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禁汉化组【电击文库】【镰池和马】简单系列第二卷:简单的观察记录【8.19完本】


本帖最后由 神笑琉璃 于 2015-8-21 13:14 编辑


简单的观察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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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镰池和马
  插画:葛西心
  扫图:佚名
  翻译:Edster792、Rainbow_喵姬
  修图:无
  校对:神笑琉璃、Rainbow_喵姬
@魔禁汉化组_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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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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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欢迎光临,这里是AttractionLand。
想要请大家在这个举世闻名的游乐园内,协助某件拥有破格报酬的“委托”。
要做的是很简单的观察记录,现在开始为大家提供试做性游乐设施的说明书以及影像视频。
对了,每个游乐设施至少要记下三个修改意见,不能出现无意见、无回复的情况。
无论是多么细节的问题都没有关系。
那么,接下来开始观察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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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简单的观察记录,请务必予以协助。
尚未参加的各位请抓紧时间登记。
砰砰砰砰——!!
……啊,音量好像太大了?失礼失礼。
欢迎光临AttractionLand!!
我们会严格遵守游乐设施的规则与结果哦,来吧朝着Happy end笔直前进!
那么开始了哦——?
「AttractionLand」的专属兔女郎
东川守
“在影片里看到的「游乐设施」都被布置在五花八门的舞台上,这栋大楼也许是主办者们为了自己那扭曲的目的而模仿地狱医院建造的吧。”
松实白鱼
“但是,其他参加者上哪里去了?我记得,看影片的时候应该有三四十人才对啊……”
风上信造
“……外面看不到城市的灯光,远方的是海吗?”
冰山都茂子
“说起来,那是唯一一扇还没有打开的门……”
蕾切尔·斯凯丹斯
“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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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开场白
观察记录档案
Attraction01 枪杀游戏
Attraction02 捉迷藏赌博
Attraction03 Bang,Bang,Bang!!
休息时间1
Attraction04 突然死亡模式的抽鬼牌
Attraction05 败者复活战
Attraction06 满贯全垒打
休息时间2
Attraction07 记忆力游戏
Attraction08 以血洗血
Attraction09 利用不会死人的推理杀人
休息时间3
Attraction10 以一毫米赚取二十万日元
回收问卷前的最终检查
某段电话留言
大前提的终结
死神游戏01 决断
死神游戏02 设定
来自一位已亡故的自由记者的遗物
死神游戏03 逆转
死神游戏04 天敌
死神游戏05 终结
灵活利用「不合理(Absurd)」的方法报告
没有被记录的结果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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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神笑琉璃 于 2015-8-20 16:18 编辑







欢迎来到Attraction Land!!
诶——好好,我知道我知道,因为是开头所以不能马马虎虎的。我想应该也不用繁琐地确认,大家聚集在这个举世闻名的游乐园是为了担任工作人员而不是顾客,在这个就职冰河期……虽然是这么叫但已经不知道过了几年来着,总之恭喜各位。
很遗憾现在还不是正式员工,不过比起一般企业我们有破格的报酬哦。
需要你们做的是简单的观察记录。
鄙社每日都在考察新的游乐设施,但在试做阶段无论如何都会有诸多漏洞,而且过于依赖企划的专业人员也有当局者迷的可能性。就算是儿童向的公园游乐器具,如果用大人意料之外的方法玩耍,也有可能导致惨痛的事故吧?
在这种意义上,我们也需要没有先入为主观念的各位予以协助。
那么,现在开始为大家提供试做性游乐设施的说明书以及影像视频。嗯,目前还是连模型都没有的状态呢,突破这一关的话就会开始真正的建设了。
到那时,或许还会通知大家的。不过,总之今天先以视频忍耐一下吧。
请大家指出游乐设施的细节问题。
或者说得过分一些,为了达到让人直呼无法通关的惊险难度该怎么修改呢。
没错。
至少,希望各位在每个游乐设施上提出三个建议,三个。如果能写出更多的话,随着数量上升还会有奖励哦。
你想,在看电影的时候脑海里有时不是也会浮现出不满嘛,只要把那些写下来就能赚到钱,仔细想想这不是很简单的工作么?
不能出现无意见、无回复的情况。
无论是多么细节的问题都没有关系,请写下规则的至少三个漏洞与疏忽。

那么。
接下来开始观察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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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档

Attraction01 枪杀游戏
Attraction02 捉迷藏赌博
Attraction03 Bang,Bang,Bang!!
Attraction04 突然死亡模式的抽鬼牌
Attraction05 败者复活战
Attraction06 满贯全垒打
Attraction07 记忆力游戏
Attraction08 以血洗血
Attraction09 利用不会死人的推理杀人
Attraction10 以一毫米赚取二十万日元

(接下来是简单的观察记录,请拿好纸和笔准备参加)






本帖最后由 神笑琉璃 于 2015-8-20 16:17 编辑






手表(40p)鱼缸(15p)花瓶(5p)金属板(1500p)螺丝钉(3p)花盆(30p)夹板(15p)复印纸(1p)锯子(30p)橡胶管(5p)平头螺丝刀(10p)钉子(1p)圆珠笔(2p)窗帘(15p)胶水(5p)油漆(15p)口香糖(2p)皮带(10p)帽子(15p)筷子(3p)戒指(100p)鼓鼓的兔子玩偶(5p)电动剃须刀(30p)手机(40p)隐形眼镜(5p)方便面(10p)氧气瓶(100p)一次性纸巾(3p)指南针(5p)泡沫聚苯乙烯(20p)绳子(10p)钉钳(5p)电灯泡(5p)文件夹(3p)折叠式婴儿车(15p)双肩背包(20p)橡皮筋(1p)勺子(10p)塑料盘子(5p)USB内存卡(30p)啤酒开瓶器(5p)塑料袋(1p)布基胶带(10p)导线(15p)塑料杯(5p)剪刀(10p)酒瓶(10p)明信片(1p)餐叉(5p)感冒药(5p)笔记本电脑(50p)

这些道具分散在一间和学校教室一样大的无窗房间里,估计其他的参加者也被领到了类似的房间里吧。
房间的中央有着一块类似饭店招牌似的宽板,上面写着的是这个游乐设施的规则。

枪杀游戏。
时间限制是30分钟。
当时间结束时,你将会在15米外被射击。
请在射击开始前制作出防弹物品。
但是,现在不能使用摆放在舞台上的道具。
就像在没有开瓶器的情况下面对罐装食品一般,你无法直接使用已准备的道具。但是请不要忘记,你的交易没有受到限制。
所有的道具都拥有设定好的价格。
请通过售出不需要的道具来购买你需要的道具。
任何你已使用或售出的道具在本游戏中无法再次使用。
游戏结束后,幸存者将会被赠予2亿日元。

“开什么玩笑……”
我不禁喃喃道,但现在已经没法回头了。我需要钱,无论用什么方法。
一个打扮成兔女郎的少女在房间角落里坏笑着说道。
“您要弃权吗?”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吧,开始,开始游戏!!”
“那么30分钟开始,祝您好运。”
兔女郎展示出指针式怀表,那噪音般的滴答响声就像刻意放大过一样。
那么。
我将会在十五米外被射击。作为一个被刀枪管制法保护的日本人,我并不知道那具体会有多大的威力,但背部依然阵阵发凉。
各式各样的道具散落在房间里,我不假思索地把目光投向了其中一样。

金属板(1500p)。
长2米,宽1米,厚度大概3厘米。看上去像是工地脚手架上用的东西,或许只凭这东西就能够挡下一发手枪子弹了吧。
但是。
“……可是,即便我把其他所有东西卖掉也不够。”
只要细心地累加点数就能发现,1500p是凑不到的。如果我头脑发热地直接开始为了金属板卖东西,一切就都结束了。
话虽如此,其他的东西比如夹板(15p)也好鱼缸(15p)也好都没法挡住子弹。
一发子弹。
对手是一发子弹。
为了能从子弹的直击中幸存下来,我无论如何都需要金属。
可是,就算没有金属板(1500p),在钉钳(5p)和文件夹(3p)之类的东西上也含有金属,我必须收集这些东西直到它们能像金属板一样防御子弹。
“我想您应该分得清能用的道具和不能用的道具哦。”
“你好烦啊。”
“比如说戒指(100p)和手表(40p),这些虽然价高却没什么用,我觉得这些道具就是为了拿来卖的。”
“我都说了你很烦。”
如果我卖了金属板(1500点),就能买其他任何道具了。而无论是戒指(100点)还是手表(40点)都有金属,为了大量点数而随意售出道具很危险,从她没有解释这点来看,这个兔女郎果然是不想让我活着出去的吧。
“……首先我需要布基胶带(10p)和平头螺丝刀(10p)。”
“诶诶?您能用一卷胶带抵挡子弹吗?还有螺丝刀?您不觉得用这玩意的尖端挡开子弹,和用奇葩动作电影里的日本刀这么做比起来还要难吗?”
我当然没这个打算。
平头螺丝刀(10p)是用来从其他道具中拆出金属,而布基胶带(10p)则是用来把它们装到一起。
那么,接下来就要考虑从哪些道具中取出金属了……
“话说回来,我真是无法理解呢——”
兔女郎摇臀摆尾地说道,她的声音如同背景音乐般甜美。
“这是2亿日元哦,2亿日元。尽管算得上一大笔钱啦,可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拼命工作也能赚到,现在却有超过20个人把他们的生命赌在这场游戏上,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我觉得每个人都有急需金钱的难言之隐。”
“说的也是呢——?不过您不是中了50亿日元的彩票嘛,竟然还想要更多的钱,人生这种东西果然无法理解。”
“……”
有人说只要你有钱就不用犯愁,但这是谎言。
有一段时间没人中奖导致一等奖的奖金飙升到50亿元,当某人被这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后,这件事在一夜之间就会成为国民级新闻。本来应该被保密的个人信息在我刚刚把钱转到银行账户之后就泄露了,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拿到手的,但是这类安全措施在这个世上似乎漏洞百出。
我想我或许不该全额接受的。
那天半夜,一群蒙面男从窗户闯进了我的家里。
我什么都来不及拿就逃跑了,但等到太阳升起后,回到家的我只看到自己的房子化为了灰烬。理所当然,存折和印章都不见了,看上去幸灾乐祸的警察建议我冻结自己的账户,但那早就空空如也了。我得到的解释里充斥着”国外银行”和”网上银行”之类乱七八糟的名词,总之失去的东西看样子是回不来了。
而且尽管我遭此横祸,有求于我的人依然以各种理由纷至沓来。邀请我加入宗教,请求我救助不幸的儿童,让我帮忙还清债务,恳求我垫付医药费,诸如此类。
我现在需要钱。
我需要钱来抹去所有关于现在的”我”的信息,只有这样我才能开始崭新的生活。
“钉钳(5p),电动剃须刀(30p),折叠式婴儿车(100p),文件夹(3p)……哦还有啤酒开瓶器(5p)和氧气瓶(100p)……能用的金属部件就是这些么。”
“啊咧?但是子弹不是会让氧气瓶爆炸么——?”
“倒空它的话就只是个金属罐而已。”
……话虽然这么说,我也不是潜水员,到底厚度有多少鬼才知道。
“好吧反正和我无关,不过别忘了您需要点数才能购买这些,请问要卖掉什么?”
“那块金属板(1500p)。”
“诶—没关系嘛—我觉得那是最厚最安全的道具了——”
“我说卖就卖!这种陷阱不是明摆着的吗!!”
“好的好的,不过您也可以把抛开厚度把它用在其他地方吧,比如说用重量或许就能把氧气瓶(100p)压成一个扁平的铁板了。”
无论有多少可行的方法,我都没法凑够点数去买金属板。
现在手头尺寸最大的道具是氧气瓶(100p),我把氧气倒空,再把其他道具的金属部件用胶带粘在它的周围。
“可是,氧气罐的厚度足够么,在电影里它们总是被子弹击中就爆炸了。”
“闭嘴,电影里那些东西能信么。”
“到去掉空气为止大概还算是个好思路呢。”
“?”
咔嗞,随着这般声音,兔女郎手中的怀表指针停止了转动。
30分钟结束了。
等候多时的射击时间到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的背上渗出了大量冷汗,就连呼吸也难以置信地急促起来。
我还以为自己会被带到其他房间,但是预测失误了。
兔女郎把手伸向自己胸部,接着取出一把表面光亮的半自动黑色手枪。
外壳大部分是塑料的,看上去简直就像玩具枪。
但当她微笑着将枪管上抬后,情况急速转变。

移动的食指。
爆炸的轰鸣。

就像是闪电击中了附近的树木一般,我觉得自己的双脚从地面上蹦了有几厘米高,巨大的响声刺痛着我的心脏,脉搏的节奏完全紊乱了。别说头部,我甚至无法移动一根手指,只能无力地转动眼珠看向四周。
至少可以看到,兔女郎由始至终地面带微笑。
“现在,请您退至贴在房间后面的那根胶带后,当然不退后也没有关系,不过缩短距离应该对您没好处哦?”
与其说是遵守游戏规则,更像是被那从枪口飞散开的烟尘催促着似的,我遵从了指示。
手工做的防弹道具一点都不可靠。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能否成功,这只是没见过实际数据的外行人妄加猜测做出来的玩意,见识到明显是工业制品的手枪的威力之后,我的自信已经所剩无几。
无论我再怎么包装它,这也只是一个空氧气瓶。
就像这个兔女郎刚才所说的,在电影里它们在子弹下根本不堪一击。
没问题吗?
这样没问题吗?
子弹真的真的不会穿透氧气瓶,然后夺走我的性命吗?
“好的,那开始了哦?”
“等——”
“砰。”

下一秒。
视野伴随着爆炸声天旋地转,我的呼吸在霎那间停滞了。
胸部好痛,好难受,如同血管扩张到极限般的剧烈疼痛在体内翻滚着。
视线朝向了天花板。
我花了好几秒才注意到自己倒在地上。
但是,发生了变化。
兔女郎正由上而下地注视着我。
“嗯——啊——还活着呢,您合格了。”
“……?”
“当您在我开枪时摔倒在地后,我以为您没救了,但看样子是被枪声惊吓到而一瞬间昏过去了,用氧气瓶手工做的防弹品上也没有被子弹贯通的痕迹,看来我无话可说呢。”
我没有任何活着的实感。
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在呼吸。
完全没有自己还活着的感觉,我倒更愿意相信是灵魂出窍了。
但是,刚才这个兔女郎宣布了我的胜利。
也……
也就是说……
“我赢了……”
这样一来,我就拥有了2亿日元。在彩票中奖的个人信息泄漏而一无所有之后,我终于可以夺回自己的生活了。虽然我对抹去个人信息的方法没有具体的头绪,不过那应该也是2亿日元可以做到的事情吧。
终于,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背靠着坚硬的地面,我努力向上伸出手去,但是紧接着兔女郎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说了下一句话。

“好的,那么第一回合结束,现在请开始第二回合。”

………………………………………………………………………………………………啥?
这次。
与其说是停止呼吸我倒感觉更像是时间停止了,但兔女郎没有收回她说的话。
她没有收回自己说的那句话。
“怎么了,这并不难哦。您不需要了解什么新规则,只要遵守规则再过一遍游戏就行了。”
“别、别想糊弄我!!你说了只要赢了这个游戏就可以拿到2亿日元!你一开始是这么说的……!!”
“是的,但这是说要通过整个游戏的意思才对。”
兔女郎假惺惺地歪了歪头。
“您记得规则吧?”
枪杀游戏
时间限制是30分钟。
当时间结束时,你将会在15米外被射杀。
请在射击开始前制作出防弹物品。
就像在没有开瓶器的情况下面对罐装食品一般,你无法直接使用已准备的道具。但是请不要忘记,你的交易没有受到限制。
所有的道具都拥有设定好的价格。
请通过售出不需要的道具来购买你需要的道具。
任何你已使用或售出的道具在本游戏中无法再次使用。
游戏结束后,幸存者将会被赠予2亿日元。
任何已使用的道具。
任何已使用的道具。
任何已使用的道具。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前提就是这个游戏有多个回合。顺带一提,重复一成不变的事情也很无聊吧,所以之后子弹的规格会逐渐增大哦。第一回合是38口径,第二回合是45口径,然后第三回合是……啊,这么说来只有手枪不行呢。”
“第三……第三回合?到底有多少次?!”
“我没义务告诉您,不过请做好至少有三回的心理准备。”
人们在遇到匪夷所思的事时,能够移开视线逃避现实还算是幸福的。
但是,我意识到这不会奏效。
对于现在的我而言,那就是时钟的指针移动声。
兔女郎拿在手中的怀表,不知何时再次转动了。
时间限制。
下一个时间限制已经开始计时。
这时。
尽管房间内依旧极其闷热,我仍然感到有一股寒风吹过身体,我忽然发觉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
“等下,等下!!”
“怎么了?”
“我刚刚把所有能想到的东西都用来制作防弹道具了!就算你说有第二回合也无计可施啊!!”
“没错,您肯定会苦恼吧。”
笑容暴露了一切。
她早就知道了。
她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你、这……?!”
大脑里不禁气血上涌,但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漆黑的枪口。
直面对着我的是比之前更为庞大、更具威力,将在第二回合使用的45口径枪管。
“您还拥有24分钟多一点的时间。”
兔女郎仍然笑容可掬地说道。
她明白我束手无策。
“当时间结束时我将会和之前一样开枪,请您尽全力制作出结实的防弹物。”
一间昏暗的房间里响起了谈话声。
“你觉得如何?”
“你还不明白吗?当他卖掉了金属板(1500p)时,就可以得到其他所有东西了。”
“是么。”
“如果他能想到把鱼缸装满水或者把纸叠加起来防弹的话,或许能撑过这关吧?”
“不过在咱们派遣的员工引导下,看起来他一直在金属上钻牛角尖呢。”
“毕竟是裁判嘛,不讨喜的角色很难当啊。”
“或许的确很难,不过这就是所谓的一掷千金吧。”




Attraction02 捉迷藏赌博

『在游戏开始之前,请先在表格上填写必要事项。
两个五人队伍会在30分钟的时间限制内进行捉迷藏。如果所有躲藏者被找到了,寻找的那一方赢。如果至少有一个人没被找到,躲藏的那一方赢。在这样的条件下,你认为哪支队伍会取得胜利?』
我认为捉迷藏最重要的因素就是舞台的大小和复杂程度,但是问题中没出现这类信息。不过我从以前开始就很擅长躲藏,所以几乎没怎么考虑就选了“躲藏方”。

回头想想。
我应该早点反应过来,游戏早在那时就开始了。
我被蒙住眼,装进一家名为直达运输的海运公司所属卡车中,接着被带到了某处。
当眼罩被拿掉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锈迹斑斑、色泽黯淡的巨大摩天轮,接连不断的乌鸦叫声很是烦人。
“好好好,让我们开始游戏吧!”
一大群身着普通工作服的男人中站着一位可爱的兔女郎,她的声音充满活力。
“大家请看看自己右手臂上的袖章,红色代表你属于寻找者,蓝色代表你属于躲藏者。好的,那么现在排成两组。”
我的右手臂上有一个蓝色袖章,这说明我是躲藏者。
我们按照兔女郎的指示排好队,有着蓝色袖章的躲藏者中有两名男性和三名女性,而红色袖章的寻找者则由四名男性和一名女性构成。
兔女郎用明亮的声音继续开始说明。
“嗯——寻找者是田中益男先生、佐藤忠影先生、井上京子小姐、木下静幸先生,以及川面龙仁先生。躲藏者是山田惠美小姐、赤海初子小姐、长谷部研介先生、户袋次郎先生,还有……哦这儿有两位田中呢,还有一位是田中蜜小姐,以上就是这场游戏的十位参加者。”
根本不知道谁叫什么名字。
而我们不管是合作还是个人主义,对兔女郎来说都无关紧要吧。
“这个游乐园就是本次捉迷藏的舞台,寻找者们会被给予廉价的数码相机,任何被相机拍到的躲藏者就算出局,是否有效将由我们判定。没有出局的躲藏者可以在范围内自由移动,但是如果因为移动导致被抓,那就得不偿失了。”
“……”
“躲藏者有30分钟的时间准备,在这期间请寻找者们待在这里,之后寻找者也同样有30分钟的时间去寻找。那么究竟会是所有人在时间截止前被找到,还是至少会有一个漏网之鱼呢。结果将在一小时后尘埃落定,请全力以赴吧。”
哔——!!哨子在兔女郎的樱唇边响起尖锐的声音。
我们是带着蓝色袖章的躲藏者,所以按照规则四散逃开。不同于寻找者,我们躲藏的一方集中在一起可没什么好处。有一个人没被找到就能赢得胜利,所以只要越分散就越有胜算。
“那么……”
这个残旧失修的游乐园中最显眼的就是摩天轮,但是我的目光却停留在贯穿全场的过山车上。而且除了诸如鬼屋和自由坠落之类的游乐设备之外,这里还有一些餐厅和大型纪念品商场。
既然正在玩捉迷藏,我或许就要进到其中某个建筑物中吧。
首先我要决定的是。
“……要待在一个地方不动还是到处转悠?”
如果我打算待在一个地方不动,就要溜进一个不太有人进来的地方。比如说过山车的隧道,这类地方因为太过危险而通常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但只要过山车不运作就没问题。
但是如果我进到这种隐蔽的地方,想要及时掌握情况就很难了,而且一旦对方有所察觉的时候就会插翅难飞,这几乎是孤注一掷的行为。
如果我希望能自由移动,就需要藏到有多个出口的地方,即使快被发现了我也能尽快溜走。……但是这样的地方寻找者也很容易进来,被发现的风险就会增加。
无论哪种选择都有利有弊。
正当我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办时,背后传来了声音。
“你,叫你呢!”
“?”
我转过身去,看见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子走了过来。
“你有蓝色袖章,所以也是躲藏者吧。我是山田,你叫啥?”
“长谷部。”
“哦,长谷部啊。说到藏身的地方,你该不会在考虑一些出人意料的地方吧。比如爬到‘自由坠落(Free Fall)’的承重支架顶端,这样从下面就看不见了。”
“这么做的话会怎样……?”
我还没决定要怎么办,所以姑且和她聊了起来。
听到这话,山田小姐皱了皱眉。
“你没听规则吗?寻找者只要拍到照片就算我们出局,即使你躲在他们够不到的地方,只要轻轻一按快门就能让你出局。”
……这么说来的确是这样。
当我深入考虑起相机的问题时,新的问题浮出了水面。
“那么我们不是很不利吗?只要有一个人爬到高处,他们就能实现对全境的掌控了。”
“这是明摆着的问题啦。啊对了对了,你有没有确认过手表上的时间?”
“?”
“拜托,这是基本中的基本吧。前半小时让躲藏者准备,后半小时让寻找者搜查。……可是如果寻找者伪造集合口哨的话?他们只要守株待兔地拍下那些傻傻走出来的躲藏者就行了。”
她不说的话我还真没注意到这点。
考虑到游戏的奖金,他们很有可能做出恶意的欺骗行为。
每位赢家将得到2亿日元。
失败的队伍将会被“杀害”,虽然我不知道那实际上是什么,但估计并不是爽快的单纯要命吧,毕竟他们可是特意用这么一大笔钱来诱惑我们。
这个游戏将会通往天堂,或是地狱。
“哨声是正好在四点半响起的,就以这为基准吧,别搞错了。我也是个躲藏者,自然也希望有尽可能多的人留下来。”
……这是个命悬一线的残酷游戏,但至少在同伴和敌人的区别上黑白分明。如果我们赢了,每个人都会被奖赏,所以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出卖对方。
“那我走了,努力别被发现吧。”
我暂时注视着山田小姐的背影逐渐远去,她看起来是要进入购物商场里。
我提醒自己现在不能磨磨蹭蹭,躲藏者聚在一起没有好处,但寻找者们合作却会有明显优势。
例如,只要有一个寻找者站到高处,所有的户外区域都会被其控制。只要其余人搜查所有建筑,他们就能轻易地找到大部分躲藏者。
室内的空间是有限的,无论藏在何处,在对方的地毯式搜索下根本无计可施。
……当然在30分钟之内,其余四位寻找者也可能来不及搜完室内区域,但是我不能把自己的性命赌在这点上。
输了就意味着被杀。
不,说实话在参加了“这种游戏”的时刻起,即使最后没被杀害,没得到赏金的话也只是死路一条。
我已经别无选择。
如果不能取得胜利,一切就全完了。
无论如何都要赢,无论寻找者还是躲藏者,估计参加的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如果只把这当成单纯的捉迷藏,我就不可能赢。
必须要准备更加卑鄙的、绝对不会被对方找到的“必胜方法”。
“……等下啊。”
如果待在户外,我将会被高处的监视者发现。
如果藏在室内,我很可能会在对方的彻底搜查下出局。
但是。
如果存在既不属于室内,也不属于户外的第三个选项呢?


30分钟结束了。
远处传来的哨声宣告了躲藏时间的结束。
很快,几个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即近地传来。
看来在寻找者中至少有一个人被分配到高处负责监视了。
……说到底,因为隐藏地点的限制,我的视野十分有限。这个我挖空心思想出来的地方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法看到周围的情况,像电影或者电子游戏里那样可以全视角察看地形是根本不可能的。
而且难以呼吸。
每次吐气就会有微热的气体产生,我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就这样窒息而死。
“啊!!等下,拜托别拍照片!!”
“找到一个躲藏者了!好像叫赤海来着?喂住手别抓着相机不放!!”
“有消息说有人往鬼屋逃去了!”
“那个负责监视的白痴,干嘛不拍照片?!本来都可以抓到那人了!”
因为视野狭窄的原因我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对话来看游戏的情况正在急转直下,我的心跳加速到烦人的程度,甚至产生了会被外面的人给听到的错觉。
但是,应该没问题的。
应该没问题的。
寻找者以为在高处监视下,他们只要陆续搜查室内就行,我所藏着的第三地点应该是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毕竟。
我正藏在一个横躺在地上、有点脏兮兮的玩偶装里。
硬要说来应该算是户外。


但是高处的监视者俯瞰全境时不可能知道玩偶里有个人藏着,要是有人接近我的话有可能会听到呼吸声,但是在地面上跑来跑去的其他寻找者一心以为所有躲藏者都在室内。
所以他们不会仔细检查。
他们应该会立刻跑进室内,抓紧检查更多的建筑物,只要还有时间他们就不会放过任何还没搜查的建筑。
我只需要做一件事。
既不用像华丽的间谍动作片一样在聚光灯下后滚翻躲避追击,也不用始终寻找遮蔽物防备敌人。
只要一动不动。
不发出任何声音,一个手指都不能动。
……当失败意味着死亡时,一动不动待上30分钟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说实话,我对时间的感觉已经混乱了,如果不是在手表上设定了通知游戏结束的闹钟,我早就在玩偶里面发疯了。
玩偶位于一家破旧的商场旁,看上去就像是自投罗网反而会让人疏忽大意,我坚信这是正确的选择。
如果有寻找者坚持“这是一件衣服,所以我们随手拍下的照片是有效的”那就很不妙了,不过总比在游乐园里乱跑好得多。
虽然我自认想得很全面,但事情有时就是会在周围发生令人措手不及的变化。


砰。
突然,有人踢了玩偶的头一脚。


我差点叫出声来,但好在拼命咽了回去。
这个捉迷藏游戏是团队合作的,只要有一个躲藏者没被发现我们就算赢了。即使我被抓住也不能算陷入绝望,但毕竟对现状一无所知,我还是别轻举妄动比较好。
而且。
我已经讨厌把自己的人生托付给别人了。
虽然很想知道对方是无意间被倒在地上的玩偶绊了一下,还是在试探里面是否有人,但不管是哪一个原因,我需要做的就是静止不动。
无论如何,只要他们发现有人在里面就全完了。
(请走掉吧。)
(请离开吧。)
就在我拼命地无声恳求的时候,出人意料的事发生了。
“……长谷部君?”
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似乎是同为躲藏者的山田小姐。
躲藏者聚在一起只会增加风险,我也没必要回应她,但是如果被寻找者看到她在和玩偶说话就完了。我只能压低声音说话,同时为了让负责监视的人不注意到自己而一动不动。
“……没错,是我。”
“太好了,看来你还没被找到。”
“你怎么样,山田小姐?你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么?”
在这个游戏里,躲藏者没有理由互相背叛,所以我很放心地回答了她,但立刻就感觉到了异样。
……没错。
她可能根据玩偶的一些细小动作或是呼吸的声音发觉了里面有人,但她怎么知道是我呢?
就好像。
她偷偷观察了所有躲藏者的情况一样。
(难道说……)
我的喉咙一阵发干。
但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难道说!!)
之后,本应是躲藏者的山田小姐,用尽全力地放声大喊。


“这里有个人藏着——!!!”


这话简直莫名其妙。
但这的确会直接影响整个游戏。
我不顾身上还穿着玩偶装径直爬起来跑进了商场,负责监视的人很可能已经拍了照片……但至少我还没听到有人声称我已经出局了。
但这只是时间问题了。
我现在该藏在哪?购物商场十分宽广,但是建筑物内可供躲藏的空间仍然很有限。如果四个寻找者在这里彻底搜查,我就会很快被找到。
紧接着,山田小姐一脸轻松地迈进商场,她笑吟吟地说道。
“没用的没用的,你和我是仅存的躲藏者了。我们会在这里出局,游戏马上就要结束了。”
在这个游戏里,出卖彼此对躲藏者没有好处。
如果我们输了的话,山田小姐应该也会被杀。
但是。
如果这个假设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呢?
“……一开始回答的那个哪方会赢的问题,我以为那是分队的依据,但是……”
“但是如果选择不平均的话,游戏就没法开始了对吧?”
我不清楚如果选择出来的答案并非5:5的话他们怎么分队,估计是采取抽签的方法吧。
而如果这场赌博是建立在你选择的那方而不是你所在的那方……
那么,就会出现像山田小姐这样,虽然是躲藏者却努力让寻找者胜利的人了。
“切……!!”
我把已经没用的玩偶装脱了下来然后焦躁地看了看手表,距离游戏结束还有15分钟,只是随便乱跑的话根本不可能撑过这段时间。
虽然购物商场很大,但为了使内部不令人感到压抑,构造看上去十分简洁。换句话说,无论我藏在哪里都会被迅速找到,商场入口倒是有个满是污泥浊水的鱼缸,但我根本没法屏住呼吸那么长时间。
“虽然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把你处死,我倒是会笑呵呵地在一旁看着就是了。”
“……”
不管逃到室内还是室外,我都会在寻找者布下的天罗地网中被找到。
我必须找到像之前的玩偶那样容易被人忽视的地方,也就是所谓的思维盲点。
找到心理上的死角。
胜算,仍存。


寻找者在进入商场后不久就找到了我。
虽然我姑且藏到了垃圾桶里,寻找者也毫不疏忽地检查了里面。当他们知道我之前藏在玩偶里后,他们更加不会放过任何角角落落了。
我被寻找者……不知道是谁啊?总之两个不知名的上班族模样的男人拍了照片,接着一位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把我领到了游乐园前门。
其他的躲藏者也被集中到了这里。有个少女的嘴角流出了血,她似乎曾试图从一名寻找者手里抢夺相机。
盯着怀表看了一会儿之后,兔女郎将哨子放到唇边,发起了一阵响彻整个游乐园的尖锐哨声。
那是绝望的声音。
寻找者和躲藏者,一方将获得奖金,而另一方会面临死亡。
面带微笑的兔女郎缓缓开口。
“那么接下来,虽然结果一目了然,我们仍然要做个正式通告。”
她的声音久久回荡在空气中。
“被找到的躲藏者总共四人,而山田惠美小姐却仍无下落。有一名躲藏者没有出局,所以本次游戏的胜者是躲藏者们☆”


我不由得感到浑身乏力。
“嘿嘿。”
紧接着,笑容漏了出来。
大概,那和出现在小孩子涂鸦中的笑脸有所不同。
而是将别人推下悬崖时浮现的笑容。
但是赢了。
我们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躲藏者看上去不明所以,不过他们都放松了下来。大家虽然互不相识,但他们都热泪盈眶地互相拥抱。就连我也从某个陌生人那里得到了一个拥抱和颊吻,当然我抬头发现是个男人的时候还是很失望。
而另一边,寻找者那方则是想当然的一片慌张。
“什么什么?最后一直都找不到山田是怎么回事!?她不是赌了寻找者那方么!?”
“难道她的合作只是假象?不,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如果她手头有这么安全的地方,根本没必要花心思骗我们。”
无论他们怎么说,游戏已经结束了。
胜负已分。
我会逃离死亡的命运,取而代之的将是2亿日元的奖金。当我真真切切地感受着成功时,兔女郎向我搭话。
“恭喜您。”
“可以在我脸颊上吻一下吗?我刚刚死里逃生。”
“当然。”
“在欧美这可是一种寒暄方式呢!!”
在我回味幸福时,兔女郎问了我一个问题。
“顺带一提,我认为您是掌握这次游戏关键的人,可否讲下是怎么一回事吗?”
“……只要结果已经盖棺定论就没问题,你能保证结果不会改变,奖金也不会从我手里跑掉吗?”
“我保证。那么,我希望得知山田惠美小姐的下落。”
“好吧。”
答案显而易见。
山田小姐虽然赌寻找者赢,但是她的身份却是躲藏者。这意味着只要她最后没有被找到我们就能取得胜利,所以我就这么做了。
没错。
一个寻找者不会检查的地方。
一个我无法隐蔽自己的地方。

“她在商场鱼缸的淤泥里。我往衣服里塞了些重物,让她沉到底部去了。”
规则里可没说,躲藏者在游戏结束时必须得活着。






Attraction03 Bang,Bang,Bang!!

我觉得自己真是无可救药了。
只要成功了一次,就会天真地以为下次也必定成功。实际上那可能是一生仅此一次的关键胜负,但我却会忘记失败的风险,心想“肯定没事吧”。
如此多次重蹈覆辙,我自然会落到万劫不复之地。
即便如此,为了东山再起,我还是只能挑战一生仅此一次的赌博。
因为我坚信着“之前也成功了,所以这次也会”。
不过,人生就是如此。
没有人会永远一路顺风,反之、也不可能永远走下坡路。
话虽如此。
我的意思并不是指“每个人所拥有的运气总量是一样的哦”这么天真的事情。
“哈、哈……”
地点是沿海的废弃工厂区域。
手上拿着的是只有一发子弹的手枪。
兔女郎集合了五个境遇相似的人,准备了相应数量的手枪,而她的话也十分简洁。

杀掉所有人。
最后活下来的人会被给予全新的身份,逃到终生无忧的国度去。


这是简单至极,绝无纰漏的规则说明。
换言之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为了逃避赃款与赌博,为了自己的新天地而集合起来的一丘之貉。
随口说着“反正是开玩笑的吧——?”的胖子往自己的枪口望了望,之后右眼就被炸飞倒在了地上,因为很恶心所以没人去碰尸体。
手枪是真的。
这场游戏也是真的。
虽然我觉得突然陷入这种状况无论是谁都会自乱阵脚的,但我还是很快就重振旗鼓了,这种恶趣味的游戏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了,我相信自己总有办法活下来。所以,在我察觉到这种独特的气氛时就已经下定决心了,接下来,父母和学校教给我的常识将全部作废。
不过。
说真的,这还是第一次自己亲手杀人。
“……没什么区别吧。现在这个时候,肯定也有输掉的家伙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被杀掉了。”
理解了规则的话,立刻就能想到,当务之急应该是隐蔽身体。除了在夜空下自作自受的胖子以外,我们其余四人连话都没说就分散到了废弃工厂的各个角落。
问题是。
我们手里的是手枪,而且子弹只有一发。
我们拥有的力量,只能让我们在和另一个人正面相遇的情况下唯独杀掉一个人。另一方面,用了这张王牌的话,枪声也会暴露自己的位置……不仅如此,“把唯一一发子弹给用掉了”这件事也会暴露。
对于尚且保有子弹的成员来说,没有比这更有利的情报了。
话虽如此,想要不用枪就杀掉其他成员确实很困难。因为子弹只有一发,所以一旦打偏就完了……不过这种赌博真的能像么?只要打在身上就Game over了,就算没打到要害,也会负上能够封住身体行动的重伤,之后只要用钢管之类的东西打到死为止就行了。
不想用自己的枪。
也不想让对方用枪。
只要不是用枪射穿自己脑袋的笨蛋,参加的全员都已经注意到此刻的胶着状态了吧。
剩下的是除我以外的三人。
子弹有一发。
虽然是强力的武器,但我也没有自信能靠这个活到游戏的最后,单纯只是想以射击取胜的话,到头来绝对会走投无路。
“要怎么办啊,说真的……”
不假思索地喃喃道。
人类的人生总是有起有落,胜利与失败不时交替出现,这是我的观点。……所以重要的是,能否在关键的胜负中掌握胜算。就算事前刻意用不重要的胜负消化掉“失败的回合”,也不知道能否合上时机,准确取得胜利,就像是在打扑克的时候巧妙放弃出牌来减少损害一样。
……照这么说,“停止思考”是最糟糕的。和“输赢的机会”没有关系,这会被排除到风水轮流转的运气之外,惨遭苦头。
那么。
我想要能够踏出第一步的契机。
为了击毙其他人,我需要什么。
虽然我明白不用枪的话就没法赢,但除了射击别人之外有没有别的使用方法呢。
“……等下啊。”
我喃喃道,从柱子的阴影里环视四周。
从这里也能看到一开始就挂掉的胖子。
因为是空旷的场所所以有点危险……不过应该没什么不可能的,吧?


砰砰!!枪声在夜晚的废弃工厂里响起了两次。
……是有人互相射击了?
成员加上我总共有四人,有两次枪声也就是说……是有两个人单纯地彼此射击了,或者说是第三个人诱导他们互相射击了么。
如果开枪的两人都倒下了的话就好,要是双方都还活着就不妙了。我和第三个人,总共的子弹就只有两发,不管是谁杀谁,我为了杀掉最后一个人,都必须要使用手枪以外的手段。
“……不妙啊。”
在我看见胖子的尸体,脑子里冒出想法时,就已经用掉“胜利”的机会了吗?对我来说,还没打算现在就发起挑战啊。
必须要用手枪以外的方法杀掉一个人的状况么。
……虽然我赞成男女平等的精神,但是,要凭女性的纤细手腕杀人的确会有很多不利呢。
我希望他们尽量能够杀掉对方。
这样一来,只用我的子弹就能杀掉最后一个人了。
“……总之,只能确认一下么。”
生死不明的情况是最可怕的,如果不亲眼确认还有多少人活着,就无法制定接下来的作战。
包含 的意义,我从口袋里取出小袋子,把装在里面的糖果拿出一个放进嘴里。苏打味,虽然在各种各样的糖果中算是喜欢的味道,但我却皱起脸。
……在这种地方“赢了”要怎么办?
在挑战重要的胜负时,我想先准备没用的胜负浪费到“失败”的回合。
我缓缓地踏着杂草,沿着墙壁在废弃工厂里移动。握着手枪的掌心里渗出了汗水,子弹只有一发,虽然明白这种压倒性的优势……但是,一旦射偏就完蛋了,我真的能准确地让“一发子弹”的价值发挥作用吗。
从崩塌的外墙窥视已经没有器材的工厂内部。
有人在。
因为很昏暗不知道是男是女,总之应该是游戏的参加者吧。
是刚才互相射击的两人之一吗?
或者说,是除此之外的第三个人吗?
根据这一点,对方的枪里是否有子弹也会改变。自然,我的行动也会慎重起来。
向着那里。


沙沙。
突然从旁边传来了动静。


“……”
立刻朝声源回过头,我发现一名参加者的大叔朝我对准了枪口。而同样听见动静的废弃工厂内部的人影,同样慌慌张张地用手枪瞄准了我。
……两个人?
枪声响了两次,这么一来,除了我以外应该只有一个人有子弹了啊?
虽然也有可能只是虚张声势,但如果并非如此的话——
(……那两次枪声本身,其实是圈套吗!?)
一开始那个胖子射穿自己头部的时候,或许有其他成员录音了也说不定。或许原本不是为了录下枪声,而是想要让兔女郎的话留下证据。
利用了这一点。
也就是说没有人用了枪。
换句话说……!!
“糟、了……!!”
没有能藏的地方,我慌忙向旁边跳去,但是来不及了。
嗞咚!!伴随着比先前更为沉重的声音,腹部的右侧开了一个红黑色的洞。
“嘎、唔!?”
可恶,是输掉的回合……!!
我并没有回击的余裕,自己想要移动的动作没有停下,就这么倒向了杂草丛生的地面,那个大叔从我的手里没收了枪。
“别怪我哦,我也因为这下用掉了子弹,必须要补给才行……”
大叔的话语被打断了。
砰!!是因为枪声。
我的手中还有一把手枪,并用它击穿了大叔的胸膛正中央。
“吥、噗……?”
“你拿着的是一开始死掉的胖子的枪哦,所以才没有马上换掉。”
……实际上我是打算在合适的时候假装投降,等对方疏忽之后再开枪的,但是情况变化得太快了。
胜利与失败总是交替出现。
要是没能一击杀掉的话,就得以下次是自己吃亏为前提来行动,对吧?
“……唔……”
大叔维持着惊愕的表情,向正后方倒下了。
估计已经没救了。不过,望着星星死去也不错吧。
“咕……可恶……”
而问题还没解决,我已经用了枪,胖子的枪没有子弹,大叔的枪也空了。但在废弃工厂中,察觉到我们地点的参加者至少有一个人,而还有一个成员甚至不知道在哪里。
“……而且这次肯定会是‘失败的回合’,糟了啊……”
没法用枪。
不对?
枪声有两次,而手头的手枪有三把。
……要放弃还太早,对于不知道详细情况的成员来说,有没有可能认为其中一把里还有子弹呢?
明明有两个敌人拥有真正有子弹的手枪,而我却只有虚张声势的一把空手枪。
“嘿……”
我从口袋里取出小袋子,拿出一颗糖果。
放在舌头上后,发现是不喜欢的薄荷味。
虽然我皱着眉,但还是笑了。
这是好兆头。
这样就浪费掉“失败的回合”了,下次肯定就是“胜利的时刻”。
接着炸响了好几发枪声,有好几个人死掉,好不容易分出了胜负。
兔女郎以悠闲的口气如此宣言道。
“好、游戏到此结——束。”
同时在废弃工厂基地的正中央,有一个缓缓起身的人影。
那个微胖的少年,在游戏开始时以为是玩笑而望向自己的枪口,结果射穿了右眼,大家都以为他死了。
仅靠星光也能看到他的右眼上流淌着红黑色,一边按着那个地方他说道。
“……啊咧?游戏结束也就是说,是不是可以认为剩下的四个人互相残杀了?那,这下子我就能得到通往新天地的机票了。”
“是这样呢,说实话他们那边的剧情比较精彩,我都想要献上努力奖了。”
“活到最后的家伙就是胜利吧?和杀掉的人数没关系。”
“虽说是这样啦——”
兔女郎望向微胖的少年……准确来说,是在他右眼上打开的红黑色洞口。
“不过,您伪装得可真不错。”
“这是为了从五人缠斗的情况里安全脱身啊,所以舍弃一只眼睛也没什么可惜的。”
少年在被分发手枪的时候就取出子弹,趁其他参加者集中到工厂区域的时候,用纸代替子弹塞了进去,也就是所谓的空炮。话虽如此,在近距离下对准面部射击的话,冲击力也会轻易破坏眼球。代替子弹被装进去的纸虽然在几米开外就没什么杀伤力了,但在数厘米的距离下果然还是能作为凶器发挥作用的。
“顺带一问,要是有人来调查尸体的话您打算怎么办?”
“这就靠运气了,那个漂亮的大姐姐来拿手枪的时候我可是很慌张的呢。”





休息时间1

『诶……这是什么?』
『难道不是过山车啊自由落体啊之类的玩意嘛?』
『说是“游乐设施”来着……』
『是不是室内型的?用3D影像和大型遮光棚做的恐怖系……』
『兔子小姐治愈了我。』
『游乐设施什么的,都是用梦与魔法的世界来宣传的吧,新作居然是重口味系的(笑)』
『不过之前有没有收购分配电影的公司啊,如果和那边有关的话有可能是恐怖电影?』
『内脏好糟糕啊,那个是CG?还是特殊化妆?』
『或许意外地只是猪或者牛的也说不定。』
『兔女郎好萌。』
『要是采用的话就会让顾客干这些事情?』
『感觉会变成撕逼干架啊。』
『游乐园的工作人员会当裁判和NPC的吧?』
『……?那要是被雇佣了就必须要穿那个兔女郎装?』
『从刚才开始就说着兔女郎兔女郎的人好烦。』



(休息时间即将结束,接下来希望大家继续协助观察记录。如果有人因故尚未记录,请尽快参加。)





Attraction04 突然死亡模式的抽鬼牌

Old maid。
这个用来代指未婚女性的单词也许乍看之下没什么意义,但如果翻成日语的抽鬼牌就会立刻产生一种亲近感。(注:日语抽鬼牌直译就是抽出老太婆)
……将两层意思结合起来看的话,这游戏的规则还真是残酷不是吗?
我现在正坐在桌子旁边,玩着规则被修改过的抽鬼牌。

1对1的对决。

将52张牌平均分给双方玩家。然后每人将会再获得26张鬼牌,让牌组增加至52张。
让双方玩家洗一次牌来完成准备。
玩家A虽然可以自由地从自己的牌组里挑选卡牌,不过一次只能拿出两张,玩家B将会选择其中的一张。
被选中的牌将会被记录,另一张则会保留着覆盖的状态被丢掉。
双方玩家将会轮流重复这个过程,到最后手上鬼牌最少的人就是赢家。
赢家会获得与输家选中的鬼牌数相应的奖金,输家则会背负同样数目的债务。
另外,如果某玩家被判明出老千,那么他将会背负最高额,即26张鬼牌的债务。不过必须是当场抓住才算有效,如果出千的指控没有附上相应的证据,那么提出指控的玩家将会背负最高额的债务这一惩罚。
“……”
我刚刚将26张鬼牌加入自己的牌组,并且好好地洗了一遍牌。
坐在圆桌对面的人,是一个拥有着像我这种落魄上班族不可能拥有的一切,穿戴着各种饰品的金发年轻人。他也洗了牌,还以优雅的手法将它们放到桌子的一角。
年轻人笑嘻嘻地向我搭话。
“你不适合这种地方呢,知道自己在哪里吗?一张鬼牌可是值一千万哦?”
“你也装的挺卖力的嘛。”
“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会来参加这种「游乐设施」的人呢。”
“你也是,不像是会犯下什么错误,必须要来参加这种「游乐设施」的人啊。”
而且,在我参加这盘突然死亡模式抽鬼牌的时候,在某种意义上我就已经赢了。
我已经让家人逃到了一个物价低廉的国家,他们也许以为只是去海外旅游,不过要是输了我就不打算把他们叫回来。
这份将会由胜败决定去向的大笔金钱,据说和在黑道上有名的Spider Finance有所牵扯,不过他们能抓到的只有我。
 他们也许会搜刮我的内脏,不过却无法对我的家人出手。
 如果我在这个「游乐设施」中获胜就能得到大笔金钱,就算我在「游乐设施」中输了而变得一无所有,但无论如何我的家人都会平安无恙。
这就是,我的胜利。
“好了好了,那么突然死亡模式的抽鬼牌要开始咯?”
一个看上去和我女儿差不多大的兔女郎笑着插话道,
“想好战术了吗?脑中浮现出了胜利吗?向神祈祷了吗?不过怎样都好总之快点开始吧,这种一对一的「游乐设施」要是磨磨蹭蹭的话后面的人会等不及的。”
兔女郎递出了两张牌,我和年轻人每人各拿了一张。
我手里的是黑桃Ace。
年轻人手里的是黑桃King。
“那么就由抽到Ace的森田先生开始抽牌吧。”
“……”
先后顺序并不会决定优势。
即使我让年轻人抽到26张鬼牌,要是他也能让我抽到26张那就是平局了。
“那么就开始吧大叔,抽一张。”
年轻人笑嘻嘻地从牌组里抽出了两张牌,向我这边递过来。从背面看也无法看出哪张才是鬼牌。说不定两张都是,也有可能两张都不是。
我的食指犹豫了一阵子,接着抓住在我右边的牌。
“是鬼牌,这就一千万了。”
年轻人笑得更深了。
“森田先生,共计一张。”
现在还不能断定我是处于优势还是劣势,就算抽中一张鬼牌,也不能马上判断出我的情况。
比如说。
要是刚才两张都是鬼牌呢?
那样的话,无论我选哪一张都会抽中鬼牌。要是年轻人持续这个战术,我好像就没有胜算了呢。
其实不然。
我没有选中的那张鬼牌将会被舍弃。而且,我和年轻人都分别持有52张牌。要是他早早就用完了鬼牌,后面就要吃苦头了。这么一来他就会被迫向我递出两张普通牌,情势将会渐渐变得对我有利。
“到我了,大叔。快点抽两张牌啊。”
“我知道。”
我一边说着抽出了在牌组最上方的两张牌。
递了出去。
最能给予对方痛击的做法……那就是让他从鬼牌和普通牌之间选择。这样一来就可以不必丢弃鬼牌地让对方抽鬼牌,有可能还会让对方抽中所有的26张鬼牌。
不过。
“安————————全,黑桃2。”
我咬着牙将那张已经无法使用的鬼牌舍弃掉。
没错,如果递出去的是一张普通牌和一张鬼牌而对手选的是普通牌,那鬼牌也就用不了了。这个战术虽然能令对手选中全部26张鬼牌,也有可能一张也选不上。
根据规则来看,哪一种战术比较好?
我应该一直用两张鬼牌,至少也让对手抽中13张吗?
还是应该一张一张的用试图让他抽中26张呢?我只需要10张鬼牌,也就是一亿円来修复自己的人生,不过……
“来抽吧,大叔。”
“……”
我迷茫了。
左,右,左,右,我的内心在不断摇摆,最终选择了在我左边的牌。
果然是鬼牌。
和上次是一样的结果,我无法判断对手的战术。
他在用两张鬼牌吗?还是每次一张,只是我每次都抽中那张鬼牌?
另外。
每次我都抽到鬼牌,那只是我运气不好还是有什么别的端倪么。
也就是说,难道他在出千吗?
“森田先生,快点快点☆。”
“就是这样大叔,再怎么烦恼也是没用的,快抽牌吧。”
我从牌组的上方选了两张牌。
这次是两张鬼牌。
金发年轻人理所当然地选了一张鬼牌,可他看起来并不着急。
好像一切都正中他下怀一样。
“大叔啊,从这些牌里我就能看出你至今以来的人生是怎样的。”
年轻人从牌组的中间抽出两张牌后向我递来。
“你是个还算老实的人。是‘还算’呢,并不是什么完美的善人。通常都会用漂亮话来武装自己,但遇到真正要命的情况时就冷汗直冒了,正是这种反复无常的举动到头来令你在人生中走上了荆棘之路。”
就像是为了强调自己的话一般,年轻人将那两张牌递得更近。
虽然只是靠近了几厘米,但就像有一道无形的墙壁压在我的心脏上一样。
“你不应该去勉强做不适合自己的事情,这就像在专业棒球赛里混进去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一样。想要走到出口,没有从平日中累积起来的经验是行不通的。”
我在两张牌之间选了一张。
又是鬼牌。
什么都没有改变。
情报太少了。
我无法看穿对手的战术,因此也无法相应地作出应对。
“到你了,森田先生。”
兔女郎微笑着催促我道。
我在担心。
这个年轻人有可能在出千。
在各种赌博游戏里,卡牌游戏是最容易出千的类型。正确来说,因为卡牌游戏被广泛普及,因此各种各样的出千手段被开发了出来,就好像为什么被全球采用的操作系统和浏览器会有很多病毒一样。
出千的手法有很多种,不过大致上都被分成两类。
第一种类型就是用在戏法上的新牌。比如说加入五六张黑桃Ace或是准备一张双方都有的牌,诸如此类。这些方法都很有效并且不需要高超的技术,不过被抓包的风险也很高。
第二种就是不去使用那些戏法道具,而是依赖纯粹的技术。比如说假装在洗牌但其实牌的顺序没有更换过,然后从52张的牌组里准确地抽出第30张牌。这些手法需要精湛的技术,但被抓包的可能性几乎是零,因为这些手法不会留下物证。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场能够左右人生的一次性游戏。
一般没有人会在这种情况下去单纯碰运气。
……说到底,既然不得不来参加这种「游乐设施」,应该早就明白运气什么的都见鬼去了。
“来吧。”
“好慢啊你,看,我抽到了红桃9。”
年轻人毫无犹豫地抽了牌,他看上去一点都不紧张。就好像他早就知道该选哪一张,哪一张才是鬼牌一样。
他维持着全身放松的状态,从牌组里抽出了两张牌。
“来抽吧,反正你肯定会抽到鬼牌。”
“……”

「游乐设施」已经迈入了中场。
双方都已经抽了13张牌。
“哎呀,森田先生的情况很不妙呢。”
“就是说啊,连续13个回合都抽到鬼牌是在是太不正常了。”
“……”
好奇怪。
那种事情我当然明白。
正如年轻人所说,我抽到了13张鬼牌。相对的,年轻人他只从我这里抽了3张鬼牌,而且还全都是在我递出两张鬼牌的情况下抽的。到了这个地步,我明白事态很明显不对劲。
不过,他究竟做了什么?
如果他真的在出千,不在他行动的时候抓住是不行的。如果我咬定对手出千然而他什么都没有做,那我就会立刻受到最高额的26张鬼牌的处罚,我不能单单凭“你肯定在出千吧”这种说法就抓住年轻人的手。
再加上,我已经浪费了13张鬼牌。
鬼牌的数量是每人26张。再这么下去,无法逆转局势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到那个时候,年轻人就不用继续出千,之后他只要随便递出两张牌来拖时间就可以了。
年轻人不知道我手上还有几张鬼牌,所以他才没有作出胜利宣言。
不过敌我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正常来说我现在已经无法逆转形势了吧。
虽然这么说。
这也不代表我要在这里认输。
“大叔,快点啊。”
“等我一下。”
“你去想也是没用的。”
出千。
如果我也进入那个年轻人所在的领域,那就有逆转的可能。
不过。
如果年轻人的手段是如此高明,要是我使什么蹩脚的手段肯定会被他看穿。要是穿帮了后果就是生不如死,我会背负最高金额的2.6亿日元债金。我不了解他的手法,但年轻人在出千那就代表他肯定很有自信不会在这个「游乐设施」里输掉吧。如果情况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在发展,他肯定会马上起疑才是。
即便如此我也要出千吗?
我要去欺骗明显技术比我高明的对手吗?
“……”
我也好歹调查过卡牌的几种出千手法,在这种情况下有几种是可以派上用场没错,但那毕竟只是拿来长见识的,并不是在实战中磨练出来的技术。真的要去做吗?我能做得到吗?
“犹豫不决就会死哦,大叔。”
年轻人讥笑道,
“想想做菜吧。切白菜的时候不会去量每一刀该切多少毫米,而是要掌握好节奏然后一口气切切切。如果做不到这种程度就会切伤自己的手指。”
他一下就看穿了我的迷茫。
他明白我眼下还有什么选项。
但我还是搞不明白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能够避开我的鬼牌,然后再将自己的鬼牌全部推到我身上。
在卡牌上看不到有什么痕迹,也看不到什么偷窥用的小道具。但即便如此,年轻人还是完全掌控着「游乐设施」里的鬼牌的动向。
他肯定不是在公平竞赛,一定是耍了什么小手段,但如果不能搞清楚手段的细节就没有意义。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决定了。
无论如何,继续玩这个「游乐设施」只会进一步拉大差距,那样是赢不了的。如果要在这里逆转,就不能依赖普通的做法。既然如此只能放手一搏了,但年轻人肯定在提防着我出千,如果我无法溜过他的防线,情况只会继续恶化下去。
“知道了,看我的。”
“快点啦。”
我直到现在才意识到指尖在不停地颤抖,汗水喷涌而出。到底是被逼入绝路还是一口气欠下最高额的债款呢?两者都是直通死亡,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消逝。
我向自己的牌组伸出了手。
年轻人眯紧了双眼。
我决定了。
我要出千。
如果年轻人伸出手抓住我的右腕那就万事休矣了,我将会背负最高额的债金。
我的食指触摸到了牌组顶部的卡牌。
我抓住了两张牌。
然后抽出。
“来、来吧。”
“你想使什么坏对吧,大叔。”
年轻人不怀好意地笑了。
我渗出的汗水大概已经将那件廉价西服染成其他颜色了吧。
“不过你在最后一刻缩了。虽然做出了可疑的举动,但也不过是在虚张声势,那样子是不会让局势倒向你这边的哦。”
我撇了一眼那个兔女郎,她的脸上还是挂着一如往常的微笑。
与此同时,年轻人伸出了手。
他抓住了其中一张牌。
他抓的不是鬼牌。
“结束了,大叔。你已经没有胜算了。”
他用拇指和食指夹住了那张牌。
我睁圆了双眼。
屏住了呼气。
与紧张带来的晕眩感作斗争。
如果要出手的话……
就是现在。

“等等。”

在年轻人抽回夹住牌的那只手之前,我用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啪嗒,他手上的牌掉到了桌子上面。
是两张牌。
没错,是两张重叠起来的牌。
“他出千了。兔女郎,劳烦主持一下公道吧。”
“哈啊!?给我等等,这开的什么玩笑!!我什么都没有做!!”
“呼——嗯——?”
兔女郎看上去很刻意地歪了歪头。
“那么那么,为什么明明只能有两张牌,却出现了第三张呢?”
“我怎么知道……!?”
“是那边的年轻人带进来的吧。”
为了不让他说多余的东西,我迅速打断了他。
我封住了他的嘴。
正当年轻人无言地张合着嘴巴时,兔女郎继续说道。
“那么,这第三张牌会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他在自己的袖子里随便藏了张牌。这样一来,当他从我手里抽牌的时候,就会和袖子里的牌掉包。那样即使抽到鬼牌也可以用普通牌混过去。”
“放屁!!我才没有那么做!你看,我的袖子里连一张牌也没有。如果我一直用这个手法赢到现在,肯定需要在什么地方藏很多牌才行吧!!”
“……这和你是用什么方法赢到现在没有关系。”
“什么?”
“规则说的是,只要出千被当场抓包就会背负最高额的26张鬼牌。这和是第一次还是第一百次出千没关系。”
“说的是呢。”
“别、别开玩笑了,这完全是一派胡言!!大叔你刚才抓住了我的手吧!!那时候你在手掌里藏了一张牌,趁我的牌掉下来的时候再将手放开,这才是真相!!”
“也许吧。”
我没有直接否认,
“但是,你没有当场抓住我就没有意义。”
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另外,我的回合已经结束,要追究以前的出千行为是不允许的。
他注意到我的手做出了可疑举动,但却认为我中途放弃了,明明是大好机会却浪费了。
年轻人和我一同转向了就在一旁看着我们的兔女郎。
不过,他的眼神和我的相比之前可以说是大不相同。
少女露出了残酷的微笑,简单地下达了宣言。
“我在一开始就说过出千会有什么下场了,对吧?”
“等、等等……出千的是这个大叔!!我什么都没有……!!”
“哦,这么说现在可以去追究过去的出千行为吗?我是没问题。不过这样的话,最早开始出千的人摆明了就是你。”
“不可以哦,那样改变规则是不被允许的。”
“你看,这不就结了。”
我露出一脸坏笑,将手上剩下的那一张牌甩到桌子上。
上面画的是一个愚弄人的小丑。
鬼牌。
“……你真的以为我会不设下包围网就采取这么不经大脑的举动吗?”

几个身穿工作服的男人将奋力挣扎的年轻人押走了。不知道应不应该去想他的下场到底会是怎么样,不过还是算了。这种「游乐设施」是不会有人出于心血来潮而跑来参加的,他也肯定有着什么不得不将生命作为赌注的理由才会来到这里的吧。
“恭喜您。”
“谢谢。”
“话说回来,刚才那招还真是妙啊。”
“我也只能想到那种反击的方法了。”
“呼嗯。”
兔女郎好像乐在其中的样子。
究竟对她而言值得一看的,究竟是两个人在「游乐设施」的过程中勾心斗角,还是分出胜负的此刻呢。
“……这么说,他果然?”
“他的出千手法吗?我怎么会知道啊,如果我真的知道他的手法,当时就会立刻抓住他的手腕了。”
“我还以为在他不断出千中,你察觉到他手法了。”
“那我早就在他再次出千时抓住他的手了。”
“原来如此。”
“……这么做算犯规吗?”
“没有没有,如果算犯规就不会让那个年轻人退场了。”
也就是说,我将会平安无事地领取我的奖金与家人团聚……不过我到最后也不能放松警惕,谁知道在设施的外面会不会碰上强盗集团呢。远足在回家之前都是远足,我之所以不得不来参加这种「游乐设施」,就是因为我总是没法在这种简单的事情上持之以恒。
“对了对了。”
“怎么了?”
“你想知道那人是怎么出千的吗?不弄明白就离开会感到不甘心吧?”
她说的有道理。
不过。
“算了,「游乐设施」已经结束,没有那个必要了。现在告诉我就跟喝没有二氧化碳的碳酸饮料一样没劲。”





Attraction05 败者复活战

我以为自己总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人。
我从没想过自己的命运会任人摆布。
明明两者近在咫尺。

首先,请通过抽签和另一个人组成一对。
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请让你们之间的其中一人死掉吧。
之后,另一个人将会在三十分钟内对死者施展心肺复苏,成功的话就算败者复活了。
如果复苏不成功,剩下来的那个人也将会被杀死。

我身处不知道是哪里的超市还是购物中心。
对这种建筑物来说没有窗户是常有的事,所以我连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无法分辨,相对比较少的人数更加突出了这里的宽广。
或许是因为。
再怎么说,这个可以轻松容纳几百人的空间里只有区区三十人。
“……开什么玩笑。”
就像挤牙膏似的,我望着写着规则的白板发出了声音。
而这马上变为了喊叫。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啊!!这什么破规则!?要死一个人?然后又要让他活过来?这根本不是什么能够轻松做到的事情吧!!”
“不过规则就是这么写的。”
兔女郎微笑着向我说明道。
妈的。
我这样的人应该站在她的位置上才对……!!
“话说,这并不是普通的「游乐设施」。毕竟你们全员已经输过一次了对吧?如果照常营业的话你们应该会被杀掉,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是现在却给你们一次败者复活战的机会……既然这样,就应该先让你们死一次再逆袭不是吗?”
真是扯淡的逻辑。
但是这帮人就是有能力将这些强加给我们。
从完全不向往的位置眺望一直向往的事物,我感到恐惧。
只能这么做了。
这并不是我应该在的地方。为了让高声喊出这一点,为了到达本属于我的地方,我必须以胜者的思维来对待这一切。要是变得软弱,在那一瞬间就必死无疑,到时候我就会从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地方,落入更糟的下场。
“红色。”
我从兔女郎递出的圆筒里抽出了一根小棍,喊出了涂在根部的颜色。
“红色!还有谁抽到这个颜色了!?”
抽到其他颜色的人正在左顾右盼。除了我这边的十五人,还有另一个十五人集团,他们那边好像也在抽签的样子。
听到我的喊叫后,一个二十几岁的娇小女性胆怯地举起了一只手。
她穿的十分朴素。
我认为人生的败北也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但她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会主动铤而走险的类型。这种人会落到这个下场的原因只有一个,肯定是有人在往上爬的时候陷害了她一把。
我看到她就知道了。
败者会打从一开始就根据“自己会输”这个想法去行动。
嘴上说什么“我已经尽力了”,其实只不过是在逃避而已。
只要努力了即使输了也没关系——只不过是种文字游戏而已。
“……切。”
在这种字面意义上的生死赌博里她可算不上什么令人安心的搭档,但在这点上也没有任何办法。
一个人要死,另一个要让死者复活。
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败者复活战。为了满足胜利的条件,至少需要两个人。
“你是?”
“我、我叫桥中,你呢?”
“岸川。还有,我想问的不是名字。你在落得这个下场之前是干什么的?具体来说,就是有什么能在这场败者复活战中派上用场的本领?”
“姑、姑且,那个,当过护士。”
名叫桥中的朴素女性瞟向了某处。
往那边一看,只见兔女郎正在笑着向这边挥手,在她的脚边有着许多套AED。这些被放进涂成鲜明荧光色包装里的医疗放电装置,通常在地铁站和宾馆里也能找到。
“你知道使用方法吧?”
“嗯、嗯嗯。”
“也就是说,你也知道什么死法比较容易抢救过来咯!?”
“也没有知道的像医生那样详细……”
难道走大运了吗?
至少比起一对两人都没有任何相关知识的组合要好得多。
“那、那个,你又有多少相关知识呢?”
“我算是无职人士吧。”
我迅速地作出回答。
我的专长就是收债,也就是所谓的帮高利贷打工。当变态们找到新玩具时,将其最高效率地玩坏就是我这种专家所做的勾当。Spider Finance这个名号,在我们的黑暗业界上可是赫赫有名的。
不过,告诉她这些也没用。
本来,我的猎物就是她这种可怜虫。告诉她不必要的事情在这场败者复活战中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赢家只需要想着“去赢”这件事就行了。
输了会怎么办,怎样才不会输。
思考这些东西就一步迈入了胆小鬼的大门,那是堕落人生的入口向你打开的证据。
不能让纯度降低。
我可是赢家。
“直接说重点吧……我想知道的是,哪种死法最安全。虽然听起来很二,不过你懂的吧。AED虽然包含了说明书,不过上面不会写要怎么死,那种电击是用来复活怎样的死者的?”
“诶、诶……那个……”
“拜托了,回答啊。这种情况下我的知识派不上用场,只有你知道要怎么实行心肺复苏。那么谁要死,谁来复活就显而易见了吧。”
“岸川先生……”
“分担工作而已,因此你要告诉我怎么死才行。所以说告诉我吧,护士小姐。AED,除颤器,强力电流。这些用在什么死法上面最理想?”
“不、不过……用AED也不代表心肺复苏肯定会成功啊……?这种事,分工什么的,也不能这么随便地决定……”
“我说啊。”
我不爽地打断了她。
果然败者永远都是败者,他们总是不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听着,趁这个机会让你弄明白。世界上只分赢家和败者,这是从出生开始就决定好的事情。赢家有可能堕落成败者,但败者是无法成为赢家的。你懂了吗?”
“怎、怎么会……那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吗?
还是说,为什么一群败者却要挑战组败者复活战吗?
天真,太天真了。
“偶尔上演的那些逆转其实并不是逆转,那只是本来是赢家的人因为犯了某种过错变成了败者。所以他们会赢,会回到自己本应所在的地方也是理所当然的……在这种情况下,赢家面临的大敌就是软弱。本来只是暂时被降到败者的地位上,但如果不对此抱有质疑的话就会真的变成输家。这就是本应该是赢家的人,却变得无法获胜的最大的原因。”
“……”
“所以不要去想输了或失败了会怎样,那种思考方式只会让你当一辈子的丑小鸭。想要成为赢家的话,就要回想起赢的感觉,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获胜的方法了。”
“但是……”
“我不知道你在人生里输了多少次,但是你抽到了和我组队的一签。这种人是不会一生都注定当败者的,想着会输的家伙们才会是败者。他们被疑心绊住了脚,你至今为止也是这样子吗?你要重蹈覆辙吗?”
请等一下,桥中如此说道。
她反复做了几次深呼吸。
然后作出了回应。
“AED是一个用来让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再次跳起来的装置。也就是说,它无法恢复其他身体部位。如果是其他器官出现破损或是大出血的极端情况,即使实行心肺复苏也是没有意义的吧。”
“……听你这么一说,的确印象中没有对被刀刺中或是被枪打中的人施加电击的记忆呢。”
“那个、还有就是,无论是哪一种死法,如果会对胸部造成巨大损伤的话我想就不行了,因为对肋骨折断的人是无法施加心肺复苏的。”
桥中一边发出呻吟似的声音,一边分享自己的知识。
她明白自己是必要的存在。
幸好她不是那种会因此而自满的人。
“通常以人工呼吸开始的心肺复苏,是被用在遭遇与水有关的意外的人身上对吧?”
氧气不足造成的死亡。
窒息死。
引起这种现象的最迅速的做法是……
“上吊吗?”
“不、不行!那大概是行不通的。”
“?”
“上吊导致窒息死的案例,那个、几乎没有呢。因为在颈部施加了全身的重量,所以死因基本上都是颈骨折断或是大脑供血不足,这两者都无法通过AED实施的心肺复苏救活……”
“那么,用手掐行不行?”
“……那个,要让我做那种事情吗……?”
眼含泪水的桥中如此说道。
当然,并不是因为对刚认识的我投入了感情。
即使是有复活这个前提,谁也不想去杀人吧。
但这可不是允许那种天真想法的地方,无论谁都对这种情况一清二楚。
“行不行?”
“看情况吧,不过应该会比较困难,在压迫颈部的过程中把脖子折断了就没救了。”
“那就只剩下……真正淹死了,用水这个方法感觉能令人接受吧。”
“那个方法的话,确实能在不对身体施加负担的前提下,阻断氧气的供应。”
顺便说下,兔女郎表示在这间宽广店铺里的任何东西都可以自由使用。除了食物,好像也有简易的家具、电子用品以及工具的样子。
有工业用的冷藏库、全套的工具、不锈钢菜刀、金属球棒、吸尘器、饮水机、浴缸、微波炉、掌上游戏机、手制面包用具、衣柜、桌子、电吉他、挂钟、干衣机、手提电脑、台灯、延长的电线等等。
这里面无论是哪一个都可以用来杀人或是将死人复苏。
我们有着自由使用这些道具的权利。
我向兔女郎搭话道。
“……喂,将那个浴缸借给我们。”
“请用请用☆”
“水这种程度还是会给我们的吧。”
“不是热水也可以吗?”
准备工作用了大概十五分钟就完成了。
其他的参赛者们都在远处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一切……我估计他们那低贱的脑子应该是把我们当成人体试验,想要得到成功的公式吧。
一个装满水的浴缸就摆在我的眼前。
我做了个深呼吸。
兔女郎背后的主办者们展现他们的恶趣味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这次「游乐设施」让我更深刻地认识到人命到底是什么,要是我也能在安全地带笑着观察着这一切就好了。
“岸、岸川先生。那个,岸川先生。”
“干嘛?”
“真、真的要这么做吗?”
“为了活下去这是唯一的办法。”
“但、但是。”
桥中护士望着装满水的浴缸。
“……那个,这样子真的能死掉吗?这也不是水坝那样水很深的地方。这种深浅的水要是受不了的话,上来换气也不是很困难。即使在衣服里塞重物,也很难制造出无法让头露出水面的情况。”
“那倒是。”
原来她在担心这个。
我一边尽力维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一边抓住了桥中护士的手腕。
“那个你不用担心。”
“诶?那个……岸川先生?那个……”
桥中看上去一脸困惑,不过她迟早会明白的。
我想在那之前把事给办了。
“如果只有一个人要在这里淹死的话那确实是很难,那样用其他办法就好了。比如说像这样固定住双手然后把头按到水里去,这样就肯定能淹死了。”
“那个……难道说……”
维持着不自然的姿势站在浴缸前的桥中,终于明白了什么。她脸上挂着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的表情,拼命地想回过头来望着我的脸。
将此无视的我开口说道。
“还记得我说的吗,我基本上都算是无业状态。因此为了在「游乐设施」里胜出,你的知识是必要的,只有知识而已。”
只要了解到这些就够了。
“赢家会赢是因为他们坚信自己会赢,为此我只要入手必要的材料就行了。”
获得了护士的相关见解后,我将挣扎着的牺牲者按到了浴缸里头。
AED会附带说明书。
毕竟有时候普通人也会用上的。
所以,只要知道了最理想的杀人法,即使是我应该也没问题的。

然后。
低头看着怀表的兔女郎微笑着作出了宣言。
“离时间限制还有十分钟。”
“妈的……”
我手上握着AED的电极,左右手上各有一个用就像是固定电话那样的卷状线连着末端的电极。
这是用来救人的。
用来让停止的心脏再次跳动。
可是。
“妈的,妈的,妈的!!怎么回事啊!!我明明有好好根据说明书上写的去做啊!!”
全身湿透的桥中没有睁开双眼。
没有睁开双眼。
如果不能让这家伙复生,我就会失去败者复活的权利啊!!
兔女郎就好像是在回答显而易见的问题一样说道。
“所以说啊,心肺复苏不一定会成功的哦?”
“所以说!!正因为如此!!我才会问她最理想的做法啊!!我是赢家,收集了胜利所需的一切材料!不可能会失败的,明明不可能失败的啊!!”
“即便是在最理想的环境下,复苏也不是一定能成功的。比起这个,岸川先生,你在读说明书的同时还在使用AED,你真的有将说明书读对了的自信吗?”
“什……”
“不必担心,说明书没有被篡改过。不过,像岸川先生这样的医血门外汉,能够一下子就理解那些细节的内容吗。”
而且。兔女郎追加了一句,
“您知道吗,岸川先生,心肺复苏术的成功率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大幅减低哦?您会不会花了太多时间在读那些细小的文字上面呢?”
“啊,啊……”
“明明将一切都乖乖交给专业的护士小姐就好了……话说回来,您被Spider Finance开除的原因是什么来着?好像是急着升官发财结果干涉了同事盯上的冤大头,对那家伙施加过多的压力结果害得他自杀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最后的希望。
我再次将电极按到一动不动的护士的胸口上,但是兔女郎以很遗憾的语调说道。
“好像已经死了呢。”
怀表的声音停止了,然后我的肩膀被呯地拍了下,就好像是某种预兆一样。
耳边传来低语。
“你也是。”






Attraction06 满贯全垒打

虽然自己说也有点那啥,不过我是个只要下定决心就能做任何事的人。
我的击球率是0.31。无论是右手击球还是左手击球都不在话下,因此是向对方队伍的投手施加压力的好手段。
不过,棒球是团体游戏。
……因为有几个进不了一军就怄气然后借酒疯大闹的废物,害得我们无法参加全国大会,这本来是个在专业的挖角人员面前表现一番的大好机会。
应该乖乖接受惩罚,等待来年的机会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当我听到二军的那群混账东西讥笑着说出那番话时,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呵呵,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明年也好,多少次也好,我还是会继续惹麻烦将你的职业生涯搞得一团糟。”
“看到你咬牙切齿的样子真是舒服啊。”
我用金属球棒不停地击打。
原来如果打的是人头,发出的声音和打球是不一样的啊。
明明只是一颗里面什么也没有装的人头。
顺便说下,给他全身来上五十发你觉得怎样?
说实话,我觉得那个数量还不够,一直为此感到后悔呢。
“好,那么就开始「游乐设施」吧——”
这里是一个带拱顶的球场。
投手丘上站着一个兔女郎。
……如果是以前的我,看到没有穿钉鞋就站在那里的外行人说不定会抡起球棒冲上去了。
“要用的是这个!”
兔女郎轻轻地敲了敲在她身旁的一台巨大机器。
“锵锵!就是这台投球机,这可是最新的型号哦。直球的最高速度可以达到每小时180千里,变化球的话,曲球、指叉球、沉球和滑球这四种也能应付自如。”
“……”
“之后会投出十球,如果您能够打出至少一次全垒打就算通过这个「游乐设施」。作为奖品,您将获得参加一次公众业余棒球赛的权利,这样就可以在12支球队的挖角人员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了。”
……强击手就是通过一球来消除之前所犯下的失误的人。
即使已经是两振也好,不停打出界外球也好,只要能打出一次全垒打就是英雄了。
这次也是一样。
当然了,这么好的机会不会没有相应的风险。
本来,我即使是被警察追捕也不奇怪。
“如果十球全部失败的话,作为惩罚您的右手肘和左膝盖会被锤子敲碎。当然了,是在不用麻醉的状态下哦。不过呢,这和通常被杀掉的做法比起来差不多算是在开玩笑了。”
“顺便问下,为什么不用通常的做法呢?”
“这样这样更好玩啊。”
兔女郎露出和善的笑容回答道。
还真是不错的兴趣啊。
手上握着金属球棒的我走进了击球区的右打席。
我的选手生涯都赌在这个「游乐设施」上面了。
不过,我现在的情况无论如何都已经走投无路了,那样的话能多打一球也好。无论是多么不靠谱的比赛也好,我想来一场贯穿灵魂、赌上性命的真正较量。
“这可是最近建成的,连专业球手也感到满意的大众拱顶球场哦,能够站在这梦寐以求的舞台上感想如何?”
“总有一天我会以更正规的理由站在这里。不借用任何人的力量,只靠自己站上这个舞台。”
离观众席的距离大概是从两边算起100米,中央算起115米左右吧。
这是附带拱顶的球场,因此不用担心会逆风。
兔女郎说过投球机是最新锐的型号,能够投出好几种球,不过我倒不是很担心那个。
所有投球机都有着标志性的弱点。
不如说,这里最需要提防的是……
“啊,如果投出的球落到击球区以外的地方的话,那球就不算数,放心不去管它就行了。”
“虽然是这么说,不过要是会连续投过来死球的话就太坑爹了吧。”(E:死球就是直击打击手身体的球。)
“那么如果投球机连续投出三个死球的话就让我直接来投吧……不过,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故意撞上去哦?”
哐当,之后传来的机械音比想象中的要大。
我知道这代表着投球机里有一个球正在上膛。
被两个厚重的滚轮夹在中间,附加上不可小觑的动能后,小球以迅猛的速度飞来……!!!???
锐利的声音炸裂开来。
我顺着球的轨道尽力挥出球棒,但是手腕却传来了彻骨的疼痛。球并没有向着前方,而是朝着斜后方飞去,撞上了我后面的网子。
“嗯,第一球失——败。”
“咕……”
兔女郎并没有使什么花招去改变投球的时机。
这是最高速投出的直球。
每小时180千里。
只不过是单纯的力量输出,因此真人投手想要复制这个威力可没有那么简单。即便是大联盟里,能够投出时速160千里的球的投手就已经可以说是臂力过人的高手了,这是足以成为“看点”的东西,竟然那么轻易就……
“咻——居然连设定成180千里的球都能打得到呢。因为速度调的太高结果好像球稍稍上升了,不然的话你或许根本就碰不到球吧。”
“……”
“啊呀?难道说天才小哥在害怕?”
“……不。”
我笑了。虽然很小,不过还是笑了出来。
我张合了几次仍然感到刺痛的手掌,然后再次抓紧了球棒的握把。
“能作为不错的基准点呢。”
不需要着急。无论失败多少次,只要能打飞最后一球就赢了。
最完美的一球。
在那之前的球全都是为了打出那一球的准备运动而已,无论是三坏球还是两振也好,最后一球可以改变一切。因此刚刚这一球在那种意义上算是一次很好的经验。
“那就要投第二球了哦,准备好哦。”
微笑的兔女郎操作着按钮对机器输入了指令。随着一道机械音响起,射出球的“颈部”开始大幅旋转了起来。
是变化球吗。
那台投球机会通过两个高速滚轮夹住球将其射出,而变化球则是给球添加上回旋,令它的轨道弯曲的技术。
也就是说
为了投出各式各样的变化球,最方便的做法就是改变那两个滚轮的位置,这就是为什么“颈部”的部分会移动的原因。
换言之。
……与真人投手不同,我可以轻易预测出向我飞来的是哪种球……!!
“指叉球吗!?”
白球发射后就很难用眼睛跟上了。
为了对上投球机的运作我将瞄准的位置往下方修正,将钉鞋扎入地面,腰部大幅摆动。我强烈地感觉到体重的移动,开始对其作出控制,我的脑内明显地浮现出一幅球棒的半圆轨迹与球的弯曲轨迹相交的画面。
一道强烈的冲击传遍了握住球棒的双手。
看来是一记好球。
就这么继续挥动。
金属球棒特有的,比铃铛更为高亢的声音在一瞬之后炸裂开来。
白球在空中描绘着巨大的弧度。
虽然轨迹稍微弯向了三垒,不过不用担心成为界外球。
出于习惯,我放开了球棒朝着一垒奔去,然后才想起来这是一场全垒打赌博。
能行吗?
能到达吗?
不好……!!
“啊啊,真是可惜。到了85米线呢,只差15米!!只差15米就是全垒打了!!”
“……”
无论是15米还是1.5毫米,没有落在观众席上就没有意义了。
但是我抓到了手感。
只要不是再来一记快得离谱的直球,这种参数还是应付得了的。
还有八球。
这游戏并不是攻略不了!!

虽然劲头是很足……
可在那之后我连续失败了五球。
“可恶……”
不过,那并不是因为我死命要去接住飞向击球区外面的球而空挥球棒,也不是因为兔女郎虐待模式全开连续投了五个高速直球。
我确实地击中了那些变化球。
都是以金属球棒的核心,用球棒的一端给予了它们最大的动能。
简直是不能再好的状态了。
本应如此的……
“哎呀——又是90米线呢,再用力些许就可以够到100米的观众席了。”
“……这家伙……”
一开始我也是那么想的。
但是在连续失败了那么多次后,我果然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我用右手轻轻地挥动着球棒。
重量和硬度没什么问题。里面被做过手脚的可能性虽然也不是零,不过应该没有吧,如果真的是那样我在挥棒的时候就察觉到了。
那就是说……
“你对球做了手脚对吧……!!这个球是用比正规的高中棒球更加柔软,能吸收更多冲击的材料制造的对吧!!”
要说起来,无论是专业还是高中棒球,什么才是“正规”的球这一点也随着规则的改变而日新月异。球的素材若是被改变了,选手的打率也会轻易受到控制。
但是,兔女郎微笑着歪了歪头。
“哎?谁说游戏里会使用正规球的?不如说,如果真的好好按规则来进行,这台投球机的使用也是禁止的吧,你更不可能会有十球的机会了。”
“……”
“要放弃的话请自便。但那会被当成不战而败,你作为棒球选手的生涯也会随之完结。”
可恶。
无论如何,这次机会是我唯一的出路了。
那样我就只能按照兔女郎的规则来做。虽然觉得无法成功,但也必须要去找颠覆对方预测的出路啊。
……有什么可以用的吗?
想要在兔女郎的挑战中胜出就必须打出全垒打。
但用这些球是够不着100米线的观众席的。
我要想办法突破这一状况。
如果我一如往常地去击打投球机射过来的球,是绝对无法越过那道墙壁的。我要找个不挑战100米线也能获得全垒打的方法,规则中有这么一个宛如梦一般美好的漏洞吗!?
我再次确认了目前为止击打的成绩,以及被打飞的球的轨迹。在棒球比赛中是没有任何球是无用的,每一球的结果以及比赛整体的流向都有大量隐藏着的信息。还不能放弃,必须将它解开,对于打击手来说这可是最鲜明的情报!!
“……等等。”
我抬头望去。
还是有的。
如果是这种环境的话。
这并不是只存在于规则内的纸上空谈,实际上在过去也应该有专业选手用过这一招,结果留下了与裁判争议的记录。
“怎么了?要放弃吗?”
“不。”
我再次望向前方,盯着仍然站在投手丘上面的兔女郎,将金属球棒的顶端指向了她。
以突刺的气势。
这是连小学生都能明白的架势,我算是作出宣言了。
“继续吧。”
“好的。”
我还有三球。
我要用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做法了,不知能不能在剩下的机会里抓住手感。
第八球来了。
这记内弯曲球差一点就蹭到我的上半身,害得我弄错了时机。虽然急忙挥动了球棒,但还是没有赶上。
球高高地弹起,甚至超过了拱顶球场的天花板,然后掉到我的正后方。
“刚才那是典型的捕手高飞球呢。”
“……”
能行吗。
单从距离的角度来看,这么做应该更有利,不过看来计算要复杂很多啊。
不能迷茫。
我已经改变了战术。
要用这个方法获胜的话只能全力以赴了!!
“要来了哦——。”
第九球。
是一记滑球。这次我把握到了时机,对付这种球的要门就是要从下往上打。随着球棒击中球的声响炸裂,球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巨大的弧线。
还有一次。
机会只有一次……!!
“呼,看来这就是极限了呢。”
兔女郎一副蛮失望的口吻。
“现在你的球连外野都飞不过去了,难道是太紧张结果发挥失常了吗?”
“……”
“我是无所谓啦,那么最后就用引以为豪的直球来决定一切吧!!”
太恶趣味了……!!
我的钉鞋踏在地上,腰部大幅回转,准备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球棒的顶端。
球要来了。
这是最后的机会。
这是我的门票。
球种啊轨迹啊都可以通过观察投球机的角度来判断,那样就不会打空了。只要有与那时速180千米的压倒性威力对抗的力量,之后就肯定有办法的!!
然后。
金属球棒与白球相撞。
结实的声响炸开。
球大幅偏离了通往观众席的理想轨迹,只是一味的往上飞。
兔女郎做作地将一只手放在额头上,往天花板望去。
“哎呀——看来还是不行啊。”
“真的是这样吗?”
“……?”
兔女郎带着些许讶异的表情望着我,然后那份疑问扩大了。
这是最后一球。
球并没有飞向观众席,但是从我的脸上也看不出一丝绝望。
而我并没有搞错什么。
我在最后的最后,终于成功了啊,混账东西。
“没掉下来呢。”
“诶,啊……难道说!?”
“打出去的球不掉下来的话会怎么处理来着?记得在拱顶球场里有这么一条规则,那就是打出去的球要是撞上了照明装置或是卡在骨架里的时候会怎样。这里确实是大众拱顶球场吧?球场的规则书里是怎么写的?”
即使勉强留在两边的界内,与观众席的距离也有100米。但是拱顶的天花板最高也就50米左右。虽然从水平改为垂直也改变了条件,但单从距离上来看,瞄准天花板的胜算更高。
更何况。
在外国选手的圈子里,强击手命中拱顶可谓是司空见惯了。
“……也就是说,诶?不会吧……”
“这么做算作全垒打,我赢了。”





休息时间2

“全都好猎奇啊!”
“呜呜。虽然知道都是些概念影片,但还是很恶心啊。”
“比起恶心的内容,感觉数量太多了更那啥啊。”
“而且那只小兔一直都在笑呢。”
“话说是谁啊看到一半就开始吃三明治,弄得这地方一片蛋黄酱的味道。”
“……啊咧?已经这时间了吗。”
“不过真不愧是外国投资制作的节目啊,我都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才是电脑特效了,虽说现在的电影都是这样呢。”
“也许全部都是电脑特效。”
“也许全部都是真的。”
“这些「游乐设施」正式对外开放时真的会是全年龄向的吗?还是说实际上要和谐一下呢?”
“我在影片里看到个熟人后就一下子觉得没劲了,那家伙原来在这里打工啊?”

(休息时间即将结束,接下来希望大家继续协助观察记录。如果有人因故尚未记录,请尽快参加。)





Attraction07 记忆力游戏

在我看来,真正意义上什么都没有的人是不存在的。
不过,他们持有的东西也许对社会毫无建树,或者无法用来赚钱,认为无论掌握什么才能都会受到称赞实在是很天真的想法。
即使能够报出每一个火车站的名字,这对求职会有帮助吗?
要是记住几十个熟人的电话号码,这能够作为和女孩子聊天时谈的话题吗?

“这次的「游乐设施」将会测试您的记忆力哦。”

所以,当兔女郎这么说的时候我真的吃了一惊。
终于能够派上用场了。
我坐在一个窄小房间里的一张椅子上,面前有一个巨大的显示屏。兔女郎用一只手摆弄着右耳上的星状耳环,另一只手则在操纵一个遥控器。
“那么首先请看这段影片,时限是五秒!”
我看到一堆动物的轮廓散布在白色的背景上面。
轮廓的颜色根据动物的种类,分成了红、蓝、黄这几种颜色。
我的眼睛追踪着如同简陋的屏保画面那样四处移动的动物,五秒很快就过去了。
不过,没问题。
我记住了。
“红色长颈龙两只,蓝色兔子三只,黄色乌鸦两只,绿色海豚七只,紫色骆驼一只。”
“好厉害。”
兔女郎故意装出很吃惊的样子说道。
“那么我要提出问题了哦。”
“快点吧。”
“请在那边写出答案!!”
连感到疑惑的空暇都没有。
椅子突然一下子转了一百八十度。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小房间的墙壁打开,露出了一条很长的直线通道,大概有五十米长,在通道的深处有一个就像是答题节目里面会出现的通俗易懂的按钮。
不过。
虽然通道是一条直线,途中却有几道铁栅栏。虽然上面有装着门,不过应该无法就这么推开或是拉开吧。
铁栅栏的门旁边都设有一块大金属板。
“只要答对几道简单的提问门就会打开。请努力将它们全部答对,然后按下在另一端的按钮吧。那么这个记忆游戏开始了!”
“可恶……”
可恶啊啊啊!!
我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往通道奔去。能看到一共有五道铁栅栏,我马上来到了第一道的跟前。
在一旁的大型金属板上面显示的是:
“第一问:用心算解出(32+45)*19/3*0*(99-11)吧。”
这跟红色长颈龙和蓝色兔子什么的根本没关系啊……!!
看到了这道毫无关联的问题后我的额头冒出了冷汗,正在用眼睛确认算式的同时,我能感觉到之前记下的内容在慢慢流失。而且,因为在脑子里浮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数字,先不提动物的种类,各自的数量都快要混淆起来了。
明明知道这是个陷阱,但不解开它就无法获得真正的记忆游戏的回答权了。
我迅速地将问题浏览了一遍,正要在脑内开始回想一个个数字时,我发现了。
*0
“可恶!!答案是0!!”
我往电子计算器一样的装置里打入了一个数字。
哐当哐当,随着过分复杂和招摇的机关运转声,铁栅栏的锁被打开了。每个动作都十分缓慢,怎么看都是为了磨灭我记住的东西才设计成这样的。
铁栅栏还有四道。
我往下一道问题奔去。

“第二问:一只狗正以时速30千米前进,一只猫正以时速40千米前进,一匹马正以时速100千米前进,一只鬣狗正以时速80千米前进。在45分钟后,第二名和第三名之间的距离是多少?”
这次是动物和数字吗……!!
面对这道明显恶意满满的问题,我不由得咬牙切齿。
虽然不快点解出答案说不定就会忘掉屏幕上播出的那段影片,但如果埋头于解题上面也只会让记忆变得模糊而已。
即便如此也只能去做了。
只要去想如果输了这个「游乐设施」会遭受什么罪,我就不禁发起抖来。

我曾经是个没有任何特长的孩子。
本来那也足够了。
不过,拜比常人要好的记忆力所赐,我一下子就获得了不少注目。我喜欢被周围的人夸奖,所以我也努力起来。当我报出了附近铁道的所有车站名时,父母的眼神也改变了。
这时候有人邀请我上电视。
我被期待着。
不过我也知道,自己的才能只不过是记住火车站名这点程度的本事而已。如果我被大众所期待着,他们的期待就会堆积起来,这个如山的跳箱会变得无法跨越,肯定会露出破绽,这点我很清楚,这么做就相当于走在通往毁灭的轨道上一样。但是,周围的人对我是那么期待,因此造成的压力比预想中还要来得强烈,单凭我一人已经无法从中抽身了。
……最终,我失败了。
强行让我和拥有完美音感的小提琴手这种据说绝对会得奖的天才同台对决,最后到底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是显而易见的。
我只是一块在聚光灯下被人啄食的肉。
从开始录像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理解了自己的真正使命。
我只是个充数的。
一个陪衬的。
只是个为了让英雄大放光彩的龙套而已。

“第五问……!!最后的铁栅栏!!”
我用手指在触屏上写下答案后,门就解锁了。我硬是挤进正在慢慢打开的门,为了早一秒来到通道的尽头。
我被人擅自捧到高处,接着树倒猢狲散。
没能够回应父母的期待的我被所有人当做不存在,认识到“遗弃”这个词已经是在那之后过了很久的事情了。当时我还以为是自己活该,拜此所赐我完全无视了义务教育这种东西,到头来连小学都没能毕业,我的知识量也只有勉强应付加减乘除这种程度。
即便如此我也会活下去。
靠自己的双手活下去。
我绝不会在这么个阴暗的房间里被世人忘却然后慢慢腐烂掉,我会凭借自己的一切与这个广阔的世界作斗争。为此,我要在这里踏出第一步。
但是,为此我需要一个“保证”。
没有了家人的支援,现在的我连公寓都租不起。对于这方面,兔女郎她们好像能够帮助我。不知道会是以架空的名义或是找一个合适人选,反正只要通过这个「游乐设施」,就能得到一个对我来说很方便的保证人。
所以。
钻过了所有的铁栅栏后,我用手掌往装在最深处墙壁上的大按钮拍打了一下。
一阵可笑至极的电子音响了起来。(E:河马居然没有在这里使用拟声词!!)
『嗯——好的,那么就开始这场记忆力游戏吧!!』
兔女郎的声音从墙上的扩音器里传了出来。
我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之前在荧屏上看过的那段影片。
还记得住吗?
没问题吗?
“……能行。”
我还记得。
无论是动物的种类。
还是颜色。
还是数量。
我会说出正确的答案。没问题,没问题的。无论是什么问题都会答给你看。会有办法的,我能克服的。我会在这个「游乐设施」中获胜并得到“保证人”,构筑起与世界作斗争的立足点!!
『那么问题来了。』
兔女郎毫不拖沓地说道。
这道问题会名副其实地左右我的命运。
『我戴在耳朵上的耳环是什么形状的?另外,戴耳环的是哪只耳朵,左耳还是右耳?』

呼吸。
停止了。
“……哈?”
不是动物,不是种类,不是颜色,也不是数字……
和那些东西……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个荧屏本身,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吗?没错,虽然兔女郎的确是先作出要玩记忆力游戏的宣言才播放了那段影片,但她从没有说过问题会和影片有关啊……!!
『你有十秒的时间。』
为什么这个时候兔女郎没有现身,而是单纯通过声音来作出指示呢?
那个原因,我清楚到厌恶的地步。
我整个脸……不对,我全身都流出了不快的汗水,耳边传来了死刑宣告一般的声音。
『来吧,请说出答案!!』





Attraction08 以血洗血

作为舞台的小岛,似乎沉没在了吸食深夜的黑暗而变得一片漆黑的大海里。
亡骸岛。
虽然几十年前整个岛作为煤矿受到开发,不过随着时间流逝现在已经被完全废弃了。无视耐震措施建立起来的高层住宅楼群并没有被爆破或是拆除,而是因为老化的原因开始渐渐崩塌,从露出来的钢筋以及断了一半的逃生楼梯就能看出这个地方十分不安全。
比起“无人岛”,还是“遗迹”这种字眼更适合这个地方。
就算是喊破喉咙也没有人听得到,四面环海的小岛也不存在任何逃脱路线。
这里最适合当「游乐设施」的舞台了。
单手拿着廉价扩音器,两旁站了一堆身穿工作服的男人的兔女郎开口说道。
“请问各位的右腕上戴着钥匙了吗?”
嘁哩、一道轻轻的金属声在耳边响起。在我的手腕上,戴着一个就像是挂泳池储物柜钥匙时会用到的橡胶手环,上面挂着一根钥匙。
“规则很简单,每一根钥匙的价值都是一亿円。等到「游乐设施」完结时的黎明时刻,将会根据各位手上持有的钥匙数目来支付报酬。不过,一开始持有的那根钥匙不算数。无论是交涉、胁迫还是武力,请通过自己喜好的手段来获取他人的钥匙吧。”
只要简单想想,要是参加者们肯互相交换钥匙,「游乐设施」就会圆满结束了。
不过问题是,在最后手上持有的钥匙数量将会左右报酬的丰厚程度。
不选择圆满结束的做法就可以得到更高的报酬。而且,要是袭击手上持有最多钥匙的人,无论至今为止的情况如何都可以一发逆转了。
另外。
虽然只是估计,但包括我在内集合在这里的六个人,应该都是些一亿日元还不够解决事情的家伙吧。
说不定要两亿,或者一亿一千万吧。
总之,这个「游乐设施」被设计成要是依赖圆满结束的做法,是不足以解决事情的状况。
……那些身处安全地带的家伙们,就是要看到参赛者们自愿放弃明明已经提示到的,能够圆满结束的做法,转而走向泥泞道路的样子,这份恶意简直不能更明显。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有人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没有对他们心软的理由。
“那么,请各位来这边抽一根签。”
所有人都抽了一根大概是由筷子制成的粗糙木签。随后兔女郎就像是要揭晓综艺节目的奖品一样,掀开了一张大布露出了藏在在下面的东西。
“这些方便的道具将会在「游乐设施」中助你们一臂之力。根据大家抽中的签来看……田端小姐获得两支手枪,铁山先生获得火焰喷射器,龙川小姐获得电击枪,光川先生获得一台15吨级吊车,春村先生获得军用匕首。还有、哦哦,特别奖由林野先生获得!林野先生获得的是可怜酱!!”
“……那是啥啊?”
我皱眉问道。一部分是因为不知道获得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另外是因为我不喜欢在这种情况下被多次点名,在这么早的阶段就拉仇恨可不是上策啊。
对此,兔女郎用拇指朝向自己胸口的正中央。
“就是人家啦!!”
“喂喂喂喂喂!!”
某人开口喊道。
是那个获得一台吊车的男人。
“获得主办者的一员作为同伴算什么啊!?那样对这家伙不是很有利吗!?”
“这跟有利不利什么的没有关系。抽签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吧?而且获得了那么棒的大型吊车的人在说什么呢。”
“可、可是……”
“而且这只算是初期装备而已。”
名为可怜的兔女郎笑着说道。
“要是觉得不满意的话在「游乐设施」开始后抢走别人的不就好了?当然了,这意味着我们也有可能为了得到那台大型吊车而袭击您哦。”
“……”
其他的参赛者全部将视线投向这边……故意惹人注目这点肯定是兔女郎计划中的一环吧。
虽然到头来全员互相残杀是避免不了的,不过好歹也有顺序之分啊……
“那么那么各位,诶,「游乐设施」还有20分钟就要开始了,在那之前就请在小岛上自由散步吧。”
她这么说也就等于暗示我们要在战斗前藏起来。
参赛者们彼此对视了一下后就四散离去了,他们大概都想在无人岛上找到藏身之处,静候良机吧。
留下来的我望向了一旁的兔女郎。
火焰喷射器,手枪,大型车辆……在这堆五花八门的凶器里,我得到的却是一个少女。
“……你到底能做到什么?”
可怜“砰!!砰!!”地挥舞着手脚摆出了意义不明的架势后说道。
“拳打恐龙!!脚踢岩山!!特殊能力是一回合内能行动三次!”
……现在想想,我抽到的难道是让其他参赛者全体对我发动攻击的下下签?看来还是早点用奇袭将他们干掉比较好。
注意到我并不是很兴奋的兔女郎摇摆着小蛮腰。
“那么那么就让我们谈正事吧?过不了多久「游乐设施」就要开始了,我们要藏到哪里比较好?”
“这个岛的结构被分成三个区域:矿山、旧市区以及港口区。矿山的入口大概在废弃的时候就被钢板封上了吧,港口区的仓库也都塌掉了,没看到什么正经的建筑物。那么问题就来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们将无法从吊车手中逃——掉。”
“没错。”
毕竟那可是15吨的怪物。即使以时速50公里安全驾驶着,站在地上的人也完全没有对付它的手段,如果被它追着跑会落得个什么下场是显而易见的,
“也就是说我们要前往旧市区。要是躲在建筑物的上层,就不会被吊车碾死了。”
“要藏的话躲到矿坑里不是更好吗?”
“强行进入锈掉的矿井,连落脚点都没有怎么办,要是踩了个空就要掉个至少100米以上吧。”
到头来我们还是前往了旧市区。
因为这本来就是无人岛,所以没有任何照明设备,黑暗就好像是从四面八方压过来一样。在这份黑暗之中潜伏着身怀凶器的袭击者,那份恶意令黑暗变得更加阴森了。
煤矿还在运作的时候肯定有不少矿工在这里工作,因为住宅楼的密集度简直难以置信。每栋楼之间只有几十厘米的间距,好像在窗口之间跳跃也没问题的样子。
有些地方因为老化而自然崩塌的几座大楼引起了骨牌效应,有些瓦砾甚至堆积到了道路上,本来有条不紊的街区现在变成了一个迷宫。
有不少生活用品也散落在瓦砾堆里。像那样子被尘埃盖住的话,看上去就像是块来历不明的人造土地一样。
我捡起了一个本来在上面印着“今田建设”四字的袋子,然后将它丢给了可怜。
……今田建设,吗。
“随便捡几块鸡蛋大小的瓦砾块,装到袋子里头。”
“……要拿来做什么?”
“我们没有武器,所以在「游乐设施」开始前要做一些。”
说到远程武器你会想到什么,枪?弓?如果是公元前的话,革制皮带和小石子就够了。将皮带弯成U形,夹上一块石头后旋转起来利用离心力将抛出去,这样的投石带也能有十分可观的杀伤力。
虽说如此。
听说有些部落可以在100米以上的距离外猎杀野兽,让我来的话即使距离减半也很困难。要在这黑夜里击中移动的目标,能够投多远和确实命中并重创目标完全是两码事。
“您真是学识渊博呢。”
“枪刀法是设立得不错,不过并不是所有东西都适用。袋子你拿着,那东西甩起来也能当短棍使。”
“那您在那边捡什么呢?钓鱼用的铅锤吗?”
“‘保险’啊。”
我随便走进了一栋摇摇欲坠的建筑,为了不被吊车攻击走向了二楼。为了不被其他参加者追得走投无路,要选择万不得已时可以跳下来的高度。
“您在做什么?”
“找可以点火的东西。”
“……在这黑暗中吗?”
“不如说只有现在了,因为现在还是准备阶段。等到真正开始厮杀的时候,即使是一点光亮也会决定死活吧。”
我找到了一个携带式的火炉。煤气瓶当然被拆除了,不过我将点火嘴按到一块破布上后成功点着了火。
在那之后还动了些手脚,我这边的准备就算完毕了。
“您有好好想过呢。”
“话说要转移了,我不想留在有光亮的地方。”
我们从大楼的窗口跳到了隔壁大楼的窗口内。
我与兔女郎一起潜伏在黑暗中。
“……快要开始了吧。”
因为私人物品被没收所以也没有时钟,不过根据我的移动距离和工作量可以大致推测出所耗的时间。
我盯着兔女郎打扮的可怜问道。
“对了,还没有问过。你有在「游乐设施」开始后不会背叛我的证明么?”
“完全没有呢。”
可怜满不在乎地说道。
“就像两支手枪有炸膛的风险,移动吊车有引擎突然熄火的风险,我当然也有着相应的风险,这种事情有必要特地提醒吗?”
“……”
“嗯?难道说,为了防止我背叛干脆现在就干掉我什么的,您是这么想的吗?”
简简单单。
毫不拖泥带水地,她继续说道。
“虽然那也是一个选项,不过那样你就真的手无寸铁了哦?如果即便如此也想和其他参赛者战斗的话我是不会阻止啦。”
兔女郎说得没错,其中的理论无懈可击。
不过,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能说出如此客观的见解?
难道她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吗?
“您要怎么办呢?依我来看,还是快做决定比较好呢。”
“……就暂时让我利用你把。”
“这样啊。”
之后在远处,一发明亮的信号弹笔直地划破了天空。
那是「游乐设施」开始的讯号。
在亡骸岛这个舞台上,以血洗血的厮杀终于开始了。

「游乐设施」开始后,我和可怜暂时还是躲在集体住宅的二楼之中。
理由很简单,因为从正下方传来了引擎的声音。
15吨的吊车。
在都市里倒是不少见,不过这里是完全被黑暗笼罩的无人岛。声音格外得响,说不定是连矿山里的人都可以听到的程度。
“你怎么看?”
“应该是在搜索吧,只是在同一个地方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地转,所以应该不是在追人吧。”
我不认为可怜的推测有错,不过也不能被困在这里。
“要转移了。”
“啊咧,这么快啊?欲速则不达哦,离黎明还有七个小时。比起鲁莽的行动,实打实地建立起根基才是上策……”
“我不想给其他参赛者那么做的机会。”
我迅速低声回答道,
“两支手枪、火焰喷射器、吊车、电击枪、军用匕首还有可怜你,我们现在手头上的情报只有这么点,而且随着时间流逝这都会改变。认为对方只有一把匕首而轻敌,到头来被远程武器攻击,我不想碰上这种情况。”
在「游乐设施」开始前兔女郎呼叫过参赛者的名字,但说实话我记不太清楚了。从被丢到这种恶趣味的「游乐设施」里开始,人命的价值就比小道具还要低了。
于是,我和可怜开始移动了。
要是跑到地面上的话就会被吊车吞噬掉,幸好住宅楼之间只有几十厘米的间距,在已经没有玻璃的窗口之间移动并不是很困难。
“……那台吊车也就算了,其他参赛者您准备怎么找?”
“你不能做点什么吗?”
“如您所愿,我将会展现引以为豪的读心能力!!啊,还是说塔罗牌占卜比较好?”
我茫然地叹了口气。
但是,我这边也没什么有效的对策。
“旧市区,港湾区和矿山之间连接的道路有限,一般的做法就是在这种地方布陷阱吧。”
虽说是个小岛,但步行也会花上很多时间。而且其他参赛者也会不停移动,错过对方的可能性不低。
不停发出声音的吊车可以放着不管。其他参赛者的话,说不定我有必要抱着一遇到不杀就会错失时机的心态才行。
又或者。
不是由我这边主动去找,而是设一个让他们接近过来的陷阱。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

“不许动。”

听到突如其来的女人的声音后,我和可怜不假思索地躲到了两根并列的柱子后面。对面可能只是想刺探一下情况,但我可不会将自己的命押到这么乐观的想法上。而且,我很清楚会说“那句话”的人手上拿的是什么武器。
……两支手枪。
我听到了脚步声。
咔哒,有人走进了房间。
“现在才躲起来已经太晚了,话说那边的兔子,装束上面的珐琅质材料一闪一闪的太显眼了,吊车会不停地在这个地方徘徊大概就是因为发觉了这个。”
我读不懂对方的意图。
如果只是想杀了我抢走钥匙的话那她早就一言不发地开枪了。难道说,她不想让吊车听见枪声吗?
和我一起躲到柱子后面的可怜望向我这边。
我用手势给她下了个命令。
不过,并不是让她发动攻击,因为那样只会被弹幕压制,而且这也不是能够饶我们一命的情况。
那么。
问题来了,这个一脸恶心笑容的兔女郎到底会不会按我的指示行动呢。
……在遭遇到第一个敌人时就背叛我,与这个双枪女人联手,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然后。
“好啦好啦,知道了知道了。”
兔女郎撅起嘴,摆出了就好像正在玩游戏机的小孩突然被母亲叫去办事时摆出的表情一样,爽快地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她的泰若自然甚至连命令她这么做的我都被吓了一跳。
“诶,还可以这么用啊。”
手持双枪的女人嘲笑道。
兔女郎笑嘻嘻地说道。
“我被拜托这么做了啊。”
“难道因为自己是主办者那边的人,就以为我不会开枪吗?”
“您还是会开枪的吧,开枪了我也就死定了呢。”
……这家伙的脑子没坏吧?
虽然我想过组织这种「游乐设施」的主办者不会是普通人,但这已经远超出我的预想了。
双枪的女人好像也察觉到有点不对劲。
但是。
“正如我所料,不,甚至超出了吧。看来有联手的价值呢。”
“……”
“另外那个也出来吧。我的枪是9mm口径的,用这个女孩子当肉盾的话我是打不到你的。”
我照办了。
这是我第一次与其他参赛者对话。
“目的是什么?”
“打倒强敌。”
“在我们之中最难缠的,应该是手持双枪的你吧?”
“不对哦。这又不是反器材步枪,9mm的话一块薄铁板就能挡住。……我想在那台吊车增加这种防御之前迅速把它干掉。”
消灭了天敌后,胜利就宛如她的囊中之物了。
火焰喷射器看上去也挺危险的,但那种挂在背后的圆筒式的话,最大射程只有10米左右,在那之上的输出会把使用者也烧死。手枪的话应该可以在150米开外轻松狙杀,只要将准星往上调一下再开枪就能够着了。
但是。
要是放着吊车不管,我就没法出手也是事实。只要那家伙想到拿铁板增强驾驶席,我的胜算就极低了。
……说实话,我本来希望发生让这些强敌同归于尽的展开,看来现在我也作为棋子被卷进去了。
“我们能做什么?”
“我的子弹也不是无限的,具体来说两把一共有30发子弹,要一边跑动着躲开吊车一边瞄准驾驶席开枪是很困难的。”
不过,女人继续说道,
“如果吊车追着另一个目标,我这边能够专注于射击的话就好办了。不过嘛,我也不是枪手,即使是这样也不可能一两枪就干掉,不过在子弹打光前应该能行吧。”
“要让我们做诱饵吗?”
“我不能拜托其他参赛者。”
女人将枪指向这边,来回对着我和可怜。
“但是你们不一样。和我们这些只有一条命所以没办法的不一样,你们有双份的余裕,没理由不去利用这一点吧。”
“……原来如此。”
可怜随时都可能背叛我,因此我不知道她是否到最后都会服从我的指示。不过,如果我们准备要输给吊车的话,我可以趁双枪女专注于吊车的时候抛下可怜自己开溜。
更何况,如果我拒绝这个要求那就肯定会死在这里。双枪女想要的不是我,而是可怜这枚棋子,杀了我之后她大概会继续威胁可怜。
“看来我只能答应了。”
“如果你这么判断,那就这么着吧?”
可怜一如既往地挂着笑脸。
她对我的做法没有任何质疑。
“不过,要布下陷阱也得需要你的协助。”
“具体来说?”
“可怜不是参赛者,因此她手上没有价值一亿円的钥匙。也就是说,她是个不杀掉也行的目标,要吊车确实地奔她去的话就需要其他作为诱饵的东西。”
“我叫你说清楚点。”
摆动着手枪的女人如此说道。
那好像就是她那绝对自信的来源,我的目的正是“那个”。
“给可怜一支手枪,条件就是这个。”
“……你认真的?”
“你不是说我们这边有两条命吗?那我也可以这么说,和其他参赛者不同,你有两把武器。即使你放弃一把,也应该留有在「游乐设施」中占到有利位置的余裕才是。”
而且手枪是最强的武器,如果吊车看见了持枪的可怜,无论是为了排除危险还是获得这最强的武器,他都无法就这么放着不管。
女人那警惕的视线来回于我和可怜之间。
“……我交出手枪的那一瞬间就开始枪战的可能性呢?”
“那就卸下子弹再交过来吧,我们只是需要能确实地引吊车上钩的饵,坐在驾驶席的那家伙是分辨不出枪到底有没有装子弹的。”
“明白了……站在那别动。”
拿着装有子弹的枪的只有自己。
因为能保持这个优势,女人才会同意这个条件。
因此。
“(……可怜。)”
无论是左轮还是全自动的,所有手枪在卸下全部子弹时都有一个共同点,知道那是什么吗?
答案很简单。
这件事需要双手去完成。

(“……根据我的暗号来攻击。我从右边,你从左边包抄。”)

当!脚步声响起。
“诶、啊……”
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的女人慌忙举起手枪,不过抓在手里的是卸下子弹的那支,能用的那支还在枪套里。这个“瞬间的判断”稍微扰乱了她,再加上面对同时从左右袭来的敌人还要判断到底攻击哪一边,造成了更大的延迟。
些许的空白期累积了起来。
最后超越了“只需要动一下手指就能杀人”的手枪的杀伤速度。
可怜手里拿的,是一个装满了鸡蛋大小的混凝土块的袋子。
手工做成的短棍伴随着一声闷响,切开了女人的头盖骨。

我从血泊里捡起了手枪,将其中一支抛给了可怜。
……我曾经读过一本书,里面说人类会对左右对称的东西产生安心感,并认为那东西很美什么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一个侧头部被砸烂的女人还真是令人排斥啊。
可怜用那装了混凝土块的袋子将枪上的血渍擦去。
“啊啦啊啦,获得了最强级别的武器呢,这样我们是不是就成最强了呢?”
“在这里瞎得瑟可不行,如果其他参赛者知道持枪的人有两个,他们就会群起而攻之了。要是让他们觉得组团才能够击败我们,那就麻烦了。”
“现在有手枪了,投弹带您要怎么处理?”
“手里的牌当然是越多越好,要是对方以为这是我们唯一的武器,说不定就会掉以轻心了。”
“下一个目标是谁?”
面对向我提问的可怜,我打开了手枪的保险后说道。
“火焰喷射器。”
“诶,不是吊车吗?”
“虽然那家伙是眼下最大的敌人,不过两支手枪总觉得不够。有火焰喷射器就好办多了,毕竟吊车也是烧汽油的嘛。”
单从杀人的效率来看,火焰喷射器是最高级别的武器。我可不想就凭一根钢管或是手制的投弹带就去惹麻烦,不过现在有手枪了,只要还剩子弹,就能完虐对方。
“但是火焰喷射器的射程是10米对吧?如果吊车全速开过来,等到它进入射程会不会太晚了……?”
“我不会那样用。”
留意着窗外的引擎音,我开口说道。
“圆筒里装满了燃料,可以把它布置在地上当炸弹。只要能将吊车引过来,就能从安全的地方看着他爆炸了。”

没有其他提示。我们花了点时间在岛上搜索,最后在煤矿的山间碰上了装备了火焰喷射器的男人。
本来还以为只消耗一两发子弹就能把他干掉,但到头来却用了比预想中还要多的份量,大概是因为太过集中于“尽量保持在安全的距离”这一点上面了。
“我还剩两发子弹。”
“我还剩一发。”
身穿兔女郎装束的可怜拉动了手枪的滑套,将枪膛里的最后一发子弹卸了出来,将它抛向我这边。
本来双枪加起来一共有30发子弹的,这还真是令人痛心的浪费。
“快点从尸体上回收火焰喷射器吧,刚才的枪声肯定已经传遍整座岛了。”
“在其他参赛者身上反过来利用这一点怎么样?”
“要是消耗了圆筒里面的燃料,说不定就不能保证将吊车卷入爆炸之中了。”
再加上,我可没有不穿消防服那样的专业装备就去用火焰喷射器的打算。风向要是转变了说不定就会对自己造成严重的烧伤,即使火焰没有直接烧着我,热风也会将衣服和皮肤融在一起。
“……要在这里等吊车来吗?”
“要在开阔的地方布陷阱可不容易,而且这地方也没有能够安全观察的高地,陷阱最好还是设在旧市区吧。”
我手上已经拿着手枪和投弹带,火焰喷射器的圆筒就让可怜背了。

我们进入了旧市区。
最容易设下陷阱的地方当属市区的入口。毕竟在这么窄小的土地有着如此高密度的建筑群,吊车能出入的地点就被限制了。
“虽然裂开了这好歹也是沥青,挖个坑埋了它是行不通的呢。”
“只要随便堆起一些吊车可以碾碎的混凝土块就行了。然后把火焰喷射器的圆筒藏在里面的话,就可以当成地雷了。”
“要怎么引爆它呢?”
“就用火焰喷射器的点火嘴……”
正当我说到这句话的时候。
嘎咔——!!刺眼的光芒布满了整个视野。
这里可是没有电力也没有自来水的无人岛舞台。
只有一个可能。
“是吊车!!”
“不要勉强攻击!!把圆筒拿好!!”
对方在这个吊车容易通过的地方设下陷阱也是理所当然的,被引擎音追赶的我和可怜赶紧蹿进了隔壁的大楼里。
随后吊车就撞了进来。
前门的玻璃本来已经碎掉,现在有大块的碎片飞进楼里,我慌忙往里面打滚。吊车的保险杠一边拖着大楼的吊钩一边向这边逼近,看上去就像个大铁锤一样。
一切都宛如洪水一般向我们袭来。
不过,在此时出现了例外,一根粗大的方形柱子没有断掉。虽然有好几十根弯曲的钢筋伸了出来,但却没有整根折断,15吨的重物被完全阻挡住了。
“!”
我马上举起手枪,不过吊车的轮胎发出尖锐的声音,迅速往后退出了大楼。
“快!到楼上去!!”
抱着火焰喷射器的圆筒的可怜从紧急楼梯的方向朝我喊道。
确实,如果吊车再冲进来一次就麻烦了,我可不想走上前被卷进去。
我们两个人奔上了紧急楼梯来到了二楼。
抱着圆筒的可怜如此说道。
“如果那家伙还是要撞进来的话不是好机会吗?如果从窗边把圆筒扔出去,说不定就会刚好落到吊车的顶上呢。”
“不……等等,这是什么声音……?”
吊车的引擎即使是在旧市区外面也能听到,但这与至今为止的声音不一样。
我不由得地往窗外望去。
因为吊车撞不到二楼,所以我多少安心了一点。
但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轰!”的一声巨响。
有什么巨物毫不留情地从外面击穿了二楼的整片外墙。

我被瓦砾的碎片击倒在地——不对,应该是被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倒了才对,滚到地上的我和可怜慌忙用爬的离开了(曾经的)窗边。
大量的尘埃挡住了视线。
“天哪!!这还真是厉害。”
“是在用吊车的钢索荡着什么东西吗……?难道是绑着一堆钢筋来代替拆迁用的大铁球?”
咕噜,感觉整个地面都好像倾斜了一样,钢筋混凝土制的楼房会让人感到这么不可靠还真是稀有。
轰!!空气的呼啸声传到耳边。
第二击要来了。
我不禁四处张望着,想要找到能够跳到隔壁大楼的方法。但是来不及了,在这种情况下我连站起来都不敢。有什么巨物随着冲击撞穿墙壁飞进了这一层楼,就算只是擦到一下,整个人也会被砸个稀巴烂吧。
裂痕在天花板上蔓延,比榻榻米还要大的碎片掉了下来。
“请问——”
“干嘛。”
“如果吊车在荡着什么东西,它的重心不就偏上了吗?吊车伸出吊臂的时候需要有特殊的‘脚’来将车身固定在地面上,也就是说吊车现在是动不了的,那我们现在不就可以接近它了吗。”
“我明白,但是要怎么接近啊。”
什么都不做的话,第三击很快就会到来。
照这么下去别说是这一层了,整座楼都会被撞塌掉。更不用说这种被长年废弃,避震性也很有问题的建筑了。
站起来跑是很简单,但在这种摇摆不定的空间里这么做就等于自杀行为。
要是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不用移动就将能操纵吊车的男人干掉就好了……
“……我想到了一个很疯狂的点子。”
“是什么呢?”
“那些用来代替铁球的钢筋块撞进来的时候,你觉得要把它从瓦砾堆中拔出来需要花几秒?”
“那个嘛……大概有十秒左右吧,但是十秒内又能办到什么呢?别说跑到楼梯了,就连爬起来跳出窗户也不够时间啊。”
“将火焰喷射器的圆筒固定到那堆钢筋上面。它荡起来的过程中肯定会经过吊车主体的附近,瞄准时机引爆的话就能干掉那家伙了。”
“……你认真的吗?”
“用绳子绑上去会花太多时间,要是用钩子什么的挂到钢索上应该可以在十秒内解决。”
拜那些代替铁球的钢筋到处破坏所赐,能够代替钩子的弯曲钢筋掉得到处都是。只要稍稍加工一下,就可以做出挂住圆筒的东西了。
“主动接近那玩意,我觉得怎么看都是很疯狂的决定呢。”
“这就跟我的第一个选择一样。”
“?”
“如果屈服于那个双枪女将你交出去的话,我肯定会在某处被逼到绝路吧。保证安全的消极对策是没用的,至少在这个「游乐设施」里头,要想赢的话不背负相应的风险是不行的。”
第三击要来了。
只要擦到一下,我就肯定会被砸成肉酱。
但这也是我最后的,最大的一次机会。

烧焦味和橙色的火焰在肆虐着。
实际上,这个玩弄人命的「游乐设施」并没有像一部电影那样发展。也就是说,打败一个敌人后接着出现的敌人会越来越强,它并没有被设计成这个样子。
对我而言,最危险的敌人就是一开始的那个双枪女人。
然后,双枪、火焰喷射器以及吊车,拥有一目了然的凶器的强敌都已经被我清除了。
只剩下军用匕首和电击枪。
与至今为止的敌人相比,这两个完全排不上档次。
也就是说情况已经逆转了。在头顶的天敌被打倒之后,现在轮到我出动将其他人猎杀掉了。

“完全不是这回事啊……!”
我发出一声呻吟。
四周响起了枪声,但开枪的却不是我们,大概整个岛都听到了吧。不用说也知道这是之前没有预测到的展开,我和兔女郎一起半跳半滚地躲到了港湾区一间摇摇欲坠的仓库的瓦砾阴影里头。
嘟沙,我听到了什么声音。
是从滚到我脚边的男人尸体发出的。
他那握着军用匕首的手看上去就像被冻结了一样的僵硬。
“……剩下的是电击枪吗,还是说电击枪的持有者得到刀后已经被射死了?”
“林野先生……您已经忘了一开始做的介绍了吗,电击枪的持有者是个女孩子哦。”
但那种自卫用的武器当然是不可能在人体上打出一个洞的。
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性是……
“可恶,难道在瓦砾堆里还是建筑物里留下了一把猎枪吗?”
“好像是这样呢。虽然要是火药受潮了枪也就废了,但反过来说只要不与空气接触就可以保存几十年了呢。”
我并不认为敌人这算是明智之举。这枪到底是真的这座被废弃了几十年的岛上的东西,还是主办者故意设置好的新枪,现在都不得而知。那是抽签得到的东西还好说,但是擅自使用和锈掉的铁管一同丢弃的猎枪简直是自杀行为。
不过,背负着如同赤脚走过雷区的风险,对方也确实获得了强力的武器。
兔女郎的身体靠近我这边后说道。
“根据尸体来判断,应该不是霰弹枪而是步枪。”
“要是她没有瞄准镜的话应该无法击中远处的目标吧,不过,我们这边只剩下三发子弹。要是不能马上干掉她,枪声就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那个用皮带做的投弹带呢?小石子的话要多少有多少吧。”
“要是在甩起来积蓄离心力的时候被打中就完蛋了。而且它本来是牵制用的,并不是一击就能造成致命伤的东西。”
不知道对方有多少子弹。要是她准备充分,情况对这边是压倒性的不利。
即使要找新武器,也就等于要放下戒心跑到开阔的地方。但要是留在同一个地方,敌人就可以大幅迂回包圆,保持在我们够不着的距离外用步枪瞄准这边。
即使是现在,步枪砰、砰的声音也在断断续续地响起来,附近的地面和瓦砾也在被削减。对面并不是在明确地下杀手,而是在搜索我们的方位。不过这并不会持续多久,能够做到这种事情也就是说对方的弹药很充足吧。要是我们这边的战力暴露了,她就会强行突破。
……束手无策了吗?
躲在瓦砾的阴影里的我,做了个深呼吸。
我向兔女郎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个「游乐设施」的赏金是根据获得多少钥匙,而不是杀掉多少人来计算的吧?也就是看最后结束的时候手上有多少根钥匙。”
“是这样又如何?”
“虽然没什么把握,但我要赌一把。”

轰!!爆炸声和粉尘在深夜的港湾区弥漫开来。
“咳、咳。”
一开始抽到电击枪,现在正使用着从市区找到的猎枪的少女——龙川祥子在吸入了些许飘过来的粉尘后轻轻地咳嗽了几下。
本来是打算通过断断续续的射击令不知身在何处的敌人陷入恐慌之中……不过可能是点燃了什么东西,瓦砾突然爆炸了。
“咳、咳咳。怎么回事啊?难道是打中了渔船的燃料箱吗?”
就在这个时候
通过步枪的准星正在小心翼翼地警戒四周的龙川,在起火的瓦砾堆旁边发现了一条男人的大腿。
“……是刚刚炸飞的吗?”
为保险起见她往那边开了两三枪,但没有任何反应,那个人应该不会到现在都还躲在燃烧的瓦砾堆里面吧。
“难道成功了吗?哦,有了有了。”
在瓦砾的缝隙中有一条伤痕累累的男人手臂。身体的其他部分就不知道上哪去了,只有一只手腕卡在那里。
手腕的手环上挂着一根钥匙。
不仅如此,在握紧的手指之间还露出了几根钥匙。
“收集到很多了呢……看来等到最后再出手果然是明智的判断啊。”
双枪、吊车、火焰喷射器。
其他连续抽中强力武器的人,肯定对抽中电击枪的龙川投以了怜悯的目光吧。
不过她不这么认为。
规则里没有说只能使用初期装备来战斗。
其他参赛者肯定都在想着“先将持有最棘手的武器的家伙干掉,弱者就等到后面再收拾吧”。所以龙川才没有被盯上,她趁着这个机会穿插于市区的缝隙间,入手了新的强力武器。
要是一开始就抽中了强力的武器,大概就做不到这种事了吧。
所有人都会集火到自己身上,这样一来就无法自由行动了。
“1、2、3……全员的都在啊!这个傻B,收集了这么多到头来却全部被我夺走了。”
离黎明的时限还有一段时间。
但是她已经收集到了所有的钥匙,也就是说其他参赛者全部死亡了。
已经没有继续拖下去的理由了。
“那啥,有个人获得的武器是兔女郎吧,那家伙也死掉了吗?喂!谁来裁判一下啊!?”
“来了来了。”
这时,就好像家庭餐厅的服务员来点菜一样,躲在旁边的阴影处的兔女郎冒了出来。
龙川祥子露出了警惕的表情,不过。
“啊咧?是您叫我吗?”
“……嗯?这样啊。你的主人赌输了,所以现在不属于任何人对吧。”
龙川轻轻地挥了一下男人的手臂,然后随便把它丢到一旁。
“总之我已经将全部钥匙拿到手了,是我一个人赢了吧。再继续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快点清算钥匙的数量给我换钱吧。”
“嗯。不过时限是黎明啊。”
“要我在这个烟尘滚滚的地方多逗留一秒都不想。”
“话说回来,您还真敢用那支旧猎枪呢。没想过要是它炸膛将整个脸都炸飞了要怎么办吗?”
“呜咕,原来是这么危险的吗!?”
不知是出于一个人将对手全灭的优越感,还是害怕走到这一步却因为一个爆炸回到解放前,龙川慌忙将拿在手里的猎枪丢到地上。
兔女郎依旧微笑着说道。
“那么,用这些结算没问题对吧?”
“快点啊。”
“明白了。”
兔女郎一一检查了龙川递出来的,挂在橡胶手环上的金属钥匙。
然后维持着笑容如此说道。

“哎呀,符合规则的钥匙数是0。因此,龙川小姐无法获得赏金。”
有一瞬间。
龙川祥子没有理解自己被告知的话语。
“哈啊!?可是、怎么、怎么可能啊!我不是拿到了所有的钥匙吗!?”
“唔——是这样,龙川小姐。就如同一开始说的那样,一开始挂在自己手上的钥匙是不被算进赏金里头的。”
“不是说那根!是说你手上拿着的那些!!”
“啊啊,您说这些。”
兔女郎将手里的几根钥匙就好像扔垃圾一样丢到地上。
“这些是通过在一个真钥匙的模板里倒入融化的铅做出来的仿造品呢。是用钓鱼用的铅锤做的,那东西很容易就能找到呢,而且铅是以熔点很低的金属而出名的呢。”
“什、什么啊……?”
“啊,那只断掉的手臂吗?那是被你之前用枪打死的,军刀男的东西哦。他手上也刚好有刀,很轻松就施工完毕了。”
头脑一片空白的龙川祥子接着想到了什么。
龙川是以为其他人都被解决了,自己又得到了所有的钥匙才会将兔女郎喊出来,让她结束这个「游乐设施」的。本来时限是到黎明,那么她没有找到全部的真钥匙也就是说……

“还没结束呢,大白痴。”

在旁边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不过在龙川转过头来之前,手拿真钥匙的林野就毫无犹豫地扣动了还剩三发子弹的手枪的扳机。
砰砰砰!!刚好三道枪声炸裂后,龙川倒到了一边。

于是,这次真的就结束了。
就好像之前的黑暗没有存在过一样,整个岛被强烈的光线沐浴着。好像是岛上装备了大量电影院里使用的聚光灯,光线里感觉不到温暖,不过光亮就好像播完了电影的投影室一样,将人拉回现实。
之前不知道藏在哪里,大量身穿工作服的男女出现了。
兔女郎笑着向我搭话。
“辛苦了。”
“只是我运气好罢了。要是对方看破了被我当作保险的铅制钥匙,要是断臂被看穿了,要是铅制的钥匙在火里融掉了,或者她更加警惕,没有放开猎枪的话,那我就完蛋了,这真不能算是实打实的胜利啊。”
“不是说这个。”
我明白她的意思。
今天,我出于本意,确实地将人杀死了。
无论获得了什么样的成就,我也无法回到过去了吧。
“总额五亿日元的赏金,要选择什么支付方式呢?”
“用现金。”
“钻石什么的会更便于携带哦?”
“拜托用现金啊。”
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的兔女郎打了个响指,随后周围穿着工作服的人开始向某处取得联络。
“顺便,能问下您为什么需要这五亿円吗?”
“随处可见的理由而已。”
我撂下这句话。
“只是作为复仇的一个立足点,为了向像你这样的家伙复仇,呢。”

看到了吗,今田。
我再也不是只会凭嘴上逞能了,这次可是好好地杀了人呢。
在黑道上,今田建设可是协助建立这种「游乐设施」的舞台的大型承包商之一……但只要我装作某个大款,说不定就可以在那些家伙的会客厅上露个面呢。





Attraction09 利用不会死人的推理杀人

一定要赢。
已经试过所有手段了。拥有的钱财、社会地位、许多曾经能被称作朋友的人,这些全都失去了,一切都离我而去。不过,即使如此也没能找到那个下落不明的,我所珍视的人。因此我借助了某个组织的力量,那些家伙誓誓旦旦地说绝对办得到。就好像他的失踪本身就和这个组织有关系一样,不过那也行。总之,只要我能够接近那个人就可以了。
正因如此,我正在过目「游乐设施」的规则。

首先在这台机器里登记一个两位数。
之后,两个参赛者将会竞猜对方的数字,就是这样的「游乐设施」。

“……”
我用食指操纵着像计算器那样排列着0-9的机器,我已经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这个数字上了。
看不见对手的脸。
完全不清楚对方是受到什么诱惑才到这种地方来的。
感觉就像两个人隔着桌子面对面一样,不过就像银行或邮局那样,有一道挡住除了手以外的厚墙壁在中间。不过与那些地方不同的是,这道墙是不透明的。
……好麻烦啊。
在一对一的游戏里,到头来还是要依赖心理战。因此,看不到对手的表情或是眼球的运动是很不利的。
在桌子上摆着好几张卡片。
稍微数了下大概有20张,上面都写着不同的“询问事项”。
【能被1整除】
【能被2整除】
【能被3整除】
【能被4整除】
【能被5整除】
【能被6整除】
【能被7整除】
【能被8整除】
【能被9整除】
【偶数】
【比50更大】
【第一位数和第二位数的和比15更大】
【第一位数和第二位数的积比25更大】
【第一位数减去第二位数会得出负数】
【第一位数除以第二位数会得出整数】
【第一位数和第二位数相差超过5】
【将第一位数和第二位数互换会得出更大的数字】
【数字的平方是奇数】
【数字的平方比2000更大】
【数字的3倍要比50更大】
虽然我知道是有能够猜出对方在想的是什么数字的方法,但是其中的窍门我就不懂了。凭借这些卡片就行了吗?还是说质问被限制成必须要去猜的程度?
无视了隔板,绕过桌子的兔女郎笑着说道。
“问问题的时候,请将质问卡滑过隔板下面的缝隙传给对手,面对质问必须如实回答。我们也会检查的,所以不许作弊哦?”
除了最低限度的回答以外,对话是被禁止的。
不过我说不定也可以从对手那里读出对手的心理状态。
而且——兔女郎再添了一句。
“一张卡被其中一人用过后,双方都无法再次使用它。也就是说,如果有一个人打出了【偶数】这张卡,另一个人手里的【偶数】卡也就被封住了。”
“……”
“两人将会轮流打出卡片,要是猜到了对方的数字的话就请按桌上的这个按钮。首先猜中的人就是胜利者,但如果猜错了就马上出局。因为出局就等于被杀掉,请谨慎一点。”
“我有问题。”
“请说。”
“回合制的话,先攻的人不是更有利吗?因为先出卡的话就能夺取对方使用这张卡的权利,而且先回答的人为胜。”
“但是,使用复数的卡片为组合的话就能将对方的数字锁定在某个范围内。后发的玩家虽然会被封掉有利的卡片,但他却有预测并封住对方的卡片组合的机会哦。另外,对于‘第一个叫出答案更有利’这回事,在这种情况下,后攻的玩家也会获得一次回答的机会。如果双方都回答正确,这个回合就算平手,在输入新的数字后第二回合就会开始。”
“……”
兔女郎随手掷出一枚硬币,一下就决定了先后顺序。
“那么有请齐木小姐!”
我是先手吗。
我瞄了一眼摆在桌子上的卡片。乍看之下好像全部的选项都很方便,其实不然。有好几张明显有着相同效果的陷阱卡被混在其中。
【能被2整除】
【偶数】
【数字的平方是奇数】
这些问的都是同一件事。
【能被2整除】
【能被4整除】
【能被6整除】
【能被8整除】
这四条——
【能被3整除】
【能被6整除】
【能被9整除】
还有这三条最好是用在数字很小的情况下。……当然了,看情况也有其他用法。
也就是说我首先需要问的是——
能够将两位数的范围一下子大幅缩小的,重要的问题。
另外。
作为先手,绝对想要封住的卡片就是……
“……就是这张。”
我低语着,将这张卡片滑进隔板的空隙朝对手发出第一问。
卡片上面写的是……【比50更大】。
我得到的答复是。
“不对。”
……也就是说,对手的数字比50要小。
我下一次必定会选“那张”了,不过……
对手的一张卡从缝隙里滑了过来。
上面写的是。
【偶数】。
“……不对哦。”
果然是想来这一手吗,太天真了。
就好像刚才说的那样,桌子上有几张措辞不同,却表达出同一个意思的卡片。
我抓住了其中一张往缝隙里送去。
【能被2整除】。
“对。”
这样一来,我就从100个可能性里锁定了大概四分之一的程度。
也就是说。
2、4、6、8、10、12、14、16、18、20、22、24、26、28、30、32、34、36、38、40、42、44、46、48……大概是这样。
不过,从这里开始进一步缩小范围就很困难了。
正当我的脑内浮现出这串数字时,一张卡片从桌子的对面滑了过来。
【能被3整除】。
“……?不对哦,可是……?”
看到质问卡的我眉头一皱,不过还是回答了。
刚刚不是才问了我是偶数还是奇数,为什么还会……?
“啊!?”
“齐木小姐,除了回答问题以外请不要说话哦。”
兔女郎不紧不慢地训了我一句,不过我早就顾不上那个了。
糟了。
这下可糟了!!
面对【偶数】这个质问我回答了“不对”,然后面对【能被3整除】的质问我也回答了“不对”。
其中的含义很简单。
我将自己选择的数字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奇数这点暴露出去了!!
接下来对面只要使用【能被5整除】和【能被7整除】的卡片就能大幅缩小范围了。即使我两次都回答了“不对”,对方也会渐渐察觉到我选的是一个极为特殊,不能被任何整数整除的数字!!
……为了将对手的组合封杀,我是否应该抢先用掉【能被5整除】和【能被7整除】的卡片呢……?
不过,这两张卡并不能进一步削减在我脑内浮现的【对手选择的数字的候补】。只是白白在浪费回合。考虑到第一个回答正确的人会赢这点,尽可能地利用最少质问的卡片来推理出对手的数字才是上策。
“齐木小姐?快点快点。”
咕。
是应该选择高风险高回报路线,尽早猜中对手的数字吗?
还是应该选择低风险低回报路线来保护自己的数字吗?
考虑了一阵后,我将一张卡片滑到了缝隙的另一边。
【能被5整除】。
“对。”
……啊咧?
本来我还因为不敢放手一搏而走了消极路线,这样一来不是一下子将范围缩小了很多吗?
毕竟,对方的数字剩下来的可能性只有……
10、20、30、40。
只有这四个。
如果是那样,接下来我用两个回合连续提出将这四个候补一分为二的质问,就能确实地掌握对方的数字。
这样对方会怎么应付呢。
已经被逼到这地步了,一般来讲应该会使用在我预料之中的【十分有效的质问】才对的……
【能被7整除】
“诶……?”
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毕竟、诶?
虽然那的确也算是个可行的战术……
“齐木小姐,请回答。”
“不、不对哦。”
虽然我如实作答了,但却不能释然。
对方的战术恐怕是想尽快锁定我的数字,好打破被逼入就这么结束掉的窘境吧。
不过,对方真的能将自己的性命赌在这个做法上吗?
我可是只要从四个选项中挑出答案就能将这场游戏结束掉哦?
一般来讲,这个时候对方应该会尽力封杀我的组合才对……
我无法读懂对方的心态。
总感到十分不安,已经弄不明白情况到底有没有朝着我预想中发展。
我瞄了一眼残存的卡片,将必要的一张往缝隙里送去。
质问内容是。
【能被4整除】。
“对。”
这么一来,对手的数字只剩下20和40这两个可能性。
不过……
对方从得知质问内容到回答这段时间实在太短了,简直是毫无犹豫。下一张滑到我这边的卡片是……
【第一位数和第二位数的积比25更大】。
居然还在试图猜测……!?
和【能被5整除】或者【能被7整除】不同,并不能将范围大幅缩小,看来他的战术好像出现漏洞了……但即便如此,对方完全没有任何要封杀我的组合的意思。
“不对哦。”
总之还是回答了,但是疑问开始环绕着我的内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手是个完全不思考的白痴吗?还是说,他在诱导我,让我觉得我会赢呢?
也就是说。
对手其实并没有像我预料中那样被赶进了死胡同……?
难道我被引向了不正确的答案吗……?
指尖在颤抖。
即便如此我还是取出了一张卡,往缝隙里送去。
【能被8整除】。
“对。”
结束了。
答案是40。
这肯定是答案,但还是有点不对劲。是什么呢?至今为止的计算和战术应该没有任何破绽才对。我被导向了正确的答案,但是心中还是有一股奇怪的不安感。
对。
那就是对手完全不犹豫的态度。
当然也有可能是在虚张声势……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即使消费一张卡来封杀我的组合,就能强迫我消费更多卡来得出答案才对啊……
“……等等。”
等一下。
难道说……我再次回想起至今为止打出的卡片。
【比50更大】。
答案是“不对”。
【能被2整除】
答案是“对”。
【能被5整除】
答案是“对”。
【能被4整除】
答案是“对”。
【能被8整除】
答案是“对”。
……乍看一下是没什么不对劲的,问题是这一连串的【能被X整除】。这个数字能被2、4、5和8整除,我问什么都说可以整除,这种数字不会很常见……最重要的是,一般来说是不会将自己的性命赌在这种数字上面的。
实际上,我选择的数字在从1到9的【能被X整除系列】里,只能被1整除。
既然如此,其中必有蹊跷。
我所感到的违和,以及对手设下的大陷阱到底是什么。
难道有除了40以外的答案吗?
如果有方法能够欺骗老老实实计算出答案的我,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我知道了!!”
我用力拍下附在桌子上的按钮,一道简陋的电子音响了起来。
兔女郎如此向我问道。
“那么齐木小姐,您的对手选择的数字是!?”
这样就结束了。
可能性的二选一。
万一我的对手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些,我就等于舍弃了自己得出的答案,笔直冲向自取灭亡的结局了。
不过,应该不是那样。
如果对手真的没有想过这些,应该不会毫无犹豫就回答我的质问。
如果是那样。
答案就是。
这个我素未谋面的家伙选择的数字是……!!
“0!!”





休息时间 3

“看得我眼睛好累啊。”
“从开始起过了多久啊?”
“那些尸体我都看麻木了。”
“诶?那个兔女郎的存在不正是为了调和一下吗?”
“那就应该再加上一个帅哥酒保啊,欲望这东西是男女平等的!!”
“你不是男的吗?”
“有意见啊?”
“话说那个兔女郎的装束,真的是工作制服吗?好像太夸张了吧?”
“有点像是对这个连家庭餐厅制服都被剥夺了性感元素的时代进行报复呢,我喜欢。”
“……也就是说,当我们从非正式升级到正式社员的时候,也要穿那个吗……?”
“没办法了,这里就让本大爷来牺牲色相露两手吧。毕竟现在可是求职冰河期啊!没办法呢!!”
“你这么高兴干什么!做这个观察的人都是变态吗!?”

(休息时间即将结束,接下来希望大家继续协助观察记录。如果有人因故尚未记录,请尽快参加。)





Attraction10 以一毫米赚取二十万日元

「游乐设施」的参加者一共有五人。
就算这样,对于在这种有病的地方集合起来的人数来说,我还是觉得多到难以置信。
“嗯,放在这里的是一个断头台,大家至少有听过名字吧?”
这是个无论在哪座办公楼里都能找到的房间。
在这个一切家具和办公用品都被撤走的四方空间的中央,放着两个十分不协调的物体。
第一个就是作为中世纪刑具代表的断头台。
然后第二个就是微笑着对此作出说明的兔女郎。
“受到处刑的人会被这东西……懂的吧?看到这块大型刀刃下面的三个洞了吗?手腕和头将会穿过这里,全身都会被固定住。”
兔女郎竖起一根手指说道。
“然后,这块刀刃的重量是一百七十千克。虽然为了更轻松地砍去人头,刀刃通常是倾斜的……但为了符合「游乐设施」的标准所以这块刀刃是平的,请不要见怪。断头台有用绳子固定住刀刃,通过砍掉绳子让刀刃落下的类型,也有用铁链固定住刀刃,通过操作齿轮等零件让它落下的类型。这个属于后者。”
谁也没有出声。
气氛很诡异。
这地方好像被“无论人的死活如何都无所谓”的气场笼罩着。
邪教的总部也许就是这种气氛吧。
“那么就让我说明一下「游乐设施」的规则吧,不过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哦。参赛者们将会按顺序被固定在断头台上,然后被固定住的人的左手和右手将会分别握住一个按钮。”
那是两个红色和蓝色,连着电线的按钮。
好像是要用大拇指操作的。
“红色按钮将会让断头台的刀刃落下,蓝色按钮将会停住刀刃。请各位在刀刃还差一点点就将头砍下的时候停住它吧,根据刀刃落下的高度来决定你们会获得的赏金。”
不过——兔女郎再次竖起一根手指说道。
“判断赏金的起始点并不是刀刃一开始的位置,也就是说不是最高的地方,而是在中间。没错,大约一米高的地方才是起始点。要是刀刃落到起始点下方的话就能获得赏金,但如果无法满足这一条件的话就等于要背上债务了。”
也就是说,想要获得赏金的话,刀刃要落到下半部分的一米内才算数。
“赏金以每一毫米二十万日元来计算。要是真的在最后一刻停住了刀刃,就等于入手两亿円。”
奇怪的气氛徘徊在五个参赛者之间。
我们都需要两亿円。
那并不是依靠中彩票这种缥缈的希望就能实现的,如果不能马上获得这笔钱人生就真的完蛋了,只有身陷这种境遇的人才会聚集在这种地方。
兔女郎拿出了一些就像是卡拉OK里玩国王游戏时会用到的,用一次性筷子随便制成的木签。
这会决定我的人生。
「游乐设施」已经开始了。
一局定输赢。
既不能练习也不能重来,因此必须要事先收集最大量的情报来找出必胜法。
这对于排第一的人来说是压倒性的不利。虽说为了测试这个「游乐设施」的平衡,我十分希望其他参加者能站到这个位置上……不过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吧。
我们将会向生还是死迈出第一步,全由这些简陋的木签来决定了。
第一个是一位身材矮小,戴眼镜的老大爷。
第二个是一位身穿和服,和大学生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第三个是一位身穿西服,但并不像是上班族的大叔。
第四个就是我。
第五个是一位身穿运动服,和高中生差不多大的少年。
“那么第一棒就有请山井先生。快点快点,请移步到这边。”
……话说回来,第一棒居然是那个老大爷啊。
虽然觉得他很可怜,但现在可没有同情他的空暇了。现在我必须要睁大眼睛,尽量获取多一点,准确一点的情报……最想要弄清楚的是,从按下按钮到装置开始运作的延迟时间有多长。
要是在自己的回合到来之前没能够收集到必要的情报。
我的头会变成怎么样就再清楚不过了。
“…….”
受到兔女郎的催促,看起来十分紧张的老人被固定在刑具上面。因为这本来是用来处死罪犯的器具,所以没有任何尊严可言。被木板状的拘束器固定住头部和双手,一副接近匍匐的样子,基本和一条狗没什么区别。
两个按钮被递到了戴眼镜的老人的手里。
终于要开始了。
使用为了杀人而开发出来的专门器材,玩弄人命和尊严的「游乐设施」要开始了。
“虽然可以按照您喜欢的时机开始,不过要是三分钟内还不开始的话我就会让刀刃落下。要是对自己没有信心的话,说不定交给我来会比较好呢。”
怎么会有那种歪理。
虽然我不知道刀刃落下的速度,但如果不知道它落下的准确时机是绝对不利的。视情况来看,其中的延迟说不定可以决定生死。
老人维持着被固定住的姿势,单单转动着眼球,拼命地想要看我们。
是想尽量获得任何暗示吗。
是想获得某人的建议吗。
还是说。
明明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却还是想要人性化地抱怨一句“这是错误的”吗。
“……”
从他的脖子的角度判断,老人应该无法看到正在俯视他的我的表情,不过我还是不由得摇了摇头。
要不是已经堕落到了最肮脏的地方,他也不会获得来参加这种「游乐设施」的邀请,更不会答应这份邀请。
他得有所觉悟才行。
给我回想起那个即使环视360度也没能找到一丝生机的,真正的死胡同吧。要是不想被遣送回那里,必须要在这里取得胜利。
随后。
咻————————、传来了像是气球在慢慢漏气的声音。
我马上就察觉到,那是老人在大口大口地在做深呼吸的声音。

咔嚓!!一声。
「游乐设施」的第一回合开始了,巨大的刀刃随即落下。

所有人应该都感到了一股电流传遍全身的感觉。
我还以为自己的心脏停止了。
观察。
收集情报。
这都是直接关乎我生死的事情。然而在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完全将它忘得一干二净。
用长铁链和齿轮固定住的,重达一百七十千克的刀刃垂直落下了。明明是很单纯的现象,但因为其被附上了杀人这一明确用意使得它看起来沉重无比。
事实上。
这个恶梦最多也就持续一秒,或是一秒多。
兔女郎笑眯眯地说道。
“山井先生,出——局!”
在断头台的正下方流淌着什么令人恶心的液体。
那并不是鲜血。
那是泪水、汗水以及鼻涕。各种能从脸上流出来的液体都溢了出来,老人在颤抖着,由他的年龄堆积起来的尊严已经消失殆尽了。
问题是,断头台的刀刃的位置。
兔女郎故意以夸张的动作望向断头台的柱子上面的刻度。
“才到了72.2厘米。不够啊!我不是已经再三叮嘱过一米线才是起始点,可这连边都摸不到!!一共有两米的空间可这连一半都没有达到!!”
完全是在伤口上撒盐的行径。
兔女郎打了个响指后,几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从室外走了进来。他们将被固定住的老人从断头台上卸了下来,准备把他搬到其他地方去。
“就是这样,山井先生将会接受惩罚!他会背负上与相差的距离相对应的债金。诶哆,一毫米是二十万円那么一共是多少呢——?”
“咕、库……”
“我说山井先生啊,我是不知道您是怀着什么心情才来参加这个最后的「游乐设施」啦……不过说不定,在这里掉了人头才比较幸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人发出了野兽般的吼声,但是身穿工作服的男人们冷静地押住了他的手脚,迅速让他“退场”了。
命是保住了。
不过那个老人的未来,肯定一无所有了吧。
他已经无法逆转自己的人生了。
没错,要是断头台的刀刃没有成功落下,输掉就会落得这个下场。
“那么就轮到第二位,有请伊世小姐。”
被点名的,身穿和服的女孩的肩膀抖了一下。不过她肯定知道现在也无处可逃了,为了抓住这残存的一线生机,她必须得按照指示趴在地上,被固定在断头台上面。
我排第四……不过照这个速度来看也不用等很久。
我想趁现在尽力收集情报,越多越好。我想找到绝对能让断头台的刀刃在最后一刻停住的必胜法。
就在这个时候。
“(……你是不是也注意到了?)”
在我旁边抱着双臂一直观察着「游乐设施」,身穿运动服的少年在我耳边如此低语道。
“(……你注意到这个「游乐设施」的看点和重点了吗?)”
“(……锁链的滑动并没有如我所料的那么流畅,明明让刹车暧昧一点能够更容易煽动我们的恐惧才是。)”
“(……也许他们是想做得更公平一些吧?感觉就像是在愚弄我们这些参加者。)”
“(……但如果参加者太磨蹭的话,兔女郎可是会用机关让刀刃自由落下哦?)”
“(……要是看到快要成功的人就通过遥控无效化他的刹车呢?我觉得应该更注意一下蓝色按钮呢。)”
我并不认为他们会这么做。不如说,我不想去相信。
只是稍微观察一下就明白了。想要通过人类的无谓挣扎来取悦自己的家伙们,应该不会让我们那么简单地排队迅速死掉。
不过,我还是决定轮到我的时候让兔女郎远离我的按钮。
“(……我觉得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另外一个?)”
“(……很快你就懂了。从「游乐设施」的规则来看,还真是加上了十分恶趣味的东西呢。)”
我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身穿运动服的少年身上。
所以我才没有注意到。
第二回合已经开始了。

当的一声。
和刚才不同,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被切开来的声音传入耳中。

意识。
被染成了一片鲜红。
没能找到散发出铁锈味的源头,也没能理解衣服那湿漉漉的触感是怎么回事。更无法接受明明被断头台禁锢着,可身穿和服的女孩的身体却滑到了地上的这回事。
一颗头颅。
两条手腕。
掉到了赤黑的水洼里头。
“诶、啊……?”
我就这么目视着,眺望着,与之对视。
我的大脑仍然没有理解「游乐设施」第二回合的结果。
失败。
杀害。
死亡。
我的脑子浮现出了这几个单词,不过还是不符合眼前的情景。
毕竟,这可是有人死了啊?
被砍头了啊?
但却没有任何人发出悲鸣或尖叫,就好像是摘除一个可更换部件的人偶的头那样,头和身体就这么轻易地被切断了。人命只是这种程度的东西吗?是这么容易消逝的东西吗?我还以为人命是被看不见的栏杆一样的东西保护着的啊?
“伊世小姐,出局!”
和我一样被血泼了一身的兔女郎依然笑着说道。
不能让大脑空转。
必须要去思考,去观察。
在轮到我之前到底能够收集多少情报将会决定我的生死。虽然将这点铭记于心,但眼前的情景实在太过鲜活,根本无法进行持续的思考……
身穿工作服的男人们再次走了进来,将毫无疑问已经死透的穿着和服的女孩抬了出去。
兔女郎超随便地擦去断头台的血后说道。
“那么就轮到第三位。矢手先生,请到这边来。”
“不、不要……”
身穿西服但又明显不像上班族的男人正一边颤抖着一边摇头。
“我受够了!!这种、这种东西、一点也不正常!!我不干。要是敢挑战这个,我早就能搞定各种辛苦的工作了!”
“矢手先生?”
“我不干。我跟你说了我不干!喂、喂!!都说了我不干了!我要回去了。住手、放开我!!喂、可恶!!都说了放开我!!”
“矢手先——生?”
身穿工作服的男人们押住了身穿西服的男人,迫使他摆出那个屈辱的姿势,并将他固定在那个满是铁锈味的断头台上面。
然后我察觉到了。
“(……原来如此。)”
“(……明白了吗?)”
“(……将我们像狗那样四肢匍匐着拘束起来是为了不让我们看到刀刃到底下滑了多少,这并不只是个试胆游戏呢。)”
“(……对的。这个问题要是想不到对策的话,是无法战胜这个「游乐设施」的。)”
第三个人并没有按下红色按钮或是蓝色按钮。
但是兔女郎却操纵了什么,固定住巨大刀刃的铁链和齿轮运转了。刀刃迅速落下,头颅也马上滚了下来。
再次出现了鲜血。
意识到比起第一次已经不那么震惊了,我还反过来吓了一跳。
是因为有过经验后就开始习惯了吗?还是说恐惧已经超出上限,感官都因此麻痹了呢?
尸体就像货物一样被搬了出去,全身被染成赤红的兔女郎笑着作出宣告。
“那么有请第四位。”
观察完毕了吗?
找到必胜法了吗?
……没有。
不够啊,这样完全不够啊!!
“山崎先生,请到这边来。”
她在催促我。
轮到我了。
不舒服的汗水喷涌而出。
即便如此我也要干。
拒绝配合会变成怎样我已经有了前车之鉴。
当我像狗一样趴在刀刃下面,脖子和手腕都被固定在断头台上时,我想抬头盯着兔女郎。
但我做不到。
只能勉强看到她的腰部上下。
“……我自己来就行,你给我离按钮远点。”
“您觉得我会作弊吗?”
兔女郎服从了我的要求这么说道。
现在怎么办。
以这狗一样的姿势根本看不到正上方的刀刃。要是不知道刀刃离我多远,就无法掌握好按下蓝色的刹车按钮的时机了。
如果是这样,我就需要计算出刀刃落下所需的时间以及速度。
……但到了我的回合才开始想这些就已经太晚了!!
本来就应该事先计算,才能找到完美的制胜法啊!!
本来有着三次观察「游乐设施」的机会。
但却没有物尽其用。
那个身穿运动服的少年有没有好好地观察呢?还是说他想利用我的回合来做计算?
如果没有任何根据的话,我就只能凭靠直觉按下蓝色按钮。但是真的能将自己的命赌在直觉上吗?按得太快就等着背负债金过得生不如死,按得太慢就会如同字面意思那样命丧九泉。要靠直觉来玩,这规则还真是残酷啊。
有什么。
要是有什么办法,能够看到断头台的刀刃的话……
“……?”
像条狗一样盯着地板的我注意到了。
地板。
上面并没有铺上地毯,而是装修得像学校或医院的走廊一样。也就是说,能够反光。虽然没有镜子那么好用,不过还是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可以用那个来把握距离感。
没错,想看到后面的东西的话,用镜子是常识吧。
“不对……”
我情不自禁地抓紧了红色按钮,可又改变了注意。
等等。
真的有那么简单?
举个例子,就像是很难读出镜子里反过来的文字那样,即便图像准确,我的大脑也有将这份信息处理错误的可能。依赖地面上的倒影实在太危险,也许在我的大脑处理完感官的差错之前,断头台的刀刃就落下了。
现在想想,只要被逼进入这个狗一样的姿势,无论是谁都会看到这些的。
虽然断头台已经杀死了两个人,但是兔女郎却还特意去擦掉这片血海。
为什么?
就是为了让这个陷阱能够正常运作!!
就像溺水的人连稻草都会抓一样,情报不足的我们会轻易地往陷阱里跳!不要着了她的道,要冷静观察!!不要去想陷阱,而是去思索设下陷阱的人的意图!!
为什么要设计这个陷阱?
一定是为了转移视线,这和魔术师的基本手法一样。一定有什么东西,一定有必胜法,这个简单易懂的陷阱就是为了让我们发现不了而已!!
不过。
那到底是什么?
具体来说是什么东西!?
“山崎先生?怎么了吗?要是过了时限我就会亲手让刀刃落下了哦。”
心脏的跳动都变得奇怪了。
完全没有对策。
难道就只能将我的性命赌在直觉上了吗!?
用眼睛去看是行不通的,那有没有其他能够正确计算出刀刃下落的方法……?
“有的。”
“有什么?”
计算的方法。
我想抬起头来,但只能感到脖子被固定住的地方传来一阵钝痛。果然还是看不见。但肯定有办法的。
断头台的刀刃。
将它固定住的铁链和齿轮。
“喂臭小子!排我后面的家伙!!”
“诶?我吗?”
“快点告诉我在我头顶上的齿轮有多少颗齿!这样就能找到必胜法了!!”
“我说,「游乐设施」如果不靠参加者自己的力量完成的话……”
太天真了。
我一直都在观察,就是为了收集胜利所需的情报。
所以我才能肯定地说。
“应该没有规则说不能求助吧,而且这并不是赏金争夺战,所以那个小子也没有特意出卖我的理由。听好了,如果我赢了,你就会明白该怎么做,如果想知道绝对能获救的方法就快点帮我!!”
身穿运动服的少年叹了口气,用受够了的口气说道。
“……齿轮的直径大概是二十厘米,我看大概有七十颗齿吧。”
赢了。
铁链移动的话齿轮就会转,我可以去数铁链和齿轮咬合的次数。只要能够明确把握到刀刃落下的位置,就能在这次不可理喻的蒙眼试胆游戏里获胜了。
在这个时候,兔女郎插了一句。
“但是,松井先生说的是不是实话你也不知道吧。”
“根据这个「游乐设施」的规则来看,参赛者出卖彼此也没有任何好处。”
“但是规则上也没有说他一定要帮你,如果他想要出卖一个命悬一线的人你又要怎么办呢?”
沉默降临了。
去向少年确认也没有意义。
问他到底是在说实话还是在扯淡,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轻轻地用大拇指抚摸了一下让断头台的刀刃落下的红色按钮。
“我能赢的。”
“真的吗?”
“我要赢得游戏重来人生!!为此我会让刀刃落下!!”
“会那么顺利就好了呢。”
我能从红色和蓝色按钮里感到莫大的压力。
即便如此也要前进。
断头台。
处刑的器具。
为了杀人而制造出来的东西。
我握住了让它启动的按钮。
握住了红色按钮。

就这么按了下去。





回收问卷前的最终检查
观察用的影片到此结束。
各位是否已经为每一个「游乐设施」填写了要改善的地方呢。
如果还没有就请尽快。
保险起见,我将再次说明一遍要填写的东西。

请为每一个「游乐设施」找出规则中任何不完善的地方,并填写至少三项可以提升该「游乐设施」难度的改善之处。

就是这样,很简单吧。另外如果找到超过三项的改善之处,请务必填写进去。总而言之,请尽量找出任何不完善的地方并全部记录下来。
完成了吗?
好了,时间到。
请将答题纸照顺序传到前面来。
一、二、三……好的,已经全部收集完毕。
那么这次观察到此结束。
各位辛苦了。
真是……辛苦了呢。





某段电话留言


【您有一条留言。】
喂喂哥哥,我是此方哦。(E:这里的第一人称是此方,请回想一下第一卷有谁是这么说话的,并猜出这是留给谁的讯息)
像这样留言不知为何感到有点紧张呢,只是电话对面没有人就这么不同还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嘛,这种事情也无所谓。
好像我一不留神你就又闯进什么危险的事件里头了,还请适可而止啊。
你在想“没有这回事”吗?
不行啦,能够识别出来的危险事件最多也就是三流的程度。真正危险的事情是根本看不出来的,所以才那么麻烦啊。
那种东西其实往往就发生在身边。
比如说……有没有听说过“电话对面的人”?
一对恋人本来在手机上聊天,但是对方的感觉却不同以往。虽然这种传言有着各种各样的展开,不过在最后谈话的对象往往是危险人物而不是自己的恋人。在有些版本里面会有人意识到这点然后获救,也有没能意识到这点结果没有获救的情况。
真正的危机指的就是这种事情。
本来还十分确定自己是安全的,然后这个前提本身就会被颠覆。
有时候就会遇上这种事情所以万事要小心啊。
……嗯?
说了这种事情,你会不会也不相信留下这条信息的此方了呢?
居然不相信此方的话,好伤心哦……此方也不是会说这种话的角色啦。
不过。
想跟此方联系的人可能会为了装成哥哥的样子,对哥哥的电话下手,这种危险也是可能有的呢。
拜拜,哥哥。
……让一个跟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孩子这么称呼自己在「不合理」(Absurd)当中也是件相当愉快的案例呢,不要这么快就轻易退场哦。







大前提的终结


“呜……
当东川守发出这番低吟时,他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就好像喝了一个浴缸的酒后第二天醒来一样,头疼得很。究竟是如何来到这里的,那份距离感也在逐渐模糊。
而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周围一片漆黑,虽然能够明白自己正躺在硬地板上,但即使试着伸出手乱摸也碰不到任何桌椅或是其它家具,墙壁离自己有多远也不清楚。这个空间说不定和巨大的拱顶球场一样大,也有可能只有公寓的浴室那么大。
光亮。
想要光亮啊,东川总算想起了什么于是将手伸进裤子的口袋里。但是却摸不到应该放在那里的手机,放在另一个口袋里的钱包也不见了,这点让人感到一股恶意。
因为记忆不完整,所以也有可能是东川自己把那些东西弄丢的,不过还是被某人拿走了的想法更加合理。
……而且,这头疼是怎么回事啊?
记忆空白前勉强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应该是在一座名叫「Attraction Land」的游乐园里打工才对。是一份观察还是调试的临时工,工作内容好像是通过观赏一些游乐设施的印象影片来找出任何不足或是不妥当的地方。这份工作贴在了东川就读的大学的告示板上,是一份受学校承认的兼职才对……
无法想象那和现在的黑暗是如何联系起来的。
现在不了解周围的情况也有可能只是因为没有开灯而已。
但是这解释不了头痛的事。
其他参加者上哪去了?那个作为监督「Attraction Land」的女性员工呢?他们有可能就这样放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东川不管吗。
“到底是怎么了……”
疼痛正从大脑的核心朝头盖骨呈放射形扩散。
单纯的打瞌睡是不可能有这种感觉的。
一定是喝了酒或是效果类似的饮料才会发生这种事……但是在观看影片的时候应该没有喝东西才对啊。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除非是兼职的房间里被投放了什么奇怪的气体,不然无法解释现在这个状况……
如果真是如此,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为什么自己会遭这种罪。
在得出答案之前,状况就改变了。
在黑暗中传来了响亮的电子音。
那是购物中心里广播有走失的小孩时使用的铃声,声音本身倒是很普通,但是音量却很大。躺在地上的东川甚至能感觉到手掌下面的地板在震动,这声音对于正在头痛的他来说可是相当不好受。
声音就好像闹钟一样越来越响了。
难道说,非得需要这种程度的音量,才能让不知被做了什么的自己恢复意识吗?
扩音器的音量被调整后,传来了一个女性的声音。
虽然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与声音夹杂的噪音令东川守意识到,声音是从扩音器里传来的。
『好好好——那么准备工作也完成了,差不多该开始正戏咯。』
“……?”
那是「Attraction Land」那个女员工的声音。
但是无法理解她在说什么。
准备工作?
正戏?
『不过这番说明很让人一头雾水吧?为了使你们,我已经按原计划将房间的内容好好地设定了一番。只要看一下房间,应该很快就会明白了。』
啪嚓的一声响起。
与此同时,东川守的视野被纯白色填满了。
房间的照明被打开了。
虽然是简单易懂的事实,但是从东川的眼球刺入大脑伸出的疼痛却令他难以接受这个情况。三半规管的糟糕状态,光凭习惯黑暗的眼睛受到光的刺激这一理由无法解释。明明坐到了地上身子却摇摇晃晃的,感觉就好像乘上了一叶小舟。
虽然不知道自己失去意识的原因,但这结果让瞳孔扩缩速度产生了偏差也说不定。
压抑住从胃袋里涌上来的呕吐感等待了三十秒后,纯白的视野中终于浮现出一些模糊的景象。
焦点慢慢对上后,东川守终于认识到了现状。
自己现在正身处与学校教室差不多大小的四边形房间里。四周没有任何窗户之类的东西,出口处有一道厚钢板制成的门。没有桌椅或是其他家具。墙上只挂着一台扩音器和一个挂钟,真的是只准备了一个四边形空间。
不过,有一样东川明明看在眼里,大脑却没能理解的东西。
大脑处理延迟了。
他意识到那绝对是要第一个注意到的东西,也明白自己的视野正变得极其狭窄。
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在房间的中央,倒着肉块。
仔细观察一下后,他发现那是一具缺少了头部和双手手掌的女性尸体。
他喊了些什么。
眼前有具尸体,自己居然至今为止都没有发现,还一直与它共处一室,呼吸着同样的空气,这让强烈的厌恶感不禁涌上他的心头。
东川不知道人死后尸体会发生什么程度的变化,不过房间中央的这具尸体应该死了不止两三天。因为裹在和服里的尸体已经变成青黑色,在伤口附近的部分更是糟糕,可以看到有很多白色的小虫在蠕动着。
被砍头了。
东川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某个画面。
“断头台……”
他低吟了一句,然后确信了。
“是「游乐设施」里面的人……我记得,有一个牺牲者就是穿着和服的女性……!!”
『真是明察秋毫,现在明白我们是如假包换的真货了吗?』
女性的声音透过墙壁上的扩音器传来。
……严格上来说还有可能那些「游乐设施」的影片本身是假的,只是为了让它们看起来是真的于是从别的地方运来了一具尸体。
但那样也差不到哪去。
事实已经证明这些人为了达成目的,会将人杀掉然后把尸体搬过来。
『我想您应该已经明白了吧,我们的目的并不是找人观察「游乐设施」。给过去举办过的「游乐设施」打分什么的我们自己也有在做,那只是前戏而已,单纯就是料理的食材,只是为了最终去参加「游乐设施」而调整资质而已。不明白也没关系,我们的目的一直都在前方,一直都是为了未来哦!』
也就是说!!女性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欢快。
『现在开始的才是正戏!!我们要往档案库里编入新的「游乐设施」,为此需要大家的协助!!』

“……”
新的「游乐设施」。
编入档案。
虽然大脑已经理解了那番话,但是东川明白自己正强烈地拒绝接受这个结论。
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答案了。
东川守自己将会成为那些影片的一部分。
这是为了收录新影片,才把他以参加者的身份叫来这里的。
也就是说。
从现在起,与自己观看过的那些影片相差无几的赌命「游乐设施」将要开始了。
『对了对了,从现在起任何中途暂停或是中途退场都是禁止的。不如说,从您醒来的那一刻起,「游乐设施」就已经开始了。』
“等一下,给我等一下!!这个「游乐设施」的规则到底是什么!?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当然了,东川守没有乖乖参与这个荒谬至极的「游乐设施」的打算。
但是为了避免一边敷衍一边找寻逃走的方法时踩到什么地雷,果然还是有必要知道规则。
毕竟,这可是赌上人命的游戏。
看着摆在房间中央的那具凄惨的尸体他就不情不愿地认识到,主办者实际上就是拥有着夺走自己小命的力量。
可是。
『啊——规则啊,规则呢。毕竟这是个「游乐设施」,当然也有着严密设定的规则啦。』
扩音器里传出了懒散的女声,

『不过,我并没有将其一一解释清楚的义务哦?』

“哈……?”
东川守的意识,有一瞬间真的停止了。
现在必须要做的就是将各种小细节堆叠起来对现状加以理解,但他现在的感觉就像金字塔最底部的基座突然被抽走了一样。
但是,作为主办者的女人没有对自己的发言进行任何订正。
『毕竟,管理「游乐设施」的是我们这边哦。既然这样,只需要我们掌握规则,「游乐设施」就可以运转下去了,你们不知道也没关系。当然了,如果你们遵从规则获得胜利的话,我们也会乖乖让你们离开的。所以请多多加油哦!』
不明所以。
现在的情况严酷到即使走错一步就会被砍头也说不定,可现在居然连做错什么才会变成那样都不知道,就这么叫他摸黑前进。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采取任何行动才对。
而且,现在连到底是“要在有限的时间内离开房间”,还是说“贸然离开就会被当成失败”都不知道就直接叫他去选一个。
东川的全身开始诡异地颤抖着。
和被关进黑屋子里或是看见了那具令人震惊的尸体不同,这并不是外界因素引起的心灵冲击。
而是内侧。
是从内心涌现而出的恐惧。
除去地上躺着的尸体以外,这个四边形房间里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即便如此,在东川脑内的画面之中自己的周围实际上布满了地雷。他担心只要走出一步,甚至只是吐气稍微用力一点就会引爆地雷。
移动被锁死了。
在连一根指头都不敢动的东川耳边,女性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加上了一句:
『嘛其实倒数已经开始了哦。』
“什么?什么倒数啊!?”
『这可是特殊服务哦。』
马上就得到了答案。
咔嗒一声传来,挂在扩音器下面的廉价挂钟掉到了地上。钟的表面向着地板,背面则映入了东川的视野。
那里被装上了什么。
五颜六色的电线以及小型电路板,那个圆筒状物体的真身简直不能更简单易懂了。透明的容器里装有液体,但那明显不只是掺了颜色的水那么简单。
是炸弹。
挂钟的滴答声好像一下子变快了很多。
在全身涌出冷汗的东川耳边,女性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

『「游乐设施」已经开始了哦?方法任您选择,快做些什么吧。』







本帖最后由 神笑琉璃 于 2015-8-20 16:33 编辑


1.
东川守急忙从地板上站了起来。他无视了尸体和炸弹,只顾着往房间唯一的出口奔去。
那是一道格外厚重的铁门。
但无论是用推的还是拉的都无法打开。即使用力去踹或用肩膀全力冲撞,门也没有要坏掉的样子。看来被做的十分坚实,而且锁得十分严密。在门把手的旁边有一个钥匙孔,它的造型和家门玄关处的钥匙孔相比很不一样。
“钥匙……?”
东川低语道,并开始打量着四周,
“要找到钥匙。这就是这个「游乐设施」的内容吗!?”
扩音器里并没有传来应答。
东川打量着这个房间,四边形的空间里说到底就没有任何家具或设备。无论钥匙有多小,要是没有藏它的地方应该马上就能找到才对。但却没有,找不到。难道房间里根本没有钥匙吗,还是说……
(如果要藏的话……)
东川往掉在地上的挂钟望去,它现在已经被加工成了一个时限不明的定时炸弹。虽然加工的时候有可能将钥匙藏在了里面……但东川不想随便地将它拆开。
虽然东川对炸弹的了解只限于电影和电视剧,不过自己要是随便乱碰它,应该也会像虚构故事里那样爆炸吧。
但是另一方面。
(炸弹被安在了挂钟的外面……也就是说,里面的空间容不下它吗?)
而且,外露部分很轻易就能看出来是电路板和炸弹,根本没有被盒子盖起来。而且上面完全看不到类似钥匙的零件,圆筒容器里面的液体炸药是透明的,如果钥匙被藏在里面也能看出来。
不在挂钟里面。
除此之外还能将钥匙藏起来的地方。
在根本没有正经家具的这个四边形房间中,能够藏住细小钥匙的地方还有……
“……不会吧。”
再次打量了一下房间后,东川的表情僵硬了。
那是至今为止一直被自己潜意识赶到视野边缘的东西。
摆在房间中央的东西。

穿着和服的女性尸体。
的确,用上那个确实能藏起钥匙。

“……”
东川犹豫着要不要接近。
如果这是一位活到晚年而自然死亡的亲戚的遗体,而且还被殡仪馆好好打扮了一番的话,也许还能够含泪目送他离去。
但是,放在房间中央的这具明显不一样。
这个身穿和服的女人被超脱常理的手段杀害,双手和头部都缺失了。而且她似乎已经死了好几天,与一般人所想的“人类”相比,早已变质成其他东西了。死亡这一无形概念好像正以尸体为中心往四周扩散,要是大意接近它,说不定连自己也会被卷进去……
但是,必须要去确认一下。
因为房间里有一个无论什么时候爆炸都不奇怪的定时炸弹,自己也被关在同一个房间里。
虽然不知道炸弹有多少威力,但如果它是作为惩罚而设定着的话,可以很轻易就想象到留在房间里应该无法活命。
爆炸至少会覆盖整个房间。
在爆炸之前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门钥匙,一定要找遍每一个有可能的角落。
“可恶……”
每靠近一步,呕吐感就增添一分。脚步变得不稳,就好像走在船上一样,东川的目光正死死盯住尸体脖子上的伤口。
只不过是十步的距离,感觉却好像是在地狱一样。
但东川还是来到了尸体旁边。
蹲下。
接近和触摸也是不一样的,难度更上一层,但如今也只能动手了,东川抓住和服的衣料,首先将尸体翻了过去。
看到下面有一把银色的钥匙,东川的泪腺不禁松弛了。但是有点不对劲,这把钥匙没有本应存在的锯齿。
这是一根钥匙胚。把它塞进门里只是在浪费时间,甚至有可能破坏钥匙孔。
再次将尸体翻成正面朝天,这次则着眼于那件和服。与洋服不一样,严格来说和服是没有口袋的,不过钥匙有可能藏在衣服里头。
这是一具没有头,没有双手的女尸。
想到要将手伸进那件衣服里头,心中就涌现出强烈的抗拒感。
“呜……”
即便如此,引爆炸弹的秒针的声音也在催促着东川。
他伸出了颤抖的手。
首先伸进了尸体的右边袖子里头。一阵黏糊糊的触感传来,呕吐感不由得翻倍了。这到底是断手处流出的血,还是说女人的皮肤已经开始像腐烂的葱头那样开始液化了?东川并不是很了解尸体腐败这个过程,他也不愿意去多想。
然后他摸到了一把硬的钥匙。
但是把手从和服的袖子里抽出来时,发现拿着的是又一根钥匙胚,而且手指还沾上了什么茶色的东西。一股十分刺激的味道扑鼻而来,差点连泪水都流下来了。但是同时又觉得要是现在罢手,说不定整颗心都会崩溃了。东川就这么趁着势头,尽量什么也不去想,继续着作业。
他将手伸进和服里的各个地方,但除了更多钥匙胚以外什么也找不到。
至今为止的工作都是徒劳的。
突然觉得,真的有拼命继续作业、寻找真钥匙的意义吗?
能不能用钥匙胚挖开墙壁呢?并不需要挖一个足以让自己通过的洞,只需要挖开将门框固定住的螺丝就可以了,然后整扇门就会倒下。
……但是。
他还是决定去找真钥匙。毕竟无视正规的做法,使用蛮力突破这种事不知道敌人会不会允许,毕竟他们可是准备了这具尸体的人。
要是找不到,就会被炸弹炸死。
处于这种好像要撑爆他的胃袋一样的极限事态下,东川突然想到一件事。
钥匙还可能藏在哪里。
在那个地方。
“……”
脸上几乎毫无表情可言的东川守望向了那个地方。
果然还是那具女尸。
不过,他并不认为是藏在衣服里头。
是在更深处。
最为恶趣味的地方。
也就是说。

尸体的,内部。
钥匙有可能就埋藏在某个内脏或组织里面。

“开玩笑的吧……”
尽管是自己想到的,东川仍然摇头否定。
想要去否定。
不过,如果是乐意举办那么多个「游乐设施」的主办者们,会设计成这样也是有可能的。
“开什么狗屁玩笑啊!!”
东川为了强行鼓舞自己而大声喊了出来。接着他再次用手指按向和服女子的尸体表面,以差不多要令手指陷入那层腐败皮肤里头的力度确认着。如果皮肤底下埋着钥匙的话,应该会摸到什么坚硬东西的触感才对……
但是摸不到。
无法判明。
只是用手指按这种程度,还不足以分清钥匙的有无。
也就是说。
只有动手切开尸体来确认里面了。
“…………………………………………………………………………………………………………………………………………………………………………………………………………………………………………………………………………………………………………………………………………………………..”
东川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实际去做的画面,然后倒在了地上。
尖叫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整个胃袋好像要从口中呕出来一样。他倒在地上毫无意义地挥舞着手脚,泪水从眼中啪嗒啪嗒地流出,模糊了视野,双手的掌心也传来了油腻的感觉。
要下手吗。
不下手就不行吗?
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人类就是人类。明明至今为止都一直那么厌恶那具青黑色尸体,东川现在又重新将它强烈地认知为人类。将她剖开,窥视里面的东西,这些行为是何等的亵渎。
但是时间不等人。
不想被炸死的话,就必须实践所有能想到的可能性。
他将泪水擦去后环顾着四周。
在掉到地上的时钟周围散落着一些闪亮的物体,那是尖锐的玻璃碎片,保护着挂钟表盘的玻璃在刚才被摔碎了。
尖锐的碎片。
可以代替刀刃。
“呜、咕……”
东川慢慢挪动着,再次站了起来。
不想死啊。
不想和伦理与常识一起被炸成碎片。
他再次在房间里移动,拿起地板上最大的一块碎玻璃,然后再次面对身穿和服的女尸。他吞了一口唾液,必须将这个切开,将里面的东西掏出来一一检查。想要为了活下去而实践所有可能性的话,这是条必经之路。
他蹲了下来。
解开了和服的胸口。
情况要比预想中的还要惨烈,视野一瞬间晕眩了,胃酸涌到了喉咙根部,但他还是想办法忍住了。他强烈地意识着右手抓住的玻璃片,将它放到了已经静止不动的胸口上方。
施加力度。
透明的碎片陷入了大概五毫米,东川不禁猛地摇头。
想要捂住嘴巴也已经太迟了。
“咕诶!!呜咕诶诶诶诶诶!!咕噗!!噗哇!!”
感觉胃袋一下就与嘴巴直接相连了,呕吐物像水管里倒流的水一样泄了一地。
已经受够了,内心的大部分发出了悲鸣。
但是就这样随波逐流是活不下去的,只会变成和这具尸体一样的下场,而且被炸弹炸成碎片应该比被断头台砍头还要凄惨。
东川再次抓紧玻璃碎片。
将它抵在了和服女尸的正中央,然后用体重压了下去。嗞噜,确认到尖端陷了进去后,脑中就响起了强烈的噪音。东川几乎是在眩晕的状态下,一口气将玻璃片划到女尸的肚脐处。
这和用美工刀将纸裁开不同。
切的过程中不断感觉到玻璃片受到阻力。
因为已经死了好几天的关系,出血并不是很严重。不过一滩比起红色更像是黑色的东西溢了出来,散发出一股酸味。他再次认识到,尸体里面已经腐烂了。
东川的内心已经逐渐麻木了。
本来还以为会像是打开一道双扇门那样,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干净利落。真要说,那就像是在切开一包一次性纸巾一样,从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况。摇摇头振作起来,他开始摆动双手,将指尖伸进那道切开的缝隙里头。
手上传来了黏糊糊,软绵绵的触感。
探索的重点位置是上半身的中央,胃袋的附近,但只能找到一根钥匙胚。
并没有将真钥匙吞下去。
也就是说,经过手术处理被嵌入到了其他地方。
如果是那样,就不得不把尸体从背部到四肢的前端完全剖开,仔细调查内部了。
呼吸开始变得絮乱。明明身处充满空气的房间里,却感到氧气不足。
用玻璃片抵住尸体的右腕,然后切了一个大口子。
在手肘的位置感到有什么硬物。
将手指插入伤口里头想把它挖出来,但却做不到。
那并不是钥匙,当他意识到突起物是白色的时候,东川第二次吐了一地。
即便如此也只能继续作业。
现在已经不是顾及死者的尊严的时候了。
到头来,只找到了很多沾满黑血的钥匙胚。说不定搜索的次数被设下了限制,但现在去想这个也没有意义了。直到女尸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东川守才终于在和服女人的右大腿处找到了一块银色的金属制品。
这块被红色和黑色粘物所包裹的东西,是一根带有锯齿的真钥匙。
将玻璃片丢到一旁。
连将沾满污秽的手擦干净这个念头都没有飘入脑海里。
“……”
东川以东倒西歪的步伐朝着钢铁的门走去。要是这根钥匙与门上面的钥匙孔对不上的话,大概就是最恶趣味的把戏了吧。幸好,还不至于做得那么彻底。
钥匙进入了钥匙孔。
转动了。
门把手卡住的感觉消失了,门轻易就被扭开。
东川几乎是以整个人摔出去的架势来到房间外面。
倒在地上浑身大汗的东川守反复深呼吸了几次,总算为身体摄取了些许氧气。

2.
是一条狭窄的走廊。
走廊的墙壁上并列着五扇一模一样的钢铁门。
看不出门的另一侧到底是连着同样的四边形房间,还是建筑物的出口。
“可恶……”
东川伸手抓住刚刚通过的钢铁门,抱着半自暴自弃的心态将它用力关上了。不知道这样做是否能够防住爆炸,于是他往门的反方向后退了几步。当初还打算不用钥匙直接将门框破坏掉,现在回想起来还有点后怕。后背顶上了墙壁,整个人就这么以坐姿滑到地上。
“可恶!!活下来了,我活下来了啊!!这就是「游乐设施」吗,混账东西!!”
虽然拼尽全力喊了出来,却没有得到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
在五扇并列着的钢铁门之间,除东川以外的另一扇打开了。一个穿着沾满血的工作服,留有些许胡渣的男人走了出来。
东川的心中涌现出了剧烈的愤怒和警戒心。
一定是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什么吧,身穿工作服的男人慌忙喊道。
“等、等等!等等!我也是参加者啊!!”
听到这声呼喊后东川终于意识到了。
他重新打量了一遍自己。
自己和身穿工作服的男人一样,身上沾满了血。想要找到嵌入尸体的钥匙的话,无论如何都会弄脏衣服。
仍然坐在地上的东川抬头朝身穿工作服的男人望去。
“……你也做了那个观察记录吗?”
“是啊,一个在尸体大腿上挖钥匙的混账东西。我叫风上,你呢?”
“东川。”
作出简短的回应后,他长吐了一口气。
“……抱歉。”
“没关系,从你没有扑上来就能看出你还留有理性。”
身穿工作服,名叫风上的男人本想擦一下脸上的汗,但意识到自己满手是血之后皱起了眉头。
“「Attraction Land」是个举世闻名的游乐园吧,本来还以为这里不会有什么奇怪事情发生……然而真相居然是这种东西,丧心病狂也给我有个度啊。”
“啊,说到那个……”
东川才刚开口,五扇钢铁门里又有两扇打开了。走出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身穿西服,有着冷酷职业女性造型的女性,另外一个是身穿校服的女高中生模样的少女。
她们两人的衣服也毫不例外地沾满了血污。
看来所有人都摆弄过尸体啊。
职业女性名叫冰山,女高中生则自称松实。
互相通报名字后,东川言归正传。
“本来这是一份在「Attraction Land」进行的兼职,但实际上这和「Attraction Land」有没有关系还不好说。毕竟是个有名的游乐场,会不会有人擅自盗用了这个名号呢……?”
“也对……一个国际企业应该不会和这种高风险游戏扯上关系才对,也许是有人擅自盗用了这块广阔的场地吧。”
冰山大概是很在意沾在手上的血吧,她正在不停地把手擦到墙壁上想要把它弄掉。
“更何况,一家盈利这么高的公司根本就不需要插手这么危险的事情吧。”
“……没错。”
名叫松实的女高中生点头赞成道。
“但是,其他参加者上哪里去了?我记得,看影片的时候应该有三四十人才对啊……”
一共有五扇门。
如果每一扇后面都只关着一名参加者,那么人数就对不上了。
难道说那些人在其他地方参加了同样的「游乐设施」吗?
还是说……
那些「游乐设施」已经结束了么。
身穿工作服,名为风上的男人翻了下口袋后说道:
“喂,你们谁带了手机?我想报个警……”
“我的被没收了。”
东川和冰山也摇了摇头。
主办者们恐怕是作为准备的一环才把手机拿走的吧。
“……这下子麻烦了,手机里储存有我们的私人信息啊。”
“给我等等啊!!也就是说这群身份不明的疯子集团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住址和朋友的电话号码吗!?”
“只是逃掉还不够呢。”
冰山轻叹了一口气,
“而且,如果那些影片都是真的话,这些主办者每天都在以杀人为乐对吧?他们一定有着即使一般的警察出动也不用担心被抓到狐狸尾巴的对策,具体是什么对策就不知道了……”
“那要怎么办才好?”
风上困惑地问道,对此作出回应的冰山轻轻瞪了他一眼:
“不过,这里有很多他们的犯罪证据呢。虽然不知道这些主办者是什么来历,如果能够收集到足以证明这里的「游乐设施」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材料……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就最好了,就算办不到,也可以用来牵制主办者,让他们无法再次对我们出手……”
“等等,你是说要继续往深处探索?而不是往外逃?”
风上慌忙切入对话,
“事情会有那么顺利吗!?这跟单独一人往深山老林迈进没有区别,根本就是自杀行为!!”
“……那你说说看怎么办啊?你应该明白我们手机里的私人信息已经被窃取了对吧。即使能从这里逃出去,要是他们下次对家里下手又能怎么办啊?”
“那种东西管他呢,总而言之优先逃出这里才对吧?要是真的变成那样,就离家出走好了,逃到哪里的南方小岛什么的。”
名叫松实的高中女生摇了摇头:
“如果有那么多钱,一开始就不会来这里打工了。”
“挑一个物价低廉的国家就好了嘛!短期间内悠哉地活下去应该不成问题。”
虽然风上十分积极地做着解说,但是听上去却不是很现实。而且对于松实这种还在依赖着双亲的学生来说更是如此,还未成年的她又怎么能够做出背井离乡这种选择呢。
更何况。
对于东川守来说,情况也是差不多。
“喂。”
冰山好像注意到了什么似的,开口说道。
东川往她那边望去,发现她正盯着那五扇并列起来的钢铁门的其中一扇。
“定时炸弹什么时候会爆炸,有人知道吗?”
“不知道。”
松实摇头说道,
“没人告诉我任何「游乐设施」的规则啊。”
“那个怎么了吗?”
“嗯……”
冰山用纤细的手指示意她望着的那扇门。
“说起来,那是唯一一扇还没有打开的门……虽然不知道炸弹什么时候会爆炸,但是里面的人不快点出来就糟糕了吧。”
“……”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那扇还没有打开的门。
穿着工作服的风上就好像想要驱除不好的预感那样开口说道:
“……那个啊,我们又不知道是不是所有门后面都关着参加者,说不定那扇门其实是建筑物的出口呢。”
“可是……”
要是里面有人和炸弹关在一起呢?
要是里面的人不知道钥匙就在尸体里面呢?
又或者说,里面的人明白钥匙在哪里,但却没有把它取出来的勇气呢?
东川、松实、风上、冰山。
这四人都选择了活下去,但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在同样的情况下做出同样的选择。
“喂……”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东川已经朝着门的另一边喊话。
谁也没有阻止他。
东川站了起来奔向那扇钢铁门,慌张地一边用拳头敲打大门,一边朝着房间里大喊。
“喂!!里面还有人吗!?是不是因为找到的都是钥匙胚所以放弃了?真钥匙在哪里你是知道的吧,这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候了!!总之快点逃出来啊!!”
虽然想去扭门把手,但果然还是锁得死死的,就算想去踢门也没用吧。
这个时候。
门的另一边传来了微弱的女性的声音。
不知道她的声音本身就是这么细,还是因为被厚实的门隔开了。
『……不行、啊。』
“什么不行!?”
『我、做不到,做不到啊……因为、这种、这种事情……』
可恶。东川咬着牙骂了一句。
要是不把尸体切开取出钥匙就无法离开那个房间。要是出不来的话,迟早会被定时炸弹炸成碎片。
明明知道这一点,可是被关在里面的女子却无法下定决心。
东川认为这并不是在逃避现实,也不是因为她优柔寡断。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什么十分耀眼的东西。
但是,如果她不动手的话就完蛋了。
明明就在刚才东川还理所当然地持有着的东西,现在已经炫目到难以直视的地步。而这一切,都会在爆炸中化为乌有。
东川用拳头敲着钢铁门大声喊道。
“快出来!!出来啊!!现在已经不是说漂亮话的时候了!!我们都是被逼的,谁也没有错!!”
『可是……可是……』
“带有锯齿的真钥匙就嵌在尸体的右大腿里。你不用开很大的口子,轻轻切一下就好了!快点动手!!”
『……我、做不到啊,我无法这样子活下去,不想为了活下去而做出这种事情啊。不要管我了,请你们好好活下去……』
东川感到胃袋中有一股强烈的热流在奔走。
那并不是因为被卷入这蛮不讲理的状况而产生的困惑与恐惧。
是愤怒。
对于假借「游乐设施」的名义、以制造出这种恶趣味的状况为乐的主办者们,清晰的愤怒浮现着。只要想到那些家伙为了自己享乐,一边将善意和理性踩在脚下的时候,就能感到强烈的愤怒。
门对面的女性是谁,他完全不知道。
坚持遵守着自身的准则,进而放弃自己的意志,说不定也是人类能够选择的道路之一。和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将他人切开来的东川他们比起来,这个选择也许更值得尊敬吧。
但是不能原谅。
一个能做到这个份上的人,居然要这么没有意义、蛮不讲理地死去,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这是不行的。”
『什么、意思?』
“无论你的选择有多么值得让人尊敬,也只会让在一旁看着的主办者们欢呼雀跃而已!他们只会一个个坐在舒服的房间里拍手大笑!!我不会原谅这种事情,要让那些做出这个丧病舞台的主办者们哭丧着脸只有一个办法,要是你不配合的话就行不通了!!”
『是什么……办法啊?这些主办者十分精心地策划了这么一个绝对不会伤到自己,同时又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环境对吧?我不认为能够作出抵抗。而且,即使真的能作出抵抗也不需要管我,你们就按着自己选择的道路前进就好……』
“我的这个方法需要你的帮助。”
有着压倒性的力量的主办者。
把人类当作游戏里的棋子那样操纵的绝对存在。
如果。
有着能够让这些姓名样貌皆不明的家伙发自内心地感到悔恨的办法的话。
那就是。

“我们必须所有人、一个不少地全部活下来,这就是击败主办者的唯一办法!!”

短暂的沉默降临了。
东川继续说道:
“所以不要擅自死掉!不要在这里结束!!这不是你选择的道路,这只不过是按照主办者所设计的那样,让他们喜闻乐见的结局而已!!所以才要活下去!无论要用什么手段也好!!”
『……』
“……求你了。”
挤出声音,东川哀求道。
不管是生是死,他也切开了一个人。他不想让任何人遭这种罪,也不想让任何人死后被这样利用。
活下去然后回家。
明明是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听上去却像是纸上空谈。
东川再次说道。
“拜托了!!我们也已经到了极限,不能一次又一次地接受有人死去啊!如果你死了,我们也会瓦解的。所以拜托你、求你了!不要再让我们看到那种事情!!”
没有回答。
隔着门什么也听不到。
果然还是,无法传达过去吗。
就在这么想着的东川靠在钢铁门上面的时候。
咔嚓的一声。
听到了什么坚硬的声音。
从钢铁门那里。
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呜、库。”
从门打开的缝隙那里,传来了呻吟。
一个金发碧眼,外国人长相的女性走了出来,看上去大概是大学生的岁数吧。衣服上都是暗红色的什么东西,脸上挂满了泪水和鼻涕。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望着东川和其他在走廊里头的参加者们的金发碧眼女性就这么倒在地上,用沾上了其他人的血的双手掩面啼哭。
她也做出决定,然后失去了那件耀眼的东西。
但是她活了下来。
东川将倒在地上的她完全拉到走廊里面,然后将钢铁门严实地关上了。
从那以后过了不到十分钟。
爆炸的声音冷不防地在耳边响起。
明明是那么厚实的钢铁门,却五个都同时大幅扭曲了。哪怕只有一扇没有关上,要是没有用正规的方法逃出来的话,在走廊里的东川他们都会被炸成碎片,那作为暴力集合体的巨大声响传达了这样的事实。
五个人花了片刻的时间望着那些扭曲的门。
暂时还没有出现牺牲者。
认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足足三分钟。
“……结束。”
东川愣着低语道。
“……结束了。”
“是这样呢。”
职业女性风格的冰山对此给予了肯定。
“但是结束了什么?”
“……”
确实是通过了一个「游乐设施」,但是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看不到出口。即使能够逃出去,也不能保证主办者不会追来。换言之,还没有确保安全。
穿着工作服的风上插了一句:
“不过,刚才说的不错呢。”
“?”
“就是那句‘击败主办者的唯一的办法’啦。”
“没错。”
身为女高中生的松实点头说道。
“……虽然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逃出去,但是有一个目标也不坏呢。要是全员都能生还的话,那就是对主办者作出的抵抗呢。”
“……”
坐在地上的金发碧眼的女性抬头望向东川。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到头来……真的是到头来,东川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将自然浮现在脑海里的话语说了出来。

“……那就为了活下去,出发吧。”

五人开始移动。
第二个「游乐设施」马上就要拉开帷幕了。





进展报告#201


确认现时所有人的罪状。

玩家1的各参数如下。



东川守。

观看以及协助制作凶杀影片。(E:凶杀影片就是指真实杀人场面的录像)

毁坏尸体,并教唆他人模仿。



冰山都茂子。

观看以及协助制作凶杀影片

毁坏尸体。



风上信造。

观看以及协助制作凶杀影片。

毁坏尸体。



松实白鱼。

观看以及协助制作凶杀影片

毁坏尸体。



蕾切尔•斯凯丹斯。

观看以及协助制作凶杀影片

毁坏尸体(但尚不知晓是否承担主导责任)。



每人都成功地被安上了与“组织”目的相符的罪状。

判断为符合条件,持续实施以玩家1为轴心的计划。




本帖最后由 神笑琉璃 于 2015-8-20 16:42 编辑


死神游戏02 设定

1.
金发碧眼的女性貌似名叫蕾切尔。
她在市内的短期大学就读,通过登在报纸上的求职栏目里的电话号码应征了这次观察记录。
不过说实话,身为高中女生的松实没有一一确认他人情况的余裕。
……喂,这里的墙壁塌掉了。”
身穿工作服的风上说道。
他正在查探炸弹爆炸后的五个房间之一
不知是爆炸太强还是一开始就被设计成那么脆弱,有一扇墙完全塌了下来,能看到在那面墙的彼端有着另一块空间。
身穿花俏西服的冰山和皮肤白得不像日本人的蕾切尔探头往房间里望去。
……处理的不错啊。)
松实在观察着他们的同时,将目光投到其中一位参加者身上。
名字好像是,东川。
是个看上去和大学生差不多大的男子。不知是因为身处极限的状况还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感觉他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

为了报复主办者,所有人都要一个不少地活下来。

是个很棒的目标。
同为参加者的松实没有反对的理由。
再加上。
……找出“集团”中的“异类”并加以攻击,是巩固团队精神的良策。)
处于女高中生这个位置上的松实,对这种案例十分了解。只要生活在校园这个无处可逃的地方,会经常碰上这种问题。
(一般来说,如果找到“异类”的话,就必须首先将其排除在外。但“异物”本身就是“集团”外的存在的话,“集团”就不会轻易变得暴力化。)
比如说,这就跟把临近的学校当做模拟或是社团大赛的对手一样。同学校的正规选手之间的竞争无论在明在暗都会不可避免地变得十分肮脏,但是把竞争规模扩大到学校的话,就能发现比赛将会不可思议地以纯粹的方式分出胜负。
在这种微妙的情况下能够将大事化小,是一门技术活。
不过,不知道名叫东川的那家伙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创造出来的这个事态呢。
……总而言之。)
松实改变了思考方式。
自己现在想要夺得对话的主导权这一点倒是无法否认,不过强行切入已经尘埃落定的状况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问题。
确认一下自己的立场。
如果要放弃中心这个位置,就必须得注意不要被排斥到团体的外围。
她并不是完全赞成东川的看法,也没有陪着其他四人直到死亡边缘的觉悟。但是,不能让其他人察觉到这一点,身为女高中生所拥有的“微妙集团生存者”的预感是这么告诉她的。
现在已经一致团结。组成了与主办者对抗的队伍。如果现在她说想要遵从自己的意愿而自由行动的话,就会被视为扰乱和平的人。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说不定还会被当成主办者的同伙。
瞥了一眼在场其他的女性,冰山和蕾切尔。
表面上看她们是同意了……但是她们真的没有意识到其中的风险吗。还是说,她们和松实一样不想让其他人察觉到她们的想法呢。
只是在这里观察的话,是无法了解到她们的真意的。
从表面上来看组队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现在要是自己想试探一下的意图暴露了的话,就有可能被他人怀疑是“异类”的风险。
“你在干什么?”
造成了这个状况的东川开口问道。
松实运动脸部肌肉尽可能摆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回答道。
“等等,马上就来。”
话音刚落,她就穿过了那扇被爆炸扭曲的铁门走进了房间。
虽然房间里本来什么也没有内饰或其他物品,不过爆炸让天花板和墙壁生出裂痕。应该是因为有细小的碎片掉下来的缘故,地板大体上给人一股乱糟糟的感觉。
……不过。
摆放在房间中央的尸体被炸成碎片,进而散落到墙壁和地板上,应该是引起这种印象的主要原因之一吧。
松实尽力不去看它。
问题是另一边的墙壁。
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这面墙完全塌掉了。能够看到在里面有空间,是一条很长的走廊。铺亚麻油毡的地板冰冷又黑暗,被出口指示灯阴森森地照亮着。
和学校,不同。
是更有清洁感,同时又与“死亡”强烈地联系起来的设施。
没错。
“看起来像医院。”
松实如此低语道。
没有人提出异议,看来所有人的感想都是一致的。
五人往深处走去。
这条走廊上有窗户,窗外的黑暗清楚地昭示着现在是夜晚这个事实。但是,看来想要通过窗口逃出去会很困难,因为现在好像正身处于十楼以上的高处。
再加上。
……这什么鬼?铁栅栏?”
身穿工作服,留着稀疏的胡子的男人诧异地问道。
没错。
窗口的内侧焊着好几根粗大的铁棒。没有挤一个人过去的空间,也不像是能够轻易取下来的样子,说不定上面还被设置了炸弹或高压电这样的陷阱。
安在窗户上的铁棒单纯是为了防止有人逃跑,同时也让人感到像是被关进了动物园里面的笼子那样的屈辱。
冰山指向了走廊深处。
“喂,那边好像也装了铁栅栏。”
……什么啊?”
“这里是精神病院吗?”
虽然装有铁栅栏的医院能在电影或电视剧里看到。但是,真实的医院里是不是也会配置铁栅栏这么不人道的设备,作为女高中生的松实则无法判别。
但是,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景象。
就在不久之前,有一个单词席卷了周刊杂志头条和火车上面的悬挂广告板。
……这里,像不像是地狱医院?”
“我靠!?你说那个啊……
风上极为不爽地呻吟道。
但是,他肯定也在想同一件事。
肯定是能让那些准备了这种「游乐设施」的主办者们垂涎三尺的素材。
东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后说道。
“是什么来着?好像是声称收容不愿上学的孩子们帮他们重归社会的设施。实际上,却是将他们关进一座满铁栅栏的医院,并对他们施以与拷问无异的改造对吧。那里无视个人的情况,并声称他们脱节是因为精神上不成熟什么的。”
“因为有专门的医疗机构为他们撑腰,所以孩子们的父母都丝毫没有怀疑。听说到了当局终于意识到怎么回事的时候,这个集团已经扭曲到认为受到激烈暴行在床上木乃伊化的孩子们‘没有死,只是睡着了而已’,不知道有几分是真的呢。”
松实对这件事的认识只有从杂志上看的程度,有一个假说就是“犯错”的孩子们会被施加这么一个“特别处罚”:将他们拖进手术室里,然后切开他们的头盖骨做前脑叶白质切除手术。
虽然不知道有几分是真的,不过这个案件的规模之大,已经可以在日本犯罪史上遗臭万年了。
因为这次大事件有着与医疗相关的邪教色彩,所以据说持续至今的健康热潮和节食热潮的现象也有这案件的起头之嫌。
不过。
……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真的地狱医院啊。”
东川如此说道,
“在影片里看到的「游乐设施」都被布置在五花八门的舞台上,这栋大楼也许是主办者们为了自己那扭曲的目的而模仿地狱医院建造的吧。”
“也是呢。”
风上再次朝着安上铁栅栏的窗户望去。
“……外面看不到城市的灯光,远方的是海吗?”
透过窗户只能看到一个方向,所以看不出现在是在海岸上还是小岛上。逃出建筑物之后要怎么办,就全看是哪一个了。
总而言之站着不动也不会有进展,于是身处走廊的五人继续迈步前进。
但是,还没有走过二十米就来到了另一道铁栅栏面前。上面装了一个可以让人通过的小门,不过当然是上了锁的。
东川盯着铁栅栏小门。
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啊。”
“但是,到此为止都是一条路。会不会像在房间那会一样,有钥匙藏在走廊的某处,又或者爆炸后五个房间里将会各开辟一条路呢……
……喂,喂,看那边……
风上指着铁栅栏说道。
准确来说是指着栅栏的深处。虽然乍一看因为很暗所以看不见,不过在走廊的中间设置了一个小小的告示牌,样子就像那些清洁时提醒地面湿滑的牌子一样。
不过,在牌子的表面贴了一小张在笔记本上面撕下来的纸片。
上面用粗线油性笔写着这几个十分圆润的字。

有叛徒哦。

……
……
……
……
……
不舒服的沉默降临到全员之间。
那是很简单的一句话。没有根据,内容也没有任何可信的保证。
不过。
……坏了。)
松实这么想道。
这和上面写的内容有即使没有任何根据没有关系。在这种情况下看到这种东西,要是大家开始思索叛徒的有无这个可能性那就麻烦了。说实话,这是绝对不能被灌输的情报。只要这个想法在脑海里扎根,无论在表面上多么努力地去否定,在心的角落里头也会继续刺痛着,这就等于播下了疑心的种子。
……只是想让我们动摇罢了。主办者想让我们变得怎么样简直再好理解不过了。”
东川撂下这么一句,将视线从告示牌上面移开。
蕾切尔和风上也如法炮制。
……
冰山稍微盯了告示牌一阵子,终于叹了一口气跟上了东川他们。
松实并没有跟着某人,准确地说是遵从着大流似的东西一同移开了视线。

2.
说实话,松实没有任何记忆。
就好像这次观察记录中途结束,回过神来已经被关在黑屋里的时候一样。只记得当时头很疼,而且前后的记忆变得很模糊。
不过与这一次不同,松实记忆丧失的空白期十分长。
准确来说,从醒来的时候算起,近期十五年的记忆完全没有了。
那个时候醒来的地方,是在空无一人的电车上面。
在车厢两侧延伸的长座椅上面一个人也没有,坐在靠近车门的长椅子一端的松实好像一直在睡觉。当她正因为奇怪的头痛皱起眉头往四周打量的时候,听见了啪的一声。
那是放在膝盖上的书包掉到地上的声音。
虽然没人看见这一幕,但松实还是慌忙将书包捡起。随着车厢一起震动的悬挂广告板,显示出了被称为地狱医院的设施的负责人的脸部特写。
记不得这是哪一线的火车或是要坐到哪个站了。
然后个问题很快让自己意识到有越来越多的事情记不起来了。当她意识到这包括了自己家的地址甚至自己的名字时,松实感到背上有一股恶寒在流窜,只剩下头部的钝痛过分地昭示着存在感。
为了平息自己那不安的内心,松实慌忙揭开了书包翻动里面的东西。
从里面的教科书和笔记本来看,自己原来是一个高二学生。
当翻遍每一个口袋都找不到钱包还有月票的时候,她开始感到焦急。再次检查了两三次但还是找不到。她感觉到那名为恐惧的怪物已经张开了大口,正好在这个时候她又感到自己的大腿上有一股违和感,于是就将手伸进裙子里的口袋翻了翻。
里面有一个闪亮的粉红色外皮还用金线织起来的钱包,以及一部同样反射着光线的手机。
但当她打开手机时却显示出了一个密保画面。当然,密码是记不起来了,所以也无法继续进一步调查。
她翻了一下钱包之后,发现它好像同时有着作为卡片夹的功能,上面夹着一张IC式月票。在表面打印着通常往返的车站,从【白鹭】到【草之峰】。印在前面的通常就是家里的位置,那么自己的家大概就在【白鹭】没错。
另外还找到了好几张商店的积分卡,上面都写着【白鹭】这个地方,印在上面的使用者名字为【松实白鱼】。
……这就是自己的名字吗?
松实歪了歪头,实在是没有任何实感。
另外,钱包里还有一张折起来的照片。将它打开后,能看见一个被一对中年男女夹在中间,和自己长得一个模样的人在笑。
是一张家庭照片……虽然她觉得在这个数码相机横行的时代里居然还夹着纸制照片这种大叔风格十足的东西实在老土,不过也许她本来是个与家里人关系很好的孝顺女儿吧。
钱包里还装了几张一千円钞票和大量的零钱,放零钱的地方还有一根钥匙。大概是家里的钥匙吧,因为这跟钥匙并不是那种形状独特的自行车或摩托车钥匙。找不到任何收据,自己一定是那种在收银台就把它们扔掉的人。
钱包里没有任何记载着准确地址或是手机号码的东西。
那些私人信息应该都存在手机里面吧,并没有意用手写记下来的必要。
『下一站是白鹭,列车将会在白鹭靠站。想要搭乘文学线和临海特别线的乘客请转车。重复一遍,下一站是白鹭……
听到毫无起伏的广播电音后,松实慌忙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这趟列车就像是地铁那样,要在隧道里的车站停车。
走到了月台上,但果然还是不可思议的连一个人也没有。
虽然明白了自己的家就在“白鹭”的某处,但也没有更详细的情报了。就在少女开始考虑要怎么办的时候,她想起了钱包里夹着的月票。
再次将它拿出来确认了一下,是一张IC卡类型的月票,只要在检票口上面拿它碰一下就可以通过了。
也就是说……上面记载了自己的私人信息。
总之先跟着月台上的指示箭头来到了检票口跟前。她使用月票离开了车站后,朝着附近的自动贩票机走去。她将月票插到里面,调出了更改登录在内信息的菜单。
自己的名字、地址和联络方式马上显示了出来。
原来自己住的不是屋子,而是公寓。
但是,并没有感到安心的空暇,因为松实的表情随即冻结了。
在登录到月票里面的所有私人信息里,有一项在她预料之外的情报。
职业栏。
从自己的打扮来判断,她本来以为在那里写的应该是“学生”这么一个朴素的单词。但实际上却不是那样,在那里写着的是其他东西。

非正式雇佣限定。
Attraction Land」营业部。

3.
拜设置在走廊里的铁栅栏所赐,现在无法继续前进了。松实和其他人来到这里究竟是巧合,还是说摆着尸体的五个房间都本应垮掉一面墙,打开五条不同的通道吗。
最坏的情况下,一行人就必须回到原来那五个房间里,尝试将另外四个墙壁、地板和天花板全都破坏掉。总之还是先调查一下为好,于是五人返回到走廊上细心搜索着任何线索。唯一算得上是照明的东西,就是在铁栅栏另一边的出口指示牌散发出来的灯光。
所以他们才会花了那么久才注意到。
都不知道主办者们到底有没有将它隐藏起来的打算。
“这里……
因为担心会触发隐藏毒针那样的陷阱,一边在那里小心翼翼地顺着墙壁摸索的蕾切尔发出了细小的声音。
“这里是有一扇门吗?”
全员随即往她靠拢。
他们再次摸索了一下墙壁,发现果然有着异样的触感。就像是金属板那样的冰冷。说不定正如蕾切尔所说,是一扇暗门吧。
但是,没有门把手。
在那里的真的只是一块金属板。
“这算什么?要怎么打开它啊?”
身穿工作服的风上提出了所有人都很在意的问题。
松实试着用双手去推,但门却纹丝不动。
……这里,难道是。”
东川蹲下来说了一句。
好像正在黑暗中用手摸索着什么。
范围主要集中在地面上。
“果然如此,这里有一个按钮。是那种踩上去就会打开的类型。”
“难道说,是通往手术室的门吗?好像是为了不弄脏手,所以才设计成通过脚踏式按钮来打开门的样子……
冰山随口作出评论,但她马上就察觉到自己刚刚说的话的份量。
紧张感在黑暗中蔓延。
地狱医院,获得这个名号的原因之一正是那里面的手术室。
身体健康的孩子们会被强行拖进去,头盖骨被打开然后对大脑实施脑叶白质切除手术,是一个极为血腥的试验场。
真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印象。
无论这里是不是真的地狱医院,「游乐设施」的主办者们都会对这个舞台抱有强烈的执着和兴趣吧。除非他们是想要偏离王道的恶的做法,不然应该会在这里设下什么陷阱才对。
……怎么办?”
“我当然也和你一样不想进去啊,但也没有其他通道了。”
……
胆怯的蕾切尔噤声了。
松实为了不引起太大的刺激而慢慢开口说道。
“这是什么陷阱,或是有下一个「游乐设施」等着我们的可能性很大。小心一点。”
咔嚓,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响了起来。
东川一定是踏上了门旁边的按钮吧。
双扇门往里面打开了。紧接着,手术室里面的纯白电灯打开了,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一下子无法适应过来。
不由得抬起手遮住眼睛的松实眯着眼,总算是保留了些许的视野。
里面出乎意料的大。
也许是因为几乎没有专门器材所以宽阔的印象才会如此强烈。里面大概和教室一样大,色调统一为浅蓝色,墙上也铺了砖瓦,天花板大概有两层楼的高度。上层的部分都装上了玻璃。应该是为了让新人医生可以从那里观察而设计成这个样子的吧。
手术台还有象征性的无影灯被装在了正中央,那是一部由好几个灯泡组成的器材。
会感到如此空旷的原因,果然还是因为手术室里除了这些以外就空无一物了吧。
“这什么……?”
东川走进手术室后问道。
比起遵从自己的意志,不如说是判别形势后没有打算反驳的松实和蕾切尔一起肩并肩跟了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
『乒啵乓——嚩!!……啊,果然音量还是太大了吗?抱歉抱歉。』
听到高亢的声音后全员都定在了原地。
在松实身后的手术室的门一下子就关上了,冰山和风上被隔绝到了走廊里面。蕾切尔慌忙奔向了门的方向,但无论她去拉还是推都无法将它打开。
虽然在门旁边的地板上有一个脚踏式按钮,但蕾切尔按了一下也没有改变现状。
“打、打不开了!!”
门的另一侧传来了咚咚的敲打声。
风上在大喊。
“喂、怎么了!?你们从里面抵住了吗!?刚才是按这个按钮打开的吧!!”
……
松实无言地打量了一下手术室,发现在天花板旁边有一个扩音器。
传来的女性声音是这么说的。
『还以为你们会马上放弃呢,既然不知足的人有这么多,那么我认为是时候展开第二轮的「游乐设施」了。要是能够通过的话就可以获得铁栅栏的钥匙,做不到的话手术室的门就永远也不会打开了。』
砰!!高亢的声音炸裂开来。
它来自上层。
保护着手术参观席的玻璃被打碎了。虽然只有一小部分的碎片掉了下来,但是松实等人没有去理会玻璃掉落的地方,拼命地后退。期间松实撞上了反应缓慢的蕾切尔,两人几乎摔了个七荤八素。
有位女性站在上面。
玻璃好像是用椅子将玻璃打碎的。她往已经大到不能被称为缝隙的洞口里,丢出了四个座机电话的话筒大小的物体。
有几个掉到了手术台上,没丢中的就掉到了地上。
看到那是什么的东川全身僵硬了。
松实完全不想往那边看。
但是,在确认那是什么东西之前,打碎了玻璃的女性直接朝这边搭话了。
『其中两支手枪装了实弹,另外两支装的是空包弹。参加者是两名。请每人任意选择两支手枪,相互瞄准对方,在我下令时请扣下拿在手里的其中一支枪的扳机一次,就是这么简单的「游乐设施」呢。』
“简直有病……!!”
东川情不自禁地喊出这句话。
乍听上去是很感性的发言……但在松实看来,这种“无法传达的怒火或是因恐惧而发出的尖叫”只会让主办者拍手称快而已。那个女人也有可能是故意在刺激他们,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顺便说下,手枪上装有激光瞄准器。想要故意挪开枪口的话我会看出来的。请在开枪前务必好好地瞄准对方的脸。』
就一瞬间。
蕾切尔的视线在手枪和上层的女人之间往返。
用枪射击那个女人。
脑袋里大概在考虑这个选择吧。
但是松实觉得这太天真了。毕竟手枪本来就是主办者准备的,肯定有构思过一些如果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时的对策吧。
松实往上层望去。
朝着那个声称自己是「Attraction Land」的正式职员的人。
但是,松实从来没有和她们对过话。她仍然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被强制参加这种东西,到底在期待她做些什么呢,自己到底有没有被视为同伴还不好说。
然后上层的女人明确地对上了松实的视线。
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后,女人如此说道。
『那么参加「游乐设施」的将会是这两位!松、实、白、鱼!!蕾、切、尔、斯、凯、丹、斯!!』
“呜……!!”
全身僵硬的蕾切尔发出了打嗝一样的声音。
松实暗地里咬着牙。如果刚才的爆炸打开的是另一条道路,也许就不会碰上这么残酷的事情了吧。不过,现在去考虑那些或许根本不存在的可能性也无事于补。
『只限今晚的两女厮打戏码!!她们作为女孩子的最低限度的矜持说不定会被粉碎的一干二净呢,做好幻灭的准备了吗少年!!那么就开始吧。请二位选择自己喜欢的两支手枪!!』
“不行!”
想要制止被点名的少女们,东川慌忙大喊道。
他也许是忘记了在极限状态下大声吼叫的话,无论意图是什么,都会对人的神经造成猛烈的刺激这个简单的事实……又或者,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呢。
“那些家伙为了享乐什么也做得出来,怎么可能会遵守约定呢。反正每一把枪肯定都装了实弹,为的就是大声嘲笑那些认真接受挑战的笨蛋啊!”
『不对不对。』
这时候,站在上层的女人的语气改变了。
变得平静了。
变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诚恳。
『我们会严格尊重「游乐设施」的规则和结果,即便是你们获得全员生还这种令人恶心的happy end也是一样的。』
在松实她们能够思索和分析这句话的含义之前,女人的语气就恢复了原样。
『话说啊?无论你们相不相信也好,「游乐设施」可是要开始了哦!?要是时间限制用尽了的话到时可就全员格杀勿论了哦!?』
“可恶……
明明逃过一劫不用参加「游乐设施」的东川却开口骂了一句。
他是在对无法阻止同伴自相残杀这件事发火,还是对因为不用参加而安心下来的自己发火呢。
『顺便说下,要是十分钟以内还没有做好准备的话,就会被当场杀死哦。请看!!这里准备了一整箱啤酒和燃烧瓶……嗯?在下面看不见对吧?没关系啦反正我会丢很多下去的,你们大概无处可逃吧,门也不会打开的。』
“可恶!!”
第一个采取行动的果然是东川。
松实像是被他所鼓动似的,接近了散落在中央手术台旁边的四支手枪。脸色惨白的蕾切尔坐到了地上,身体一动也不动。
“只能去检查一下了……
松实以半乐观的心态说出了自我暗示的话语。
然而暗示马上就出破绽了,她的声音切换到了逞强的呼喊:
“一定要想到区分哪一支装了实弹,哪一支装了空包弹的办法!只要找到区分的办法,就能自动知道规则是否公正,以及如何安全通关了!!”
手枪全都是左轮式的。
“……只要知道了哪些手枪装了空包弹,那样一来不用死人就能通过「游乐设施」了。”
但是,当松实捡起一支手枪想要操作一下看看时,装弹的转轮却不能像电影那样拆开来。
一开始还以为只是自己的操作方法不对,但是同样捡起了手枪的东川摇头说道。
“不行,这枪被做过奇怪的手脚,转轮被改成无法打开了。”
“检查不了弹头的话,完全不知道装的是实弹还是空包弹啊!”
因为是左轮手枪,转轮里会以圆周状配置六发子弹。如果将对上枪口的子弹当作十二点钟,那么只要稍微憋一眼转轮的小孔,就能看到在两点钟与十点钟方向的子弹了。
但是。
“可恶,看起来都一样啊。”
无法确认子弹的话,就无法从四支手枪里作出选择了。
要是随便去选的话,不出现牺牲者的可能性几乎是零。即使只有一个人选中了实弹枪也算是完了。最坏的情况下,也有一个人选中两支实弹枪的可能性。
照这个规律来看,出现死人的概率有3/4
比俄罗斯轮盘的风险高三倍以上。
“还有不到七分钟!”
……
只看外表是无法识别装的是实弹还是空包弹的。
随便去选的话,几乎没有胜算。
一定有办法。
除此之外一定还有识别这四支手枪的办法。
……等等。”
“怎么了?”
“你有没有橡皮擦那样的东西?还有像是尺子的东西!!”
“靠那种东西要怎么区分啊?所有的枪都是同一个型号,测量长度也没用……
“听我的!!不是用来测长度!!”
望向中央手术台的松实喊道,准确来说,是支撑着手术台的那四根支脚。她抓住其中一根方形铁棒想要把它拔下来。
因为被螺丝固定在了手术台上,铁棒纹丝不动。
松实转向东川喊道。
“来帮我!把它拔下来!!”
“为什么?你要拿来做什么?”
“只要有一根这东西就有希望了!快点!!”
东川没有继续下去了。
他绕到松实所在的位置,用力按住手术台不让它移动。在两人的用力下,方形的铁棒就好像在慢慢扭曲一样。但其实那是将它固定在手术台上的螺丝开始坏掉的征兆。
啪叽!!一道尖锐的声音炸裂开来。
虽然多少扭曲了一点,不过倒是拔下了一根支脚。手术台大幅倾斜后倒下了,不过松实没有去在意它。
她脱下了自己的学生皮鞋,将它放到地上。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手术台支脚的中心点放在鞋子上面。
跷跷板。
还是说……
……天平?”
“实弹和空包弹的重量是不一样的对吧?更重的应该就是装了实弹的枪了。只要称一下两支手枪,应该就可以通过重量将它们区分开来!!”
“时间呢!!”
东川朝着上层喊道,身为主办者的女人对此作出回应。
『还有不到三分钟。』
“能赶上……
东川在口中低语道。
然后声音变大了。
“这样就能赶上了。不用牺牲任何人,就能通过这个「游乐设施」!!”

4.
与此同时。
坐在手术室地上的蕾切尔并没有在观察松实和东川的行动。
而是腿边。
她在看自己的大腿之间。
蕾切尔并不是单纯被恐惧束缚在原地,她发现了,在手术室的地面上有用圆珠笔写下的细小的字,她是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自己在读那些字才会坐下来的。
因为姿势不对所以很难看清楚。
但无论是多么微不足道的情报都有可能左右自己的生命。
地板上的圆润字体是这么写的。

想要去称比重是最基本的陷阱,要小心啊。
提示是,杠杆原理的特征哦。

……啊。”
情不自禁地叫出来的她,在害怕被松实或是东川注意到自己的不自然。
没错。
杠杆原理。
天平只有在棒子从支点处平等地朝两边延伸才能发挥作用。但是,如果两头的长度变得不平等呢?
想要移动作为中心支点的皮鞋确实是很困难。在有两个人同时作业的场合下,肯定会有人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
那么,被放到铁棒两端的手枪呢?
只要稍微将枪移动几厘米,就会失去公平性,本来装了空包弹的轻一点的枪将会显得更重一些。和一般的天平不同,这个天平是没有秤盘的,所以想要若无其事地稍微改变一下手枪的位置并不会很困难。
也就是说。
要是测量的人抱有恶意,就可以随便篡改结果。
捏造结果。
作弊。
……但是,根本没有必要去做这些啊。)
蕾切尔反射性的否定了这个可怕的想法。本来是要通过五人齐心合力全部生还,并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主办者吃到苦果才对,她想要去依靠这个梦幻般美好的念头。
但是。

有叛徒哦。

在地狱医院的走廊里,在铁栅栏后面的那块告示牌。那条强力的讯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它完全否定掉。明明很想去否定,但是却做不到。
不是没有。
做出那种事情的理由,只有一个。
……松实小姐会递给我两支装了空包弹的手枪,自己则拿着装了实弹的手枪。那样一来,无论我在最后关头选择哪支枪,松实小姐都一定会吃空包弹而已。但要真的是这样,松实小姐就100%会朝我发射实弹了……
都是主办者的错。
作出选择的松实和蕾切尔都只是被骗了而已。
这样一来,主办者将会拉到更多的憎恶,而松实则不会被踢出团体。即便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命而确实地造成了蕾切尔被射杀的后果,她也可以轻易转移这份憎恶。
“明白了!!右边的两支装的是空包弹,左边的两支装的是实弹!!”
“快点,蕾切尔小姐!在那个女人挑时间限制的毛病,将莫洛托夫鸡尾酒扔下来之前结束掉吧!!”
就好像听到了恶魔的声音。
要怎么办才好呢。
蕾切尔稍微思考了一下后,慢慢站了起来。为了不让写在地板上的小字被发现,她自己走向了手术台的方向。
和预想一样,拿着两支手枪的松实将它们递给了蕾切尔。
为了不让蕾切尔作出自己的选择。
“要小心啊。记住右手是空包弹,左手是实弹……蕾切尔小姐,请不要搞混了。只要当成是用惯用手开枪就可以了。”
……那个。”
蕾切尔慢吞吞地做了个提议。
“空包弹枪和实弹枪各两支。那样的话,你我拿到手的都是同样的组合对吧?”
“嗯、嗯。怎么了吗?”
“十分抱歉,你能和我的交换一下吗?我的枪有点,那个,该说是有点脏还是……
“嘛,反正都是一样的呢。”
松实作出了回答,然后将自己准备用的两支手枪交给了蕾切尔。
“右边是空包弹左边是实弹,和之前的一样,不要搞混了。收到信号后就用右手开枪,明白了吗?”
……好、好的。”
蕾切尔握住了两支左轮手枪后,松实将在之前的交换得到的枪握在手里。
东川朝着上层喊道。
“选好了!要怎么开始「游乐设施」!?”
“请作为参加者的松实小姐和蕾切尔小姐站到两边的墙角。以背靠墙壁的状态。将枪口对准对方。按下枪托上面的小按钮后,激光瞄准器就会打开。请用那个光点来瞄准对方的脸。请注意,不照做的话就会马上杀掉你们。”
……
……
松实和蕾切尔遵从了指示,两人分别站到了这个教室般大小的空间的两头墙角处。
靠在墙壁上的蕾切尔现在很混乱。
居然一下就同意交换手枪了?
如果一边是两支空包弹枪,而另一边是两支实弹枪,这么做可谓是致命的举动啊。
果然有没有叛徒这个问题只不过是主办者播下的离间计吗?松实和东川有没有诚实地分配了手枪呢?要是自己按照指示用右手朝松实开枪,是不是真的不用死人就能通过这个「游乐设施」呢?
……但是。)
这时,一股不好的预感迅速在蕾切尔的脑内膨胀。
主办者在手术室地面上用圆珠笔写下的信息,是一段警告有人会利用杠杆原理作弊的文字。
但是,那些字真的是主办者写下的吗?
也就是说。
蕾切尔茫然地望着身穿校服的松实。

会不会是松实趁着没有人看到的时候写下的呢?

故意让读到的人起疑。
为了引诱蕾切尔主动提出要交换手枪。
先将四支手枪分成两支装了空包弹的和两支装了实弹的,然后松实将可以杀掉自己的枪交给对方。
等到因为看到地面上的字而受恐惧驱使的蕾切尔为了确保万一提出要交换手枪时,布局就完成了。
虽然可以利用杠杆原理使手段来捏造出虚伪的结果。但是这么做的话,在蕾切尔被杀后,松实仍然残留着被人怀疑的可能性。毕竟说要用天平的是松实,实际去测量的人是松实,将手枪交给蕾切尔的也是松实。
但是,如果这个时候蕾切尔提出了一个意料外的建议呢?
要是将这个巧合算进去的话。
……这样一来,就真的不会有人去怀疑松实是否抱有恶意。要不是蕾切尔说要换枪,死的人就会是松实。就这样,加害者和被害者的定位将会被逆转。
松实是在给她下套。
自己中计了。
“等等……!!”
蕾切尔慌忙喊道,但是主办者侧的女人盖过了她的声音,就好像是要故意封住她的嘴一样。
『那么就开始进行第二个「游乐设施」吧,我现在会开始倒数。数到0的时候,就请扣动扳机!!』
站在对面的松实露出了从容的微笑。
是因为确信自己会胜利吗?
因为坚信自己不会死吗?
321!』
倒数在持续。
无论是左手还是右手的枪都感觉无比空虚。
赢不了。
无论开哪支枪都会是空包弹,松实手里的是两支实弹枪,跟随着激光瞄准器的轨迹飞翔的子弹绝对会打穿蕾切尔的额头。即便她在最后一刻甩头成功躲开了子弹,主办者也会杀掉她,倾泻而下的燃烧瓶会将蕾切尔烧成灰。
无法获救。
无法存活下去。
只有五个人全部活下来,才是唯一能够击败邪恶无比的主办者的方法。一开始听到的时候的确很感动。可到头来,还是无法斩断杂念。每个人散发出来的恶意,就连这个理想也要侵蚀掉吗?
……那么,那么至少!!)
蕾切尔咬紧牙关。
右手和左手。
她往其中一方灌注了全力。
……不想要作为傀儡死去啊!!)


0!!』

嘭!!!!!!
就像是要刺穿心脏的枪声炸裂开来。

5.
在一旁看着的东川,差点以为自己的心脏会被震碎了。
炸裂的枪声还以为会伤到自己鼓膜。
沉默降临了。
站在上层的女人作出了宣言。
『那么,第二个「游乐设施」就此结束,希望活下来的各位能够期待接下来的活动吧。』
在上层的人影透过玻璃的大洞丢下来了一个闪着银光的小型物体。从它掉到地上发出来的叮当声来看,那是一根钥匙。应该是用来打开铁栅栏的门的吧。
然后再次抬头望去时,那个女人的人影已经不见了,应该是退到后方去了吧。
紧接着,一直封得死死的手术室的门自动打开了。
冰山和风上二人正战战兢兢地打量着手术室的里头。
“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好像听到了很厉害的声音呢?”
“哈、哈哈。”
传来了像是缓过气来又很无力的笑声。
笑的人正是靠着墙壁站着的女高中生,松实,她仍然握着还在冒烟的手枪。应该是紧张感消失了的原因吧,她就那样靠着墙壁瘫坐到地上。
松实活下来了。
第二个「游乐设施」已经结束,手术室的门也打开了。
拿到了打开堵住走廊的铁栅栏的钥匙,现在可以前往之前无法通过的地方了。
以及。
说到靠在另一边墙上的蕾切尔……

“哈……哈?”

脸上汗水淋漓的她摆出了满腹狐疑的表情,就好像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样活下来的一样。
东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我们又一次全员生还了,就按着这个调子前进吧。”
话音刚落,东川就朝着名叫松实的女高中生走去。
直到他走近后才发现。
少女仍是一脸严峻,还多少有点不爽的样子。
“拿着。”
她将手上的两支枪递给了东川。
“其中一支还装着实弹。随便找个地方……对了,朝着上面的参观席开枪吧。”
然后她那小小的下巴歪向了瘫坐在地上的蕾切尔。
“她的也是,快。”
“?”
6.
砰砰!!连续响起了两道枪声。

东川从松实和蕾切尔那里拿到实弹枪后,往正上方开枪了。
事情好像解决了。
松实从东川手上抢走了一支枪后对着一面什么都没有的墙壁扣动了扳机,不过好像除了第一发以外的都是空包弹。转轮转动了好几次,不过没有射出子弹。她明白这已经不能继续当作武器使用了,于是就把它丢到了手术室的地板上。
五人再一次全员生还。
虽然不知道第三个「游乐设施」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开始,不过这个进展还算不错吧。
但是不对。
唯有曾经拿起两支手枪,和另一方相互瞄准过的松实发现了。
在最后的一瞬间。
蕾切尔是用左手开枪的。
右手是空包弹,左手是实弹。
明明已经多次强调过这回事了,可蕾切尔依然用左手开了枪。
说什么因为太紧张所以搞混了都是借口。蕾切尔明显知道左手的枪装了实弹,但仍然选择了左手的枪。
然而,松实预测到了这一切。
一开始交给她的手枪明明是安全的,可蕾切尔却在这个时间点上提出要交换手枪。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根据,不过至少可以肯定她在提防着松实。想到这一点的松实,在将手枪递给蕾切尔之前就先一步将右手和左手的枪调换了。
此举救了她一命。
要是松实真的就这么将右手和左手的枪交出去,她现在已经被射杀了。
……呼。”
刚刚将手枪递给东川这个行为也包含着意义。
装了实弹的手枪虽然是很强力的武器,但要是被蕾切尔拿在手上就危险了。要是被命令交出枪,她大概不会服从的吧。毕竟无论是谁,在这个状况下都肯定想要武器防身的。
要是强迫她交出来,就有被击中的风险。
正因如此,松实才首先将自己的枪“交给”了东川,在表面上树立了公正的形象。如果蕾切尔真的变得凶暴起来,这么做就会使她首先将矛头指向东川而不是自己。
到头来,蕾切尔还是服从了指示,将自己的实弹枪交给了东川。
(但是……
为什么蕾切尔会为了杀掉松实,不惜做到这一步呢。
在这一次的「游乐设施」里,即使将其他参加者淘汰掉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
不过。

有叛徒哦。

那个告示牌上面的字眼剜进了松实的心。
松实不认为这句话指的是蕾切尔,不如说正好相反,蕾切尔说不定察觉到了什么吧。
松实白鱼是Attraction Land的人这件事。
……总而言之。)
心中充斥着因为跨越了一个困难的障碍而感到的安心,与仍未脱险的紧张感的少女静静地思考着。
……看来,还是不要轻易将全员协力活下去这个想法囫囵吞枣地接受比较好呢。)
表面看上去进展是不错。
但是不可视的龟裂,确实在蔓延开来。




来自一位已亡故的自由记者的遗物


(此文件前面的部分已经损毁,无法读取。)
有一个怪异百出的“组织”。与他们进行的抢眼活动相反,“组织”的结构、有关人员以及资金来源全都笼罩在黑暗中。
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构成这个“组织”的人员。
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究竟是怎样招募人材的,以及他们能从中获得什么利益。有关成员之间并没有共通点,无论是国籍、种族、宗教、文化还是金钱上的联系也好。要是真的存在那样的共通点,就可以算是朝弄清楚“组织”的根据地或是支援“组织”的人的后台前进了一步吧。
虽然有好几个假说浮出了水面,但我还对他们是否遵从某些准则行动这件事抱有疑问。正是因为他们没有这么做,“组织”才会如此变幻莫测。正当有人以为自己抓到了他们的尾巴时,他们就会像是幻想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然了,如果他们没有严格筛选过招募进来的人材的话,那么就有很大风险将口风不严密的家伙或是卧底警探招进来。
从已经半残疾以及被切除了大部分的肉体进入频临死亡的人们那里收集到的遗言整理了一下后,可以看出这个“组织”有着多种诱惑他人的手段。它的体系也是五花八门。有些人会在无意识中成为其中的一员,也有人自认为自己是其中一员,代表着普通组织的运营方式的金字塔结构在这里并不适用。
……我找到查清这个“组织”的全貌的线索了。
我获得了以参加者的身份潜入他们举办的「游乐设施」里头的权利。
当然,从零零星星收集到的「游乐设施」的痕迹来看,从中生还的几率很低,但是我的职业精神是不会允许自己置这个“组织”不顾的。
至今为止收集到的文件我都录入到档案里面了。
如果我死了,与心脏起搏器联动的档案将会自动——
(此文件之后的部分已经损毁,无法读取。)




死神游戏03 逆转


1.
在堵住走廊的铁栅栏门前,将从手术室里获得的钥匙插入钥匙孔后转了一下。
“打开了!”
身穿工作服的风上发表了简单易懂的感想。
全员都穿过了铁栅栏,继续往前进发。
手术室的出现基本上确认了一件事,看来这里应该是医院没错了。一路碰上的还有病房、厕所、护士站以及医务室,病房少说也有几十个,一个一个去调查的同时紧张感也在慢慢消失。即便是在这种状况下,也会心生厌倦。
多种不同的设施意味着里面的物品也是五花八门。虽然如此,那些也不过是每间医院都能看到的东西,不如说,之前那些“除了必要的东西以外就空无一物的四角房间”才更为异常。
“这灭火器可以当作钝器使用。”
“呐,病房里面的落地灯应该可以代替木刀吧。”
风上和松实不知为何正以爽快的口吻不停地确认着手中物体的种类和质感,他们是在寻找武器。比起想要找到能够防身的东西,冰山认为他们应该是因为从“空无一物的煞风景的地方”来到了“和平日里一样杂乱的地方”,使得他们打起精神来了。
然后,她确认了其他人不会发现后悄悄叹了口气。
她在一旁的东川耳边低语道:
“(……你怎么看)”
“(……我也认为他们的做法确实夹带着相应的风险。为了与敌人对抗确实必须入手强力的武器,但要是起内讧的话,所有人都会变成敌人。到那个时候要是手无寸铁还好说,但手持武器说不定就会让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东川加上了一句,
“(……不过,也不能将他们想要武器来防身的说法否定掉吧。要是那么做的话,五个人的组合马上就会因为内讧变成一盘散沙了)”
冰山也赞同这个看法。
主办者本来就若无其事地在手术室的「游乐设施」里提供了四支手枪。要是他们能准备的如此周到,灭火器和落地灯又能派上多大用场呢。虽然这些武器不能镇压主办者,但用来击碎同伴的头倒是有足够的威力。风上和松实说不定比起实用性,更像是为了寻求安心感而在找作为护身符的东西。但在冰山看来,他们不过是在嬉笑着挑选自杀用的凶器而已。
至少,如果他们是想做防弹衣这样的护身装备,还能多少表示赞同……
明明知道这么做只会令我方陷入不利,但是不能去阻止还真是讨厌。
正如东川所说,要是不想打破这个五人组合,就不能将意见强加给组员。可在大多数情况下,任何一个人的行动都会左右全员的命运啊。
“……不要被迷惑了,这种情况大概也在预料之中。主办者大概是想让我们起内讧吧。就跟北风和太阳的故事一样,即使大汗淋漓也不要脱下大衣,那样就是我们的胜利了。”(E:就是北风和太阳比赛谁能让路人先脱下大衣的寓言。)
“……说得对。”
冰山并不完全认同这个观点,但她还是点头了,因为没有必要在这里制造出更多的摩擦。
说实话,她认为要是有办法打破这个“五人有着平等的发言权”的现状的话,生存率就会大幅上升。
也就是说。
要是能有一个强大的队长来领导整个队伍的话就好了。
“……”
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
发出声音的是金发碧眼的蕾切尔。与她那华丽的美貌相反,自从手术室的「游乐设施」结束后,她好像变得更加沉静寡言了。一直在手术室外面的冰山完全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她的心境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单论一击的威力的话灭火器大概比较强,但是为安全着想距离也是很重要的,也许将这个拆开比较好。”
风上和松实好像决定使用落地灯了。他们将灯罩摘下,扯断了电线,手里拿着仅剩的,大概有一米五长的木棒。
冰山变得更加忧郁了。
说实话,她没有跟上这两人的步调的自信。
“喂。”
能和这俩人说上话的东川还真是了不起啊,冰山半讽刺地想道。
“你能用那些木棒试试看之前做的事吗?”
“啊?什么意思?”
“电梯啊。”
东川之所以将风上和松实诱导到那个地方,大概是为了防止他们被激怒后变得凶暴吧。
至今为止,他们已经累积了很多压力。被人按着头,强迫参加着一个又一个毫无道理可言的「游乐设施」。要是盖子打开了的话,情绪一会一口气涌出来。
而现在他们虽然是就地取材但也算是入手了武器。如果只是单纯为了减压而无法抑制住不稳定的内心的话,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因为各种各样的诱因而突然开始采取暴力行为。
如果那只是对着墙壁或者门来发泄一番那还可以接受,但要是对象是他人的话就完了,被害者只能是尚存理性的冰山他们。
五人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护士站旁边的电梯间虽然小,但还是有足够空间并列着四台普通电梯和一台载货电梯。
不过为了配合地狱医院的气氛,每一台电梯都被半圆形的铁栅栏完全隔开了。那个形状在冰山看来就像鸟笼一样。
这些铁栅栏上面也有门,不过上面装的是读卡机,用手术室里拿到的钥匙是打不开的。
不过。
“看……我的。”
风上将用来代替木刀的木棒伸进了铁栅栏的缝隙之间,往里头捅去。木棒的前端正是电梯的按钮。
虽然咔嚓咔嚓地按了几下,不过按钮却没有亮起来。
“……好像没反应啊。”
“但如果能够打开这些铁栅栏的话,能不能接着强行撬开电梯的门呢?虽然这不是动作电影,不过说不定能够顺着电梯井下到一楼去呢。”
“但是找不到钥匙卡啊。”
愤愤跺了一脚地板的风上说道。
这家伙果然拿了武器胆子就肥了,冰山暗忖道。
“楼梯好像也走不了。”
同样手持木棒的松实插嘴说道。
“那边和对面一共有两道紧急楼梯,而且都被上了铁栅栏,无论是往上还是往下走都行不通。”
“到头来,在手术室获得的钥匙只允许在这一层里自由活动啊。五个炸弹和墙壁,四支手枪和钥匙。现在是一层楼和好几台读卡机吗。”
“拿到钥匙卡却有次数限制,或者如果不用在出口的门上就玩完了什么的,希望不会有这种事情吧。”
“如果是动作大片,应该可以爬进通风管的对吧。”
在这种时候还要一一对付每一个孩子气十足的提案实在是麻烦至极。明明不可能留有那种天真的机会,却还要费劲将床从病房里拉到走廊上,然后站在上面将通风管的盖子拆下来。
这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正当冰山在想这些的时候,松实骑到了站在床上的东川肩膀上,她往四方形的通风管里望去。
“……嗯,虽然很暗所以看不大清楚,不过这也太窄了,爬不进去。”
“那、那么。”
至今为止一言不发的蕾切尔,就像是要将那份不安压下去一般,细声细气地说道,
“要前进的话,果然不找到钥匙卡就不行吗?”
为什么她会这么认为啊?冰山想道。
敌人在「游乐设施」里准备了手枪和炸弹这种东西,既然有破坏力那么强的陷阱,说不定就可以有效利用拆下来的炸药。但将它用在铁栅栏这种一目了然的东西上面就蠢爆了,为什么还没有人发现将墙壁或者地板破坏掉才是正确的做法呢?
但是,擅自将自己逼到死胡同的风上又擅自达到了极限。手里的武器果然是在给他壮胆,不对,是令他变得更暴躁了。
“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受够了!!受够了受够了!!老子受够了,再也不想一次又一次地对他们言听计从了啊!!”
“喂、喂……”
“老子都说受够了!!你们去做好了,反正上次的「游乐设施」也是这样的对吧!我不在你们也可以继续前进,反正你们之间只要有一个人通过「游乐设施」就行了吧!!”
大声发泄了一番后,风上抓着木棒往黑暗的走廊深处奔去。东川刚想去追他,就不出所料被冰山抓住了肩膀。
她故意以不让同样持有着武器的松实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随他去吧,你也不想被正在乱撒脾气的他打到骨折对吧。)”
过了一阵子,在黑暗的深处传来了乒呤乓啷的东西被打碎的声音。蕾切尔捂着耳朵蹲到了地上。风上为了平息自己那快要炸开的心脏,大概是在对周围触手可及的东西实行无差别攻击吧。
……他也许会认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但从行动原则来看,他绝对是个弱者。
东川挂着一副就好像望着一堆怎么洗也洗不完的衣服那样的表情,开口问道:
“要、要怎么办啊?”
“不要管他。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泄气的。停止攻击后头脑也会冷静下来,到时候他就会明白这都是徒劳的。”
但到头来,这也只是他的大脑解除充血状态期间的缓兵之计而已。

2.
事实与预期相反,破坏的噪音持续了好一阵子。看来他留有不少的体力啊,真亏他能够闹那么久呢。冰山冷冷地作出感想。
从以前开始,她就一直有着以一步之距观察暴力的癖好。当她知道周围的人不是这样子的时候还吃了一惊。当普通人察觉到危机的时候,他们的视野好像会变窄,并且无法维持有条理的思考。
她一直在想,这样下去不就无法活到最后了吗。
而且自从被强制参加这些「游乐设施」以来,她一直都维持着这个状态。就好像想睡觉但又睡不着那样,能意识到一股令人不快的清醒。
平时的自己应该不是这么冷淡的。
虽然是想这么认为的……
被风上抛下的四人要么坐到地上,要么挨着墙壁,总之为了尽量恢复体力而采取着最舒服的姿势。这并不是谁的建议,只不过是顺其自然而已。
“喂。”
“怎么了?”
“虽然不知道主办者的目的是什么,但他们应该会一直监视着我们对吧。那么,你觉得他们用了什么手段?”
“用摄像头,发信器,或是感应器之类的都行吧?”
“那种东西要装在哪里呢?也看不到防盗摄像头之类的……”
“我说啊。”
松实懒洋洋地插了一句,
“知道手机和智能机上面的镜头是怎么样的吗?那几乎都与针孔无异啊,想要藏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即使找到了一两个,也不可能全部破坏掉。说不定我们的身体里已经被嵌入了GPS之类的呢。”
“……”
仍然坐在地上的蕾切尔瞄了松实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就避开了视线。
东川大概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异变,但是他正在确保对话能够继续进行下去:
“要是用油漆什么的遮住墙壁和地板,那样算不算是破坏了所有的小型摄像头呢?”
“好主意,反正我现在正好有用喷漆涂鸦一番的心情呢。”
然后,破坏的噪音终于停止了。
冰山等人交换了下视线。
“……他完事了吗?”
“希望如此吧,不过该不会是主办者做了什么呢?”
说出这句话后连冰山自己都颤抖了,蕾切尔更是吓得打了个哆嗦,那反应就像是在怀疑冰山其实是希望发生这种事吧。
不过。
说一点也不希望,那是骗人的。
之后,从黑暗的深处传来了脚步声。
是风上吗?
还是身为主办者的那个女人?
所有人都注视着黑暗,在那里走过来的是……
“……唷。”
是风上。
他出了一身大汗,好像已经反省过了。
“那啥,那个,抱歉啊。我说了很多……我不是存心的,五人合作一起逃出去吧。我不会再唱反调了。”
他在说谎。
冰山抱着冷酷至极的感想。
但是正如预料之中,脸上挂着略为生硬的笑容的东川接受了风上的归队。冰山感到自己差不多要为此感到头疼了,她叹了口气,尽量以不刺激到任何人的口气插入到对话中。
“我稍微离开下行么?”
“怎么了?”
“记得在那边看到过几捆铁丝,就在医务室里面的清洁用品柜里。用来开锁恐怕是没戏了,不过也许会在其他地方派上用场,我去拿回来。”
“那样的话……”
在东川想要提出协助的建议之前,冰山就将食指竖到嘴唇的前面:
“我一个人就行了。即使那边的家伙大闹了一番主办者也没有出现,而且也没有触动任何陷阱。”
身穿工作服的风上好像刚刚才意识到这个可能性,他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但是冰山没有在意。
她稍微挥了挥手就转向了走廊深处。
其实,铁丝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她是想要能够单独思考的时间。
……考虑一下今后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和这帮人一起同舟共济,通过之后的「游乐设施」。

3.
冰山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个完美的人。
有些是天生就具备的素质,故意装出来的部分当然也有。只具备一种的人一定很稀有吧。至于冰山,她会先给自己的目标定下价值后,再为达到目标而行动。
无论是学历,职业或是资格都是如此。
不仅仅是这些书面记录上的东西,还有对人关系,胸围,皮肤的质感,体重的管理等等。无论是什么,只要是触手可及的东西,她都会去追求完美,不过这种心态说不定会被当成某种疾病呢。
她背后的动力,主要是源于某句“诅咒”。
“……竟然做到这个地步。”
站在黑暗的走廊里的她,呆然低语道。
壁纸被撕裂了一半,连被铁栅栏隔开的窗户都被打碎了,大部分的荧光灯也打碎了。看这个样子就好像发生了暴动一样,冰山在认识到这都是一个人闹出来的事实后,再次提高了警惕。
并不是在提防他的腕力。
竟然破坏到如此彻底才善罢甘休,他对暴力那不厌其烦的追求才是需要提防的地方。
“该死的异端。”
她就像在吐痰一样吐出这句话,但是,连她自己都对自己的冷静和几乎无感的心态感到吃惊。不如说,会有人觉得比起混杂了明显的憎恨和轻蔑的话语,这样的还要来得尖锐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
诅咒来了。
不知是从黑暗的深处,还是从自己的脑内溢出的也好,总之马上会令她受苦的诅咒开始蔓延开来了。

『 。就是那边的孩子对吧』
『没办 呢』
『正道 过分 毕竟 对吧』

“……!!”

啪叽、的一声响了起来。明明是那么“冷静”的她也花了几秒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手扒着自己的脸的声音。
即便如此诅咒也没有平息。
在溢出来之后,冰山的心不被它蹂躏一番是不会停下来的。

『毕竟啊,大学里的大人物 们也说了 呢』
『搞错 最新 正道 的孩子 』
『 桥头自然直吧 。听说 在世界上 什么的』

冰山绝对不会撒野。
与风上这种人不同,她不会将自己的问题强加到他人身上。
为了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她连续做了二十几秒的深呼吸,接着终于能明确地感觉到心跳渐渐恢复正常了。
开什么玩笑。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
将犯罪者的家庭视为一丘之貉确实是很残酷的偏见,但这个诅咒要比那还要不讲理。虽然不想去回想到底是哪个白痴提出来的主意,但就因为某人的人生经历……比如说出生地或是居住环境与历史上的罪人相似,为什么就会得出两者有联系的结论呢。那就像是在说所有吃肉的人都是大屠杀的凶手,或者所有在咖啡里放三块白糖的人都是强奸魔一样。
想要去否定。
去否定这个诅咒。
但是,她没有心情去一一驳倒攻击自己的言论。无谓的讨论正中他们下怀,旁听者也不会怎么去深入思考谁才是正确的。她不想参与没有建设性的争论,想要反击的话,应该要选择更有效的做法。
“……真是受够了。”
完全压制住了喷涌而出的诅咒后,冰山冷静地得出了结论。
说实话,她讨厌风上这种人。
不过,主办者大概是知道冰山会这么想,才会如此挑选这批参加者的人选的吧。毕竟都是些想要看人痛苦挣扎的家伙们。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不过要是主办者分析过每个人的人格,并将一群很难互相帮助的人们集合起来结成一个小组也不是什么令人吃惊的事情了。
不如说,他们没有任何为这边提供有利人选的理由。
“……”
不能被怂恿。
要保持冷静。
不要被恶意动摇。
主办者强迫他们参加的「游乐设施」简直就是不讲理到极点,要是全员东跑西窜到头来一事无成的话就会被那些家伙耻笑。怎么能够让他们如愿呢,必须要超脱掌握着全局的主办者的意料之外,攻破任何难题,利用一切破绽最终平安生还下来。
而想要逃出去的话就得借助他人之手吧。
即便那都是一群无药可救,只能当累赘的人们。
“没事的。”
冰山低语道。
她暂时得出了结论。要回到东川他们所在的电梯厅,不过刚刚才说了要去医务室拿铁丝,要是没有拿回去就会显得很不自然吧。
虽然很麻烦,可冰山还是往医务室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
“……?”
嘎嚓、的一声响起。当风上用木棍打碎了被铁栅栏隔开的窗户时,有很多玻璃碎洒到了昏暗的地板上,那是她的皮鞋踩到其中一块的声音。因为碎片很小,所以鞋子没有被扎穿。
不过冰山并没有在关注地板。
而是。
“……为什么这里会……?”

4.
冰山没有回来。
因为东川他们身上没有钟表之类的,所以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感觉出错了。他们一直以为其实只过去了几分钟,只不过是一直囤积的紧张感作祟让时间看起来变慢了而已。
不过,他们终于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喂……”
风上说道,
“好像叫冰山,对吧?她要走多远来着?”
“不会太远的吧,毕竟有铁栅栏在挡路啊。”
那么,为什么要花这么久。
对于这个问题,谁也没有答案。
“……怎么办?我们要去找她吗?”
东川提出建议后,坐在地上的松实皱了皱眉说道。
“没关系的吧。也许只是想一个人呆着,或者说是上厕所去了。”
“那个……”
蹲下来的蕾切尔避开了松实的视线说道。
“说不定,冰山小姐找到了逃出去的通道什么的,所以才……”
不回来了。
如果说是一个人前去探路,听起来是很顺耳。
但是,说不定她只是抛弃了这里的四个人,自己单独往出口走去了呢。
风上开始紧张了。
“等、等等啊!!那我们还不赶快动身。好处都要被冰山独占了啊!!”
“独占什么啊……”
“主办者怎么可能就这么放着门开着不管。让第一个人过去后就把门封死,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如果钥匙卡只能用一次呢!?”
……至今为止的「游乐设施」里根本没有这回事,即便钥匙卡只能用一次,只要全员一起通过门就行了,但是风上已经被他自己构思的危机给困住了。
东川不想和潜意识挥动着武器的风上作对,于是他赞成去搜索冰山这个方案。不过,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吧。
“我就不去了。”
同样手持武器的松实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本意。
全员的视线转向了蕾切尔。
蜷起身子的她肩膀抖了一下,但还是怯生生地站了起来。
从之前的言行来看,她应该不是那种冲入危机之中的人才对……不过东川认为,蕾切尔是害怕和手持武器的松实单独呆在一起吧。
虽然在手术室里的「游乐设施」以没有出现死人的方式结束了,但果然还是心存余悸吧。
“那就走吧,叫小松实对吧?如果出什么事了就大喊好了。”
“知道了,还有别叫那么亲近。”
完全不领风上情的松实,就那样目送着东川他们三人往走廊深处走去。
身穿工作服的男人在碎碎念。
“……可恶,要是冰山真的自己开溜的话就让她好看……”
本来生还者是越多越好才对的,但是在风上的逻辑里好像完全忽略了这么基本的事实。
东川感到背上有点奇怪。
感到害怕的蕾切尔正在轻轻拉着他的衣服。不过,这并不是因为对东川抱有好感吧。冰山不见了,松实和风上又拿着咄咄逼人的武器,那么附近最安全的人就只有东川了。
在走廊上走了十五米左右之后,发现了一个人影。
虽然太暗所以看不清细节,不过好像是风上大闹了一场的痕迹,地面布满了玻璃碎片。在那中间有一个女性的轮廓,绝对是冰山没错。
但是。

人影不是站立的。
而是倒在了布满玻璃碎的地面上。

所有人都在想:“诶……?”
当然,这个反应有一部分是针对倒在布满玻璃碎的地面上,一动不动的冰山所抱有的不解。
但是,不仅如此。
在这个样子的冰山旁边,有一个抄起灭火器的人影更是远远超出了预想。
蕾切尔大声尖叫起来。
然后手持灭火器的人影转向了这边。
能看到是谁了。
“是主办者……!!”
风上大喊道。
女人先后望向东川一行人和倒在地上的冰山之后,丢下了灭火器,转身全力逃走了。
“站住!!”
喊出这句然后追上去的果然是风上,武器明明只是一盏落地灯这种程度的东西,但有东西拿在手里就已经足够改变他的心态了。现在即使看到身为主办者的女人想要逃到黑暗里头,也能马上追过去。
东川想要走到冰山身边,却被蕾切尔用力拉住了衣服。
回头望去,发现她正在摇头。
也不是不能理解。
即使察觉到一点点暴力的痕迹也不想去靠近,她已经受不了了,东川也是同样的心情。
但是。
“说不定还没死呢,现在可能还有救。”
蕾切尔慢慢放开了东川的衣服,让他重获自由。
他往冰山身边走去,但是蕾切尔没有跟上来。
因为走廊里还是那么暗,很难确认伤势究竟如何。不过,单从轮廓来看至少没有折断手脚,头盖骨没有陷下去,也没有其他显眼的伤痕。
“你还好吗?喂、听得见吗!?”
身为主办者的女人挥动的凶器是灭火器,是钝器。大概是瞄准了头部砸下去的吧。东川认为还是不要轻易去摇她,决定还是朝她喊话比较妥当。虽然想要帮她处理伤势,但与切伤不同,东川不知道在头被击伤的时候首先要怎么做才好。
在这种生死关头下,也不知道拿冰块或是湿布来冷却伤口也不知道能派上多大用场。
“……呜、库。”
东川朝她呼喊了几次后,冰山呻吟了一声。
但是她没有坐起来。
大概是造成脑震荡了。
就在这个时候。
从身为主办者的女人和风上消失不见的黑暗那边,传来了喊叫声。
是男人的声音。
“可恶!!到底怎么回事啊!?”
风上听上去十分焦躁。
说不定是掌控着舞台的主办者发动了反击,又或者是他自己掉进了陷阱里面。
东川的目的就是让全员平安回家。
虽然不能放着冰山不管,但要是风上陷入了危机,果然还是不能置之不顾啊。
“蕾切尔,蕾切尔!!”
当自己的名字被大声喊出来时,就在不远处观望的金发碧眼女性吓得打了个冷颤。
“好好看着她,我去确认风上的情况!!”
“诶、可是……”
如果只是笨拙地听取意见,采取消极政策的话到头来就会一事无成,所以东川不等蕾切尔的答复就奔向了黑暗。
(话说回来,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行色匆匆的东川正在思考。
(居然敢站到同一个舞台上面……主办者难道不怕我们的反击吗?很难想象那些家伙会留下这种破绽啊。)
他们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整个「游乐设施」的规则,也许身为主办者的那个女人会挑这个时候出现也是因为某条法则。
如果是那样,能够查明主办者在此采取行动的理由或诱因的话,也许就可以解明全部规则,甚至找到逆转情形的方法。
“……这里是。”
东川看到一块告示牌后,停下了正在追赶风上的脚步。
医务室。
冰山本来是要到这里来拿一捆铁丝的。
“……”
他走了一点岔路后,朝着风上的方向继续迈开了脚步。
风上就在紧急楼梯的旁边。
就好像要将因为被铁栅栏挡住去路而引起的怒火撒到东川身上一样,风上大声宣泄着。大概是因为之前冰山指出了可能有陷阱,他没有去踢铁栅栏。
“妈的、妈的!!果然打开铁栅栏的钥匙卡就在这家伙手上吗!!”
就在铁栅栏的另一边,有着紧急楼梯转角处的空间,主办者那个女的正站在那里喘气。正如风上所说,她手上拿着一张薄薄的卡片。
这样下去就无法出手了。
肯定了这一点后,东川将一只手搭在风上的肩膀上。
“让开。”
“干嘛啊!?那家伙手上有钥匙卡,我们没法出手啊!!”
“不是那样。”
东川完全将风上推开到一边,完全不担心陷阱是否存在,就这么接近了铁栅栏。准确来说,是那扇装在铁栅栏上面让人通过的小门。
不过,他并不是要去打开它。
刚好相反。
“啊?”
风上表示出不解。
想要借楼梯逃到另一层楼去的主办者女人意识到异变后马上转过身来。
东川利用从医务室里拿回来的那捆铁丝,将小门上的铁杆和铁栅栏捆起来。他咕噜咕噜地绕了很多很多圈。
就好像要将自己锁在鸟笼里面一样。
在某种意义上是可以这么说,但在另一层意义上则是刚好相反。
“……那家伙,故意离开了安全地带跑到笼子里面来了。会慌忙逃走是因为意识到和我们共处一个舞台很危险,那么为什么她偏要冒这个险呢?”
东川不停地扭动着铁丝,利用金属疲劳将它掰断。
确定了铁栅栏被封死后,他将余下的铁丝束递给了风上。
“将另一栋紧急楼梯,还有以防万一将电梯前面的铁栅栏也全部封死!那样一来,主办者就无法对我们出手了!!被隐藏起来的「游乐设施」的规则全貌恐怕就藏在冰山附近。要是能够解明规则,就不用继续在雷区里盲目摸索了!那样我们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
主办者那女人慌忙登上了紧急楼梯,风上则掉头奔向了另一栋紧急楼梯。
明白了规则的话,就可以反击了。
恐怕。
要是无法在这里逆转,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5.
东川急忙返回冰山倒下的地方。
冰山还是没能起身,蕾切尔看来没有逃跑,她一直呆在冰山旁边。
“……肯定有什么线索才对。”
东川在冰山旁边来回踱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有的,肯定有跟逆转相关的东西!!她并不是被袭击后再搬到这里的,如果她是在这里受到攻击,那么站在这里肯定能发现什么。主办者会在这里袭击冰山一定有着合理的理由,一定有那样的规则存在!!”
但是,他没能发现任何突破性的情报。
因为风上大闹了一番,走廊的壁纸脱落了,本来被铁栅栏隔开的窗玻璃被打碎了,没有点亮的荧光灯也碎了。地上散落着好几块尖锐的碎片,并不是一个可以安全躺在上面的地方。
但也仅此而已了。
看不到任何染上特殊规则色彩的东西,东川开始焦急起来,额头上渗出了汗水。在眼前应该有什么不可忽略的暗示展现出来才对,要是在这里什么也找不到,就会继续因为不知道规则而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虽然没有证据,但心里总觉得未来就会变成那样。
自己流出的汗更是让人火冒三丈。
东川本来想用袖子随便擦一下额头的汗水,但他皱了皱眉。
发现了一件事。
“……话说回来,风呢……?”
他注视着那一点。
那本来被铁栅栏保护起来的窗户。
“玻璃明明已经碎了……那么至少会吹些许风进来才对,为什么这里的空气还是这么闷热啊……?”
也许只是因为外面没有风。
也许只是个与季节不符的闷热,无风的夜晚而已。
但是……
双手抓着铁栅栏,再次往外看去。身处阴暗走廊里的东川会看到的景色,应该有十层楼以上的高度才对。
但是。
“这是、怎么回事啊……?”
东川表示着疑惑。
没有任何变化,虽然夜景就在眼前扩展,但是窗外的空气和里面是完全一样的。温度、湿度、鲜度、空气的流动,无论是什么都是这样。就好像外面和里面没有任何区别,仿佛是一个整体那样。
最重要的是。
“……”
东川往下面一看。
如果是有恐高症的人,看到这一幕应该会感到背上一股恶寒吧。
在那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
“玻璃碎、吗?”
恐怕是风上用木棍打碎窗户时掉下来的玻璃碎。那些碎片不知为什么,正十分不自然地漂浮在与十层楼的高度相等的空中……不对,准确来说那已经破坏了距离感。在本来是完美的景色中,那无数的玻璃碎片显得十分违和。
难道说。
难道说这是……
“……外面既没有夜景也没有大海。”
东川呆然低语道。
“……我们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十层高的大楼。”
首要前提的丧失。
东川将眼前的真相转换为话语。

“这种想法是被人诱导的!!”

恐怕。
每一扇窗户外面都被半球形的墙壁包围起来。在墙的内侧有一层伪装涂料,这样一来冰山他们就会产生自己身处十层楼的高度,还能够看到窗外夜景的错觉了。
如果现在是白天,或者走廊完全被荧光灯照亮了的话,说不定马上就会发现了。但是,周围本来就光线不足,所以并没有发现周围景象的微妙不协调感。
紧急楼梯和电梯之所以会被铁栅栏隔开,也是为了隐藏这里其实并不是十楼所施展的小把戏。
这就是规则,冰山就是因此遭受袭击,那样一来……
“对了。”
东川走进了一间病房,然后学着松实和风上的样子将落地灯分解成一根长木棍。当蕾切尔看到东川手持武器来到了走廊上时,她发出了一声短暂的惊叫。
不过,那并不是为了打人。
东川让木棍穿过铁栅栏之间的缝隙,然后用力往外捅了一下。
果然,木棍碰到了本不应该存在于夜景当中的什么东西。
不仅如此。
噗哩的一声。
就好像用力捅破纸皮箱的感觉那样,木棍就那样陷了进去。把它拉回来后,发现伪装成夜景的涂料表面开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洞,可以看到强烈的光线从洞口倾泻而入。
对面有东西。
有空间。
主办者在那里藏了什么秘密。
“可恶、可恶!!要是能对这铁栅栏做点什么的话……!!”
东川放开了木棍,完全不在意陷阱的有无就用双手抓住了铁栅栏。他将自己的体重施压在上面前后摇动着。本来这种程度是不可能撼动被焊接在那里的铁栅栏才对……
但却发生了很奇怪的事情。
伴随着嘎吱的一声,整个铁栅栏从窗框上掉了出去。
“什……?”
东川一屁股摔在地上,但现在已经没有空暇去思考这些了。
窗户的外面。
他用肩膀使劲往被伪装涂料点缀着的半球形墙壁撞去。
伴随着厚纸板被撕碎的声音,东川滚到了墙壁的另一边。
强烈的光线刺痛着习惯了黑暗的眼睛。
“咳……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重新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这里是个整洁的酒吧。在其中一面墙壁上挂了一个巨大的显示器,好像是灯饰来着。附近还有吧台和几张圆桌,在每一张椅子前面都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上面都显示着一张东川他们一直所处的地狱医院全图,还有几个奇怪的光点。果然,那上面里除了东川所在的那一层楼的情报以外什么也没有,那并不是什么医院。
然后。
和某人对上视线了。
是一个在耳朵上戴着大型耳机,年龄大概是大学生的女孩子。
并不是一直对峙至今的那个主办者侧的女人。
但是。
(……既然她身在此处,果然是主办者那边的人!!)
东川再次从地上捡起了自制的木棍,紧紧地握在手里。附近有一股香草的味道,这女的果然是在一边享受,一边欣赏着东川他们挣扎的样子啊。
就在这时。
从后面传来了很响的声音。
“喂、听我说。在缠上铁丝的时候整个铁栅栏都掉了下来!……这、这是怎么了!?这是……!!”
是松实和风上。
大概是因为他们都手持武器,两人毫不犹豫地穿过了东川找到的“洞口”,然后和东川一样发现了主办者的人。
两人的眼睛都散发着戾气。
囤积起来的愤恨,将正义的假面扯碎的瞬间,大概就是眼前这种感觉吧。
主办者侧的耳机女的眼中闪烁着恐惧。
她慌忙朝着房间的出口跑去。
但是来不及了。
松实朝着她的后背投出了木棒,接着耳机女的口中漏出了奇特的叫喊声。虽然她勉强维持着姿势没有摔倒在地,但是风上已经追上来了。
他拽着耳机女的头发,将她强行按倒在地。
风上朝着倒在地上的耳机女的上半身挥下了木棒。没有一丝怜悯,只是一味地往死里揍。松实也没有去阻止,她捡起了自己投出去的木棒,同样朝着耳机女的方向逼近。
这种暴行已经让人不忍直视了。
但是同时,也觉得这是必然的。
这可是将人命当成玩具,强制他人参加无数的「游乐设施」还乐在其中的主办者。要是那种人就在眼前,不去讨回公道才是不正常吧。
“梢惠!!”
另一扇门打开了。
就是刚才穿过了铁栅栏逃向紧急楼梯的主办者女人。
这个看上去像是夜总会女郎、头发很花俏的女人,就是东川他们一直对峙至今的人。但是,她脸上的狼狈相简直让人怀疑她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等等!我会说明的!!拜托你救救梢惠吧!!”

“……”
夜总会女郎风格的女人慌忙想要靠近这边,却被手持木棒的东川拦住了。她愤愤咬着牙,但还是站住了。在这期间,殴打被褥一般的声音不停地回响着。
乍一看,逆转算是成功了。
但是,东川却不知为什么感到十分违和。
至今为止的发展,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对了。)
东川突然想起。
(……在手术室的「游乐设施」里,我们轻易地获得了四支手枪。主办者一定有很多武器才对,那么为什么……?为什么不用那些压倒性强大的武器来镇压我们?即使只有一支手枪也好,也可以马上逆转这个情况才对。)
冰山被袭击时也是一样。
为什么要用灭火器?主办者要是可以自由使用炸弹和手枪,那他们应该选择能够更轻易,更确实的将冰山杀害的手段才对啊……
(有什么不对劲,太奇怪了,隔开窗户的铁栅栏会这么脆皮也很奇怪。要是窗户外面的半球形墙壁是用混凝土做的,那么即使被我们察觉到了奥妙也不可能侵入这里才对。风上还说铁栅栏也是这样的……这样,就好像……)
就在这个时候。
东川发现墙上有一块软木板。
钉在上面的A4纸印着这些。

玩家1
东川守。
冰山都茂子。
风上信造。
松实白鱼。
蕾切尔•斯凯丹斯。

不用特意说明也知道,那是这次「游乐设施」的参加者名单,纸张的附近还有东川他们的大头照。
问题不是这个。
就在旁边。
有另一份名单。
一开始还以为那是主办者的名单。
但是。

玩家2
安西恭介。
春海•库沃塔瓦利。
长谷川萤。
久坂梢惠。
药师寺爱洲。

“玩家……2?”
呻吟出这句话的东川,意识到全身流出了令人不快的汗水。
终于发现了。
恶意。
掌控着这整个「游乐设施」的,真正的主办者的卑鄙之处。
“不行,不行啊、风上!松实!!不要杀她!!”
“啊啊!?你说什么?不在这里逆转就完蛋了啊!而且老子可没打算听你这混蛋的废话!!”
会造成这个局面有一部分是东川的错。为了阻止五人内讧,他将所有人的憎恨指向了主办者,是东川将风上的暴力倾向诱导到那个方向的。
但是,就连这一点。
说不定,真正的主办者已经预测到这种情况了。
“住手!!”
“凭什么!?”
“她不是真正的主办者!她和我们一样,是被卷入「游乐设施」的另一组玩家而已!!”
哈……?风上和松实同时转向了东川。
被木棒多次击打的那位名叫梢惠的女孩子趴在了地上,呼吸十分微弱。
现在出手还有救吗。
虽然不能确信,但至少不能让她受更严重的伤了。
要说为什么。
“真正的主办者预测到了我们会在这里逃出来!故意让我们逃出来,让我们将怒火倾泻在首先看到的人身上。除此之外,窗户和走廊的铁栏子实际上可以打开这种情况也是不可能的。我们还以为地狱医院就是舞台,但其实外面还准备了一个更大的舞台。将所有人关在里面后,还将玩家们分散开来!!就是为了让我们亲自动手!!将无辜的人们杀死!!”









本帖最后由 神笑琉璃 于 2015-8-20 16:48 编辑


玩家2的行动记录

一切都从大学校内告示板上面的一则兼职求人广告说起。
好伙伴四人组之一的春海对此产生了兴趣,然后因为只有女孩子会觉得不安全,就强行将另一个名叫安西恭介的学生拉了进来。一行人来到这里,是为了观察位于闻名于世的游乐园「Attraction Land」里面,仍处于测试状态的「游乐设施」。
然后在那里不知被什么药夺走了意识,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身处某个设施内部。
从主办者那里得到的命令是,完全支配另一个组合的玩家1。他们事先被告知了窗户的弱点,并保证了绝对不会将这个情报告诉玩家1,还要让玩家1完成一定数量的「游乐设施」。如果成功,玩家2的五人就会全部解放,被告知的就是这些。
如果失败,玩家1和玩家2的所有成员都会被杀掉。
为了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救出所有人,玩家2必须要完美地推进那些「游乐设施」,玩家1则要将它们完全通关,没有其他的办法。
得知了「游乐设施」的内容的梢惠和爱洲她们,当然只能膛目结舌了。
要是多次重复这种事情,玩家1肯定会全部死光。
但是被指定为玩家2的这五人到头来还是无法抗拒,反抗就会死,主办者这些人肯定办得到。知道了之前观看的那些短片全是真货的时候,玩家2的五人组就不能更清楚这一点了。
玩家2能做的,就是暂时听命于主办者,一边强迫玩家1参加那些「游乐设施」,一边为他们的安全祈祷。
不过,他们也不认为就这么听从命令就会被解放。于是玩家2的五人分成了两组,其中一组充当着推进「游乐设施」的角色,另一组则是在建筑物里专心搜寻着出口。
搜寻组的成员是安西、春海和萤。
「游乐设施」组的成员是梢惠和爱洲。
在由玩家1和玩家2组成的「游乐设施」里,到头来获得胜利的是找到了出口的玩家1。
玩家2的败因是什么呢。
是因为五个人没有认真团结起来以击溃玩家1为目的吗?
还是说,在编造了什么借口的期间,还在推进那些将玩家1逼到绝路的「游乐设施」吗?




本帖最后由 神笑琉璃 于 2015-8-20 16:50 编辑


1.
“梢惠!!”
呼唤着那个名字,从房间外面冲进来的应该是玩家2的其他成员吧,一共有三个年龄大概在大学生前后的男女。他们将倒在地上的梢惠围了起来,向东川他们投以混合了强烈敌意的视线。
不过,玩家2的那个女人也将这边的冰山打伤了。
靠在蕾切尔肩膀上的冰山,从地狱医院走到了东川他们所在的酒吧里。当玩家2看到冰山的鬓角处还流着血时,他们把马上要骂出来的话咽回去了。
“……”
“……”
双方都怒视着对方。
从被害的角度来看,玩家1和玩家2都有一个女人受伤了。被害的程度是一样的,看来无论是哪一边都不能责怪另一方了。
不过。
(……不对,不止如此。)
东川能够感觉到,酒吧里的气氛十分僵硬。
愤怒、憎恨以及怨气都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一笔勾销的东西。那和实际受害程度无关,直到当事人消气之前它们都会继续溢出。即使是扫荡了无数游击队和恐怖分子的士兵,只要看到有一个战友被杀都会立刻被憎恶占据身心。
想要用理性压制这份感情的话,就只有处于一个要是凭感性冲动行事就绝对会引发更大的悲剧的环境下才能办到。
大部分情况下,警察、军队或是监狱之类的将会充当让头脑保持清醒的角色。但是在几乎没有那种东西的现状下,想要抑制住喷涌而出的情感的拘束器已经失灵了。
要是双方开始对骂并拿起武器,在这里的全员都会被卷入流血暴力之中。
(……想要避免流血事件的话,唯一的关键就在……)
东川瞄了一眼冰山。
以及呼吸十分微弱的梢惠。
玩家1和玩家2会各自心怀怨恨,说到底就是因为她们俩负伤了。
如果两位直接受害人表达出“不想报复”的意愿,其他队友就会失去引爆自己的情感的正当理由了。
……当然,就好像刚才说的那样,人的感情是无法用理性去衡量的。
不过,要是某人已经失去了正当理由却仍然发动了攻击,整个情况就会改变。到时候就不是玩家1和玩家2之间的冲突,而是两个小队一起围攻丧失理智的那个人了。
如果拿着武器五对五互殴的话,事态会变得无法挽回。
但要是九对一呢?
依靠压倒性的人数差距,说不定就可以在不对那个丧失理智的人造成致命伤的情况下将他降伏住了。
要是所有人都保留着最大限度的发言权,代替警察将失控的人控制住的系统就会自然生成。
不用推举一个独裁者就能做到这点是很好,不过……
“……”
“……”
不知冰山和梢惠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当东川朝她们投去视线的时候,两人都避开了。
还是不行吗。
嗞啦身穿工作服的风上在这个时候向前踏出了一步。因为玩家2是由四女一男组成的,那么作为回应,稍许摆出对抗架势的自然是那个男大学生。如果软木板上面的情报没错,他就是安西恭介。
照这么下去事态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
周围的气氛令人想到一只充气过满的气球。
(……冰山和久坂梢惠是不会行动的了,但是将五对五变为九对一这个想法应该错不了了。那么我能将它实现吗?如果有不利用这两个直接受害人,还能导出同样结果的做法的话……!!)
为了在地狱医院里打穿一条出路,东川分解了一盏落地灯,做出了一根木棒。也就是说,他手上有武器。
东川抓紧了木棒,深吸了一口气。
如此说道。
“……听着,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和预想的一样,风上和安西那充满敌意的视线转向了东川。
“那又怎么样?”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只要是玩家1或是玩家2之间有一队人举手投降,就能确保安全了。”
听到安西的台词,东川笑了笑。
能行。
对话建立起来了。既然安西没有怒不可遏地大喊也没有揍过来,情况要比预想中的要好。
“没错。”
现在说漂亮话也没用。
说出谁也不会产生共鸣的台词,只会让情况变得混乱而已。
于是。
东川将手制的武器向前刺出。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会这么做。”
指向了还想对玩家2发动攻击的风上。
他指向了本应是同伴的,玩家1的成员。
在场的所有人都僵住了。
并不是只有被武器指着的风上,包括至今为止都有着协力关系的松实和蕾切尔,甚至连玩家2的大学生五人组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其他人作出行动之前,东川继续说了下去。
要是不在这里掌握主导权,全员十人的流血将不可避免。
“五对五会发生什么事就不知道,但如果这个平衡被打破了呢?我对自己是属于玩家1还是玩家2都无所谓。我会跟着胜利的一方,能够活下来的一方。所以说,把武器丢掉吧,风上,还是说想要尝尝九对一的滋味呢?”
“……混蛋,我们不是一队的吗。”
“那不过是主办者擅自决定的。”
话音刚落,东川就将武器的前端指向了玩家2的安西恭介,
“然后,如果你还想打的话,我就会成为玩家2的敌人。我就直说了,要是我跟玩家2联手,那会对你们有利,五对五的局势就会被打破,你真的宁愿放弃这个机会,去打一场五五开的厮杀?留着绝对的优势不是更有利吗?”
“……切。”
安西啧了啧舌,往后退了一步。
看在眼里的东川再次朝着玩家2的五人组发问。
“想要活着逃出这个地方就必须交换情报。……不过,对于一直监视着我们的人来说,我们这边没有多少有用的情报就是了。”
“知道了。”
从玩家1跳到了玩家2。
暂时是避免了流血事件,但是酒吧里的气氛还是很紧张。在东川走过去之前,冰山在他耳边低语道。
“(……姑且感谢你。)”
但是。
“(不过,刚才的举动也有可能让你尝到与九人为敌的滋味。不要随意做出那种决定啊。)”
东川的背上感到一股恶寒。
玩家1当时可能很轻易就会把他当成一个可恨的叛徒。
玩家2当时也没有接受这么一个叛徒的必要。
说不定会被两边同时排斥。
九对一。
东川守承担了自己设下的惩罚所带来的风险,阻止了流血事件。
2.

看上去很朴素的男大学生是安西恭介。
金发碧眼,日语发音有点不正的是春海。
身材高挑,有着乌黑长发的冰山美人是萤。
戴着耳机,裹着绷带的女孩是梢惠。
看着像夜总会女郎,头发很花俏的是爱洲。
以上五名玩家2的队员做了自我介绍。和玩家1的东川他们不同,他们上的是同一所大学,在参加「游乐设施」之前就互相认识了。
必须要在如此极端的情况下重头构筑人际关系的是玩家1,和他们比起来,玩家2的情况要让人羡慕。
不过,现在是犯一次错就会出现死者的环境。当死人候补全都是相识的时候,情况可以说是比起单纯不信任所有人要更糟。
“来这边。”
东川跟着安西走出了酒吧。
春海和萤也跟了上去。因为梢惠受伤了,于是爱洲留了下来照顾她。
走出门后,景色大幅度地改变了。
“……这是什么?”
“与其说是超市,不如说是大型购物中心,看上去是这样的。”
和地狱医院不同,这个地方很宽阔而且被荧光灯的光芒所充斥着,看上去比学校的体育馆还要大两三倍。就像是学校图书馆里面的书架或是校门口的鞋柜那样,装满了蔬菜和调料的架子整齐排列着,像是蔬菜还有鱼类这种易腐食品被摆在了外围。
身材高挑的萤与东川保持着一定距离开口说道。
“……是不是觉得这个地方在哪见过?”
“这么一说……?不对、等等……”
东川皱了皱眉,然后顿悟了,
“这里,和「游乐设施」的观察影片里面的其中一个地方很像。是什么来着?好像是让心脏停止跳动,然后用AED将他们复苏就能赢的那个。”
那个「游乐设施」记得就设在一个大型超市里。
也就是说……
“还有其它的desu。”(神笑:这个desu请想象下洋人说日文的敬语)
金发碧眼的春海指着另一个方向添了一句。
在易腐食品的旁边有一扇员工专用的门。
东川打开门一看,发现了与至今为止的结构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就和随便在办公楼里找到的房间一样。
所有的家具都被清走了,简朴的四方形空间看上去就像是个混凝土制的笼子。
到了这一步,已经不用特意说明了。
在房间的中央,设置着一个很显眼的特殊道具。
“……断头台……”
上面没有血,刀身也像是崭新的那样闪闪发光,因此,无法断定它有没有在「游乐设施」里被使用过。
安西叹了一口长气后说道。
“还有几个「游乐设施」的舞台,或者说是被改造成像是舞台的房间。不过,这里面果然找不到那个拱顶球场或是亡骸岛。”
“那些室内装不下的舞台,也许就在这个设施的外面。”
高挑的萤一边把玩着自己的黑发一边说道。
这个意见比想象中还要让人感到恶寒。
“也就是说,我们是被带到了一个以血炼制的「游乐设施」舞台吗?”
“想不通的就只有地狱医院desu。”
春海耸了耸肩。
“在我们看过的「游乐设施」movie里没有出现过它。”
“你这么一说……”
说起来,地狱医院本来是做脑叶白质切除手术的地方,那应该和这些「游乐设施」没有关系才对。如果要在地狱医院的手术室里准备一个「游乐设施」的话,一般应该会设置和手术器具有关的残酷规则才对。
安西插了一句。
“总而言之,这说明幕后黑手入手了与日本全国的案件相关影片。”
“日本全国?”
“没错。”
“并不是所有事件的舞台都是这里吗?”
“地狱医院是有原版的,案件也是发生在那里。那么,把这里当成日本全国那些案发现场的设施翻版也很正常吧?如此精密的内饰和布置,绝不可能只是根据脱口秀或是周刊杂志上的情报就能做到的,有种幕后黑手和原型案件本来就有联系的感觉呢。”
“先在全日本引发那些惨绝人寰的案件,然后在‘这里’建造同样的舞台吗?”
“因为,你看啊。”
安西指向了房间中央的断头台。
刀身确实在闪闪发光。
萤点了点头。
“说不定,那个兔女郎也许在真正的地狱医院案件暗地里活跃过,就好像制作传说好让这个地方提高‘价值’一样。”
“即使如此。”
东川率直地提出了浮现在脑海的疑问。
“……那么收集这些模板房间,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还没弄清楚desu。”
在真正的地狱医院发生的案件,确实和东川等人被迫用手枪参加的「游乐设施」十分不一样。
细心整理舞台,进行各种各样的调整,但是最重要的支柱却被换成了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东川就好像在呻吟一样。
“……说不通啊,难道说没有道理可言这件事本身是有什么意义的吗?”
“没有道理,吗?”
安西低语道。
但是和完全一头雾水的东川不同,安西就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
萤轻轻叹了口气。
“而且,要是再加上那些观察影片,这可是个十分巨大的规模。对于幕后的人来说,肯定有重要的意义吧。”
一行人继续在设施里调查了一会儿,但果然还是没能找到任何出口。
有几扇关闭着的门,但无论东川他们多么用力去推还是拉,门都还是像被混凝土之类的封住了一样纹丝不动,还是说不定,它本来就是墙伪装成的一部分。
“但是引发案件的人为了调整设施,肯定要进来的吧。”
“现在只能祈祷他们做完所有准备后,没把唯一的出口用水泥封住了之类的吧。”
“说不定有暗门desu!”
“就算真的有,应该至少会上个锁吧。”
没有找到任何提示。东川他们为了和酒吧里的其他人汇合,决定打道回府。
但是在途中,他们看到了有人在翻购物中心里面的架子。是那个大学生年纪看起来像夜总会女郎的女人……记得名字好像是叫药师寺爱洲来着,她往身边的手推车里扔进了好几个小盒子。
东川直接问道。
“……你在做什么?”
“要处理梢惠她们的伤口的话会需要绷带和消毒液对吧?幸好这个舞台很方便,能用的就要都拿走才行。”
对此皱眉的不止东川一人。
高挑的萤一边警戒着四周一边说道。
“这个地方的商品真的能用吗?要是被做过手脚怎么办?”
“当然有可能。但只要用些试剂确认一下,就能判别有没有危险了。”
“你说试剂……”
安西发出了困惑的声音,但是爱洲好像完全不在意,她继续说了下去。
“就连小学生都知道紫色卷心菜可以代替石蕊试纸吧?即使是日用品也可以调查出不少东西哦。”
从爱洲那流利的口吻来看,她明显不止是一知半解的程度。说不定,她在大学里是攻读理科的吧。
高挑的萤将食指盯着下巴,稍微侧了侧头。
“说重点的话,也就是你有办法?”
“都说了交给我吧。”
爱洲随口答道,之后又小声地添了一句。
“……而且,也要好好处理那个叫冰山的女人的伤口才行。虽然当时别无选择,但是用灭火器打她的人是我。”
在她的指示下,东川等人往手推车里装满多种水果、蔬菜和调料等。东川完全无法想象要怎样用这些东西做出各种试剂。
收集到了必需品后,一行人回到了伤员所在的酒吧里。
身为女高中生的松实看到装满货物的手推车后皱起了眉头。
“这什么?吃的吗?”
“在那之前要先处理伤员吧?我看看,要做试剂的话,先拿这个野营用的炉灶……”
在说出这句话的夜总会女郎风格的理科大学生、药师寺爱洲身边,风上从手推车里拿了个苹果啃了一口。
“……不是很新鲜啊,果肉很干。”
“刚刚我不是说了要拿那些来做试剂的吗!?要是被下了毒怎么办!?”
“下了毒!?等等、所以才那么难吃吗!?”
调制试剂基本上都是由药师寺爱洲独立完成的。她先将蔬菜切开榨干,然后在炉灶上煮熟,不过在一旁围观的东川想不明白她是想提取哪些成分。
确认了消毒液和绷带都没问题后,她开始处理伤员了。
首先是久坂梢惠。
“咕……!!好麻!真的好麻啊!!”
“行了行了,又不是还在用洗头帽的小孩子。话说真正情况危急的人好像都是感觉不到疼痛的,你这不是挺好的嘛。”
“有精神就好desu!”
“我是不觉得凭那个就能排除万难啦……”
接着是冰山都茂子。
她的头被砸伤了,到头来爱洲随便用消毒液和绷带处理了一下,然后将一个冰袋按到她的头上。
不过,即便如此也很有帮助了。
冰山将手按到东川固定住的冰袋上面,叹了一口气。
“你还好吗?”
“意识很清醒,而且五感也没有麻痹。虽然我不是专家,不过应该没问题的。”
“你可是伤到头了啊。”
女子高中生松实说道。
在不远处的蕾切尔也添了一句。
“要、要是能尽早正式检查一下就好了。”
“总之,要先逃出去再说。”
风上随口应付了一句后,从手推车里拿了一包零食出来,这似乎是经过药师寺爱洲检验的安全食品。
最令人意外的是玩家2。长谷川萤这位头发乌黑,身材高挑的大学女生居然也打开了一包甜麦片……怎么说呢,还以为她给人的感觉会更加高冷一些呢。(E:行了河马,我知道萤很高挑了,你这个御姐控晚期!!)
不知为什么,正在被治疗的久坂梢惠的目光一下就投向了远处。
“萤是个浪漫主义者哦。”
“这和食欲没关系吧。”
“就是说,一点关系也没有啊!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萤,别一个人独占那些甜麦片,分点过来!!”
“……虽然我是文科生,别看我这个样子,也有打人的文科生。”
“喂,那样也算是浪漫主义吗?”
两个伤员被处理过后,注意力自然就集中到了余下的货物上面了……说实话,东川还以为身处这个情况下的自己没什么食欲,但是咬了一口菠萝罐头后,肚子马上就缴械了。
风上一脸无谓的得意。
“看!果然还是饿了嘛!!”
“说不定,内心的食欲和身体的反应脱节了……话说回来,从开始到现在过了多久啊?”
蕾切尔一边咬着脆饼干的一角,一边低语道。
零零星星的对话渐渐扩散了开来。
“这份临时工真是糟透了啊……”
“一开始知道是春海介绍的时候就应该更加警惕才对啊!她就是那种会仔细踩中所有地雷的类型!!”
“什、错的不是我啊。安西君也说点什么嘛!”
“啊啊,不过和之前清洗尸体的医院,在火车站搜集金枪鱼或是森林搜查队比起来的话……”(神笑:火车站捡金枪鱼是日本清理卧轨自杀者尸体的暗喻,话说安西的打工都跟尸体有关啊……)
“只不过是稍微分开了一段时间,你们俩到底被卷入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时空里去了?”
这种不正经的对话自然首先在玩家2之间扩散开来。毕竟他们都互相认识,所以戒心当然比初次见面的玩家1队员要低。
随便坐在地上正与一罐菠萝在搏斗的东川身边,手拿运动饮料的松实坐了下来,多少注意着自己的短裙的她开口说道。
“……那些家伙好像都是同一所大学的人。”
“嗯?”
“但是我们这边,仔细想想完全不认识彼此,自我介绍的时候完全可以撒谎的。”
为何挑现在说呢,东川想道。
……他没注意到,特意把理所当然的事情说出口这件事有多么异常。
所以他爽快地回了一句。
“即使如此大家也开始相互协助了,幸好大家能够相互信赖对方呢。”
“……”
松实直愣愣地斜视着东川连,
“也不知道每个人的经历。。”
“不过这也没什么意义吧?在这种学历和财产都毫无作用的情况下,无论我们背负着什么头衔也没用……”
“那么。”
松实本来想说点什么,不过没有说下去。
她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后,小声说道。
“……如果我们之间混入了主办者的人呢?”
“诶?这不可能吧……”
就好像刚刚才注意到这个可能性的东川低语道。
然后。
“首先确保立场吧,任何可能派上用场的人都利用就好了。”
“笨蛋,到那时候二话不说把那人围殴一顿不就好了。”
“我不会天真到认为这么做就会令情况好转。而且按你说的,也弄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要混进来。”
“……为什么要混进来吗?”
松实皱了皱眉,东川用下巴示意了一下玩家2那边的人。
“那些家伙也是这样的吧。虽然有间谍或是妨害者混进来真的很糟,不过如果是因为背叛了组织,作为惩罚被关进这个「游乐设施」里的呢?虽然能够化敌为友的可能性是很低,但如果真能做到就会成为很可靠的同伴,因为那个人会知晓主办者的手段以及任何隐藏的情报吧……?”
“……哼。”
呷了一口运动饮料的松实,不知为什么目光从东川身上远去了。
然后就那样子,从他的身边挪开了一点点。
“你太心软了。”
“?”
东川一脸惊讶。
就在这个时候。
仿佛因为大量的应急用品以及食物缓和了气氛,所以就十分恶趣味地选择了这个时机般。
每一张圆桌都被分配了三张椅子,摆在那些椅子跟前的笔记本电脑发生了变化。
地狱医院的情报和图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统一的画面。
那个画面就是……
『哈哈哈!!哎呀哎呀真是可惜。让玩家1和玩家2互相残杀的「游乐设施」以失败告终呢。』
是一张所有人都认识的面部大特写。
但实际上,没有人真正与她见过面。
在被带来这里之前。在那些所谓的试作品「游乐设施」观察影片里面,这个人就是无数致命「游乐设施」的管理人。
“兔女郎……!!”
『感谢您给出一目了然的答案。但是东川先生,你们玩家1踏入这个酒吧可是有着重大意义的哦,负责管理「游乐设施」的各位玩家2一定十分清楚才对。』
“!!”
至今为止都在履行这个职务,看上去像个夜总会女郎的爱洲的肩膀猛地抖了一下。难道因为「游乐设施」出了破绽,所以要接受惩罚吗?
『不过我们这边也有着自己的‘缘由’,现在为止还不够啊。怎么办怎么办。』
“你在说什么……?”
『你们不需要知道。就是这样,给你们一次复活的机会吧。我会专门为你们准备一次上等的「游乐设施」,这可是我发自内心的呢。』
「游乐设施」。
听到这个单词的东川感到背上有一股恶寒在流窜,这么想的应该不止他一个。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个单词的意义就已经完全替换成别的东西了。
但是荧幕上的兔女郎还没有说完。
应该说根本阻止不了她了。
她脸上挂着微笑,继续充当着主持人。
“那么,请各位看好你们左边的大型显示器。”
在这个被装修成酒吧模样的房间里,有一面墙上挂着一个被当作灯饰的大型显示器。
东川不想去看。
从视界的边缘就能看到兔女郎的大特写。接下来上面应该会再次显示出一些极其残忍,非人道又蛮不讲理的规则吧。
但是实际情况却远远超出了预想。


哐啷!!!
巨大的显示器突然破裂,然后兔女郎从里面跳了出来。


“呜、呜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有人应该都发出了惊叫。
但是被吓得摔倒在地的风上的声音完全盖过了其他人的。
而唯独那个兔女郎在轻佻地扭动着腰肢。
“呼哈哈!!这么不错的反应真是感激不尽……风上先生,您不会吓尿了吧?”
“呼诶!?怎么、从画面里、跳出来了……!?”
“哎呀又不是恐怖电影,超薄显示器后面有个小房间啦。”
“……!!!???”
嘴巴不停地张了又合的风上,完全着了她的道。
这个时候。
一只手抓起了被风上掉在地上的……那根从落地灯拆下来的木棍。
那是玩家2的唯一一位男性,名为安西恭介的大学生。
不过。
兔女郎连看都没有看他。
“安——西——先——生。”
“……”
就在他冲过去之前说了这么一句。
却已经足够让安西的肩膀颤了一下。
“就让我问个小小的问题吧?这个行动就是安西先生的答案吗?”
“我的……答案?”
“所、以、说。”
兔女郎头一次望向了安西。
以斜眼的方式。
从她眼中渗出的粘稠色彩,将他钉在原地。
“难道将毫无预兆就突然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我修理一顿,就可以安然无事逃出这里吗?您觉得这个「游乐设施」的规则真的是这样的吗?真的会这么简单?”
「游乐设施」。
规则。
打破规则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玩家1和玩家2都再清楚不过了。
谁也没有说过规则是什么。
但只要稍稍越过界外,就肯定会受到惩罚。
正因为没有人知道具体规则,因此连逆向思考也做不到,简直是压倒性的不讲理。
“……动手吧。”
坐在地上的风上低吟了一句。
他的声音迅速转变为吼叫。
“动手啊!!把我们的性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混蛋就在眼前!不是在屏幕上面也不是躲在什么防护壁后面。就在眼前啊!!还不快动手!!”
“哎呀,风上先生只要不用弄脏自己的手胆子就壮起来了呢。虽然会违反规则,但是接受惩罚的当然不会是风上先生,不可能是风上先生您呢。”
故意重复了这几个字。
就好像要将其否定一样,玩家2的萤开口说道。
“无论规则是什么,只要我们能将身为‘主办者’的你无力化,那这个荒谬的「游乐设施」不就会结束了吗?”
“无力化!多么美好的一个词!!既不是打倒也不是杀死,连罪恶感都不会有呢!!正义的伙伴会将这个词当宝贝呢!!”
不过,兔女郎添了一句,
“……话说,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主办者’呢?”
“……”
这个词令所有人的心脏都不自然地绷紧了。
玩家1和玩家2。
东川等十人就是那样被主办者们分裂,被强迫进行蛮不讲理的斗争,这种情况本身就掺入了恶意。
“嘛我也不是什么可怜的受害者啦,但我真的是支配着这最前线的所有士兵的人吗?这可是在被找到就会像久坂梢惠小姐那样被人先揍一顿再说的环境下哦?从呆在安全的屏幕后面又特地跑到现场来的人就是Boss?你的答案总不会是这个吧。”
没错。
无论是准备这样的舞台,还是将十个人召集起来,都不像是一个人就能做到的。在这个兔女郎后面有什么强大的组织撑腰,那些“主办者”才是定下、管理并执行「游乐设施」规则的人。
将兔女郎杀掉这事也不算完。
如果将她杀掉后「游乐设施」还在进行的话,那么他们肯定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兔女郎根本不可能特意离开安全区域。
反过来想一下就行了。
怎么可能会有笨蛋手无寸铁地来到人数上压倒性不利的现场呢?
怎么会有人选择这么做?
“那么,既然各位都已经得出自己的结论了,这场败者复活战就要开始了哦。”
“喂、等等。我们还……!!”
“东川先生?”
兔女郎嫣然一笑,
“要不要参加是由你们选择。不过,请把这当成是答题节目一样。离开解答席上的艺人还能赢吗?无论他有多么聪明,只要按不了答题键就不可能赢了哦。”
那么。
在这个「游乐设施」里输掉的话,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明明四肢都是自由的,却完全动不了。
只有兔女郎一个人在欢快地把玩着头上的长耳朵饰物。
“那就快点做准备吧,各位的名字已经输入到吧台里面了。请将显示着自己的名字的位置当成解答席,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吧。”
东川他们十人交换了一下视线。
这是最后通牒了。
是要反抗还是服从?
靠在蕾切尔肩膀上的冰山无力地摇了摇头。
“……情报不够啊。最坏的情况下,惩罚说不定会是杀掉所有人。”
“但如果将她当作人质的话……”
“东川先——生。那真的是您的答案吗?如果是的话,那我就任您处置吧——?”
兔女郎背对着东川,将双手放到背后,然后扭动着屁股将双手往后伸。
就好像在期待着有人违反规则的那一瞬间一样。
终于恢复镇定的风上慢慢站了起来,但是身为女高中生的松实却无言地伸出一只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不要受到诱惑。
即使真的要反抗,时机也还未到。
玩家1和玩家2的十个人都站到了自己的“答题席”跟前。
兔女郎微微一笑。
“好的,准备完毕。”
啪、她在胸前将双手合十。
然后稍稍歪了歪头。


“……其实根本就没有保护我的规则哦。”


话音刚落。
噶库的一声响起。
东川的脚下完全失去了着地感,是陷阱。在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从酒吧里消失了。
而且不止他一个。
十个人同时掉了下去。
“什、么……!?”
掉了三米左右后,东川的身体骤然停住了。整个人的周围被一层透明的膜包住,像是被铁丝吊住一样,东川在空中摇摆着。
就像是在捞金鱼时会用到的金鱼放置袋一样,加大版的树脂袋将整个人都装在里面了。
东川的体重使得铁丝紧紧勒住了袋子的开口,所以无法逃出去。即便如此,想要弄穿这层厚树脂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理由很简单。
“……开、开玩笑的吧……!!”
从干燥的喉咙里强行挤出这句话的是梢惠。
她正在往下看。
能看到的只有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地面或者地板。完全不清楚这个坑到底有多深,不过至少超过10到20米吧。当然,在这个高度摔下去会变成怎样已经不用多说了。
谷底。
或者是擦窗户工人的脚手架。
这个高度会与这些东西强烈联系起来。无论是压倒性的深度,被一根铁丝吊着摇摇欲坠的感觉和硬地板被树脂取代的不稳定立足点,这些都从生理上引发着强烈的恐惧。
兔女郎的声音从某个地方传来。
『好了,各位的袋子里应该有一张卡片才对。这是很重要的道具,要小心对待哦。』
东川在黑暗里摸索着,然后手指碰到了一张硬物。在昏暗的光线下很难看清,不过应该是一张表面是红色反面是黑色的卡片。上面没有数字,符号或是插画这样的东西。
“这张卡片……是什么啊?”
风上低吟道,对此兔女郎作出了解答。
『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但是规则就有点复杂了。我不会重复说明,请各位听清楚了。』
“……你要我们做什么啊……?”
『请各位听我信号,将卡片展示出来。就好像‘预备,开始!’那样。不过想要展示哪一面就随各位喜欢了。那么,接下来才是重点。』
然后。
最恶劣的规则出现了。


『任何选择红色的人都会活下来。但是,如果所有人都选择红色的话,那样所有人都会被杀掉,请注意。』


『任何选择黑色的人都被杀掉。但是,如果所有人都选黑色的话,全员都会活下来。』


『如果选择的颜色不统一,只有选择黑色的人会被杀掉。』


“可是……”
和其他人一样被吊在空中的安西,在透明袋之中十分疑惑地说道。
“那样一来无论是谁都会选红色的吧!因为那样就肯定能活下来啊!这样一来「游乐设施」还能进行下去吗!?”
『但如果全员都选择红色的话全员都会被杀掉哦?太过慎重就是全灭结局哦。』
“那么……”
爱洲顿时语塞。
如果十个人里面有九个人选择红色,最大量的人数就能获救。但是,如果最后一人也选择了红色,生存者会是零,会全灭。
被杀掉。
在这种情况下,大概会一口气切断铁丝摔到深渊下面去吧。
“呜呜……”
冰山在呻吟。不过应该不止是因为受伤的关系,大概是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东川也一样。脑子里浮现出了装在袋子里的西红柿狠狠地摔在沥青上面的景象,一片鲜红色在透明树脂的内侧绽放开来。
“但、但是如果所有人都选择黑色,所有人都会活下来对吧?”
在旁边插话的,是因为很在意自己的短裙所以坐在袋子底部的女高中生松实。
“那么大家都选择黑色吗?”
风上对此讥讽道,
“如果九个人选择黑色最后一人选择红色,那就全完了!九个人被杀,然后叛徒会活下去。选择红色就没跑了!绝对可以活下来!!在这里又有谁能保证在最后关头不会反悔呢!?”
『嗯,就是这么回事啦。到底是全员选择黑色然后出洋相,还是全员向红色妥协然后说拜拜呢,你们会怎么选正是「游乐设施」的一部分!』
兔女郎听上去很享受。
就好像这份苦恼早就被精心计算过了一样。
『那么就开始计时吧,十分钟后就是审判的时间。在那之前就请随意交流、威逼、拉拢或是哀求,尽情发挥吧……嘛,最佳方案已经提示给你们了呢☆。』
说完这句话后,兔女郎的声音完全消失了。
最佳方案。
全员选择黑色。
嘴上说说是很简单,纸上谈兵的话无论是谁都会这么做。但是现在人命关天,而且还是自己的命。
问题是,某人要是选择红色的话那他就一定会得救。
“黑色……才是最佳选择,对吧?总之,只要所有人都选择黑色……!!”
说出此言的梢惠就像是要拂去自身的不安那样。
风上再次提出反驳。
“都说了,选红色就好。”
“但是,如果通过选择red来活下去,肯定要牺牲某个人啊!!”
“所以说啊!不是说所有人都应该选择红色!红色确实是上上策,但如果十个人都选红色,就注定是全灭。所以嘴上说要选择黑色的人,在最后关头肯定会选红色!!”
“那种事情……!!”
“根本没有保障吧,我说!!比起选择黑色取胜还是选择红色取胜要来的简单。只要骗到一个牺牲者选择黑色,那样‘你们’就可以活下去了呢!!”
你们。
东川不知道这是根据什么标准分的。
但是他认为,风上的疑心正是这个「游乐设施」的核心所在。
大家都去选黑色吧。
在作战会议中提出要执行这种提案是很简单。这都是基于人之初性本善,所以赞同的话良心会感觉舒服一点。
但当盖子被打开后,万一根本不存在一丝善心呢?
会不会只有东川一个人选择黑色,其他人都选择红色这种事情发生呢?
他们的熟悉程度还没能达到团结一致的地步。
并不只是玩家1与玩家2这种队伍上的区别。
即使在玩家1的内部,东川、风上、松实、冰山和蕾切尔这几人的相识程度,都还没有达到可以断言关系十分融洽的地步。
而且。
东川在纠结「游乐设施」的规则的同时,也在思考今后的事情。
要让全员选择黑色基本没可能。
那么,如果有人选择了红色然后活了下来,之后会怎样?
如果不是九对一这种极端的结果,比如说五五开。一半的人将会被杀,而另一半的人活下来了呢?
生存者之间还能存在任何信任吗?
本来即使十人团结都还是应付不了那个兔女郎,那么七零八落的生存者又能做到什么呢?
也就是说,这就是「游乐设施」的精髓。
玩家1本来被设计成和玩家2厮杀,但是他们却汇合,并团结起来了。这就是破坏那个构造,令所有人再次仇视对方的第一步。
兔女郎他们大概不认为所有人会选红色然后全灭吧。
兔女郎他们大概也不认为所有人会选黑色然后存活。
一个折中的结局。
无论是七对三,六对四或是五对五都无所谓。
不是全红也不是全黑,只有狡猾的人活下来,总之目标是要将一个团队拆散成复数的个体。
“……啊。”
考虑到这一步了。
思考在脑内回转着。
东川察觉到了一个基本的事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东川突然双手抱头喊了出来,余下的九人都被吓得颤抖了一下。
“怎、怎么了?”
安西战战兢兢地问道,但是东川没有回答。
认识到了。
注意到了。
这个利用了红色和黑色卡片,平衡分明的「游乐设施」的真正目的,以及真正的目标是谁。
来到这里之前。
为了避免玩家1和玩家2的冲突,东川故意假装背叛了玩家1,加入了玩家2。虽然这么做是为了打破力量的平衡,阻止一场五五开的厮杀,但东川也同时向其他人证明了一点。
东川守愿意当叛徒这回事。
那个时候得以成功解决,是因为有着保住全员十人的生存这一迫不得已的理由。
但是。
如果东川选择了红色,然后从「游乐设施」中生还呢?
那个大义名分就会消失。
之前还可以说是为了全体十人着想这种漂亮话,但现在却会背负一个为了自己的生存不惜多次背叛他人的骂名。
即便选择红色活下来的人有好几个,东川守也不可能加入他们。
因为多次选择背叛的只有他一个人。
然后,被小队排斥又会有什么下场?
孤立。
还不仅如此。
其他人不会允许更多的背叛。他们会寻求稳定感,构思一个将不确定因素排除的计划。
要是真的变成那样的话……
别说兔女郎那些人了,就连其他参加者都会变为敌人。要是在孤立的状态下继续参与「游乐设施」的话,东川将会肩负一切不利因素。在最坏的情况下,在下一个「游乐设施」开始之前就被众人群起而攻之的可能性也不是0。
东川守没有选择红色取得胜利这个选项。
他唯一能赢的做法就是选择黑色。
(但是……)
冷汗从脸上留下,他正在咬紧牙关。
(但是!!)
要是说出全员都选择黑色这种话,又有谁会答应呢?
即便真的有人赞成,如果不是所有人一致赞成那还有什么意义?
即使十个人里面有一个人选择红色,那就全完了。
这就是为什么现在的作战会议一直无法拿定主意。
全员基于善心一致决定选择黑色生还,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
如果是那样。
如果是那样,还能怎么办?
即使想要选择红色获胜,在那之后等着的就是被围殴的命运。
即使想要选择黑色获胜,只要有人选择红色,自己就会死。
到头来,兔女郎的目的就是这个。
就在玩家1要和玩家2发生冲突之前,东川守打出了“叛徒”卡避免了纠纷,他会受到孤立已经是迟早的事了。
所以主办者才会失去兴趣。
如果可以猜到要发生的情节,那就没有看下去的兴致了。于是他们准备了一个无论怎么选择,都一定会击溃东川守的,毫无周旋余地的「游乐设施」。
也就是说。
这意味着。


那样一来。
已经……没有能够获救的希望了吗?
无论怎么选,都不过是在选择哪一种残酷的死法而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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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川守感到自己的腹部深处有一股强烈的情感在流窜。
并不只是愤怒。
并不只是恐惧。
不如说,是一股要是自己一不留神就会捧腹大笑的情感。腹部就好像装满了热开水,但同时又感到一股不可思议的愉快和恍惚感。
东川守不知应该如何将这股感情分类。
不过。
咔嚓的一声,就好像脑内的铁轨被扳过来了一样。本来以避免死亡为前提的想法被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想法代替了。
已经无法得救。
已经无法得救。
已经无法得救。
那样的话,在这个最后的「游乐设施」里还可以怎么做呢。
最高分数。
决定了这个目标后,思考的速度立马突飞猛进。生存本能和身体的限制器就好像失灵了一样,视野变得莫名的光亮与宽广。大量的紧张和情感的洪流大概影响到了瞳孔的正常收缩,不过那种事情并不重要。
要让那个兔女郎大吃一惊。
遵从着既不是憎恨也不是喜悦的感情,他设置了这么一个头号目标。那么以此为基准,这张一面红色一面黑色的卡片应该如何使用呢?
答案马上就想到了,就是这么简单。
……只要不将自身存活纳入考虑的话。
“听我说。”
在远处的另外九人正在观察着样子很奇怪的东川。
本来,被整个集团孤立这种事情绝对要避免才行。
不过。
在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获救后,这么做要来得方便一点。
东川守深吸一口气后,将要说的事情都挑明了。
“我会选择黑色。”
“都说了……”
风上十分烦躁地说道。
他已经受够一次又一次地讨论同一件事了。
“你说是这么说,但也不能保证其余所有人都会选黑色啊……!!”
“我知道的。”
东川打断了他的话。
然后追加了一句决定性的宣言。


“所以你们全部都要选红色,这样就能将牺牲维持在最小的程度了!!”


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到底只是因为感到了震惊,还是因为被告知了绝对能获救的方法而松了口气呢,东川无法判别。
无论是哪一个都不重要了。
“不要去想着选黑色,你们只要想着选择红色可以活下去就行了!如果十个人都选择红色,那就完了。但是,如果只有我选择黑色,这个可能性就不复存在了!!”
“为什、么……?”
萤就像是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东西一样望着东川。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反应。
要是按照这个计划进行,东川的存活率就是0。
风上本来还完全愣住了,现在却咬着牙大喊道。
“没错,我不相信你。如果只有你一个选择黑色,你就死定了!!你肯定是要在最后一刻……!!”
“在最后一刻换成红色又有什么用?那样一来不就是全灭了吗?无论我选择红色还是黑色,我还是会死。在这种情况下背叛你们又有什么意义!?”
“……你能说说看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冰山低声问道,但是东川没有回答。
取而代之的是。
“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会选择黑色。我已经决定了……听着,只要你们在这个「游乐设施」里选红色,你们全都会活下来。还是说你们要赌一把黑色?我发誓任何选黑色的人都会和我一起死。如果想要绝对行得通的做法,而且真的想活下去的话,那就不要迷茫,选择红色。明白了吗?”
无法获救。
绝对无法获救。
当这个真相浸透了心中后,他找到了一个奇妙的新目标。不想毫无意义地死去,想要去感受那种就像是将自己的肉削下来喂给饥饿的小孩那样的,奇妙的成就感。
不过是错觉而已。
不过是在逃避而已。
正是因为放弃了胜利的想法,才看见了只有放弃才能看见的选项。即便冷汗从全身冒出,东川仍然专注于这个目标。
就好像是在尽力避免直视逼近的死亡一样。
“明白了吗,所有人都选红色!那样你们,总之、就绝对能活下来!!我不会叫你们相信我,但是任何选黑色的家伙都会显得像个傻瓜一样!只有这点不要忘了!!”
因东川的死而建立起来的九对一结构,并不会是兔女郎想要的那种“互相猜疑”的构造。
毕竟,东川现在既不属于玩家1也不属于玩家2。
这是五对四对一。利用了“背叛”来阻止双方的冲突后,只有东川守变成了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状态。
如果在这里将东川牺牲掉会怎样呢?
集团不会分散。因为叛徒被消灭,或者因为通过牺牲一个人来保全九个人的性命所产生的罪恶感,他们再也不会分为玩家1和玩家2了。
兔女郎。
主办者。
能够将「游乐设施」的走向引导往超出他们所料的方向外。
(……这就是,我最后的胜利条件。)
无法避免被踢出局。
无论选择什么都会死。
他已经接受了这些,只能去接受这些。接受了之后,东川守唯一能够贯彻自己的做法的地方,只有这里了。这就是他所剩的一切。
(不能让那个可恨的兔女郎如愿!!即便是一点点也好,也要偏离那个家伙的想法!只要、只要能做到这一点的话……!!)
“喂!”
汗流满面,双眼充血的东川望向了安西。
冲他大喊。
“我要在这里玩完了。但是,至少答应我一件事。再也不要分为玩家1和玩家2了!从现在起你就是主角!不要只带你的熟人,和所有人一起逃出去吧!!要尽一切努力!明白了吗,绝对要这么做啊!!”
『时间到。』
沉默许久的兔女郎如此说道。
听上去十分轻松。
她的头号目的就是将令主办者感到厌烦的东川守除掉。因为情况的走向仍然没有改变,正在监视这里的人当然也没有感到焦虑的理由。
他们是这么想的吧。
太天真了,东川心想。
即便他的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的死法却会改变后续的结果。在最后一刻时,东川认识到了这个事实。
所以他不会输。
即使他死了,也不会输。
『决定好了吗?定好作战计划了吗?有胜算吗?觉得会按计划走吗?嘛不管怎么说是时候做个了断了,那么请各位准备好卡片。当成是足球裁判那样就好,红色或是黑色,亮出来后不允许反悔,拒绝出示卡片的人二话不说就会被杀掉。明白了的话,就请拿好卡片。』
一共十个人。
性命同等的人们,手持着一张将命运寄托于其中的卡片。
东川守。
冰山都茂子。
风上信造。
松实白鱼。
蕾切尔·斯凯丹斯。
安西恭介。
春海·库沃塔瓦利。
长谷川萤。
久坂梢惠。
药师寺爱洲。
『预备。』
兔女郎那与气氛格格不入的声音传来。
那就是最后的信号了。
『开始!!』
东川守勉强笑了笑,出示了卡片黑色的那一面。
然后,另外九人选择的是……
3.
几秒过去了。
沉默降临。
东川守那不规律的呼吸和狂跳的心脏在他自己听来出奇的响亮,他选择了自己的死亡。没有回避,而是自己作出了选择。头脑现在清醒得可怕。心中一切杂念都已经消失,不存在一丝的人情味。
无论是从高楼还是站台上跳下去的人。
在自己毫无疑问会即将死亡时,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吧。
(结束了。)
他在心中以及口中默默念道。
结束了。
现实的恐惧感到底什么时候会回归?这么想着的东川,出奇地发现好像它再也不会回来了。脑子只能感到有一股奇怪的热流在回转,脑神经的某些部分大概已经完全烧坏,说不定再也不能维持正常的思考了。
当他真的要被杀掉,感到了难以忍受的剧痛时,痛哭流涕的他说不定就会回想起来了。
又或者他已经崩溃到无法感到任何痛觉了。
“……”
呼吸时深时浅。
然后,那些袋子终于进入了东川的视野。
就好像是装金鱼用的袋子一样。
厚实透明的树脂再加上仅有的粗铁丝,组成了十分不可靠的脚手架。
为了确认游戏最终结果的东川往那边望去……然后僵住了。
旁边的袋子里装的是冰山。
能够看见她出示的卡片的颜色。
黑色。
一瞬间。
真的只有一瞬间。
东川脑袋里的那股奇怪热流消失殆尽了,他无法处理眼前看到的事物。
几秒过后,他终于理解了。
其中的意义。
“你……!!”
作战失败了,让其他九人全部选择红色这个选项崩溃了,这下子就成了无意义的死亡,虽然不知道她的意图是什么,总之冰山会和他一起被杀死。
但是。
预想再次被颠覆了。
再次确认后,安西,松实,蕾切尔……选择黑色的并不止冰山一个。
更多无谓的死亡。
只要死亡人数超过一半,幸存者就会相互猜疑,这样一来全灭结局只不过是推后了而已。
本来是这么想的。
可是还有更多。
“诶……?”
四处张望着。
再次确认着。
好好看清楚后,发现全员的卡片都是同样颜色的。选择黑色的人不止一两个,十个参加者,一个不剩地选了黑色。就好像早就预定好了一般,所有卡片都是黑色的。
为什么?
东川提出了这个单纯的问题。
这是最好的结果,但是他完全预料不到真的会发生这种事。
“没办法啊。”
风上撂下这么一句话,
“你这混蛋在那擅自说什么自己要选黑色,除此以外已经没有能够拯救‘我们’的办法了啊。”
“我们终于醒悟了,可以这么说吧。”
继续说下去的是萤,
“那个兔女郎设置了各种各样的规则,但是冷静地想想,选项一直都只有一个。”
“正是因为你决心要选black,反而推了我们一把desu。”
继春海之后的是松实。
“说实话,我还犹豫过要不要选红色。但是假如我选了红色活了下来,之后的「游乐设施」又要怎么办呢,能够利用的人就让我利用吧。”
“你们齐心协力通过「游乐设施」的身姿,我们被迫充当管理人员的时候可是看在眼里了呢。”
继爱洲之后的是梢惠。
“要不是你在玩家1和玩家2的结构崩溃的时候介入了,我就已经被杀掉了,不还这个人情我会不舒服的。”
“……虽然在参加「游乐设施」的时候是起过不少争执。”
安西确认了全员都选择了黑色之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但那都是为了让所有人能活下来才起的冲突吧。一旦有人决定要选黑色之后,我们要做什么就一目了然了。”
“……”
很简单。
事实就是这么简单。
东川守是以自己无法从这个「游乐设施」中生还为前提而订制的作战计划。在这个前提下,最高分数就是另外九人的生还以及铲除引起内讧的祸根了。
但是。
他们却不一样。
他们想的并不是“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而是以“大家”能不能活下来为前提定下的胜利条件。
在东川轻易就放弃了的时候,他们继续为了十人全体的安危奋斗着。
这就是为什么会造成僵局,并且起了冲突。
明确看到全黑这个结果的东川终于醒悟了,之前一直为了逃避死亡的恐惧感而强行建立的自我牺牲思考模式被切断了。
自己并不坚强也不聪明。
只不过是不敢去直面它而已。
真正应该受到褒奖的,是另外那九个一直在争吵,直到最后也没有从眼前的困难逃避并导出了这个结果的人。
“你也许把这当成了九对一,或是五对四对一。”
按住伤口的冰山如此宣告道。
“这样一来,我们就是十人了。就和你为了守护我们而选择了背叛大家一样呢。”
东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愣在那里的他的耳边,传来了兔女郎的声音。
『那……个,结果有点,出乎意料呢。不过我还是宣布一下「游乐设施」的结果吧。』
她气馁了。
她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失望。
然后她作出了宣告。
这个「游乐设施」真正的恶意,暴露无遗了。
『冰山都茂子小姐、风上信造先生、松实白鱼小姐、蕾切尔·斯凯丹斯小姐、安西恭介先生、春海·库沃塔瓦利小姐、长谷川萤小姐、久坂梢惠小姐、药师寺爱洲小姐……根据「游乐设施」的规则,将会杀掉以上九人。』
“…………………………………………………………………………………………………………………………………………………………………………………………………………啊?”
这已经不是被泼了一头冷水的程度了。
一切思考都被切断。
情不自禁地从嘴里发出了什么声音,但是没有意义。
真正蛮不讲理以及超乎预料的事态发生了,连喊出来都做不到。
“为什、么……?”
东川终于喃喃了一句。
能感到身体在颤抖。之前还在脑内回旋的令人不快的热流以及完全消失了,现在全身都好像被灌满了冰水一样,
“开什么玩笑!!所有人,所有人都选了黑色!!为什么另外九个人要被杀掉啊!?”
『哦呀?』
完全就是在戏弄他们一样,兔女郎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个声音属于毫发无伤的人。
『规则上不是这么写的嘛。如果选择的颜色不统一,只有选择黑色的人会被杀掉。』
“所以说!?”
『所以说。』
兔女郎重复了一遍。
那是决定性的一言。


『东川先生,您出示的不过是“很深的褐色”而已嘛。』


就好像整个人格都被炸碎了一样。
身处这种过分至极的事态当中,泪腺在可怕地蠕动着,他的表情已经被一股无法被分类为喜怒哀乐的洪流给击碎了。
卡片。
卡片被做了手脚。
强行驱使着瑟瑟发抖的身体往下看去。在一片昏暗中,东川再次审视着进入视野的自己的卡片。
无论怎么看,都是黑色无误。
不可能是黑色以外的其他颜色。
但是。
即便如此。
『嘛,以普通人的视力看不出来也是没办法的。用CMYK的数值来说的话,红色的数值被提升过两三点呢。不过就色调来说,那还是被分类成“很深的褐色”,并不是黑色哦。当褐色的黑色素浓缩到一定程度就会被称为黑发。但是,严格来说,严格来说那还是被分类为褐色哦!!』
“少、少……少胡扯了……!!!”
『就是这样,可惜全员选择黑色失败了呢!失败了哦!!』
本应考虑到这种情况才是。
当那些残忍的主办者准备了一个可以让全员生还的选项时,就应该警惕着有没有同时设下了陷阱才对。
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
“你想要逼到绝路的人是我才对吧!?正因为我迟早都会被孤立,所以就对我失去兴趣了对吧!如果你杀了那九个人,那么通过玩弄集团心理而建立起来的「游乐设施」也就无法进行下去了!!即使如此你还要下手吗!?”
『我——说——啊。』
兔女郎完全乐在其中。
就好像将一只昆虫放进迷宫的模型里,欣赏着它迷路的样子一样。
『只为东川先生一人准备的「游乐设施」?只为了将您排除?为什么我们会为了您一人就不得不搞得这么隆重啊,您是不是有点自我意识过剩了?』
“……!!”
『而且,我们的目的也不是一直将这些「游乐设施」延续下去。不如说,这个唐突的中断,这个蛮不讲理的逆转才是最重要的。』
“你在……说什么……?”
『毕竟,这就是不合理(Absurd)吧?』”
开开心心地。
兔女郎以魅惑的声音如此说道。
和至今为止戏弄人的声线有点不同。
『如果起承转合都一清二楚的话就不能被称为不合理(Absurd)了对吧?可爱的女主角没有死,并且就像预定好的那样位于安全地带,根本不能被称为不合理(Absurd)吧?在两个小时长的电视剧里,主人公在两小时之后还活得好好的也不能被称为不合理(Absurd)对吧?我们追求的就是这种东西,所以我们必须破坏掉那些基本的前提。』
“「不合理(Absurd)」?”
愣住的安西低吟了一句,
“你刚刚……说了「不合理(Absurd)」吧!”
“哈哈——哈!它有时候也被称为Objective·Alice(E:即【目标·爱丽丝】)呢。想要得到那个跟报丧女妖和普罗米修斯有联系的‘纯白少女’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毕竟唯一的法则就是任何法则都对她无效,是个很难对付的存在。模拟实验的成功率也完全不明呢。不过,既然无法理解这个状况,这说不定代表着我们正在接近位于不合理(Absurd)中心的爱丽丝呢。”
但是,东川不可能明白这番话的真正意义,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他猜错了敌人的目的。
兔女郎设计的这个红黑卡片「游乐设施」并不是为了将东川处理掉。
所以他失败了。
所以他失败了……吗?
“那么那么!各位大概都隐隐猜到了吧,你们马上就要死了哦!!这·还·真·是!相当不合理(Absurd)的剧情呢!!”
东川的脚下开始晃动。
被另一只机械臂抓住所引起的震动过后,履带开始往上收回。
往上。
只有他得以离开凶杀现场,只有他被带到上面的安全地带。
“……住手。”
东川希望只有自己选黑色,然后其他选择红色的人就可以获救了。
另外九人理解了其中的风险,却还是为了救他选择了黑色。
杀戮要开始了。
“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喊也没有用。
只有东川一个被拉上了酒吧,然后陷阱的盖子被关上了。
安全地带与深渊仅被一块木板相隔。
在那黑暗当中。
九条人命陨落了。





各自的抱负


冰山都茂子为了向身处遥远国度的某个权威学者复仇,决定扮成一个天衣无缝的美女去接近他。那个学者提出了一个“因为罪犯都是被环境所育成,所以那些拥有着与过去犯下滔天大罪的罪犯相似的出身、环境或者经历的人们必须要提防才行”的珍奇假说。本来是想通过给那个学者提出一些十分惊人、但又不正确的暗示,好让学会的人将他驱逐出去。不过,那也不是促使她来到这个举世闻名的游乐园的正当理由。冰山十分鄙视那个让她痛恨的学者,不过看来她的人格还没有机械化到让这个想法占据余下的人生。


风上信造并没有借助作为地主的家庭的力量活到现在,正当他为“直达运输”工作的时候,发现了一批带有血腥味的可疑货物,在调查的过程中来到了这个游乐园。一直无法解明情况,还说不定陷入了圈套里的他完全无法隐藏心中的焦躁,因此所产生的暴力倾向也被主办者好好地利用了一番,为此他感到十分悔恨。


松实白鱼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查清楚自己究竟是谁。虽然完全没有料到真相会是如此阴暗,不过主办者没有给予她特殊对待,依然想要夺取她的性命这点还是令她安心了些许。即便被当成弃子,至少也知道了自己不是那些混蛋的同伙,没有什么能比这件事更让人放心的了。


蕾切尔·斯凯丹斯并未习惯在日本的留学生活,于是希望在这个举世闻名的游乐园里打工会多少让她找回家乡的感觉。当她知道这都是个骗局以及自己目前的处境时,她真的有过一死了之的念头。要不是被迫和尸体共处一室的时候听到了从钢铁门外面传来的声音,她说不定已经自尽了。


安西恭介每次都被那个女大学生四人组使唤一番。不过,要说自己没有乐在其中那也是骗人的,他也有所自觉。他对今天才认识的玩家1的看法有点复杂,不过要是将立场对换,想将暴行控制在那个程度上就完事也是天方夜谭。


春海·库沃塔瓦利没有去想太多。求人启示虽然是她发现的,但其实自己并不缺钱。虽然她觉得游乐园听起来有点孩子气,不过还是决定以工作人员而不是游客的身份到场打工会更刺激,这样一来一定可以留下一些有趣的回忆。


长谷川萤听说过「Attraction Land」的一些阴暗传闻,不过因为听起来挺有意思的所以就只字未提。当自己的立场从观察者变为参加者的时候她是吃了一惊,不过那只是代表着自己的思路需要切换到争取主办者最讨厌见到的happy end上面去罢了。


久坂梢惠害怕自己会被同伴们排外。她觉得四女(+一男)这个组合最能让她静下心来,于是就决定死守这个配置。不过这回却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给救了,五人众还扩展到了十人的规模。一开始是有点不知所措,但是之后就觉得这样也不坏。


药师寺爱洲本来是在积蓄寒假去关岛的旅费。她在凡人眼里就是天才的料,虽然能力是很强,不过如果她觉得不感兴趣就不会发挥出那份才华。她需要定期被新事物刺激一下,这次寒假的关岛之旅自不用说,来打工也是出于这一目的。


他们已经不在了。
全部都被杀害了。
这并不是和人数相等的名字和符号被消除这么简单,这里每一个都是怀着各种心事,为了自己的抱负活到现在的,活生生的人。
他们作出了要保护东川这一决定。
然而这个决定却被最残酷的陷阱给完全颠覆了。







本帖最后由 神笑琉璃 于 2015-8-21 08:38 编辑


死神游戏05 终结
1.
他胡乱地挥动着自己的双手。
将那层厚实的透明树脂用双手强行撕开,跑到了袋子外面的酒吧。
兔女郎随便挑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一脸笑容的她交叉着双脚,俯视着趴在地上呼吸紊乱的东川。
“也许太暗所以您没有看清,不过下面有一池子的强酸哦。当铁丝被松开,掉下去之后就没救了吧。”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想要大喊“你这混账!”。
却连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作为代替,他无视了正在颤抖的舌头和嘴唇就这么放声咆哮。如果考虑到野兽的咆哮其实混杂了信息,东川现在的喊叫就连野兽的智商都没有。
为了将坐在圆桌上的兔女郎拉下来按在身下,东川伸出了双手。
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兔女郎其实并没有做什么。
“……!?”
正当东川双脚运力准备朝她扑过去的时候,脚却很不自然地滑了一跤。看见摔了个狗啃泥的东川,兔女郎笑容满面地说道。
“没用哦,刚才的「游乐设施」十分的不合理(Absurd)。在它结束的那一瞬间,准备工作就完成了。”
“闭嘴!!!!!!”
终于能够用嘴组成词句发泄出来了。
顺着感情的驱使,趴在地上的东川大声喊道。
“我会救他们……无论如何我都会救那九个人!!是那些家伙冒着选择黑色的风险拯救了想要轻生的我!每个人!每个人都这么做了啊!!这样的人们被肆意利用然后再杀掉绝对是错的。为什么只有我没死,他们却非死不可啊!?所以!!”
“所以您要怎么办嘛?铁丝的制御器已经解开了,现在他们已经在那池强酸里化成骨头了吧,过不了多久就连骨头也会化为乌有。”
“……!!!!!!”
咬破的嘴唇渗出了铁锈味。
东川心怀的希望,不过是在拒绝想象无法直接看到的情景而已。这就跟将一只猫塞进铁罐子里,然后从外面彻底将罐子殴打一番一样。这个时候如果说出“看不见里面所以猫说不定还活着”这种话,称之为乐观也太邪恶了。
他知道的。
那种事情明明是知道的。
即便如此,东川守不会放弃那九个人。
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放弃……!!
就好像被丢进了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一样,东川的思路不停地在咕噜咕噜地空转。全身都渗出了汗水,在地上难看地滚来滚去,最后蜷缩成婴儿的姿势,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他的意识在抵御外界传来的信息。
他是在集中精神,还是说只是一种逃避手段?
另一边的兔女郎,摆出了就像是放完喧嚣的烟火后准备打扫残留的垃圾那样的表情。
“嗯嗯,原来寄宿在我身上的是这种东西啊。嘛,毕竟是这种格式,即使在作为试验者的我身上写满这种不合理(Absurd)也不奇怪呢。”
她好像在说话。
不过无所谓。
兔女郎俯视着仍然趴在地上、呼吸紊乱的东川,一边拆开了一台摆在自己坐着的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从里面拉出了什么东西,那是一个由五彩缤纷的电缆组成的工业制品。
这次用的是薄板而不是圆筒容器,不过和东川他们被迫参加的第一个「游乐设施」里的炸弹十分相似。
“这是预防你们想要访问任何不正当的情报时所设下的惩罚。不过嘛,构造的细节都是外包的,所以我不是很理解其中的原理呢。”
在说出这句话的期间。
兔女郎那修长的手指正在掰开一根又一根的彩色电缆。
在这超过二十根的电缆组合里,大概超过一半都是陷阱吧。
如果随便将它切断就会爆炸。
但是。
“不会爆炸的话,无论做什么它都不会爆炸。这既不是哑弹也不是故障那种程度的现象,不应该输的时候就不会输,盘踞在我身上的就是这种规则。”
“……”
好烦啊。
简直烦透了。
那又如何。电缆被全部拉出来的炸弹又算什么。
“您把这当成是什么戏法也行,不过那种程度的答案想要打倒我是不可能的吧。”
兔女郎随便敷衍了一句。然后她就像将看完的杂志丢到房间一角的垃圾桶那样,将这枚失效的炸弹丢出了酒吧的门口。
从购物中心那边传来了巨响以及冲击波,不过东川依然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反应。
那又如何。
那样子就能救出那九个人吗。
如果不能,那就保持沉默好了。
东川守只能想到这种事情,他已经无法思考了。
“玩弄人命的赌博系故事线,也许是拜扮演这个故事所赐,这已经不是运气这种程度的事情了。能将这种东西完全弃之不顾,这是只要站在这里就能无限唤来成功的属性,大概和希腊神话的胜利女神尼克一样。总之,我充当着庄家,从系统上来说就是王者,我大概获得了赌博系的「不败的帝王」这一角色属性吧……一开始就得到了这个,计划果然进行得很顺利呢。”
她已经不期待东川会回答自己了,好像只要有人在那里听她说话就满足了一样。
这么做完全没有目的,这个解释和这次对话完全没有意义,兔女郎只是突然间想要自我满足一下罢了。
还是说。
正是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与她揭示的不合理(Absurd)这一不明的概念联系起来了吗?
“那么,杀死那九个人的行为完成了大致的趋势,接下来我们主办者这边只要悠闲地等待,目的就会达成。您明白这里重点是什么吗,东川先生?”
倒在地上的东川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终于动了动眼睛。
“没错,就是如何对待您。”
兔女郎笑得更灿烂了。
就好像黄油在平底锅上面化开那样,笑容在脸上诡异地伸展开来。
“在那九个人被杀死的时候,不合理(Absurd)的条件就已经满足,已经没有了要怎么对待生还下来的您的合理解释了。因此,您明白其中的意义吗?在这之后您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会得救吗?
是说会放他走吗?
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却不和他打一场,甚至不屑于继续让他挑战下去吗!!
“没错。”
兔女郎笑了。
笑了,笑了,笑了。
她从乳沟中慢慢拔出了一把刀,然后在手中缓缓转了个向。
“如果遵从合理性来决定要怎么做,费尽心思引入的不合理(Absurd)说不定就会云消雾散了。”
正因为没有理由去杀所以才会去杀。
进展顺利所以要破坏掉。
还存在任何逻辑的话,就将它逆转掉。
就好像整个世界都被这种规则支配着一样。
“很快,‘那个’就会来了。”
坐在圆桌上的兔女郎抬了一下屁股后,双脚着地,慢慢站了起来。
手持锃亮的刀,脸上挂着微笑的她正在逼近。
“不合理(Absurd)集合体的外表是一个纯白的少女,她和我是完全不同一个次元的不合理(Absurd)存在。东川先生?您身陷的状况确实十分不合理(Absurd)。如果那个少女和不合理(Absurd)可以互相干涉,那么只要先准备好不合理(Absurd),就可以将少女引过来,您不觉得这个理论能够成立吗?”
到了这一步,东川依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不是不懂之后自己会变成怎样。
他不认为自己能依靠惊人的身体能力来回避刀刃,也不认为兔女郎的手会笨拙到无法成功刺中自己。
他保持着沉默。
连呼吸也停止了。
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么东川先生,不知道您是没有在听还是说已经无法识别听到的声音……总而言之,将军了,永别了。”
毫不犹豫。
既没有为剧情服务的英雄跳出来,也没有在最后关头觉醒体内的秘密能力这回事。
兔女郎的右手大幅度地挥下了刀刃。
2.
结果很简单。
即便自己的命已经被擅自拿去作为赌注,东川也对结果没有兴趣了。
仍然趴在地上的他,稍稍动了动嘴唇。
“……啊、咧?”
兔女郎好像喃喃了什么。
东川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刀刃,居然从刀柄上滑下来了?不对,不对不对。我确实已经证明了自己有着不不会输的时候就绝对不会输的力量。那么,为什么……为什么您能够在此处引入成功呢?”
她在说什么啊。
为什么停手了。
东川完全听不懂那些话。所以右耳贴着地面,趴在地上的他低语了一句。
主题。
重点。
“……能听到哦。”
“什么?”
“地板下面传来了吱呀作响的声音,那不正是袋子挂在铁丝上面的声音吗!?”
与此同时。
放在酒吧的圆桌上面的笔记本电脑全部变成了红色,屏幕上全部显示着报错信息。从一并显示出来的图形来看,这好像和那些袋子与控制它们的滑轮和齿轮有关。
“因为「游乐设施」的装置出了故障,袋子还没有掉下去吗……?而且不止一两个,九个人的全都故障了吗!?”
兔女郎打了个响指后,笔记本电脑上面的报错信息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出现的是东川他们的档案。档案里记录着学历和资格的简介,以及参加这个「游乐设施」期间所采取的行动一览。
其中有一部分的标题是,进展报告#201
在“初期设定”里面补充的资料是这么写的。

东川守。
观看以及协助制作凶杀影片。
毁坏尸体,并教唆他人模仿。

冰山都茂子。
观看以及协助制作凶杀影片
毁坏尸体。

风上信造。
观看以及协助制作凶杀影片。
毁坏尸体。

松实白鱼。
观看以及协助制作凶杀影片
毁坏尸体。

蕾切尔·斯凯丹斯。
观看以及协助制作凶杀影片
毁坏尸体(但尚不知晓是否承担主导责任)。

“……原来如此。让玩家1在第一个「游乐设施」里毁坏那些尸体的时候,只有您采取了超脱常规的行动。为了拯救蕾切尔·斯凯丹斯,您教唆她毁坏那具尸体……于是罪状就出现了偏差!!所以才会这样!!”
“……”
细节上的理论都不重要。
虽然事态已经刻不容缓,不过那九人还活着。
那么,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趴在地上逃避现实了。
东川守一拳打穿了附近的一台笔记本电脑,拿起了一块屏幕的碎片。
与此同时,兔女郎再次拔出了一把刀往东川冲去。
两者同时采取了行动。
东川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手持尖锐的碎片朝着兔女郎的胸口刺去,兔女郎也朝着东川的喉咙以水平的轨迹准确挥出一刀。
不过。
“!?”
“!!”
两人的攻击都失败了。
东川的碎片在碰到兔女郎的胸口前就碎成了粉末。在另一边,兔女郎的刀刃再次滑稽地从刀柄上掉落,刺进了旁边的墙壁里头。
两人在可以伸手抓住彼此的距离内盯着对方。
将刀柄丢到一边的兔女郎,已经失去了之前的悠闲。
“……看来是徒劳的呢,这个距离是无限的。即使将加特林机炮或者便携式导弹拿进来,我们也杀不死彼此,我们就是被塑造成了这样的角色。”
“……”
“本来,你们玩家1和玩家2的十个人应该要平等地作为赌博参加者,并且在这种程度的角色定位上丧命的。对于我这个获得了「不败的帝王」这一角色的庄家,你们是没有胜算的……但是,唯独您采取了超脱常规的行动,让用来引导「不合理(Absurd)」的罪状出现了偏差。真要说,您获得了一个在参加者中扮演特殊使命的机会,也就是「常胜的挑战者」这一角色吧。”
“那又怎么样?”
“真是不错的表情,终于下定决心来杀我了啊。不过没用的,现在的情况是不可改变的。就算是使出浑身解数,我们所持有的引入成功的强大力量都会自动使我们避免死亡,这就是个让我们大战一百年也绝对得不出结果的世界……正因如此,才要深入研究不合理(Absurd)。毕竟,它连因果和连续性都能无视得一干二净呢。”
“?”
“还不明白吗?让那九个人免于死亡的机械故障应该是由被赋予您的角色所引发的。不过,您又是什么时候获得这个角色的?作为庄家,我为了导入「不合理(Absurd)」而牺牲那九个人才获得了「不败的帝王」,您的「常胜的挑战者」一定也是这样的……但是,您的力量却救下了那九人,使用以他们的死所引发的力量来拯救他们,这要不是自相矛盾还能是什么。这是一份可以无视时间和连续性的力量,像是刀子和炸弹这种普通武器又怎么能决定我们之间的胜负呢?”
东川不明白实际发生了什么,不过说不定兔女郎也没有完全掌握现状。
从箱子里拿出来的猫处于无法解释的状态。
这正是「不合理(Absurd)」。
“那要怎么办?”
“这么办。”
啪叽,兔女郎打了个响指。
随后,酒吧里的所有笔记本电脑都发生了变化。白色的字母在黑色的屏幕上高速滚动着,这似乎并不是英语,所以东川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义。
“你在做什么。”
“改变设施的主密钥的设定哦。”
手里拿着一张卡片的兔女郎随口应道。
那并不是应该以这种口吻说出来的事情。
“有了这张卡就可以打开所有的门,看任何文件,任意开关陷阱以及控制任何装置。可以将被吊起来的那九个人通过后备机器拉上来,也可以让他们掉到强酸池里面。”
主密钥。
想要救出那九个人然后逃出这个设施的话,这就是最好用的道具了。
“……为什么你要给我看这个?”
“因为必须要这么做啊。”
兔女郎轻快地答道。
她接近到了能让东川感到她呼吸的距离。
“到头来,我们都被支配着这个场地的赌博系「不合理(Absurd)」支撑着,在这个地方拿出刀子和手枪已经失去意义了,那些合理的答案会被「不合理(Absurd)」消灭。因此我们必须根据不合理(Absurd)的规则来分出胜负,必须要扰乱那份支配着场地、可以像胜利女神那样引入成功的力量,这是「不败的帝王」和「常胜的挑战者」之间的力量争夺。只有做到这个地步,我们才能获得杀死对方的权利。”
“你的意思是说,要将主密钥赌在一盘「游乐设施」上吗?”
“就是这样。如果东川先生赢了,就只有您手上的红黑卡可以发挥主密钥权限。如果主密钥在我手上,你和那九个人就会死,如果主密钥在你手上,我的命和主办者的计划也会随即消逝……只有当我们赌上一切,这个「游乐设施」才能确实地颠覆不合理(Absurd)。为此,这种程度的赌博是必须的。”
“「游乐设施」的具体内容是什么?猜密码吗?”
“那是没有意义的。您已经获得了「常胜的挑战者」,大概随便敲几下键盘就能猜中了吧,所以我构思了一些更有趣的问题。”
“……”
反正一定是些十分恶趣味的东西。
在那个由红黑卡片组成的「游乐设施」里,东川已经充分认识到这个兔女郎所持有的恶意了。
绝对会远远超出预想的上限。
然后,在大量的屏幕上显示的字母终于停止滚动了。
显示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毫无条理的程序代码,而是正式的日语文字。
为了理解上面写的是什么,东川进入了全神贯注的状态。
然后。
“………………………………………………………………………………………………诶?”

理解了眼前的文字意味着什么之后。
东川守的思考完全停止了。

3.
在一动不动的东川的耳边,传来了兔女郎的悄悄话。
已经可以闻到她那甘甜的吐息。
“本来,这是在设施的出口处设置的最终挑战,为的就是观察你们苦苦挣扎的身姿。”
最终挑战。
并不是一道令全世界的数学家叫苦不迭的难题,也不是语言学家们无法解读的古代文字。
不过。
在某种意义上,对东川来说这是个比明显的难题还要更可怕的障碍。简直就是一道悬崖峭壁。
东川读了出来。
“……我们……参加过的「游乐设施」观察……?”
“「Attraction 01 枪杀游戏」,「Attraction02 捉迷藏赌博」,「Attraction 03 Bang,Bang,Bang!!」,「Attraction 04 突然死亡模式的抽鬼牌」,「Attraction05 败者复活战」,「Attraction06 满贯全垒打」,「Attraction07 记忆力游戏」,「Attraction08 以血洗血」,「Attraction09 利用不会死人的推理杀人」,「Attraction10 以一毫米赚取二十万日元」……嘛,您应该都知道的。不过。”
兔女郎笑了。
恶意。
不仅仅是“充满”这么简单,简直就是一个象征着恶意本身的,邪恶的笑容。
“这次在档案里的规则都被更新了。多亏有你们填的观察答卷,规则的不足已经被订正了。”
正在萌芽。
充满恶意的漆黑存在正在绽放。
以东川个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世界上最恶心的难题了。
“接下来,请您为自己一手完成的「游乐设施」找出攻略法吧!!要是您通过全部十个「游乐设施」那就是您的胜利,即使有一个答不上来就算输。怎么样,很简单的观察记录对吧!?”
也许是有答案。
也许存在漏洞。
但是填掉这些漏洞的正是他自己。利用答题者自己的思路,去封死答题者首先想到的漏洞,就是这样的一个「游乐设施」。
即使这些问题由第三者的思路来看是很简单,但是答题者本人当然是无法去利用那些答案的。
也就是说。
“答题者自掘坟墓了!赌上自己的生命的最后一问,拦住去路的最强敌人偏偏是答题者自己!!哎呀哎呀,您不觉得这正是与「不合理(Absurd)」相称的刁钻难题吗!?”
出题的时候,就几乎是将军了。
就好像要再次挑战一个被自己亲手封掉出口的迷宫一样。
不过。
“……只要我通过这些问题,就会获得主密钥对吗?”
“什、么?”
“「不败的帝王」和「常胜的挑战者」这些我不管,反正只要那样做就能让这些羞耻的称号以及「不合理(Absurd)」消失,也可以朝你脸上来一拳对吗?”
“难道说,您真的想要答这些题?但是这个「游乐设施」观察就是被设置成让您被自己的思考赶入绝路,然后举白旗的啊。”
“……”
作为回答的代替,东川转向了附近的一台笔记本电脑。
这算什么难题。
他知道有一道更加更加困难的题目,也认识那些解开了它的人们。在那个利用红黑卡片的「游乐设施」里,那九个人为了救他,给出了赌上自己性命的答案。他们并不只是信任着东川,这十个人都信任着这个十人团体,他们是为了所有人的存活才选择的黑色。
和那个决定比起来。
和那个答案比起来。
怎么可以被这些渺小至极的文字排列吓到呢!!
“这就是最终挑战。”
面向电脑的东川守说出了决定性的一言。
“给我觉悟吧,这就是最后的「游乐设施」。管他什么「不败的帝王」和「常胜的挑战者」!你们主办者的所有计划,将会在这里化为乌有!!”

(接下来就要开始最终问题了。请自备纸笔,以及之前做观察时使用的卷子吧。)

最终问题01:枪杀游戏
在这个「游乐设施」里,会使用标有分数的物品来抵御正面射来的子弹。请问绝对能通关的必胜法是什么?
您当时记下的第一个改良点 ( )
您当时记下的第二个改良点 ( )
您当时记下的第三个改良点 ( )
这次构思出来的新必胜法
( )

最终问题02:捉迷藏赌博
在这个「游乐设施」里,被分成躲藏者和寻找者的两个小队将会在限制的时间内来一场捉迷藏。被手持数码相机的寻找者拍到的躲藏者,将会被认定为“抓住了”。以躲藏者的立场来看,请问绝对能通关的必胜法是什么?
您当时记下的第一个改良点 ( )
您当时记下的第二个改良点 ( )
您当时记下的第三个改良点 ( )
这次构思出来的新必胜法
( )

最终问题03:Bang,Bang,Bang!!
在这个「游乐设施」里,五个参加者会被各自分发一支手枪。子弹只有一发,他们接下来会展开厮杀,最后活下来的人就是胜利者。请问绝对能通关的必胜法是什么?
您当时记下的第一个改良点 ( )
您当时记下的第二个改良点 ( )
您当时记下的第三个改良点 ( )
这次构思出来的新必胜法
( )

最终问题04:突然死亡模式的抽鬼牌
在这个「游乐设施」里,一叠好好洗过的卡牌将会被选手A和选手B平分。然后每位选手将会得到26张鬼牌,选手A和B将会递出两张一组的卡牌来玩抽鬼牌。最后手上持有最少鬼牌的选手就是胜利者。请问绝对能通关的必胜法是什么?
您当时记下的第一个改良点 ( )
您当时记下的第二个改良点 ( )
您当时记下的第三个改良点 ( )
这次构思出来的新必胜法
( )

最终问题05:败者复活战
在这个「游乐设施」里,参加者会被分成两人一组,让其中一人的心脏停跳,然后另一人要是能施展心肺复苏术成功救活队友,就算胜利。期间可以利用舞台上的所有物品。请问绝对能通关的必胜法是什么?
您当时记下的第一个改良点 ( )
您当时记下的第二个改良点 ( )
您当时记下的第三个改良点 ( )
这次构思出来的新必胜法
( )

最终问题06:满贯全垒打
在这个「游乐设施」里,必须要在拱顶球场内面对由最新型投球机投出的球,击出一次全垒打就算胜利,一共有十球的机会。请问绝对能通关的必胜法是什么?
您当时记下的第一个改良点 ( )
您当时记下的第二个改良点 ( )
您当时记下的第三个改良点 ( )
这次构思出来的新必胜法
( )

最终问题07:记忆力游戏
在这个「游乐设施」里,参加者首先会看到屏幕上的一段短片,然后以回答问题的方式打开挡住去路的铁栅栏,最后将会回答一道考验记忆力的问题。请问绝对能通关的必胜法是什么?
您当时记下的第一个改良点 ( )
您当时记下的第二个改良点 ( )
您当时记下的第三个改良点 ( )
这次构思出来的新必胜法
( )

最终问题08:以血洗血
在这个「游乐设施」里,参加者们将会以抽签的方式获取不同的武器,与其他参加者展开厮杀。请问绝对能通关的必胜法是什么?
您当时记下的第一个改良点 ( )
您当时记下的第二个改良点 ( )
您当时记下的第三个改良点 ( )
这次构思出来的新必胜法
( )

最终问题09:利用不会死人的推理杀人
在这个「游乐设施」里,参加者们会首先输入一个二位数号码,然后利用各种质问卡来掩饰自己的号码,并推理出对手的号码。请问绝对能通关的必胜法是什么?
您当时记下的第一个改良点 ( )
您当时记下的第二个改良点 ( )
您当时记下的第三个改良点 ( )
这次构思出来的新必胜法
( )

最终问题10:以一毫米赚取二十万日元
在这个「游乐设施」里,自己的身体会被固定在断头台上面,利用让刀刃落下的按钮和让刀刃停止的按钮在最后一刻停住刀刃。请问绝对能通关的必胜法是什么?
您当时记下的第一个改良点 ( )
您当时记下的第二个改良点 ( )
您当时记下的第三个改良点 ( )
这次构思出来的新必胜法
( )

4
“…………………………………………………………………………………………...不会、吧?”
完全愣在原地的兔女郎喃喃道。
她从未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可是、这个问题、不应该解得开的啊,明明不应该解得开的啊……!!这是利用答题者本身的思考封死本人构思的所有漏洞,让答题者陷入最糟糕的处境的难题啊……!!”
“最糟糕?”
东川守停下打字的手后,不解地皱了皱眉。
“这种程度就是最糟糕?这只不过是,简单的观察记录而已吧?”
“原来如此,正因为是绝对无法解开的难题。所以、所以、所以才会这样!!是「不合理(Absurd)」介入了吗!?将不可能化为可能的力量,解开了您不可能解开的问题!!”
“……”
东川守慢慢摇了摇头。
要解开这种程度的问题根本不需要什么奇异的力量。
不过是先入为主的问题而已。
“自己绝对无法解开”这个固定观念会限制自己的思考。只要将一切推倒重来,从零开始思考就能找到突破口了。
反正,这不过是个单人构思问题再解出答案的单人游戏而已。
要背负的东西只有自己一人。
不过东川知道的。
那九个背负了其他人的生命和未来的同伴们,为他导出了最佳的答案。
只要想到他们。
只要承担着他们的命运。
那就再也无法把这当成是自己一人作出的决定了。这已经超越了单人游戏的领域,与至今为止不同的思路得以被拓展开来。
堕入爱河的时候。
结婚的时候。
生下孩子的时候。
每当有人肩负重大责任的时候,思考回路就会变得焕然一新。
“我赢了。”
“……”
“我赢了。无论你接受与否,我已经赢下了最后的「游乐设施」。拯救那九人所需的主密钥是我的东西了……最重要的是,无论是「不败的帝王」还是「常胜的挑战者」,已经不用受那些莫名其妙的力量限制了,对吧。”
“哈、哈哈。”
兔女郎笑了。
并不是因为被恐惧切断了思考,也不是自暴自弃的笑。
有什么决定性的核心残留着,还没有崩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笑的?自己的下场吗?”
“怎么可能不笑出来啊?这真是不合理(Absurd),这才是不合理(Absurd)!!虽然这超出了我们主办者的预想,但纯度却比我们期待的还要高!得到这个结果后已经可以确信了。「纯白少女(Objective Alice)」绝对会被引到此处!!我们主办者那宏大的理想将会就此实现!!”
啪叽,兔女郎打了个响指。
随后。
全部的笔记本电脑都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并不是单纯在显示什么,而是机体本身绝对已经超出了某种极限。过量的电流使得它们散发出就像是照相机的闪光灯那种程度的强光,过度的负荷使得所有笔记本电脑迸出火花并炸裂开来。
“!?”
东川守用双手掩面,然后等到能够再次看清四周的时候,兔女郎已经消失了。酒吧里的其中一扇门不自然地打开着,但她是不是真的从那里逃跑了就不清楚了。
不过,现在手里有着整座设施的管理权限。
而且还有那股应该是源自「不合理(Absurd)」,可以引入成功的奇异力量。如果兔女郎说的没错,只要加入一个阵营,这股力量就能决定战争的胜负,这和甚至让诸神展开争夺战的胜利女神的力量是同等级的。
想要找到她的话,马上就能找到。
想要杀她的话,马上就能杀掉。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
先将被吊在地板下面的大洞里的九个人救出来。
东川四处打量了一下,本以为所有的笔记本电脑都被破坏了,然后就发现了一台刚好完好无损的机体。
到底是因为从爆炸中存活,还是说他的力量再次颠覆了因果,这就不知道了。
5.
东川守在操纵专门的器材这方面是个完全的菜鸟,不过只是随便在键盘上按了几下就成功像捞大型金鱼那样,将困住九个人的那些袋子安全拉了上来。就好像有什么不可见的力量在指引着一般,整个过程都顺利得出奇,不过现在管不上那么多了。
“喂、喂。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快要被杀掉的吗!?”
拉开了厚树脂滚到地上的风上依然觉得难以置信。
“就好像整个过程在中途就stop了一样。”
春海和蕾切尔好像也不明白状况。
借女高中生松实的一臂之力,从厚实的塑料袋里来到外面的冰山开口问道。
“……那个兔女郎呢?”
东川回答道。
“已经不是敌人了。”
说完这句话后,东川和另外九人离开了酒吧。他们本来身处一个被主办者准备了好几层锁的巨大封闭空间里面,但是东川手上有主密钥。各种各样的电子锁都没有意义,轻易地打开几乎和墙壁一体化的暗门,过道里的陷阱和感应器也没有启动,他们毫不费劲地来到了出口。
那是一道小小的铝或是不锈钢制的后门。
毕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安西反而警惕了起来。
“真、真的会这么轻松吗?”
“根据之前的经验,我总有股预感这是故意让我们放下戒心然后一口气玩一把大的。”
就连给人的印象十分冷静的萤也不由得起了疑心。
不过东川认为已经不用担心了。
比赛已经在「不合理(Absurd)」那种莫名其妙的层次上得到解决了。即使用屏幕的碎片,炸弹还是刀子都是无法伤到对方一丝一毫的,这就是这个疯狂世界的规则,而现在这已经将东川他们保护起来了。所以无论身为败者的兔女郎和其他主办者在谋划着什么,东川认为事态也不会如他们所愿。
于是。
他毫不犹豫地抓住门把手,然后扭动了。
门大幅敞开了。
首先感觉到的,是风。
不过是一阵凉爽的普通夜风吹了进来,但是,这个现象却扣动了所有人的心弦。不是巨大封闭空间里面的沉淀空气,是自然流动的风。重新接触到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后,他们感慨至极。
那是自由的象征。
从那些「游乐设施」逃脱并生还的证明。
“哦、哦。”
有谁发出了声音。
是谁大概已经不重要了。
全员同时大声喊了出来。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哦哦哦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哦哦哦!!”
喊叫着、喊叫着、喊叫着,争先恐后地往门口奔去。门很狭窄,所有人都挤在一起你推我攘,最后都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
是泥土的味道。
泥土。
这不是地板,是只有在大地上才能尝到的味道。
反复去咀嚼这份感觉的东川,泪腺终于崩坏了。
“哈哈哈!!赢了……可恶,我们赢了!!全员都从那些蛮不讲理的「游乐设施」中,一个不剩地、活下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倒在地上仰天望去,是一片星空。风中夹杂着一股海潮味,这么说他们应该在海岸边或是小岛上。躺在地上的他转头望了望,发现在远处有一个应该是拱顶球场,以及在港湾处的吊车的轮廓。
应该都是在观察短片里看到的,与过往的「游乐设施」有关的设备吧。
不过无所谓了。
总而言之只要逃出去就行,那就是击败主办者的证明。
职业女性风格的冰山俯视着东川的脸。
“辛苦了。”
“……总算是做到了,虽然大部分都是通过临场发挥。”
“明明弃我们而去也没关系的。”
“那就不算是胜利啊,都受到你们这么多帮助了。”
东川抓住了她伸出的手,想要坐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
“……?”
当他为了撑住自己将一只手放在地上的时候,手掌摸到了什么奇怪的硬物,好像是金属制品。东川拂去了表面的泥土后,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是一个把手。
继续挖了一下后,发现了一个两米宽的四方形门框。
“这是什么……?”
“通往、地下吗?”
冰山喃喃道。
风上摇了摇头。
“……住手吧,我们已经逃出来了,那不就够了吗?只要离开这里然后回家,就能得救了,事到如今已经不需要继续往里面钻了!!”
“但是主办者真的会就这样放过我们吗?”
萤提出了疑问。
爱洲也表示同意。
“……毕竟他们掌握了我们的私人信息,之后不知道会不会袭击我们的家呢?”
“……”
蕾切尔怯怯地缩起身来。
说实话,根据现在的状况来看,主办者应该无法继续加害东川他们了。虽然不知道「不合理(Absurd)」和「常胜的挑战者」这些是什么鬼东西,但是力量平衡已经很清楚了。和东川自身的实力无关,引入成功的力量应该会自动处理掉那些主办者吧。
但是,这份力量能永远保护东川吗?
毕竟连这份力量的根据是什么,以及需要消耗什么东西才能起效也完全不明。说不定只要离开此处,第二天醒来,或者完全忘记了这回事,这份力量就会突然消失,然后自己就会变得毫无防备了……
东川他们真的确保了自身的安全了吗?
趁现在还拥有这股无与伦比的力量的期间,冒着些许风险去接近主办者的核心不是更好吗?
东川在安西的协力下,一起将地上的门打开了。果不其然,下面有一道通往地下的混凝土阶梯,里面的情况因为太暗所以看不清楚。
“主办者……就在这里面吗?”
“话说回来,主办者究竟是什么人啊,除了兔女郎好像还有其他人吧。”
东川确实也对梢惠说的事情抱有兴趣。
毕竟,还是没弄明白他们决定举办如此大规模的「游乐设施」的理由。兔女郎好像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目的,但却不明白其中的意义所在。
反过来说。
要是能够掌控“那个东西”,会不会成为和主办者进行交涉的强大筹码呢?
“怎么办?”
安西恭介开口问道,
“是继续前进,还是逃到外面去?”
“……”
东川在思考。
全员一起离开应该就是最佳的结果,但是,要是在这里选错答案也会造成全灭。
可是另一方面,主办者计划的核心说不定就在眼前了。将它偷走或是破坏掉这种想法实在是很诱人,至今为止东川他们一直都在单方面挨打,但现在终于有真正的机会作出反击了。
怎么办?
要如何行动?
考虑了一阵子后,他终于作出了答复。
“……我自己去。要是里面有陷阱,牵连越少人越好吧。”
东川他们十个人击败了主办者,全员都从「游乐设施」中生还。
但是,在某种特别规则中取得胜利,并从中收到最多恩惠的人明显是东川。要踏入最危险的地带的话,必须是获得了「常胜的挑战者」的东川才行。
安西问了一句。
“真的没问题吗?”
“要是在这里视而不见,说不定之后就会吃苦头。我会找到一些让我们安全逃走,并不会受到报复的交涉筹码,这才是最佳的结果。”
说完这句话后,东川望向了通往地下的阶梯。
冰山从他的背后说道。
“如果出事了就大喊吧。”
“知道了。”
他迈出了一步。
感觉到了脚下的坚硬触感后,他继续朝着黑暗的地下走去。
脑中浮现出了地狱深渊这个词语。
不久后,暗淡的星光也渐渐消失了,来到阶梯的底部时已经是一片漆黑。四处摸索了一阵后,发现面前有一扇铁门。
抓住了把手。
好像没有上锁的样子。
“……”
东川守。
将门。
打开了。
6.
房间里很暗。
不过比起之前的一片漆黑,这已经算是亮了一点了。
小小的四方形房间大概有学校教室的大小,大概五十张折叠椅被均等地排列起来。右边的墙壁上有一台放映机一样的东西,而左边的墙壁则挂着一张纯白的幕布,房间里的光明来自于正在播放的影片。
幕布上显示的是东川和冰山他们。
自己在地狱医院里苦苦挣扎的片段被做成了影片,正在毫无顾忌地被播放着。
五十张椅子里大概有三十张坐了人,大部分都是一些好像这辈子没吃过苦的中老年人,他们甚至没有转向突然走进房间的东川。透过放映机射出的光线,可以隐约看到人群的侧脸。他们都在笑,那种统一性没有人类的感觉,就好像看到一大群虫子那样,恶心的感觉从东川的指尖传遍了全身。
当他看到兔女郎也在人群当中的时候,一股无法控制的热流涌上了大脑。
“别开玩笑……!!”
就在他叫喊着,想要抓住她的肩膀之后。
在人群之中,只有兔女郎的头转向了东川这边。

没错,只有头。
除了端正的脸颊和脊椎以外,什么也没有。

就好像一朵猎奇的鲜花一样,她的脸上绽放着笑容。
“……诶?”
视野不自然地扭曲了。
大脑在拒绝接受眼前的光景。
从颈部以上,她那白里透红的光滑皮肤保持着原样,但是颈部以下真的只有一条白色的脊椎。然后在折叠椅旁边的地板上,有一些黏糊糊,肉色的液体在扩散。只剩下这点东西,看起来像是衣服的东西也一同落在地上。
只剩下这点东西。
她估计已经不可能还活着了。
就算她能够改变表情然后进行对话,她也绝对和我不同,现在她已经变成了故事里被断头台砍头之后还能眨眼的角色了。
“怎、么……?”
只是单纯在对兔女郎的异变表达疑问。
但是。
难道说。
他转向了那群一直都没有动过的中老年人。
他们也变成这样了?
“……我、们的。”
唯一一个显得妖艳迷人的部位,兔女郎的嘴唇开始动了。
根据现在的状况来看,兔女郎她“还”活着,而且还一如既往地露出微笑这件事,真的是违和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目标是,获得「不合理(Absurd)」。召唤象征着不合理(Absurd)的Objective·Alice,然后将她抓获。”
“什么……?”
“赌博系的故事线,以及从中生出的「不败的帝王」和「常胜的挑战者」这些角色都不过是附属的产物和效果而已。从一开始,我们对赌博系本身就没有兴趣。怎么说呢,无论是恐怖系、料理系、赌博系、浪漫喜剧、动作系、战斗系、运动系、科幻系还是奇幻系,我们的目的是抓获那个可以被称作所有故事线的「领路人」的特殊少女。而从「领路人」衍生出的无数故事线当中,赌博系是最容易利用的。然后从那里顺藤摸瓜,接近作为「领路人」的爱丽丝……真要说的话就是这种事情呢。”
乍一看好像是在解说,但她却没有去确认信息是否有传达到位,或者对方到底听明白了没有,就好像一台只能吐出早已编好的情报的录音机一样。
“你们也许不会相信,不过硬要说来我们是一个站在正义一方的思想结社。坦白说,这是一个无法靠任何正经手段解决的大问题,所以我们就一直活动至今,用歪门邪道的手段试图一下子将它全部解决。”
不合理,Absurd。
目标·爱丽丝(Objective·Alice)。
东川完全不明白这些单词的意思,自然也就无法理解剩下的解说了。不过,兔女郎十分不自然地省略了对那些东西的说明。
就好像。
有人剪辑了他绝对不能听到的情报一样。
“无法用常识去解释的「不合理(Absurd)」,是一种会扰乱正常参数的存在。如果被合理利用,我们认为它可以跳过解决各种问题的过程,一口气导出答案,就好像一本预言书那样……”
兔女郎露出了一个分外鲜明的笑容。
那个笑容中包含了什么样的感情,东川就不知道了。
不如说,连兔女郎本人的意识还在不在都值得怀疑。
“……但当我们下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看来,我们在模拟的过程中激怒了爱丽丝。她为了保护你们,或是你们之间的某人,毫无保留地使出了全力。”
这种疯狂现象的始作俑者。
可以轻易击碎举办了这些「游乐设施」的主办者的存在。
远远超过了「常胜的挑战者」,东川那可以引入成功的超凡力量……就是如此压倒性的角色。
站在多段式恐怖电影里面肆意妄为的怨灵和怪人之上,微笑着将每段故事联系起来,位于正体不明的「领路人」这一位置上。
“但是,这是个新发现。”
兔女郎她露出了发自内心感到高兴的笑容。
“毕竟……我们知道了Objective·Alice原来有着根据伦理观的标准感到愤怒的倾向。也就是说,只要这样刺激她,不需要进行那个根据复杂方程式构筑的模拟就能……”
兔女郎的话一下就被切断了。
她那对美丽的眼球转到了很奇怪的方向。
哗啦的一声响起。
那朵命悬一线的鲜花终于化为了一滩肉色的液体洒到地上。
同一时间。
“放置”在其他椅子上的其他中老年人也一同化为了地上的液体,打翻水桶一样的声音在四周回响着。
就好像按下了什么开关一样。
这副情景就好像有一部割草机辗过了一个恶心的花园一样。
将那些话传达给东川之前,他们都被不合理(Absurd)延续着生命。
“……”
东川对自己还在继续呼吸这件事产生了疑问。
感觉就是如此的非现实。
咽了一口口水后,充分感到自己真的还活着的东川,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些凶残的主办者已经消失了。总之,我们应该不会有危险了……)
就在他这么想之后。
传来了小小的,咔嚓一声。
之前都没有注意到,不如说没有注意到实在很奇怪……房间里原来还有一扇门。锁被打开,然后门打开了一条小缝。
透过门的缝隙什么也看不到。
说不定里面有人在窥视自己。
主办者已经消失了。
东川已经得出了这个结论。
那么。
门的另一边究竟有谁?
还剩下什么人呢?
“……不会吧。”
如果兔女郎,或者驱使她说出那些话的人说的是对的,那么Objective·Alice是为了拯救东川等人才对主办者们执行了如此残酷的刑罚。
即便如此。
现在就好像是在引诱他前往那片毫无道理的黑暗深处一样。
是要救他,还是另有所图?
没有任何统一感,各个企图也是七零八落,东川想到了某个词。

不合理。
Absurd。

“……”
要是现在转头攀上阶梯回到地面,说不定就可以什么也不用知道,就这么与另外九人汇合并安全生还吧。
但如果继续往黑暗中前进,就会冒着大量的风险接近“真正的事实”。那份风险,绝对不是「常胜的挑战者」这种半吊子的不合理(Absurd)就能与之抗衡的吧。
汗水从东川的额头渗出,从他的鼻子上坠落。
要选择哪条路?
然后。
他终于。
作出了选择。




灵活利用「不合理(Absurd)」的方法报告


被称为Objective·Alice的存在可以自由扭曲任何基于一般物理法则的参数。在某种意义上,她是灾厄的象征,而在另一种意义上,她又是富裕和成功的象征。
把她当成中世纪口耳相传的贤者之石就容易理解了。
她不但可以把铅转换成纯金,还可以将高浓度的核废料转换成无害的白金块。
可以无限接纳一切法则,然后将它们加以扭曲的存在。
有时候会被称为「领路人」的她,本质上说不定更接近于对构成世界的基础骨干来说的一个黑洞。
研究如何应用Objective·Alice时最需要注意的是,做好防范措施,不被卷入以她为中心展开的无数「不合理(Absurd)」的故事之中。
坦白说,确实做到这一点的方法并不存在。
毕竟Objective·Alice本身就被定义为“可以扭曲任何固定法则的存在”。即使真的构筑出了绝对的手段,这个事实本身说不定会使得Objective·Alice更新自身的存在,以此消除那个弱点。
通过准备好几个Objective·Alice本来会散布的不合理(Absurd)故事,反过来将Objective·Alice引诱到指定的位置上。在这个模拟计划当中,这应该是最重要的一环。
如果我等能被Objective·Alice接纳,就能成为统治整个世界的王者,但如果被拒绝,那么不合理(Absurd)就会朝我等露出獠牙,在那一刻我等就会从从历史的长河中消失,就好像使用时间机器改变历史后被消去的配角一样。
从方程式导出的结果来看,这次我等使用的手段想必相当恶劣吧,因此只能期望Objective·Alice不是一个目击到此等暴行后会感到盛怒的合理存在了。
那么。
是吉还是凶,我等受到考验的时刻到来了





本帖最后由 神笑琉璃 于 2015-8-20 16:57 编辑


没有被记录的结果


有一个纯白的少女。
她有着一头白色长发,几乎透明的白色肌肤,身穿一件不知是什么质地的雪白连衣裙。
这个一切都被染上纯白色的少女脸部着地倒在了地上。
在她旁边,还有一个人。
在那里站着一个同样雪白的少女。她一脸不为所动地俯视着倒在地上的少女,然后抬起了一只纤细的脚。
将与自己有着同样外表的少女的头轻松踩碎了。
紧接着。
以被踩碎的头部为中心,倒在地上的少女发生了异变。那头白发,近乎透明的肌肤以及质地不明的连衣裙,全都化成了无数页的报告。
哗啦哗啦。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成千上万的纸张随着夜风在黑暗中消散了。进展报告#201,来自一位已亡故的自由记者的遗物里,玩家2的行动记录,各自的抱负,灵活利用「不合理(Absurd)」的方法报告,另一个少女用手指夹住了其中一张。
瞄了一眼那份报告后,她轻叹了一声。
放开手后,那张纸也乘风飞走了,就好像溶化在黑暗中一样。
剩下的这个少女完全不在乎那些纸张的去向。
她以听上去觉得无聊的声调轻声说道。
“……可以用语言解释然后理解的现象,不能被称为不合理(Absurd)呢。”
全部的报告都被吹走,不知消失到何方后,少女也开始朝着某处迈开步伐。四面八方都被黑暗笼罩着,她就在这片看上去好像能通往任何地方,又好像无法通往任何地方的情境中行走着。

“对吧,模拟器。”

将这个被称为Objective·Alice的存在消灭掉的少女,消失在黑暗尽头。
哗啦的一声。有那么一瞬间,连衣裙的裙摆「不合理(Absurd)」地分解了,无数卷像是电影胶片一样的东西伸展了开来。




后记
本帖最后由 神笑琉璃 于 2015-8-19 17:34 编辑


咚!毫无预兆的第二卷。
我是镰池和马。
这次的主题是生死赌博。比起之前的《简单的调查问卷》,我认为颜色应该改变了很多,不过“她”仍然与故事的中心有关……看起来是这样的,但要注意最后的部分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结局。要是粗心错过了的话,也许会以为“前作的她”才是一切的幕后黑手。
在这个《简单系列》里,登场人物所说明的情报几乎都是假的,但只要对比不同角色的发言,真正的设定就会开始浮出水面,是这么个特别的构造。说实话,当我想要表现出处于故事中心的“她”的时候,我尽力让它显得云里雾里的样子,因为直接说得一清二楚的的话所有人都会死,所以有种强烈的情报不足的感觉。
例如,拿故事中段突然出现的那段电话留言来说。请不要直接认为那是留在故事后半的主角,东川手机上的东西……不过嘛,如果看过前作的话,应该能够猜出留言的是谁,以及是给谁留的吧。不过,其实在那上面还有一重陷阱。读到这本小说的最后,再比较一下语气应该就能发现的。(E:不明白的去比较一下前作有谁用过‘此方’为第一人称)

另外,在本书的后半段里,我故意改变了故事里好几个地方的“速度”。比如说,当东川透过铁门想要说服蕾切尔,以及与兔女郎进行最后对话的时候。我想留下和明显的怪物不同,无形的「不合理(Absurd)」正在慢慢无声靠近的感觉,各位觉得如何呢?

比起《简单的调查问卷》,我有点担心这次的读者参与环节会不会太过复杂了。
不过,会准备这种噱头是因为我真的很想将“自身的选择反倒成为了最强的拦路虎”这个不合理的展开表现出来。
……顺便问下,您是否能够活着通过那个最后的问题车轮战呢?

谨此向作画的葛西心先生,编辑的三木先生以及各位读者表示感谢。
这个系列已经概括了恋爱喜剧以及赌博,感谢各位能够陪我到现在。……完全想象不到下一本什么时候会出,不过我希望还能继续出就好了。

没有解说,这还真是一种相当特殊的故事结构呢。

镰池和马





5终于弄好了,这该死的审核,都过两天还删原贴才弄好




女武神第二卷名字是《某魔法的重装座敷童子的简单的杀人妃的婚前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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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19

10000
andyahoo 公爵
難怪在河馬的大雜燴裡面那兩個是先跑了再說...........

9 年前 0 回復

y247200 勳爵
求翻译君给点解释啊,几个月前看的第一卷,最后那几个迷真的不清楚啊

9 年前 0 回復

abz4910a 伯爵
今日主題:一如既往讓人混亂的超恐怖故事

9 年前 0 回復

驱魔vs大剑 騎士
' zsy0001 发表于 2015-8-23 13:40 河马不愧是人肉码字机啊,新作出的这么快 '


这本出了几年了,只不过最近才汉化完成而已

9 年前 0 回復

zsy0001 騎士
河马不愧是人肉码字机啊,新作出的这么快

9 年前 0 回復

weidongxu 侯爵
这还真是刺激啊。。当麻准备这么多番茄酱故事还真是辛苦他了。。比卷一的24小故事更狠。。顺便这次还有主线嗯

9 年前 0 回復

侦探小子 侯爵
女武神只有一卷么?那个轻松愉快的故事不错啊

9 年前 0 回復

vicky09 王爵
河马这个人肉打字机好可怕啊,这么多坑是怎么填的

9 年前 0 回復

entei07 王爵
' Yui1122 发表于 2015-8-21 19:57 哪个是第一卷,哪个是第二卷? '


观察记录是第二卷

9 年前 0 回復

morris0417 騎士
簡單系列...
簡單個鬼啦!我頭都暈了!超複雜的好不?
讀第一卷是幾個月前的事了...看來要重讀了...

9 年前 0 回復

Yui1122 伯爵
' entei07 发表于 2015-8-21 19:49 那是第一和第二卷,不同的 '


哪个是第一卷,哪个是第二卷?

9 年前 0 回復

entei07 王爵
' Yui1122 发表于 2015-8-21 19:07 我想问下epub里面有2个是不是一样的,下哪个好一点?都是第2卷? '


那是第一和第二卷,不同的

9 年前 0 回復

wsxhxsahz 王爵
本文中一大堆尸体爱好者。

9 年前 0 回復

Yui1122 伯爵
' 神笑琉璃 发表于 2015-8-21 10:57 5终于弄好了,这该死的审核,都过两天还删原贴才弄好 '


我想问下epub里面有2个是不是一样的,下哪个好一点?都是第2卷?

9 年前 0 回復

Yui1122 伯爵
' 神笑琉璃 发表于 2015-8-21 10:57 5终于弄好了,这该死的审核,都过两天还删原贴才弄好 '


我想问下epub里面有2个是不是一样的,下哪个好一点?都是第2卷?

9 年前 0 回復

Yui1122 伯爵
感谢翻译君的辛勤劳动,河马这年也是劳模,出书不断,汉化组要干趴下了

9 年前 0 回復

entei07 王爵
看了后记,再结合兔女郎变成橙汁之前的那番话,爱丽丝是为了救安西才将力量给的东川

9 年前 0 回復

驱魔vs大剑 騎士
不容易啊,等了两天终于不需要255的权限了,不过好像还是没有人评论的样子,我对其他人对这本书的看法很感兴趣

9 年前 0 回復

神笑琉璃 王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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