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公太]日常生活中的异能战斗3[台/简]


本帖最后由 蕾娜·赛亚斯 于 2015-7-29 21:55 编辑


日常生活中的异能战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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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望公太
插图: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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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赞,角色扮演无限制游玩啊!」
觉醒真正异能的我等文艺社,放学后一直拥有超强最棒的享受!
在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千冬妹妹力量支持下,我等穿上武装斗衣,准备进行圣战。
「喝啊~火~焰~球~」
终于解禁,异能全开网球对决!?
「那把吉他,千冬就收下了。」
单手刷吉他感觉是轻音社!?
再加上我与原·中二的灯代前往咖啡厅进行便服约会!?
「安、安藤……这衣服……」
还有千冬妹妹爱管闲事的好友·九鬼妹妹现身。
她们的友情对文艺社来说是好事或是──
关于我的「爱」的难解疑题!
随意浪费神级异能、毫不自重的中二病赞歌──
新·异能战斗&爱情喜剧第三弹!

CONTENTS
第一章 姬木千冬的奇特行径,终幕
第二章 异能网球很有趣吧?
第三章 异能战斗!
第四章 新衣装登场
第五章 爆轻小。
第六章 中二ing
第七章 咕咾肉扮家家酒
第八章 九鬼来访
第九章 好友
第十章 骑士道
终章




第一章 姬木千冬的奇特行径,终幕
  当然小学不可能让你想不读就能不读的。
  可别小看义务教育。
  问过千冬妹妹后,我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她好像是昨天放学时,跟级任导师说「明天以后不会再来」而已。然后老师回答「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答应下来。
  ……这不是答应,而是左耳进右耳出啊,千冬妹妹。
  「这样啊。不能不去啊。」
  我解说关于义务教育的种种事项后,千冬妹妹微微叹口气。
  因为如此,在平日的早晨,我带着呆立在我们高中大门口的千冬妹妹去她的小学。
  这样我或许会拿不到全勤奖,不过反正本来就没打算拿这个奖,所以也没差。
  国中的时候我也很常跷课。
  「……千冬妹妹。」
  「嗯~?」
  「你可以自己走吗?」
  我拜托整个人趴在我背上的千冬妹妹。在「去小学吧」「那要背背」这般谜样讨论后,我现在正背着一名小学生。
  「办不到~」
  「……为什么?」
  「因为累了。」
  这样啊~你累了啊~嗯,那就没办法了。
  本来该用在前往小学路上的体力,因为中途绕到我们高中来,让这孩子一大早就耗尽体力。
  我就这样背着一名少女踏上前往小学之路。
  千冬妹妹很轻,所以不算太辛苦,而且小学也不是说很远。硬要举出让我难受的点,就是通学路上周围众人的视线让我很在意。
  话虽如此,可不能小文化社团的体力之贫弱。千冬妹妹背着书包,而我也拿着我的书包。
  「……等等、先等一下,让我休息一下……」
  中途经过无人的公园时,我放下千冬妹妹喘口气。
  「安藤,没事吧?」
  千冬妹妹担心地说道。这温柔的台词治愈了我的心灵,但我也有种想要吐槽「这不全都你的错吗!」的冲动。
  「千冬妹妹……抱歉我真的不行了。而且你已经可以使用《创世》(World Create)了吧?」
  只要使用《创世》,就能创造出不管多远距离都能瞬间跨越的「门」。都已经带她到无人之处了,希望她也差不多该用异能自行前往小学。可是千冬妹妹摇摇头。
  「早上人很多,要避免被发现,很麻烦。」
  唔,这倒也是,这跟她放学擅自前往我们社团教室的情况不同。
  虽然不是办不到,但考虑到被发现时的风险,这种程度的距离还是用走的比较安全。
  「那,就普通地用走的过去吧。」
  「嗯。」
  「还有啊……我的力气也快用光了,可以别背你了吗?」
  「不行。」
  千冬妹妹双手交叉摆出否定姿势。真的假的啊?正当我抱头苦思该如何说服她时,千冬妹妹低下头,用很寂寞的声音说道。
  「千冬喜欢被安藤背背。」
  「……咦?」
  「安藤的背又宽阔又温暖,很安心。」
  「…………」
  「很值得依赖,又很有男子气概,超帅气的,」
  「…………」
  「可是……如果安藤讨厌的话,千冬是乖孩子,会忍耐的。」
  「大小姐!」
  回过神时,我已经将身子转了一百八十度并直接蹲下身子,「唰」地竖起拇指指向自己背部。
  「请坐上来吧!」
  千冬妹妹满足般地点点头,欢快地跳到我背上让我背她。
  「谢谢。安藤果然很好唬弄……不,是很温柔啊,」
  「没什么啦。我只是做了身为男人该做的事啊!」
  我精神饱满地站起身,朝小学的路上迈进。

  「安藤,你做得很好,辛苦了。」
  我大口喘气,千冬妹妹则是安抚似地摸着我的头。
  虽然一大早就累得跟狗一样,但被千冬妹妹这样安抚,就觉得一切都无所谓啦~可爱就是正义。
  我调整好呼吸后抬起头,仰望眼前这所小学。
  横衣小学。
  是间普通的公立学校,不过最近似乎有整修过,校舍跟设备看来都满新的。这所学校通常被称为「横小」。
  「小~千~!」
  我们在校门附近稍事休息时,有人从楼梯间跑过来。
  是名有着一双明亮大眼、让人印象深刻的女孩子。身高跟千冬妹妹差不多高。发型则是带有时尚感的马尾造型。
  「小千真是的!怎么这么慢,我很担心耶!啊,蝴蝶结又歪掉了,因为是女孩子所以一定要保持可爱才行……嗯,这样就行了。还有,把小松放进书包里,好吗?要是被老师看到,又要被念啦。还有还有……」
  那名小学女生连珠炮地边说边用熟练的手法整理千冬妹妹的仪容,而千冬妹妹也没有丝毫不悦地任由她上下其手。
  怎么说呢,两人好像很熟的样子。
  「嗯,好了。」
  那名少女满足地点头后,才注意到我的存在。
  「啊,那、那个,早安啊。」
  「喔,早。」
  那女孩简单回应我的招呼后,就和千冬妹妹咬起耳朵。

  「……呐~小千。这人谁啊?刚才还一直背着小千耶。」
  「这男人是安藤。」
  少女瞪大眼,接着又再次转向我并低下头。
  「你、你就是安藤先生啊!我从以前就听说过许多有关你的传闻。我家的小千总是受你照顾了。」
  简直就像以保护者自居的说法。
  「这个、嗯、我是安藤没错……你是听到什么传闻?」
  难道她知道我就是过去统治魔王界的「冥王基尔帝亚」的转生吗?若是如此——不能让这女孩苟活于世!
  我心里盘算着这种想法。
  「是小千常常去玩的文艺社社员吧?我从小千那儿听过很多文艺社的事呢。」
  结果只是这种程度的传闻。
  「我是小千的朋友,叫作九鬼圆。」
  「——唔!?」
  颤栗。
  全身的皮肤一瞬间寒毛全部直竖。心脏也快速鼓动。她说出口的那名字,深深刻印在我的胸中。
  九鬼?
  九鬼、圆?
  「……呐,你说『九鬼』,是九只鬼怪的九鬼吗?」
  「是的。」
  「那、那么……『圆』是哪个字?」
  「圆周率的圆喔。」
  我连站都站不住,当场跪了下去。九鬼圆。这名字给我精神带来的冲击,老实说根本无法测量。
  怎么会这样?没想到这孩子——这位如此认真的少女,竟是这名字的所有人……
  九鬼圆。
  ……超、超、超帅气!
  这名字怎么回事!?
  跟必杀技一样!
  就像是被九名鬼怪寄宿的一族中一脉单传的秘奥义啊!
  『这种程度的对手,只要用第三只《鬼》就足够了……——沉眠吾身之恶鬼啊,吞噬吾之仇敌吧。第三之鬼,《榊丸》!」
  感觉连这种事都办得到!
  然后只有第九只鬼是「绝对不能叫出来」之类的、被禁止提到的鬼!但在强敌现身时就会使用!接着自身存在就会被吞噬而失控!可是在同伴的呼唤下最后恢复意识!
  呜哇,胸口好热!
  「……那、那个,安藤先生?」
  啊。
  不行不行。因为「九鬼圆」这名词实在帅气得太过异常,让我不由得当场跪下。就像是把九鬼妹妹当成女帝般崇敬并发誓绝对服从她一般。
  「呐~小千……这人有事吗?」
  「没办法~因为安藤是笨蛋啊。」
  「这样喔……高中生真可怕耶……」
  被两名小学生用看可怜生物般的目光直视,我边咳几声边站起身,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地继续说道。
  「原来如此,你是千冬妹妹的朋友啊……」
  「嗯,小九是朋友。」
  千冬妹妹似乎是把九鬼妹妹称为小九的样子。
  是个把「九鬼」这名字带有的灾厄气息一口气全部消除的昵称。
  唔姆,真可惜。
  我还是好好地称呼她九鬼妹妹吧,或是称呼她九鬼大人也很不错。
  「小九在学校,被称作是千冬的妈妈喔。」
  「妈妈?」
  「不、不是这样的!」
  九鬼妹妹慌张地挥舞双手。
  「那个……因为小千总是一副悠哉的样子,什么事都照自己的步调来做……所以我才一直对小千管东管西……啊,当然不是因为讨厌她才这么做的。」
  喔喔~原来如此。
  所以九鬼妹妹就是负责照顾千冬妹妹的人啊。
  像是某国公主般自由自在生活的千冬妹妹,想必也需要一个能在身边好奵照料她的朋友吧。
  「这样啊。那九鬼妹妹,千冬妹妹以后也拜托你罗。」
  我说出彷佛千冬妹妹的双亲或哥哥般的台词,但九鬼妹妹的表情不知怎地有些不悦。
  「……就、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小千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啊。」
  她无趣般地说道。
  「小千,差不多该走啦。」
  「嗯,知道了。」
  「那么安藤先生,我们先走了。」
  「安藤,掰掰。」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校舍中。
  结果,九鬼妹妹态度该说是有股冷淡感、或是说带有敌意……不过小学女生在遇到不认识的高中男生,大多都是那种态度吧。
  我背对小学,开始走回高中。要是努力点或许还能避免迟到。
  「……啊。」
  走到一半,我突然想到。
  「话说回来,我忘了问千冬妹妹为什么要休学啊。」
  因为急急忙忙的,所以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不管是谁,都至少会有一次想要休学的想法吧。从千冬妹妹的样子来看,应该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吧。
  我得出这个简单的结论后,就奔跑前往高中。
  此时的我还没察觉到。
  不管是千冬妹妹的意图,还是九鬼妹妹的盘算。
  还有自己的判断总是过于乐观这点也——



第二章 异能网球很有趣吧?
  在湛蓝晴空下,我脚踩网球鞋踏在绿色场地上,往球的落下处一直线急奔而去。
  我扭转上半身,确实地摆出回转身体的姿态。利用腰的扭转力道,做出以网球拍面摩擦球并击出的动作。
  手腕微微麻痹,有种球正好击中球拍中心的感觉。击回球后的手腕姿势也不能不注意。
  打出的球描绘出锐利的轨道,朝对方场地的角落飞去。
  我在内心摆出胜利姿势。
  太完美了。
  简直就是完美到太过头的一记打击。
  速度、轨迹都无可挑剔。再加上对手现在正在场地对侧,身体平衡也还没调整回来。以人类的爆发力来说,无论如何都追不上这一球的。
  赢定了——

  「——你是这么想的吗?」

  我怀疑我的眼睛。因为那儿正站着一名面露挑衅笑容的少女。
  仅在一瞬之间就追上应该追不上的球——不,不是追上,而像是打从一开始就站在那儿一般,悠哉地架好球拍。
  把过程全部省略,仅留结果的动作。
  可恶,我忘记了。
  现在与我一战的对手——可是时间之征服者啊。
  神崎灯代。
  《永远》(Closed Clock)
  既然能够停止时间,她所追不上的球自然也不存在。
  也就是说,场地全部都在她的支配之下。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我……该如何跟这种家伙战斗才好啊!?」
  「真可惜呢,安藤!这下就结束(finish)啦!」
  我受到像是敌人出现夺走卍解(注1)的冲击,相对于绝望的我,灯代则是浮现得意笑容并挥舞球拍!
  她回击的球急速朝我这边突击而来——原本以为是这样的。
  啪唰……
  结果却发出空虚的声响打中球网。
  注1出自漫画《BLEACH》。斩魄刀第二阶段解放的称呼。
  触网。
  我得分了。
  「「…………」」
  气氛变得让人难以自处。
  「……灯代,你啊……这记打球别触网嘛。这样停止时间追上去的行为根本没意义了啊。」
  我以绝望的反应回应她。
  都说出必杀台词了,就别犯这种低级错误啊。
  「我、我也没办法嘛!网球意外地很难嘛!」
  灯代满脸通红大叫。
  「而且都说出『这下就结束』了……」
  「唔~~!又、又没关系!我只是想说说看而已啦!」
  「再怎么说,这说明也太直白了吧。」
  「你是对这点不满!?不是因为我说了必杀台词!?」
  「要是不弄得难解一点是没用的啊。比方说……『儿戏就此展开』(Game is Over)之类的。」
  「谁管你的喜好啦!」
  灯代一如既往地用力吐槽。
  总之,因为所以,我等文艺社现在正在打网球。
  不是夏季合宿活动也不是什么运动大会。只是普通的社团活动时间,不知怎地就想打一下网球而已。
  一般来说,得去租借市内场地并准备好全套用具才能打,但是我们社团的社员——有位拥有天地创造能力之人。
  《创世》
  球拍跟球自然不用说,连球衣跟网球场、甚至于整个空间本身都是千冬妹妹创造之物。
  身为我们的同伴,她真的拥有非常方便的异能啊。比方说,就像是把ROUND 1(注2)随身带着走一样。好,就帮千冬妹妹追加『匣中乐园』(Pocket Round 1)的别名吧。
  「不过说实话,硬式网球真的很难啊。」
  我看向球拍,混杂着叹息说道。
  虽然擅于网球的彩弓社长从头教我们基础打法,但做不好的地方还是堆积如山。首先是发球得从上方打击才行,还有来回击球就算用力打,大多也只会打到界外。
  注2日本知名连锁游乐商场。除了贩售各式运动用品外,也提供场地租借服务。
  经过一小时左右的练习,总算是练到能够把球来回打击的程度。
  「我跟你的水准还不够格进行比赛呢。至少要有那种实力才行……」
  灯代说着,将视线移向隔壁场地。
  彩弓社长与鸠子正在那儿不断重复来回击球。伴随着嘶啪、嘶啪的轻快打击声,球也不断地来回奔走。
  水准好高~来回击球完美成立啊。
  「彩弓社长姑且不论,鸠子能打成这样,还真没想到呢。」
  「那家伙国中时有玩过软式网球啦。」
  鸠子意外地对运动很行。性格看起来散漫,不过运动神经却很不错。大概也有擅自搞错硬式跟软式的差别,然后就这样打起来的经验吧。
  彩弓社长打得真好……但这样才让人能够接受。如果她打得不好,我反而会感到惊讶吧。
  球卡在球网上头,来回击球的循环被打断。接着彩弓社长从网球裙口袋中掏出颗新球并发球。
  网球裙。
  没错,她穿着网球裙。
  我们全员都穿着与网球搭配的衣装。女生全员都是POLO衫配网球裙。彩弓社长还戴上遮阳帽,超像职业选手。
  这些衣装也是千冬妹妹创造之物。真是个应用范围极广的异能啊。
  「…………」
  哎呀,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打网球要穿网球裙啊?
  活动的时候,飘啊飘的、飘啊飘的……该怎么说才好?我不是觉得开心也不是觉得兴奋,只是会一直在意而已,就是如此正直的感想。
  不知道该看还是不该看才好。
  「……你在看哪啊?」
  发觉到我视线注目之处,灯代不悦地瞪着我。
  「真下流……」
  「啥、你这、我才没看!若隐若现的感觉真让人冻未条啊!我可没在想这种事!」
  被球拍痛殴还真够痛的。灯代像是想起什么般地压住网球裙裙摆,满脸通红地用尖锐的眼神望向我。我慌忙抗议。
  「反、反正网球裙底下有穿就算被看到也没关系的裤子吧!?又不是内裤,被看到也不丢脸吧!?」
  「确实是有穿安全裤啦……可是被下流的眼神盯着看还是很讨厌啊。」
  唉,女孩子就是这种地方麻烦啊。
  明明就是自己穿上有走光危机的衣装,但要是看了又会被轻视……男人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既然这样,就穿普通的运动服就好啦。」
  「这个……就是、果然还是想穿一次网球装看看嘛……」
  唔,这么说来鸠子她开始打软网的理由也是「球衣好可爱啊」。网球装这玩意或许是所有女孩子共通的憧憬吧。
  「对了,既然提到衣装,有件事我非得跟你说不可。你那打扮是怎样啊……」
  「啊?怎么了?说的好像我的穿着有问题一样。」
  我的衣装是短袖上衣加短裤,再搭配长袖运动外套。今天没有包绷带,也没有戴露指手套。
  应该完全没有能让灯代挑毛病的点才对!
  「你那个长袖运动外套,根本没套到手臂上,只是披在肩上……」
  非常具体的指责。
  「咦?这又怎么了?这样很帅啊?」
  我再次确认自己的装扮。嗯,好帅啊,把外套像斗篷一样披在肩上,果然超帅的~
  这就叫作风格吧?
  有种从全身满溢而出的感觉啊。
  「……那个,是只有运动强校的队长才会被允许的装扮喔。而且是漫画限定。」
  「咦?骗人的吧……我可是很辛苦才能维持住这个『风格装扮』的耶。因为这外套的关系让我根本不能抬起肩膀……」
  「这样就不能扣杀了吧……」
  「明明想说靠着巧妙搭配日常用品来引领潮流的说……」
  「你啊,真的是喔,不管怎样细微之处都能看出你的中二力……太过傻眼反倒让我感到佩服啊。」
  灯代受不了地吐气。
  「能做出把外套披在肩上的装扮还能打好网球的,就只有网王中幸村(注3)之类的——」
  「STOP。」
  我把手往前伸出制止灯代。
  「怎、怎样啦……」
  注3指漫画《网球王子》中的角色幸村精市。
  「别随便就说出其他作品的名字。不要随口就说出致敬。」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灯代一脸被背叛的表情尖叫。
  「事、事到如今你在说什么啊吁应该说,我唯独不想被你这样讲啦!」
  「好啦好啦,听我说。」
  我安抚着朝我逼近的灯代,边说出我一直在思考的事。
  「我想这次,要完全禁止一切与网王有关的梗。」
  「为什么!?为了什么啊!?」
  「因为你们所有人都产生出一种,网球啊,那安藤一定会大玩网王梗啊。的气氛啊。」
  「你自我意识过剩了吧!根本没人在想这种事啊!」
  哼,就算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这么想的吧?
  一〇八式之类的,安藤王国(Kingdom)之类的(注4),你们一定认为满满都会是网王致敬对吧?
  你们以为打上好几场网球,就会有满满的网王致敬吗?
  注4两者皆出自漫画《网球王子》。
  天真,太天真了。
  被人认为「一定会这么做」,我却偏偏不这么做。
  人都不想做同样的事。顺着轨道行走的人生太过平顺。对于他人的预想会产生背叛心态。因为被期待了才会想更往高处爬。
  「总是征服无道之路——这就是我。」
  「……这种奇妙地不想顺着他人想法行动的思考,果真够中二的……」
  「当然也不是说完全都不这么做,应该说只要积极地拿网王以外的网球漫画来致敬就行啦——唔喔!彩弓社长一记强烈的平击射球!简直就像红色子弹(注5)!哎呀!鸠子的回击触网直落!这难道是皇家凤凰一号(注6)吗!」
  「对不起!我完全跟不上!」
  灯代说出放弃宣言后,彩弓社长与鸠子也停止交手,朝我们这边走来。
  「差不多该交换成员了吧?」
  注5出自漫画《STAY GOLD》:王角因为红色帽子的装扮与强劲的顺手拍回击而得到「红色子弹」的别称。
  注6出自漫画《Happy!》。女主角的绝招「皇家凤凰一号」是故意打出触网球让对手来不及回击。
  彩弓社长的提议,全员都点头同意。千冬妹妹在发动异能之后,就一直在阴影处呼呼大睡,所以至今我们都是四个人在打网球。
  猜拳的结果,这次是我与鸠子对战。
  「阿寿,我要上罗!」
  「颗颗,你就好好享受这恶梦吧……对了,不可以从上方发球喔,这样我没办法快速打回去。」
  「OK~」
  鸠子爽快地接受我小声的提议,真是个好人啊。
  鸠子轻轻丢球,从下方发球。
  「喝啊,火~焰~球~」
  咦?
  火焰球?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不过看到朝我飞来的球,我还是反射性地摆出回击姿势。
  就在这一瞬间——球冒出火焰。
  像是能听见「轰」一声地猛烈燃烧。
  《五帝》(Over Element)之一,火之力!
  「唔、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我反射性地往后跳跃退开。
  好可怕!
  火焰球好可怕!
  因为它会燃烧啊!
  「啊~阿寿,不可以躲开啦!要好好打回来啊!」
  「怎么打得回去啦!」
  燃烧的魔球。
  在以小学生为取向的漫画中常会出现的必杀技,讲难听点就是有点浮滥的必杀技……但实际亲眼看到时,居然是这么可怕的东西啊。
  真实的火焰球,好可怕……
  「唔~这样喔……我还以为使用火焰的阿寿一定能把燃烧的魔球打回来的说。」
  鸠子应该是没有恶意,可是却说着诡异的挑衅台词。
  被她这么说了,再继续保持沉默就不是我了!
  「颗颗。真有趣……同为使用火焰之人,就让你彻底明白谁的实力比较强吧。」
  我将握住球拍的右手朝前伸出。
  为了解放这污秽又灾恶的能力——我咏唱起解咒咒文。
  「吾乃混沌之霸者。于深渊摇曳之炼狱业火。扭曲之昏暗——」
  「啊,阿寿对不起!我已经发球了!」
  「——火焰……咦?呜哇啊唔呃!」
  我中途停止咏唱,慌忙地调整成打球姿势。但回身不及,只能打出个漂亮的空挥。
  「鸠子!你啊,在咏唱中不能攻击这件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知道吗!」
  「因为因为~!都是阿寿突然就开始咏唱嘛,是阿寿不好!要好好地宣布『我要开始咏唱了。再做嘛!」
  「才不要!咏唱总是突然就发生的!在异能战斗中不管是谁都是突然开始进行咏唱的啦!而且敌人也都会察言观色地等对方咏唱结束啊!」
  「我不管啦!」
  「……你这人真是……」
  我深深叹口气。现在再咏唱一次咒文感觉又很矬,总之就放弃咏唱发动异能。
  《黑焰》(Dark and Dark)
  宛如将黑暗熬煮至干的漆黑火焰,飘浮围绕在右手上。
  跟以往一样帅气到很不妙的火焰,不过今天可没这么简单就结束。接下来可是要实行把这火焰包覆到右手与球拍让两者合为一体的计划。
  形态变化。这是以前在创造黑龙时曾磨练过的技巧。
  我闭上眼睛,集中意识。
  想像着……没错,以念能力来说,就是「缠」的应用技巧「周」那样的感觉。(注7)
  「……喝啊啊啊啊那翔啊!」
  灌注全副心神让《黑焰》进行形态变化!我边大吼边将黑色的气场缠绕在右手与球拍上。调整、调整、调整……!
  「…………」
  办不到。
  嗯,形态变化果然比想像的还困难啊。因为办不到的事就是办不到,所以快点放弃,继续普通地打网球就好。
  「好,鸠子,我要上罗!」
  「OK~」
  「也放弃太快了吧!那你刚才是为什么——噗喔!」
  灯代从隔壁场地进行吐槽,但说到一半不知怎地发出呻吟。
  「啊、灯代同学—来回击球时吐槽很危险的!」
  注7出自漫画《HUNTER X HUNTER猎人》。
  彩弓社长担心地大喊。灯代压住侧腹蹲在地上。看来是被彩弓社长的击球打中的样子。
  「……安、安藤,你竟敢这样对我。」
  不,不关我的事啊。要恨的话就恨你那吐槽的天性吧。
  我把视线拉回自己场地上。
  「鸠子,再打一次火焰球吧。这次我会确实地打回去的。」
  「我知道了。那我要上罗!」
  就这样,猛烈燃烧的网球再次降临我的场地。呜哇……果然很可怕。不过已经是第二次看到,没有像第一次看到那么害怕。
  冷、冷静一点,没事的。剑心在与志志雄对战时不也这么说过吗?「别被火焰迷惑了。火焰本身的杀伤力绝不高」啊。(注8)
  瞄准球的中心打回去!
  「唔喔喔喔喔!」
  我战胜心中的恐惧,用浑身的力量全力挥舞球拍。
  结果——
  注8出自漫画《神剑闯江湖》。志志雄的武器无限刀会自行燃烧。
  「网、网子开了个洞啊——!」
  在打中的瞬间,听到了「叽」的烧焦声与味道,网子的中心也漂亮地破个大洞。
  这么说也是啦……从素材方面考量,网子是很不耐热的东西啊。
  「哼哼哼,怎么样啊,阿寿。」
  「不是怎么样吧。这种球绝对打不回去吧……」
  「咦!可是彩弓社长很普通地就打回来啦。」
  「真的假的!?」
  「嗯。在打中的瞬间修好网子,很普通地打回来喔。」
  「……啊,她使用了《始原》(Root of Origin)啊。」
  怎么说呢,原来还有这种攻略法啊。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其实这两人已经不断地重复高水准的异能网球对战啊。
  把火焰球打回去,对我而言是不可能的任务,所以我和鸠子就进行普通的来回击球。
  顺带一提,网子破掉的球拍马上就换过一个新的。千冬妹妹打从一开始就做了一堆球拍,备用品堆积如山。
  「……喔。抱歉,我失误了!」
  来回击球的途中。
  球击中拍框,而让球飞往与预计完全不同的方向。
  完全的界外球。
  「没关系的~」
  对面场地的鸠子悠哉地说道。
  下一瞬间,身旁吹起一阵风。是《五帝》之一·风之力。与其说是局部性地突然起风,不如说是把应该会飞向界外的球吸到鸠子的手旁。
  鸠子慎重地把被吸过去的球打回来,就这样来回击球再开。
  原来如此。只要能操纵风的话,不管是怎样的球都能待在原地一步也不动地打到。
  简直就像是手塚区(注9)——哎呀,网王梗是禁止的啊。
  「颗颗,《五帝》啊,你应该也听见了吧——风的声音。」
  「咦?风有声音吗?」
  「有,当然有。若不是被风宠爱之人,是听不见那个声音的啊。」
  「喔~是怎样的声音?好听吗?」
  注9出自漫画《网球王子》。青春学园国中部网球汪汪长手塚圆光的绝招之一,利用球的回旋力道而让球移向自己身旁的技巧。
  她认真地回问我。
  我说你啊……风的声音就是、该怎么说才好,总之就是一种比喻的表现手法,就算问我具体是怎样的声音我也说不出来啊……
  「呃、这个……风、风邪声吧?」
  「风邪声!?」
  「嗯,因为风本身很容易得风邪啊。因为是风。」
  「这样啊~那平常是怎样的声音?」
  「这、这个嘛……嗯、就是……动画声吧。」
  「动画声!?」
  「风很在意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动画,所以几乎不怎么说话啊。」
  「是这样啊~……啊,原来如此!所以只有它喜欢的人才能听到它的声音啊。」
  「就、就是这样!」
  「唔哇~好罗曼蒂克的故事喔~」
  「对、对吧?好了鸠子,别再说些废话了,集中精神在对打上啦。」
  「好~」
  我把对话强制中断,再次开始来回击球。
  经过短暂对打后,在角落睡觉的千冬妹妹醒了,她以悠闲的速度朝我们走来。
  「千冬也要打网球。」
  「喔,千冬妹妹要打啊。」
  因为如此,再次交换成员。
  这次是我与千冬妹妹对打。
  「颗颗,姬木千冬啊,以你这种程度的实力,够格当我的对手吗?」
  总算与在实力方面占优势的对手对战,我趁机好好夸耀一番。
  然后在远方,女子高中生群开始窃窃私语。
  「……那家伙明明面对比他强的人就一脸谄媚,面对比他弱的对手就装一副了不起模样啊。」
  「就像是战斗漫画第一话中被主角干脆俐落干掉的三流坏蛋呢。」
  「说实话,阿寿网球打得不是很好呢~」
  三人三种利刃刺伤我的心。
  可恶,又没关系。就算放一下话也没什么差吧。
  「安藤,要是小看千冬,可是很困扰的。」
  对面场地上,身为我对战对手的千冬妹妹一脸得意地说道。
  「千冬没打过网球,但千冬可是有……《创世》啊!」
  「唔!」
  对喔,要得意洋洋还太早了。
  《创世》
  她那能创造出万物的异能,便利性可不是一般的高。
  不光是物质,连异空间都能制造出来的异能,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派上用场。
  还有,虽然以「会跟鸠子和我的角色特性重复」做为理由禁止,但只要她有意,连炎跟水都能创造出来。
  什么都能创造的异能——有多可怕根本无法估计。
  「啊,我说错了。」
  在我倒抽口气时,千冬妹妹更正她的话。
  「千冬可是有……《咕咾肉》(Pineapple)啊!」
  「不不不!我说过这个能力名是禁止的吧!」
  之前有稍微跟她提过……但千冬妹妹看来还没放弃。
  「比起《创世》,《咕咾肉》比较好。」
  「不行啦!《创世》绝对比较帅啦!」
  「千冬的异能就是能创造这世上一切有形无形之物的能力……没错,简直就像是在咕咾肉中放入凤梨一般……」
  「别把由来说成好像煞有其事一样!」
  会变成常规的!
  会渐渐地把这个称呼当成是真的啦!
  「唔~」
  千冬妹妹不满地嘟起嘴。
  「因为是千冬的异能,所以想照千冬的喜好来命名嘛。」
  「呃……」
  被她这么一说,已经没有转园余地,可是现在放弃比赛就结束了。处在命名变更危机中的我,拚命地勾勾缠。
  「可、可是,《创世》听起来很帅对吧?是World喔,World!是世界喔,世界!能力名中有世界,这人绝对是最终头目等级的存在啊!」(注10)
  「那,就叫《创肉》)(World Pineapple)吧。」
  「混在一起好危险!」
  创肉。是三小!?
  创造肉的异能!?食用肉界的革新!?
  「这叫折衷~」
  注10指漫画《JOJO冒险野郎》第三部的最终头目迪奥,他的替身名为「The World」。
  「折衷必须要在双方都得到利益的情况下才会成立啊……」
  我深深地叹气。接着千冬也一副受不了的模样吐气。
  「真没办法,因为千冬是好孩子,就忍耐着使用《创世》吧。」
  「……真、真的吗?」
  「嗯。」
  「太好啦!呀呼!」
  我的勾勾缠赢了!这样就能保住我的命名啦!
  千冬妹妹用关怀无能弟弟的温柔姊姊眼神望着我——虽然被小学生用那种目光直视,但我一点都不在意。
  面对小学四年级的对手用勾勾缠战法获胜,一点大人样都没有,这种事我也完全没在考虑!
  「安藤,好好品尝千冬的《创世》滋味吧……」
  千冬妹妹大胆无畏地低语着——下一瞬间就发动异能。
  《创世》
  「怎么……回事……?」
  我哑口无言。
  ……啊,没有哑口无言,我说了「怎么……回事……?」啊。
  感觉变成了「呼哈哈哈!真是个不好笑的笑话啊!」的蠢蛋一样。
  总之,这就是如此让我惊愕的事。发动异能的千冬妹妹模样,已经十分足够夺去我的语言能力。
  极为随心所欲的《创世》。
  在名为网球的竞技中,身为创世之主会使出何等战法——
  「二刀流~」
  千冬妹妹自信满满地说道。
  右手是球拍。
  左手是球拍。
  我则是……被一种完全说不出话的无力感包围。
  难得的万能异能,结果使用出来的策略却只是单纯的二刀流喔……
  「安藤。」
  「怎、怎么了?」
  「1+1……答案是2。」
  千冬妹妹板起脸说着。她就像是发现世界新法则并亲自实行般地满脸得意。
  「也就是说,这样子千冬的强度……会变成两倍。」
  她脑中算计的事情好像就是这样。不是在装傻,而是认真地这么说,而且也真的打算这么做。
  话说回来,拿两个球拍在规则上说得通吗?以剑道来说,二刀流是处于灰色地带啦。
  不过即使在规则上说得通,网球中使用二刀流也没啥好处吧。
  因为这也是一个学习经验的机会,所以我就没针对二刀流进行吐槽,直接开始来回击球。
  结果——
  「啊呜……啊!」
  千冬妹妹·非惯用手的球拍根本是多余的之章。
  THE·双手开弓(非也)。
  哎呀~这么浅显易懂的剧情发展而真是难得。
  不过……嗯,在小学时期,我也曾做过同样的事啦。不管是棒球还是桌球都会用二刀流来打。
  二刀流,好帅~
  「怎、怎么可能会这样……」
  连一球都没能好好打回来的千冬妹妹,整个人垂头丧气。
  「千冬妹妹,总之球拍只要拿一支就行——」
  「对了。」
  我的建议才说到一半,千冬妹妹就「唰」地抬起头。她似乎是灵光一闪想到什么的样子。
  「这样如何?」
  千冬妹妹边说边将双手的球拍灵巧地转了转,变成跟平常握法倒过来地握住握柄。
  也就是说——
  「反手二刀流握法!? l
  难道她打算使出回天剑舞六连(注11)吗!?前代首领绝技、御庭番式小太刀二刀流的精髓,她竟能一人自学而习得吗!?
  「这样千冬的强度……就是四倍了。」
  「这什么音霎我不明的计算方式啊!?刚才还算有一咪咪说服力的,现在可是完全消失了啊!」
  可是话说回来——这份帅气是怎么回事?
  摆出反手二刀流姿势的千冬妹妹,全身包裹着宛如残暴战士般的气息。萝莉与残酷的搭配,酝酿出言语难以形容的悖德魅力。
  注11出自漫画《神剑闯江湖》,御庭番众首领四乃森苍紫的绝技。
  可恶,这也太帅了。
  我、我不能输……!
  我打从内心深处燃烧起不知所以的敌对心态,为了与千冬妹妹的魅力相抗衡,目标就是装扮的极限。
  啪咚。
  我把球拍扔出去。球拍发出喀咚喀咚的声响,滚到球场外头。
  我丢下唯一的武器,赤手空拳。
  这正是对抗二刀流的唯一手段。
  对方是二刀流的话——我方就是无刀流!
  「不是用球拍去打球——而是用灵魂去打。」
  我双手垂下,摆出极为放松的姿态。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使力,完全任由身体自然地松懈。
  这是以不变应万变的特化形态,无刀而无形之姿。
  我的心境就宛如平静无波的湖面一般稳定安宁。
  吾心正如佛教有云「空」之境地。
  身心皆与风融为一体,化为一阵之风巡遍广大土地。
  现在的我听得见——风的声音。
  风的、动画声。
  「……真有趣,放马过来吧,安藤。」
  千冬妹妹再次举起双刀。
  无刀对二刀。
  四周开始散发出武士认真对峙时的紧张气氛。空气紧绷到彷佛让人感到疼痛一般,脸颊也开始冒出冷汗。
  双方都维持住架势,眼神坚定地互相瞪视。
  周遭——一片寂静。
  安静到似乎能听见双方的心跳声。
  在这连眨眼的瞬间都不被允许的战场中——我突然想到。
  「…………」
  揍下来该怎么办……?
  在这情况下,该怎么做才好?
  千冬妹妹双手都握住球拍,根本拿不出球……话说回来,我不就只能用手丢球了吗?不,丢出去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要改变架势吗?可是都已经到这地步了,现在叫我这样做,我也办不到啊。

  现在完全就是先动的一方就输了的感觉……
  糟糕啦,不管经过多少时间,战斗都开始不了啊。
  两人只是不断地互相瞪视,摆出稀奇的构图。
  要是没人当解说角色来段「这两人已经在脑中展开激烈战斗」之类的话就收不了场啊……
  我维持住凶恶笑容,但内心焦急不已,此时千冬妹妹却「哼」地露出无畏的微笑。
  「安藤,千冬还有绝招呢。」
  「你、你说什么!?」
  连一招都还没出过就打算出绝招喔?太夸张了吧。
  千冬妹妹再次发动《创世》,看来是想使用绝招。
  「这样就是四支。」
  「居然能自由地操作四支球拍!?你是贱阱塔中那个使用无限四刀流的人喔(注12)!」
  注12出自漫画《HUNTER X HUNTER猎人》。
  「再来是,六支。」
  「用指缝夹住六支球拍!?你是Let's Party的人喔(注13)!」
  「再来是,十支。」
  「用特制的手套抓住十支吁这是克洛船长的『猫爪』喔(注14)!」
  「再来是,无限。」
  「空中出现无数球拍!?这是『王之财宝』(Gate of Babylon)喔(注15)!」
  「再来是,下面也有。」
  「球拍从地面像剑山一样冒出来!?这是吾之必杀『刀幻境』喔(注16)!」
  「然后——果然一支就够了。」
  「凌驾所有球拍之上、登峰造极的唯一球拍!?这是『终景·白帝剑』喔(注17)!」
  注13指游戏《战国BASARA》中的角色伊达政宗。
  注14出自漫画《海贼王》。
  注15出自游戏《Fato》系列。基加美修听拥有的宝具名称,能与宝物库的空间连接,并从中自由取出宝具。
  注16出自漫画《通灵王》。道莲的招式之一刀幻境,从地面冒出多把刀刃。
  注17出自漫画《BLEACH》。「终景·白帝剑」为朽木白哉的斩魄刀卍解后的最强形态。
  是说!
  难得的天地创造之力,为什么就只能拿来增加球拍数量而已啊!
  在我因为吐槽到累翻而喘气时,千冬妹妹把另一侧场地的球拍全部清除。
  「累了。」
  丢下这话就离开场地。
  「咦?千冬妹妹,已经玩够了吗?」
  「嗯,已经玩得很开心了。」
  「可、可是,千冬妹妹连一次都还没打到球啊……」
  「就算没打到球,网球也很有趣。」
  千冬妹妹说着不知是深奥还是肤浅的台词,果然是肤浅的吧。
  唔~算啦,她本人觉得高兴就好。
  光是刚才那几分钟的一来一往就把千冬妹妹体力耗光的样子,她再次走到场地角落躺下来。
  我有种消化不良的感觉。
  「安藤同学,你一脸不满足的表情呢。」
  彩弓社长边说着像是在呼唤我心灵的台词,一边走近。
  「那么,就和我好好打一场吧。」
  彩弓社长的《始原》,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没有攻击力的异能。
  ……嗯,是唯一的,不管是谁、不管怎么说都是唯一的。我的《黑焰》可是有攻击力的。等到该派上用场时,攻击力可是强到爆喔!
  也就是说,《始原》不具备实质的攻击力,所以在网球对决中肯定无法灵活运用吧。至少不会遭受像其他三人那种狂暴式攻击才是。
  我如此乐观地想着。
  但我忘记了。比起《始原》更加可怕的,正是高梨彩弓本人——
  「哎呀哎呀安藤同学,已经不行了吗?」
  彩弓社长俯视跪在球场上的我,露出不知是哪国女王般的笑容。
  「……呼、呼,可、可恶……」
  喘不过气,脚也好痛,手也抬不起来。披在肩上作为时尚装扮的外套已经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不到二十分钟的来回击球,我明白两件事。
  第一件事,彩弓社长的网球打超好。
  另一件事,网球根本就是强者凌虐弱者用的私刑……
  不光是要左右来回跑,看到网前下坠球而往前跑,结果下一发就来个高飞球,逼人得往后跑……自以为预测好轨道行动却被打个措手不及……
  我已经不知道重心不稳多少次了啦~
  「呜,太过分了,彩弓社长……请你像指导球技般地再温柔一点嘛。」
  「你在说什么啊?这也是很了不起的指导喔。我不是全部都打到安藤同学打得回来的地方嘛。」
  这话虽然说得没错,但这样反而更辛苦。她老是打到我要认真奔跑才勉强接得到球的地方,让我的体力消耗极为剧烈。
  虽然在某方面来说确实是很棒的练习……可是我又不是网球社的,这种斯巴达似的特训我才不要。
  「好了,安藤同学快站起来。让我多欺负——不是,是继续当你的练习对手吧。」
  彩弓社长露出非常愉悦的微笑,抖S模式全开。
  我因为恐惧与疲劳站不起身,彩弓社长脸上残虐的笑容消失,换上平和的笑脸。

  「振作一点啊。你可是——基尔帝亚·真·咒雷对吧?」

  「——颗颗。」
  我笑了。只能大笑、只能嗤笑。
  她脱口而出的台词——对我来说,没有比这更棒的激励了。比这个世界上所存在的所有言语更能够振奋我的灵魂!
  「就让你拜倒在被称为『球场之狂战士』(Court Berserk)的吾之力量之下吧。」
  在那之后。
  「安藤同学,快点跑啊,快跑。」
  「噗嘎!」
  「好,接下来是这边喔。」
  「唔啊啊啊!」
  「接着是这边……看起来是这样但实际是那边!」
  「咦咦……呜啊啊!」
  「呼噗噗噗噗。」
  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我又再次瘫在球场上。
  「哎呀哎呀,『球场之狂战士』的力量就只有这样吗?」
  「呜、呜呜……」
  被霸凌了。明明是文化社团,却被学姊霸凌了。
  「虽然是题外话……Berserk是挪威语,而Court是英文,这别名改成『球场之狂战士』(Court Berserker)会比较有统一感吧。」
  「咦?Berserk跟Berserker的意思一样吗?」
  「Berserk原本就是指北欧神话中登场的战士,用英文来念的话就是Berserker。」
  喔~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狂战士的说明就要用Berserk,没想到Berserk跟Berserker原本就是同样的意思。
  「安藤同学连这种事都不知道,就帮自己取好别名?」
  彩弓社长轻蔑地说道。
  可恶,网球输了就算了,连本来该是我擅长领域的帅气词汇知识方面也输了。
  简直是完全败北。
  「安藤同学。」
  我因为屈辱而站不起身,彩弓社长露出平和的微笑。

  「振作一点啊。你可是——基尔帝亚·真·咒雷对吧?」

  「——颗颗……唉。」
  我笑了——我是想这么做啦,但实在是没力了。
  「振作一点啊。你可是——基尔帝亚·真·咒雷对吧?」
  「……那个,彩弓社长。你说出这台词然后我就振奋起来的桥段,也差不多该打住了吧?」
  第一次还能勉强挤出点力气,现在是真的不行了。
  这梗就算再有趣,玩多就没意思啦。
  「这样啊,真可惜。我还以为掌握到能尽情鞭策安藤同学的关键字了呢。」
  「……这么说来,彩弓社长那时也在啊,灯代说出那句台词的时候。」
  那是数日前的事。
  染上夕阳色彩的河岸道路。
  灯代恶作剧般的笑脸。
  举至胸前的娇小拳头。
  那时——我那饱受创伤的心灵,被灯代温柔支撑起来。
  「那时——我也马上跑到你身边的说,结果安藤同学跟灯代同学完全进入两人世界旁若无人……我有点不爽呢。」
  「你在不爽吗!?在那个名场面旁边不爽!?」
  「所以我想只要像这样一直念着那时的名台词,那个名场面就会变得廉价了吧。」
  「这是何等迂回又卑鄙的手段!」
  「说穿了,就是一种自我致敬呢。」
  彩弓社长说道。
  自我致敬,简单来说就是自己致敬自己的作品。
  比方说,迪士尼的作品反过来拿迪士尼的世界观制作电影。《曼哈顿奇缘》就是一个例子。
  彩弓社长模仿自己同伴的灯代台词,以广义的眼光来看或许也称得上是自我致敬吧。
  「不过自我致敬意外困难呢,比想像中的更无趣啊。」
  「……致敬别人的台词,就别说这种会冷场的事啦。」
  「会变成这样都是致敬源头是安藤同学的关系呢。」
  「致敬结果冷场了就反过来说是创始人有问题,这种人最差劲了!」
  我大声叫喊并用力握拳。
  「一个笑话会决定自己与被致敬者两种命运。这就是致敬的有趣之处,一旦冷场,不光是自己,连被致敬者的命运都到此为止了。说出致敬笑话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允许败北,只有这点一定要铭记在心。」
  「你是剑心在传授活人剑奥义吗!」(注18)
  注18出自漫画《神剑闯江湖》。原句为「一把剑会决定自己及想保护之人两者的命运。活人剑一旦败阵,不光自己遭殃,连想保护之人的性命亦将不保。因此使用活人剑之人无论如何都不允许败北,这点一定要铭记在心。」
  我的后脑吃了一记不重的手刀。
  这种确实的吐槽是—
  「灯代。」
  我回过头,看见脸颊泛红的灯代。她吐槽完我后,就看向彩弓社长。
  「那个……别把别人的话一直当成梗来玩啦……」
  她像是非常害羞地说着。身为说出刚才那台词本人的灯代,似乎比我还要更感到羞耻。
  「噗噗,对不起呢。我只是有点羡慕安藤同学与灯代同学那种心灵相通的感觉呢。」
  「啥!我、我才没有跟、跟这种人心灵相通——」
  「是是,你说的都对。」
  彩弓社长露出成熟的笑容转身离去。球场上只剩下我跟灯代。
  「灯代。」
  「怎、怎样啦……」
  「时间也差不多了,最后再跟我打一场吧。」
  我用手撑住膝盖站起身。体力差不多消耗光了,但可不能这样就结束。
  我还有——该做不可的事要做。
  「可以是可以……你想怎么打?普通的对打?还是说要来比赛?」
  「我想练习必杀技。」
  「才不要!」
  「咦?为什么?」
  「当然不要啊!为什么我非得陪你练习必杀技不可!」
  「放心吧。不会弄得太夸张啦。说是必杀技,其实就是网球的必杀技而已。只是个必杀发球啦。」
  「……真的?那好吧……呐,你要打的是怎样的球,可以告诉我吗?」
  「是『于白夜消散之黑梦·罚』。」
  「技巧名超夸张的啦!」
  「颗颗。对我的必杀技感到害怕了吧。」
  「我对你的毫无羞耻心感到害怕啦……话说回来,这是怎样的技巧?光听名字有点无法想像内容啊。」
  「首先先用球拍切开空间——」
  「STOP,已经够了。」
  「喂,我才说一半耶。」
  「一开始就已经超出人类极限了啦!难度高过头啦!」
  「没问题没问题,难度高的只有一开始啦。」
  「……总之你就接着说看看吧。」
  「切开空间后,接着是切开黑暗。」
  「难度根本没改变啊!?」
  「再来是切开光芒。」
  「黑暗光芒跟空间都被切开了,这个世界还剩下什么啊!?」
  「接下来就是切开自己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都到这里了却变成精神论!?这种事在比赛之前就该先做好啊!」
  「然后是切开头发。」
  「剪头发!?这个也该在比赛前就先做好啊!」
  「总算要切开神明。」
  「总算要切开神明!?神明可以这么随便死掉嘛!」
  「最后是切开对手。」
  「直接攻击!?为什么要用球拍切开对手!好好打网球啊!至少也打一下球啊!」
  「然后弹刀回来——切开自己!」
  「自杀!?你也会死!?明明是自己的必杀技啊!」
  「完了。」
  「什么完了,这下可真的完了啦!明明只是打个网球,结果却死了两个人!」
  「斗争总是伴随着牺牲不是吗?」
  「要遵守运动家精神啊!而且你也会死耶!这样可以吗!?」
  「斩人者在无意识中也斩伤自我。伤害他人,染上他人鲜血,腐朽堕落至地狱深渊……这就是体现出斩人恶业的必杀技——这就是『于白夜消散之黑梦·罚』。」
  「有这么深奥的理由在!?」
  「不过,最后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幻觉,其实实际上双方都还在拿起球拍摆架势的阶段而已。」
  「结果是梦剧情喔!?」
  「真方便啊~这种幻觉剧情。只要说这一切都是幻觉,不管做了什么事都说得通啊。」
  「……唔,幻觉系的技巧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骗术啦。」
  「好啦。」
  充分诉说完必杀技魅力后,我大大地伸展身体。
  「我也解说完我的秘奥义了……那么最后就解除网王禁止令,来大肆练习网王必杀技吧。」
  「结果最后是网王吗!?」
  「喂喂,别吐槽啊。我可是很认真的。」
  「……咦?咦咦?认真的?」
  我不理会一脸困惑的灯代,露出窃笑。
  「嗯,认真的啊。」

  想要模仿的必杀技。
  这是——少年漫画的魅力之一。
  少年漫画这玩意,无论何时都会带给孩子们梦想与希望。
  小时候练习过多少必杀技,已经数都数不清了。
  不管是使出阿邦式快速剑(注19)弄坏妈妈的伞被臭骂一顿也好,或是使出八卦六十四掌(注20)结果吃萝卜乾也好,或是使出双重之极限(注21)让右手整个发麻也好,或是使出三刀流(注22)让乳牙折断三颗也好,如今回想起来都是珍贵的回忆。
  注19出自漫画《神龙之谜》,又名《勇者斗恶龙达伊的大冒险》。主角小呆的必杀技。
  注20出自漫画《火影忍者》。日向一族的独门绝招。
  注21出自漫画《神剑闯江湖》。相乐左之助的绝招。
  注22出自漫画《海贼王》。索隆的独门刀法。
  ……要说是痛苦的回忆也行啦。
  然后。
  必杀技这玩意,可不是只有战斗漫画里会出现而已。
  运动漫画里头也有必杀技。
  这些必杀技有时会明显地超出学生等级,让人不由得「喂喂,学生都搞成这样,那个世界的职业选手到底会打成哪样啊」地吐槽出口——不过这都是大人太固守己见的看法。
  现实中办不办得到、能不能确切地用理论说明。
  这种事都不重要、非常不重要。
  能不能撼动灵魂。
  必杀技重要的就只有这一点。
  所以我会全力地玩必杀技办家家酒。以前做的都是模拟训练而不是办家家酒,但今天就只是单纯的办家家酒游戏。
  全副身心来享受最棒的游戏。
  脑袋深处隐约知道这些都是办不到的——即使如此……就算是这样,必杀技就是会让人想去练习啊。
  「啊!好有趣喔!」
  想玩的必杀技练习都玩过一轮后,我这么说着。灯代微微苦笑,然后挖苦般地说道。
  「你啊,比普通地打网球还开心的样子。」
  「嗯?是吗?哈哈,或许是吧。」
  我边说边从灯代手中借来球拍,双手摆出架势。
  「这是怎样?二刀流?」
  「嗯。刚才千冬妹妹就是这样做的。以前我也常常使用二刀流,真怀念啊。」
  「啊~班上都会有一个的,在球类运动使用二刀流的人。」
  我们交换对话时,其他三人也往我们这边走近。
  鸠子看着我的球拍说道。
  「这么说来,阿寿很爱用二刀流呢~呐,体育课的时候,你戴了两个棒球手套弄成二刀流,还存球场中心大喊『这样守备范围就是两倍啦~!』呢。」
  「……我已经预测到之后的事了。肯定是『这样投不了球』而不了了之对吧?」
  「不是喔。那天是上足球课。」
  「意料之外的发展!」
  惊愕的灯代。哎呀,那时真的很丢脸啊,因为是月初,所以体育课的内容也随之改变的事,我完全没发现到啊。
  「不过阿寿,为什么要用二刀流呢?」
  「你问我为什么……这个喔——」
  ……咦?是为什么啊?
  仔细想想,我自己也不知道。大概是觉得这样很帅吧……可是话又说回来,二刀流很帅吗?
  当时正在看有二刀流角色活跃的漫画吗?
  「安藤同学在球类运动中使用二刀流的理由,应该是『因为别人都没这么做过』吧?」
  「『因为别人都没这么做过』?」
  听到彩弓社长的话,我歪歪头。
  「就是说你想做跟别人不同的事。『二刀流』本身没有特别的意义,『没有别人做过二刀流』这点才是重要的。假设来说,如果网球是需要双手持拍的运动比赛的话,安藤同学就不会弄成二刀流了吧,我说得没错吧?」
  「…………」
  或许是这样吧。千冬妹妹刚才使用二刀流的理由是「会变强」,但我却不是因为想变强才使用二刀流。
  单纯觉得这个行为本身很帅而已——
  「也就是说,『跟世人不一样的我好帅~』的想法呢。」
  「……灯代,别这么草率就下结论啊。」
  「怎样?这是事实吧?」
  「呃……」
  我无言以对,只能用力地咬住牙。
  不过被别人这么一讲,我才发觉,我之所以喜爱二刀流,或许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二刀流属于少数派吧。
  别人不做的事情而我却做了——这样很帅。
  别人办不到的事而我办到了——这样很帅。
  「……搞不好,会觉得『必杀技』很帅,跟这个也有关系吧。」
  「什么意思?」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灯代听到就反问回来。
  「必杀技是他人无法轻易办到的事,所以很帅气啊。」
  当然不光只是这样——而且「别人办不到」这点也是必杀技的魅力之一。
  想模仿的必杀技——正因为办不到才想要模仿。
  特定某人才能使用的必杀技,被选中之人才能使用的神技,这就是必杀技帅气之处啊。
  「原来如此,这说法也有道理。」
  彩弓社长佩服似地点点头。
  「在青春期、也就是精神不安定的时期中,为了要确认自己的主体性,所以思考会包含诸如『与世人不同的我好帅~』等大量中二要素,这些想法有时可能会成为重要的思考主因。『只有自己才办得到的事』这一事实,对身为群众动物的人类来说有着无可替代的价值。也就是说,少年之所以憧憬必杀技,可能正是一种展现其精神成熟性的一个标准——」
  ……这人根本故意讲得很艰涩吧。
  虽然完全听不懂她在说啥,但不知怎地,我就是明白彩弓社长正在佩服我的论点。
  能被博学又聪颖的彩弓社长称赞「这说法也有道理」,我就有种已经得到百万同伴支持的感觉。
  「颗颗。我又挖掘出这世界的一项真理了。哎呀哎呀,我真害怕自己的思考回路啊!」
  「不过安藤。」
  灯代说道。
  「会复制对手必杀技的角色不是很常见吗?不管是异能战斗还是运动漫画都有。」
  「…………」
  这、这么说来……
  「不是因为无法轻易被别人办到所以才帅气吗?」
  「有、有什么关系!那种角色大多在使用复制来的能力时就自爆领便当了啦!而且就算有角色拥有复制能力,也有无论如何都复制不了的必杀技存在啊!」
  「那,能被模仿的必杀技不就没什么了不起了吗?」
  「…………」
  「国民等级的必杀技『龟派气功』(注23),在作品中大多数的角色都会使用喔?」
  「……必杀技就算别人能轻易办到也很帅气啦。」
  「这理论本身就破绽百出啊。」彩弓社长耸耸肩。「算啦,本来就是一点根据都没有、只是推测的论点而已。」
  我的理论变得千疮百孔了。
  唔~必杀技拥有的魅力,果然不是三言两语能道尽的啊。
  真是太深奥了,必杀技。
  注23出自漫画《七龙珠》。
                                             I

第三章 异能战斗!
  放学后的社团教室门开着,里头只有灯代一人。其他的成员好像还没来。灯代一如往常地打着电脑,我轻声叫她。
  「唷。」
  「啊!嗯……嗯?」
  灯代简短地回应我的招呼,但她马上皱起眉头,露出诡异的表情。视线也往我背后飘去。
  颗颗,她发现了啊。
  我拚命压抑笑意,装出一副没发现灯代眼神的模样,跟以往一样坐到椅子上。
  然后我将背在背上、装有吾沉眠灵魂的深红棺木放到桌上。
  染上宛如鲜血般红莲色彩的棺木,别名为吉他盒。
  「啊,好重喔!」
  我边大幅转动肩膀边偷瞄灯代的反应。灯代集中精神在电脑萤幕上头,并没看向我。
  「啊,啊,好重啊好重啊。因为带了平常没在拿的东西,所以好重喔。」
  偷瞄。
  「上学途中稍微惹人注目了点啊。哎呀!真是的真是的,我又不是为了引起别人注意才玩音乐的。」
  偷瞄。
  「……是说,音乐到底是什么啊……哎呀,正是因为摸不清实体,才会在人的内心产生回响吧?」
  偷瞄。
  「啊啊,对了……想要用语言来表达这本身就是错误的行为。不管在哪个时代,真正的音乐家都不擅言词啊。因为用嘴巴诉说的人是三流的,一流的都是用手弹奏啊。」
  「啊啊真是的!吵死了啦!」
  灯代总算有反应了。但她马上就露出后悔的表情。
  「……糟糕了,本来想说肯定很麻烦所以打算不理会的……结果因为太烦人而吐槽了……」
  她深深地叹口气。
  「……呐,安藤,那个吉他怎么回事?」
  「咦?啊,你发现啦?真是受不了啊,我不喜欢引人注目啊。啊~啊~为什么会这么显眼~」
  「……吵死了。我就知道会这样才不想理你的……」
  我一脸窃笑,相对地灯代则是满脸厌恶。
  「难道是你买的?」
  「嗯,我买的。」
  「为啥?」
  「是为啥啊?昨天在商店看到它的时候,就对它一见钟情啦。这把吉他在呼唤我啊,我全身都宛如触电一样啊。有种『非这家伙不可』的感觉。」
  我边抚摸吉他盒边神魂颠倒地说着。
  虽然要详细说明经过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总之就是昨天去附近类似杂货店的二手商店买书的时候,突然看到这把吉他就买下来了。
  ……其实不怎么长嘛。
  喂喂,这种说法简直是在说我是冲动之下买了它啊。
  「反正你一定是想『背着吉他来学校会引人注目超帅的~』之类的对吧?」
  「啥、啥米!?咦、抱歉,你刚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耶!」
  因为灯代眼神超尖锐,我不由得移开视线。不不,我压根没这种打算喔。我也没有去平常根本不会去的三年级与一年级区域走动喔!
  「安藤,你会弹吉他吗?」
  「哼,灯代,你知道这种问题被称为什么吗?这就叫愚问喔?」
  「说的也是。那我换个问法。安藤,你和弦有全记住吗?」
  「和弦?那是啥?」
  我反射性地回问,灯代再次叹气。「居然有个连和弦都不知道就买了吉他的笨蛋……」她低语道。
  从这段话可以明白,和弦这玩意应该是弹奏吉他的人必须要知道的事。
  要是再深入讨论音乐方面的话题,只会越聊越落漆,于是我将话题转到我擅长的方面。
  「颗颗,灯代,你还太嫩了。只是看到吉他盒而已,就认定里头是吉他……只能说你的想像力太过贫乏了。」
  「啥?你是说里头放了别的东西吗?」
  「或许放了突击步枪也说不定喔。」
  「怎么可能!虽然电影或漫画常有这种桥段!」
  「里头放着圣剑或神枪也有十二分的可能性喔。」
  「无法想像!」
  漫画或动书中,生存在里世界的角色在表世界活动时,会把武器装进吉他盒里隐藏起来是铁则。
  在遇到危机时就从吉他盒中掏出武器、或者吉他盒本身就是武器,这真是超帅气的。
  「灯代还不是一样,你看到背着吉他盒的人,肯定常常会有『那家伙难道是……!』的想法吧?」
  「会有这种恶心妄想的人只有你!」
  「喂喂,要是没做好心理准备,万一发生什么事可是无法应付的喔?我只要看到拿着吉他盒的人,都会保持一定距离并随时戒备的。」
  「你的妄想力太过火啦!现实中没有人会把吉他以外的东西放进吉他盒啦!反正你肯定也是在里头放吉他吧!?」
  「这种事不打开去看是不会知道的吧?听好了,森罗万象对观测者来说也只有观测到的事物才能确定其性质。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吉他盒里,有可能是吉他也有可能是武器,在两个可能性重叠的状态下——」
  「好,出现啦~中二最喜欢的『薛丁格的猫』!」
  灯代火力全开嘲讽。我咬着牙闭上嘴。
  可恶……居然敢嘲讽「薛丁格的猫」。
  薛丁格先生可是……这个、很厉害的喔……
  虽然不知道到底哪边厉害,总之肯定是很厉害的……
  「真是的……吉他盒里装武器这种事,只有虚构作品才会出现啦。」
  「太嫩、太天真了,灯代。即使说了里头放的是吉他,会因此就放心的人可是无法在这战乱之世存活下来的啊。」
  「什么意思啊?」
  「带着吉他的人——也有可能是操音使啊!」
  「……操音使?」
  让我说明一下。
  操音使就是在异能战斗系作品中经常登场、使用音乐来战斗的角色。会使用吉他或笛子之类的乐器操控敌方精神,或是使用音波引发物理性破坏。
  「啊啊。嗯,确实很常见啊,这种角色。」
  身为阿宅的灯代马上就理解操音使的意思,对于迅速推展话题真是帮大忙了。
  「简单来说就是会讲出『让我为你奏一曲镇魂歌(Requiem)吧』的家伙。」
  「莫名地浅显易懂啊……」
  好像察觉到什么般,灯代朝我丢出疑问。
  「呐,安藤。我问你一下喔,你对Requiem跟Prelude之类的专有名词……」
  「当然很熟啊。前奏曲(Prelude)、独奏曲(Solo)、协奏曲(Concerto)、交响曲(Sinfonia)、圆舞曲(Waltz)、奏鸣曲(Sonata)、狂诗曲(Rhapsody)、幻想曲(Fantasia)、小夜曲(Serenade)、圣谭曲(Oratorio)、狂想曲(Capriccio)、轮舞曲(Rondo)、夜想曲(Nocturne)、镇魂歌(Requiem)……」
  「够啦!你到底知道多少啊!」
  哎呀~因为这些听起来都很帅气啊。
  音乐专有名词就是这么帅嘛。像是迹部大人的必杀技(注24)就很让人冻未条啊。
  音乐专有名词,好帅~
  「不过这些各自是怎样的曲风,我完全不了就是啦。」
  「你还真有脸这样堂堂正正说出来啊……只要帅气的名词就先背起来……你到底有多中二啦。」
  灯代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此时,我想到一个游戏。
  「灯代,我们来玩游戏吧。古今东西,『像是异能战斗中操音使会说的话』。」
  「咦~办不到啦。」
  「没问题的,你一定办得到的,要相信自己。而且听起来很好玩吧?」
  我确认般地问道,灯代有点难以敔齿的模样。
  「……啊、嗯,只玩一下子的话,是可以啦。」
  就这样接下我的挑战。
  注24指漫画《网球王子》中的角色迹部景吾,他的招式大多都以乐曲命名,如毁灭之轮舞曲。
  「开始罗。『人类的耳朵只能听见大约二十赫兹到两万赫兹之间的声音,但我的耳朵却连一般人所听不见的音域都能听到!』」
  「听觉跟狗一样灵敏的角色呢。唔、那我就『超高音波会对你的耳膜与内部的三半规管造成伤害!哼哼,你应该看见世界扭曲了吧?』」
  「掌管平衡的三半规管啊,要进行声波攻击果然都会瞄准三半规管啊。到我的回合了。『物体都有各自特有的震动系数。而声音会引起大气的震动!只要将符合该物体的震动系数传导过去,就能引起共鸣与共振,从内部开始诱发分子破坏!』」
  「震动攻击也是铁则呢。『只要听到我的音乐,全都会成为我的傀儡!』」
  「原来如此,利用音乐进行精神支配啊。遇到这种敌人,主角方的角色大多都会把自己耳膜破坏掉啊。『人类的身体组成有七成是水,要是我使用音波让这些水稍微震动一下,你觉得会变成怎样?』」
  「音波跟水的搭配很不错呢。那么『真是愚蠢!水的密度是空气的好几倍,所以音波传导速度也快上许多!虽说是想逃离我的领域,结果你却将自己置于死地啦!』」
  「你想逃走吗……这种剧情发展啊。『……他们的同伴中有操音使,肯定能接收到吧。这个……使尽我最后力气所留下的、摩斯密码……』」
  「只有操音使才能接收的讯息啊……嗯?呐,你这话不是『像操音使会说的话』,而是『像操音使同伴会说的话』吧?」
  「……啊。」
  糟糕,完全疏忽啦!
  明明还有很多可以说的啊!
  「好,是我赢了~啊~虽然一点赢的感觉都没有,但我还是赢了!」
  灯代一脸窃笑地宣示胜利。
  「呵呵,把对手狠狠甩开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呢。」
  「唔、唔呃……」
  我完全无法反驳。
  刚才那个根本不需要经过审核,就只是个单纯的疏失。在自己想出的游戏中败北这一事实,让我的内心孕育出极为剧烈的屈辱。
  「没办法了……按照约定,就把我多数别名中的一个,『闇之福音造访』(Noise of Gospel)献给你吧!」
  「有这种约定吗!?这种中二臭味满溢的别名,我才不要!」
  「……送出这个别名可是让我难过到肝肠寸断耶!」
  「那你就拿回去啊!」
  「不行。就算神允许这种事,我的自尊也不会允许的!」
  「……烦死了。」
  「好好珍惜我的『闇之福音造访』吧。要每三天就高声报上这名号一次喔。」
  「才不要!」
  「顺带一提,『闇之福音造访』的『造访』跟『杂音』念起来有点相近,所以说明部分才会用Noise。在报上名号的时候可要注意到这点喔。」
  「你还是一样,专在这种无谓小事上坚持啊!」
  别说这是无谓小事啊。虽然是老王卖瓜,但我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别名。
  要说哪边不错,就是福音这名词听起来很棒啊。即使我根本不知道福音是啥,总之就是很棒啦。Gospel好帅~
  「……可是已经不是我的别名了啊……『闇之福音造访』。」
  「所以叫你拿回去啊!」
  「灯代……」
  我半无视她的话一般,用真挚的声音拜托她。
  「这是我这辈子最后的恳求,『闇之福音造访』已经不再是我的别名了,最后能请你高声呼喊这名号让我听听吗?这样的话,我就能产生再次前进的动力。」
  「才不要!」
  灯代毫不留情地拒绝。老实说她念不念我根本无所谓,只是让灯代报上别名好像很有趣,所以才一直在这里纠缠。
  好,那就来个钓鱼作战吧。
  「灯代,你的声音,很好听喔。」
  「啥、啥啊?你干么突然……」
  「若现在是战时,我想你的歌声一定能终止战争的。」
  「这、这种事……」
  「正因为你的声音有如神一般的完美,才最符合『闇之福音造访』之名啊。」
  「……真是的。你都说到这个份上,我就稍微——怎么可能啦!这种单调战略谁会上钩啊!」
  她顺势吐槽地拒绝我。我的作战完全被看穿了。
  已经没招的我,正盘算着那不然就放弃好了的时候。
  「唉,好啦好啦,一直拒绝也很烦,就念给你听好了。」
  灯代说完就站起身。吐出一口气后用无精打采的音调平板地念道。
  「吾正是『闇之福音造访』。好啦,这样就行了吧?」
  「……唉~」
  我不由得大大叹了口气。
  「怎、怎样啦……?」
  「该怎么说才好……你明明心不甘情不愿的,念完后却又摆出一副高姿态模样,让人很没劲啊~」
  「……啥?不是你叫我念的吗?」
  「是我说的没错啊。可是只做被交代的事就满足的话,这种人也就到此为止了喔?既然都出社会了,那就要追求附加价值啊。若是灯代的话肯定能做出品质更高的表现,我是这么期待的啊~」
  「……不,别名办家家酒游戏里追求品质之类的,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办不到。」
  「好啦好啦,你说得对~抱歉抱歉,是我不对。灯代已经是了不起的高中生啦,打官腔很重要吧?像你这样成熟的大人,对我所做的事也都用中二来嘲弄对吧?就像自己明明什么都办不到,却大肆批评政治家而志得意满的家伙一样啊。」
  「……唔。」
  「对你有所期待的我真是笨蛋啊,唉~唉~」
  「……别、别、别小看我!」
  灯代发火了。
  「好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做给你看啊!你可得小心点,别被我帅气表现给吓破胆了!」
  「…………」
  这家伙被显而易见的挑拨钓到啦~
  灯代已经进入失控状态,居然站到椅子上去了。她从高处俯视我,嘴角带着宛如女王般的笑容。
  「剑啊,演奏出刺耳旋律吧!兽啊,吼出撕裂月色的高喊吧!在这个斗争之后还是斗争不断连锁的世界中,胜利者愉悦地啜泣,失败者悲惨地痛哭!」
  灯代举起右手,接着举起左手,语气简直像舞台演员般用演技展现地高声大喊。
  然后在半空中快速舞动双手,做出将双手交叉的胜利姿势。
  ……站在椅子上。
  「这世上洋溢的杂音与惨叫,全都在吾之支配底下!吾乃『闇之福音造访』!来吧,用你们的悲鸣奏出一曲镇魂歌吧!」
  说完一长串台词的灯代,一脸「结束了」的表情。接着用夸耀胜利的眼神俯视我,眼神中满满「如何啊?」的意思。
  嗯,非常完美,就算给她一百二十分都不为过。彷佛能在灯代身旁看见『闇之福音造访』的粗体文字。用品质来说的话就是最棒的「High」了。
  只是——灯代也该发现了吧。
  迟来的文艺社成员两名,从刚才开始就一脸呆滞地站在社团教室门口的事。
  「灯、灯代……?」
  鸠子战战兢兢地开口,灯代听见后肩膀大幅震动,一副快要从椅子上摔落的样子。不过她还是坚持住,缓缓从椅子上爬下来。
  「鸠、鸠子……还有彩弓社长……」
  灯代表情战栗低声说着。
  「你、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这个……在灯代说出『剑啊』的那时吧……」
  「……不、不是的、不是那样的,这这、这个是,不不是不是不是那样的……」
  「灯代……」
  「不可以看!」
  身为三年级又是社长的彩弓社长用力地盖住鸠子双眼。
  「鸠子同学,你听好了,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得意洋洋站在椅子上摆出胜利姿势还说出奇怪话语宅到爆的灯代同学什么的,我们都没看到。」
  「可、可是……」
  「鸠子同学,这就是温柔啊。」
  「……啊,是这样子啊。」
  听到彩弓社长的建议后,鸠子大大地点头并露出不自然的笑容。
  「灯代,我什么都没看见喔!从今以后……我、我们都还是朋友喔!」
  「误、误会、这是误会啊,鸠子!喂、我说安藤,你也说点什么啊!」
  灯代朝我寻求协助,我想了一会儿。
  「灯代……?你……是怎么了?突然大喊奇怪的话……」
  我装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安藤!?」
  灯代一副被背叛了的模样。唔,事实上就是被背叛了,会有那种表情也不意外啦。我内心产生些微罪恶感,不过恶作剧心态却远远超过罪恶感,促使我继续说道。
  「……呜哇,真是吓到我啦……灯代刚才一直沉默不语在打电脑,结果突然就站在椅子上大喊些意义不明的东西啊。」
  「等、等一下!不是你叫我做的吗!?叫我最后再报上一次『闇之福音造访』的名号!」
  「闇、闇之福音、造……访?咦?抱歉,那是啥?我第一次听到。是灯代原创的必杀技吗?」
  「……你、你这家伙!明、明明全部都你害的!」
  「我害的、吗……说的也是,你的内心已经病得如此严重,我却丝毫没有发现,这或许是我的责任……因为这样害你的压力大爆发……对不起啊,灯代……」
  「别用奇怪的说法来道歉啊!」
  看到我与灯代你来我往,站在入口的两人脸色更加难看。眼眸中蕴含的哀怜情感越来越浓厚。
  「不、不是的,鸠子、彩弓社长……别那样看我……」
  灯代已经眼眶含泪了。她似乎是陷入混乱状态,只能发出「啊、呜」这种组不成语言的声调,视线也到处游移不定。
  不过她好像总算想起我才是万恶根源,用严厉的眼神瞪向我。
  糟糕啦,她的目光感觉是真的火大了,简直像是马上要进入异能战斗般的双眼。
  我反省着自己确实做得太过火了,但马上——她的身影就消失了。
  下一瞬间——我的眼前出现无数书本。
  不对。
  不是出现,那些书——早就已经被扔过来了。
  《永远》
  灯代在静止的时间中,早已用书架上的书朝我接连丢来吧。被丢来的众多书籍在灯代解除能力后,同时向我袭来。
  颗颗,灯代会主动发动攻击这点,早就被我看穿了!
  ……不过嘛。
  就算预见她会发动攻击,但能不能回避掉攻击就是另外的问题了!
  「噗呃啊!」
  无数书本全部敲中身体,我从椅子上摔下来。
  我边体会剧痛边倒在地上,然后有人走到我头部旁。我抬头一瞧,激怒的灯代正俯视着我。
  「哼!都是你不好!」
  她说完后就哼一声地把头撇开。
  「…………」
  「怎样啦?都是你自作自受,可别抱怨喔。」
  「…………」
  「你、你说点什么啦……」
  「……那个。」
  我开口道。
  「看、看到内裤了。」
  「——唔!」
  被踩了。因为我不是M,所以就算被女孩子踩也只有普通的疼痛感。
  「也就是说,安藤同学突然背吉他盒来,才导致事情演变成这样呢。」
  听完前因后果的彩弓社长,总结般地说道。
  「安藤同学,那把吉他可以借我看看吗?」
  「可以啊。」
  我打开摆在桌上的吉他盒。社团教室内的四人全部都往里头看去。收纳在盒中的是一把以红黑为主色调涂装的吉他。
  好帅!我的吉他好帅,
  「呜哇……还真是你会喜欢的颜色呢。」
  灯代插嘴地说道。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喜欢啊。
  「这把是Mustang呢。」
  彩弓社长看着吉他低声说道。我讶异地反问。
  「马斯坦古?是说罗伊吗?那个焰之链金术师。」(注25)
  「不是。Mustang——是这把吉他的种类。本来念成马斯坦古才是正确的,但一般都念成穆斯坦古呢。这里也有Mustang的标志……这把应该是Fender Japan的Mustang吧。」
  注25指漫画《钢之链金术师》中的角色罗伊·马斯坦古,封号为焰之链金术师。
  「喔~」
  我直率地表达出有在专心听讲的模样,彩弓社长则是受不了似地说道。
  「安藤同学连吉他种类都不知道就买了吗?」
  「哎呀~对我来说,只要有真材实料,不管用什么道具都能展现出来,所以就算不了解吉他种类也没差嘛-再说音乐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靠乐器,而是靠灵魂弹奏的啊!」
  「噗噗,安藤同学还是一样,实在是烦死人了呢。」
  彩弓社长也还是一样,带着漂亮的笑容口吐毒言。
  「啊,难道说Mustang其实是穆斯卡上校(注26)与罗伊·马斯坦古上校合体之后诞生的梦幻上校吗?」
  「并不是。」
  对我绝佳的装傻置之不理,彩弓社长认真地说明吉他。
  「说到Mustang,就是琴颈较细、琴身相对也较小的吉他,恃徵为弹奏时的高音域。因为琴身偏小,所以能演奏出剧烈曲调是这把吉他的魅力之处,即使是现在也是很受欢迎的。只是调音很容易调过头,常有人说不太推荐新学者使用这把呢……」
  注26指动画《天空之城》中的角色穆斯卡上绞。
  「…………」
  她在说啥我听不太懂。因为我连吉他跟贝斯有什么不同都还不知道啊。
  在彩弓社长的话从我左耳进右耳出时——
  「呐~呐~阿寿,借我借我~」
  鸠子高声说道。
  「咦~你可别弄坏罗?」
  「没问题没问题!」
  我把吉他交给鸠子,她志得意满地把吉他装上。
  「锵锵~!如何?如何?有没有很像吉他手?」
  唔~意外地看起来颇像一回事。要说适不适合,还真是挺适合她的。
  果然吉他这种东西只要架势够,不管是谁都会挺像样的。
  「咦~可是完全没声音耶,这把吉他……」
  「电吉他不接音箱是不会有声音的。」
  鸠子啪啪地弹着琴弦,灯代指正道。
  「音箱?音箱是啥?」
  我反射性地问道,灯代的视线有够可怕。
  「喂、喂,是怎样啦,这种像是在看原始人般的眼神……?」
  「……鸠子不知道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吉他主人的你都不知道音箱的存在啊?」
  「咦?音箱有这么重要吗?」
  「超重要的好嘛。音箱简单说就是类似喇叭的东西。就是放在离吉他手很近的那个黑色箱子一样的东西,你应该有看过吧?没有音箱,就无法弹奏电吉他。」
  「咦咦!?真的假的!」
  听到惊愕的事实,我也只能震惊了。
  「混蛋!那个店员居然敢骗我!以为我是初学者就这样胡说八道……」
  「我问你一下,你有好好地跟对方说你是初学者吗?」
  「啊?那种丢脸的事我肯定没说啊。当然是散发出『与其多说不如拿起弹片来得快』的气息,用不输给摇滚明星的气势巧妙地购买啦。」
  「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啊!」
  被骂了。
  嗯,仔细想想,确实是我的问题。
  要是有仔细跟店员确认过就好了啊。
  「这样啊,要弹吉他就得买音箱不可啊……啊-这么一说,我有听过啊,音箱。」
  我总算从记忆的深处拉出关于音箱的知识。
  「《SOUL EATER噬魂者》中说,工匠与武器的关系就如同电吉他与音箱的关系。0K,我完全想起来了。」
  「别挖出这种根本不需要记的知识啦!」
  「总之,音箱就等今天放学后再去买吧,还有,在弹奏吉他之前,我所必须要做的事——」
  「要记的事很多喔!和弦跟调音方法之类的。首先先去买给初学者用的参考书……」
  「——最重要的就是得先想好吉他名字才行啊!」
  『为啥!?』
  全员一致吐槽。
  「喂喂各位,自己的所有物要好好贴上姓名,你们在小学没学过吗?」
  「不是这个意思吧!」
  灯代尖锐地吐槽,但我丝毫不退让。
  无论如何我都想帮吉他取个帅气名字啊!
  「安藤,我们不会害你的,你还是住手吧!帮吉他取名字实在是太有事了!」
  「帮吉他取名很有事!?你这家伙,现在可是与全国《K-ON!轻音部》的粉丝为敌啊!」
  「女孩子这样做很可爱所以没关系!但男生不行!应该说你就是不行!」
  「哼,男女差别待遇啊。」
  以女性专用车厢为代表的现今女性优待过剩风潮也传到这儿来了啊……
  「灯代,你好好想想!差别待遇要废除才行啊!日本人得再一次重新思考男女平等的意义,朝向真正的男女平等平权社会迈进才行!」
  「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这跟吉他的命名一点关系也没有!」
  没能顺利蒙混过去。可恶,如果是鸠子,像这样画大饼给她听大多就搞定了。
  哼,算了。反正本来就不需要灯代允许。我的吉他,我爱怎么命名部是我自己的事。
  我收下鸠子还来的吉他,边观赏满溢出华美魅力的琴身,边进入命名时间。
  「……果然要加上『Bloody』才好啊……可是最近『Bloody』好像用得太频繁了,既然这样,那就以黑色的琴身为主来个『漆黑』或『Darkness』吧。等等等等,因为是吉他,所以用音乐方面的名词比较赞啊。『奏者』或『旋律』之类的……不不但是……」
  我一人孤单地思考新伙伴的名字。
  哼哼哼,真有趣啊。
  命名这种事,总是会让灵魂为之颤动啊!
  虽然大家都白眼看我,但我一点都不在意!
  「好!决定了!」
  我总算想好了,就算大家都对此不感兴趣,我还是把吉他的名字大喊给众人听。
  「这家伙就叫『六弦皇女』(Infinity Maria)!」
  因为有六根琴弦,所以是六弦,感觉像是连接到无限一般。再来就是吉他手都会帮吉他取女性名字的偏见,因此是皇女。
  不是王女而是皇女的理由……因为觉得这样听起来比较帅气。
  Infinity Maria念起来有点长,所以昵称就叫Maria。
  好帅~我的Maria好帅~
  不——应该说好美。
  我的Maria哪有这么美丽!
  「喔~那这把吉他就是Maria妹妹罗~」
  鸠子露出温和的笑容并伸出手。在她天真伸出的手碰触到吉他的一瞬间,我快速地拿起吉他。
  「别用肮脏的手碰我的Maria!」
  我态度尖锐地吼她。
  ……喔喔,有种现在的我真的很像摇滚明星的FU啊。
  「才、才不脏喔!我有好好洗干净的。」
  鸠子受到打击。
  「我说的不是物理等级的肮脏,是精神方面的——也就是说你的灵魂沾染上污秽的意思!」
  「灵魂!?我的灵魂很脏吗!?」
  「嗯,你的灵魂污秽不堪!」
  虽然是顺势胡扯,但其实鸠子的灵魂、应该说她的心灵相当纯净漂亮。
  要是有人问我认识的人中谁的心灵最美,我肯定毫不犹豫地说出鸠子的名字。我知道这人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不过现在可是使坏的时间!
  「这家伙好臭——!比呕吐物还恶心的味道不断扑鼻而来啊——!」
  「……呜、呜、呜哇~!阿寿你这笨蛋!」
  鸠子大声回骂,然后跑去找灯代哭诉。
  「呜呜……灯代,我身上有比呕吐物还恶心的味道吗……?」
  「没有啦。我说鸠子,刚才那个是JOJO第一部中爱管闲事的史比特瓦根对迪奥大喊的名言……」
  灯代开始解说起JOJO梗。喂喂别这样,这不就跟讲了冷笑话还要自己解说笑点在哪一样嘛……
  唔,果然还是别对鸠子玩致敬梗才好。因为鸠子不知道梗在哪,恐怕会不认为这只是个笑话,而是单纯的说她坏话。
  此时——社团教室的空间扭曲变形。
  不过成员没一个人被吓到。因为这个扭曲空间是千冬妹妹用《创世》做出门的时候会产生的歪曲。
  在歪曲之间,一名娇小少女现身。
  「唷,千冬妹妹,今天来得很晚啊。」
  「嗯~」
  听到我的话,千冬妹妹敷衍地点点头。
  「发生什么事了?」
  「我跟小九聊了一下。」
  「跟九鬼妹妹?」
  「下次要跟她一起玩的事。」
  「喔~」
  「安藤,那是什么?」
  千冬妹妹指向在我怀中沉睡的Maria问道。
  「颗颗,问得好。这家伙是我的新伙伴,也是一生的伴侣。其名为『六弦(Infinity)——」
  「是吉他耶。好厉害!借我借我。」
  「——皇……好痛好痛!千冬妹妹,别扯啊!背带勾住脖子了啦!先等我解开!」
  我连忙把背带解下,把Maria交给她。千冬妹妹眼中充满好奇心的光辉碰触Maria。
  她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能让她这么开心,借给她玩也算值得了。
  「安藤,这能弹吗?」
  「当然。但现在弹不了,我今天没带音箱来。」
  「音箱?」
  「音箱就是为了让电吉他发出声音所必要的机械啊。」
  我得意地现学现卖五分钟前得到的知识,千冬妹妹的眼睛更加发亮。
  「安藤好博学。」
  「哎呀哎呀,没这么厉害啦。知道这种事对弹奏吉他的人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啊。常识啦常识。」
  啊啊,被小学生用尊敬的眼光看待好爽!
  因为实在太爽了,就算对面的灯代与彩弓社长出言嘲讽。
  「……那家伙,都不会觉得没脸苟活于世吗?」
  「……这已经不是让人哑口无言,而是为他感到悲哀了啊。」
  我也完全不在意!
  「真好啊~吉他,好帅喔!」
  千冬妹妹双眼发光地抬头看我。
  「安藤。」
  「什么事?」
  「这个,给我。」
  「才不要!」
  听到这种无理要求,让我怒吼。
  「小气。」
  「不,这不是小不小气的问题。办不到啦,这玩意很贵的。」
  「……求求你。」
  「呃啊!」
  被由下往上的视线恳求,让我不由得往后仰。
  这孩子的眼神是多么哀伤啊。看到那双眸,吉他什么的不管是一把还两把都想直接送给她啊。
  可是不能输啊,安藤寿来——否,是基尔帝亚·真·咒雷!
  要是在这里把吉他送出去,千冬妹妹将来或许会变成跟坏老头要求钱财的恶女。为了这孩子的人生着想,只要她想要的东西就一股脑送给她,对她不是件好事。
  而且再怎么说——我都不可能把Maria交给别人!
  「不行喔……千冬妹妹。Maria是我的伙伴……换言之,就是我的半身!」
  我总算战胜小学生释放的魔性,毅然决然地宣告。
  「唔~」
  千冬妹妹不满地嘟起嘴,接着马上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啪地将双手合起。
  「那,来玩游戏。」
  「游戏?」
  「安藤,稍微闭一下眼睛。」
  我闭上眼。
  被女孩子说闭上眼,让我有点兴奋,正当我心想她要做什么时,就听到「可以张开了」,于是我张开眼。理所当然地没得到香吻,真是个没梦想也没希望的世界。
  我将视线往下移,发现了脚边的异常。
  Maria正躺在地上。
  只是——有两把。
  「M、Maria有两人!?」
  红黑色调的魅惑身影,两个并排摆放在地上。
  「Maria……你什么时候学会影分身之术(注27)了?」
  「吉他怎么可能会影分身啦!再说就算是人类也办不到!」
  「Maria,制作分身的能力可是浪费容量(Memory)的行为喔?」
  「别学西索(注28)说话啦!」
  「啊,原来如此。复制出来的那个也有『圆』能力啊。」
  「又不是库哔的『神的左手恶魔的右手』(Gallery Fake)(注29)!」
  「……混蛋,是谁啊,谁在我的Maria上贴上贴纸?在撕起贴纸时可是会引发破坏的啊。」
  「又不是艾梅斯的替身能力!」
  灯代还是老样子,吐槽精确啊。
  我早就明白真正的原因了。
  这是千冬妹妹的异能所弄出来的。
  注27出自漫画《火影忍者》。能制作分身的忍术。
  注28指漫画《HUNTER X HUNTER猎人》中的角色西索。
  注29指漫画《HUNTER X HUNTER猎人》中的角色库哔,只要左手摸到的东西,就能用右手复制出一个。
  《创世》
  她能够创造宇宙万物。
  一把吉他是真品,另一把则是异能创造出来的复制品。
  「好啦安藤,『右』跟『左』,那边才是真的?」
  千冬妹妹目光挑战地抬眼望着我。
  原来如此,是这种游戏啊。
  「也就是说,这是在测试我对Maria爱情的游戏啊。」
  「没错。」
  「若我是真心认为Maria很重要,这个二选一就不可能会选错,你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要是猜错了,吉他就是千冬的了。」
  千冬妹妹双手抱胸并挺起她那薄弱胸膛,语气也比往常更为强硬。
  从客观角度来说,这是个非常强人所难的要求。赢了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而且输掉的风险又太高。昨天才刚买的吉他会就这样被夺走。
  这个对决,怎么可能会有蠢蛋接受啊。
  「颗颗。真有趣,我就接受你的挑战吧。」
  这里就有一个。
  这种超级大蠢蛋这边就有一个啊!
  我——我这个男人,就是会为了这种意义不明对决而热血沸腾的男人啊!
  「真不愧是安藤,果然是千冬看中的男人。」
  千冬妹妹满足地点点头,应该是被我充满男子气概的决定而感动到了吧。
  「不管是赢还是输对千冬都毫无损失的赌局,安藤既然是个笨蛋的话,千冬相信你一定会上钩的。」
  「咦?居然是个战略家!?」
  糟糕啦,我被极度小看了啊。
  话说回来,现在要中止对决也很困难。下定决心的我往后转身,对女高中生三人说道。
  「各位,别阻止我。就算对手是千冬妹妹,我也非得一战不可……」
  我用同伴被敌人操控、被逼迫到不得不进行哀伤一战的情绪说道。
  而那三名女高中生则是。
  「对了对了,棒球社好像赢了第二次比赛呢。」
  「啊~我也有听说。棒球社今年很努力呢~」
  「似乎是有个很强的一年级新生加入的样子。」
  根本在自由谈天中。
  ……你们也太不在意了吧。稍微注意一下我们之间的圣战嘛。同伴之间进行战斗,这可是异能战斗中最让人热血沸腾的桥段啊。
  我重整心情,面对千冬妹妹的挑战。
  我跪在地上仔细研究两把吉他不同之处。
  但不管再怎么看,都看不出有哪边不同。上头像是螺丝一样的玩意角度什么的全都一样,连琴身上附着的指纹也完美复制。
  「千冬妹妹,我能碰吗?」
  「可以。」
  她马上就回答了,这正是千冬妹妹自信的展现吧。就算我碰触过也绝对不可能分辨出来,她是这么坚信着。
  我接连拿起两把吉他,比较重量与声音,但根本找不出不同之处。或许在极细微之处会有不同吧,但以我能感受到的程度来说,完全分辨不出来。
  我再次体会到《创世》的强大。居然能完美复制我的Maria。
  「右」跟「左」。
  到底哪把才是真的。
  「对了,安藤。」
  在我苦恼之际,千冬妹妹愉悦地低语。
  「安藤要把认为是假的那支吉他——给打烂喔。」
  「什、什么!?」
  「如果有自信的话,就没问题了吧。」
  「呃……我、我知道了。」
  刚才自信满满地接下挑战,现在也只能答应这条件。
  我好恨我那无法拒绝的自尊心。如果选错的话,我就得亲手杀害自己心爱之人。
  风险一口气窜升。
  混帐,千冬妹妹太可恶了。
  都到这地步了,还给我施加压力。这种高等级的交涉技巧,根本不像是小学生嘛。
  哎呀哎呀,这战斗比我想像中的还要艰苦啊。
  「……嗯?」
  突然脑中出现杂音。在沉稳流泻的柔和旋律中出现的些微突兀音符。刺耳的不协调感,不断地在我脑中响起。
  这不协调感(Noise)的实体是——
  「……原来如此。」
  在使用音乐专有名词超潮地总结思考后,我缓缓站起身。
  「我完全明白了,千冬妹妹。」
  「是吗?」
  千冬妹妹摊开手,指向两把吉他。
  「那么,你觉得千冬创造出来的,是『右』还是『左』,把它打坏吧。要是猜中了,就是安藤的胜利。」
  「我知道了。」
  我怀抱踏实的确信并点头。然后将手伸向地板上的吉他。
  「右还是左……?并不是这样(No)。这问题本身就是个巨大陷阱(This is Misdirection)……!」
  我伸出双手——抓住两把吉他。握住纤细的琴颈处,高高举起两把吉他。
  千冬妹妹露出动摇的表情。
  「安藤……你要干么?」
  「两方都不是正解!不管哪把都是假的(Answer is No Here It's All Fiction)!」
  我发出胜利高吼,将双手的吉他往地上砸去!
  现在的我,简直就像火大的摇滚明星……或是说像是连续使出「万岁凶丹打祭」的凶丹坊(注30)一样。
  注30指漫画《BLEACH》的角色凶丹坊,武器为双斧。
  砸到地板的吉他,两把都从琴颈部分干脆地折断。此时发出的刺耳破坏噪音,正是这些复制品最后所弹奏出的音符。
  顺带一提——我之所以突然烙英文,是有深意的。
  我有在情感高涨时会不顾现场气氛烙英文的习惯。虽然我烙英文跟念罗马拼音差不多,但这种事就别管它了。
  突然说外文的我,好帅~
  「千冬妹妹,这计谋不错啊。」
  我边把被破坏的吉他扔向一旁边得意地说道。烙英文时间结束,因为我的英语能力已经到达极限了。
  「可是,你最后施加的压力是多余的。我想你是打算给我致命一击吧,不过这做法根本自掘坟墓。千算万算结果连你自己都被算计进去了啊。」
  千冬妹妹说了。
  把认为是假的吉他打烂。
  可是,仔细想想,这话很奇怪。这场对决原本就是千冬妹妹为了得到我的吉他Maria而展开的胜负。
  从这点来思考,千冬妹妹之后提出的那个条件,怎么看都很奇怪。
  千冬妹妹的胜利条件,是我选错吉他。
  但这样的话——我就会把真正的吉他砸了。
  也就是因为这个提议,让这场比赛无法达成千冬妹妹真正的胜利(得到吉他)。
  就算她是小学生,也不可能提出这种愚蠢的提议。
  千冬妹妹应该是认为,不管我破坏哪一把吉他都没关系。
  为什么她会这么想——因为我面前的吉他,两把都是千冬妹妹创造的复制品。
  千冬妹妹恐怕是在我闭上眼睛后,马上把真正的吉他放进用异能创造出的异空间,然后再复制出两把。
  「充分活用《创世》能力,制订出了不起的策略,这点我要夸奖你。可是要以我为对手挑战分辨真假的对决,你还早了十年啊。」
  我像是赢了略为黑暗的赌博般夸耀胜利。
  颗颗,哎呀!这也算是铁则啦。
  这种「哪一方是真的」的游戏,答案是「哪边都不是真的」是铁则中的铁则啊!
  绕了一大圈,反而回到正统派剧情啊!
  千冬妹妹,你还太嫩啦。
  「好啦,快点把我的Maria还我。」
  「…………」
  千冬妹妹什么话也没说,刚才那动摇表情整个凝固住。正当我以为她是因为输了对决而僵住时,她总算露山难以置信的表情。
  「安、安藤……」
  她的声音颤抖。
  「为什么把两把都敲坏?」
  「咦?」
  「千冬不是说得很清楚嘛,右还是左,哪把才是真的。」
  「……咦?」
  等一下,好像有哪边不对劲。
  「千、千冬妹妹,那个,剧情发展难道不是这个问题本身才是谎言吗……」
  「千冬才不会做这种卑鄙的事喔。很堂堂正正的。」
  「那、那,为什么要提出把认为是假的那把打坏的提议啊?把认为是假的那把打坏的话,万一我输了,真正的吉他就会被破坏喔?」
  「……喔喔。」
  千冬妹妹露出像是输了一分般的表情。
  「难道你现在才发觉!?」
  「大意了。」
  「说什么大意啊!」
  我的超级推理全都白费啦!
  「……等一下、先等一下……」
  我稳住心神,冷静地分析情况。
  也就是说,根本是我想太多。千冬妹妹只是单纯地享受对决的乐趣罢了。
  哎呀哎呀,千算万算连自己都算计进去,指的原来是我啊。
  不过对我来说就是要进行困难思考嘛!
  普通的人肯定会疏忽掉的地方,我不管怎样都会察觉到、然后无法不去深入思考,我的体质就是这样啊。要是能跟大家一样什么都不想的话,反而比较幸福吧……
  用这种方式在内心自我辩解后——我总算发现一件重要的事。
  「…………」
  我战战兢兢地回头,看向刚才被我扔向一旁的物体。
  应该是千冬妹妹解除了能力,一把吉他已经消失。
  但是剩下的那一把吉他并没有消失,而是以凄惨的模样被扔在地板上。
  「……Mari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我朝她奔去,并用力地抱住她那被折断的纤细颈项。
  亲自杀害心爱之人的哀怜男子痛哭出声,在寂静的社团教室中不断回荡。
  唔——
  有彩弓社长在,反正马上就能修好,虽然脑中某个角落明白这一点,但现在的心情还是顺从现场气氛吧。

  我与Maria相遇,已经过了一星期。
  「阿寿,早安~」
  「早。」
  我与到自家门口找我的青梅竹马一同前往学校。
  一如往常闲聊些日常琐事的上学途中,鸠子「这么说来」地开启话头。
  「吉他怎么了?」
  我「唰」地转开头。
  「……那、那家伙啊,现在封印在柜子里。」
  「封印?」
  「为了理应到来的战争之刻,在积蓄力量。」
  「喔~原来是这样~」
  鸠子像是完全明白般地微微点头。
  「才、才不是因为玩腻了喔!」
  「我知道我知道。」
  她边说边露出微笑。她的笑容充满了对笨手笨脚孩子的宠溺情感,不知怎地有种像是在愚弄我的感觉。
  看到这样的鸠子,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老实说吧——吉他我玩腻啦。
  经过一星期,热度完全消退了。
  哎呀,因为真的很困难啊。和弦啥的根本记不住,按弦也按到左手手指好痛。而且我也没啥空可以碰吉他。想看的电视跟想玩的游戏跟想看的漫画满满都是……
  总之,我跟吉他合不来啦。
  ……唉,浪费钱了啊~
  「阿寿从以前就是这样,热度冲得很快,消退得也很快呢。」
  「因为我是兼具冷静与热情的男人啊。」
  「说得也是!」
  鸠子敷衍的回答,现在反而让我很痛苦。
  干脆痛骂我一顿还比较好。
  「……现在还不到那把吉他派上用场的时机啦。」
  不,或许永远都不会派上用场吧。
  因为Maria是迅速登场又迅速消失的空气女主角啊。



第四章 新衣装登场
  我发现不得了的事。
  为什么至今一直都没发现。
  觉醒异能已经半年,我明明每天每天都在思考异能的事啊。
  不光是《黑焰》,连大家的异能,我都牺牲睡眠地连半夜都绞尽脑汁在思考——
  为什么没有想到?
  《创世》
  这份拥有天地创造之力的异能所隐藏的、极端恐怖的可能性——
  「……我从未像今天一般,如此感叹自己的愚蠢。」
  五人全员聚集的文艺社社团教室。我丧气地垂下肩膀。看到满心后悔的我,灯代问道。
  「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灯代,我真是个大白痴。我……明明比谁都认真面对异能,结果那都只是自我满足的行为罢了。」
  「怎、怎么了啊……发生什么事了?安藤?」
  「你对异能有什么新发现吗?」
  彩弓社长认真地问道,我微微点头。
  「我真是受够自己的愚蠢了。可恶!为什么至今都没发现啊!要是早点发现的话……」
  我握住右拳敲向桌子。然后抱着小松的千冬妹妹就用不安的眼神抬头望向我。
  「……安藤?」
  「千冬妹妹……对不起啊,我要是早点发现的话——要是更认真地思考《创世》的恐怖之处的话……」
  「是在说千冬吗?」
  「嗯,没错……是在说千冬妹妹啊……」
  我用力地点头,灯代表情焦急地怒吼。
  「到、到底是怎样啦!别吊人胃口了,快说啊!」
  「……说的也是。反正总有一天会被其他人发现。而且这也是非说不可的事。肮脏的工作——就让我一人承担吧。」
  灯代咽口气。其他人也都带着大同小异的奇特表情。
  「今天,我发现到……」
  我开口道。

  「只要有千冬妹妹的异能,不就能大玩特玩Cosplay了吗?」
  什么都能创造的异能。
  既然如此,不管怎样的衣服跟武器都做得出来!
  啊啊!为什么我今天才发现啊!
  「……你把气氛搞得这么凝重就是为了说这个喔!」
  空气结冻的社团教室内,灯代的吐槽打破沉默。
  「灯代你是怎样啊?一直没发现这个事实,我今天有多后悔你知道吗?」
  「谁管你啊!」
  鸠子在灯代的身后拍了拍胸口,然后彩弓社长「哎呀哎呀」地摇摇头。
  「什么嘛j太好了。因为阿寿说得很认真的样子,害我以为发生什么事呢。」
  「安藤同学认真的语气,当成他要胡言乱语的信号会比较好呢。」
  我完全不理会这两人,开心地说着。
  「之前打网球的时候,千冬妹妹有做出网球装对吧?我就是从那边想到的啊。『咦?既然如此,这不是也能拿来Cosplay吗?』就是这样!」
  「确实没错,以千冬妹妹的异能来说,这很简单就能办到。」
  「唔,严格来说并不是Cosplay啦。对我来说,这可不光只是游乐性质地换上衣装,而是无论何时何地被卷入战斗都能随时应变,所以认真地考察战斗时的衣装才是啊。」
  「你的心情怎样都好。不管怎么说,Cosplay我才不玩。」
  「为什么?」
  「……为什么……因、因为很丢脸啊……」
  灯代双颊通红说道。但我一点都没有退让的打算。
  「哼!羞耻心这种东西,是对自己没信心才会产生的东西啦!」
  我的心一点阴影都没有!
  本日,我全力奔驰在自我道路上!
  「所以说,千冬妹妹!」
  我对身为所有关键之人的她宣告。
  「创造FF7克劳德的剑吧!」
  「这不叫Cosplay,什么才叫Cosplay啦!」
  灯代气势汹汹地吐槽,但这些话已经传不进我耳中。
  「不是单把的大剑,是《降临神子》中出现的、合体好的那把剑!可以分解开来的那把!」
  「喂!听我说话啊,安藤!」
  「吵死了!别烦我啦灯代!你也能明白吧!?那把剑异常的帅气程度!之前你不是借了完全版蓝光光碟回家看了吗!?」
  「那、那把剑确实帅到没天理……用那把剑放出超究武神霸斩,光看就起鸡皮疙瘩了……」
  「呐,千冬妹妹!创造出那把无名之剑吧!」
  我全副身心都恳求着她——但创世主却摇摇头。
  「怎、怎么可能!这是为什么啊千冬妹妹!?难道我没有持有那把剑的资格吗!?」
  「不可以玩刀子。」
  「呃……」
  在这直指红心的意见前,我一点立场都没有。被小学生这样正面教训,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创造刀剑或枪械等物,在于冬妹妹心中似乎是被禁止的行为。
  虽然在与鸠子进行模拟战斗时,她会毫不保留地创造出古今东西的武器,但那些武器说穿了也就是模拟战斗用的武器。子弹都是橡胶弹,刀剑等都是没开锋的。
  我稍微想了下。
  「……我知道了,就照千冬妹妹说的做吧。不能这么简单就把真正的武器拿来挥舞。」
  这么回答道。
  除了克劳德的剑,本来还打算请她创造逆刃刀·真打(注31)跟蛇尾丸(始解)(注32)的,还是打消念头吧。虽然只要以没开锋的状态请千冬妹妹创造出来应该就可以——但这样就没意义了。
  剑这种东西——就是要能斩断一切才帅气啊。
  ……话说回来,我自己制作的武器复制品,在我房间堆积如山,也没什么必要一定得让千冬妹妹创造出来不可啦。
  「那么就别弄武器好了……」
  那要做什么?绷带在书包里有三卷所以不需要,无指手套之前才刚买新的……对了!
  「眼罩!千冬妹妹,创造眼罩吧!」
  「老梗的中二行为又来啦!……」
  灯代受够似地说着,别说老梗嘛。
  注31出自漫画《神剑闯江湖》。主角绯村剑心后期因为惯用的逆刀刀折断,因此换用这把逆刀刀·真打。
  注32出自漫画《BLEACH》。阿散井恋次的斩魄刀,外形是蛇腹剑。
  眼罩的魅力可不是「老梗」一词就能带过的啊。
  单眼这种不平衡感孕育出的悖德感。其所带来的神秘容貌、隐藏能力、不为人知的过去、无法痊愈的伤口……之类之类之类的,各式各样说法都沾得上边啊。
  眼罩,好帅!
  我沉醉在眼罩的魅力当中,千冬妹妹惊讶地说道。
  「怎样的?」
  「帅气的!」
  「是要医生会给的那种?还是海盗会戴的那种?」
  这一瞬间,我想到了。没错,眼罩有分两大种类。
  就是黑与白这两种。
  白色的是医院会给的眼罩。整体很轻,透气性也高,感觉真不愧是以医疗为目的而使用的眼罩。黑色的话,就是以前的海盗会戴的那种,在现在则是用做Cosplay之用。皮革制感觉很高级的眼罩,绑带部分也是以皮带制作,还有镶上特制银饰的眼罩,有各式各样的类型。
  当然,也是有除了这两种以外的眼罩,这两种只是标准规格。
  那么——该要哪种?
  果然是要黑的吧?反正都要创造,就来个稀有配备吧?
  还是说要白色的?看起来没有要要帅的意思,反而感觉更加帅气,简单帅气的配备?
  「唔呃呃呃……」
  我烦恼着这究极的两择。
  但一瞬间——我脑中灵光一闪。
  「——两个都要!」
  千冬妹妹点点头,发动《创世》。
  桌上出现黑与白两种眼罩。
  我快速地拿起来并装到双眼上!
  这样我的魅力就会成倍增加!而且更加倍!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那种事我才不知道-我就是为了破坏这种无趣常识而活在世上啊!
  封印住我那忌惮双眼后,我将这罪孽深重的模样展示给众人看。正当我想确认大家的反应时——我才发现。
  「咦!?我看不到前面啊!」
  『废话!』
  全员吐槽。
  「糟、糟糕了……双眼都戴上眼罩会看不到前面啊……」
  「没想到连眼罩都来二刀流……安藤同学的愚蠢实在是深不可测啊。」
  彩弓社长打从心底受不了似地说道。
  「安藤同学,请你稍微冷静一下。你平常光是存在就够让人心烦了,今天又让人更加烦躁呢。」
  听到这尖锐发言,我失望地低下头。一直把眼睛遮住也不足办法,还是快点把眼罩拆掉吧。
  「……真好啊。」
  鸠子低声说道。
  「都只有阿寿在玩,好狡猾~我也想穿看看各种洋装啊。」
  「喂喂,鸠子,这可不是在玩啊?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圣战时而进行的武装斗衣(Combat Form)试装,这可是神圣的模拟训练啊。」
  「……我说你啊,是不是觉得只要把『扮家家洒』改成『模拟训练』就会变得很好听啊?」
  灯代说出让人心脏为之一缩的话。
  因为这话太难听所以无视。
  「唔,说得也是。只有我独占千冬妹妹的能力也不好,既然要弄就大家一起弄喜欢的打扮吧。」
  「你少在那边自己决定。再说像这样差遣千冬妹妹……」
  「没关系。」
  灯代提出谏言,但千冬妹妹只是平淡地回道。
  「千冬也觉得挺好玩的!」
  「……是吗?千冬妹妹觉得有趣的话那就好……」
  灯代无法释怀般地低语,彩弓社长也忧郁地叹气。
  「哎呀哎呀,既然多数人都同意这么做,那就弄吧。虽然我实在不怎么想配合呢。」
  就这样。
  第一届·Cosplay——啊,不对不对,是武装斗衣大会开始了。

  主旨是大家各自穿上喜欢的衣装,但因为灯代跟彩弓社长没什么自我主张,所以都只想穿些平凡无奇的衣装,于是就用抽签来决定大家的衣装。
  想穿的衣服、想玩的Cosplay,每个人尽情地把喜欢的东西写在纸上,然后放进箱子里,再依照箱子里抽出的纸条换装,就是这样的形式。
  「好!那我第一个抽!」
  我等不及,率先将手伸进箱子。好啦,会抽到什么呢?是「死霸装」(注33)呢?还是「圣斗士圣衣」(注34)呢?
  「刮目相看吧!这就是我真正的姿态!」
  从极为多数的可能性中,只会引导出唯一的真实!
  我把取出的纸条摊开在大家面前。

  「女仆装」

  糟糕。
  我忘了男女装扮要分开放了……
  「啊~那是我写的~」
  鸠子笑开怀地说道。要说是鸠子风格的话,这确实是很有鸠子风格的解答。对非阿宅的这家伙来说,Cosplay=女仆装,就是这种感觉。
  「等、等、大家……这个、还是重抽吧。要确实把男女装扮分开才行。再说,我穿女仆装啥的,谁会想看啊……」
  注33出自漫画《BLEACH》。死神的装扮。
  注34出自漫画《圣斗士星矢》。每位圣斗士都有其相对应的圣衣。
  我话说到一半,就发现了。
  全体成员都用非常温暖的笑容看着我。
  「安藤,这做法可是你提出来的耶~」
  「我有点想看阿寿的女仆装耶~」
  「安藤同学真正的姿态,我可是十分想亲眼确认看看呢。」
  「安藤,过膝袜跟裤袜,你喜欢哪种?」
  面对四张强逼人就范的笑脸,把我逼到绝境。
  「可、可恶!今天就到此为止,饶了我吧!」
  基尔帝亚·真·咒雷逃跑了。
  但是被包围了。
  灯代!暂停时间太诈了啦!

  然后——
  「欢、欢迎光临,主人。」
  拉开千冬妹妹做出来的更衣室拉帘,我面露抽搐笑容地登场了。身上是迷你蛋糕裙的女仆装,脚上不知为何是黑色裤袜,头上戴着女仆发饰。
  莫名地还满像样的。真是的,谁想看啦……
  「噗、啊哈哈哈。很适合你喔,安藤。」
  「嗯,阿寿好可爱~啊哈哈。」
  灯代跟鸠子根本不管别人心情,自顾自地大笑。
  咦?奇怪?彩弓社长怎么了?这种时候会一马当先欺负我的人应该是彩弓社长才是——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喀嚓」的快门音响起。
  定睛一看,彩弓社长正拿着数位相机朝我拍摄。
  「等等彩弓社长!你在拍什么啊!?」
  「啊啊,真不错呢,安藤同学。这种因为羞耻而苦闷的表情……真刺激啊。」
  「请不要露出恍惚的表情啊!」
  「噗噗。别说谁会想看这种悲伤的话嘛。在这里确实就有一个人想要看呢。」
  「彩弓社长……」
  「很可爱喔,安藤同学。」
  我感到丢脸地低下头。被年纪比我大的女性当面说「好可爱」,让我心中产生一种说不出来的搔痒感。
  该说是开心还是羞耻……
  「那么,晚点就把这张照片跟之前拍下的相模同学照片——」
  「为什么会冒出相摸啊!?」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在自言自语而已。」
  「不不,你完全就是在说我跟相模啊!」
  「不,正确来说是相模同学跟安藤同学呢。」
  「……咦?那个、所以不就是我跟相模……」
  「安藤同学,顺序错了。」
  彩弓社长声音低沉,表情极为认真,绝不会让步般地强硬说道。
  「不是安藤X相模,是相模X安藤。」
  「…………」
  这就是世上说的配对啊。唔呃,我虽然也不是很清楚,但在腐女界中,名字前后顺序似乎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要是没记错的话,名字在前的人是「攻」,在后的人是「受」——
  「——我是受!?我是受吗!?」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而且还说得理直气壮!?」
  「嗯,安藤同学基本上就是总受呢。」
  「总受!?如此强势又带刺的我!?」
  「大吵大闹的笨蛋通常都是受啊。」
  「你这毒舌也太恶劣了吧!」
  我可以生气吗!?
  不管怎么说,我都可以生气吧!?
  「彩、彩弓社长!居然把人骂成这样,我可不会让你逃跑喔!」
  我把放入纸条的箱子往她的胸口处一推。彩弓社长的行动像是有一瞬间的犹豫,缓缓地伸出手。
  「……我知道了。不过,你这打扮其实也不怎么性感呢。」
  「性感?」
  「比方说……我写的『白色三角裤』之类的。」
  「这是当然的吧!是说,你居然写了那种东西!?」
  「我想要是能让安藤同学穿的话会很有趣。」
  「才不有趣!万一你自己抽到,是打算怎么办啦!?」
  「女性成员抽到的话,从常识方面考量会被作废。安藤同学抽到的情况下,就有穿着的义务了。」
  「呃,好卑鄙……」
  居然实行把自己放在安全地带,只把我贬低到极点的策略。
  多么可怕的奸计啊(自然地使用「奸计」这种名词,我好帅~)。
  「结果安藤同学只抽到『女仆装』呢。不过这也别有一番乐趣,还算不错呢。」
  她边笑边说,并抽出一张纸摊开。

  「紧身体育裤」

  彩弓社长的眼眸失去光芒。美丽的笑容一瞬间僵住。
  居然是……紧身体育裤……?
  怎么可能,紧身体育裤什么的,应该早就灭绝了……!
  「啊~又是我写的~」
  「……又是鸠子喔。」
  唔,紧身体育裤也算是Cosplay的基本之一啦。
  原本是女性运动时穿着的衣装,最近则化为某种信仰。在一部分的男性当中,现在还是相当受欢迎的一种装扮。
  「……好吧。」
  彩弓社长总算放弃般地点点头。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逃过呢。」
  「……想、想笑的话就笑吧。」
  拉开拉帘,满脸通红身穿体育服的彩弓社长现身。
  上半身是袖口镶上蓝边的短袖体育服,被丰满胸部撑起的布上,有千冬妹妹亲手写上的「彩弓」字样。
  下半身是深蓝色紧身体育裤。完美包裹住紧翘的臀部。纤细修长的双腿毫不吝啬地裸露在外,从大腿到脚踝的优美曲线跃进眼帘。
  尺寸好像略小,整体都很紧绷。
  「…………」
  其他人刚才看到我出现都大爆笑,这次则是连我也包含在内,全体哑口无言。大家的想法应该都是想笑也笑不出来吧。
  彩弓社长跟紧身体育裤好不搭……
  原本长相就成熟,而且身材又好长得又高,跟紧身体育裤这类装扮一点都不搭。
  不——应该是相反?不如说很适合?
  彩弓社长的紧身体育裤装扮,已经不能用可爱或是萌来形容,怎么说呢……有种大人的情色感。
  诡异的空气流动之中,有一名少女直指向彩弓社长。
  「彩弓,紧身体育裤,不适合你。」
  这么说道。
  千冬妹妹,看看气氛啊——!
  「……唉,已经够了,各位别这么顾虑我。千冬妹妹说得没错。」
  彩弓社长单刀直入地说道,其中还参杂零星微弱叹息。双颊依然通红,从紧身体育裤中露出的双腿也害羞地缠在一起。
  「反、反正我就是一张老脸嘛。根本不适合这种打扮,我自己也很清楚的……」
  「你在说什么啊?彩弓社长的脸一点都不老啊。只是稍微成熟点了啊!」
  我慌忙地安慰她。
  「彩弓社长搭配紧身体育裤,应该说正因为不适合所以才最棒啊!那个,硬是让自己努力配合的感觉,产生出一种颠倒的魅力啊!」
  这种魅力,要比喻的话,就像是——
  「就像是明显已经超过三十岁的色情片女星还穿着女高中生制服一样——」
  被打了。
  被左手屈起蓄力的直拳给痛殴了。
  「哼,又没关系。就算跟紧身体育裤很搭,也没什么好的啦。」
  彩弓社长愤愤不平地快速说道,这样的她有点可爱。不过马上这点可爱就完全消失无踪,她露出让人背脊为之冻结的微笑。
  「那么,接下来换谁呢。身为年长者又是社长的我都已经做出如此耻辱的装扮,从日本的纵式社会性(注35)来考量,其他的人无论抽到何种装扮都不得拒绝喔。」
  噗噗噗噗,彩弓社长边补充恐怖的笑声,边把箱子递到剩下的人面前。
  灯代、鸠子与千冬妹妹三人都倒抽口气。
  「那、那么,接下来就换我。」
  鸠子鼓起勇气挤出声音。
  「鸠子,要上了~!」
  她把手伸进箱子。虽然是题外话,「○○要上了~!」这话原本是钢弹梗。不过鸠子大概不知道原梗是什么吧。
  致敬玩过头,就会变成很普通的事物。
  或许话题有点偏,原本是麻将用语的「立直」、「听牌」(注36)之类的,现在也满多人根本不懂原本意思而随便使用,致敬玩多了大概就类似这样吧。
  注35指重视上下关系的社会性,重视年龄、职务与阶级的相对性。
  注36双方都是「差一张陴就能胡牌」的意思,但立直不能吃牌与碰牌,若有吃牌或碰牌就是听牌。
  「咚嘟咚嘟咚嘟咚嘟……锵锵!」
  鸠子边用嘴巴哼出大鼓节奏,边抽出纸条。

  「太阳」

  「「「「太阳!?」」」」
  高中生四人惊讶地大喊。
  能让我们四人震惊的东西——
  「啊,是千冬写的。」
  果然,很像是总是出人意料的这孩子会写的东西。
  「千冬妹妹……这个太阳,是白天升起的那个太阳?还是说是指名叫太阳的角色?」
  「嗯,是太阳公公。」
  「这样啊,是灿烂照耀大地的太阳啊……」
  「因为说要写上『想当的东西』,所以写了『太阳』。」
  「……咦?想当太阳?」
  「千冬长大以后,想跟太阳一样成为能照耀大家的存在。」
  「这是个很了不起的目标啦……」
  别说这种帅气台词啦。这样不是让人根本无法吐槽了嘛。
  「呐~阿寿,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鸠子面露困惑地说道。
  「怎么办……也只能做了啊。」
  恐怕是史上头一遭的「太阳」Cosplay,现正展开。

  「唔喔喔~是太阳喔~」
  拉开拉帘,鸠子说着奇怪的话语出现。
  本人或许是认真地想要变成太阳吧。
  不过她那模样比起她说的话还要奇怪。
  她套上巨大的橘色玩偶装,手脚从旁边与下方伸出,中间挖空的部分则是露出脸蛋。
  有种长有尖刺的球冒出手脚跟脸的感觉。
  这、这模样——

  「首领八奇啊啊啊——!」(注37)

  明明是太阳的Cosplay,为什么会这么像首领八奇啊!
  这样啊,人类想要COS成太阳,就会变成跟八奇生物没两样啊。
  「唔喔喔~是首领八奇喔~」
  「不不鸠子!你明明不知道,就别随便模仿啦!对原梗很失礼耶!」
  「……呜,话说回来,这好重喔~~我要去靠着墙壁~」
  因为鸠子身着的玩偶装头比身体还要重上太多,她只能摇摇晃晃地踩着危险脚步走到社团教室角落,让墙壁分担身上的重量。
  「呐~阿寿。太阳要做什么事才好啊?」
  「就算你问我我也……唔,啊,对了。参考《北风与太阳》就行了吧。那是个把太阳完整拟人化的故事。」
  「原来如此。」
  「北风与太阳无意义的比试,让毫无关系的路人受尽苦楚。反正人类无法违抗伟大的自然诸神,对众神来说人类顶多只是打发时间用的玩具,这就是个如此哀伤的寓言故事。」
  注37出自漫画《鼻毛真拳》。八奇是回形长刺、中心有脸的生物,首领八奇就是他们的老大。
  「是这样的故事吗!?」
  嗯。在这个故事里,实际上是真的给旅人带来超大麻烦。又被强风狂吹又被太阳照耀。
  「不不——先等一下。」
  「阿寿怎么了?表情好严肃喔。」
  「虽然这故事我们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旅人是男性……但搞不好旅人也有可能是女性吧!?」
  「嗯?是女人的话有什么不同吗?」
  「大大不同啊。两人聚在一起进行强硬脱下女人衣服的对决……根本只是单纯的变态啊!」
  「确、确实啊!」
  「也许北风跟太阳就像这样——」
  北风「强硬脱下女人衣服真是太爽啦!对方明明用力抗拒还硬是要脱掉,真让人冻未条!」
  太阳「你在说什么!当然是让她自动脱下才好啊!就是要女人亲手把衣服褪下,才会散发出羞耻感或淫靡气息,这正是针对女人心灵的性解放运动啊!」
  北风「你说啥!?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太阳「不懂的人是你!喔,正好那边有个女人。哪方的做法才能让人更兴奋,就来分个胜负如何?」
  北风「真有趣!那我要上了!」
  「——像这样,进行了壮烈信仰之战也说不定。」
  「这、这种《北风与太阳》我不要!」
  鸠子满脸通红抗议道。唔~对方是女孩子,我装不了傻。这种黄段子还是找变态相模玩好了。
  「不过……有种混沌的感觉啊。」
  彩弓社长环顾四周说道。
  女仆装的我、紧身体育裤的彩弓社长、太阳的鸠子。
  她说得没错。已经超越超现实主义到混沌的地步了。
  「对了,彩弓社长。混沌的英文单字Chaos,在日本是念成卡欧斯,但正确的念法应该是凯伊欧斯,哪边听起来比较帅气,我最近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件事……」
  「随便都好吧。」
  「……好冷淡啊,我可是很认真地在烦恼耶!」
  「为了这种事认真烦恼的人本身就随便都好了。」
  彩弓社长的毒舌度比以往还辛辣。或许是穿着紧身体育裤的关系,让她丧失内心的从容吧。
  话虽如此,都已经到这地步了,已经不容许后退。只能继续往前进行下去。
  「那,接下来轮到千冬。」
  她从箱子抽出一张纸并摊开。

  「拘束衣」

  「喔,我写的啊。」
  话出口的瞬间,女性成员的脸色一起变黑。
  「安、安、安藤……?你想让我们穿什么啊……?」
  「灯代……不、不是的!我不是想让你们穿,是我自己想穿才写的啊!」
  「为什么会想穿拘束衣啦!」
  「因为、就是、不觉得很帅吗?」
  宽大的白衣配上随处缠绕的黑色皮带。双眼与嘴巴被堵住,双手的自由也被夺走,各种行动都被限制的模样,呈现出束手无策的魅力。
  怎么说呢,被束缚起来的感觉让人冻未条啊。
  拘束衣,好帅,
  「……中二辛苦了。」
  灯代叹口气。
  「不过……让千冬妹妹穿拘束衣不太好吧。这个……该说是伦理问题还是儿少法的问题。」
  我低语着,但千冬妹妹摇摇头。
  「没关系,千冬穿。」
  「……认真的?」
  「嗯,这是抽签的结果,也没办法。」

  拘束衣这种东西,基本上无法一人着装完成,所以才叫拘束衣。这次彩弓社长就以助手的角色进入更衣室。
  换装结束后,彩弓社长先一步离开更衣室。她脸色苍白的理由……嗯。我没有开口询问的勇气。
  然后拉帘打开。
  「嗯嗯~嗯~嗯~」
  拘束衣&遮眼&封口的千冬妹妹登场。
  白色衣服上头到处缝上的皮带,把那娇小身躯上的重要部位都束起。双手以前方交叉的姿态被固定。遮眼的眼罩也是让人不舒服的黑色皮革眼。
  「嗯、嗯嗯、嗯~」
  被用来塞住嘴巴的白色手帕后头,流泻出稚嫩又热切的喘息。
  完全被夺去自由,做为人的尊严被贬低到极限,幼小的十岁少女,降临于此——
  「……出局啊啊啊啊啊啊啊——!」
  出局再出局!
  三出局、换人!
  是说,要是一个不小心就是The.End啦!
  我马上把眼罩跟塞口布拿掉。好危险……差点要觉醒可怕的猎奇爱好了。
  「噗哈,活过来了!」
  我可是焦急到快死了,千冬妹妹本人倒是一脸平淡。
  「没、没事吧?千冬妹妹?」
  「嗯,没事。」
  千冬妹妹安稳地点点头。看来她没理解到这事有多严重。
  「安藤同学,这是怎么回事?这种飘散出来的犯罪香气……」
  「说得也是……不过彩弓社长的紧身体育裤,某种程度上也很类似犯罪了——不,我啥都没说。」
  我感受到极为强大的杀气,连忙修正自己的话。
  接着,千冬妹妹走到我身旁。拘束衣只有脚部可以自由活动,所以走动是没问题的。
  「唔,安藤,背好痒,帮忙抓一下。」
  「咦?」
  「手,动不了。」
  千冬妹妹喀喀地晃动被绑住的双手。
  「啊、喔,对喔,说得也是。」
  我绕到千冬妹妹身后弯曲膝盖蹲下身。
  「安、安藤!」
  蹲到一半,不知怎地灯代满脸通红怒吼道。
  「安怎?有什么事吗?」
  「……那、那个……你、你的内裤走光了。」
  「咦……呜、呜喔喔!?」
  对喔,我现在穿的是迷你短裙女仆装啊!
  喂喂,蹲下来内裤根本一览无遗啊!
  「灯、灯代好色!」
  「又不是我想看才看的!」
  我慌张地重新蹲好。这次有确实地用裙摆遮住内裤。
  呜呜,女孩子每次蹲下部这么辛苦喔,真累人。
  「安藤,快点抓抓,好痒。」
  千冬妹妹边扭着背部边照她的步调催促我。
  「好好。呃,是这边?」
  「再往右一点。」
  「右?这边?」
  「太过去了,往左一点。」
  「那是这边?」
  「呜、嗯。就、就是那边。再用力一点。」
  「好好。」
  「嗯、安藤……太、太用力了……再温柔一点。」
  「啊,抱歉。」
  「没关系,只是有点痒……」
  ……总觉得有点色情,只有我这么认为吗?
  要是再跟穿着拘束衣的千冬妹妹交涉,好像会觉醒不该觉醒的癖好。所以我把话题推展下去。
  「那么,最后就是灯代了。」
  「嗯……我知道了。」
  「丑话说在前头,照现在这状况看,最后一个人的难度会提到很高喔。」
  难得一路到现在,四个人排列的顺序感觉都很不错。
  用「女仆装」开场,用「紧身体育裤」炒热气氛,用「太阳」做出变化,再用「拘束衣」惊艳全场。
  虽然是偶然,但也是完美的起承转合啊。
  「都到这地步了,要是抽出普通的COS装,没人能接受吧?现在如果出现『护士服』什么的,也只会让场子变冷而已。」
  「别、别给我增加奇怪的压力啦……」
  灯代戒慎恐惧地抽出纸条。

  「比基尼铠甲」

  …………
  真的假的?是谁啊?写出这种半生不熟狂热嗜好的……
  「呐~呐~阿寿,比基尼铠甲是什么?」
  「……正如字面一般,比基尼式的铠甲。」
  重视机动性的防具……要这么说也是没错。但实际是穿到战场上只会被小看,裸露度极高的装扮。
  「咦!这样还算是防具吗?肚脐整个都露出来了耶。」
  「……唔,比起『危险的内衣』,这还算有点防御力啦。」
  这类型的防具在卖肉作品中肯定很受欢迎吧,我擅自确定了这样的推测。
  「话说回来……这到底是谁写的啊?」
  我环伺四周,然后有只手战战兢兢地举起。
  是灯代。
  「是你写的喔!」
  「怎、怎样啦!我也没办法啊!听到Cosplay,我脑中浮现出来的就只有这个嘛!」
  听到Cosplay会想到比基尼铠甲,完全能体现灯代的宅度有多高。
  「这就叫作自作自受啦。那就没法度罗。」
  「等、等一下!真、真的要穿!?」
  「要是别人写的还能商量一下,但这可是你自己写的啊。对吧,彩弓社长?」
  「说得没错。若是比基尼铠甲,就算从伦理方面来思考也一点问题都没有。对吧,鸠子同学?」
  「唔~我还不是很清楚『比基尼铠甲』是什么,所以有点想看呢。对吧,千冬妹妹?」
  「灯代,胸部的地方要用铁还是布?」
  已经混沌化的文艺社。
  事已至此,灯代已无路可逃。
  「唔,给我记住!」
  神崎灯代逃跑了。
  使用《永远》逃跑,简直就跟凯西的瞬间移动(注38)一样。
  已经无法追上她——正当我这么想之时,但灯代马上就坐回文艺社椅子上。
  哎呀彩弓社长!
  《始原——封锁哲理之圆环(Ouroboros Circle)》——别把觉醒后的能力拿来做这种事啊!
  注38出自游戏《神奇宝贝》系列。
  「……呜、呜……」
  拉开拉帘,脸蛋彷佛跟苹果和番茄一样红透的灯代现身。不光是脸,连全身的皮肤都泛着红色。
  布料极少的比基尼。根本没打算保护重要部位的简易皑甲。结果胸部部分不是铠甲,而是用普通的布料包住。
  「呜哇,比基尼铠甲比我想像的还可爱耶。灯代好性感~」
  「比想像中还适合你呢,灯代同学。」
  鸠子与彩弓社长坦率地称赞,但灯代依旧双颊通红地用双手遮住胸口与胯下。
  「灯代……」
  「怎、怎样啦?」
  「不……那个、遮住胸口跟胯下的姿势反而很色情喔,别这么做比较好吧?」
  「——唔!」
  灯代「啪」地摊开双手,挥舞般地移动双手位置。在双手游移过各种地方之后,最后以放到身后交握起来的形式安定下来。
  「说、说点什么啦……」
  「咦……啊、啊啊,还满适合你的喔。」
  女性柔美魅力与战斗杀伐之气融合为一的比基尼铠甲,这打扮意外地相当适合灯代。
  话说回来,灯代虽然一直很在意自己胸部很小的事,但像这样穿上比基尼,体型看起来根本不需要在意这点。确实不是巨乳没错,可是也不到洗衣板的地步。以一个女孩子来说,该凸的地方绝对都有凸起来。
  唔,要是针对这点安慰她,会被当成性骚扰,所以我也没打算说出口。
  「……那么,这下全体的武装斗衣都着装啦。」
  女仆装、紧身体育裤、太阳、拘束衣、比基尼铠甲。
  唔呃,好混沌啊。
  「各、各位觉得怎么样呢?机会难得,来照张纪念照如何?」
  「绝对不要!」
  「才不要。」
  灯代与彩弓社长强硬拒绝。对两人来说,今天的装扮肯定是黑历史吧。唔,对我来说也算是黑历史啦。
  「我想拍耶~呐~阿寿,我们一起拍吧。」
  「呃……我就免了,穿女仆装拍照不太好。」
  「安藤,千冬也想拍照。」
  「……真的假的?」
  「纪念。」
  拍了真的没问题吗?我拥有身穿拘束衣少女的照片,光是这样就能让警察杯杯好好关照我了吧。
  总之先跟彩弓社长借数位相机——就在此时。
  「喂,你们,把锁打开~是我~」
  像这样。
  从社团教室外头传来粗暴的敲门声与爱困的声音。
  是文艺社顾问、也是千冬妹妹的阿姨,里见诗春老师的声音。
  社团教室的空气一瞬间冻结了。
  糟糕啦,里见老师完全不知道异能的存在。要是看到我们现在的打扮,会有什么想法?
  ……就算把异能的事瞒过去,光看到这种混沌的状态,肯定会很认真地担心我们的脑子是不是有事。
  我们到底做了啥啊……我还穿着女仆装耶。
  总之得先穿回原本的衣服才行。
  「千冬妹妹!解除能力!」
  我开口说道,千冬妹妹略微焦急地点头,马上解除能力。
  《创世》创造出来的物品,一瞬间全部消失。只要是异能产生出来的东西,就能按照千冬妹妹自己的意志自由消除。
  「啊……」
  我猛然想到并垂下视线,我身上就只有穿一条内裤。只有千冬妹妹做出的女仆装完美地消失不见。
  ……也就是说。
  其他人难道也跟我一样只剩内衣裤——不,先等一下。
  鸠子跟彩弓社长姑且不论……千冬妹妹有穿内衣吗?从年龄来看,就算没穿也不奇怪。这么说来,刚才帮她抓痒时,确实没有感受到内衣的存在……
  还、还有……灯代的比基尼铠甲里头,有穿内衣吗……?
  在发出惨叫的瞬间之前,我听见吸气的声音。
  我反射性地拾起头——

  《永远》

  ——呃,为什么眼前一片黑暗。
  「唔、唔喔!」

  怎么了?我手上的神奇宝贝全灭了吗?(注39)
  还是说我中了断绳?头部的视神经被切断了吗!?(注40)
  「好、好危险啊……」
  我听见灯代打从心底松口气的声音。
  「咦、咦!?灯代什么时候穿上制服了!?」
  「……原来如此,你使用《永远》啊。真是帮大忙了,灯代同学。」
  我用手碰触脸部,传来些微坚硬的布料触感。看来我的头部是被制服外套缠住了。
  「啊,安藤!还不能拿掉!我是换好了,但其他人还没换好啊。」
  从这话与状况来推测,刚才那一瞬间,灯代把我的眼睛遮住,然后自己换好衣服。
  完美活用暂停时间能力,封印住我保养眼睛的机会。
  「……多管闲事。」
  注39出自游戏《神奇宝贝》系列。当身上携带的神奇宝贝全灭时,就会出现「眼前变得一片黑暗」讯息并回到神奇宝贝中心。
  注40出自漫画《刃牙》。镐昂升的必杀技「断绳」,能把人体中的神经或筋等切断。
  「你说什么?」
  「不,我什么都没说。」
  没办法,我只好等大家都换好衣服。
  ……虽然我在只穿一条内裤、眼睛又被遮住的情况下呆站在这里……不过也没法度,这种时候男人就是要吃点亏啦。
  「千冬妹妹快点、快穿上!」
  「灯代~帮千冬穿~」
  「啊真是的,呐,万岁~」
  「万岁~」
  「啊,鸠子同学,那是我的裙子。」
  「咦咦!?啊,真的耶,那、那我的裙子呢~~」
  女孩子们慌慌张张换衣服的声音,我只是抱持苦闷心情默默倾听。
  因为《永远》的错——不,是托福,让我不用被女孩子们用袋子敲打、也不会遭受到轻蔑眼光对待,所以还是要感谢灯代的。
  ……只是事实上我还是有看到一点,这种事就保密吧。

  「真是的……你们在干么啊?」
  「里见老师对不起。因为书本散乱,实在不好意思给您看见,才慌张地整理呢。」
  彩弓社长一脸平静地对进入社团教室的里见老师说谎。真是完美的扑克脸。
  「话说回来,里见老师会亲自来社团教室还真是难得。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彩弓社长巧妙地转移话题。
  里见老师几乎是根本不会来社团教室。虽然她算是这个社团的顾问老师,但她好像一点干劲都没有,所有的业务都是交由彩弓社长负责。
  「啊~没什么……今天不是来找你们的。」
  里见老师怠惰地说着,并眯细眼睛。
  「我今天是来找侄女的。」
  找千冬妹妹?
  里见老师的视线移到我身旁,表情严肃地开口。
  「姊姊打电话跟我说了,千冬。你今天没去上学吧。」
  「…………」
  千冬妹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低着头用力抱紧小松。
  「……里见老师,这什么意思?千冬妹妹没去上学……」
  「没什么意思。千冬今天没去学校,理由是好像发烧所以全身没力。」
  「咦……可是千冬妹妹却来这里……」
  「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
  千冬妹妹今天也是按照平常的时间前来社团教室。我们都以为她肯定是小学放学后才过来,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
  明明没去上学,却跑来我们这边玩。
  「烧退了吗?千冬。」
  里见先生说道。她的语气绝不是责备,不过是非常认真的口吻。
  「……退了。」
  千冬妹妹完全没有抬头的意思,维持着低头模样回答道。
  「因为烧退了,所以觉得来这边也没关系吗?」
  「嗯。」
  「呐,千冬——你早上真的有发烧吗?」
  「…………」
  没有回答,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里见老师也板起脸不发一语,但过没多久,她就发出了「呵啊」的无力呵欠声。
  「嗯~算啦~没差啦,千冬,明天可要好好去上学喔。姊姊那边就由我去解释吧。」
  里见老师说完后站起身,「那你们也别玩太晚,早点回去喔!」,随口招呼一声后就离开社团教室。
  「千冬妹妹……你没去学校吗?」
  我开口道。
  因为我不相信千冬妹妹说的话。
  今天的Cosplay——不对,是武装斗衣大会,千冬妹妹看起来非常有精神,感觉一点都不像是在生病的样子。
  「呐,为什么?」
  「……明天会去。」
  千冬妹妹说完后就跳下椅子。
  接着马上发动《创世》,制造出「门」。像是逃跑般地飞奔进里头,从这个空间中消失身影。
  文艺社的社团教室中,只留下让人不悦的沉重气息。



第五章 爆轻小。
  附上特殊说明或特殊念法,为什么会如此地在心底回荡呢?
  比方说《黑焰》,在能力名上附加感觉很赞的说明,听起来很帅是理所当然。在普通的对话中使用说明,听起来也是非常帅气的啊。
  基本篇
  ·现实(Real)
  ·尊严(Pride)
  ·潜在能力(Potential)
  ·瞳(Eye)
  之类之类的。这些还算是非常基本、随口说出来根本不会有人察觉的程度。身为老手可不能光用这些就满足。
  应用篇
  ·飞翔(Sky High)
  ·开辟(Destroy)
  ·烙印(Mark)
  ·「是地狱啊」(Paradise)
  ·「杀(Love)个痛快吧」
  之类之类的。
  ……好帅。不管电脑的翻译机能再怎么进步也绝不会冒出来的念法,超帅的~
  「啊啊,我明白。安藤偶尔也会讲些好事嘛。」
  在课间的休息时间里,我把特殊念法的了不起之处倾囊相授,而相模也「嗯嗯」地接受这种说法。
  「喔,居然会和你趣味相投,这种日子还真难得一见啊,相模静梦。」
  虽然聊得来,但兴趣向来都不合,对我来说只是个算不上朋友的美少年。
  总算把我心爱事物的魅力传达给这人明白了啊。
  「特殊念法果然会让人性奋呢,像是『射精』(Shoot)或是『绝顶』(Heaven)之类的。」
  「…………」
  相模的笑容十分爽朗。
  「『体内』(Cave)跟『堕落』(Climax)当然也包括在内。啊,不过『轮奸』是例外。我不太喜欢多数男人去侵犯女性的作品。被别人用过的小穴我实在是用不起来啊。」
  「…………」
  「咦?安藤你怎么了?表情很痛苦的样子。」
  「……没事。」
  我微微吐口气,转移话题。
  「话说回来,偶尔不是有些不解风情的人会对少年漫画之类的作品吐槽说『为什么敌方角色要亲切地解说自己能力』吗?我觉得这种人真的很要不得。」
  「喔?」
  「因为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加上表现出对对手的敬意,所以才会高声地解说自己能力。像是在战国时代,每个人都会高声夸耀自己的战果。连能力名与详细能力都不明了的情况下,啪啪啪地把敌人全打倒……这样就不是异能战斗了啊。」
  「我懂你想表达的意思。实况啊解说什么的,是为了炒热作品气氛而不可或缺的东西啊。」
  「喔喔,相模你能明白啊!」
  「18禁游戏也是这样啊。H场景时『○○在里头一抽一抽地抖动』或是『啊嗯!白色汁液喷得到处都是』,也有人抱怨说这些像是实况转播的话别再说了,因为现实中的女性根本不会这样讲。但正因为现实不可能发生,这种实况解说才会更让人性斡勃勃不是吗?」
  「…………」
  「不如说,这女人已经性奋到开始乱说话了吗……!这种感觉才让人更有劲啊。安藤你说对吧?」
  「…………啊、嗯。」
  我转移话题。
  「那个,话题有点绕圈子回来,关于『堕落』,我还是喜欢简单的『堕落』。念成Drop的话,感觉有种无法再次从黑暗深渊爬起、只能永远沉没于此的绝望感啊。」
  「嗯,这也有道理。果然不是靠嘴巴让女人堕落,而是要让她陷入无法再回头的快乐深渊,然后贬低她的自尊才是最棒的啊。」
  相模的笑容非常清新。
  「……我受够了!」
  已经忍无可忍,我从椅子上站起身怒道。
  「为什么你这家伙不管什么话题都能往那边带啊!别把我的美感全导向色情方面啊!」
  「啊?我可不想被不管什么话题都能往中二方面带的安藤你这样讲喔?」
  相模哼笑说道。我咂了下舌深深叹口气。
  「会觉得跟你有共鸣的我真是笨蛋。」
  「啊哈哈,针对这台词,使用『神圣彗星反射力量』(注41)。」
  注41出自漫画《游戏王》。陷阱卡,在对方发表攻击宣言时发动,并破坏对手场上所有攻击姿态的怪兽。
  「颗颗,太嫩了。打开覆盖的卡片!『拆除陷阱』(注42)。」
  「可惜。『拆除陷阱』是普通魔法,是无法反击陷阱卡的。」
  「吵死了,漫画版就办得到啊。马利克与游戏对战的时候就这样用。」
  「安藤。」
  无视对话发展,相模开口道。
  简直像是怕被谁听到一样,声音略为压低。
  「我们俩合不来。」
  毫无杂质的透彻双眸直盯着我。
  「……也是啊。」
  我丢下这话重新坐回椅子上。
  相模有时会露出与他那端正容貌不相配的诡异眼神。
  像是在瞪视又像是在观察般的视线。
  明明很黏稠却又有种干涸感,很不自然的双瞳。
  「这么说来,今天早上有件事让我满在意的。」
  相模突然回到原本轻快的语气,并将目光移向教室外。
  注42出自漫画《游戏王》。能使对方的陷阱卡无效化。
  「灯代美眉的样子是不是怪怪的啊?」
  「灯代?」
  「嗯,今天我只是在楼梯间稍微瞄到一下……她不知怎地用非常认真的表情瞪着手机萤幕耶。」
  「只是在看简讯吧?」
  「不,那感觉不像是在看简讯,因为眼睛完全没在移动。而且她只瞄一眼画面马上就收起来了。」
  照相模所说,灯代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一眼后就马上收回口袋。但是不到一分钟她又再次拿出又快速收起。一直重复这种举动。
  「刚才下课时我也有点在意,所以跑去三班的教室看了一下,灯代美眉还是在做一样的事。」
  「频繁地确认手机啊……唔。」
  「是在查看有没有新传来的简讯吧。」
  唔,这也是说得通啦。不过若是这样,那就演变成「灯代是在等谁的简讯」了。还是用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在等待。
  「虽然我想应该不可能……该不会是在等男友的简讯吧……」
  相模脸色铁青说道。
  「……喂,为什么你脸色发青啊?」
  「安藤你这蠢蛋!灯代美眉要变中古货了啊!」
  「别用认真的表情发怒啊!为什么你要用那种眼神去看待女生啦!你跟灯代明明一点关系都没有!」
  「因为我喜欢灯代美眉啊。」
  相模干脆地说道。我的下巴都掉下来了。
  「真的假的……」
  「啊,抱歉,我这说法会招来误会。不是指将她当作异性看待而喜欢的意思啦。」
  「你、你你、你这什么意思……当作人类看待而喜欢的意思吗?」
  「不,是当作性欲发泄出口的喜欢。」
  「你这人渣!」
  「骂我人渣太失礼了吧。我可要先声明,我完全没打算对她进行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举动,只是在脑中对她这样这样又那样那样而已。」
  「……骂你人渣还真是对不起人渣这词啊。」
  「不光是灯代美眉,只要外表够正的十来岁处女,对我来说全部都是性欲的对象啊。我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晚上跟文艺社社员们大吃特吃。」
  「别用那种眼神看待我的社团同伴!」
  「咦?安藤都不用吃东西吗?」
  「啥、呃、啊。」
  我的话猛力地堵在喉问。
  「总之,我只是要说灯代美眉感觉怪怪的。」
  「……嗯,说得也是,这才是话题主轴啊。」
  明明该是这样的,为什么话题往奇怪方向跑走了啊?
  全部都是相模的错,这家伙还是快点转学吧。最好是能转到异世界的兽人男校之类的。
  再说——灯代的样子怪怪的,不用他说我也知道。

  那天午休,吃完午餐的我为了买餐后黑咖啡,而前往合作社门口的自动贩卖机。
  从就学时就一直持续到现在的「咖啡非黑咖啡不喝的我」宣传行为,已经是每日必做的事。差不多也该收到成效了。
  大概班上的女孩子有一半左右会有「安藤同学只喝黑咖啡……有种成熟大人的感觉呢!」的想法出现吧。
  颗颗,男人果然就是要喝黑咖啡。
  三合一咖啡绝对不碰。
  「……不过一点都不好喝啊,黑咖啡……」
  这根本不合我胃口,因为很苦啊。
  鸠子也常常「既然这样别喝就好了嘛」地说我……但她搞错了。
  我不是想喝才喝黑咖啡的。
  是为了让大家知道喝黑咖啡的我才暍的。
  「这也是男人必经的试炼……颗颗,真有趣,那就继续喝下去吧。这个宛如世界终焉之色般、罪孽深重的漆黑液体。」
  我再次下定决心地走在走廊上时,看到从三班教室走出的灯代。
  她并没有发现我,只是低着头快速走着。虽然没能看清楚,不过她应该是把手机藏在外套里头。
  我们高中校规是规定校内不准使用手机。但几乎没啥学生在遵守,连老师在上课时间以外也都不太管学生玩不玩手机。所以实际上是徒留形式的校规。
  灯代走到转角时,我略微瞄见她的表情。
  像是烦恼般充满不安的表情。
  「…………」
  不知怎地,我跟在灯代身后。
  如果真的如相模所说,是在等男友简讯的话……该怎么办?
  不……就算灯代有男友也跟我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话虽如此,但这种不爽感是……
  不、嗯!怎么可能嘛,灯代怎么可能交得到男友!
  她那种会仔细听人说话,会好好照顾别人,嘴巴上抱怨一堆却还是会伸出援手帮忙,看起来很冷漠但笑起来很可爱……咦?
  喂喂……我找不到那家伙的缺点啊。
  灯代原来是个很棒的女人嘛。
  在我发现这个新事实时,灯代打开逃生梯的门。我也悄悄地跟着进去。
  柔和的初夏微风拂面而来。灯代走下几阶楼梯后,就拿出手机开始操作。我隐身在墙壁阴影处偷窥。
  灯代表情非常认真地看着手机萤幕。模样就像是已经被逼到极点一般地急迫。
  这状态大约维持三分钟。
  「……太好了!」
  此时灯代突然大叫。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唔~~~~太好了!」
  这开朗响亮的呼喊对于平常总是表现出冷漠态度的她来说相当难得。绽放出满脸明亮笑容的同时,也在原地不断小幅跳动,用全身来展现出欢喜的情绪。
  我脑中满满的疑问。我想了想后,决定叫住灯代。
  「喂。」
  「呀!?」
  我出声后,灯代吓一大跳似地摇晃身体。
  「什……安安、安、安藤、为、为什么……」
  「结巴什么啊。不是啦,就是,那个……刚才我看到你表情严肃盯着手机走路,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才追着过来的。」
  「……那、那你从一开始就看到了……?」
  我沉默地点点头,灯代把身体转了半圈把脸撇向一旁,然后用高亢的声音大骂。
  「……真是的!笨蛋笨蛋笨蛋!变态!跟踪狂!」
  「对不起啦。那你是在高兴什么?」
  我抱持着不会得到回答的心情发问。对于我的跟踪行为而发怒的灯代,很有可能会为了赌气而不告诉我。
  虽然不怎么期待能听到答案,不过。
  「咦……?这个、说、说得也是。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告诉你吧。」
  意外中的意外。灯代的愤怒完全消退,还打算告诉我她在开心什么。
  这种表现不如说是她自己很想要告诉别人吧……
  「话说回来,安藤,你还记得我的笔名吗?」
  「嗯?记得啊。」
  灯代的志愿是当作家,所以有取笔名。我以前曾经因为拿错笔记本而目击她的灵感笔记,那时也有看到她的笔名。

  游神绯澄。

  这就是神崎灯代的笔名。
  「对了对了,说到笔名,我之前一直这么想。」
  「想什么?」
  「灯代的笔名——也帅过头了吧。」
  灯代的脸瞬间通红,大概是因为害羞。
  「咦?骗、骗人的吧,是、这样吗……?」
  「嗯,帅得不得了啊。『游神绯澄』,这是『歪斜』跟『歪曲』组成的吧?」(注43)
  注43游神徘澄的日文拼音是YuGaMi HiZuMi,歪斜是YuGaMi,歪曲是HiZuMi。
  「没错!」灯代赞同道。不过似乎是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丢脸,她马上就压低声音。「……真、真亏你能明白呢。」
  「一瞬间就懂了。」
  「歪斜」「歪曲」「歪」
  「歪」这个字是不管怎么搭配都很帅气的魔法文字。上下分开就是「不正」这点真让人冻未条。
  「歪」好帅~
  「游玩之神,写作『游神』,绯红澄透,写作『绯澄』……太强了,让我背脊窜过一阵颤栗啊,这笔名。」
  「呀、住、住口啦……别、别、别这样称赞啦……那、那个、谢、谢谢……」
  灯代双手遮脸低头说道。似乎是真的害羞了。
  但对我来说,这点称赞还不够啊。游神绯澄,这个笔名的厉害之处我还能再说上一小时。
  已经是可以拿来配饭的程度了。
  灯代的品味果真超赞的。
  「……反、反正你记得就好。那接下来是这个,你看。」
  脸上热度总算消退的灯代,将手机萤幕展示给我看。那上头的画面是某种表格,像名字般的文字整齐排列。
  「这是什么?」
  「轻小说新人奖的第一次审查结果。今天是发表日。」
  喔,也就是说这边排列的全都是笔名罗。
  轻小说新人奖都有设计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等多重审核机制。第一次审查也就是类似第一关的东西。
  「五三四人中有一二七人通过……第一次审查大约就删到剩五分之一喔。」
  「对。每家出版社的规则不太一样。这家出版社每年在第一次审查就会刷到剩五分之一左右。」
  五分之一,听起来不是很高的倍率,但从实际上有四百多人落榜这点来思考的话,就会觉得这真的很可怕,
  我随意浏览通过的笔名。
  唔~各式各样的笔名都有啊。有大概是直接用本名的名字,也有帅翻天的名字,或是根本就在玩梗的名字……这些人就是通过第一次审查的人啊。
  突然地——我的视线静止在一点之上。
  那是名为「游神绯澄」的笔名。
  「咦……咦?咦咦?有灯代的笔名……?」
  也就是说……我看向灯代,她有点害羞地点点头。
  「你、你上了?」
  「对。虽然还只是通过第一次审查而已啦。」
  她语气平淡,却满脸得意,笑意根本藏不住。
  「好、好厉害……哎呀,真的好厉害。嗯,超厉害的耶,灯代。」
  预期之外的发展,让我根本无法顺利说出好听的话。只能一直「好厉害」地说出廉价的称赞。
  「不、不厉害啦……我还不到家呢。之后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的审查,最后能得奖的只有不到十个人吧……」
  像是背叛这自我告诫的话语般,灯代的表情高兴至极。音调也比平常都还高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至今为止灯代的投稿结果可是两次都在第一次审查就落马啊。
  换言之,通过第一次审查对灯代来说还是第一次的体验。从这角度来思考,她会这么开心也不是让人无法理解啦。
  「……所以说,灯代从今天早上就一直用可怕的表情瞪着手机,就是在等待结果发表啊。」
  「是这样没错……我的表情有这么可怕?」
  「就像是借钱之后打算连夜躲债的人一样喔。」
  我老实说着,灯代像是觉得丢脸般地低下头。
  说穿了,灯代从一大早开始做的事,并不是在等简讯,而是在刷网页。虽然知道今天会发表结果,但不知道具体的发表时间。
  我虽然心想等回家再好好确认不就得了。
  「我、我只是想尽快得知结果嘛。」
  就是这样。所以灯代才会从一早只要有空闲就不断地刷网页。这就是只有想当作家的人会产生的心境吧。
  「……嗯,先等一下。」
  我突然回想起那家伙的事。
  无法忘怀——天照枪魔刀同学的事。
  「灯、灯代……我只是好奇所以问问啦,那个,通过第一次审查的作品,主角的名字是什么?」
  我战战兢兢地问道,灯代瞪大眼,不过表情依然平静地回答。
  「叫作『武御雷斩空狼』喔。」
  「…………」
  我想也是。
  我基本上非常喜欢灯代,我们两个不管是品味还是感想都有很多共通点,但唯独角色的命名品味怎样都合不来。
  帅过头反倒变得不帅了。
  潮过头反倒变得不潮了。
  「总之这真是值得庆祝啊。好,机会难得,就帮你开庆祝会吧!」
  「等、别、别这样啦!只是通过第一次审查就庆祝,太丢脸了啦!」
  灯代慌忙挥手。
  「你别跟文艺社的大家说喔。才通过第一次审查就沾沾自喜,太丢人了。」
  唔~这个嘛……她这么说也是没错。虽然情况不太一样,但这就跟学测才刚公布成绩就庆祝上榜没什么两样。
  「……那么,让我请你吃点什么吧。」
  我想了想,开口说道。
  「不、不用了啦,我会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嘛,我个人很想帮你庆祝啊……而且我擅自跟踪你,让你想隐瞒的秘密曝光,就当成是赔罪加庆祝吧。」
  「……是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可就不客气罗。」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这个嘛……啊!那我要吃《Mild》的法式干层派。」
  《Mild》是位于车站前的咖啡厅。我是没去过啦,但听说是间蛋糕跟咖啡都非常正统的店家。
  「0K~就去那里吧。今天马上就去吗?」
  「啊,不行不行。我想吃的法式干层派只有午餐时间供应。」
  「这还真是……那星期六去?」
  「好啊。那么得快点联络大家才行。把千冬妹妹也叫去如何?」
  「喂喂你给我等一下。为什么你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打算把文艺社成员都叫去啊?第一次审查通过不是秘密吗?」
  「啊、对喔……唔、那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
  我开口道。
  「两个人去不就得了?」
  ☆
  「……好慢。」
  星期六。
  在约好见面的站前便利商店中,我从卖剩的本周《JUMP》中抬起头,在嘴里含糊低语。胸口深处萌生对迟到者的愤怒。
  约定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
  而现在的时间——刚好十一点。
  ……所以虽然说迟到,但实际上安藤还不算迟到——可是我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好慢,我不断碎碎念。
  因为迫不及待——不是……是不想迟到才早早出门,所以才会这么早到。嗯、对、是为了不迟到。
  为了打发时间,于是就在便利商店里翻阅早就买过的本周《JUMP》……但也差不多看腻了。连附录记载的欧派滑鼠垫价格之类这种无谓琐事都已经记在脑中了……
  那玩意意外地很贵啊。
  我把《JUMP》放回书架上,然后确认自己的服装。身上穿的是比往常还要略短一些的短裙,我现在才开始在意起来。
  没、没问题吧?今天的衣服没有很奇怪吧?不会很像是刻意打扮后的装扮吧?
  ……今、今天又、又不是要约会……只是因为安藤要帮我庆祝,我拗不过他才来的……之所以会单独两人只是顺势而为……现、现在这时代男女两人以朋友身分一起出来玩是很常见的行为嘛……
  糟糕,我开始冒汗了。我移动到吹得到冷气的地方。
  啊。
  说到便服,这么说来今天安藤也会穿便服啊。
  安藤的便服啊。
  ……我的背脊窜过一阵寒意。
  我是没看过那家伙的便服装扮……不过那个中二病患者,我想也不会穿什么正经的便服吧……
  要是他又缠绷带又戴无指手套地过来怎么办……衣服上有一堆根本没必要的链子喀啦作响,或是和服配木屐打扮的话该怎么办啊……
  要是穿的跟新加入的替身使者一样充满前卫艺术怎么办啦。
  「灯代早喔~抱歉,我来得有点晚啦。」
  就在此时。
  熟悉的男声传入耳中。我的心中瞬间产生两股感情。
  「总算来啦」的喜悦,以及「穿什么服装啊」的不安。
  「在来的途中被『那些家伙』袭击——啊,没事没事,我只是不小心睡过头啦。」
  「别拿这种好像是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奋战的正义英雄般的理由搪塞啦。」
  我一如往常地吐槽,然后带着祈祷心情转过身。
  拜托、拜托……如果只是穿得全身黑的中二我还能忍受……!
  「这、咦……」
  我转过身看见安藤的便服,让我张大双眼。我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所以揉了揉眼睛后再次认真地注视。
  很符合夏天的清爽色调POLO衫。裤管卷起的七分裤。脚上是设计简洁的帆布鞋。手腕上的装饰品也没有夸张到喧宾夺主。
  「…………」
  哑口无言。
  很、很、很普通啊——!
  普通到让人吓一跳。
  话说回来……这普通装扮看起来有点帅……
  「喂、喂,灯代,别这样凝视我啊。怎么了?我的打扮有哪边很奇怪吗?」
  「就是因为不奇怪我才吓到……」
  什么?这人的便服居然是这种感觉?

  居然是跟中二完全相反的极简风装扮。
  「……因为是你,我还以为肯定会打扮得很中二,所以担心不已。」
  结果没想到会是这种普通的潮男打扮……
  「啊~……嗯~老实说。」
  安藤边抓头边难以启齿地开口。
  「安藤家的家规禁止我买我自己的衣服。」
  「咦?」
  「我的衣服全是姊姊买的。真是的,好丢脸喔。都已经高中生了,还穿家人买给我的衣服。」
  我有听说过安藤有个姊姊。也就是说,今天的打扮是他姊姊帮他搭配的啊。这姊姊的品味真不错。
  不但完全衬托出安藤的外貌与身材,更配合流行与季节感,实在是非常巧妙的搭配。
  「禁止……是为什么啊?」
  「谁知道?我自己也不清楚。我明明想要更黑暗系风格的敏锐装扮啊。」
  「喔~比方说?」
  「比方说链子——」
  「嗯,不用再说了。」
  安藤家人的做法真是太正确了。
  不能让这家伙自己去买衣服。
  「对了对了,像桐生先生那种打扮,就十分接近我的理想啊。」
  「那种打扮只有真正的帅哥才适合啦……」
  我家的笨蛋哥哥就连夏天也要披着黑色风衣呢。
  从以前他的装扮就夸张到让人难以怱视,但因为搭配起来还挺不赖的,所以没人能多说什么……
  「不过说到便服,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灯代穿便服啊。」
  我的身体弹跳了一下。
  怎、怎、怎么样?很、很普通吧?看起来不会很怪吧?
  像是没发现内心充满不安一般,我拚命地维持扑克脸等着下文。接着安藤总算开口。
  「好,那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
  「…………」
  没有感想喔。
  刚才的对话,就只是说出「第一次看到我穿便服」的事实就完了喔。
  ……一般对话说到这儿,都会连感想一起讲的吧!
  像是没看过所以很新鲜之类的!
  好……好可爱之类的!
  「灯代你怎么了?快点走吧。」
  「……我知道了啦。」
  我不开心地越过安藤身旁开始迈步。

  咖啡厅《Mild》,是间气氛沉稳的咖啡厅。店内以奶油色调为基础装潢,就像店名一样,给人柔和的印象。
  我已经来过好几次了,但安藤好像是第一次来。
  「我说灯代。」
  「怎样?」
  「只要去咖啡厅好几次,是不是就能说『老样子』了?」
  「这种事我才不知道。」
  我们边交换无聊对话边走到店内座位隔着桌子面对面坐下。两人都打开菜单。我决定好要什么后,就等安藤决定好要点些什么。
  「灯代,你看这个。」
  安藤指着菜单的某处。
  《情侣限定!两客蛋糕套餐,可折扣三百圆!》
  「点这个吧。我跟你的话,看起来像情侣吧?」
  「——唔!」
  他这无心的一语让我脸颊发热。
  「你、你在说什么啊!才不要,为什么我得跟你……」
  「嘘~你声音太大了啦。又没关系,就假装一下情侣嘛。」
  「才、才不要。」
  我发火了。因为……跟安藤是情侣什么的,该说是连假装都讨厌呢,还说是根本不想要假装呢……
  「唔~好吧……灯代不要就算了。今天是为了帮你庆祝嘛。」
  安藤干脆地收手。我心中马上产生一股歉意。没错,今天是安藤特意为了我而来这里庆祝的啊。
  我明明是被请的人,这样或许是太任性了点。
  「……好、好啦。」
  「咦?」
  「我说好啦!假、假装成情侣……」
  「喔喔,太好啦。」
  「话说在前头,只是假装喔!假装!」
  「我知道啦。」
  ……真火大。为什么这家伙可以这么平静地接受这种事啊?只有我一个人在意,简直像笨蛋一样……
  我按下桌上的招呼钤叫来店员准备点餐。
  在安藤说出「这个情侣限定的……」的时候,我的脸颊又再次发热。

  「……好苦!浓缩黑咖啡好苦!」
  在把先送上的饮料倒入口中的瞬间,安藤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
  「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浓缩咖啡是真的很苦啊。」
  浓缩咖啡是用专用器具对咖啡豆施加压力,并在短时间内一口气萃取液体制成的,比一般手冲咖啡要浓得多。
  「而且你还点了双倍……」
  所谓的双倍浓缩咖啡,指的是咖啡豆使用量是一般的两倍而制成的浓缩咖啡。
  也就是说,根本超苦。
  「因、因为豆子量多一倍,价钱却几乎没什么差啊,我想说点这个比较划算……」
  「这想法真是太蠢了。」
  「听到双倍,就会让我想起JOJO第五部,会让人情绪激昂啊。」
  「这个……嗯,会想到也不意外啦。」
  我没有吐槽,因为我也想到了。
  「呐,牛奶跟砂糖,我加进去罗。」
  「不、不要,因为我……只喝黑咖啡啊。」
  「好啦好啦,中二辛苦了。」
  我不理他,在咖啡里放入大量的牛奶跟砂糖。弄成像拿铁的话,应该会比较合安藤胃口吧。因为安藤超喜欢甜食。
  话说回来,浓缩咖啡本来就不是什么都不加就直接喝的饮品。虽说直接喝黑咖啡是没啥关系,但在浓缩咖啡发源地的义大利,加入大量砂糖饮用是很正常的事,我几乎没听过有人直接喝黑咖啡。
  就算是杰洛(注44)泡的义式咖啡,好像也是加入许多砂糖来饮用的。
  「我、我先声明,我可是想喝黑咖啡的啊。啊!啊!真是多此一举……好好喝,甜甜的好好喝!」
  注44出自漫画《JOJO冒险野郎》第七部。骑手杰洛·齐贝林,常泡咖啡给众人提神。
  安藤开心地品尝加了大量牛奶与砂糖的浓缩咖啡。
  真是的,真是个麻烦的中二病患者。
  「……果然还是该点喜欢喝的饮料才对啊……不过『拿铁』或『焦糖玛其朵』听起来中二力不足。敌不过『双倍浓缩咖啡』拥有的中二力啊……」
  在味觉方面的喜好与精神方面的喜好中苦恼的安藤。
  真的是个超麻烦的中二病患者。
  不过。
  话说回来——中二力啊。
  「……你有点变了呢。」
  我开口道。
  「之前提到中二这种字眼,你就会产生剧烈的抗拒反应,但最近你自己都会主动说些中二啊、中二力之类的呢。」
  要说他承认自己是个中二也行啦。
  安藤微微张大眼。然后马上眯细眼睛,「或许是吧」露出些微苦笑。
  「我想我之前也说过了。我讨厌的是『中二』这种字眼被拿来当成贬义词使用。比方说……拿『丰腴』这个词来说吧。」
  「丰、丰腴?你突然间说什么啊?」
  「我想不到其他好例子嘛。你安静听我说。总之,『丰腴』是用来表现女性魅力用的词汇之一对吧?可是女人听到有人说她『丰腴』,都不会认为这是在称赞她,反倒觉得别人在说她坏话吧?」
  话是没错。
  这么说来,我想应该没有女性听到「你很丰腴」还会感到开心的吧。
  「同一个词汇,根据听的人不同,会变成称赞或坏话。我认为『中二』也是这样——不,应该说是就算当成是一样的也没关系吧。」
  安藤说完后,露出一个平静的笑容。
  「我是个中二……事实上也是如此。不过这并不全是坏事。世人把『中二』这词当成蔑称与坏话使用,但我是把中二当成尊称与赞美来使用。」
  因为中二是最帅气的啊,安藤如是说。
  他望向我的眼神纯粹又直接。双眸干净没有一丝恶意,反倒让人感到危险与不安定。
  我——丧失话语。
  因为我觉得真是太像了。
  太像那个跟我只有一半血缘相系的——他。
  「阿一哥哥也——说过类似的话呢。」


第六章 中二ing
  「中二不是一种病——是一种生活方式。」
  贯彻这等信念的男人,到底是谁呢?
  不用说,当然是我家那个超自由的哥哥。
  桐生一。
  又名雾龙·赫尔兜凯萨·路西·法斯特。
  阿一哥哥——是个拥有信念的中二病患者。
  所以他的中二事迹多不胜数。多到有人叫我举例,我还会不知道该拿哪件事出来讲才好的地步——比方说以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
  「人类打从出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的中二举动,恐怕就是对自己姓名的由来抱持关心这件事吧。」
  这是至今两、三年前的事。
  我还是国中生的时候——而阿一哥哥当然是高中生那时候的事。
  地点是阿一哥哥的房间。我为了借漫画而过去,坐在床上的阿一哥哥突然地、连个开场白都没有,一副自然的模样开始说起话来。
  「自己的名字到底包含怎样的想法——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诞生的存在。这是做为一个关心自身起源之人必然会产生的感情——只是寻求到的答案并不一定会是自己所期待的。『因为是次男所以有个次字』『从爸爸名字里拿一个字来用』『照漫画角色来取名的』『因为没时间了,所以就直接取了』……无法满足自己的命名,随处可见。」
  这话某种意义上就是阿一哥哥一如往常的传教活动。
  中二的传教活动。
  现在回想起来的时候,我会把这种时间称为「中二ing」。
  国中时代的我,每天都在充实的中二ing中度过。
  「自己的名字没什么特殊意义,无法从姓名中体会到命中注定感时,会以『什么嘛,这世界果然只有这种程度』这种放弃似的论点进行妥协。或是说会产生『不应该是这样的,我、还有这个世界,不可能如此地没有价值』这种想法去渴望世界的真理。依照每个人所选择的想法不同,会决定这人往后的人生。」
  阿一哥哥说到此处,我想要吐槽「这种言论有宣扬的必要吗」地从微微滑落的圆形太阳眼镜缝隙中窥见他的双眼。
  一红一黑,左右颜色不同的阴阳双瞳(只是戴了彩色隐形眼镜)。
  他在国中时常常戴着眼罩,不过进入高中后不知道是产生怎样的心境变化,不再配戴眼罩了。最近的倾向是圆形太阳眼镜的样子。
  「『嗤笑昏暗二律背反之魔女』(Endless Paradox)。汝之名的由来为何?」
  面对朝我丢来的疑问,我普通地回答道。
  「点起赤铜曙光之『灯』并以此身取『代』被囚禁于暗沉黑夜中之人……故为『灯代』。此乃妾身之名的由来。」
  ……不,骗人的,我才没回答,我才没有说这种话。这种把自己称为「妾身」的女生我才不认识。不认识不认识啦!
  「兄长呢?」
  ……把哥哥称为「兄长」的有事妹妹,我不认识啊啊啊——!
  呜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想死!
  去死吧以前的我!
  「科科。就算是身为我妹妹的你,我也不能告诉你我真名所包含的意义。虽然称不上是交换条件,不过我就跟你说说假名的由来吧。」
  说出根本是自杀一般有事回答的哥哥,愉悦地微笑。
  「桐生一。替我命名的人是将我产落于这世界的女人——桐生零。因为由『零』而生,所以是『一』,她是这么跟我说的。」
  桐生零。
  阿一哥哥的母亲,但不是我的母亲。
  我——曾见过她一次。在心中最陈旧的相簿里,这人的面貌仅有一张存留。
  是名看起来很温柔的女性。但同时也是位梦幻般的女性。
  「真难得啊,兄长会提起令堂大人之事。」
  ……拜托闭嘴吧,记忆中的我。
  别勉强使用困难的词汇啊。
  现在是很严肃的场面,专心听人说话就好啦……
  「要说是自暴自弃还是说思考悲观呢……我是觉得这由来也不赖——但还不够。这种程度的中二力,无法治愈我的干渴。」
  科科,阿一哥哥嗤笑道。
  现在我才明白。
  国中毕业、同时也从中二病中毕业的我,现在才明白。
  阿一哥哥对于自己有中二病这点——非常有自觉。
  自己的思考与行动会被世人称之为「有事」,他确实地接受并承认。他自认自己被世界否定、被拒绝、被轻蔑——即使如此,他还是彷佛反抗全世界般地坚持走自己的路。
  在这里,产生了一个根本性的疑问。
  有自觉的中二。
  这样的人——还能称为中二吗?
  中二不就是本人没有自觉,所以才会被称为中二吗?
  没有发现自己的行为多有事,而是误以为「好帅」而不断重复有事举动。这才是中二病患者吧?
  在自觉到自己很「有事」之后,就再也无法成为中二了。
  那就是毕业之时。
  我——就是这样。
  伴随着成长,我明白我一点都不帅气——也明白自己是个中二。
  对于这个宛如雪崩般压迫而来的世界,自己一点自觉也没有这件事,我无法容忍。
  ……唔,虽说有自觉但现在我还是满喜欢颇中二的作品——不过比起国中时期,我想已经算是程度好很多了。
  我了解到自己其实什么事都办不到。
  可是——阿一哥哥跟安藤不同。
  他们有自觉到自己是个「中二」,也承认自己「有事」。却还是「啊?是嘲笑我有事的这个世界有问题吧?」地坚持己见。
  或许被批判这件事会让他们的内心感到愉悦吧。自己是被世人排挤的少数派,反而将他们的自卑感转变成优越感吧。
  简直像是——与世人不同的我好帅。
  或者应该这么说。
  就算有自觉也无法毕业的强大中二力。
  桐生一。
  安藤寿来。
  他们内心蕴含的中二力(Monster),不允许他们毕业(Ordinary)——
  「桐生先生也说过类似的话?喔~那还真让人开心啊。」
  坐在我对面的安藤愉悦地微笑,双眸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虽然只跟他见过一次,不过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啊。颗颗,我们在前世肯定是结拜兄弟,共同奔驰在无数战场上啊。」
  「…………」
  有时我会感受到不知名的恐怖。
  呐,安藤。
  你的中二发言到底是单纯在搞笑?还是为了维持住跟我们之间的关系才装疯卖陵?
  或是说你身为一个普通的中二病患者,误以为说出这种台词很帅气?
  抑或是——你是认真地、认真到不能再认真地,打从心底相信自己是「特别的存在」吗?
  我当作没发现内心的不安,谨慎地让声音绝不带一丝颤抖。
  「你啊,可别像阿一哥哥一样啊。」
  挖苦地说道。
  阿一哥哥——已经跨越了。
  跨越过无法再回头的「某样事物」了。
  但安藤还在摇摆。
  在分界线上不安定地摇摇晃晃。
  在喜爱日常生活的心情与迷恋异能战斗的感情之间摇摆——
  「——颗颗。」
  安藤嗤笑。
  跟阿一哥哥常发出的「科科」嗤笑非常类似。
  「我与那男人现在都各自走自己的路。但在因果律的引导下,总有一天分开的道路会再次交会。这时就是全部开始——也是全部终结的瞬间。」
  安藤嘴角愉悦地歪斜并说出一如往常的中二台词。
  我平常都会「中二辛苦了」地吐槽他,可是现在我的胸中被奇特骚动袭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法式千层派送来了。
  又香又甜的法式千层派啊。

  走出咖啡厅时,时钟的指针也指向一点。这时回家还太早,所以我跟安藤就前往车站大楼中的某间书店。那是附近规模最大的一间书店。
  在那间书店——等我回过神,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呜喔喔,腰跟脚都好痛啊。」
  从书店走出来时,安藤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不过很有趣啊。」
  「……嗯。」
  真的是非常有趣。
  明明没有想买的书,结果也是一本书都没买,但光只是浏览书柜跟聊书本的话题,就让喜欢书本的我冻未条了。
  这种感觉是只有爱书人才会懂的。也因为如此,书店也变成就算没有要买的书、也会时不时地就去逛逛的空间。
  而且我跟安藤阅读兴趣超搭的。
  我们聊书的事聊到都忘了时间。
  怎么会这样……跟这人一起去书店,我就乐得跟个白痴一样。
  「我平常都是一个人来啊~鸠子她不怎么看书,要是待太久她就会说『回家吧』。」
  「我也是都一个人来呢。因为我没和班上同学说我喜欢看漫画跟轻小说。」
  「啊,这么说来,你是个隐性阿宅啊。」
  「……别叫我隐性阿宅啦。」
  「咦?我有说错吗?」
  「是没说错啦……」
  只是希望别这么简单一句话带过啦。
  约一年前,从国中与中二病毕业后,在高中重生成功的我,在班上隐瞒自己的阿宅兴趣,做为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生活着。
  ……嗯,是个隐性阿宅啊。除了隐性阿宅没其他词好说了。
  「所以……只有面对你才能这样呢。毫无伪装地暴露出真实的自己。」
  话语自然地从口中流泻。
  「不管是想当作家的事还是原本是个中二的事都能直接摊开。」
  「这些事文艺社的成员也都知道吧?」
  「可是能陪我逛书店三小时的人只有你吧?」
  「哈哈,或许吧。」
  因为一直站着还满累的,所以我们走到附近的休息处。并排坐在空着的长椅上。
  「要喝什么吗?虽然不是要当成今天的谢礼,不过我请你吧?」
  「喔,不好意思啊。唔……」
  「要喝甜甜的饮料也可以喔。」
  我略微欺负人般地说道。安藤露出苦涩表情,「……那就草莓欧蕾」地小声又简短地说着。
  我到自动贩卖机处买了两罐草莓欧蕾走回长椅。递出一罐后,安藤「谢啦」地收下。
  我边喝草莓欧蕾边瞄向安藤,不由得让我冒出坐立不安的心情。今天两人单独出门这一事实,现在我才意识到。
  「那、那个,安藤。」
  不知不觉间我开口道。
  我无法直视他的脸,只能看向手上的草莓欧蕾并编织话语。
  「就是……既然没别人好约那也没办法……这个月十五号发售的书,我、我想去买……」
  为了调整心跳速率,我顿了一拍后继续说道。
  「所、所以,再一起——」
  「唔咧?这不是寿来咩,」
  啊。
  突然有个失礼的声音插入。我惊讶地抬起头,站在面前的是个脸蛋很可爱的女孩子。年纪应该跟我们差不多,或是再大上一点吧。
  暗色的长袖上衣配上深色的长裙,头部被蓬松毛帽遮盖。
  森林系女孩,或许有点不太一样吧,但大致上的打扮给人这种感觉。身上的衣服大致上都是暗色系的,不过声音与表情却开朗到让人吓一跳。
  「嗯,果然是寿来捏。哎呀,吓伦家一跳咧。伦家还以为寿来不会到这种地方来的咩。你在做啥米?」
  她看向安藤并呱啦呱啦地说个不停……不过,这是哪里的方言啊?整体听起来没有音调起伏,而且好多奇特发音。
  「环……」
  安藤张大双眼露出惊愕表情。
  看来是他认识的人。这位森林系女孩叫作环啊。
  「好久不见了。」
  「嗯,超久没见捏。不过你看到伦家怎么好像不是粉开心捏?之前明明很喜欢黏着伦家的咩。这难道就是成长期呗。」

  「……什么时候要回去?」
  「没打算回去捏。我搬来阿公嘎阿骂家住咧。」
  「啊……这样啊。方言的口音好重啊。」
  「嗯?真的咩?哎呀~好丢脸捏。因为伦家自己又听不粗来,真的很严重咩?」
  「非常严重。」
  「啊哈哈,这也是伦家的魅力之处咩,就别挑毛病喂。」
  这位环小姐边开朗大笑边侃侃而谈,相对地安藤的表情就像凝固了一样,声音也流露出紧张感。
  然后大概是发现我的视线,安藤对我说明道。
  「呃……这位是环,我国二时的朋友。」
  国二时的朋友?
  这说法非常奇怪,不是国中时认识的朋友,而是限定国二?
  「这位是灯代。跟我同一所高中也参加同一个社团的朋友。」
  「这样咩,初次见面咧,灯代。」
  「你、你好。」
  我连忙从长椅上站起身,回握住她那与爽朗笑容一同伸出的手。
  「多指教咧……嗯!?哎呀~你的裙子不会太短了咩?一个女孩子家,别这样露出肌肤走在大街上捏。」
  她用独特腔调说出像奶奶般的唠叨话语。从长袖上衣和长裙的装扮,可以明白她是个不喜欢露出肌肤的人。
  「啊,难道说是因为要和寿来约会,所以才努力打扮一番咩?」
  「咦、不、不是,才不是……真的不是喔,安藤!」
  「啊、喔,我知道啦……」
  我慌张地说道,安藤则是空洞地回答。
  他的样子怪怪的。至少他的表情不像是与怀念的旧友再会时会出现的。
  眼神也像是在畏惧着什么。
  简直就像是见到了不想见的人——简直像是看到不想看到的东西。
  宛如被迫直视自己的黑历史一般——
  「啊,伦家该回去咧。阿公阿骂要等得不耐烦捏。伦家是出来买晚餐材料的咩。」
  环这么说着,扬了扬手上拎住的购物袋。
  「是说,伦家家里是阿骂在做晚餐捏。自从来这儿后每天都吃到肚子鼓起来咩,真是太糟糕咧。要是变胖了该怎么办捏?」
  「……没问题的。环超瘦的,就算稍微胖一点……呃,也没歹志啦。」
  「真的没歹志哏?那就太好咧。呵呵,寿来,你还记得咧,伦家教你的话。」
  「其实忘得差不多了。『没歹志』就是『无所谓、没关系』的意思对吧?」
  「嗯,没错没错。」环满足地微笑道。「那伦家回去咧。掰罗,寿来。帮伦家跟鸠子问好。灯代也再见咧。」
  环轻轻地挥手后离去。
  就在她转身背对我们的一瞬间,坐在我身旁的安藤「呼」地吐气。像是紧绷的弦终于放松般的安心叹息。
  「——别这么紧张咩,寿来。伦家好受伤捏。」
  就在此时。
  独特的腔调突然响起,环停下脚步回过身来。
  「伦家已经没在生气了咩。不管是对你或是对静梦。」
  「——唔!」
  环露出跟刚才一样快活的笑容。明明是笑着的,但身旁的安藤表情却一瞬间冻结,脸颊上也冒出大量冷汗。
  「不过咩。」
  环开口道。
  「被破坏过一次的东西,是无法再次恢复原状咧。只是这样咩。」
  掰掰罗。
  环用听不见的声音说出道别的招呼并消失身影。
  「……安藤,你没事吧?」
  我战战兢兢地问道。安藤低下头,肩膀也无力地下垂。表情流露出悲痛。
  「……嗯?啊,我没事……那家伙的口音很重对吧?听说是福岛腔。」
  「福岛腔?喔,那个是福岛方言啊。」
  「听起来一点都不萌的方言啊。」
  「这个……是因人而异的吧。」
  就我个人来说……嗯,确实萌不太起来。话说回来,说话快速又没有什么语调起伏,老实说她的话我有一半左右都听不懂。
  「环的爷爷奶奶都是福岛人。环本身是接受标准语教育长大的,但只要住到爷爷奶奶家,就会马上染上福岛腔。」
  安藤说到此处就停下,并看向地板。
  「环是个很容易被人传染的人啊……」
  他的声音非常低沉。
  「呐,安藤。环是什么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开口问道。不问不行。因为她可是亲腻地称呼安藤为「寿来」,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我非常在意。
  安藤的模样看来有些难以启齿,之后总算断断续续地开始说起。
  「环是相模的前女友。」
  「相模同学的前女友?」
  「嗯,相模跟环念同个国中,我认识他们两人时,他们已经在交往了。因为某些关系所以互相认识,然后连鸠子在内,我们四人常混在一起……感情还算是不错啦。」
  那是国二时的事,安藤补充道。
  相模同学与安藤互相认识是国二时的事,这点我从鸠子那边有稍微听到过一些。
  对安藤来说是黑历史的国二时期。
  「可是……你说前女友的话。」
  「已经分了。相模甩了环。」
  安藤无精打采地说道。我虽然有点在意分手的原因,不过还是别问为妙,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因为环是男的。」
  像是不小心说溜嘴般的语气,安藤说出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咦、咦咦、咦咦咦咦!?男、男、男的!?」
  「啊,抱歉,刚才我说的话请你忘掉吧。其实环不是男的。」
  安藤「啪」地遮住嘴……不不不,怎么可能忘掉啊,办不到啦。
  怎、怎么回事?环是男的?明明长得这么可爱!?
  不是森林系女孩而是森林系男孩!?
  「总之发生很多事,相模跟环就分了。之后我们也就越来越疏远了。」
  超级简略的说明。
  这也太过简洁了吧。至少对于环到底是不是伪娘这点好好说明一下嘛,不过再深入追问似乎不太好。
  应该是有发生过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吧。若不是这样,安藤不可能用那种眼神看着环的。
  用那种宛如畏惧天敌的小动物般的眼神。
  「回去吧。」
  安藤用平常的语气说道并从长椅站起来,我也跟着起身。
  连日积月累都在撰写黑历史的安藤,都自己承认是黑历史的过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或许——我与他第一次见面时,正好和他与相模同学和环一起行动的时期有所重叠吧。
  国二的时候,我就见过安藤了。
  安藤好像不记得了,但我却记得很牢。
  跟现在判若两人般、国二的安藤寿来——
  ☆
  跟灯代分开并回到家时,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五点。
  大门是锁上的,看来还没有人回来。我拿出藏在信箱中的钥匙,进入空无一人的家中。
  哎呀哎呀。
  难得跟灯代玩得这么愉快,最后的最后却遇见了不想遇到的人。
  不——「不想见到」这话听起来像是被害者的言论,不该这么说。
  应该要说「不是想看到的脸」才对。
  还以为再也不会过到那人,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再会——命运女神到底是多强大的嘲讽家(Nihilist)啊。
  「…………」
  唔唔,不行,不行啊。我的思考变得低落啦。
  与环再会这件事,别去想得太深。用超简单的话来说,就是跟以前的朋友见面,结果却抓不到相处的距离感,就只是这样。
  好啦,快打起精神。
  咦?在空无一人的家中打起精神是要干么?
  颗颗,真是蠢蛋!
  正因为家中空无一人,才要打起精神啊!
  憧憬一人独居的全国男子诸君肯定能了解的。在无人的家中,精神马上就会变得高昂!
  「……好危险!」
  我迅速在玄关脱掉鞋子,急速冲进家中。用前翻滚的方式通过走廊,直到楼梯处才站起身。然后马上背贴住墙消除自身死角。
  「呼~真是太危险了……这个、嗯……总之就是很危险啦。」
  嗯,今天我的动作也非常俐落。
  这样就算恐怖分子随时闯进家中,我也能快速地做出对应。
  来进行击退败给房贷压力的家伙的技巧吧。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总之先大叫。
  没什么意义。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欧派!」
  用欧派作结。没什么意义。把这种不能说的事大声喊出来会有种心跳加速感,还满有趣的。
  「哼~哼哼~」
  我边用鼻子哼歌边把衣服脱到只剩一条内裤。平常要是只穿一条内裤在家里走动,姊姊都会直接从我身后把我踹飞,但今天No Probream。
  我把衣服揉成一团,朝更衣室的洗衣机来个全范围射球(注45)。而我那尽人事听天命的射篮没有落空。
  「哼~哼哼~喔喔喔~耶~耶~」
  我边弹指边走上楼梯。
  因为心情还不错,就趁现在来练习我的原创曲吧。
  「……惇德之翼~切裂遗忘星球之空~于血色泡沫中消逝、你的碎片、溶化殆尽~」
  作词作曲By我。
  在买了「六弦皇女」时趁着兴头彻夜——啊、不,是依照突然降临的旋律而编写出的曲子……虽然是完全没碰到吉他而创作的曲子啦。
  注45出自漫画《黑子的篮球》。三分神射手绿间真太郎的绝招。
  「从深不见底的海中浮起~被泪沾湿的歪曲笑容~就我看来、那既是天使也是恶魔~~呜~HEY!」
  这里开始是Rap。
  「YO、YO!被魅惑而骚动、It's Show Time!今晚的你、In招待!别再哭泣、Don't Cry。心的距离、有多远?不断请求神明、Oh My God!浑浑厄厄的每天、OhMy God!你的内心、我想碰触!再也不分离、Hold Me Tight!」
  展示了非常有节奏感的Rap后,接下来是LIVE时的闲聊!
  「喂,你们!我的音乐(Music)有传达到吗!既然这样,就别一直封闭在壳中啊!我们之所以能够共同享有(Share)今天,要感谢(Thank)这份奇迹(Miracle)!再来、再来、再吼大声点!常识(Real)跟普通(Normal)全部一扫而空吧!」
  在帅哥主唱风的喊话后,总算到了副歌!
  「伴随着夜风(Wind)演奏的旋律(Melody)——伴随着(Harmony)!想将这份思念送往夜空——On·The·Sky(双手交握)!从云缝间微笑的新月(Moon),你那被眼泪沾湿的眼眸(Eye)也映照出来了吧!?怀抱火焰的哀凄曙光,照耀漆黑无明之空,海市蜃楼浮现之时,你的伤痕也将消逝~!」
  好啦,这边就是最后一段了!
  宛如融解其中般地沉醉吧!
  「Oh……This.Tiny.Destiny……Fu~~~(假音)」
  在楼梯爬完之时,我也有种彷佛升天般的感受。
  嗯嗯——销魂(Ecstasy)!
  原创歌曲「在这微小命运中(Dis·Tiny·Destiny)」。
  是相当受欢迎的一首歌,粉丝们还以「D2」做为昵称,也是LIVE最后必定要唱的一首歌——若真是这样就好啦。
  不过我是不是有作词作曲的才能啊?用Vocaloid实际做出来看看如何?要是书籍化或动画化的话版税就源源不绝啦。
  「好啦,开心唱歌完了,揍着……啊,对了。来看之前片名听起来很色所以就先录起来的深夜电影吧。」
  啊,空无一人的家太棒啦!
  It's True World!
  我边感受胸中无限的飘飘欲仙感,边打开自己房间的门。

  千冬妹妹在里头。
  她就盘腿坐在我的床上。
  维持着没有表情的模样,用水晶般的双瞳直视着我。
  为什么千冬妹妹会在我房里——这种事先不管。现在不得不正视的事实是,这房间的墙壁很薄。
  薄到只要稍微吵闹一点、老姊就会猛敲墙壁的薄。
  千冬妹妹面对呆立在房间入口的我,语气不可思议地开口道。
  「你要看片名很色的深夜电影?」
  总之我现在认真地在思考自杀这件事。


第七章 咕咾肉扮家家酒
  「安藤。」
  「有何吩附,千冬大人。」
  「想吃点心,喉咙也渴了。」
  「喳!小的马上去拿!」
  我化为疾风在家中奔跑,拿了果汁跟点心后回到房间。跪在地上深深低头地将盘子献上。
  「请享用柳橙汁与洋芋片。」
  「谢谢……唔,这个没放冰块。」
  「真、真是太抱歉了!我马上去重拿一杯加了冰块的——」
  「够了,不可原谅。」
  千冬妹妹跳下床,俯视跪在地上的我。
  「要给你惩罚。」
  宛如冰块般冰冷的话语,让我打从心底发冷。我边颤抖边转过身,用臀部面对她——正确来说,是将臀部交给她。
  「嘿。」
  啪。
  屁屁被打了,被一个十岁少女打屁屁了。
  「请、请您饶了我吧,千冬大人。」
  「嗯?有这么痛吗?」
  「发痛的是心啊……」
  被少女拍打臀部,对我来说极为屈辱。
  不,要是只有屈辱也就算了,但这份屈辱——要是转变成快感的话,我就再也当不成人类了吧。
  任性的公主殿下不明白我内心的纠结,只是尽情地展现她的暴虐。
  「安藤,接下来当椅子。」
  「椅、椅子!?」
  「快点。」
  「……是。」
  双手双膝抵住地面,呈现四肢着地的姿势。千冬妹妹坐在我的背上。娇小臀部的温暖与柔软,直接从背部传来。
  「千、千冬大人,我仅存的自尊对于这种姿势实在——」
  「椅子是不会说话的。」
  啪。
  坐在背上的她再次拍打我的臀部,这是我最后的自尊粉碎殆尽的瞬间。
  「安藤自己说不管千冬说什么都会答应的,不准抱怨。」
  确实是如此,我还摆出很标准的跪求姿势,「我什么都愿意做所以请绝对别说出去!」这样地请求她。
  屈于人下的行为,对于身为孤高战士的吾之尊严是种背叛行为……但也没办法。除了向千冬大人宣誓忠诚,我已经没有其他活路。
  我就实说了吧。
  对我来说,比起尊严,面子更重要啊。
  「安藤。」
  「…………」
  「不准不理千冬。」
  啪。不,叫我别说话的人不是你嘛!
  暴君!这孩子是暴君!
  「安藤,快走。」
  「咦?背、背着你走吗?」
  「不,就用椅子的摸样来走。」
  用椅子的模样……也就是说四肢着地的模样吗!?
  「呃……本大爷居然得像马一样走……」
  「不,不是像马——是像猪一样。」
  「猪!?」
  「比起马,千冬比较喜欢猪。」
  谁管你啊。
  这话难道是比起马肉更爱猪肉的意思吗?
  「……千冬妹妹,你会不会闹过头了点?」
  欺压年长者过头了,我对坐在背上的她提出抗议。
  「被赞颂为『绝界皇帝』的本大爷,像你这种角色,你以为我会一直甘愿臣服于你——」
  「片名很色的深夜电影。」
  「——请您尽情对我这只悲哀的猪下命令吧。」
  不行了,完全没有胜算。王牌掌握在她手中。
  感觉好像很色的电影所以就录了下来,这种行为该说是菜逼巴还是娘娘腔……总之让我丢脸到快死了。看A片或是小黄书还比较有男子气概。
  「是叫《黄昏之恋》?」
  只是按按录放影机,就连片名都被她知道了……
  而且她拥有的牌不只一张。
  「安藤,唱得很开心呢。」
  ……为什么我要用尽全力欢唱我的原创歌曲啊。
  不——等等。仔细想想,欢唱本身并没有比深夜电影来得丢脸吧?
  因为一流的音乐家肯守都是这样作词作曲的。都是从一无所有的地步开始,不断地重复尝试才能产生出音乐的吧。
  大家一开始都会觉得丢脸吧?但正是要跨越羞耻,才能创造出打动人心的曲子。
  所以制作原创歌曲绝不去脸!
  欢唱自己作的歌,根本没有被别人责备的道理!
  「不怎么样的歌呢。」
  「…………」
  对曲子本身的指责,我就束手无策了。
  「硬是要用一些困难的词汇,歌词的内容也莫名其妙。中途像台词一样的东西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会出现……」
  「……抱歉,请你原谅我吧。别说出这么具体的感想啊。」
  「那,猪先生,快走吧。GOGO~」
  啪。手掌代替鞭子敲到我身上,一样是臀部。
  「……噗、噗嘻~」
  我学小猪在房间内走着。虽然看不到坐在背上的千冬妹妹表情,但因为她的臀部动来动去,让我感受到她的身体似乎是愉悦地在晃动,
  我边学猪叫边在房内绕圈子。
  「安藤,学猪学得好像。」
  「是、是吗?哈哈……虽然被说学猪学得像我也不会开心啦……」
  「那,接下来就学咕咾肉吧。」
  「咕咾肉!?」
  小的真的办不到啊!
  「快点。」
  「好、好酸噗嘻!好酸噗嘻!」
  「……咦?这是什么?」
  「别冷场啊——!」
  我不知道正确答案啦,咕咾肉的模仿什么的!
  我受够了……眼泪已经让我看不见前方啦。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哭出来啦。尊严被撕裂完全破碎一地,让我悲伤的眼泪逆流成河。
  内心……受创了。
  「安藤,别哭了。」
  从我背上爬下来的千冬妹妹温柔地抚摸我的头。
  「千冬玩得很开心。所以今天的事,不会跟别人说的。」
  「真、真的?」
  「约好了。」
  「非、非常感谢您,千冬大人!」
  我对她行三指礼表达感谢。
  啊啊,这孩子不会是圣母转世吧?像心胸这么宽阔之人,除了她以外……多不胜数啊。一般人不会叫别人学咕嗜肉吧。
  总算取回身为人之尊严的我,从四肢爬地变回双脚行走,然后为了配合千冬妹妹的视线,我坐到床上。
  「……好啦,虽然现在才问也太迟了点。千冬妹妹你为什么在这里?」
  是怎么进到我房里的?这种质问就不必要了吧。在创世之主面前,不管怎样的密室都没有意义。所以该问的是Why而不是How。
  千冬妹妹唰地撇开脸,然后小声地悄悄说道。
  「我跟小九吵架了。」

  把事情整理一下——
  今天,被称为小九的九鬼圆妹妹,好像跑去千冬妹妹家玩了。
  相安无事地度过欢乐时光的两人,在千冬妹妹的母亲去买东西导致家里没大人后没多久,两人发生了点小口角。
  生气的千冬妹妹跑出家门,使用《创世》逃到我房间内的样子。
  「……咦?那,九鬼妹妹现在一个人待在千冬妹妹家?」
  「嗯。」
  呃,居然回「嗯」……这个,九鬼妹妹不会很不自在吗?去人家家里玩,结果那家的孩子自己跑不见了……肯定会坐立不安的吧。
  而且门也没锁,她也不能直接回家。
  「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吵架?」
  我开口问道,但千冬妹妹什么话也不说。
  「是要你将手套倒着念,然后打你六下吗?(注46)」
  我被瞪了。那视线的意思就是「别小看小学生」。别生气嘛,我只是开个小玩笑。
  注46手套的原文是てぶくろ,倒着念会变成ろくぶて(打我六下)。是流行于日本小孩间的游戏。
  千冬妹妹微微嘟起嘴保持沉默,但因为我一直盯着她,她总算败下阵般地开始回答。
  「……小九叫千冬别再跟安藤你们玩了。」
  「别跟我们玩?」
  「说别再放学以后去高中比较好。」
  「所以你们就吵架了?」
  千冬妹妹点点头。
  「她说高中生很可怕,别跟他们一起玩。」
  唔,具体的细节还是一团谜雾,不过我明白大致的情况了。
  简单来说,千冬妹妹每天都跑来文艺社玩,而九鬼妹妹对此提出谏言,就是这么回事。
  前几天——分开时接受到的、九鬼妹妹尖锐的目光,在我脑中闪过。
  我也不是不懂九鬼妹妹想表达的意思。
  在我小学时,高中生每个看起来都像大人一样,是会让人感到害怕的存在。有种高中生和自己是不同生物般的感觉。
  同学要是跟高中生一起玩,会出言制止也是自然的情绪表现吧。
  ——一个小学生跑到高中生团体里头,这绝对不是件普通的事啊。

  里见老师之前说过的话闪过脑海。
  重新冷静地思考一下,千冬妹妹每天跟我们一起玩,或许并不是普通的事吧。
  话说回来。
  我们也有我们自己专属的、不普通的事情就是了——
  「总之千冬妹妹,你还是先回家去比较好。九鬼妹妹一个人被扔在那太可怜了。」
  我这么说道,千冬妹妹微微低下头低声说道。
  「……不开心。」
  才刚吵完架,似乎是暂时不想看到对方。
  「嗯,既然这样,我跟你一起去好吗?」
  要是两人都不开心,让别人来介入调解也是一侗方法。我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仔细想想,身为吵架根源的文艺社社员我去调解的话,或许反倒会让问题更加扩大。
  我果然还是别去了——下当我做出这结论时。
  「那,安藤,拜托你了。」
  「……咦?」
  接着我脚下马上开「门」。
  是《创世》创造出来的异界之门。
  「呜、呜哇!掉、掉、掉下去——啊、不是、是堕落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被召唤到的地方,是一个巨大沙发的上头。
  「……啊~吓死我了,还以为要直接穿过地心掉到巴西去了。」
  我撑起身体确认周遭。这应该是某住家中的客厅吧。不用想也知道,是千冬妹妹家吧。
  「……好大啊。」
  之前只来过姬木家一次,是在鸠子失踪事件时绕过来带千冬的。我没有进到里头只有看到外观,但那时也留下「真是个非常大的住家啊」的印象。
  沙发看起来也很高级,天花板的照明有种时尚感。室内散发着一股资本家的气息。
  我听说千冬妹妹是独生女。这样的话,这么大的家就只有她跟爸爸妈妈一起住吧。
  「这个……我在千冬妹妹回来之前,去听九鬼妹妹说话并让她心情转好,这样做好吗……?」
  这大概就是千冬妹妹打的主意吧。她的话本来就少,她的意图我也不可能猜不到。
  我走出客厅爬上楼梯,九鬼妹妹大概是待在二楼的千冬妹妹房间内吧。
  我走到二楼,看到一扇挂着「千冬的『房间哒』」小牌子的门(「房间哒」的部分用特殊字体搭配奇特语尾,还真有一套)。
  我「叩叩」地敲门,马上就有反应了。
  「小、小千!对、对不起,刚才我说得太过分——」
  与参杂泪水的道歉同时,门被打开了。
  在看到我的瞬间,九鬼妹妹的脸爆红。她瞪大双眼,嘴巴也一开一阖。看来相当吃惊。
  「你、你、你这、这是……」
  「唷,初次见面……啊,不对。呃、好久不见了,九鬼妹妹。」
  「……安、安藤、先生。」
  「嗯,我能进去房间吗?」
  「呜、呜噫。」
  九鬼妹妹软脚般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简直就像是看到怪物一样地往房内逃去。
  ……真、真伤人啊。
  我知道她害怕年长的异性,但没想到她会怕成这样。
  「别、别过来,别过来!」
  「别这么害怕嘛,九鬼妹妹。我又没打算吃了你。」
  我尽可能地温柔说道,并踏进房内。
  这是间非常可爱的房间。窗帘跟床铺都印有各种奇特的动物造形,玩偶之类的小摆饰也很多。
  九鬼妹妹不断后退的结果,就是背后顶到墙壁。已经无路可逃的她,一边恐惧地颤抖一边抬头看着我。
  ……不管再怎么说,这也怕过头了吧?
  「九鬼妹妹,没事的,别害怕别害怕。我只是想跟你聊一聊而已。」
  我边说边小幅地缩短与她的距离。但我才踏出一步,九鬼妹妹全身都剧烈抖动起来。
  「别、别、别靠近我!我、我要叫警察罗。」
  完全不听我说话的九鬼妹妹,眼角浮现出微微泪光。
  「……呐,为什么?为什么要怕成这样?」
  我有种想抱住头的心情。我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我根本不知道。
  她到底是为什么会害怕成这样?
  这孩子的内心究竟是有多严重的阴影——
  「……九鬼妹妹,没事的,放心吧。我不讨厌你,也没打算伤害你。相信我好吗?」
  我彻底地展现绅士风度与她交涉。
  九鬼妹妹的眼中蕴含恐惧与愤怒的情感,大声地喊道。

  「你说我要怎么相信一个只穿一条内裤的人啊啊啊啊啊——!」

  ……啊咧?
  我缓缓地扭动脖子,看向房间内摆放的穿衣镜。
  映照在镜子上的,是名对受伤少女伸出援手的绅士——不对,是准备袭击恐惧不已小学生的内裤变态。
  啊。
  这么说来,衣服被我三分射球丢进洗衣机,所以我一直都是只剩一条内裤的状态啊。只穿一条内裤被千冬妹妹打屁屁啊。
  九鬼妹妹像看到怪物般害怕的理由,我总算明白了——
  这是内心黑暗之前的问题。
  眼前有内裤男紧逼而来,当然会吓到啊。

  「请、请你出去!从我眼前消失!从小千的房间出去!也不准再接近小千!」
  九鬼妹妹参杂泪水地尖叫,我则是逃跑似地从房间飞奔而出。
  就在我离开房间后,看见觉得时机差不多而回家的千冬妹妹。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安藤,怎么样了?」
  「……对不起,我想问题大概变得更棘手了。」
  就这样。
  九鬼妹妹对高中生的恐惧,因为我的关系又更加深了。



第八章 九鬼来访
  「——就是这么回事。哎呀~好困扰好困扰。」
  星期一放学后,我对聚集在文艺社的三人说明事情始末。
  千冬妹妹不在。现在是排除千冬妹妹、只有高中生成员进行的会议。也就是所谓的作战会议。
  「首先,我有件事想对安藤同学说呢。」
  在我把整体事情说明完后,彩弓社长叹息地说道。
  「《黄昏之恋》不是情色电影喔。」
  「糟糕啦!我说了多余的话啦!」
  明明模仿咕咾肉的事就没说出来啊!
  「这部作品是由那位知名女星奥黛丽·赫本饰演女主角,而且还是超过五十年的黑白电影。我想不会有安藤同学期待的那种场景喔。」
  彩弓社长、灯代、鸠子三人都用白眼看我。视线刺得我好痛。
  我、我也没办法啊!男高中生正好就处于会对这种事有兴趣的年纪嘛。是会瞒着父母偷偷录下《特命组长》(注47)的生物啊!
  注47《特命组长只野仁》。是部以上班族为主的动作类型漫画,而后改编成日剧。主角的特技为性爱技巧与空手道。
  「而且你一个人在家居然会欢唱原创歌曲……」
  灯代用轻蔑的眼神看向我。
  「怎、怎样啦!不管是谁都至少做过一次吧!?空无一人的家,正是专属于自己的舞台啊!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大唱原创歌曲啦!」
  「……嗯、唔……我也——」
  「咦~才不会呢~虽然我会小声唱自己喜欢的歌啦。」
  「普通人都不会这么做呢。」
  「——就、就是啊!会做这种事的只有你啦,笨蛋!」
  灯代气势汹汹地倒戈了。
  可恶,刚才明明还一副「我能明白」的模样!
  「总之——事情变麻烦了呢。没想到千冬妹妹会因为跟我们一起玩的事,而让她跟朋友感情恶化,这种事我还真没考虑到。」
  彩弓社长说道并直瞪着我。
  「安藤同学的火上浇油也让问题变得更严重呢。」
  我无言以对,只能无力地低下头。
  之后——虽然有尽量对九鬼妹妹说明情况,但因为不能说出异能的事,所以不管怎么唬弄都说不通啊。
  「……九鬼妹妹一定觉得我是『偷偷跑进小学女生家中刻意脱到只剩一条内裤然后冲进女孩子房里的男人』啊……」
  「……根本变态。」
  灯代厌烦似地说道。嗯,我也觉得这真是无法辩解的变态行为。
  「安藤同学,那个九鬼同学,是个怎样的人?」
  「这个嘛……唔,是个满Organic的孩子啊。」
  「……丑话说在前头,Organic不是『像鬼一样』的意思喔。Organic的意思是『有机栽培』。」
  「咦?真的假的!?不是像Draconic之类的单字吗!?」
  唔哇,这误会丢脸丢大了。
  不过真亏彩弓社长能明白啊,我是想表达「像鬼一样」的意思才使用Organic的。
  「唔……总之,九鬼妹妹是个平凡的、认真到很可爱的小学生。虽然我觉得她有点神经质啦。」
  彩弓社长「这样啊」地点点头,露出思考的表情。「……对九鬼同学来说,千冬妹妹被我们偷走了,她或许是有这种感觉吧。」
  「被偷走?」
  「千冬妹妹不是常常跟九鬼同学说我们的事吗?朋友跟自己以外的人玩得很开心的事,大多数的情况下听到都不会觉得开心呢。」
  「……啊~原来如此。」
  我理解地点点头,灯代则是彷佛自嘲地编织言语。
  「这么说来,在小学时我也会这样,会有种『○○如果不是跟我最好就不行』之类的,像是独占欲一样的感觉。」
  我想这也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
  我也有过抱持类似思考的时期。
  认为是我最好朋友的人,跟除了我以外的人,用比跟我聊天还开心的模样交谈,看到那场景就会产生一种混杂着空虚与悔恨的奇妙焦躁感。
  这要说是嫉妒还是独占欲、还是说只是因为年幼才彻底感受到这种幼稚思考,我就不知道了。
  「……很痛苦吧。看见喜欢的人跟其他人在一起比跟自己在一起快乐。」
  鸠子垂下眼,语气寂寥地低语。
  「不过实际上还是谜团啦。」灯代说道。「千冬妹妹在学校里是怎样度过的呢?」
  「好像都是被九鬼妹妹照顾的样子。所以周遭的人都称九鬼妹妹是千冬妹妹的妈妈……」
  啊,对了。
  这件事也跟大家说比较好吧。
  「那个,关于千冬妹妹学校生活方面的事。」
  我用这话当开场白,把前几天的事说出来。
  就是千冬妹妹要休学的事。
  「……这是真的吗?安藤?」
  灯代皱起眉头反问,我「嗯」地点点头。
  「那时候我以为她只是闹脾气不想上学,所以没有放在心上……但现在回想起来还满让人在意……」
  「这么说来,在玩Cosplay那天,千冬妹妹不是也请假没去学校吗……虽然千冬妹妹说她感冒了……」
  鸠子不安地说道,室内气氛变得略微沉重。
  「虽然只是我的猜测——或许是跟异能有关吧。」
  彩弓社长开口道。
  「觉醒来路不明的力量,这件事对幼小的千冬妹妹会带来怎样的影响,是无法预测的。不得不对其他人隐瞒力量,学校里也没有人能跟她商量这件事……这份压力会把学校生活压到变形吧。」
  觉醒异能的事实。
  这对身为高中生的我们来说都是太过强烈的冲击。那么对幼小的她来说,这冲击力会强大到何种地步?
  那孩子总是一副平静的模样所以才没让别人发现吧,或许她那总是爱困的表情底下,正因为不安和恐惧而发抖。
  「不过这些都还只是推测范围呢。」
  彩弓社长说完后,就像是要转变气氛般地拍了拍手。
  「好啦,可不能光凭想像就变得忧郁喔,各位。首先先来考虑九鬼同学的事吧。」
  会议的结果,要采取极端正攻的解决方法,也就是打算进行「让九鬼妹妹明了并接受文艺社」的作战。只要让她知道高中生不可怕,就能消除九鬼妹妹的偏见吧。
  「小九,带来了。」
  「打、打扰了……」
  九鬼妹妹似乎是个要学游泳跟钢琴的忙碌小学生,所以就多等了两天,在她放学后有空的时间,带她到我等文艺社来。
  千冬妹妹直接走进社团教室,一如往常地坐到椅子上休息。与根本把这当自家放松的千冬妹妹相反,九鬼妹妹像是不知道如何自处般坐立不安。
  这边就由绅士,安藤来与她交谈吧。
  「唷,九鬼妹妹,好久不见。之前——」
  「请别跟我说话。」
  她用极为冷酷的眼神瞪我。
  「我要拔出这个了喔。」
  她边说边把手伸向书包上挂着的防狼警报器。
  ……别把我当成怪叔叔一样防备也没关系嘛。我的内心早早就受创,于是彩弓社长代替我出面,说出欢迎的招呼。
  「初次见面,我是文艺社的社长,名叫高梨彩弓。本日劳烦你大驾光临,真是非常感谢。」
  「初、初次见面,我叫九鬼圆。」
  「请别这么紧张,来这儿坐下吧。」
  彩弓社长露出平稳的笑容,引导九鬼妹妹到椅子旁。此时鸠子端上茶。
  「来,请喝!如果不喝绿茶的话还有果汁,想喝什么就说喔?」
  「谢、谢谢你。我就不客气了。」
  接着就按照当初商量好的作战方式,由彩弓社长开始说明起文艺社的活动内容。
  「我们文艺社今年迎来创社第四十四年,是个历史悠久的社团活动。活动内容是诗与小说创作,广播剧与戏剧的脚本创作,还有对不朽名作进行考察,发行札团刊物等多彩多姿的活动。本社以社员的自主性为重,并没有特别规定产量,让大家能在各自的领域中学习与进行研究,本社的风气正是如此。」
  虽然这绝非谎言,但也只有说出对我方有利的观点,彩弓社长露了一手她那高超的谈话技巧。实际上,考察名作跟写剧本啥的都是学长姊那一辈在弄的,我们这代实际上没做什么。
  是个很轻松的社团。
  「多、多么了不起的社团活动啊……对吧,小千。」
  九鬼妹妹对彩弓社长的话感到佩服,瞄向坐在她身旁的千冬妹妹。
  「嗯?有做过这些事吗?」
  千冬妹妹看看气氛啊啊啊啊啊——(Part.2)!
  糟糕,完蛋啦!
  我们忘了跟千冬妹妹说明作战内容啦!
  「……咦?怎、怎么回事?是、骗人的……?」
  正当九鬼妹妹眼神浮现疑惑色彩时,千冬妹妹总算领悟到自己的失败,有些慌忙地说道。
  「啊……不、不是骗人的。是真的有在做。很认真地做了很多事。」
  但九鬼妹妹讶异的表情没有丝毫消退。
  「之前还学到了太宰治。」
  喔喔,千冬妹妹这招赞。而且严格来说也不是谎话。
  「真的?」
  「真的。关于太宰治,千冬没有不知道的事。」
  「那,你说说看太宰治的作品吧。之前国文课学到的《跑吧美乐斯》不算。」
  意料外的追加攻击,让千冬妹妹哑口无言。她双手抱胸思考数秒后,用没什么自信的语气低声说道。
  「Ca、Category Error……?」
  ……可惜,那是我想出来的书名。记忆已经搅成一团了吗?
  「太宰治才没写过这种作品!」
  「因为……安藤是这么说的。」
  呜哇,火星飞溅到我身上啦。九鬼妹妹用责难的目光瞪着我。
  「安藤先生对小千说谎吗?」
  「不是对她说谎……这个……《人间失格(Category Erro)》是包含了对已故的太宰治大师的追悼之意,再搭配我个人感觉所创作的别名……」
  「别名?别名是什么?」
  喔,这位小姐,你在问这个吗?
  我说罗?我要说罗?
  今晚不让你回去——不,今晚不让你睡喔。
  我打算从全二十四堂的「别名魅力」讲座、第一堂「从战国时代学习别名」开始,「嗯~织田信长的『第六天魔王』,伊达政宗的『独眼龙』,别名这文化从战国时代就已经存在了。别名与异名这种东西,正是身处战场的男人们用以展现尊严与生活方式的方法——」从这讲义开始讲起,就在此时。
  「就是这个。」
  千冬妹妹不知何时掏出一张纸。
  上头写着《咕咾肉(Pineapple)》的纸张。
  「这就是别名。」
  「……?」
  「才不是!别名就是比方说——」
  我抽出张纸,写上「绝界皇帝(Cosmic Zero)」。
  「——是这样的东西啦!」
  「……???」
  「你们两人都停下!九鬼妹妹都混乱啦!」
  灯代说得没错,九鬼妹妹的表情写满「听不懂、看不懂」。然后她拿走我写的那张纸,认真地直盯着瞧。
  「这就是别名……」
  「颗颗。这不过是我所拥有的众多异名其中一个。自从周遭的人开始称呼这名字起算,至今也差不多五年了啊……」
  「这个『绝界』是什么意思?」
  「咦……这个……呃、就是……怎么说呢,就是那个啦,那个。把世界灭绝掉的世界之类的……希望你能从气氛方面来判断一下……嗯,总之就是全灭之后的世界啦。」
  「既然是全灭之后的世界,那为什么这个『暴帝』先生还活着?」
  「呃这个嘛…………暴帝这种等级的人物,只是世界毁灭等级的伤害是消灭不了他的……」
  「那,为什么写作『绝界暴帝』念作『Cosmic Zero』呢?」
  「……呃、这个喔,这叫作说明啦。理论上别名或能力名就得附加这种说明……『Cosmic』是宇宙的意思,在后面加上『Zero』,就很像是毁灭的世界一般,对我来说很帅气——」
  「为什么非得要用这么奇怪的念法啊?普通地念出来不就好了。」
  「该、该说是非这样念不可吗……舞台明明设定在英语圈、角色设定也都是说英文,却还是使用附加帅气说明的专有名词,这种作品也很多……」
  「完全听不懂。」
  「…………颗颗。好吧,简单统整成你也听得懂的说法,全部都能以『因为很帅气』来解释啊。」
  「咦?这个很帅气吗?」
  她认真地问道。
  「……啊、嗯。」
  「帅气在哪里?」
  「…………这、这个,全体都、怎么说、不是都满帅的嘛,我个人是这么认为的啦,嗯……」
  因为她认真的态度带来压力,让我开始动摇。听完我结结巴巴的回答,九鬼妹妹微微点头,然后像是忍住欠笑般的模样说道。
  「这样啊。安藤先生、怎么说才好呢……很喜欢孩子气的东西呢。都已经是个高中生了。」

  「呜、呜、鸠子、鸠子……九鬼妹妹她、九鬼妹妹她欺负我啦……我讨厌她啦……」
  「好乖好乖~真是辛苦呢!阿寿已经很努力了喔~」
  「孩子气……孩子气是怎样啦……明明有更好的说法嘛……她这样一言带过,不就什么都接不下去了嘛……」
  「嗯,说得没错~」
  「那种孩子将来肯定会说出『咦~又在看假面骑士~?那个是小孩在看的吧~?』之类的话啦!明明嘴上这样讲,等演出假面骑士的帅气演员去演日剧跟电影时,又会在那边尖叫发花痴啦!根本莫名其妙!我们可是早就注意到他了啊!」
  「嗯嗯,你说得对~」
  我趴在桌上乱哭乱叫,鸠子则是像慈母一样温柔地安慰我。
  内心完全受创的我,就如同战士已死。
  虽然非常遗憾,但这场战斗只能拜托大家了。
  「呐,小千,这社团真的有在认真进行社团活动吗?」
  「……大概吧。」
  千冬妹妹开始丧失自信。
  「好像是个很随便的社团耶。就算说有在写小说,也只是写好玩的吧……」
  「才、才没有那种事!」
  千冬妹妹语气强硬,手指「唰」地指向灯代。
  「灯代很认真在写的,也有投稿参加小说奖喔。」
  突然被点名的灯代,表情整个僵住。
  千冬妹妹,这不能讲啊……啊!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啦。对方是九鬼妹妹,被她知道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小说奖……是直木奖?还是芥川奖?」
  九鬼妹妹的说法充满偏见。对小说或文学没兴趣的人来说,小说奖=直木奖or芥川奖吧。
  千冬妹妹摇摇头,露出得意的微笑。
  「灯代不把那些放在眼里。」
  ……不,虽然大致上是这意思没错,可是这种说法,听起来完全就是在说灯代实力超群吧?
  预料之中的,九鬼妹妹「好、好厉害……」地用尊敬眼神望着灯代。
  「我、我没、没这么、根本不——」
  「没错,灯代超厉害的!」
  灯代慌忙地想打圆场,但千冬妹妹却眼睛放光地继续夸耀。
  啊,那双眼眸我知道。
  这就是那个。「我爸爸可是驾驶员喔」的小孩子会有的双眸。
  「灯代可是会对畅销作品用高傲态度说出『这玩意为什么会热卖,根本搞不懂』的超强实力者喔!」
  灯代低下头。
  「坚持指出人气作品缺失的分析力!」
  灯代双手遮睑。
  「一部作品还没写完就开始写下一部作品的丰富灵感!」
  灯代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落选的作品还会不断继续拿去投的执着心!」
  灯代扭曲身体开始喘不过气。
  「明明不是职业的却大量使用『截稿』字眼,职业意识超高!」
  灯代躲到房间角落开始抱头。
  「世界上多得是一次稿都没投过就说自己『想当作家』的人,但灯代可是有好好写完作品再去投稿的,非常接近职业作家了!虽然是灯代自己说的啦。」
  灯代开始用头不断去撞地板。
  千冬妹妹快住口!灯代的生命值已经见底了啊!
  「呜、呜、鸠子……人家、人家又没有恶意……只是在不顺利的时候,就会诅咒别人落榜而已嘛……」
  「嗯嗯,说得没错!灯代可是很认真地在生活呢!」
  跟我一样,灯代也成为鸠子疗愈空间的居民之一。
  「哎呀哎呀,两位,以小学生为对手,这模样真丢脸呢。」
  彩弓社长叹口气。接着端正坐姿面对两名小学生。真不甘心,不过之后也只能交给她了。
  拜托你了,彩弓社长,取下敌方首级吧。
  「那么,我们继续说下去吧。嗯:从哪开始说好呢……」
  彩弓社长正打算把话题拉回「文艺社的活动内容」时,九鬼妹妹对千冬妹妹咬了咬耳朵。
  「……呐,小千,从一开始我就这么想了。」
  「嗯,什么?」

  「这个人,真的是高中生?」

  一·击·必·杀!
  彩弓社长的笑脸完全结冻,剧烈冲击窜遍全身。
  「难道是学校的老师为了说服我才假装成社长吗?应该不是硬套上制服的吧?」
  「不是。彩弓真的是社长。」
  「是喔……」
  「小九,彩弓很在意臭老这点,不可以说出来喔。」
  「啊!对、对不起!是我太粗心了!」
  「…………」
  彷佛某处坏掉一般,彩弓社长整个人化为石块。
  两名小学生因为天真反倒罪孽深重的话语,对彩弓社长来说宛如即死系咒文一般。

  「呜、呜、呜哇啊啊……鸠子同学……人、人家……人家才高三嘛……如假包换的青春女高中生耶。就算不适合紧身体育裤也还是女高中生嘛!」
  「嗯嗯,没问题的!彩弓社长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喔!」
  连彩弓社长都跑来跟鸠子撒娇。
  可恶,最后的防线也被攻陷了。
  「小千,这里果然不是什么正经社团啊!你别再来了,好吗?」
  九鬼妹妹拉住千冬妹妹衣服说道。好像是消除她「高中生很可怕」的偏见了,但搞不好取而代之的是子同中生很糟糕」的偏见深植进她内心里吧。
  即使如此。
  我望向一脸认真地想要说服千冬妹妹的九鬼妹妹,我心想这孩子还真是拚命啊。她这做法绝不是带有恶意,只是在担心朋友而已。
  ……唔,就是因为这样才麻烦啦。
  「呐,小千?」
  「……不要。」
  千冬妹妹嘟起嘴,紧抱住小松。她那丝毫不退让的模样,让九鬼妹妹也动怒了。
  「为什么?小千!」
  「不要就是不要。」
  两人毫不掩饰情感地互瞪。
  「到底是为什么?小千……你不听我的话吗?比起跟我在一起,跟这些人在一起比较快乐吗?」
  「……不是的。跟小九在一起也很快乐,可是——」
  「可是什么?」
  「千冬有不得不在这里的理由……因为有除了这里的大家以外,没有人会了解的事情在……」
  糟糕。
  不行啊,千冬妹妹。
  这种说法、这种搪塞法会——
  「……理由?什么理由?告诉我啊。」
  九鬼妹妹紧咬不放,千冬妹妹则是被堵到说不出话。
  「我、我不能说。」
  「不能说……?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吗……?是无法跟我说的事吗?」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
  「告诉我啊!」
  「不行!绝对不能跟小九说!」
  千冬妹妹展现出强硬的拒绝姿态说道。被朋友这样否定的九鬼妹妹紧咬着唇。
  「……这样啊。」
  光芒「唰」地从她眼中消失。
  「小千……比起跟我在一起,跟文艺社的人在一起比较快乐呢……我一直把小千当成好朋友……明明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声,也越来越颤抖。
  九鬼妹妹拿起自己的物品。
  「掰掰。」
  她留下决定性的道别话语后从文艺社飞奔而出。千冬妹妹没有呼唤也没有追出去,只是表情呆滞地伫立在原地。
  「让九鬼妹妹明了并接受文艺社作战」
  结果——大失败。


第九章 好友
  「喔~那个小九美眉,还真是个能强烈刺激嗜虐心的孩子啊。我真想彻底地把这种倔强的孩子踩在脚底下啊。」
  「…………」
  隔天午休。
  我极度后悔为什么要找相模讨论。
  「你啊……别用那种眼神看待小学女生啦。这可是犯罪喔、犯罪。」
  「只是想想构不成犯罪啦。思想自由嘛。啊!生在战后真是太好了。」
  「你给我穿越到战国时代去。」
  「这样的话,就能跟女体化的织田信长或伊达政宗卿卿我我了。」
  他露出轻浮笑容说道。真是个爱嘴炮的家伙。
  「不过啊,这似乎是千冬美眉的大危机耶。因为跟好友大吵一架了嘛。千冬美眉的样子如何啊?」
  「很难得地垂头丧气啊。」
  从那时——九鬼妹妹飞奔出文艺社社团教室后,千冬妹妹就一直维持失魂落魄的模样。虽然她平时感情起伏也不大,但昨天的她简直就像是真正的人偶一样。
  「喔,垂头丧气的千冬美眉啊。我有点想见识一下啊。那种看不出感情的女孩子垂头丧气的模样,还挺萌的说。」
  「去死。」
  我直接骂出口后,深深叹口气。
  我心想说出来感觉好多了。
  因为相模的个性是看见他人不幸只会认为那是他家的事,所以以他为对象的话,不管多么严重的事都能轻松跟他讨论。
  不管我说了什么,相模都不会在意,也不会放在心上。
  并不是说他对别人没兴趣。相模静梦反倒是比任何人都对别人感兴趣。正因如此,他与别人之间拉起一定的「线」,他是绝对不会跨过那条线的。
  无论这世界发生什么事,对相模静梦来说都是隔岸观火。
  这种异样的距离感——我已经习惯了。
  我与相模扭曲的关系从国二持续到现在,早就习惯了。
  「啊,对了,前阵子——」
  我遇到环了。原本要装作普通闲聊地提起,但我突然想到而住嘴。怎么做才好?跟环见面的事让相模知道好吗?
  「嗯?前阵子怎么了?」
  相模歪头。
  如果是18禁游戏或美少女游戏,这时候应该会跑选项吧。
  1、告诉他见到环的事。
  2、不告诉他见到环的事。
  这选项有多么重要,我并不知道。
  是跟剧情分歧毫无关联、不管选哪个剧情走向都不会变的选项。还是说这是会决定真结局还是坏结局的超重要选项。
  「……不,没什么啦。」
  我选的是……2。
  虽然不是在盘算什么,但我莫名地有股不祥的预感——被莫名的不安驱使,我说不出环的事。
  「是喔。那就继续幼女话题吧。」
  相模看来没有很在意,回到刚才的话题。
  「结果安藤要怎么做?你应该不会放着不管吧?」
  「是这样说没错……」
  虽然想要做些什么,可是该怎么做才好,我完全不懂。
  一开始只是为了小事产生争执,可是不知不觉中,九鬼妹妹与千冬妹妹的不和已成决定性的状态。
  好友跟自己以外的人共享秘密。这个事实深深地伤害了幼小的九鬼妹妹。
  「既然这样,需要我帮忙吗?」
  「啊?你来帮忙?」
  「比方说,我去跟九鬼妹妹交往,你觉得如何?」
  「这样是能解决三小啦!」
  「九鬼妹妹迷恋上我的话,就会认为千冬妹妹的事怎样都无所谓了吧。现实的女人就是有了男人后就会开始疏远朋友的生物啦。」
  「那种事我才不知道!而且……你根本没见过九鬼妹妹的脸,居然还说得出要跟她交往喔。」
  「没问题。只要有『小学女生』这标志在,怎样都不会踩到我的地雷,我觉得可行度很高喔。」
  「别对小学生发情啦,你这萝莉控!」
  「萝莉控啊,我不会否定啦,因为我最喜欢娇小的女孩子了。不过实际上我跟千冬美眉她们年纪也才差六、七岁吧?也不是啥大问题啊。」
  「不是年龄差距,而是小学女生本身就是问题啊,以伦理方面来说的话。」
  我深深吐口气后站起身。
  「不需要你帮忙啦,你搅和进来只会让问题变得更麻烦。」
  我这么说道,相模「啊是喔」地点头。
  我起身前往的地点是教职员室。
  我敲门示意后进入里头,走到里见老师身旁。里见诗春老师是我的班导兼文艺社顾问老师,而且还是千冬妹妹的阿姨。
  里见老师眼上覆盖写着「乖宝宝眠眠拳」的眼罩,在椅子上大睡特睡。桌上有个空的便当盒。似乎是饭后的午休时间。
  「老师、里见老师,起来一下啦。」
  我靠近她并开口呼唤,老师嘴里含糊地低语。
  「唔~嗯~已经吃不下了啦……」
  「咦咦咦咦~!?」
  好厉害,现实中会说这种梦话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还真是The·梦话楷模啊!录、录音,得录下来才行!
  「——唔,我只是想讲一次看看这个梦话啦。有什么事吗安藤?」
  在我略微感动时,里见老师掀起眼罩抬眼看我。
  「……你醒了啊?」
  「我正准备要睡午觉而进入睡眠姿势时,你就来了。」
  所以刚才的梦话只是开玩笑喔。可恶,把我的感动还来。
  「跑来打扰我午睡,若只是些小事的话我可要揍人了。」
  里见老师因为被吵醒而一脸不爽地吓唬我。揍人啊……以恐吓来说这未免太直白了点吧?
  「那个,是有关千冬妹妹的事啦……千冬妹妹今天有去学校吗?」
  「啊?嗯,应该是跟平常一样地去上学吧。」
  这样啊,那就好。
  我怕她又会说出「休学」之类的话,既然没这样讲,那就太好了。
  或许——前阵子她那「小学休学」的发言也跟九鬼妹妹有关吧。在她的身上大概发生些什么让她不想去学校的事。
  「只是她的样子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令早的千冬——听说是被闹钟叫起床的。」
  惊愕。
  居然是……被闹钟叫起床吗……?
  「……喂,这不是很普通的事吗?」
  「不……是异常事态喔。就算用天地异变来形容也不为过。那位赖床千冬公主殿下可是按时起床了喔?平常若不是妈妈直接去挖她是绝不会起床的那女孩,会因为听到闹钟响而起床实在是……连今早姊姊也打电话来问『是不是带她去医院比较好啊?』而找我商量呢。」
  千冬妹妹会按时起床,是需要带她去医院的严重事态喔……
  「赖床的我托那通电话的福没有迟到,所以就回答结果OK就行啦。」
  别赖床啊,社会人士。
  「不过安藤,难道你知道些什么吗?」
  里见老师用相当认真的目光看着我。已经不再是睡眼惺忪的模样。那是担心侄女的温柔阿姨眼神。
  「……其实——」
  我把昨天的事老实告诉她。
  本来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些事才到教职员室来的。
  「——就是这样。」
  我隐瞒异能的事,尽量把昨天的情况说明清楚。听完我的话后,里见老师深深地坐进椅子中,将体重交给椅背。
  「……原来如此。九鬼妹妹的话,我也见过她好几次。因为她常常跟千冬一起玩。」
  里见老师静静低语,担忧地眯起双眸。
  「千冬一直抱着的那玩偶……是叫小松吧?」
  「是的。」
  「她今天好像把小松忘在家里了。这件事对她来说会让她消沉成这样、会让她动摇成这样啊。」
  我吓到了。千冬妹妹居然把小松忘在家里……
  那孩子无论何时何地都抱着小松不放。
  从约一年前遇见她的时候开始,一直都是这样。
  就算是觉醒异能的现存——得到《创世》的现在,也从未改变。
  什么都能创造的她只要有心,明明就能自己创造个小松。
  虽然她常常创造出玩偶,但唯有小松是千冬妹妹绝不会去创造的。
  小松对她来说就是如此重要、如此特别的存在。
  「老实说,小松是我送给千冬的礼物。」
  「里见老师送的?」
  「对。是我用微薄薪水买给她的纪念品。」
  里见老师微微眯起眼,像是沉浸在回忆般地开始说道。
  「她的双亲——也就是我姊姊夫妇两人都很忙。所以千冬常常托给我照顾。她两三岁的时候,正好是我身为大学生最闲的时期。」
  里见诗春,二十岁后期。
  姬木千冬,十岁。
  「我常常跟千冬一起玩。一起午睡,晚上也一起睡,早上更一起睡回笼觉。」
  根本都在睡嘛。
  「可是……我成为这儿的老师后,就没有这么多自由时间了。教师的工作意外地很忙啊。所以我买了小松送给她当礼物。」
  「就是『把这个当成我好好珍惜』对吧。」
  「哎呀~也不是这么回事啦。那个是抓娃娃机抓到的奖品。」
  「抓娃娃机!?呃……你刚才说是微薄薪水买的……」
  「用微薄薪水去玩抓娃娃机抓到奖品的意思。」
  ……意思天差地别吧。啊!不过我从以前就觉得好像在哪边的抓娃娃机里看过啊,像小松一样的松鼠玩偶。
  「虽然是抓娃娃机抓到的松鼠玩偶——但千冬还是非常喜欢。不管去哪都要带着它,连睡觉也要抱着……」
  「…………」
  「对了安藤。」
  里见老师语气十分认真地转变话题。
  「你知道千冬妹妹会待在文艺社的理由吗?」
  那是因为觉醒了异能——不,不是这个。
  在异能觉醒时,千冬妹妹感觉早已是文艺社的一员了。
  「我是没有直接问过她,全都是我的推测——」
  以此为开场白,里见老师开始滔滔不绝。
  关于姬木千冬的背景——

  那天放学后。
  千冬妹妹一如往常地到文艺社来。她的表情果然有点阴暗。平常都是出神般地面无表情,今天却透露出些许悲伤神色。
  「千冬妹妹……今天有和九鬼妹妹说话吗?」
  「……没有说话。」
  我直接询问,千冬妹妹则是摇摇头。
  「今天……没能跟小九好好相处。」
  两人肯定都刻意拉开距离吧。在那种剧烈争吵下分开的两人,光是面对面就会感到痛苦吧。
  「因为小九不帮忙弄,所以只能自己拉好蝴蝶结……」
  她边说边碰触脖子上的红色蝴蝶结。
  我想起之前九鬼妹妹调正那蝴蝶结的模样。仔细看看,今天的蝴蝶结有点歪。对千冬妹妹来说,这应该是她不习惯的工作。
  「作业也没帮忙找,营养午餐的青椒也没帮忙吃……」
  「…………」
  「值日生的工作、打扫也都没帮忙弄……」
  「……咦?」
  「放学后的班会结束后也没叫千冬起床……一醒来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这、我说啊。」
  「没有小九帮忙带路,千冬在学校迷路了……」
  「你不会太过依赖她了吗!?」
  这孩子到底有多仰仗九鬼妹妹啊。
  是说九鬼妹妹也太宠千冬妹妹了吧……妈妈这别名果然不是盖的。我轻易地就想像出「真是拿你没办法耶,小千没有我就不行呢」边笑边照顾千冬妹妹的九鬼妹妹模样。
  共生……这么说或许有些过分,不过这两人的关系大概很接近这说法……
  「这样要怎么在小学里生存下去……」
  「……这个,一般来说自己的事就要自己做吧。」
  「得快点找个替代的人选。」
  「好无情!」
  这就是现代小孩的感觉吗!?只要能照顾自己,不管谁都无所谓喔!
  「开玩笑的。」
  千冬妹妹微微叹气。
  「没有人……能替代小九。」
  她声音微弱地低语,寂寞似地低下头。似乎相当消沉。丧气成这模样的千冬妹妹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跟九鬼妹妹吵架的事让她痛苦成这样。
  既不是共生也不是其他的东西。两人真的是感情非常好的朋友。
  「……千冬妹妹,我得先跟你道谢。谢谢你,你没把异能的事告诉九鬼妹妹。」
  「嗯,因为是约定。」
  约定,对,是约定。
  要说是誓言也行。
  半年前——在觉醒来路不明的异能之力时,经过无数次的讨论、经过无数次的冲突后订下的、我们五人的誓言。
  就是绝不向除了我们以外的人说出异能之力的事。
  家族也好、朋友也好、老师也好。
  唔,虽然对工藤会长说了,但她是例外。
  「不过现在的状况,有可能会做出违背誓言的事呢。」
  彩弓社长如是说。
  她说的确实没错。事情的开端虽然是九鬼妹妹把千冬妹妹来文艺社这事当成问题——但两人的友情之所以破裂,是因为九鬼妹妹发现我们抱有只有我们之间知晓的秘密。
  要说是千冬妹妹的疏失也不为过。
  无法挽回的疏失。
  可是并不能因此责骂这孩子。就算她这搪塞的说法再怎么差劲,在那种被逼到极点的情况下,她能坚持不把异能的事说出来就很了不起了。
  「我们与千冬妹妹共同享有秘密,而且还不告诉九鬼妹妹。这两点让九鬼妹妹受到极为强烈的打击吧。」
  「话虽如此,可是又不可能告诉她秘密……真头痛啊。」
  灯代抱住头。室内的气氛变得沉闷,千冬妹妹配合气氛低下头。
  「已经……没有办法再跟小九和好了吗……」
  鸠子马上起身坐到千冬妹妹身旁。她露出平稳的笑容温柔地抚摸千冬妹妹的头。
  「没问题的,千冬妹妹。肯定能和九鬼妹妹和好的。」
  「……鸠子。」
  「会吵架才代表感情好啊。」
  鸠子说道。
  她的表情满是温柔,却又流露出几不可见的悲伤。
  「朋友就是感情好才会吵架,因为两人的距离接近——就会产生摩擦。」
  宛如树间流泻阳光般的温暖话语,千冬妹妹「……嗯」地微微点头。没有盘算也没有心机的鸠子那纯粹的温柔,似乎传达到少女心中。
  坐在我身旁的灯代。
  「你耳朵不痛吗?安藤。」
  小声地低语道。我「……吵死了」地回答。
  真是的,鸠子说得没错。
  之前我跟她才因为接近而产生摩擦。
  虽然鸠子本人并没有那个意思,但我还是有种接受强烈挖苦攻击的感受。
  既然这样——就无法再继续待着不动。
  「千冬大人。」
  吾有秘策。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内心受创的少女身旁。
  当场单膝跪下并深深低下头。
  现在再一次侍奉这女孩吧。
  就如同只穿一条内裤被打屁屁的那天一般。
  「阴暗的表情不适合您。比谁都自由、比谁都任性、而且比谁都纯粹洁净。您随心奔放的身影无论是谁都无法囚禁,宛如湖畔嬉戏的妖精一般。您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就像是冬日照耀的阳光般,能将人们内心积压的雪给温柔融化……这才是千冬大人应有的姿态。」
  我编织出敬畏的话语,以跪着的模样朝她伸出手。
  「……阿、阿寿在做奇怪的事啊……啊,他一直都在做奇怪的事……可、可是,这跟以前好像不一样……」
  「新版本的中二呢……这家伙想当骑士啊……」
  「……感觉挺新鲜的呢。安藤同学摆出这种谦逊模样。」
  其他三个女生的话有点像在泼冷水,但已经传不进我耳中了。「在这种严肃情况下就别开玩笑了……」这种诡异的气氛,我也完全感受不到。
  我已经——眼中只有千冬大人了。
  将她当成高贵的公主来崇敬,宣誓我绝对的忠诚。
  「今夜,基尔帝亚·真·咒雷,将会成为千冬大人专属的骑士(Knight)。为了您,请允许在下自由行动吧。」
  灯代在一旁「我就在想他一定是会写作骑士念作Knight啊……」地低语……不,你闭嘴啦。现在正是紧要关头耶!
  「将创世之主的凶牙拔去的九头之鬼……在我拥有《黑焰》的情况下,要将恶鬼击退是再容易不过之事。但是——这样做并没有意义。九头之鬼其实……是个为朋友着想的温柔少女。我会将恶鬼变回原本的模样奉献给您。」
  千冬妹妹一开始露出傻眼的不可思议表情,但之后就用恳求般的目光俯视我。
  她用得要很努力去听才听得见的微弱声音,对跪在地上的我断断续续地低语。
  「安藤……你要帮千冬跟小九和好吗……」
  「您的喜悦正是在下的喜悦,您的哀伤正是在下的哀伤。只要是为了您,无论何种污名皆能笑容以对,无论何种罪恶都能欢愉享受。」
  「……那,做点什么吧……安……不。」
  说到一半,千冬妹妹摇摇头。
  像是在探索记忆般地用她那稚嫩的声音宣告。
  「唔……基尔帝亚·真·咒雷……」
  砰咚。
  这是——铭刻在吾之灵魂上的真名。
  我感受到内心深处有股燃烧起来的力量。
  得到公主敕命的我,已经无所畏惧了。
  「谨遵主命(Yes.Your Highncss)。」
  来吧——开始起始的终结吧。


第十章 骑士道
  之后,为了带我的爱马「芬里尔」出来,所以先回家一趟。
  身为自豪不已的骑士,值得信赖的马匹是必要的。
  ……虽然还有走路去九鬼妹妹上课的钢琴教室会很累人这个理由,不过这理由只是附带的啦。
  「出征吧『芬里尔』!化为飓风般奔跑吧,将这片大地划上风之刻痕!」
  「吵死了!」
  「咕哇啊!」
  「别对脚踏车说话啦,笨蛋弟弟!还有,别在外头哇哇大叫啦!会给邻居带来困扰!」
  「……姊、姊姊……别用脚踏车从旁边把我撞飞啦……」
  我与从大学回来的老姊交换这般对话后,从家中出发。
  我踩动黄金长方之形的「芬里尔」,用着像是要冲破次元之壁般的情绪在街上奔驰,前往目的地。
  我在钢琴教室前约等了三十分钟,然后在入口处看到九鬼妹妹走出来。
  「……唔!」
  看到我的身影,九鬼妹妹瞪大眼,表情也僵掉。
  「有、有什么事吗……?」
  九鬼妹妹充满警戒心地说道。用枪手将手伸往枪套般的华丽流畅动作,把手伸向书包上挂着的防狼警报器。
  「不不!把防狼警报器放下!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啦!」
  在外头拉开防狼警报器可不是开玩笑的。
  话说回来,她的动作比起昨天更顺畅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对付我而在家中练习过?
  「我只是有些话想跟你说,可以吗?九鬼妹妹是搭公车来钢琴教室的对吧?那么只要在下一班公车来的空间时间就够了……」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事?连这个地方都知道……难、难道……你跟踪我……」
  「不是的!」
  我慌忙否定,然后吐口气。
  「是从千冬妹妹那听来的。」
  我开口道,九鬼妹妹的动作停住。
  「边走边说好吗?」

  「……你要说的是小千的事吧?」
  在前往公车站的路上,九鬼妹妹低语道。
  天空已经开始变暗,但因为我们走的是人比较多的路,所以还没有夜幕已经降临的感觉。
  我边推脚踏车边走在九鬼妹妹身旁。为了配合她的步调,我的走路速度放得极慢。
  「嗯,没错。」
  「这是我跟小千的问题,没有安藤先生插嘴的余地。」
  她严正地表达拒绝之意。
  看起来虽然是孩子气的逞强,却让我感受到她强烈的意志。
  「你今天有和千冬妹妹说话吗?」
  这问法有点欺负人,因为明知答案还硬是要问她。九鬼妹妹什么也没回答,只是保持沉默。我继续问道。
  「你已经讨厌千冬妹妹了吗?」
  「怎么可能啊!」
  她马上就怒吼般地回答。
  「……可是,小千她……不把我当成一回事啊……我明明把她当成好朋友的……明明当成最好的朋友的……」
  「千冬妹妹今天也有来文艺社。」
  我开口道。
  「表情超~阴暗的。那孩子这种阴暗表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既然这样,文艺社的各位去安慰她不就好了。比起我,小千似乎更喜欢文艺社的各位嘛……」
  倔强的声音持续着。
  「帮她找作业、帮她把营养午餐吃剩的食物吃掉、帮她做值日生跟扫除的工作、当小千惹怒别人时跟她一起去赔罪……其他还有好多好多,为了小千我做了各式各样的事……我……真是个笨蛋呢,简直像是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
  「…………」
  这部分的事我无法否定啊,
  千冬妹妹身上散发的「想被人照顾」感觉虽然是满强烈的,但这孩子根本完全沉浸在这种感受当中啦。
  「……小千真的很喜欢安藤先生你们的文艺社。」
  九鬼妹妹总算断断续续地开始说道。
  「小千最近老是在说文艺社的事。感觉非常快乐……所以让我感到不甘心……才会……」
  才会说出别再去文艺社的话吧。
  担心千冬妹妹的安全这话果然是谎言……唔,也不全然是谎言啦,不过最主要的理由还是很小学生风格的roo如果不是跟我最好就不行」,才导致她有这番举动。
  不——不能用这么坏心眼的角度去分析。
  不是这么回事。
  九鬼妹妹只是害怕失去自己的朋友。
  但是千冬妹妹——不断地拒绝九鬼妹妹那包含复杂心思的忠告。
  九鬼妹妹应该越来越不安吧。自己的好友完全不听自己的话,还说想跟其他人变得更要好。
  然后昨天——她知道千冬妹妹与这些人共同享有某个秘密。
  是绝不能告诉自己的秘密。
  正因为把千冬妹妹当朋友,九鬼妹妹才深深地受创。
  「九鬼妹妹,你知道千冬妹妹跟我们一起玩的理由吗?」
  「……因为小千的阿姨是安藤先生高中的老师吧?所以才会带她去你们高中,我是这么听说的。」
  「嗯,是这样没错。」
  我与千冬妹妹相遇,是距今约一年前——比觉醒异能还要再早一点的事。
  高中一年级的春天,我决定加入文艺社。
  其实那个时候……关于我的入社,还与彩弓社长间发生了该说是争执还是骚动的情况,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也是不错的回忆。
  总之我加入文艺社,跟灯代与彩弓社长和解时——顾问里见老师把侄女带来社团教室。
  「啊~这孩子叫千冬,是我姊的孩子。今天我约好了要跟她玩,但突然有个会议要开……不好意思,先暂时把她借放在这。」
  她这么说。
  从那天开始不知怎地,千冬妹妹就一直跟我们在一起。
  「契机是只有这样啦。可是千冬妹妹之所以会一直待在文艺社的理由,好像另有其事。」
  然后我开始回想今天午休的事。
  「千冬她啊,就是社会上说的钥匙儿童。」
  里见老师说道。
  「钥匙儿童啊。」
  「刚才也说过了,我姊姊他们夫妻是双薪家庭,所以两个人都很忙,晚上常常很晚才会回家。而且又没有其他兄弟姊妹,千冬总是一个人待在家等父母回来……」
  偌大的姬木家在我脑中浮现出来。
  千冬妹妹每天每天都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
  没有人会对她说「你回来啦」的宽敞住家。
  ……看到家里没有人、情绪就会变得高昂的自己,不知怎地产生出一股羞耻感啊。
  「虽然曾经安排她去学点才艺,但她做事随心所欲又任性,不管学什么都三天打渔两天晒网……」
  啊,我大概能体会。要叫千冬妹妹去学什么才艺是不成的。
  「唔,那孩子基本上是个好孩子啦,对于自己当钥匙儿童这事既没抱怨也没大哭大闹。一般的小学生这点程度都能忍耐吧。」
  这个——正是如此吧。
  双亲都很忙的孩子,全国各地到处都有。
  要说不幸也称不上不幸。
  要说悲剧也称不上悲剧。
  既算不上精神创伤也不是内心纠结。
  连心灵受创或心灵阴影都不算的极度小事。
  「比这更夸张的家庭多得是啊」「大家都在忍耐,你也要忍耐啊」用这些话语就能解决的——渺小又微弱的孤独。
  即使如此——
  「可是还是会感到寂寞啊。」
  里见老师如此说道,笔直地望向我。
  「文艺社对千冬来说是最棒的『打发时间』空间吧。打个比方,就像是安亲班之类的感觉吧。啊,不,最近要说『放学后儿童俱乐部』啊。」
  「放学后儿童俱乐部……」
  没记错的话……是为了监护人忙碌的孩童所设立的设施吧。放学之后一直到双亲下班之间的时间,就能把孩童寄放在那边……
  原来如此,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我们文艺社就像是放学后儿童俱乐部一样。
  或许……里见老师之所以默认千冬妹妹跑来高中,或许也是因为同情她的处境吧。
  因为里见老师知道千冬妹妹有多寂寞。
  「把照顾侄女的事硬塞给你们,身为你们老师的我感到有点抱歉啊。」
  「我们没打算照顾她啊。」
  我马上地——否定老师的话。
  以形式上来说,我们文艺社或许真的很像放学后儿童俱乐部。但是我们并没有照料千冬妹妹的打算。
  「因为千冬妹妹是我们重要的同伴。」
  因为想在一起,所以才在一起。
  里见老师「这样啊」地点点头。「不过要说安藤是哪一边的话,肯定是被照顾的那一边吧。」
  「咦……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总之,关于九鬼妹妹的事,我什么事也无法做吧。大人插嘴小孩吵架实在太逊啦。」
  她这么说着,「啪」地把手放到我肩膀上。
  「小孩的事,就交给小孩吧。」
  ……虽然我被当成小孩非常不甘心,但还是「遵命」地点头。
  「咦……是这样吗?只是因为寂寞才……」
  说完话后正好抵达公车站。下一班公车还需要些时间才会来。我们就走到附近的长椅坐下。
  听到千冬妹妹待在文艺社的理由后,九鬼妹妹似乎有些不满。
  「她说有理由,我还以为是更了不起的理由……」
  「你以为她有十分夸张的精神创伤或是内心深深地受到伤害吗?」
  「这、这个……」
  「唔,也是啦,因为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是更戏剧性的浪漫背景,反倒让人比较容易接受吧——但是。
  「可是,总觉得这样很有千冬妹妹的风格啊。这种简单易懂的理由。」
  因为很寂寞。
  非常充分。是个相当充足的理由啊。
  「……说得、也是呢。」
  九鬼妹妹苦笑地点点头。我再次直视她的双眼。
  「所以说,九鬼妹妹,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继续和千冬妹妹在一起。虽然也是为了千冬妹妹,但对我们来说,千冬妹妹也是必要的。」
  然后我接着道。
  「千冬妹妹是必要的,这对九鬼妹妹来说也是一样的吧?所以——这也没什么不好啊。谁才是最好的朋友,别去在意这种事,不管哪边都是最好的啊。」
  「不管哪边都是最好的……?」
  「不排出优劣的轻松教育,也不是全然都是缺点嘛。」
  我这么说道,九鬼妹妹咬住唇。一脸「无法接受」的表情。
  「……那,小千说的秘密是什么?安藤先生你们的秘密是……」
  「这个……」
  「不能说是吗……我知道了……已经够了。」
  「九鬼妹妹……朋友之间总会有一两件隐瞒的事吧?」
  「这种事我知道。可是……我不喜欢这样。对朋友说谎、对朋友隐瞒……」
  她那圆润双瞳浮现出深深绝望。
  果然这是决定性的一点啊。有事隐瞒着她这一事实,对这孩子的伤害比我想像中的还要严重。
  这也是没办法的。知道朋友有事瞒着自己:心中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疏离感。在精神感受丰富的时期更是严重。
  可是——等九鬼妹妹再长大一点,她就会学习到。
  没有隐瞒、没有谎言就无法构筑超人际关系这一点。
  与他人相处之间连一个谎言都没有的人,在这世界上不存在。
  同情、关心、社交辞令、敷衍、藉口、妥协……人际关系得以成立,就是靠着这般的欺瞒不断累加。
  想把他人了解到极为透彻——这是不可能的。
  比方说前阵子,我与鸠子因为没有互相了解而吵架,然后又在没有互相了解的情况下和好。不过最后一定要和好,我们可是非常认真地这么想。
  因为我亲眼看过更加悲惨的例子。
  比方说——比方说相模和环,从一开始到最后就只有一件事没有互相了解,因此迎向破灭的局面。

  ——被破坏过一次的东西,是无法再次恢复原状咧。

  过往的记忆突然苏醒。
  那是相模还称呼我「寿来」,我也亲密地称呼相模为「小模模」的时候——那是误把相模当成「好友」而愉快度过的每一天。
  那时——我伤害了环,让相模失望,然后被鸠子救赎。
  人类无法相互理解。
  这是在国二时代,极度漆黑的历史当中,我所学到的一项真理。
  不过话说回来。
  要让九鬼妹妹知道这种事,还是等她再长大一点会比较好。我在国二时尝到的痛苦,不想让九鬼妹妹与千冬妹妹也体会到。只要在名为世界的巨浪推波助澜下,一点一点学习就行了。
  我也知道这种感情是我太自以为是。
  即使如此——我也不想让那两人跟我们一样。再也当不成「好友」,只能是安藤寿来与相模静梦一般,我绝对——
  我吞了口气。好啦,打出王牌的时间总算到了。
  「九鬼妹妹。」
  我低下头温柔地对她说道。
  「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告诉你我们的秘密吧。」
  「……咦?」
  「别怪千冬妹妹。是我禁止她不准告诉任何人的。千冬妹妹只是为了遵守与我的约定罢了。」
  「是安藤先生、啊……」
  「你能跟我约定,绝对不和别人说吗?」
  「好、好的。」
  九鬼妹妹大力点头并抬头看向我。她那蕴含觉悟与期待的双眸正等待我的话。好啦,打出王牌吧。打出去、打出去……
  「…………」
  好、好不想打啊……虽然是自己准备好的,但这是不得已中的不得已之策。要是能不用上这个就解决一切就最好了……
  而且这是在跟相模聊天时想到的作战啊。
  可是,不能这么说。
  今夜的我,只是侍奉千冬公主的一名骑士。
  为了公主殿下,无论何种污名皆能欢喜接受,无论何种罪恶都能笑着享受才是啊……!
  「九鬼妹妹,其实啊……」
  我下定决心,深呼吸数次后,开口说道。
  王牌发动(Joker Open)!

  「我是萝莉控。」

  世界静止了。
  一瞬间我有种我也觉醒了《永远》,能够「入门」前往时间静止的世界了,当然实际上并非如此。
  九鬼妹妹身体整个「啪」地僵住并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后,她的肩膀开始不断颤抖,嘴巴也一开一阖。
  「那、那、那个……」
  「我是萝莉控。」
  「不,我不是没听见……」
  「啊,萝莉控是指喜爱萝莉的人。简单的说就是会对年纪尚轻的少女或幼女产生性冲动的人啦。这词是从弗拉基米尔,纳博可夫所着的小说《罗莉塔》演变而来——」
  「不,我不是不知道萝莉控是什么意思……」
  九鬼妹妹的眼睛啪唰啪唰地猛眨。
  「安、安藤先生是萝莉控……咦咦?真、真的吗……?」
  「嗯,我是萝莉控。」
  我真挚地、极为真挚地点头。
  「果、果然……你、你是……变、变……」
  「嗯,我是变态。」
  我绅士地、极为绅士地点头。
  今夜的我——是一名骑士。
  只要是为了千冬公主!
  就算是「变态」的污名也欢喜接受!
  就算是「萝莉控」的罪恶也笑着享受!
  「我是真正的萝莉控。女性的守备范围是七岁到十二岁——也就是只有小学女生才会被我当成异性。守备范围偶尔也会往下修正到幼稚园或托儿所,不过是绝对不会往上修正的。」
  「……噫。」
  「比方说就算小学生,只要开始穿胸罩,在我心中做为女性的生涯就结束了。那是恶魔的拘束器啊。啊,我先声明,我可不是喜欢洗衣板喔。只是喜欢未成熟跟未发育的胸部而已。」
  「……噫咿。」
  「『如果不是幼女就不是女人』。」
  「……啊、啊。」
  「『女人初潮来了就是老太婆』。」
  「……呜、呜呜。」
  「喜欢的吉卜力电影是《龙猫》。」
  「明明是个普通的好动画啊!」
  「将来的梦想是当保父或小学老师。」
  「明明是个普通的梦想啊!」
  「真是的,小学生最棒啦!」
  「呜、呜哇啊啊。」
  「不管是谁都赞到不行啊……你也是喔。」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模仿库拉皮卡(注48)的台词好像给她致命一击的样子,九鬼妹妹以可怕的速度将手伸向防狼警报器。
  跟之前的吓阻行为不同,这次是来真的。她一丝犹豫都没有地拉开插销,让防狼警报器真正响起。
  但是~我早就看穿九鬼妹妹会有这种举动!
  我从她手中夺过防狼警报器,并马上把插销插回去。刺耳的铃声只响了一瞬间就消逝。
  颗颗,九鬼妹妹还太嫩了。都看过她拿防狼警报器威吓这么多次了,我怎么可能没做好对策跟心理准备呢!
  注48漫画《HUNTER X HUNTER猎人》的角色。
  不一开始就亮出王牌,亮出王牌后我还留有后手,就是这样啦。
  「居、居然这么熟悉防狼警报器的停止方法……你、你是惯犯啊。」
  ……啊,是这样吗?
  「真、真、真正的变态……果、果然安藤先生是个变态啊……是会在小千家脱到只剩一条内裤的变态啊……不、不要啊!」
  早就怀疑我是个变态的九鬼妹妹,肯定会很容易就接受我说我是「萝莉控」的新事实吧。嗯,完全按照我的预料。
  九鬼妹妹发出惨叫想要逃跑,我慌忙地抓住她的手压制她。
  「放、放开我!救、救命啊!」
  「九鬼妹妹!」
  我表情相当严肃地怒吼。
  「你也是这样吗?你也是那种会歧视萝莉控的人吗?」
  「……这、这是当然的吧!因为……萝莉控什么的太奇怪了啊!」
  「千冬妹妹就不会。」
  听见好友名字的瞬间,九鬼妹妹的表情为之一变。
  「那孩子就算知道我是萝莉控,也绝不会歧视我,绝对不会嘲笑愚弄我。不如说她表达出『萝莉控是什么?』地感到兴趣,想要更加去了解我的事……」
  我自然地在言语上灌注情感。
  现在说的话是演技没错,但也不全然都是骗她的。
  把「萝莉控」的部分改成「中二」的话,就非常接近我的真心话了。
  「……这个世界中,身为少数派就是会被排挤啊。我只是要对自己喜欢的事物大喊喜欢而已——只是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可是周遭的人却把我贴上『萝莉控』这种跟蔑称没两样的标签……」
  「蔑称……」
  「所以我想要破坏这种蔑称。我想要挺起胸膛、大声地对自己喜欢的事物喊出喜欢啊……!」
  我这么说道。
  极为自豪地。
  极为帅气地。
  「萝莉控不是一种病——是生活方式啊。」
  九鬼妹妹她——还是一脸无法接受的模样,不过应该是有在进行思考,已经不再试着逃跑,乖乖地重新坐回我身旁。
  「这、这样啊……对不起。只是因为喜欢幼女就去歧视别人,这样确实不太好。」
  ……不,光这样就老实道歉,让我很担心你的将来啊……如果有自称是萝莉控的人现身,我希望你能把偏见与歧视火力全开地快速逃跑啊……嗯,但现在这样就行了。
  「所以说啊,九鬼妹妹。我是认真爱着千冬妹妹的。」
  「咦!?」
  「我是认真爱着千冬妹妹的。」
  没错!重要的事就要说两次!
  虽然很丢脸,但我会努力!
  「你、你、你在说什么啊!小千还只是小学生啊!」
  「正因为是小学生啊!」
  「你这萝莉控——!」
  「你看,你又这样歧视萝莉控了。」
  我用拳头敲打长椅,流露出愤慨。
  「喜欢小学生有什么不对!萌上可爱幼女有什么不对!」
  看到比以往都激动的我,九鬼妹妹吓了一跳——身体往后拉开些距离。她应该觉得我是个非常恶心的家伙吧,但我已经无法后退。
  「我也……我也明白的啊……自己跟常人不一样……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变态——可是,千冬妹妹却接受了这样的我……」
  「……接、受?」
  「就算是变态的我,她也能开心地与我游玩。光是和她一起玩,我的心灵就能得到救赎。光是碰触到她那纯洁的灵魂,我就有种内心肮脏部分被净化的感觉。我根本没有丝毫想亵渎她的意思。跟千冬妹妹一起玩……跟可爱幼女一起玩,只要这样我就满足了!」
  「…………啊,是喔。」
  九鬼妹妹用像是眺望生鲜垃圾般的眼神看着我。双瞳中的厌恶与轻蔑满到都溢出来了。
  我完全被她藐视啦。
  之前呈现负值的好感度量表,现在则是完全被关掉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九鬼妹妹深深地吐气。
  「那个……这就是小千隐瞒的事……不得不去文艺社的理由啊。原来如此……小千为了安藤先生的隐私所以才当成秘密不说的吧。可是,怎么说呢……这真是比想像中还无趣的秘密呢……」
  「随意打开潘朵拉之箱就是这么回事。」
  「啊?耍什么帅啊,明明是个变态。」
  「……对不起。」
  她用冰冷到可怕的目光瞪着我。在这孩子心中,我已经成为最低等的存在了吧。
  虽然很悲伤……内心也受到创伤,不过要说预料之中也确实是在我预料之中啦。
  偶尔被幼女这样藐视也不坏嘛……大概吧。
  总之,我能做的事都做完了。异能的事总算是想办法搪塞过去。已经没有我能做的事了,接下来就——
  「……小九。」
  此时。
  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我抬起头。在公车站前不知何时停了辆蓝色轿车,后座的门打开后,千冬妹妹从里头走出来。
  「千冬妹妹……为什么在这?」
  「拜托诗春的。」
  我看向驾驶座,里见老师正坐在那儿。这样啊,是里见老师带她来的啊。
  「全部都交给安藤处理,这样不太好。」
  ……哈哈。原来如此,这么说也没错。这方面的问题,结果还是得要当事人亲自处理才行。
  谎言与搪塞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友情登场之时啦。
  「小、小千……」
  「……小九,这个给你。」
  千冬妹妹边说边递出某样东西。
  那东西——是个玩偶。
  是个很可爱的小熊玩偶。胸口处有一条白线。
  「这个……是月牙熊(注49)吧?看起来跟小松有点像……」
  九鬼妹妹说得没错,这玩偶看起来跟松鼠小松确实有点像。恐怕是同个厂商的同系列商品吧。
  「刚才跟诗春一起去游戏中心抓的。因为想把这个送给小九。」
  千冬妹妹说道。
  「这个是和好的证明。」
  「小千……」
  「千冬喜欢文艺社。安藤也是、灯代也是、鸠子也是、彩弓也是,千冬都喜欢。所以以后还是想再去文艺社……可是千冬也喜欢小九。不管哪边都非常喜欢……所以、所以……」
  注49又名亚洲黑熊,月熊。特征是胸口处有一道白色新月形的斑纹。
  她的声音因为不安与恐惧而微微颤抖。
  「小九……要是以后都不跟千冬好的话,千冬讨厌这样……」
  坦率而真实的情感,从娇小的口中流泻而出。
  「……小千,对不起!」
  九鬼妹妹低下头。
  「我……很害怕……我害怕小千是不是被高中生给偷走了……因为小千总是很开心地聊着这些事,让我很嫉妒……我也是、最喜欢小千了……」
  她紧抱住怀里的小熊玩偶,坦率地顺着情感编织语言。
  「我也……想跟小千和好……」
  哎呀哎呀,我吐口气。
  总算是恢复原状啦。
  说得也是,仔细想想,两人都不可能讨厌对方啊。不管是谁都有「想和好」的想法。那么,就算我什么事都不做,两人大概也会自己和好的吧。
  「对不起……我不知道小千一直在照顾安藤先生。我没想到安藤先生居然是个真正的变态……」
  ……要是什么都不做,九鬼妹妹就不会这样藐视我啦。
  「没办法,安藤是个无可救药的男人嘛。」
  ……虽然我是有把作战计划告诉包含千冬妹妹在内的文艺社成员啦,但这台词听起来很像千冬妹妹的真心话是怎么回事?
  「小九……今后也要一直照料千冬喔。」
  「……嗯。」
  九鬼妹妹很有精神地点头。不……这样好吗?唔,算啦,这样也不错啦,这两人的情况就是这样嘛。
  「对了。小九,借一下玩偶。」
  千冬妹妹接下玩偶后抬眼看我。
  然后「啪」地把玩偶递过来。
  「安藤,帮这孩子取名吧。」
  「咦?我吗?」
  「千冬想要安藤帮它取名字。」
  被任命为取名之人啦。虽然还满高兴,但另一方面为了不说出很矬的名字,反倒让我产生一股压力。
  「这个嘛……」
  我望向天空思考。星光散落的夜空中,下弦月正发出淡淡月光。今夜是新月之夜……而这个玩偶是月牙熊……唔。
  「好,决定了。就叫这孩子为『梦幻月影之(Neo Lunatic)——」
  「还是小九来取吧。」
  千冬妹妹「唰」地从我手上拿出玩偶还给九鬼妹妹。
  不……这也太那个了吧。至少听到最后嘛…
  「……那,叫『小月』怎样?因为是月牙熊……」
  「嗯,很好的名字,小九的小月。」
  千冬妹妹说完后就回到车上把小松拿下来。然后把小松举到脸部的高度。
  「喔喔,哩小子就是传说中的新人喂?名字叫啥咧?」
  用很烂的腹语术展现腔调诡异的台湾国语。下巴果然还是有点突出。巵斗千冬妹妹再次降临。
  九鬼妹妹一瞬间露出困惑的表情,但之后就像下定决心般地点点头。把小月举到脸部的高度……这、咦?你、你也要来吗?是打算陪千冬妹妹一起玩腹语术吗?
  「俺、俺是小月咧……」
  因为羞耻而满脸通红的九鬼妹妹,学着千冬妹妹使用腹语术。
  觉得丢脸就别做啊……我是这么想啦,不过这也是九鬼妹妹体贴人的方式吧。
  虽然没必要连台湾国语也一起学啦。
  「喔,小月呀,这名字不错喂。」
  「谢、谢谢你、咧……」
  「偶速小松啦,多指教嘿。」
  「请、请、请多指教咧……」
  光明正大说着乱七八糟台湾国语的千冬妹妹(小松)跟很害羞而台湾国语只有一种模式的九鬼妹妹(小月)。
  啊……真是的,这构图是怎么回事!
  这两人为什么会这么可爱啊!
  心中不知怎地有股紧缩的感觉……!
  「小月,小九小姐的事就拜托你咧。小九小姐可速千冬小姐重要的朋友呀。」
  「我、我知道咧……」
  两人使用光听就觉得丢脸的低程度腹语术交谈,但表情却是十分开心。
  就这样——我身为骑士的故事就结束了。
  九头之鬼变回原本的温柔少女,创世之主的笑容也回来了。
  从此之后两人就一直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终章
  「啊,萝莉控骑士来罗。」
  隔天放学后,我走进社团教室时,灯代一脸窃笑地说道。
  「吵死了,谁是萝莉控骑士啊。就由本人檐靥鞑巷去逮捕他。」
  我咂舌反驳道,但窃笑的不光是灯代一人。
  「阿寿竟然是萝莉控耶!真是个总让人操心的孩子啊。」
  「这比以往的别名都还更适合安藤同学呢,『萝莉控骑士』。」
  唔,大家明明知道内情还这样欺负我……在我思考抗议的话语时,千冬妹妹摇摇晃晃地走到我身边。
  「安藤,你看你看。」
  她边说边指向自己的头。我定睛一瞧,千冬妹妹居然绑起了双马尾。
  「是小九帮千冬绑的。」
  「这样啊,已经完全和好了吧。」
  「嗯。呐,安藤,可爱吗?」
  她由下往上抬眼望着我问道。老实说真是可爱到爆。可爱到连战斗力探测器(注50)都会炸掉。双马尾,这正是——萝莉的代名词。
  注50出自《七龙珠》,可用来测量敌方战斗力数值的机器,当对方战斗力破表会爆炸。
  「很可爱喔,千冬妹妹。」
  我坦率说出内心情感夸奖她,千冬妹妹有些羞怯地笑了。
  「呐,安藤喜欢千冬吗?」
  「咦……这、唔、算是……喜欢啦。」
  「这样啊。那安藤果然是萝莉控。」
  千冬妹妹这么说着,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接着女子全员开始盛大地欢呼起萝莉控口号……啊啊真是够了!又没关系,萝莉控什么的!
  把我整个嘲讽一轮后,千冬妹妹再次开口。
  「呐,安藤。小学是几岁毕业?」
  「几岁啊……十二岁喔。小学一般都是十二岁毕业。」
  「十二岁。千冬现在十岁,所以还要两年……好久喔。」
  听她这么说—听起来像是想要早点从小学毕业的发言,让我内心有股不祥预感。
  这么说来,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那个休学骚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以为是跟九鬼妹妹有关,但或许实际上并非如此?
  「……呐,千冬妹妹。难道你在小学里待得不开心吗?」
  「嗯?不会啊,很开心。」
  千冬妹妹干脆地说道。
  「每天每天都超开心的。有很多朋友,又跟小九和好了。」
  「这、这样啊……所以……你并没有不想去小学是吗?」
  「嗯。为什么这么问?」
  千冬妹妹还是干脆地回答。看起来既不像说谎也没有勉强自己的模样。咦—好奇怪喔。我还以为一定有什么事让她讨厌学校才是。
  我直接问出直指核心的问题。
  「既然这样,为什么之前说要从小学休学?」
  「那个是……」
  千冬妹妹的话语略微停滞。
  「……想要从小学休学进入高中。」
  我一瞬间怀疑起自己耳朵。想要进入高中?
  「……高中……是说这所泉光高中吗?」
  千冬妹妹有点害羞地「嗯」点头。
  「这里只有千冬不是高中生,千冬不喜欢这样。千冬也想要确实地成为大家的一分子。」
  文艺社的成员有五人。
  我是这么想的,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但校方的纪录上只有四人。
  理所当然地——姬木千冬的名字并不存在。
  「若、若是这样,之前偷懒没去学校是……?」
  「那是在用功。」
  「用功?咦?千冬妹妹偷懒没去学校却在家里用功?」
  「千冬知道小学不能休学,所以就想跳级。」
  「跳级!?」
  「跳级的话,就能成为高中生了。」
  ……真了不起的发想啊,这孩子。是认为跟大家学习同样的事物就无法跳级,才会待在家里自修学习吧。
  「可是……办不到。用功好困难,马上就停止了。」
  为了跳级的自修计划,结果才一天就受到挫折的样子。所以才会在往常的时间跑来我们这边玩啊。
  「千冬妹妹……也就是说,你在小学里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唔?没有啊。」
  「真、真的只是想上高中?」
  「嗯。」
  千冬妹妹毫不犹豫地点头。
  「……什么嘛~害我担心得要命。」
  我把身体靠向椅背,抬头望天。嘴角流露出自然的笑意。其他人也一副安心了的表情。
  「怎么说呢,还真像千冬妹妹会做的事啊!」
  「我们还不够了解千冬妹妹呢。」
  鸠子跟灯代参杂微笑地说道。千冬妹妹微微嘟起嘴,露出不悦的表情。
  「明明没什么好笑的嘛。」
  我慌忙地收起笑容。说得也是,对这种事发笑是极为失礼的。千冬妹妹是想要跟我们在一起,才会认真思考到这种地步。
  「千冬妹妹,没有觉得异能很辛苦吗?」彩弓社长说道。「觉醒异能的事,要对其他人隐瞒异能的事。这些不会让你感到辛苦吗?」
  她的表情带着笑容,但眼神却是非常严肃。
  「嗯,没问题,因为有大家在,所以没事。因为安藤跟灯代跟鸠子跟彩弓都是一样的,所以没事。」
  还有工藤也是,千冬妹妹补充道。
  「这样啊……哎呀哎呀,看来是我太小看千冬妹妹了呢。」
  彩弓社长露出苦笑。
  「而且——千冬觉得觉醒异能真是太好了。」
  千冬妹妹抱住小松说道。
  「因为有《创世》,才能从小学马上到这里来。用走的很累人呢~所以这样刚好。」
  这么说来,千冬妹妹以前都是用走的来这儿玩啊。所以抵达的时间比起现在会晚上一些,能玩的时间也比现在还少。
  「可以创造很多东西,可以玩很多游戏,很开心喔。网球之类的、Cosplay之类的、吉他之类的。千冬还想要跟大家像这样玩很多东西。」
  跟我们一起玩啊。
  听到她这么说,就只能坦率地表达高兴啦。
  「照你这么说……《创世》简直就像是实现了千冬妹妹愿望般的异能嘛。」
  「嗯,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我随口说道,千冬妹妹微微点头。
  「因为很开心,所以OK。」
  千冬妹妹说着并对我们比出胜利手势。她看起来一副什么都没多想的模样——但为什么她做起来有种很帅气的感觉啊。
  或许千冬妹妹的精神方面比起这里的所有人都要坚强吧。
  半年前——
  这孩子的天真纯洁以及正面思考,不知拯救了我多少次。
  正因为她什么都没多想,才能直指事物的本质吧。
  「那么千冬妹妹,你已经放弃进入高中计划了吗?」
  我询问道,千冬妹妹的嘴角往下一沉。
  「……没办法,只能放弃。不能休学,用功好难,而且也想跟小九一起玩更多东西。」
  「这样啊。」
  「不过没问题。就算千冬无法进入高中,不过之后还是会追上安藤的。」
  「……嗯?什么意思?」
  「虽然追不上其他人,但之后千冬就会跟安藤同年了。」
  ……这孩子在说什么啊?
  安藤寿来,十六岁(马上就要过生日变十七岁了)。
  姬木千冬,十岁(今年的生日已经过了)。
  想要填补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当然是不可能的。除非我进入冷冻睡眠,或是千冬妹妹中了『伟大之死』(注51)才有可能。
  「十二岁从小学毕业……然候再两年……嗯,只要再过四年千冬就能追上安藤了。」
  再过四年,也就是说十四岁?嗯?就算我的年龄现在就停止,我也已经十六岁了,不可能同年啊。
  我以外的成员也一脸疑惑的表情。接着彩弓社长「……啊,原来如此」理解似地说道。
  「噗噗,确实是再过四年呢。」
  「……啊~是这样啊!原来如此呢~」
  「咦?咦?怎么回事?灯代告诉我嘛~~」
  「所以说鸠子,也就是……」
  「嗯嗯……啊、啊~是这么回事啊,呵呵,说得也是!确实是同年呢。」
  女子全员都理解并一脸窃笑地看向我。
  「大家这是怎、怎样啦!也、也告诉我嘛!」
  注51出自漫画《JOJO冒险野郎》第五部。普罗修特的替身「伟大之死」,能喷出不分敌我均会老化的无色无臭气体。
  我焦急问道,在高中女生们嘻嘻的笑声中,千冬妹妹开口道。
  「再过四年,千冬就是国中二年级了。」
  国中二年级。
  也就是——中二。
  「这样就跟安藤同年了。因为安藤一直都是『中二』啊。」
  「…………噗哈。」
  我不由得喷笑出声。原来如此,是这个意思啊。
  「正是如此,千冬妹妹。」
  我从椅子上站起,夸张地大张双手高声宣告。
  「吾名为基尔帝亚·真·咒雷!不管经过屡变星霜之岁月,我都会在『中二』宝座上等着你!」
  我斜斜歪起嘴角,露出十分帅气的笑容。
  「嗯。」
  千冬妹妹点点头。
  「中二辛苦了。」
  灯代耸耸肩。
  「阿寿一直都是『中二』呢~」
  鸠子露出微笑。
  「『屡变星霜』本身就是『漫长岁月』的意思,『屡变星霜之岁月』就跟『头痛好痛』一样,意思重复了呢。」
  彩弓社长刻意泼冷水道。
  然后——社团活动一如往常地展开。
  好啦。
  今天要来玩什么呢。


后记
  「中二病」一词,在之前还只是个单纯的蔑称,是用来指责跟揶揄用的词。
  可是最近感觉「中二病」一词还满常被用在正面的形容上。比方说针对异能战斗系的作品「这还满中二的我喜欢」「中二心态被刺激到了」,就能看到像这种善意般的感想。
  真是不可思议啊。
  某部作品问世,而读者对这部作品的感想中有「好中二」「中二力好高」之时,这到底算是称赞还是臭骂呢——
  「力量不足」跟「确信犯」这类词汇,随着时代的浪潮拍打,本身的意思也随之改变了。那么「中二病」这词或许也正以现在进行式的形态转变中吧。
  话又说回来,「中二病」这词搞不好早就偏离原意很远了吧。
  在这激动的时代中,本作的角色们还是如此地正面迎向「中二病」。对我来说这可真是个烦死人的主旨……我如此地反省,但却没有后悔。
  因为所以,大家好,我是望公太。
  这次在作品中让说着福岛腔的角色登场,这位角色说的福岛腔正是我家乡说的方言。就算同样是福岛,在会津、县北、磐城等地的方言也都各有不同,所以听起来会跟某广播剧中出现的会津腔调有些,微的不同,这部分还请各位手下留情。
  还有,这次因为页数的关系所以没有次回预告,第四集也做好发售预定了,请各位别担心。我想不需要刻意说明,照顺序来说接下来就该是那位主要角色的回合了。
  以下谢辞。
  责任编辑的中沟先生。每次每次都受您照顾了。今后也请您多多指教了。
  负责插画的029老师,这次也画了非常棒的插图,真是非常感谢。看着从029老师那儿收下的有爱插图,就能让我干涸的心灵得到治愈。
  最后对拿起这本书的各位读者大人致上最高级的感谢。
  那么,有缘再会吧。
  望公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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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3

10000
C3H5O9N3 王爵
萝莉控都给我去死去死

8 年前 0 回復

4810404 王爵
呵呵  看完动画在重新补下小说  还蛮有意思的

9 年前 0 回復

ajaj1234 王爵
錄入灑花,中二度滿滿的這部很好笑啊,尤其這卷又是蘿莉的回合.......

9 年前 0 回復

蕾娜·赛亚斯 王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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