片游戏机」啦。』
  我想也是。
  「总之多谢啦。」
  『别在意,我们是朋友对吧?』
  「嗯,你是最棒的朋友了。」
  ☆
  跑累了的我,沿着被快要完全落下的夕阳染红的河岸道路上有气无力地漫步。到这时我发现的第一个失败点,是我居然就这样穿着拖鞋跑出来。
  比起外出鞋,拖鞋底部实在太薄了,让我的脚非常疼痛。而且在跑的时候有一只已经不知道掉哪去了,剩下的一只也沾满了泥土变得破破烂烂的。
  「……话说回来,这是阿寿家的拖鞋啊。怎么办……得赔偿才行。」
  接下来发现的失败点,是我穿着日式围裙跑出来的事。在外头做这种打扮,真是有点丢脸啊。
  「不过……今天有点凉,这样刚好啦。最近白天时间虽然很长,不过马上就要变成晚上了吧……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我将手伸进口袋,却又发现了新的失败点。
  手机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大概是掉在什么地方了吧。
  难道是刚才撞到相模同学的时候……?啊,这么说来,撞到他时我没有道歉啊。下次见到他得好好道歉。
  「…………」
  然后,最后察觉到的失败点,是我对阿寿说出了那种话。
  虽然有后悔也有自我厌恶,但最能够明确表现出我现在的心情的,是「失败了」的感觉。
  「……我说出来了啊。」
  把想说的话一股脑说出来很舒畅——并不是这么回事。要是没说就好了,我只有这个想法。不过在大哭一场后,头脑总算冷静下来了。
  为什么要说那种话呢?我像是在考虑别人的事一样想着。
  「契机是工藤会长吧……」
  之前她对阿寿告白的时候,我的脑袋一片空白。虽然马上就明白了那只是误会——但同时我也感到害怕。
  我跟阿寿一直在一起,一直一直都在一起。
  可是以后恐怕无法一直在一起了。
  因为工藤会长的关系(或是说拜她所赐?),让我对这一点有了真实感。
  「啊~可是不对啊。硬要说的话,千冬妹妹跟灯代的事让我受到打击比较大啊……」
  明明没有人在听我说话,我却自然地说出口了。
  我跟阿寿明明就跟家人一样,却根本无法理解阿寿。
  「中二」是什么,我完全不懂。
  不管再怎么说明,我还是一点都听不懂。
  灯代跟彩弓社长知道「中二」是什么意思。千冬妹妹也是,虽然只知道一点皮毛,但她好像也懂那是什么意思。
  只有我。
  就只有我——什么都不懂。
  就算一直跟他在一起,就算他说明了好几次。
  明明一直跟他在一起的,明明他说明了好几次的。
  我还是不懂——
  「……灯代跟阿寿,两个人单独在一起都说了些什么呢?」
  肯定是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吧。
  就跟以往一样,很快乐地对谈吧。
  「……嗯~?咦?咦咦?」
  我烦闷又困扰地走着,突然发现到。
  这里,是哪里啊?
  我慌忙地环顾周遭,全是根本没印象的景色。我虽然像是理所当然一样地沿着河边走,但其实我还是第一次这样漫步。
  因为之前抛开一切飞奔,结果不知何时跑到不熟悉的城镇的样子。
  「……唔、唔哇~我好厉害喔~」
  莫名地佩服起自己了,我的脚程还真不是盖的耶。这么说来阿寿也曾经说「你对运动还真是拿手到浪费的地步」这样夸奖(?)我呢。
  「……阿寿。」
  一想起青梅竹马,就突然感到寂寞,让人静不下心。
  又想回去却又不想回去。
  虽然想见他,可是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见他才好。
  矛盾的感情在我体内翻腾着。
  不过以现实面来说,我回不去啊!
  我是从哪边走来的,完全想不起来呵。
  「啊~啊~真是的,该怎么办呢……」
  「啊~啊~真是的,该怎么办啊……」
  突然。
  我的自言自语产生了他人的共鸣。我惊讶地抬起头,看到有个男人坐在河岸旁的防波堤上,年纪大约二十岁出头。他坐在被风吹倒的草丛间,表情凝重地抱住头。
  然后那个人朝我转过头。
  「啊,你、你好……」
  四目相交之际,我不由得打了招呼。
  男人沉默地朝我点点头。顺带一提,虽然说四目相交,但正确来说只有三只眼睛。
  那男人——右眼戴着眼罩。
  白色的眼罩。
  像是从医院里拿出来的、医疗用的白眼罩。
  「这位小姐,你是高中……生?」
  他开口道。
  句尾之所以用疑问句,是因为我的打扮太奇特了吧。
  制服外搭日式围裙,下半身是拖鞋配袜子。
  晤唔~我这打扮还真丢人啊~
  「是的,我是高中生。」
  「高中生啊,好怀念啊。」
  他感叹似地说道。
  「现在会很想回到当初那什么都不想、像个笨蛋一样狂冲的年代啊,不过仔细想想,当时也有当时会烦恼的事啊。就跟现在的小姐你一样。」
  「这位大哥你也有什么烦恼吗?」
  「算是吧。真是的,人生就是烦恼的连锁啊。」
  接着那位大哥就指着自己身旁,用眼神询问要不要坐一坐?所以我就走到他身旁坐下了,而且跑累了也想要休息一下。
  「小姐,请问你的名字是?」
  那位大哥随口问道。
  平常的话,就算总是被大家指责说人太好的我,也不会告诉第一次见面的男人自己的名字的。
  可是现在的我,心情就跟自暴自弃差不了多少。
  「我叫栉川鸠子。栉是木字旁再一个节目的节,川就是河川的川,栉川。鸠是国字的九再一个小鸟的鸟,鸠子。」
  所以我连是什么字都仔细地告诉对方了。
  「大哥你呢?」
  我像是社交辞令般地回问道,那位大哥则是开心地笑了起来。
  「科科——」
  乾哑又独特的笑声。
  那位大哥像是等了很久一般,露出得意的笑容并报上名字。
  「我的名字是雾龙·赫尔兜凯萨·路西,法斯特。在这个世界是使用桐生一这个假名。」
  「…………」
  外国人?


第七章 堕天使——降临
  偶然遇见的桐生先生,大概是在国外出生的吧。所以有着超~长的名字,又因为回到了日本所以才又有日本专用的「桐生一」这个名字。
  这就是我的名推理。
  因为我完全记不住超长的那串名字,所以就称呼他桐生先生了。
  「桐生先生的烦恼跟那个眼罩有关吗?」
  总之我开口问道。桐生先生则是「……嗯」,一脸忧郁地点点头。
  「因为使用太多被禁止的力量,让负担累积过多了些。现在虽然没什么大事,但或许总有一天会因此失去光明……」
  「原来如此,是眼睛疲劳啊~」
  「眼、眼睛疲劳……不、嗯、这个、算是没说错、吗……?」
  「眼睛疲劳的时候啊,就用冷毛巾跟热毛巾交互敷在眼睛上就可以罗。让血管收缩又舒张,就能让血液循环变好呢。」
  我说出对我来说是很了不起的小知识,但桐生先生的表情还是很奇妙。
  然后我从他的外套口袋中看见一张白色的纸。正当我想那是什么的时候,就看见那是从医生那边收到的挂号收据。上头写着「佐佐木眼科」。
  「……哎呀!不、这个不是我的!这是朋友的啦!」
  桐生先生察觉我的视线后,就慌张地把挂号收据收好。
  「你的眼睛……状况差到要去医院了吗?」
  「不、不是……这个禁忌之眼以现代的医疗是……啊~够了,真是麻烦。嗯,对啊,就是啊~有点过头了啊~至少要静养三天才行啊……」
  他像是放弃地叹了口气,略微自暴自弃地说道。
  「呐,小姐。如果你被医生说『你的体质跟隐形眼镜不合,最好还是减少配戴隐形眼镜为妙。如果是用来矫正视力也就罢了,但你只是为了看起来帅气才戴彩色隐形眼镜的吧?』你会怎么做?」
  「嗯?只要别戴隐形眼镜不就好了吗?」
  「……说的也是喔。」
  桐生先生失望地垂下肩膀。
  「不,可是啊……红眼是我的特征啊,异色瞳或金银双瞳是我永远的憧憬啊……不过医生都这么说了,也只能停止了吧……眼睛肿起来很痛的啊……」
  桐生先生表情认真地在烦恼。虽然我不是很懂他在说些什么,但总觉得那是很无关紧要的烦恼。
  「……你一定觉得这是个无关紧要的烦恼对吧?」
  他直直地瞪视着我。我慌忙地表示「不、不不,我觉得这是非常崇高的烦恼」而摇着头。
  「没关系啦~人类就是这种生物啊。」
  桐生先生却一脸无趣地道。
  「反正别人的烦恼不管到哪里都还是别人的。其他人的烦恼怎么看都是无关紧要,但却觉得自己的烦恼是特别的——明明是这样的生物,人类却又有想与他人共享烦恼的倾向。」
  这个……他突然间在说些什么?桐生先生完全无视于我的存在,只是一个人独自地继续说道。
  「人类非常害怕自己会被团体所排挤啊,可是又不想让自己埋没在团体之中。一边祈求能成为独一无二的自己,同时又希望能被大多数人接受。把这种矛盾下意识地放着不管,毫不在乎又半途而废的群众性动物——就是人类。」
  「…………」
  我越来越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了。我的这个想法大概是表露在脸上了,桐生先生「简单说」地进入结论部分。
  「不管是谁都会想要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可是却又会忘记这一点而误会自己与其他人都是同一种生物,人类都有这种倾向。所以在这里就会产生『摩擦』。在现代社会中人际关系所带来的烦恼,几乎都是从这个摩擦衍生出来的。」
  摩擦。
  我还是一样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但只有这个名词在我内心回荡。
  我所感受到的,难道就是这个「摩擦」吗?
  「不管是谁都不明白啊,每个人都是独自的生物啊,用人『类』这种说法来统称实在是愚蠢之举。」
  「…………」
  「好啦——」
  桐生先生突然望向我。
  用他那没被眼罩遮住的漆黑瞳孔。
  「话说回来,小姐,你是自己的烦恼被矮化说成很平凡就会感到安心的类型?还是会因此受到打击的类型?」
  这听起来就像是「接下来就来解决你的烦恼吧」的宣言。
  事实上——也是这样。
  ☆
  『喂,安藤?怎么了?这种时间打来。』
  「灯代,鸠子有去你那吗?」
  『鸠子?不,她没有来……怎么了吗?』
  「这样啊,抱歉打扰了。」
  『等、等一下啊!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吗?』
  「鸠子不见了,只是这样。」
  『啥!等一下,这是怎样啊?你说她不见是——』
  我挂断电话。
  鸠子会在灯代家的可能性极低。因为灯代家在得搭电车才能到的地方,鸠子现在并没有带钱包在身上。她把书包跟钱包都放在我家,就这样跑了出去。
  所以鸠子不可能使用大众交通工具。可是即使如此,鸠子步行到灯代家的可能性也不全为零,为了以防万一才打了个电话问问,结果是没有意义的举动。
  我虽然也有联络彩弓社长跟千冬妹妹,但结果是一样的。
  我也有找鸠子可能会拜托的友人问过,可是全部都落空了。
  「真棘手啊……」
  我靠着身旁的电线杆,疲劳却一口气涌了上来,让我蹲到柏油路上。平常的运动不足到现在就尝到苦果了。
  「……果然是这样啊。为了拯救世界,比起思考招式名或能力名,跑步或伏地挺身才是应该要做的事啊。」
  虽然现在讲就只是个马后炮。
  果然还是回家等待鸠子主动联络比较好吧。或许再过一小时她就会突然回来也说不定。
  我打给鸠子的朋友们,也有听到这样的建议。「没事的,鸠子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见的时间是三小时左右?那还算不上是失踪喔。」类似这种混杂着失笑约回答。
  可是我却无法这么乐观的思考。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个宛如惨叫的大吼,一直在我脑中回响。
  随着时间经过,在我内心深处膨胀成近似恐怖的感情。有种鸠子会就这样离开去别处的感觉。
  危机感与焦躁感,再加上使命感催促着我,我再次站起身。
  「棘手的话……那就用脚吧。」
  所以——我跑了起来。
  跑吧。
  疾跑吧美乐斯。

  「………………咕啊啊。」
  在街上到处跑来跑去,体力已经逼近界限的我,摔了个像是搞笑一般的盛大跟斗。还好不是摔在柏油路上,而是摔在河岸旁的防波堤上。不用担心被车子辗过,伤势也比较轻一点。
  但是制服外套跟裤子都还是磨破了,膝盖跟手掌也渗出血来。
  「可恶……站不起来了。」
  因为拚命跑来跑去的关系,我的生命值已经完全归零了。
  「……到底跑哪去了啊,鸠子那家伙。」
  都已经找成这样了,还是没找到她——让我一瞬间闪过最糟糕的想像。冷静点、冷静点啊,从刚才我就一直往不好的方向去思考。或许她是在某个地方睡着了吧,或者是跟偶然认识的人愉快地聊天吧。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胸口——会如此骚动不已。
  「……啊,这样啊。」
  我趴在地面上思考了一会儿,总算察觉了这股谜般的焦躁感是怎么回事。
  因为是第一次。
  鸠子不在我身边的情况,这还是第一次,所以我感到焦躁。当然就算是青梅竹马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但鸠子一直都在我的身旁,让我擅自认定了她一直都会是我的同伴。
  鸠子跟我会一直像家人一样生活下去。
  所以——被她那样单方面拒绝,就让我开始害怕鸠子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
  「……不去找她不行。」
  我使尽全力站起身,整个人像是稍微一放松就会垮下来一样。
  我踏出一步——兢在此时。
  「安藤!」
  我听见熟悉的声音。我抬起头仔细一瞧,灯代与彩弓社长正往这边跑来。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
  「什么怎么会在这啊,肯定是接到你的电话觉得担心才来的啊!」
  不,我的意思是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啊,对喔,这么说来,这边是往灯代家的路啊。
  不知道是灯代还是彩弓社长说要过来的——
  「……因为担心鸠子才来的啦。」
  「不光是这样,我们也很担心安藤同学喔。你看看你,这什么惨状啊……」
  彩弓社长一脸受不了的表情伸手碰触我。《始原》。光是这样,我的伤就全治好了,破掉的制服也恢复原样。
  「顺带一提,我没有叫千冬妹妹。这种时间还带小学生出门是不行的。」
  「安藤,没事吧……?」
  灯代担心地说道,我应了声「嗯」点点头。其实根本不是没事,我只是硬装出来的。
  「把芬里尔放在家里真是太失败了……要是有那家伙在,就不会消耗这么多体力了。」
  「芬里尔……?」
  「做为我主要移动手段的宿命爱机。在这个世界或许是被称为脚踏车吧。」
  「……帮脚踏车取名,这是新手中的新手中二才会做的事,让我连吐槽都懒了。」
  她们两人能来,老实说真是谢天谢地,现在无论如何都需要人手啊。
  「那,我往那边找……你们两个就——」
  我边走边发出指示,但说到一半就摔倒了。虽然伤势全治好了,不过减少的体力并没有恢复。
  「等等……你这样真的没事吗?脸色……很糟糕喔。」
  「……别管我,我没事。」
  我再次站起身,打算跨出步伐时。
  「你、你等一下啦。」
  就被灯代抓住肩膀制止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鸠子会不见?为什么你要这么拚命去找她?这些事我们根本不明白啊,你先好好说明清楚。」
  灯代眼神坚定地望着我,那视线认真到让我发痛。我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让我像是垮下般地蹲坐在地。
  「……没有自觉的善意比起有自觉的恶意还要可怕多了啊。」
  话语自然地从我口中流泻出去。虽然是自言自语,但被她们听见也没关系,反正这只是自暴自弃下说出的话而已。
  「没有比把自己的行为误会成是为了他人好的家伙更恶劣的人了。像在KTV里对不想唱歌的人说『一起来唱歌嘛』的家伙。明明没人拜托他却说『我教你功课吧』自我宣传头脑聪明的家伙。听起来像是为了孩子好但根本都只是在炫耀的双亲跟亲戚……」
  我边说着「还有」边低下头,因为实在太过羞耻,让我根本抬不起头。
  「还有……把自己的兴趣强压给别人的家伙……」
  「…………」
  「……我啊,从以前就推荐给鸠子很多东西,漫画啊轻小说之类的。当然不光只有推荐,我想出来的理论、设定、能力跟别名……我一直都会把这些说给鸠子听。」
  因为我有中二病啊。
  我自虐地、难得自虐地——说道。
  「我希望我觉得很帅气的东西,鸠子也会觉得很帅气。我想要分享我的喜悦。我真的……只是这么认为的。」
  一丝恶意也没有,发自善意的行为。
  却是极为恶劣的、发自善意的行为。
  「所以——我是不是一直给鸠子带来麻烦啊……她是不是为了我而勉强自己,心中其实一直很郁闷啊……」
  眼眶发热。好像略微松懈的话,眼泪就会夺眶而出。我将头更往下垂了下去,为了不让她们两个看见。
  「……我以为鸠子她一定对我的话左耳进右耳出的……但却不是这样……」
  那个宛如惨叫般的大吼在我脑中回响无数次。在鸠子的大喊中,出现了非常多我告诉她的用语与名词。
  「鸠子比我想像的还要认真,她一直都是这么真心地对待我……可是我却……」
  我们——一直都搭错线了。
  没有察觉这一点,持续地以错误的方式相处下去。
  就这样过了好几年、好几年。
  「……鸠子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痛苦啊……?」
  「……你这没用的混蛋!」
  被甩巴掌了。
  灯代狠狠地往我脸上招呼。
  她没有使用《永远》,而是灯代用本身的力气甩出的普通巴掌。但这巴掌却重得不得了,有着不下于踢击的威力。威力大到当不成喜剧作品中的夸饰手法。
  蹲坐的我就这样被打倒在地。脸颊传来抽痛,因为太过讶异所以根本反应不过来。原本在眼眶打转的眼泪全部都收了回去。
  「别说这种丢人现眼的话啊!」
  她语气严厉地对跌在地上的我说道。
  「鸠子会对这种事感到痛苦?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啊!」
  我「唰」地抬起头,灯代眼神炙热地望向我。
  「鸠子一直都很开心啊!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总是都会露出笑容的嘛!你跟鸠子的感情好到让人看了就不爽啊!要说那个笑容是装出来的,我可不这么认为啊!」
  ——我就直说了吧,那感觉很差啊。
  相模是这样看我们的。但灯代好像不是这么认为的。
  我无法判断哪边的意见才是正确的。或许双方都错了也说不定。
  不过要说到我想相信哪边——想要依靠哪边,我也说不出口。
  「鸠子对你来说很重要吧!就算跑来跑去跑到全身都破破烂烂的也还是想着鸠子对吧!既然这样——那就相信鸠子啊!鸠子是不可能会讨厌你的!」
  灯代瞪着我,像烈炎一样地猛烈抨击。那声音极度激动——却又很温柔。
  「别擅自决定鸠子的心情!别因为臆测程度的事情就自己在那边丧气啦,这样很娘耶!我可不想看到你在那边抽抽噎噎地哭泣啦!」
  然后,灯代在我面前蹲下。用拳头敲了敲我的胸口,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振作一点啊。你可是——基尔帝亚·真·咒雷啊。」
  「——颗颗。」
  我笑了。不是嘲笑也不是嗤笑。
  灯代说出的台词——对我来说没有比这个更棒的激励了。比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所有言语更能振奋我的灵魂!
  「哼,你说谁在哭了?在尽头之街被称为『人间失格』而被人厌恶畏惧的我,怎么可能会有人类一般的感情存在啊?」

  我将手抵住膝盖站起身。
  我露出大胆无畏的笑容「颗颗」笑着,灯代也配合着我「哼」地微微笑着。
  「现在气氛正热啊,你们别来插手——」
  我的膝盖一软。
  彩弓社长不知何时绕到我的背后,往我的膝窝招呼了一记。体力已经濒临界限的我,又再次华丽地跌了个狗吃屎。
  喂,等一下啦,我好不容易才站起身的耶!
  再说我到底是要站起来又摔倒几次啦!
  「问题一件都没解决喔,鸠子同学现在在哪依然不明。既然安藤同学都已经找到这个地步了却还找不到,那现在就算我跟灯代同学帮忙寻找,我想找到的机率也不会因此提高。」
  「彩弓社长……联络警方是不是比较好啊?」
  灯代提出提议,彩弓社长却摇摇头。
  「他们不会受理的。女高中生下落不明……要过几天才会受理,但鸠子同学不见也才不到五小时。」
  「是喔,说得也是啦……」
  「乖乖等待才是上上策吧——不过。」
  彩弓社长在此停住话语,俯视着拚命想站起身的我。
  「这里有个坐立不安的男人在,所以也不能这么做啊。」
  「……你很明白嘛。」
  我使尽全力再次站起来并说道。
  「我想要尊重安藤同学的心情,我也想要尽早找到鸠子同学。不过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去寻找并不是件好事……」
  对话到此中断。彩弓社长跟灯代都一副为难的表情在思考。我也用冷却下来的头腊冷静地想想。
  该怎么办才好,快想、快想啊。
  「……要是我们之中有人拥有类似千里眼的异能就好了……」
  「执着于不存在的东西,什么都开始不了喔,灯代同学。」
  彩弓社长平静地回答灯代的抱怨。
  很可惜地,我们所拥有的异能中,并没有能用来找人的能力。
  就算是神等级的能力,也无法找到一位女孩子——
  「——啊!」
  等一下。
  异能、异能吗?
  「……颗颗,哈哈哈哈。」
  我不由得笑了出声。她们都往我这儿看来,但我毫不在意地继续大笑。因为这实在太好笑了。
  「颗颗颗,我也真是的,这么简单的事情居然都没发现。」
  不是有嘛。
  没什么了不起的、极为平常的解决方法。
  这可是世界上随处可见、普通到不行的情况啊。
  这发展根本是正统中的正统。
  简直是一点都不引人注目、简单过头了的答案。
  「安藤……?」「安藤同学?」
  两人都用奇异的眼神注视着我。
  我则是——将右手朝前伸出。
  ☆
  「从结论来说,小姐抱持的烦恼,其真正身分——只是罪恶感啊。」
  在听我从头说完一遍后,桐生先生像是不痛不痒地直接说道。
  这个人很会倾听别人说话啊……不,是很擅长把人的心事给引出来,我在不知不觉间把所有事都跟他说了。
  是个很单方面的对谈。
  不过明明才认识这么短的时间,桐生先生说话的口气却像是完全把我这个人看透一样。不悦——虽然是没有,但还是有种无法静下心的感觉。
  「罪恶感吗……?」
  「嗯。小姐你——因为青梅竹马的男生发言与行动都太过奇特我都跟不上啦,受不了他老是把自己的兴趣强压给我啦,稍微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嘛你这笨蛋男——你根本没有这么想。」
  「…………一
  「你应该不希望你的青梅竹马改变吧?」
  「这个——」
  没有错。
  阿寿是个让人搞不清楚、意义不明到让人厌恶的男人。
  可是,这是为什么?
  我自己连一丝一毫——想要阿寿改变的想法都没有。
  我打从心底希望,他能够就这样一直维持下去。
  「小姐你只是对无法理解青梅竹马的自己感到丢脸而已。你对『无法理解他。这点感到内疚。真是的,你还真是个不得了的大好人啊。你可是拥有现在难得一见、自我奉献的精神啊——栉川鸠子小姐。」
  有种什么东西掉落的感觉。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虽然有点不悦,也有点嫉妒明白「中二」是什么的大家,但最主要的是——

  ——你果然看不懂啊……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啦。

  那时阿寿悲伤的笑容,一直残留在我心底。
  所以我一直抱持着罪恶感。
  照这样说的话,今天我那样对阿寿生气,或许就只是因为不开心吧。
  跟不擅长念书的小孩子一样,只是因为看不懂问题在要任性而已。
  「不需要把自己想得跟他人一样,也别把他人想得跟自己一样。不管是谁都是抱持着烦恼在生活的。从这方面来说,小姐你的烦恼可是非常普通的烦恼啊。」
  桐生先生这么说道,像是观察一样地直视着我。事实上他就是在观察我吧。他在确认他以优越态度说出的那些话,是否有让我感到安心或受到打击。
  老实说——我既感到安心又受到打击。
  认为普通很好,反过来想就是想追求平稳的事物。
  原来如此,这就是他刚才说的「一边祈求能成为独一无二的自己,同时又希望能被大多数人接受」意思啊,我现在能体会到了。
  「能解决这个烦恼的方法有很乡……这次就用简单点的。」
  「简、简单的……?」我吓了一跳。
  「小姐不明白什么是『中二』对吧?既然这样,那就简单了。」
  桐生先生干脆地说道。
  「不去明白也可以。」
  我歪着头,听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也没关系,你也没必要为了『不明白』这点而有罪恶感。小姐就跟以前一样,当个什么都不明白的人就好了。」
  「可、可是,这样子——」
  「总有一天会被青梅竹马抛弃,对吧?」
  我的话被抢先说了出来,让我倒抽口气。桐生先生露出愉悦的笑容。
  「哎呀哎呀,小姐看起来神经很粗实际上却意外地纤细,看起来很爱幻想实际上却意外地现实啊——呐,话说回来,『不明白』这点,本身有什么错吗?」
  「……这、这个……比起不明白,还是明自来得好吧。」
  「是吗?跟『中二』有关的话,可不全是这样喔?」
  桐生先生用瞹昧的言语转移话题,继续说出拗口的话语。
  「『中二』是个非常复杂又纤细的概念啊。因为融合了多种多样的要素,导致整体形象太过朦胧而无法掌握其全貌啊。所以这世界上当然会有无法理解中二的人存在罗。」
  桐生先生补上一句「就像小姐一样」,我不由得低下头。
  「可是,这不见得是坏事。」
  「……是、是这样吗?」
  「中二病患者会寻求他人的理解。大概就是『认同这么了不起的我吧,你们这些愚民』这种感觉。不过与这种心态同等的——他们也不想被人理解。」
  既寻求理解、又不想被理解?
  嗯?
  这不是很矛盾吗?
  「对,很矛盾。这又是一个无法解决的矛盾啊。」
  「无法解决的矛盾……」
  「就是无尽悖论啊(Endless Paradox)。」
  桐生先生露出意义深远的笑容说道。Endless Paradox,好像曾在哪儿听过,但我想不起来。
  「寻求『与世人不同的我好帅~』的中二病患者,是不能这么简单就被理解的。如果有一万人以上能明白他的想法,那这人就已经不算是中二了。与想被理解同等程度地——不想被理解。只有在被他人否定时才会产生的忧郁孤独感,有时会转变成无法取代的强烈幸福感。」
  桐生先生像是在对小孩子说话一般,「所以说罗」地接了下去。
  「小姐你的存在——完全无法理解『中二』的小姐,对青梅竹马的男孩来说,你就是能让他『像自己一样』地生存下去,绝对不可或缺的存在。明明理解不了却又想去理解,对于这样的小姐,那男人是不可能舍弃你的。」
  「…………」
  「呐,小姐,人类的幸福,你觉得是什么?」
  桐生先生突然转变话题。因为转变太突兀让我感到困扰。
  「这、这个……」
  「请别说嘲金钱。这种会让我失望透顶的回答喔。」
  总之我认真地想了想。这个嘛!大概就是吃了好吃的食物、跟朋友一起愉快地玩耍吧~
  可是总觉得桐生先生会讨厌这种很平民式的回答。因为他从刚才就一直在说哲学(?)般的话啊。
  我带着像是微微伸了懒腰的感觉,哲学般地说出我的回答。
  「是『爱』呢。」
  ……在说出口的瞬间我猛然感到羞耻。
  呜哇~这回答真是太少女了啦……
  不过桐生先生却没有取笑也没有嘲弄我。
  「这回答不错。」
  而是认真地回应了我。
  「恋爱、友爱、邻居爱、同性爱、敬爱、自爱……若把这些全部统称为『爱』,那就如小姐所言,这是极为逼近人类幸福的东西啊。」
  我并没有思考到这么深入就是了啦。
  「只不过这个范围有点涵盖过广了啊,答案还要再更简单一点。」
  桐生先生说道。
  「人类的幸福——就是『被选中』啊。」
  「被选中?」
  「被自己以外的某人所需要,被某人说『如果不是你就不行』,实际感受到这个世界上没有自己就不行。被什么东西所选中,这就是人类最大的幸福——也就是说。」
  桐生先生眯细左眼,静静地微笑。
  「只要是人类,不管是谁都想成为『被选中之人』啊。」
  「…………」
  我无法判断这个人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也没打算去判断。只是我自己能够接受他这番话。
  啊——原来是这样。
  我只是,想要被阿寿选中啊。
  我只是在害怕没有被他选中。
  「好啦,话就说到这儿吧。」
  桐生先生像是告一段落地说道,化率先站起身,拍掉臀部上的沙子,接着看向道路那儿并微微招手。我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有数人一组的团体正走在路上。
  应该是他的朋友吧。
  「小姐,谢啦。你让我打发了不少时间。」
  「不、不会,我才是,真的是很谢谢你。」
  我慌忙站起身并低头行礼。
  「那个、这个、就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总之拖着你说了一堆废话。」
  「科科,别在意,我真的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不,正确来说是为了争取时间?唔,哪种说法都无所谓啦。」
  然后。
  他。
  将嘴角高高挂起——露出嗤笑。
  我的背上窜过恐惧。阿寿说过好几次「微笑」与「嗤笑」的不同,这瞬间我能明确地分清楚。我非常明白,桐生先生露出的是嗤笑。
  可是因为我无法理解中二,所以也无法理解这笑容的魅力。
  愉悦似地嗤笑着的他,一点也不帅气。
  只是——相当可怕。
  接着,我就摔落到地面上了。
  就像是眼睛看不见的鎚子从我头上敲下一样。
  「……咦?」
  我的膝盖与手掌插进草丛中,跪在他的面前。身体好重,重到很不自然。好奇怪啊,为什么到现在跑来跑去的疲劳才冒出来呢?
  好、好重……
  「哎呀?小姐你怎么了?身体好像很沉重啊?」
  桐生先生直视进我的眼底。
  「科科,放心吧,马上就能去天上的地狱了。」
  他露出嗤笑,直到刚才还挂在脸上的温柔笑容就像是虚假的一样——就是如此妖异的笑容。光是看到他的表情,就让我的内心乱成一团。
  桐生先生望着像是背着哑铃一样、总算抬起头的我,一边用手碰触眼罩。
  「这个右眼被封印了。要遵照医师指示暂时戴着眼罩生活。」
  他的笑意又加深一层,「不过」地继续说道。
  「我可完全没说过邪眼不是红色的就无法使用啊。」
  他在说什么啊?
  是在对谁说话吧。
  「好啦,小姐——看着我的眼睛吧。」
  一瞬间,我看见了他的眼睛。
  那是宛如没有出口的隧道般、漆黑的瞳孔。
  「呜……」
  身体突然变得好轻。刚才还如同铅块一样沉重的身体,现在就像羽毛一样轻飘飘的。但就算如此,我还是站不起来。脑子好像也变得轻飘飘的,就这样在草丛中躺了下来。
  咦?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困、好困喔……
  「你们好慢啊。」
  桐生先生站在躺下的我身旁说道。我的四周开始聚集人群。在微薄的意识中,我恍惚地听着头上众人交换的对话。
  「《斩首约束(Head Hunting)》——奈津爱希。」
  「啥?你有资格抱怨吗?会晚来还不是因为去帮桐生买眼药水啊。这附近没有药局,真是超衰的啦~」
  戴着黑框眼镜、麻花辫几乎长及地面的少女说道。
  「《无鬼之捉迷藏(Dead Dpace)》——芥川柳。」
  「……啊、嗯。」
  戴着耳机玩着掌机的娇小少年应道。
  「《闭锁魔眼(Eteranl Wing)》——斋藤一十三。」

  「那个,阿一?你这么得意地把我们的能力名都说出来,这样好吗?这位日式围裙小姐还不是我们的同伴吧?」
  闭上单眼穿着套装的女性说道。
  「《与神龃龉之双刃(Zig Zag Jigsaw)》——户木柊吾。」
  「一十三小姐别管他啦。桐生先生是个喜欢把自己思考的能力名讲出来、根本没救的中二混蛋啊。」
  把刀刃缺口又破破烂烂的小刀放在嘴里的吊嘎青年说道。
  「《侵犯太阳神的月之女神(Sex Eclipse)》——游佐野梵塔姬雅。」
  「拜、拜托你了,别再用那个能力名叫我了!S、S、Sex什么的……很、很丢人啊……呜呜~~」
  穿着粉红色护士服、上头披件运动外套的金发少女说道。
  「《无穷更动之十戒(White Rule Book)》——田中命运子。」
  「…………」
  被漆黑的衣装包裹全身的黑发少女,什么话也没说。
  「……嗯?喂,一十三,《无人宝座(Lost Regalia)》跑哪去了?」
  「桧枝岐喔,他说有想看的节目,所以先回去了。我是有叫住他啦,但他没理我……抱歉,是我监督不周。」
  「科科,别在意,我没打算责怪你啊。因为那家伙就是那种立场嘛,就放他自由行动吧。那么,之后就拜托你了。」
  「嗯。那命运子妹妹,能搬运这位日式围裙小姐吗?」
  「…………」
  黑发少女面无表情地微微点头——这一瞬间,我的意识就中断了。


第八章 觉醒——再次
  我与鸠子的关系,一般世人都称之为「青梅竹马」,不过仔细想想,我们的关系实在很难说清楚。
  既有种我在支持少根筋的鸠子的感觉,又有种鸠子平静地守护着失控的我的感觉。
  我们明明同年龄,那家伙的立场有时是姊姊,而我有时也会是哥哥。比我早出生一些日子的鸠子,在生日时会「呵呵~现在我可是大你一岁的姊姊~」这么说。
  硬要说的话,就是捉摸不定的关系吧。所以相模在指出「我不懂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时,我什么话都无法反驳。
  可是,这样有什么不好的?
  为什么会在一起?
  就是因为不需要考虑这点,我们才会一直在一起吧。
  鸠子失踪还不到五小时。光是这么短暂的时间之中,就发生了让我至今为止的价值观完全崩溃的种种事态。而且我也思考了很多。
  但结果答案还是不会改变的,我只是想像自己一样活下去。
  我下定决心后,将右手往前伸出。
  「安藤,你、你要做什么?」
  灯代讶异地瞪大眼。
  「难道……你想使用异能?」
  「嗯。」
  「你、你在想什么?这种时候你的《黑焰》一点用处都没有吧。话说回来,你的异能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没有用处吧……」
  没错,正如她所说。《黑焰》找不到鸠子,《终止符》当然也不是搜索方面的能力。
  「灯代,别想得太复杂,这只是理所当然而已。就像在异能战斗中使用异能一样,只是个理所当然的行为。根本不需要其他的邪魔歪道,正统才适合我啊。」
  「你到底在说什——」
  「也就是说,我现在正陷入绝望的状况当中,这可是被逼至绝路的超大危机啊。要突破这个危机,只有一个方法。」
  在异能战斗中,主角被逼到尽头时会发生什么事?

  「只要『觉醒』就好了。」

  只要觉醒能马上派上用场的能力就好了。
  只要得到会被吐槽「这个能力应该只能对这个敌人使用吧?」般地、太过凑巧的能力就行了。
  这才是——异能战斗的正统发展啊。
  「我现在要觉醒——要得到能找到鸠子的能力。」
  「就是个方便主义。」我补充道。
  灯代与彩弓社长都惊讶地瞪大双眼。
  「……安、安藤你先等等……你这……啥?你在说什么?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
  「觉、觉醒……不可能有这么方便的觉醒吧。」
  「不对,觉醒本身就是个很方便的东西啊。」
  就算灯代跟我讲道理,我却没有丝毫动摇。因为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退后一百、不,退后一千步,就算有可能觉醒好了……这个嘛,因为你之前已经觉醒过一次,所以你可能误会些什么了。总之就是,你之前已经觉醒过了,再觉醒一次什么的……」
  「——哼。」
  我哼了声,对灯代的话一笑置之。
  「只能觉醒一次,这是谁规定的?」
  「……唔。」
  灯代哑口无言。我用力握紧右拳。
  就算被骂是方便主义也好。
  就算被酸是模式固定也好。
  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只要遇到危机就能够觉醒无数次,这才是主角啊!」
  我所憧憬的主角——就该是这样的角色。
  如果不能觉醒出一两个想使用的方便能力,这还算三小异能啊?
  这还算三小异能战斗啊?
  「……安藤同学,你难道——」
  彩弓社长板起脸,语气沉重地说道。
  「是想要使用《黑焰——划上终止符之人(Dark and Dark Of·The·End)》吗?」
  「咦!?」
  烬代瞪大眼。我什么话都没说。
  「要把自己逼到尽头,那个能力可说是非常方便啊。虽然是根本派不上用场的异能,却是能够将安藤同学给逼到极限的异能呢。」
  「怎么会?安藤,不、不是这样的吧?」
  我保持沉默——再一次用力地将右手朝前伸出。
  「快住手!你忘记之前发生什么事了吗?」
  「放心吧,有彩弓社长在,死不了的。」
  不,是在还没死的情况下做补救吧。我偷瞄彩弓社长,她什么话都没讲,只是用悲伤的眼神望着我。
  同伴中有绝对的恢复角色,不活用不行啊。
  就像《七龙珠》或《通灵童子》一样,做好心理准备就好。
  不管受了多重的伤,反正马上就能治好。
  所以就把自己逼近到濒临死亡的极限吧。
  这样的话——肯定可以觉醒的。
  「这、这可不是漫画喔?要是用了《终止符(The·End)》,你会受到多大的痛苦……这次或许不是赔上一只右手就能解决的啊……」
  「这是为了鸠子,这点痛苦就吞下去吧。而且——这是把她惹哭的我该受到的惩罚。」
  「可是……」
  「你知道为了女人赌上性命是怎样的事吗?」
  「…………」
  「是最棒的事啊。」
  好啦,离我远一点吧。
  我说完后就集中意识。灯代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我的脸后吓到肩膀一震,就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的我到底是什么表情呢?
  「讴歌『罪之讨伐(Kill Crime)』,被我的一切魅惑住吧……!」
  将全部的精神集中于右手。
  将全部的存在倾注于右手。
  来吧——开始起始的终结吧。

  「吾乃混沌之霸者。」

  像是祈祷、又像是歌颂般地,我咏唱起解咒的咒文。
  「于深渊摇曳之炼狱业火。扭曲之昏暗火焰、混浊之深红窑闇,诱人发狂、悲鸣、破灭之灯火——」
  接下来的咏唱,有些不一样。
  这是为了解开异能解放第二形态的——禁忌咏唱。
  鸠子,这咒文还没让你听过啊。
  反正你一定会叹气说「听不懂啦~」的吧。
  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让你听听。
  所以,快点回来吧。
  「——碾压、崩坏、在摇篮中腐朽。罪无可赦之咎人啊,知晓自身罪孽无法偿还,诅咒自身命运无可抵抗。将糜烂之刃抵住喉头,在绝望之尽头自我伤害吧!」

  《黑焰——划上终止符之人》

  「——唔。」
  来了。
  身体的皮肤起泡、将感官变得灵敏。冰冻般的寒冷、又彷佛燃烧般的炙热。感觉就像是咕噜咕噜地沉进无底沼泽——有种肉体被切割开来、宛如被打碎的拼图碎片一样的错觉。
  在内心深处,黑暗缓缓地张开大嘴。
  那儿有人存在。
  那个人不是任何人,至少绝对不是我自己。或许会是别人,但绝对不可能会是我自己。
  在无明黑暗当中,那个不是我的某人正在招手。
  我毫不迷惘地回应了那人。
  我本能地理解到,只要握住那只手一切就全部结束了。
  我、我要、要发动禁忌之力——
  「——啊?」
  世界整个颠倒过来。
  我的意识被强制拉回现实世界。当我回过神时,发现我仰躺倒在地上。彩弓社长握住我的右手,关节也被她制住的样子,我丝毫动弹不得。
  过肩摔。
  在对方不会受伤的情况下把人摔倒在地,既严厉又温柔的过盾摔。
  「彩弓、社长……请别妨碍我。」
  「我拒绝。」
  「请放开我。」
  「才不放开。」
  「……放手。」
  「你给我闭嘴。」
  彩弓社长冰冷的眼神让人寒毛直竖。但她瞳孔中映照出的我的双眼,也露出同样的眼神。
  在双方紧张地互瞪数秒后,彩弓社长放松全身力道,「噗」地笑出声。
  「安藤同学,不可以把觉醒搞得这么廉价喔。觉醒确实是会让读者情绪升高的发展,但要是没个间断不停连发,读者只会翻自眼的。安藤同学前几天才觉醒过,就请你看看周遭气氛、自重一点吧。」
  彩弓社长「所以——」地接着说道。
  「这次就让我来觉醒吧。」
  ☆
  「——法斯特。」
  「嗯?命运子怎么了?你会开口还真难得。不过不好意思,我今天身上没有嗨啾喔。」
  「支配属性的女孩——消失了。」
  「……啊?」


第九章 圆环——回归
  《始原》
  高梨彩弓的异能,能将事物还原成原本的姿态。发动条件是碰触该物体。
  不过仔细想想,「原本的姿态」或许是个很抽象的表现手法。到底什么才是「原本的姿态」,这种事无法由人的主观论点来诉说的吧。
  也就是说——不对,正是因为如此,《始原》所还原的「原本的姿态」,是依照能力持有者高梨彩弓的主观来判定的。
  她如何看待事物——如何看待这个世界,与她的能力有着深厚的关系。
  能够治愈肉体伤势,是因为她认为健康的身体才是原本的姿态。
  能够修复损坏物品,是因为她认为坏掉前的模样才是原本的姿态。
  在某种程度上,她能够控制还原的状态(比方说在还原破掉的笔记本时,她能让它还原成全新品的状态,也能让它还原成笔记本的原料木头。大概是因为彩弓社长认定双方都是原本的姿态吧),基本上全凭她的主观判断。
  这么说来,以前也有过这种事,
  「那,也就是说,如果彩弓社长有『对地球来说人类是灾害,没有人类的状态才是地球原本的姿态』这种想法,只要碰触地球,人类就会全部灭亡吗?」
  我半开玩笑地这样问过她。
  彩弓社长混杂着叹息回道。
  「我才没有那么幼稚的想法呢。对地球来说,人类的存在是种麻烦,这个思考本身就是人类想太多了。是人类忘记自己只能身为地球的一部介,而产生出的傲慢误解。保护美丽的地球是很重要的,但原本『美丽』这种价值观就是人类特有的,这点可不能忘记啊。」
  跟以往一样内容充实的说法,但我有一个很在意的地方。
  彩弓社长她——没有说不可能。
  冷静地想想,就让人背脊发凉。
  《始原》的可怕,或许远远超乎我的想像。
  「……好困喔。」
  「对不起啊,千冬妹妹,在你睡觉的时候把你带出来。」
  「嗯~没关系。是为了鸠子嘛,千冬会加油的。」
  太阳已落下很久了,住宅街、姬木邸前的马路。
  身穿睡衣的千冬妹妹揉着眼。做为抱枕大活跃的小松也被她抓在手上。
  因为彩弓社长的策略里,千冬妹妹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所以就把她从家里带出来了。
  首先,我、灯代与彩弓社长先前往姬木家。这时的时间点是晚上九点。这个时间把小学生带离家中实在是太没常识了,而且我们也无法对她的双亲说明我们要做的事。
  再加上,千冬妹妹晚上九点已经梦周公去了。
  所以——我们使用了《永远》。
  作战相当简单。
  首先我按下千冬妹妹家的电铃,等到有谁出来应门时,灯代停止时间悄悄地入侵家中,把在房间睡觉的千冬妹妹与小松一起抱出来。至此任务结束。
  ……说穿了就是诱拐,不过因为事态紧急,也没其他办法了。
  花了点时间把事情全部说明清楚,千冬妹妹很有精神地回应「包在我身上」。
  「嗯,做好了。」
  千冬妹妹举起单手说道。小巧的手掌前方——有个黑色洞穴。那漆黑的色调与夜景完全不同。
  malP
  那是《创世》制造出来的时空扭曲。
  「应该确实有连接到文艺社的社团教室才对。」
  「谢谢你,千冬妹妹,真是帮了大忙啊。」
  「快点进去吧。不快一点的话,千冬妹妹的双亲或许会发现女儿不见了。」
  「呜……要跳进这个『门』里头,我还是无法习惯啊。」
  「习惯就好了。」
  我们四人一同踏进「门」里。
  高中早已关门。我们没有能突破保全或警报系统的技能,在这个时间点想前往文艺社社团教室,就只能靠千冬妹妹的力量了。
  只不过——刻意把千冬妹妹带出来,不光是为了这个。
  被奇妙的飘浮感包围着穿过「门」,我们抵达了社团教室。
  昏暗的空间。我第一次在这种时间前来社团教室。应该早已习惯熟悉的社团教室,现在却有种这是别处的感觉。
  「灯代同学,请别打开电灯。」
  「啊,对喔,抱歉。」
  想要打开电灯而将手伸向开关的灯代,慌忙地收回手。
  「幸好今夜的月亮很漂亮,就算不开灯也没问题吧。」
  彩弓社长露出柔和的微笑说道。因为现在社团教室只靠着从窗户透进的月光做为光源,所以她那笑容又附带了一层神秘感。
  「彩弓社长……真的没问题吗?」
  我不由得问道。
  「彩弓社长刚才说的、宛如奇迹般的方法,真的办得到吗?」
  「如果失败了,那时就让安藤同学觉醒吧。你放心吧,这次我就不会再阻止你了。」
  「…………」
  「话虽如此,我个人觉得这是个不坏的赌局呢。」
  然后我们就各自走到桌旁。
  就像平常那样——坐在椅子上。
  「接下来要点名了,被叫到的人请确实地回答我。」
  身为文艺社社长的彩弓社长,以严肃的语气说道。
  「神崎灯代。」
  「有。」
  「安藤寿来。」
  「有。」
  「姬木千冬。」
  「有。」
  「栉川鸠子。」
  理所当然地没有回应。
  只有彩弓社长的声音空虚地回荡。
  「哎呀哎呀,鸠子同学缺席啊。这可真让人困扰呢,明明我们五个人要聚集在一起,私立泉光高中第四十四代文艺社才能成立的……缺少一个人的情况——这可不是原本的姿态呢。」
  彩弓社长将双手抬至胸口位置。双手像是包裹住什么一样,静静地触碰着。
  她在触碰这里的「气氛」。
  她在触碰——名为泉光高中文艺社的概念。
  「那么——就回归原本的姿态吧。」
  接着彩弓社长就静静地发动了能力。
  以概念为对象的存在回归。
  这就是她那时告诉我们的、《始原》的新使用法。
  至今虽然有说过存在回归之类的豪言壮语,但她都只有对物质使用过异能。所以当彩弓社长说出这番话时,我可是超吃惊的。
  刻意潜进文艺社、把千冬妹妹带出来,全部都是为了这个。
  如果不是在这个地方、没有这些成员。
  就无法强烈地想像出缺少栉川鸩子的印象。
  「《始凤》——异能解放第二形态。」
  我颤栗地开口。彩弓社长的能力远远超乎我的想像,让我无法隐藏惊愕与欢喜。
  「《始原——封锁哲理之圆环(Ouroboros Circle)》。」
  「……安藤同学,你这样会干扰我集中精神,请你闭嘴好吗。」
  彩弓社长冷淡地瞪着我。
  接着在空出的位子上,开始出现微小的光芒。
  难道——成功了吗?
  下落不明的鸠子,被召唤到这里来了吗?
  文艺社——还原到原本的姿态了。
  「……成功了呢。呵呵,我只是试着做看看,没想到还真能成功呢。」
  彩弓社长放下手,安心地叹了口气。同时比月光还要暗淡的光芒消失,出现了趴睡在桌上的少女轮廓。那个轮廓正发出「呼!呼~」的安稳呼吸。
  「——鸠子!」
  我跳起来跑到睡着的鸠子身旁。她还是穿着日式围裙,双脚都脏兮兮的,拖鞋还不见了一只。
  「喂,鸠子!起来啦!鸠子!」
  「……嗯、啊。」
  她扭动了一下。
  「嗯~~再五分钟……」
  「现在不是赖床的时候吧。」
  「嗯~~再五光年……」
  「光年不是时间而是距离啊……别学尼比道馆的童子军说话啦。」
  「嗯嗯……啊,是阿寿,早安。」
  「早安。」
  「嗯……唔!」
  看来鸠子的意识终于清醒,她迅速地抬起上半身。我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看来她只是睡着了。
  「咦、咦、哎呀哎呀?这是哪里?社、社团教室?为什么阿寿……啊,大家也在……咦?」
  「你啊……至今为止都跑哪去做了什么啊?」
  「这,这个喔,我跑累了之后,有个戴眼罩的大哥虽然很温柔但有很可怕的邪眼,身体变得好重变得好轻变得好想睡,然后出现了好多朋友——」
  「听不懂啦,你睡昏头吗?」
  「我、我没有睡昏头啦~……可是……嗯?嗯嗯?难道全部都是我在做梦吗……我不知何时在河堤上睡着了吗~……」
  鸠子面露不安地思考着。虽然很在意她都做了些什么,但那种事情先放着不管也无所谓。只要鸠子平安无事,我就很高兴了。
  「不、不过,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怎、怎么办到的?」
  「啊——这是托了彩弓社长的异能,《始原》异能解放第二形态《始原——封锁哲理之圆环》的福啊。」
  「乌、乌洛柏勒斯……唔唔、乌洛柏勒斯应该是肚子饿了就吃掉自己尾巴的蛇对吧?」
  「不对!乌洛柏勒斯才不是因为饿了才咬自己尾巴的!」
  「咦~?那就是不小心咬到自己的尾巴罗?真是条少根筋的蛇耶~」
  「不不!别把乌洛柏勒斯搞得跟会追着自己的尾巴原地打转的小狗一样啊!」
  「咦~是这样吗?」
  「乌洛柏勒斯在古代希腊语中是『吞下尾巴的蛇』的意思,咬住自己尾巴的模样有着『死与再生』、『起始与终结』、『完全的存在』、『永恒轮回』……各式各样的象征意义。所以它是超帅气的蛇啦!」
  「唔~听不太懂耶~」
  「真是的,你这个人啊——」
  说到这儿,我们一同闭上嘴。现在才想起来我们吵架闹得不欢而散的事,气氛变得有点僵。
  明明数小时前还闹得这么夸张,等到真的面对面时,又能像以往一样有说有笑地对谈。
  「噗、哈哈。」
  「嘿嘿、啊哈哈。」
  双方都像是忍俊不住般地笑了出来。
  「鸠子,对不起啊。」
  我这么说道。这是包含了许多意义在其中的道歉。
  「咦?不、不对啦!要说对不超的人是我啦,我突然那样对你大吼大叫,而且晚餐也才做到一半……」
  「那种事没关系啦。」
  「拖鞋也掉了一只……」
  「那也没关系。全部都是我不好,至今为止一直都是我的错……」
  「没那回事,是我不好啦。阿寿没有错啊,都是我擅自……」
  平静的气氛突然转变,气氛又再次变僵了。想说的话堆积如山,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呃~大家请听我说。」
  灯代划破凝重气氛开口道,她的双颊通红。就算在昏暗的房间内,也能很明显地看出潮红。
  「我想要当轻小说作家。」
  啊?这家伙突然间说啥啊?
  这种时候出柜……而且这个台词不是灯代自己说很像笨蛋而否定掉的嘛……
  她不理会满头雾水的我,快速地说道。
  「今天的社团活动之所以写不出轻小说,就是因为这个梦想的关系,让我增加了不必要的压力。本来是想等到有成果之后再和大家说,所以一直没讲出来。不过现在我想在这边跟大家报告。」
  「灯代,成为作家了?」
  千冬妹妹兴致勃勃地看着灯代。
  「啊、不、这个……不是成为,只是想成为啦……」
  「灯代好厉害~」
  「唔、唔……」
  被闪亮亮的尊敬眼神直盯着看,灯代低下头,脸也变得更红了。她一副「就是因为会变成这样所以才不想讲的嘛……」的表情。
  灯代吐了口气,只有一瞬间看向了我。
  「之前偶然被安藤发现这件事啦。」
  然后她将视线移到鸠子身上。
  「因为这样,今天放学之后,为了鼓励窝囊的我,安藤才留下来跟我讨论的。所以鸠子,真的就只是这样。」
  「……这样啊~是这样子的啊。」
  鸠子安心地叹口气。灯代看到鸠子的模样就微微地笑了。可是两人感觉都很寂寞的样子。
  刚才那两人的对话到底有什么含意,我完全听不懂。
  「不过,灯代想要当作家啊,我都不知道耶~」
  「我倒是知道呢。」
  彩弓社长追加说道,灯伐则是「咦咦!?」地被惊吓到。
  「啥、啥啊?你、你知道喔……?」
  「嗯,很久以前就知道了。灯代同学在很多方面都是个浅显易懂的人呢。」
  ……观察入微也要有个限度啊,彩弓社长。
  「既、既然这样,你跟我说一声不就好了……」
  「我希望能让灯代同学自己公开这件事呢。为了制造这个机会,今天才会举办主题为『轻小说』的谜样创作活动啊。」
  彩弓社长再次追加,这次全体都惊愕了。
  「真的假的……?原来是有这个想法在喔?」
  「当然啊。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怎么可能会把主题设定成『轻小说』这种难以定义的主题呢。做为创作活动的主题来说,这太过抽象了吧。」
  这么说也是没错……
  我完全无言了。
  之后这个人不管做什么事,都先设想她是另有目的会比较好吧。
  「只是——以结果来说是大失败呢。」
  彩弓社长自嘲地微笑道。
  彩弓社长与灯代会跑出来的理由,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她们都认为鸠子的失踪她们也有责任吧。
  明明最该负起责任的人是我啊。
  「鸠子。」
  我再次面对青梅竹马。
  「那个、啊……虽然我是这副死样,但其实我真的很感谢你喔。」
  「咦……」
  「你待在我身旁这点,真的是我内心的支柱。你总是很开心地听我说话,我被这样的你拯救过好几次。你想要去理解我说的话,这真的让我很高兴。」
  「…………」
  「国二那时也是,要是没有你,我大概就死了吧。」
  鸠子沉默地低下头听我诉说。
  难以言喻的沉默流转,让我内心的羞耻感不断地膨胀。
  「所以那个……我想我以后还是会说一堆你听不懂的事,就算这样……你、你也会、跟我在一起……」
  ……糟糕,我是不是说了超丢脸的话啊?
  呜哇,不行了,忍不住了。
  「……颗颗。」
  我忍不住发出无所畏惧的笑声。我体内最激烈表达自我主张的部分,突然地采出头来。
  「我的前方没有大道,我的后方没有退路。能前进的只有被荆棘包围的野兽细道。跨越尸山血河、征服无尽之路正是我的命运。不过要一个人走过这条修罗之道,就算是我也会感到险峻——因此,我需要同伴。」
  然后我朝她伸出了手。
  「一同踏上征途吧,栉川鸠子。我需要你。」
  ……唔,怎么说呢,最后还是说出了非常有我个人风格的话。灯代和彩弓社长都一副「为什么是这样……」般叹着气。至于千冬妹妹,不知何时已经呼呼大睡了。
  鸠子呆呆地望着我,但马上就展露出微笑。
  「嗯,好啊~」
  宛如花朵绽放的笑容,那是我最喜欢的、最适合鸠子的笑容。
  鸠子拉过我的手,紧紧地握住。
  「阿寿的手好温暖喔~」
  「嗯?颗颗,这是当然的。因为我的右手中寄宿着炼狱的业火《黑焰》啊!」
  「不,不对喔。」
  鸠子缓缓地摇头。
  「因为是阿寿的手,所以很温暖啊。」
  就这样。
  我们和好了。
  没有解决什么,也没有改变什么。
  我还是维持我的生活方式,她也是维持她的生活方式,我们只是再次确认了这点。
  或许这关系是不自然的,但我们还是会持续下去的。虽然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不过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我与鸠子——
  一直都是搭错的线,只是又再次以同样的方式搭错。


终章 Undo July sagamicizm Kill you 1
  「拿去吧,鸠子美眉的手机。」
  隔天早上,校舍三楼。
  除了紧急情况禁止打开的逃生门,打开后就能看到宽广的逃生梯。这是个几乎没人会来的地点,今天也是除了我跟相模以外没有他人。
  我从相模手上接下手机,放进制服外套的口袋中。
  「好像发生了很多不得了的事啊,不过看来是雨过天晴了。真是太好了,恢复原样了啊。」
  虽然没有什么报告的义务,但还是有种义务感驱使着我,让我把事情的始末都说了出来,所以相模才这样做了总结。还真是像相模会说的、平淡无味的评论。
  「托你的福。」
  「呐,安藤,你难道是在对我生气?」
  相模的音调略微下滑。不过他看起来并没有不安的样子,不如说是相反,他的眼神像是在试探我一样地挑衅。
  「啥?我干么对你生气啊?」
  「因为我对安藤说了过分的话啊,又把光美摆在鸠子美眉前面。而且我也觉得有点内疚喔?」
  「既然这样,那就露出抱歉的表情啊。」
  我讽刺地呛着根本一点都不内疚的相模。
  「我没有在生气啦。」
  这不是谎言,我是真的对相模一点感觉都没有。
  之所以会生气,是在对对方有期待的情况下才会产生这样的感情。因为有所期待,在被背叛时才会产生愤怒。
  但我根本不会对相模有任何期待。
  我完全不期待我们之间会有这种像是普通友情之类的东西。
  所以我运一丝丝愤怒都没有。
  因为我明白相模静梦就是这样的人。
  「我跟你的关系,从相遇开始就一直是这种感觉了啊。」
  从国二的时候、相遇的时候开始至今。
  「说得也是啊。我跟安藤是只有方便的时候才是朋友呢。」
  「这是当然的啊。你会为了我的危机而东奔西跑,这感觉好恶。如果这次反过来是你遇到危机,我可是绝对不会帮你的。」
  「唔~是这样吗?」
  相模含糊地说道,静静地微笑。那是个女孩子看了肯定会心荡神驰的魅惑笑容,但对我来说只是个看了就不爽的表情而已。
  「我有种安藤意外地会来帮我的感觉喔。再怎么说你也算是个帅哥嘛。」
  「啥?什么帅哥……你这样讲,听起来就只是在挖苦我啊。」
  「我不是说外表,是内在。」
  此时相模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手机。
  「啊,安藤抱歉,我接个电话。」
  「谁打来的?」
  「嗯~恋人。」
  「……你又交了个新的了喔。」
  「不是啦。这个人——是意义有点不同的恋人。」
  相模说着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话,马上接了电话。
  我用唇语跟他说「先走了」,然后拉开逃生门。我留下相模一个人在逃生梯那儿,走进校舍。
  「喂喂,我是人称小模模的相模静梦喔。或是说——」
  逃生门关了起来。
  同时,相模的声音也断绝了。
  「——或是说,从你那儿收下《他人的不幸乃罪恶之味(Innocent Onlooker)》这个充满中二臭味名字的相模静梦喔。」
  ☆
  「桐生先生,右眼的情况如何?」
  在互相分享完情报后,我闲聊似地提起这个话题。电话另一端的对象——桐生一,是个因为玩邪眼扮家家酒而导致右眼受伤、无可救药的中二家伙。
  『超糟糕的,完全没有消肿啊~我想要在面临山王战时一个晚上就治好流川枫肿起来的左眼的、南龙生堂的药膏啊。』
  「这种梗请去找你妹灯代美眉玩吧。」
  吐槽不符合我的个性,我是被吐槽的那方。
  「话虽如此,大多都是被女孩子吐槽啦。」
  『静梦,你一个人在说些什么啊?』
  「对了,桐生先生,你这次做了什么?」
  我开口道。
  「刻意让我偷走鸠子美眉的手机,就为了让你能跟鸠子美眉接触不是吗?」
  对安藤的说法是偶然撞到她,然后她的手机就这样掉了,不过实际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凑巧的事。
  我那时是故意从鸠子美眉的口袋中捞走手机的。
  照着桐生一的指示。
  「鸠子美眉会迷路,肯定是某个人的异能造成的吧?就算那女孩再怎么少根筋、就算那女孩情绪再怎么激动,在那个时机迷路未免也太夸张了点吧。」
  『科科,算是吧。那位小姐之所以会迷路、会与我来场命运般的相遇,都是《无鬼之捉迷藏》引发的必然现象啊。』
  「啊,是那个狭缝产业的异能啊。」
  原来如此,这样全都说得通了。
  若是芥川柳的力量,要做到这种程度是非常容易的。
  『那么,你问我为什么要跟栉川鸠子接触啊……』
  忍笑般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要是在这里揭露就不有趣啦,你就自行想像吧。是要把栉川鸠子当成被囚禁的公主逼安藤寿来觉醒、或是想要尽早处分掉栉川鸠子的异能,抑或是想把安藤&栉川的关系Reset&Restart……你就跟猜测下一期剧情发展的《JUMP》读者一样,充分地期待我的存在所带来的乐趣吧。」
  他用充满中二臭味的台词回答我。
  这人还是一样,每个回答都意义深远。会把明明不重要的事情当成秘密一样藏起来,又会把绝对不能说出来的事情轻松地直接脱口而出。
  真搞不懂这人到底哪时是认真的哪时是开玩笑的。
  「虽然你说得好像很得意,结果还不是失败了,就别再要帅啦。」
  从桐生先生的情报看来——虽然有爱希美眉的《斩首约束》.但彩弓美眉将异能发展出新用法,直接就把鸠子美眉给夺回去了。
  在还不理解危机是危机的情况下。
  在还没发觉危险是危险的情况下。
  文艺社的成员在事情没闹大之前就解决一切了。
  『就是说啊……一直到我的邪眼让栉川鸠子睡着之时,都还完美地照着我的剧本来走的说。』
  「不是『我的邪眼』,是那个老太婆的《闭锁魔眼》吧?你的眼睛根本不是什么邪眼。」
  『……你啊,不管再怎么说,对二十岁以上的女性也太过严苛了吧。』
  桐生先生有点失落的样子,不过女性超过二十岁就是老太婆(非人类的女性除外)了。
  「好吧,你不想回答那就算了,我也只是随口问问。差不多该挂了吧?」
  『等一下,正题还没结束啊。』
  「正题?」
  我反射性问道。接着就听见了桐生先生那「科科」的独特笑声。
  『静梦,你啊——差不多该来这边了吧?』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要不要加入的意思。我也正好想要再多一个人来帮忙啊。跟我们一样做为异能者参加这场战争吧。我家的莉缇雅也觉得再加一个人比较恰当啊。』
  这是邀请。
  参加异能战争的邀请函。
  我——马上就回答了。完全不需要考虑、答案早已决定好了。
  「我拒绝。」
  『……喔~理由?』
  桐生先生愉悦地回问,听起来没有因此受到打击。我会拒绝邀请,对他来说应该是预料之中的事吧。
  「怎么说才好呢……我跟你和安藤一样,最喜欢漫画跟动画了。虽然最喜欢的是恋爱喜剧类型,不过也不讨厌异能战斗类就是了——可是,我跟你们有决定性的不同点在。」
  我开口道。
  「我跟你们不同,我从没想过要进入故事之中。虚构的事物终究是虚构的——不管发展成怎样,那都是别人遇到的事,所以才能享受故事内容。」
  我不会把自己投射进故事中,也不会有「自己如果在那个世界中的话~」的妄想。
  正因为是读者,才能够俯瞰整个故事并乐在其中。
  「被笨手笨脚的女孩泼了一身茶水、被暴力傲娇女孩为了隐藏害羞而痛殴一顿、被不擅长料理的女孩硬塞难吃到爆的饭菜,这种事我可受不了。我可绝对不要像异能战斗的主角一样每次都得跑医院,我也不想跟推理作品的侦探一样每次都要看恶心的尸体,也不想跟运动作品的主角一样受伤。」
  我是喜欢监赏故事——却不喜欢干涉故事。
  既不想当主角也不想当配角更不想当敌人。
  我只想当个读者。
  「啊,不过如果莉缇雅美眉用高潮的表情双手比Y A恳求我的话,我会认真考虑一下的。」
  『……科科,不错嘛,这个世界观挺不赖的。这样才是你啊,相模静梦。』
  桐生先生愉悦地笑了。然后他说的「世界观」大概是指这名词本身正确的意思吧——「对世界的论点、见解」。虽然说这个名词在最近已经不是以这个正确的意思来解释了。
  『真实意义的旁观者啊。将自己摆在跟神同等的高度、以极度的俯瞰视点来欣赏整个世界。你果然非常适合我赐予你的《他人的不幸乃罪恶之味》这名字啊。」
  「我倒是差不多要开始讨厌起这充满中二臭味的名字了。」
  『嗯?这样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采用第二方案的《自慰意识过剩(Bation Mastur)》吧。』
  「……对不起,还是《他人的不幸乃罪恶之味》就好。」
  就算是我,也不喜欢Bation Mastur啊。
  而且又有种影射的感觉让我更讨厌了。
  「话说回来,在异能觉醒之前就先把异能的名字取好,不管怎么想都搞错顺序了吧?」
  『科科,有什么关系。小孩子的名字不也是在出生之前就先想好了吗?名副其实嘛。』
  「这是两码子事吧……」
  『一样的啦。以这场战争中觉醒的异能来说,我的命名基准可是从没出错过啊。』
  桐生先生说着拗口的话。
  『异能者展现的异能,与当事人的深层心理有很大的关系。沉睡在内心深处的根源愿望……将其以异能展现出来的情况非常之多。关于这点我之前也跟你说过吧?』
  「嗯,有稍微提到啦。」
  『比方说这次的女主角、栉川鸠子的愿望——是「想要理解安藤寿来」,所以才会展现出那种既豪华又奢侈的异能。不过嘛,这也是个如实呈现出她无法理解「中二」概念的异能啊。明阴是如此万能的技巧,偏偏欠缺了中二力。有点缺陷存在、不如说无法随心所欲地使用的能力,这样才是最棒又最帅的啊。」
  我明白这话的意思。
  鸠子美眉的「帅气」异能,是宛如「这就是我想出来的最强能力」般超强力的《五帝》。
  想要理解中二却又无法理解,在这种矛盾下产生出来的能力。
  『所以说,如果你觉醒了异能的话,那大概会是以「你个人风格」为界限而引发的异能。会是个符合《他人的不幸乃罪恶之味》名字的异能啊。』
  「喔,既然如此——」
  我把脑中想到的事直接地说出口。
  「桐生先生的《对愚者挥下堕天使的铁鎚》,是呈现了你『想要倒转世界』的愿望吗?」
  『这个嘛,是怎样的呢?』
  桐生先生的回答跟平常一样含糊其词。明明没问他的事情就呱啦呱啦讲个没完,只有该说的事情绝口不提。
  这男人就是这样。
  「……总之,我还是跟之前一样,以现场气氛来判断而选择协助你。如果我想法改变了,就会马上背叛,我是抱持这种打算的。」
  『嗯,好啊。这样才更有趣啊。』
  愈院地、他是真的很愉悦地说道。这话应该不是说假的。
  就算我明天就背叛他,这男人也会露出凶残笑容一头撞进这状况之中,然后尽情地乐在其中吧。
  理解自身带有的疯狂气息,却又毫不犹豫地沉浸在其中,他就是个如此无可救药的中二病末期患者。
  『静梦,对冷感症与俯瞰症的你,我只能这么说。』
  桐生先生的语气很明显地与剐才不同。像是突刺又像是用力拉扯般的独特口吻。
  『别总是把我评价过高,现在总算能够过低评价了吧:
  他说完这个不知道是在针对什么回答的台词后,就把电话挂了。
  「…………」
  我把手机收进口袋,从逃生梯看向外头的景色。早晨的微风轻柔抚过脸颊感觉很舒畅——不知怎地沉浸在微文青的气氛当中。
  「相模——!你这个变态家伙!」
  逃生门被猛力打开,安藤从门后飞奔出来。
  「安藤,怎么了?」
  「你这家伙,拿鸠子手机的待机画面恶作剧了对吧!为什么一打开画面就跑出会触犯儿保法的图像啊!这个双脚打开、一脸高潮表情的小女孩是三小啦!」
  「咦?怎么会?难道是安藤打开了手机吗?」
  「刚才在走廊土随手打开的时候我超想死的啊!偶然跟在我身后的女孩子脸色发青地逃跑了啊!」
  「怎么会……为什么是安藤打开手机啊?我明明还窃笑着妄想说鸠子美眉打开手机后会是什么反应的说……」
  呜哇,太差劲了……我难得妄想了她在教室里打开被朋友看到的情况,还有在家里打开被父母看到的情况的啊……
  「为什么你一副欲哭的样子垂头丧气啊?想哭的人是我啊!」
  「你去死吧,安藤。」
  「你才去死,相模。」
  我们两个一起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起深深地垂头丧气。
  「对了,安藤,虽然跟刚才的事无关啦。」
  「你给我等一下,为什么这么若无其事地转变话题?刚才的话都还没说完啊,你先给我认真地道歉,然后再把做鬼脸的照片发到网路上,这样我就原谅你。」
  「你之前遇到的、灯代美眉的哥哥,是个怎样的人?」
  「我说你啊……啊~算了。」
  安藤用力抓头,放弃似地叹气。
  「灯代的哥哥桐生一啊……嗯?奇怪?我有跟你说过我遇到桐生先生的事吗?」
  「嗯,有说过啊。」
  「……好奇怪啊,我应该没把这件事跟其他人说过才对啊。」
  「正确来说,是我躲起来听到了灯代美眉跟安藤的对话。」
  「这不就是偷听嘛。」
  安藤咂舌,然后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这是中二模式的安藤。
  「颗颗,那个男人……怎么说呢,是个无法三舀以蔽之的了不起男人啊,不过硬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他是跟我有相同味道的男人。」
  「这种台词如果不是非常帅气的家伙说出来的话,就一点意义都没有喔。」
  但我能明白他的意思。
  安藤寿来与桐生一。
  这两个人极为相似。
  就像是镜子映照出来般地——而且是完全相反的相似。
  「居然有人能跟安藤合得来,真让我惊讶。你可得跟那人好好相处喔。」
  「我是很想这么做啦,但从那次见面以来就完全没联络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之前还没交换手机号码就分开了啊。」
  「是吗?那你去问问灯代美眉她哥的联络方式不就好了?」
  我听桐生先生说他跟妹妹之间并非无法联系。
  「嗯~这么说是没错啦……怎么说呢,我不想跟那个人变成这样的关系啊……」
  安藤露出了困惑般的笑容。
  「我不想这么简单就能和那个人见到面说到话啊。」
  「为什么?」
  「有种除了偶遇以外不想见到他的感觉啊,我希望能够某天突然地来场意外的相遇。不觉得这样才有命运安排的感觉吗?」
  因为他眼神发亮,我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结果是中二病又犯了。他这话让我产生了近似于失望的感情。
  「而且啊,与桐生先生再次见面……会让我有点害怕。」
  安藤却在此时补充道。
  「要是再一次和那人面对面,有种好像会被怎么样的感觉。」
  「…………」
  像孩子一样闪闪发光的瞳孔,混入了些许的灰暗。眼底呈现出了不安定与毛骨悚然,身体因为害怕而颤抖。像是偷窥了无底深渊后的感觉。
  喔。
  真不愧是桐生一——「选中」的男人。
  似乎是在无意识中感受到了啊。
  了解到自己的立场是多么地岌岌可危。
  这份特质——正是中二力。
  「嗯?相模怎么了?怎么笑成这样?你会露出这种开心的笑容还真难得。」
  「不,没什么,差不多该回去了。」
  我从安藤身旁穿过,走进逃生门。
  笑意不断涌现出来。
  不管这个世界变成怎样,跟我都毫无关系。就算明天世界就要毁灭、桐生一把世界倒转过来、安藤寿来终结了这个世界,这些对我来说都只是单纯的剧情发展。
  我身为一名读者,只希望故事能往有趣的方向发展。
  异能战斗也好日常生活也好,只要能取悦到我,那就够了。
  为了故事发展,你们会做些什么?会扮演怎样的角色呢?
  桐生一。
  安藤寿来。
  你们可是最棒的观察对象啊。
  欢笑愤怒奔跑舞动喊叫颤抖哭泣呼唤发狂结束——
  就尽量地取悦读者吧。


后记
  要如何说明,才能让从出生就失明的人明白天空的湛蓝呢?
  要使用何种测量器具,才能测出宇宙的大小呢?
  要怎么做,才能把中二的概念传达给对少年漫画或动画没兴趣的人知道呢?
  这集的主旨,说穿了就是这种感觉。
  中二力并不是先天就决定了其总量、不管再如何修练都增加不了上限的东西,也不是没有中二力之人就永远无法理解其存在的概念。应该这么说,中二力与周围环境、人际关系、接触名作等等各式各样后天要素有着密切的连结,是个只要努力、不管谁都有可能开花结果的才能——
  好像是这样、又好像不是这样……
  总结来说,去理解与被理解每个人的价值观虽然很麻烦,但想要理解的心态是很重要的。感觉好像也有这方面的意思吧。
  总之,大家好,我是望公太。
  说实话,这本书是值得纪念的出道第十本书,但因为都没人来道贺所以我就一个人擅自地吃蛋糕庆祝了。没人来道贺,就代表没人对我有兴趣——也不尽然,虽然我无视掉了「才十本而已别骄傲啊」这类的警告讯息,不过各位的担心我就心怀感激地收下了。哎呀,我还真是备受宠爱啊,因为大家都是傲娇嘛。
  ……说着说着就寂寞起来了,就进入通知与感谢时间吧。

  首先是通知。
  居然要出广播剧CD了。贺!第一次与媒体合作!真是非常感谢各位相阑人士。发售日尚早,还请各位满怀期待地等候吧。
  还有,目前正在电子书籍「GA文库Magazine」上连载以桐生一为主角的外传《日常生活是为了异能战斗》。别名《Super哥哥Time》、《一直都是哥哥的回合》。是在描述第一集与第二集背地、以及第一集开始之前,在安藤寿来不知情的情况下,桐生一都做了些什么的故事。这集有稍微露脸的「桐生与他愉快的伙伴们」。如果对他们的战斗感兴趣,请一定要去看看。因为外传可不见得绝对会出书……

  以下是感谢。
  责任编辑的中沟大人,每次都受您照顾了。第一集再版的书腰上,我提出要加上《再版(Double Burst)》,您用「这难道是个笑话吗?」般的感觉接受了我的提议,实在是非常感谢。不过那时双方感觉好像都是处于疲劳状态,所以这应该是错觉吧。
  绘制插图的029大人,这次也十分感谢您画出美丽的插图。还有突然冒出一堆新角色,真是对不起。
  裕时悠示老师,真是太感谢您在书腰上写下这么棒的推荐文了。也恭喜您的《我女友与青梅竹马的惨烈修罗场》动画化。
  最后,对于拿起这本书阅读的读者大人,我致上最高级的感谢。
  那么,有缘再会了。
  望公太
  还有,这次也有次回预告,不嫌弃的话请看。


姬木千冬的奇特行径&次回预告
  某天早上。
  我在跟平常一样的时间、走在跟平常一样的上学路上。鸠子跟同学要讨论功课所以先去了学校,于是今天我就一个人上学。
  「……嗯?」
  在距离学校约十秒的路程处,我在校门口附近看见了熟悉的人影。
  是千冬妹妹。
  她背着书包,手上抱着小松站在校门前。早晨的校门充斥着高中生的身影,一名小学生独自伫立在那儿的模样,让人有种不平衡的印象。
  「早安,千冬妹妹。」
  我靠近并开口叫她。
  「安藤,早安。」
  千冬妹妹抬头望向我,淡淡地说出了早上的招呼语。
  有种很新鲜的感觉啊。这孩子虽然每天都会来玩,但都是放学之后才会过来。像这样一大早见到她,还是第一次。
  「千冬妹妹,你在这儿做什么?在等里见老师吗?」
  听到这问句,千冬妹妹摇了摇头。
  「这样啊……不过小学那边没关系吗?要是不快点过去就要迟到了喔?」
  千冬妹妹就读的横衣小学,离这里有点距离。不过千冬妹妹只要使用《创世》,就能在一瞬间移动到学校去。
  所以我以为千冬妹妹是连这点都计算进去,才会这时还在这附近晃来晃去的——结果大大地超出了我的料想。
  「不会迟到的。不去小学也没关系。」
  千冬妹妹说道。
  看起来没有什么感情波动,只是淡淡地说道。

  「千冬,不念小学了。」

  喔~
  啊~原来如此。嗯,那确实是不用担心迟到的事了。
  这样啊这样啊,千冬妹妹不念小学了啊: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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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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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不盡 伯爵
本帖最后由 理不盡 于 2015-12-22 11:36 编辑


想不到真的紅字加粗了

但是為什麼沒有了鸠子日記的部分?

8 年前 0 回復

C3H5O9N3 王爵
这几个女主都挺萌。

8 年前 0 回復

莱维哈特 公爵
不是很习惯台版的用语,可能看LK的看多了。

9 年前 0 回復

morris0417 騎士
還做了本土化的翻譯再創作呢…臺灣國語什麼的。
還是看網路翻譯吧(ˊωˋ)

9 年前 0 回復

ajaj1234 王爵
中二度爆表的第2卷錄入感謝,因為這部在台灣不太受歡迎,所以台版都不怎麼出了還以為只有翻譯版能看了。

9 年前 0 回復

aterssa 侯爵
前排占座,感觉有的地方论坛翻译的更好呢

9 年前 0 回復

mylongdays 子爵
要不要这么巧?今天刚复习了一下已经遗忘的一卷居然台版二卷就来了?

9 年前 0 回復

蕾娜·赛亚斯 王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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