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tal Gear Solid 4【合金装备】 (上)[录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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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温迪
录入:Guts
校对:寒死的蝉
轻之国度:http://www.lightnovel.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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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
  ACT 1 液体的太阳
  ACT 2 固体的太阳
  ACT 3 第二个太阳

[ 本帖最后由 corgen 于 2008-10-8 09:43 编辑 ]


  故事始于某个墓地。
  男子对着基地里的一块墓碑敬了个军礼。墓碑上仅仅镌刻着关于一位真正的爱国者的记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信息。
  因为,这里都是一些无名者的坟墓。
  眼前的墓园属于那些在被埋入泥土之中时连身分都无从知晓的人,属于连名字都不允许刻在墓碑上的人。墓碑周围铺满了由白色花瓣编织而成的绒毯,这种花名为伯利恒之星,据说耶稣降生在伯利恒城之中时,天空正好有一颗星星无比明亮。因此这种花的名字也诉说了一部分神圣国度的光辉传说。对了,装饰在圣诞树顶端的那颗玩具星星,名宇也叫伯利恒之星。
  但是,基地中的这些墓碑只属于被这个神圣的世界放逐,被亲友抛弃的人们。
  你知道为什么无名者的坟墓会被称为“陶工田地”吗,答案就写在马太福音中。
  背叛了耶稣的犹大被内心的悔恨折磨,决定将他的背叛所得——三十枚银币还给犹太教的祭司。但祭司们冷冰冰地拒绝了犹大,告诉他”这是你自己的问题”。而对自己的行为悔恨不已的犹大将银币撒在神殿的地板上,随即上吊自尽。祭司们不能将沾血的银币再放回金库,所以他们用这些钱买下了一位陶器师傅手里的田地,把它作为旅行者,被驱逐者,死后无人祭奠之人的坟墓。
  也就是用犹大的背叛所得买下的坟茔。
  没有住所的人,流浪的人、被追逐的人,这是属于他们的坟墓。
  那些无名者最后的居所之所以被称为“陶工田地”,就是来源于此。
  就连真正的爱国者也同样遭到了被驱逐、被夺去名字,甚至被夺去尸骨的对待,只留下这样一块墓碑。铺满整个墓地的伯利恒之星一片彗白——在无数纯洁的花瓣上,静静地溢满着来者对墓碑主人的思念。
  愉悦者(The Joy),是这块墓碑追思的女性的名字。
  她比任何人都爱自己的国家,也比任何人都更担忧祖国。但即便如此,国家还是抛弃了这位美丽,高尚的女子,夺去了她的名字,让她最终长眠在这里。这个愉悦者效忠了一生的国家,将她那本该安葬在阿林顿国家公墓的遗体,孤零零地舍弃在了遥远的俄罗斯。
  五十年前,一名男子以这块墓碑为起点开始了他的战斗。
  碰巧的是,当时也有一个男人拜访了这块墓园,在愉悦者的墓碑前献上了一个军礼。时光倒转半个世纪,当时还被称为苏联的俄罗斯与美利坚台众国用足够将整个地球毁灭好几次的核武器当筹码,重复着危险的针锋相对。
  那名男子伫立在墓碑前的时候,伞花万年青都还没有开花。
  他抬起头,竭力不让满溢的泪水夺眶而出。而从他当时的悲伤和周围萧瑟的风景中,诞生了数不清的争斗和混乱。
  真正的爱国者——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真正的名字。
  尽管她有着“引领者”,“特种部队之母”、以及俄语的“勇士”“愉悦者”等多个代号,但就连那位曾经是她徒弟的男子都无从得知,这位真正的爱国者出生时,她双亲赐予她的,那个最初的名字究竟是什么。
  此刻正在向着首领的墓碑敬礼的男子,曾经被称作斯内克。
  不,准确地说,是一群被称作斯内克(蛇)的男子中的一人。
  而我接下来要说的,就是“斯内克们”的故事。
  曾试图改变世界的斯内克,曾想要解放世界的斯内克,以及努力保护世界的斯内克。故事里有各种各样的斯内克,也有各种各样的战斗。
  我想要把这些全都告诉你。
  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究竟是如何变成现在这样的。
  告诉你那几条引导世界走上如今这条道路的蛇的故事。

[ 本帖最后由 Guts 于 2008-10-4 19:30 编辑 ]


  1

  先来说说那条我最了解的蛇吧。
  他曾经是我的挚友,也曾经改变了我。

  那一天,他低着头蹲在一辆卡车的货斗里,一把AK步枪斜斜地靠在他身上,嘴里的烟草不停冒着青烟——当时情景也许确实如此。他就是这样一个无论何时都会把香烟带在身边的人。
  也许应该说是一种幸运吧,和他一起挤在货斗里的尽是一些丝毫不会把有人抽烟这种事放在心上的人。比起数十年后才可能降临到自己身上的肺癌,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胁显然要离他们更近一些。规劝别人少抽一点烟之类的行为在他们看来毫无意义,特别是在这种几分钟之后就有可能被子弹击穿头盖骨,亲眼看到自己的脑浆洒向地面的时刻:也有可能是自己的肚肠被子弹揽碎,变得像一团乱麻一样的时刻。
  没有什么事比强行禁止战场上的士兵吸烟更不合理的了。虽然纳粹德国是世界上首个将禁烟作为一项国家政策,并直接将其与国民健康挂钩的国家,但这一理念并没有渗透到战场上那些士兵的思想中。
  战争和烟草紧密相连,密不可分。
  他在吐出一口烟雾的同时,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看太阳。跨越海洋的暖风看来不会吹到这个内陆地区来了。
  清爽干燥的空气一点儿也不想帮士兵们阻挡一下直射在他们身上的阳光。为了保护人类那脆弱的皮肤不被这放肆的炽热光线以及混杂在不带一丝湿气的强风中的沙尘损伤战士们大多都用布遮住了自己的脸。
  行进的路线完全不像是一条公路,无论怎么看也只有一条条车辆的压痕。几辆构造简单,但坚固耐用的老式卡车正在这条路上前进着。透过货斗边缘的隔板缝隙,不时可以看到道路两旁那些被弃置的石质建筑。
  他们正在接近市区——准确地说,应该是曾经叫作市区的地方。
  居民们早就放弃了这个城市。没有任何一个家庭能对漫天的子弹视而不见继续在这里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首尾相接的几辆卡车正不急不慢地朝这座废墟驶去,它们的货斗上则是几十名随着卡车的晃动来回摇晃的战士。其中夹杂了几名被称为“战斗指挥员”的男子。这些战士大多都是当地的民兵,接受训练的程度和实战经验参差不齐。将这帮有名无实的士兵们整合起来,组织起正规的且有效率的战斗,就是私人雇佣兵公司——PMC派来的战斗指挥员们的工作。
  我的那位挚友也以指挥员的身分乘上了卡车。他先在当地的PMC登记,然后作为一名雇佣兵赶往战场。

  将战争当成一种生意,提供战争设备及战略——这就是名为“PMC”的众多私有企业的存在意义。
  PMC不但向希望发动战争的势力提供相应的援助,甚至能将一枪都没开过的普通人训练成能够“独当一面”的战士。而且他们还与军火商相勾结,帮助他们贩卖能在战争中起到关键作用的武器。
  训练,装备,指挥,运输,补给,医疗——现如今,跟战争有关的一切都存在于有组织的商务活动中。而战斗本身,则只不过是这个巨大的生意网中极小的一部分罢了。
  指挥员也一样,充其量也只是战争市场中的商品,是一群将战斗力卖给战争这种工作的人。
  在上个世纪,像这样的人只能单干,最多也不过能找到区区几名佣兵作为同伴。他们在全世界的各个战场奔走,与其中一方签下台约并参加战斗。佣兵们心中没有任何主义,没有民族意识,没有宗教信仰,没有一切能让他们动摇的意识形态。报酬是他们惟一关心的事情,而丝毫没有‘为了大义而献身’这种思想的他们,心中的孤独可想而知。
  而自从冷战结束后,这些流亡者便开始被组织起来。
  两个超级大国都拥有能够毁灭彼此的终极武器它们针锋相对的时代终于结束。但这件事就像是取下了某个东西的紧箍咒一般,从那以后全世界范围内的小规模争端便再也没有停止过。某个民族因为无法摆脱过去B的怨恨而奋起反击,某个宗教为了证明自己信奉的神明的绝对性而突然发难,被绝望和贫困折痦了无数岁月的人开始组织成一支军队。
  没错,只要有枪就能互相残杀。刀,斧之类的武器只有在极近距离内才能砍开敌人的身体而自己则必须亲眼目睹刃锋穿过盔甲,切碎皮肤,骨肉的场景。和这些原始的武器不同枪械是一种使用方法极其简单的杀戳工具。只需扣下扳机,便能看到远处的敌人颓然倒地。
  但使用这个发动一场战争,则又完全是另外一回事。还必须得让士兵们接受相应的训练,交给他们合适的装备,学习制定正确的战斗方案。
  第一个提供这些服务的,是佣兵公司“世外天堂”。
  这个被视作PMC先驱的企业将总部设在南非,之后从那个要塞般的根据地不断往全世界‘出口’雇佣兵。
  那位在冷战时代足迹踏遍全世界各个战场的传奇战士——由他一手创建的这个企业,即便放在整个二战以后的战争史中,也具有革命性的意义。因为它向冷战终结后这个暴露在混沌之中的世界堂堂正正地宣布:从今以后的战争,将不再仅仅由国家的军队来参与。
  而摧毁世外天堂’的,正是这个男人。
  这位在货斗里静静吸着烟卷的老兵。一把立起的AK斜靠在他身旁,一副马上便要投入战斗的姿态。那时刻部在不停老化的身体正鞭笞着他的神经,但他却毫不退缩地选择了直面自己的命运。
  男人的名字叫大卫。
  建立世外天堂的传奇战士——大首领的儿子。
  在不为人知的战斗历史中他被称为‘索利德斯内克”,传说中的男人,

  对方已经知道我们正在接近。
  斯内克抬起头。视线穿过空中的黄沙,让他看到几架前置尾翼飞机从卡车上方划过的影子。这是结合了喷气式飞机和直升机结构特点的东西。埋伏在前方废墟中的政府军士兵一定根据侦查飞机传回的情报构建好了万无一失的阵形,正在那里等着敌人上钩呢。
  卡车冲进废墟之后,战斗立刻打响。
  民兵们气势如虹地跳下了货斗,但真正加入了战团的连其中的一半都不到,许多刚才和他一起坐在卡车上的民兵还没来得及;中上几步便纷纷中弹倒地。因为政府军雇佣的PMC士兵早就知道了民兵们的进攻路线,所以他们能在远处用狙击步枪轻松地射击这些活靶子。
  狙击手和观察员两人一组躲在民兵们武器射程之外的隐蔽地点,冷静地瞄准那些手里只有AK这种近距离作战专用武器的民兵头部,一枪一命,弹无虚发。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任何事是确定的。斯内克只能相信自己身为士兵的直觉,做好在某个时刻加入战斗的准备。反正必须得进人由狂乱的子弹构成的风暴中,如果大家一起慌慌张张跳下车的话,被狙击手击中的几率相对就会比较小吧。
  下定决心后,斯内克立刻拖拽着老迈的身体跳下卡车。
  前方的男子忽然向后一仰,从他后脑喷出的部分粘稠液体和软乎乎的脑髓碎片随即落在了斯内克的外套上。不过多年的战场经验令他对此无动于衷,当他落到地面的那一瞬间便用左脚猛踏,开始向近处的掩体迅速移动过去。
  卡车周围已经尸横遍野。
  政府军那边的狙击手似乎相当优秀,周围的人几乎都是因为被击中头部而瞬间毙命。心脏、头部没有被击中或许也是一种不幸,因为那些躲过了致命伤的民兵此刘正痛苦地捂着肺部腹部倒在沙地上不住地呻吟着。
  这里可没有救护兵那种奢侈的东西。
  PMC那边一定也知道这一点。如果是从前的战争,比起直接射杀,击伤敌人的手,脚等部位显然要有效率得多。因为如果想让负伤的战友脱离战场,至少需要两个人上去帮忙。
  但是,民兵们没有制定救出伤员的计划,没有治疗伤患的技术,也没有将治疗的药物和器具带上战场,他们只能放弃中弹的人。既然只让民兵受伤没有任何意义,那么PMC方面一定会选择朝要害射击确定击毙敌人这种策略。
  斯内克从尸体的缝隙中钻过,躲进了一幢残破民房的阴影中。
  一辆又一辆的卡车从市区大门鱼贯而入,更多的民兵从货斗后部跳下车,迅速加入战斗。斯内克不经意地朝卡车方向瞥了一眼。看到这个地狱般的战场,有些人双脚发抖,一步也挪不动,还有人在踩上地面之前就被子弹打穿了脑袋。这种单方面的杀戳一定会给人留下难以磨灭的恐惧记忆。
  斯内克为了测试一下手中的武器,手指轻扣扳机,射出了几颗子弹,但刚打完第三发,扳机就被牢牢地固定住了。枪身上那个本应飞出子弹壳的方形开口被一块破裂的金属给堵了起来,无法排出弹壳。这是因为劣质的金属弹壳在射出弹头后膨胀得过大,刚好把枪膛死死地塞住了。
  斯内克低声鸳了一句,然后把已经没有任何作用的武器扔了出去。离开这片墙壁阴影的AK步枪立刻被狙击手射出的子弹击中。那把废枪随即飞蛩!了离斯内克更远的角落里。
  着来有人一直瞄着我啊。
  斯内克不禁苦笑道。这样一来他就只能暂时躲在这儿了。
  就在这时,一连串像是混合了猪叫和牛吼的低沉怒号突然回荡在整个废墟上空。
  民兵们面面相觑。咆哮似乎预示着恶魔即将降临于此。虽然没有人能肯定那不是某种动物发出的声音,但那绝不是民兵们所知的任何”生物’。
  突然,“那些东西”进了斯内克的视线。
  几个诡异的巨大黑影从建筑物的空隙申高高跃起,并重复着青蛙一般的跳跃姿势迅速向斯内克等人所处的战场逼近。
  轰鸣声突然响起。斯内克回头一看,发现一辆卡车;中进市区的大门后与前一辆相擅,随即向一侧翻倒。这大概是狙击手干的好事。后续的几辆反政府军卡车随即被塞在了市区之外。在他们前方除了残酷的狙击暴风,还有连究竟是什么都无从得知的怪物。
  突然整个战场被一片死寂笼罩。接连不断的枪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停了下来——简直就像是交战双方都心照不宣地故意为之似的。
  “死神要来了吗?”
  身旁的一名士兵不经意地低声说出了这句话那真是一个充满奇特幻想的瞬间。紧接着,便有好几个人都因为紧张而茫然四顾。
  这是预兆。斯内克随即绷紧了全身每一根神经。这片战场上即将发生更为可怕的事。
  在民兵们惊诧的视线中,几个巨大的物体从天而降。
  那应该是脚。除了“脚”以外,真不知道该用什么东西来形容它的外形。一位倒霉的民兵刚好站在它的着陆地点上,腹部一瞬间被踩得血肉模糊,胸部和腰部就这样被活生生地分隔开来。
  从某个角度看过去怪物的脚就像香肠一样——一个被塞满了肌肉的巨大军绿色口袋。整个脚部的结构跟鸟类的脚很像,在两支脚的顶端是一个坦克般的脑袋。从外形上看,它很像核措载两足步行战车——Metal Gear霸王的缩小版。
  这也是Metal Gear的一种。没有装备核武器,是专门对付人类的类型。
  它属于无人驾驶兵器。富裕国家的军队成员比贫穷的民兵要珍贵得多,因此为了不浪费那些价格昂贵的生命,发达国家和PMC便开发出了用以代替军队的新兴战斗力——这些不需要人类操作,控制,由能够自己思考判断的AI所驱动的机器人兵器。
  Metal Gear就像一名优秀的格斗家一般挥动着它那看上去强健有力的圆柱形仿生大腿,被击中的几位民兵就像沙包似的狠狠撞在废墟的墙壁上。与石壁猛烈相撞的人全身骨倍尽碎,当场毙命。
  士兵们被接连不断向自己撞来的Metal Gear挑飞,伴随着惨叫相继失去了战斗力。斯内克忽然想到,这简直是孩子的游戏——人类的身体就像足球一样被轻易地踢上了天空。阿姆斯军工制造的这种两足步行兵器IRVING俗称’月光”,此刻它们正如这名字一样,优雅地压制着无数的民兵。
  受到Metal Gear攻击的人全都在下一瞬间朝各个方向急遽飞去,这也令部队随即被迫散开,分散到这个变威一片废墟的城市之中。
  将民兵们切割成一个个被弱化的小队,然后集中优势兵力进行高效率的围歼一政府军PMC的目的或许正是如此。
  到时候了。
  斯内克做出判断转身离开了大门附近的这片战场。他之所以在这里出现,并不是为了帮助民兵。他无意帮助这场争端中的任何一方。类似这样的战场,不管在任何时代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今后恐怕也会继续存在吧。

  此次战斗与之前那些战争的不同之处在于,这是一场用金钱雇佣的佣兵部队与无人兵器之间的代理战争。既不是为了国家思想,也不是为了资源,民族。登记了ID的士兵手持登记了ID的武器,用登记了ID的装备作战。体内的纳米机械增强了士兵们的能力,同时也在管理着他们。
  遗传基因控制,情报控制、感情控制——战场控制。
  如今一切都被监视,一切都在控制之中。
  当PMC被管理,控制时。曾经将”混乱“这个词活生生呈现在人眼前的战争也已经受到控制,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
  被蕾理的战场,被管理的生命。这里已不再是斯内克无比熟悉的那个场所了。
  僵对如今的斯内克来说,在这个与自己脑海中的印象大相径庭的战场上,他还有一件必须得完成的使命。
  为自己的宿命画上一个句号——也是他最后的使命。
  斯内克磐须去阻止他的那位兄弟。
  妄图给整个世界带来混乱的兄弟。

  三天前,我告诉斯内克,这场最后的战斗即将开始了。
  在我搭乘的直升机快要降落到那片基地之中时,我看到螺瞧桨刮起的疆烈气流将下方的白色花瓣狂乱地吹了起来。伞花万年青那纯洁的花瓣将一圈装饰成一片冒白,我在它们的包围下走出直升机,朝伫立在某块墓碑前的斯内克走去。
  那些墓碑属于一些无法再开口说话的战士们。被当作战犯而受到惩罚蝇人,因为羹须有的罪名而被消除了一切记录的人,还有不少被士兵们当体荚雄一样崇拜的人。
  “奥塔肯,你把死者都吵醒了。”
  斯内克这样说道。虽然声音不大,但那低沉有力的嗓音并没有被螺旋桨的奏鸣掩盖,而是真切的传入了我的耳朵里。我催促他‘快点’之后,斯内克露出了些许差异的表情。看着他那紧缩的眉头,我接着说道:“直升机里有个老朋友在等你。”
  他穿过排列整齐的墓碑朝我走过来突然有些寂寥地问道:“检查的结果是……”
  我不禁语塞。当然,我早就知遘他会问我这个。即便如此,我至今仍不清楚应该怎样告诉他结果。
  “蛋白质组检析呈阳性。但mRNA检测结果为零。”
  我以尽可能平淡的语气向他转述着单纯的科学检测结果。
  “皮肤萎缩和动脉硬化一急速老化的症状和维尔纳氏综台症很像。但是,好像无论怎么检查都无法确定具体原因。”
  “所以呢?”
  斯内克问到了最核心的问题。自己的肉体即将迎来一个充满痛苦的终结,
  他对此并不礁到害怕。斯内克早已接受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肉体慢慢毁灭这一事实。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人类,自己的身体也不是被大自然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他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这一点,更具体地说,斯内克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这个克隆人所必须要面对的严酷命运。
  不能接受这一点的,其实是我。
  “从衰老的经过来判断,最多也只有,那个…”
  我没有再继续往下说,而斯内克正等着我的下一句话。我磐须得说出来,必须得告知他真相。这个悲哀的男子早就做好了听到这句话的准备。但即便如此,我的喉咙还是像被恐惧和悲伤冻结了一般,就算张开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任凭炽热的泪水在我眼眶里打转。
  “最多…只有一年吧。”
  斯内克说道。
  “嗯…”我恍惚地回应着。斯内克停下脚步,目不转聃地盯着乖些盛开的花朵和被风吹到半空中的白色花瓣——就像是在眺望自己那渐渐消逝的生命一般。看到他那对瞳孔中满溢的失落,我再坎忍不住哽咽起来。
  “斯内克,我们去拽其他的医生…”
  “普通的医生根本没用。我不是一般的人类,再加上。死狐病毒…”
  啊,的确
  “死狐病毒“——一种能有选择性地杀死特定目标的病毒。在九年前为了歼灭’恐怖分子”而植入的这种病毒,至今仍在斯内克体内存活着。
  “但是……我们找不烈内奥米。”
  我补充道,话虽如此,就算找到她又能怎么样呢。
  当时我注意到自己并没有抛弃那些不确定的微小希望。的确,对大首领的克隆体——斯内克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比曾经参加过影子摩西岛行动,同时也是死狐病毒开发者的内奥米亨特博更了解他的身体。
  但只要见到内奥米,就能阻止斯内克那残忍的急速老化吗?
  我并不这么认为。的确,如果是对一切一无所知的人看到现在的斯内克,一定会以为他是一名至少已经七十岁的老者。但他实际上只有四十多岁。这种急速老化的症状绝不会在普通人身上出现。很明显是斯内克体内那被人工改造过的遗传基因造成的。
  不过,老了就是老了。就算这种老化有些异常,但终归也是早晚都会降临到每一个生命上的固定流程。此外,人类还没有掌握防止身体老化的技术,生老病死是所有人的宿命。所以无论是斯内克还是我自己都不认为内奥米有能力阻止这一变化。
  这个时候,斯内克忽然注意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一位杵着手杖的老人正从直升机的坐席方向朝这边望。
  “上校!”
  斯内克的声音一瞬间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这让我也稍稍松了一口气。斯内克快步登上直升机激动地握住坎贝尔上校的手。

  “别再这么称呼我了。”
  坎贝尔苦笑着回答道。早已从军队退役的他,如今根本没有任何军衔。但对斯内克来说,既是曾经的长官又是好友的坎贝尔永远都是他的“上校”。
  斯内克看着坎贝尔身上的漂亮西服笑了笑,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没有穿军装的老上司。
  “我以为你只有在女儿的婚礼上才会穿这种衣服。”
  听到斯内克这么说,坎贝尔的脸色有一瞬间变得有些阴郁。
  斯内克指的是梅丽尔,那个还没有跟亲生父亲坎贝尔相认的女儿。坎贝尔在海湾战争中战死的弟弟留下了一位妻子,而坎贝尔则和她相处了一段时间——这份畸恋的结果就是梅丽尔。因此坎贝尔也一样,至今仍然无法告诉她自己就是她的父亲。对梅丽尔来说,坎贝尔依然只是她的“伯父”。
  所有人都背负着罪孽。坎贝尔是如此我也一样。
  “找我有什么事?“
  斯内克问完后,坎贝尔打起精神回答道’我现在归属于联合国安理会的一个辅助机构。是PMC活动监视委员会的分析、评价部门。”
  “是好多年前通过那项决议的人吧。”
  “斯内克,我在那里……听到了某个情报。”
  斯内克不禁皱起了眉头。
  “到底是什么事?”
  “找到那家伙的藏身地点了。是中东。”
  那家伙?斯内克瞬间便反应过来,明白了坎贝尔所指的对象。
  “现在不阻止他的话,今后都没有机会了。”
  看到斯内克转头看向我后,我轻轻点了点脑袋。
  “没错,利奎德开始行动了。”
  螺旋桨的轰鸣忽然开始变为更尖锐的响声,我抬头看了看直升机内部的天花板。起落架缓缓离开墓园的地面,白色的花瓣们随即飞一般地远离了这架直升机。
  从曼啥顿的那件事开始世界上的反对声浪越来越强,我国要公开介入这件事也变得越来越困难。从那以后,被雇佣的士兵们——以PMC为中心的军队民营化进程正在不断加深。
  “任何时代都能看到佣兵的影子。”斯内克脸上浮起了一丝自嘲的微笑。”PMC也只不过是从上个世纪才开始出现的课题。”
  “不,斯内克。他们和我们印象中的佣兵有很大不同。由国防部推荐的战场管理系统出现后,原有的佣兵和PMC之间便产生了决定性的差异。”
  “开发这个系统的是阿姆斯保安。”我紧接着向斯内克解释道一他的眼睛里随即充满了惊讶的神色。
  “阿姆斯?就是那个阿姆斯军工吗?“
  坎贝尔点了点头。
  “阿姆斯军工近年来将主要精力从兵器开发转移到了保安设施的研究上,还成立了阿姆斯保安,现在看来经营得十分成功。单个士兵的个人情报和部队的细节状况自不必说,甚至可能从整体上掌握战况带来的各种即时宏观变化和情报。”
  斯内克叹了一口气。那个曾经因为害怕冷战的终结,为了再现核时代的荣耀而与DARPA{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共同研究“霸王”的夕阳企业竟然以一种奇特的形式复兴了。要是在影于摩西岛被死狐病毒杀死的阿姆斯军工总裁看到世界如今的样子,一定会嘲笑自己费那么多功夫究竟是为了什么吧。
  “也就是说,现在已经可以控制随时都在变化的战场了?”
  面对斯内克的问题,坎贝尔点了点头。
  “不仅仅是这样。可以预见,这一天已经离我们不远了——那就是各国的政府,军队,乃至反乱组织,都倾向于选择安全,使用方便的PMC进行战斗而不是派遣代价离昂、调动不便的本国正规军。另一方面现在全世界都可以看到缩减正规军的倾向。”
  我忽然想起了刚才那个战士们的基园。传说中的佣兵大首领以及真正的爱国者引领者。被埋葬在那里的战士一定都是一些彗经为了国家而奋战过的人。
  战争变了我随即这样想到。世界已经不再需要什么传说、英雄T变成了一个纯粹追求利益和效率的世界。
  “我知道这有些难以置信,但PMC和正规军的规模关系正在渐渐被逆转。现在,由PMC代替正规军在纷争地带活动的战区已经占了所有战区的百分之六十以上。”
  听到坎贝尔这样说后斯内克不禁哑然。
  “百分之六十…”
  “整个世界的军备有大部分郡掌握在PMC手里,这已经成了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斯内克对这句话轻轻一笑。
  “原本承认PMC的不正是联合国么。”
  “联合国当时想的是遏制PMC,但美国政府对这个议案投了弃投票——美国的意思很明确。它们后来强制推行了PMC的采用计划。”
  坎贝尔说到这儿叹了口气。
  “直到一份PMC已经难以控制的报告出现在他们眼前。”
  我从皮包里取出了几张打印纸递给斯内克,武装章鱼公司,渡鸦之剑公司以及祈愿螳螂公司,纸上还有各个PMC公司的概襄。我一边指着这些资料一边说明。
  “分布在全世界各地的无数——当然,其数量还在不断增加——PMC中,称得上是‘巨头’的总共有五家。美国两家,法国,英国,俄罗斯各一家。”
  坎贝尔点点头。
  “根据我们的调查得知,这最大的五家都只不过是皮包公,实际上只有一家真正的母公司在负责他们的运营。那个将这五家企业控制在手里的母公司名叫一世外桃原。”
  “怎么可能!”斯内克突然睁大了眼睛。
  世外桃源(注)。这和太首领创立的佣兵公司的名宇如出一辙,也是和斯内克一样同为大首领儿子的利奎德试图在影子摩西岛重建的企业——”战士们能够得到永久安息的世界”。
  “没错,就是利奎德。他正率领着这支强大的军事力量准备向全世界发难。”
  “他应该已经死了。”
  没错,应该已经死在影子摩西岛了。被内奥米的死狐病毒杀死。
  “他的意识在‘左轮山猫’的身体里存活了下来——利奎德把战火进一步扩大,想要实现大首领曾经推祟的理想,那个疯狂的‘理想世界’。”
  战士们惟一能感受生存价值的世界…

  注:大首领的企业名叫“世外天堂”(heaven),利童傅创办的是“世外桃源”(haven)。二者的日文发音相同,但实际上不是周一个词汇。

  斯内克低声说道。
  那是一个需要战士的世界,让战士们可以高声大喊”我们存在于这里”的世界。不管是大首领还是和斯内克一样同为前者克隆体的利奎德,都曾好几次为了这个理想而向全世界挑战,但都被斯内克一一化解。
  所谓的理想世界,只是一个连小鸟都无法生存的地方,那意昧着全世界都将陷入战争状态——无论任何地方都需要战士的存在。全世界的每一个人都将极尽所能地相互杀戳——就是那样的世界。
  “在事情变得无法挽回之前,无论如何也要阻止那家伙。”
  来得正好。
  斯内克默默地把视线往直升机舷窗外的风景移去。我一直看着斯内克的脸——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决心之坚定、意志之坚强,让我彻底折服了。
  而他的肉体此刻正在慢慢朽坏不知名的物质正将这位挚友引向由遗传基因控制的死亡。他的心室在不断扩张、收缩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大,那颗橡胶般的心脏如今已无力将血液压到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去。纤维化的肺部变得越来越硬,无法再完全膨起让身体不能充分地吸收氧气。
  类似这样的痛苦正在他全身蔓延,但眼前的男子还是要坚持战斗。
  直升机大幅度地倾斜了一会儿。从盘旋的机身上向下望,可以看到机场的跑道上停着一架军用运输机。流浪者——这种超大型运输机有着和美军的一环球霸王不相上下的载重量,其货舱即便把这架直升机整个装进去还能留下相当大的闲置空间。
  直升机缓缓降落在跑道上,我们拉开舱门朝那架运输机走去。
  “听我说,斯内克,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剥奎德。必须得把他……”
  坎贝尔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一下,同时没有再往前走。我也跟着停下脚步和斯内克一起看着坎贝尔的脸——他的眉间刻着无比苦涩的深深皱纹。
  “上校,你其实想对我说这个吧。”
  斯内克并不是在指责什么他用毫无感情的语气接着说道:“杀掉他…杀死利奎德。是不是?”
  坎贝尔的双眼紧紧地台在一起,面对这位曾经和自己出生人死的友人,坎贝尔却不得不将一件单纯的杀人工作交给他…杵着手杖的老人这时在诅咒如此残忍的自己。
  “对不起,这并不是什么正义使命。说到底只是一件非正规的,单纯的杀人委托——去暗杀一名世界级太企业的经营者。”
  我摇了摇头。破坏秘密兵器,救出科学家,阻止核弹发射。已经发生了太多的战斗,流了太多的血。无论是斯内克还是利奎德,甚至于我自己,都没有资格坚称自己的双手上没有沾染他人的鲜血。可即便如此,我们至今从未有意地去杀死一个人。
  以自己的意志,清醒地渴求能够杀死某个人……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场战斗这就是我们被赋予的最后使命。
  从没有任何遮挡的跑道方向吹来了几丝舒爽的凉风。和我们此时此刻的心情相反,天空晴朗得让人感到无比残酷。
  “为什么是我?”
  抬头凝视着太阳的斯内克再次迈开了脚步。
  “从PMC的军事实力以及它产生的经济效益来看……战争已经继承了二十世纪中石油所处的地位,正在成为世界经济的支柱。所以各国虽然对事态感到恐惧,但他们更害怕战争经济的崩溃,所以根本不敢出手干预。联合国也一样。”
  “公开介入会对以战争为基础的经济造成重大伤害。美国也好,联合国也好,都不能大张旗鼓地采取措施——这就是他们来委托我们这些被全世界驱逐的逃犯的理由吗?”
  如今的美国已经把战争当成了一种经济活动。经济学家中也有人认为这是对江河日下的石油经济的有力补充,从而将它称为‘战争经济’。”
  “胡说入道。”
  “斯内克,这次的任务既不是以前那些来自美军的命令,也无法得到联合国的正式委托。但我们不能放任有可能随时发难的利奎德不管。如果我们不采取行动的话那家伙一定会成为一个巨大的威胁。
  横穿整条跑道之后,我们来到了运输机底部。流浪者尾部的货舱正大大敞开着,可以清楚看到空空如也的机舱。
  我伸手扶住走上斜坡的坎贝尔。他刚走几步便停了下来,认真地盯着斯内克的眼睛。
  “斯内克,除了你以外我不知道还能去找谁。”
  面对坎贝尔那直刺人自己双眼的视线,斯内克瞅默地承受了下来。
  这是我们好不窖易才能面对的,量后酌宿命。
  杀死利奎德。之后我们或许无法逃走,甚至有可艟无法瞑目。但只有这样做才能让自己从宿命中完全解放出来。
  “我明白了。详细说说吧。”
  说完,斯内克朝设在货舱深处的临时指挥室指了指,那里有一把椅子。虽然这是突如其来的任务,但整个居住环境总是保持着能够适应经常性转移的状态。几台液晶显示器环绕在工作终端周围,其后是与终端相连的超级电脑“戈迪”,此外进有简易的手术床等作战设备。用舷梯与下面相连的二楼上有床、淋浴室,厕所,厨房,生活必须的设施和工具一矗俱全。
  美国特种部队在接到联台国的调查报告后展开了进一步调查,我们就是在那次调查中发现了利奎德有可能发动叛乱的情报。”坎贝尔坐在简易的椅子上后,由于感觉有些不太合适所以一边调整坐姿一边对斯内克说道。
  “他们连续不断地对利奎德的动向进行跟踪调查之后,在距现在大约十入个小时之前发现了他,地点是中东——一个由少数民族组成的反政府军正与政府军展开内战的地方。政府方面的军队由利奎德掌握的其中一家PMC为核心。
  “反政府军呢。”
  “当地的民兵向少数指挥员请求训练和战场指挥方面的协助。当然当地的PMC同样会派遣士兵参加战斗。
  也就是发生在被雇佣者之间的代理战争。
  我补充道。
  PMC对PMC泥沼般的战局。典型的战争经济牺牲品a
  斯内克又拿出一支熘后,为了找打火机而把手朝西装的口袋伸去。就在这时阳阳突然从货舱二楼;中下来,从斯内克嘴边把烟抢了过去。
  “斯斯内克,这、这里不许抽烟…”’
  斯内克苦笑着抓了抓脑袋。随后少女又像一位新上任的检察官一样,将装了一个烟头的烟灰缸放到斯内克面前。
  “斯、斯内克,你刚才又抽了吧?这,这里明明不许抽烟的!”
  我看着一脸无奈的斯内克不禁笑了起来。阳阳转身朝二楼走去后,坎贝尔一脸茫然地盯着她的背影。
  “她是……”
  “奥尔加的女儿。”
  我解释道。坎贝尔脸上随即换上了一副了然的表情。
  曼啥顿事件中,因为女儿被抓为人质,所以只得受’爱国者’摆布的那个人……”
  “对,没错。她就是那个被抓走的孩子。雷电把她从’爱国者’手中救出来之后,她就一直跟着我们。”
  “那雷电现在……”
  “不清楚。他把阳阳交给我们之后就一直下落不明。”
  雷电,一无所知地加入了曼哈顿总统劫持事件,被”爱国者“当成一枚棋子的士兵。我们也在那次行动中和雷电一起战斗过,携手破坏了继索利德、利奎德之后的第三条“蛇’——索利达斯的阴谋。不过,说得如此笼统只是为了尽可能清楚地概述那件事。
  实际上不管是索利达斯也好,利奎德也好,都只不过是在追求自由罢了。将已经被人从这个世界上抹消的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全都赌上,尝试着向企图管理整个”现实”的秘密组织”爱国者“挑战。
  以大首领的克隆体身分在世界上诞生的三条蛇——我一想到在暗中控制美国,乃至整个世界的”爱国者”,就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索利达斯和利奎德单纯地界定为“恶人。
  “她好像还不能很好地说话。”
  当坎贝尔问起阳阳的口吃问题时,我点了点头。
  “她也注意到了自己有点口吃。出生之后她好像在某种异样的状态下生活了一段时间。那孩子背负着很多东西。口吃就是这种境遇的表现之一。”
  “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异样的状态‘呢?”
  斯内克自嘲似的说道。
  斯内克从一开始就主张应该让她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但在“爱国者”依然时刻监视着整个世界的今天我实在没办法让阳阳回到外面的世界去。
  “她可是个天才。跟其他孩子有些不同真是没办法?”
  “天才,什么意思?“
  既然坎贝尔这样问,于是我抬手指了指排列在货舱里的那一堆超级电脑。
  “阳阳在科学技术方面有着令人惊异的才能,再复杂的源代码也只需看一遍就能理解,在机械工程学方面也显现出了相当高的学习能力。比如这个…“
  我站起身,从货舱深处取出一台机器人。机器人本体大约有一个篮球大小,上面还安装着液晶显示器和眄只脚。
  “Metal Gear Mk.II和霸王一样,都是Metal Gear。不过这并不是兵器。而是能辅助斯内克的远距离遥控终端。”
  “这跟阳阳有什么关系?”
  它是我跟用阳一起做的。从自动平衡装置到视觉识别框架她都参与了制作,实际上很多程序都是她编写并整合到一起的。”
  我把Mk.II放在地板上后,转身操作终端机启动了它。小型的Metal Gear随即睁开眼睛,看到它用两支机械脚在赞舱里灵活地行走时,坎贝尔不禁发出了感叹。
  “明明只是个七、入岁的小女孩,居然……真是了不起。”
  “看来能够承担次时代科技重任的天才已经出现,我也可以退休了。”
  在你退休之前,还有一件摹必须得做。”斯内克突然反驳道, ‘绝不能让我们的诅咒延续到阳阳的时代里。”
  “我明白。”我这样回答道。
  我们迄今为止不正是一直在为了这一目标而战斗么。
  坎贝尔也点点头,微徽欠了欠身子,开始进入正题。
  “斯内克,你得以反政府军雇佣的指挥员身分混进运兵卡车,跟随他们潜人战区。之后你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与情报提供者‘沙漠之鼠小队0!”接触。具体情况由他们向你提供。”
  “‘老鼠’小队,听上去行动速度很快。”
  ”他们是陆军PMC监督机构——陆军犯罪搜查局(CID)下属的特种部队。”
  CID的职责是清查军队内部的犯罪行为,也就是军队里的警察。从发生在战场,占领地区的美军自身的犯罪行为——虐杀,虐待俘虏等——到军事基地中的轻微犯罪,只要发生在军队管辖范围内的事件,他们都有调壹权。
  “简直就是军队里的老鼠嘛。”
  斯内尧微微一笑。虽然搞好关系是非常必要的一件事,但他还是很难对鄂些喜欢像老鼠一样嗅来嗅去,专抓别人把柄的人抱有好感。坎贝尔好像看出了斯内克的这种想法,随鄂否定似的摇了摇头。
  “不,他们非常值得信赖。”
  “是我认识的人?”
  “算是吧。”
  面对坎贝尔这不置可否的态度,斯内克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对方就像故意无视了斯内克的态度一样继续说道: “要前往那里只能假借联合国物资援助的名义,由美军给你提供运输支援。但除此之外,我没法给你提供任何的保护和保障。”
  他为了强调接下来的话,说到这儿时顿了一顿。
  ”你在那里不能留下任何与你,与联台国有关的证据。这件摹一旦泄露出去,很快觥会变成巨大的导火亲。”
  和从前一模一样啊,斯内克这样想到。不管是在桑给巴尔还是在影子摩西岛,你一旦死亡或是被捕,当局便绝对不会承认与你的关系。简直就是《碟中谍》(注!)中的世界。
  “能行吗?暗杀利奎德的行动。”
  坎贝尔转过身直视着我。
  我点了点头。这样一来就必须得为一切都画上句号了。
  在斯内克的生命燃尽之前,

  注:由汤姆·克鲁斯主演的间谍电影,以火爆的场面和技巧的间谍战为卖点。

  “谢谢你。”
  坎贝尔这句感谢的话语传遍了整个货舱的每一个角落。
  在我看来,那句话并不仅仅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决战而说的,而是对斯内克之前经历的所有战斗,对他所背负的所有痛苦献上的一句无比悲痛的感谢。

  对了,我正在跟你讲述的,就是这个男人的故事。
  代号索利德·斯内克。在这个名字几乎已经家喻户晓的今天,已经没有人关心这个代号是真的存在还是杜撰出来的。很多人听到斯内克这个名字,一般都会作出”啊,那个传奇战士”之类的反应。
  影子摩西岛的英雄,摧毁了世外天堂,桑给巴尔的伟大战士,曾数次破环“恶魔兵器”Metal Gear,将不可能变为可能的男子。
  传奇战士——他本人已经厌倦了这种称呼。
  尽管如此,其实我在见到斯内克之前,那些传说我一个也没有听过。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就只是一个沉迷于科学研究的宅男,一心想着用大型军工企业的资金把只能在日本动画里才能看到的机器人做出来。
  动画和科技,当时的我心里只有这两样东西,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制作的竟然是一种毁灭性的东西——我就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满心欢喜地组装着一种能在大地上行走的机器人兵器。
  对,那就是被称为Metal Gear霸王的步行核措载战车。
  我之所以能和斯内克相遇,是因为他当时受美国政府的邀请——其实是强制性的——为了破坏霸王而来到那个位于阿拉斯加近海的孤岛。美军特种部队猎狐犬在那里举起叛旗,夺取了有能力向全世界任何一个地点发射核弹的Metal Gear霸王。
  名为影子摩西的孤岛所在的位置比福克斯群岛还要偏远。横跨整个白令海的高纬度季风始终覆盖着小岛,让人感觉到如同死亡般的寒冷。叛乱发生时,我制作的Metal Gear霸王正在那里进行试验演习。承担演习警卫任务的次世代特种部队猎狐犬占领影子摩西后,向美国政府提出了一系列要求。而他们的筹码便是无数在冷战结束后便静静安眠在岛上仓库里的核弹头……
  核弹头和洲际导弹都是些烫手的山芋,单单只是配置这些东西就会蒸发掉大笔金钱。正因为如此,由于财政问题而导致政权崩溃的俄罗斯自不必说,就连它曾经的死对头美国也很高兴能有机会压制不断膨胀的军费开支。
  但是,有些人并不这么想。
  正因为有核武器,正因为有人掌握着能在一瞬间夺取数百万人性命的武器,整个世界才能保持迄今为止的“和平”与”秩序”——有些官僚就是这么想的。尽管人类瞬间灭亡的可能性一刻也没有被消除过,但前苏联和美国仍然在竭尽全力地进行着坦克和战斗机的研发及生产,这让一些企业获得了巨大的利润。
  在影子摩西事件中有两个人能够代表这两种势力:美国国防部技术开发机构——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局长唐纳德·安德森,军事企业阿姆斯军工的总裁肯尼思·贝克。两人为了寻回冷战时代的荣光和笼罩在核武器之下的繁荣,在没有告知议会的情况下,用一笔无论如何也无法从国家预算中找出来的“黑钱”着手开发新型的Metal Gear。
  猎狐犬在影子摩西岛夺取的正是这台新型Metal Gear。
  就算手里有核弹头,如果无法将’宝贝”送到位于大海另一边的敌对国家本土去,那这一切就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冷战时代的科学家们才会那么热衷于开发宇宙火箭。不过霸王并不需要火箭就能将质量极大的”货物‘送到地球上的任何地点。
  名叫“电磁轨道炮”装置就安装在霸王的右肩上,巨大的电力产生的磁场能够将固定在炮筒型轨道上的物体以极快的速度弹射出去。也可以说,这是一种不使用火药的大炮。从原理上讲,它仍然只是用科学的方法将物体抛向远处罢了。但这门大炮甚至能将炮弹打到宇宙中去。
  必须得让数量巨大的燃料持续燃烧用这种化学反应产生的推力拼命把弹头往宇宙里推——电磁炮的理念与导弹、火箭等武器的基本构想完全不同。以惊人速度飞行的弹头根本不可能被防御导弹击中也不会像普通的导弹那样,由于尾焰产生的巨大热量而提前被人造卫星地面雷达等防御设施捕捉到行踪。
  这简直就是引领人们进入二十一世纪的恶魔兵器。
  夺取它的是猎狐犬部队的领袖——同样是一条有能力改变世界的‘蛇’。
  那个人既是斯内克的兄弟,同时也可以被称作”斯内克”梦想能够超越大首领,但最终却束能如愿的这个男人,他的名字叫利奎德斯内克。和我的挚友一样,也有着”斯内克“这个代号。
  斯内克在接到调查猎狐犬部队和利奎德的核发射能力,以及一旦确认就予以阻止的命令后潜入了影子摩西岛。猎狐犬是由大首领一手建立的,也是斯内克曾经待过的特种部队。当纷乱复杂的政治形势让美国政府难以公开介入一些地区的争斗时,这支专门为此设立的次世代军事组织就会代替政府在那些地方展开极其隐秘的战斗。但大首领在借助国防部的力量组建这支军队的同时,碴中在南非成立了佣兵派遣企业世外天堂,用两足核搭载步行战车Metal Gear给全世界带来了巨大威胁。
  潜入武装要塞般的世外天堂、将威胁世界和平的Metal Gear破坏——这就是当时还只是一名新兵的斯内克突然从司令官那里接到的重大任务。当然,之所以选择年轻且经验尚浅的斯内克是因为大首领确信这个新兵不可能顺利完成任务。因为大首领既是猎狐犬的最高司令官 同时又是世外天堂的头目。
  对他来说,后一个身分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不过,大首领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因为在这次任务中,斯内克作为一名超级战士的资质终于充分显露了出来。
  这资质是遗传性的,其来源便是他那位从未谋面的“父亲”。身为大首领克隆体的斯内克将自身的能力发挥到极限最终破坏了Metal Gear粉碎了大首领的阴谋。可以说,大首领几乎是败给了自己的“影子”。
  讽刺的是,猎狐犬部趴之所以声名鹊起,正是因为这场由部下击败总司令官的作战。大首领后来逃到了亚洲中部的偏僻地带在原俄罗斯领地的桑给巴尔境内扎根,以佣兵的身分支援当地的独立战争,而他再次拥有的那台Metal Gear让全世界又陷入新的混乱之中。
  战士们在任何地点都能亲眼看到自己的存在意义,那种混沌状态下的地球就是大首领所憧憬的理想世界。但受美国政府派遣的斯内克再次阻止了大首领的计划。与这位曾经的司令官之间分出胜负后,斯内克在那个地方第一次得知大首领是自己的“父亲”这个事实——这是他临终前亲!3告诉斯内克的。
  利奎德在影子摩西岛上向美国政府提出的要求之一,就是大首领的尸体。
  遗传基因中包台了各种各样的“资质”——智力、性格、体格等等等等。根据某项调查,就连我们一直以为完完全全由知识、文化等后天固素决定的”政治倾向”这种东西,在某种程度上其实也是由遗传基因控制的。在桑给巴尔被斯内克杀死的太首领的遗体中,蕴含着士兵所需娶的”正确物质”,也是能制造出最强士兵的基因样本,同时还是一座图书馆——里面收藏了适合战斗的人类所需的诸多要素。因此,它一直由国防部保管着。
  从大首领的遗传基因中抽取出的种种”资质”用遗传治疗,改造等方法融入了特种部队士兵的身体中。以这种形式继承了大首领部分资质的部队,便是由基因士兵构成的”次世代特种部队’。
  在被刺骨严寒包围的阿拉斯加孤岛上,利圭德率领的猎狐犬和他属下的次世代特种部队发动了叛乱。为了阻止利奎德,斯内克作为一名”化不可能为可能的男子 再次接受了军队的征召。
  但国防部的真正目的,只不过是把斯内克——这个感染了致命病原体病毒的感染者送到岛上去仅此而已。
  与军方有合作关系的生化科技企业——ATGC公司中的内奥米一事特博士开发了一种名为“死狐“的病毒兵器。这种病毒能针对某个人的特定遗传基因排列方式产生反应,引起对方心肌细胞的自行死亡从而有选择性地杀死目标。
  救出被关在核弹头废弃设施影子摩西岛中的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局长唐纳德安德森和开发了Metal Gear军事企业——阿姆斯军工的总裁肯尼思·贝克,然后阻止核弹发射——下达给斯内克的这些命令全都是谎言。死狐病毒先杀死了唐纳德,最后夺去了利奎德的性命。
  利奎德在影子摩西岛上发动的叛乱被镇压后我们监视着由于Metal Gear技术在世界范围内的泄露而产生的多种新Metal Gear兵器,开始了反剖Metal Gear活动。在那以后,我们又介入了恐怖分子占领曼哈顿附近的海洋净化设施“巨壳”并绑架总统、威胁美国政府的事件,进而接近了在暗中管理着整个世界的系统”爱国者”。因此,近年来的活动重点也由反制Metal Gear转移到了反抗”爱国者“上。
  是的,我和斯内克已经共同战斗了很长时间。我接下来想要说的,是我终生的挚友秉利德·斯内克,那个永远改变了影子摩西岛上的哈尔·艾默里克的男子,在他人生最后一场战斗中发生的故事。
  传奇英雄。虽然斯内克已经对这类称呼无比厌倦,但我还是要这样说。索利德斯内克本身就是一个传说——不管是对于我自己,还是对于其他很多人都是如此。
  在这个故事中,我想让你明白这一点。

  2

  “这个地区已经被政府军所控制!协助政府军的PMC是祈躁螳螂公司,使用的无人驾驶兵器是阿姆斯军工生产的月光。事实证明祈愿螳螂公司是完美无缺的,下一次需要战斗时请与祈愿螳螂公司洽谈。
  一个清晰而高亢的女声在废墟上空不断回响——简直就像神明在宣讲什么一样。
  那是PMC的广告。尽管如此,或许此刻也不会有民兵开始后悔”要是囊佣析愿螳螂的人就好了”吧——本应倾听这些喊话的人如今都已被死神带走了灵魂,他们的遗骸散落在市区中的各个角落,被穿越整个废墟的沙尘洗刷着。
  的确这个地区中的一大半已经被控制了。斯内克叼着烟卷叹了口气。无论是嘈杂的枪声还是月光从腹部底端发出的奇特响声,突然之间全都听不到了。斯内克看到美军转让给PMC的装甲运兵车成行成列地在街道土行进着,但民兵们对此几乎没有任何抵抗。
  不过,即便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不能就此判断民兵们完全失败。剩余的部队都转移进了地下通道,从强攻变成了游击战——这样说相对比较客观。而实际上,斯内克也不时能看到几名横穿街道,快速朝房屋阴影中移动的民兵。
  尾随这些战士前进一会儿之后,斯内克来到了一个看上去像反政府军司令部一般的地下室。像这种潜人行动是斯内克的拿手好戏。看着那些集合在废墟建筑物地下的民兵,得出的结论与他之前的判断完全一致。他们的损失虽然非常大,但还是好不容易保留了再发动一坎大规模进攻的人员和体力。
  或许让卡车冲进市区的行为只是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以此掩护这支主力部队顺利进入市区。虽然迷宫般的地下通道里挤满了伤员和死者,不过斯内克略微留意了一下司令部,发现指挥官们都还在认真商讨扭转局势的策略。
  “没事吧,
  听到这句话后,斯内克利索地转了个身。我送过去的Metal Gear Mk.II一直保持着打开隐形迷彩的状态,跟在斯内克身后。
  “我能用Mk.II看到你那边的情况。”
  “你看上去挺清闲的,我这边可是危险地带的正中心啊。
  “别这么说。你因为要扮成民兵,所以不能带多余的东西,我都帮你送来了。说完,我打开Mk.II胸口的”小仓库”,从里面取出“固眼”“你先把这个戴在左眼上。”
  “是眼罩吗。”
  斯内克一边说。一边把固眼戴在了头上。传感器的主体部分是一个黑色的块状物,完全罩住了斯内克的左跟。简直就像大首领一样——我不禁这样想到。斯内克的父亲,身为传奇战士的那名男子在冷战时期的一项任务中失去了右眼,之后便像海盗一样戴上了服罩。
  “这是一个能立体显示雷达状况等情报的万能护目镜还可以变成扩展式夜视仪或是望远镜。”
  斯内克打开固服的开关后,很快便看到现实的景物中重叠了各种各样的数据。软件从斯内克的视野里抽选出数百个追踪点,在单纯的二维画面30审制造出三维坐标轴,然后再由超级电脑戈迪根据固眼传回的数据生成一个三维的空间。这不是完全凭空制作的假想现实,而是与真实景象相重叠的“扩展现实”。
  民兵的据点里接连不断地涌入了一些人。虽然其中有人负伤,但大多数都精神奕奕。
  “从数量上看的确是政府方面的PMC胜利了。”
  “因为他们有地利吧。祈愿螳螂还采取了心理战术,用广播宣告自己的胜利。但实际上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斗。”
  “斯内克,你的枪呢?”
  斯内克耸了耸肩。
  “子弹卡壳,所以我把它扔了。虽然在路上捡了一把祈愿螳螂的SCAR,但好像有安全锁,根本扣不动扳机。”
  “也就是说,你是在枪林弹雨中空手来到这里的?”
  我不禁一惊。果然不愧是“化不可能为可能的男人”。
  “斯内克,PMC的士兵使用的都是ID枪。”
  “ID枪?”
  “ID枪只有在识别了士兵体内的纳米机械ID之后才会解锁。体内没有聚统认可的纳米机械ID的人,就算捡到抢也没办法使用。ID枪的认证是无法跳过的,所以你才会扣不动扳机。
  “也就是说,就算把PMC的武器抢过来也没法用?”
  “就是这个意思。你并没有在他们的系统里登记啊。顺便郡告诉你吧,不仅仅是武器,车辆、军事设施等所有东西都处在系统的ID保安管理之下——不管是PMC也好,正规军也好,没有ID根本就打不了仗。
  “用来识别士兵身分的狗牌,已经进化成纳米级别的东西了么……”
  如今的战场,已经被游弋在血液中那些分子级太小的机器人掌控。没霄系统的许可既没法开枪,也没办法开动装甲车。
  “斯纳克,就算是潜入任务你也得带些东西防身啊。
  我让机械手臂再次伸人Mk.II的身体内部,从里面取出了鲁格手枪。
  “这是系统投人运行前制作的枪,奇迹般地没有被回收。现在要搞到脱离系统管制的正规枪械实在太难了。”
  斯内克接过鲁格后用熟练的动作检查了一番。他拉了拉抢栓,仔细看了看枪膛,最后确认整把枪的金属老化情况。
  “你也一起来吗?”
  “当然?”我回答道,“我会一直跟着你的。在这里发现利奎德行踪的那些CID成员应该就在前面。先去上校告诉你的汇台地点吧。”
  “外面可是战场哦。
  “Mk.II有隐形迷彩,就像穿着有魔法的隐形披风一样。所以敌人应该找不到这个小东西。”
  “真让人羡慕。”
  “你是指Mk.II?还是指流浪者里的我?”
  “都一样。”

  离开反政府军的基地后,忽然有一只鸟一样的“生物”扑腾着翅膀从斯内克头顶划过。虽然他赶紧躲进了附近的一幢建筑物里,但还是吸入了不少被吹起的沙尘。肺功能已经变得有些衰弱的斯内克猛烈地咳了起来,痛苦的冷汗也开始止不住地往外冒。
  “没事吧?”我轻声间道。对正在急速老化的斯内克来说,中东的气候一点儿也不适台他。看着他为了终结自己的宿命而奋力驱使那个老迈身体的样子一我的胸口再一次被揪紧了。但斯内克无视了我的担忧。
  “那是什么,“
  “SOLDER,PMC使用的航空兵器。你看。”
  斯内克听完便抬起头,开始用视线追踪那个刚才从他头顶飞过的,像一只既没有头也没有尾巴,只有羽毛的怪鸟一般在天空滑翔的奇怪机械。它突然降低了飞行高度,朝不远处一座发出零星枪声的建筑物疾冲而去——紧接着再次爬升。与此同时,一声巨大的轰鸣传人了斯内克的耳朵那栋建筑物应声倒塌。
  “集柬炸弹。这是用来进行精密轰炸的无人驾驶机械。”
  “好像还安装着机枪我可不想跟这种东西交手。
  说完后,斯内克环视了一下这座匆忙问躲进来的建筑物。阳光从房屋蕊部的一个窗口照进室内,让空气中的灰尘变得更加明显。不过由于只有这一个光源,所以屋里总体上显得很昏暗。但不管怎么看这也不是一问普通的房屋因为一辆装甲车已停放在斯内克眼前。
  他将鲁格平举在身体前方,慎重地朝装甲车靠了过去。地板上有一个装着冰的水桶,里面是几罐瘦身可乐。NARC——新兴饮料制造商的商标,这个毒品般的名字曾在几年前引起了社会的激烈讨论。
  但让斯内克感兴趣的并不是NARC,而是放在水桶旁边的一把M4卡宾抢。尽管他有能力赤手空拳地潜人反政府武装基地但只有一把手枪防身的事实还是让他有些不安。斯内克更加慎重地接近了水桶,然后保持着举抢的姿势,慢慢用另一只手伸向M4。
  突然斯内克感觉到自己背后有动静,他赶紧收回那只手,转身用鲁将直指发出声音的方向。
  那是………只猴子,
  不它真的是猴子吗?我和斯内克都不敢确定。从体型上看,它的确纛是一只长臂猿,但身体表面却没有一根让它看上去像猴子的体毛。我突赫注意到,没有体毛的猴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没有穿衣服的人类。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极其不知廉耻的东西一样——这种毫无根据的厌恶猛然从心底蒲了出来。
  就在这时,猴子突然开口了。
  “这东西不错吧。
  斯内克使劲眨了眨眼睛,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向自己袭来——连大脑部已经开始老化了吗?
  猴子从水桶里取出一罐冰镇NARC,然后熟练地扳开拉环,仰头太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一只让可乐像瀑布般流进自己喉咙的无毛猴子。在呆呆地曩了一会儿这过干趣现实主义的情景后,屋子里再次晌起了刚才那个声音。
  “请不要把枪口对着它。”这次可以很清楚地听见发出声音的并不是猴子,而是从背后传来的。斯内克又转了个身,把鲁格指向装甲车的阴影。
  很快,那里出现了一个有着一头简练的白色短卷发和雪白牙齿,上半身西服下半身迷彩裤,整体服饰相当奇特的黑人。他右手拿着一张白手帕慢慢挥舞,似乎是想借此表明自己并无敌意。
  这时,没有毛发的猴子悠闲地打了个嗝儿。
  “我不是敌人。”
  他带着让人不快的微笑慢慢朝斯内克走了过来。
  “不过,也不是你的同伴。”
  说完,男子将手中的手帕一挥,一颗手雷转瞬之间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上。简直就像魔术一样。
  “既不是民兵也不是PMC?”斯内克隔着手枪的准星沉声问道。
  男子点点头“没错,我是贩卖武器、军用设备的人。你不能用ID枪吗?”
  斯内克再发用鲁格瞄准了男子,丝毫也不敢放松对周围的警戒。看到他这样,黑人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
  “呵呵,你不用太紧张。所有的武器我都能将其洗白。”
  “‘洗白’?“
  “没错。栽能把PMC使用的那种ID枪变成就算ID信息不一致也能使用的非ID武器,也就是……武器清洗人。你可以叫我德瑞宾。”
  “德瑞宾。”
  “《裸枪》(注)里主人公的名字,扮演他的是菜斯利·尼尔森,一位伟大的喜剧演员。你不会告诉我你没听说过那部电影吧?”
  德瑞宾说完把手榴弹放在了地板上,然后用手帕把它盖好。他一脸坏笑地抬头看着斯内克,突然用力把手帕拿开——手榴弹就像青烟一样消失不见了。
  “德瑞宾其实是我们的生意网络的总称,遍布全世界——不过,你好像之前都没有见过。我是第入百九十三号的德瑞宾。”
  斯内克转头开始观察那辆貌似属于德瑞宾的装甲车。上面画着一个左轮手枪的转轮部位图形,转轮周围是一些花纹,这大概是德瑞宾的标志,此外还有借助文字模板喷涂在装甲上的一句话——“EYE HAVE YOU”(看·着·你)。

  注:“白头翁”莱斯利·尼尔森在这部荒诞至极的电影里扮演了一位糊涂侦探。它还被誊为“爆笑讽刺影片”的始祖。

  德瑞宾一边把手帕往口袋里塞一边说道:“你应该不是PMC的登记员最吧?这个能帮你不少忙。”
  说着,他捡起地上那把M4递给斯内克。
  “就当是个见面礼。”
  斯内克依然保持着戒备,不过他还是从德瑞宾手中接过武器查看了起粜。照旧做完一系列检查动作后,他把弹夹从下面塞进枪身,对准窗!3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开不了枪。”
  “嗯?”
  斯内克把扳机部分递到德瑞宾面前。那里被牢牢地锁住了,纹丝不动。
  “啊,你用的是上个世纪的纳米机械吧,与系统使用的那种有冲突。”
  “上个世纪?你究竟是谁?”
  本来是阿姆斯保安的职员,在制造管理部门工作。能搞到一些已经登记了ID,但没有被售出的芯片——就算是阿姆斯保安也不能完全防止这种事的发生。
  说完,德瑞宾开始盯着身穿紧身衣的斯内克看个不停。
  “你看起来也不像是正规的士兵但很明显不是个新手。难道是系统启用前被檀入了纳米机械的……美军士兵?”
  斯内克时刻警戒着正在对自己评头论足的德瑞宾。虽然他自称是武器商人但没有人知道那是真是假。他既可能是利奎德的手下,也有可能是“爱国者”的走狗。譬看到斯内克变得越来越警惕后德瑞宾马上停止了猜测。
  “怎么样,我们谈谈生意吧?”
  “生意?”
  “我是靠战争经济生存的‘绿领’。比如军服的绿色,坦克的绿色。与脑力劳动者(白领)和体力劳动者(蓝领)不同,我的钱只能从战场上赚,自己相信的东西也只有钱。也就是说我能够帮助你。就算只是为了善意,我也希望能与你合作。”
  你想要什么?
  德瑞宾就像是在演戏一般展开了双臂。
  “这里就是战场,有无数的商品在这里流通。你要是捡到多余的枪就卖给我吧我也会为你提供相应的服务。”
  “服务?”
  “我会为你解除ID武器附带的ID锁。今后要是想卖给我什么东西的话,就到这儿来吧。”
  德瑞宾对斯内克招了招手,然后走到装甲车的后部,用力打开了舱门一就像是想让他过去参观似的——无数枪械密密麻麻地排列在检架上。德瑞宾一言不发地走到装甲车深处,取出一个具有保温功能的药箱。
  “要想使用非ID枪,就必须抑制你身体里那些老旧的纳米机械的活动。明白了吧,刚才你之所以没办法扣动扳机,那是因为有系统在进行干涉。”
  说完,他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口袋,打开包装,将里面的注射器取了出来。
  “这里面是有抑制作用的纳米机械,把它注射进身体里就没问题了。”
  斯内克退后了几步。这可是在战场上,让一个不清楚底细的人为自己注射来源不明的药剂,不管怎么想都太荒唐了。
  “放心吧,一点也不疼。”
  “不,我怎么想也觉得这不是疼不疼的问题。”
  “那是什么?你害怕打针?“
  斯内克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虽然有些担心,但他不可能只用一把鲁格去面对接下来的战斗。于是他放弃抵抗,把脖子朝德瑞宾伸了过去。德瑞宾也不客气地把注射器抵在了他的颈部。
  “好。”
  一阵剧痛侵袭了斯内克的神经,这突如其来的痛楚让他忍不住低声呜“嗯,这下你就能用非ID枪了。你再试试剐才那把M4。”斯内克摸着红肿的脖子钻出装甲车,再次端起M4对准一面残破的砖墙扣动了扳机。这一次枪口冒出漂亮的火光,墙壁上也随即留下了一个个清晰的弹孔。
  “你看,这样就行了。其他任何枪都可以找我解锁。哎呀,我在这儿铸的时间太长了。
  铸瑞宾也从装甲车走出来后立刻开始清理整个屋于。刚才的猴子一口气喝干了剩下的可乐,又从腹部深处打了一个嗝儿。
  “还是碳酸饮料好啊。”
  “你的生意好像不错。”
  “为什么这么想,系统的编码已经成了法律,其控制手段是非常严格饷——也多亏如此,我们从那些破坏法律的人那里得到的回报也变多了。战争经济的存在让武器的需求不断增加。我们供给PMC和正规军ID枪的,同时,也实给恐怖分子和非正规军‘裸枪’。而ID枪不可能占据整个市场:因为从本质上讲,这个系统就是要让武器商储备尽可能多的武器。”
  德瑞宾一边说,一边把装有冰镇NARC的水桶扔上了装甲车。
  “军队民营化促使了PMC的强大,变得强大之后的PMC一定会模糊士兵和普通人的界限吧,最终全人类都会变成‘绿领’……不,是全人类都会变成代理战争中的一份子。多亏有战争经济,我们才能赚更多的钱。”
  德瑞宾把后舱门关上后钻进了驾驶室,然后把头从侧窗伸了出来。
  “你也是一名’绿领‘吧?”
  听到这句话,斯内克冷冷地瞪着德瑞宾,可对方却好像很高兴似的咧嘴一笑。
  “不不不,我明白了。你那种眼神…是我经常在战场上看到的鞭神。”
  “有些事心里明白就行了,别说出来。”
  “别难为情嘛。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是在战场上长大的。对外面的世拜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装甲车的引擎发动了。不过德瑞宾却用不输于引擎轰鸣的大嗓门高声髓了起来。他用食指和中指分别朝自己和斯内克的眼睛指了指。
  EYE HAVE YOU!
  随后装甲车迅速启动,转眼间便从斯内克的视线里消失了。

  3

  与CID的汇合地点是离市区稍稍有一段距离的郊外。
  在与激战区域之间留有足够距离的这里,用来当作秘密的集会场所再好不过了。虽然从“不显眼”这个角度来讲,这里和几乎所有建筑物都已经变成废墟的市区正中其实没什么区别,但在战斗区域中那些随时有可能被集束炸弹炸成一堆瓦砾的建筑物里,根本没办法坐下来慢慢谈话。
  斯内克举着刚才在德瑞宾那里捡到的M4慢慢走进这座建筑物。
  这座总共有四,五层楼高的建筑物正中央是一条被楼梯环抱的竖井,阳光穿透天花板上的遮蔽物之后变得柔和了一些,将这个已经与正常生活分别了许久的无人空间完全照亮。
  预定汇合地点是建筑物的最上层。我小声告诉斯内克。
  斯内克没有应声,而是踩着楼梯开始慢慢往上走。在废墟的墙壁上睦处可见伊斯兰风格的美丽几何形纹样,它们按一定的规律分布在各处。
  一层、又一层。
  斯内克咬紧了牙关。我很清楚他的脚踝、膝盖,腰以及其他所有关节都在发出惨叫。钙质沉淀、血管壁硬化、心脏膜瓣石灰化,膝盖变形,身体组织恢复功能下降。衰老带来的所有负面影响正以极快的速度吞噬着斯内克的肉体。
  人类的老化实际上就是身体不断朽坏的过程,一般人会在长达数十年的缓慢转换中循序渐进地习惯这一变化,但斯内克在短短几年内就尝到了这种滋味。
  就快要登上最高层时,斯内克的呼吸已经变得非常急促。就算有紧身衣的辅助一位身体年龄超过七十岁的老人要连爬五层楼梯依然是一件相当费劲的事。
  “要稍稍休息一下吗?”
  斯内克用行动默默反驳了我的担忧,他猛吸一口气,快步踏上了顶层的地板。我不禁咬紧了下嘴唇——斯内克正在战斗,正在与肉体的极限和世界的未来战斗,而我对此一点忙也帮不上。
  来到这层楼之后,一下就能看出其实上面还有一层。也就是说,这里只能算是半个屋顶。斯内克全神贯注,每一步都让整个脚底都完全踩在地面上,悄无声患地朝楼层中走去。穿过一个满地酒瓶,像酒吧一样的空间后,他很快便看到了目标房间。
  他保持着枪口平举的姿势,慎重地推开了虚掩的房门。还好台叶的生锈情况似乎并不严重,没有发出尴尬的嘎吱声刺破这片宁静。他沉稳地从耥稍打开的门缝往里一看——一个人影也没有。
  但在抬脚准备进屋的那一瞬间,背后的响动让斯内克迅捷地转了个身。
  从打开的门后冒出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他用步枪枪口牢牢地抵在了斯内克的后脑上。
  ”把枪扔掉。”一个年轻的声音命令道。
  斯内克用余光瞥了一眼指着自己的枪口,看上去微微有些颤抖。
  真令人怀念。
  老战士不禁想起了曾发生在影子摩西岛上的那一幕。
  第一次与梅丽尔相遇时,好像也是这种状况。身为措狐犬前司令官罗伊‘坎贝尔的“侄女’ 同时也是那位被称为海湾战争英雄的伟大父亲的独生女,她的确有着不逊于自己长辈的勇敢。那时的梅丽尔甚至想凭一已之力对抗揭起反旗的猎狐犬部队。由于无法判断突然侵入形于摩西岛的斯内克是敌是友,她当时采取的行动和如今这名士兵一模一样,也是用不断颤抖的手握住FAMAs突击步枪指着斯内克的脑袋。
  斯内克照士兵所说的那样,轻轻把鲁格放在了地上。然后他举起双手,转过身面对那名士兵。
  “别动。”
  声音显得有些虚张声势。斯内克忍不住微微一笑——连细节都一样。
  “你还没有把保险打开,菜鸟。”
  菜鸟,我可是已经在这一行干了十年的老手。
  斯内克一边卖弄自己的游刃有余,一边把视线落在了对方手中那把XM8的保险上。而眼前这位极度不安的男子果然战战兢兢地去检查手中这把枪的状态。
  也就是说,这位注意力不集中且没有什么自信的可怜年轻人中了斯内克的圈套。当他低头确认武器的保险已经完全打开的那一瞬间得到的并不是满足和安心。仅仅只耽误了一瞬间,他就得付出将注意力从眼前这位身经百战的战士身上移开的代价。
  斯内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握住那支指着自己的枪口后,战斗便进入了由近身格斗术(CQC)控制的领域。斯内克学习的CQC是在上个世纪的冷战时代中被称为“特种部队之母“的引领者和她惟一的徒弟,当时还叫做内克德·斯内克(裸蛇)的大首领一起发明的独创格斗技。
  斯内克猛地把枪口往自己怀里一拉,抬起另一只手对准那名失去平衡的士兵的脑袋,用力使出一记肘击。随后又间不窖发地甩腿横扫,在对方完全失去平衡后发力让其紧攫着武器的手松开,顺势把他放倒在地板上,紧接着用刚刚夺过来的武器对准躺在地上敌人。整个过程不到一秒钟。
  这就是已经干了十年的老手吗,看来他能活这么久,运气着实不错。
  “到此为止!”
  另一把枪再坎对准了斯内克的脑袋。
  以手枪的标准来说,这样的枪口实在是大得有些离谱。斯内克看了一眼枪身,果然是以色列军工的半自动麦林枪——沙漠之鹰。它虽然有远远超越普通手枪的破坏力,但如果是身体稍弱的女性单手握着它开枪的话,一定会尝到似乎能把手腕麓断的强劲后坐力。
  不过,正用沙漠之鹰指着斯内克脑袋的士兵发出的声音,无论怎么听也只可能属于一名女性。
  “模仿大首领的CQC使用者,把枪口从秋叶身上移开!”
  斯内克无视对方的威胁,仍然用手中的xM8指着被称作秋叶的士兵,同时转过头开始观察戴着面罩的女性士兵。
  “好了慢慢把枪放下。最好别轻举妄动。”
  斯内克这才注意到,除了女性士兵之外,还有其他的枪也已经瞄准了自己。从那两颗红外射线照在自己身上后形成的点状物就能看出这一点。
  从名叫秋叶的男子和女性士兵的装备来看,他们应该就是CID的特种部队了。无论是在哪个战场上,都能一眼就把美军士兵认出来。这时斯  内克忽然在女子的防弹背心上看到了一个自己十分熟悉的图案。
  一只叼着军刀,眼神无比锐利的狐狸。
  “猎狐犬。”
  斯内克剐剐说完这句话,女子便皱起了肩头,脸上的表情紧接着变成了惊讶。
  “斯内克?’
  她放低枪口,伸手摘掉了面罩。那是张熟悉的脸,也是斯内克思念已久的脸。比起发生影子摩西事件的那个时候,她的脸成熟了不少。虽然如静再也鲁不到当时那种少女的横样,但好像只有夸张的发型这一点丝毫没有改变。
  梅丽尔希尔弗伯。
  在影子摩西岛上曾与斯内克并肩战斗过的女子,坎贝尔上校的“侄女”。

  “利奎德进入这个区域已经过了四天。”
  虽然梅丽尔一边说一边把照片递到了斯内克面前,但已经有老花眼眼镜的他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片模糊的圈像。因此他必须拿着照片重复靠趣,远离自己的眼睛几米才能看到清晰的画面。
  看到这一幕后,梅丽尔踌躇地低下了头。
  她没能一跟认出斯内克并不奇怪,因为他的窖貌已经变得异常衰老,跟几年前比起来简直兢像换了个人似的。
  当从斯内克口中得知对方正在急速老化的事实后,梅丽尔显然无法完全掩饰自己的震惊。是啊,她曾经在影子摩西岛上与这位从小就耳熟能详的传奇战士并肩作战,那段经历让她更加崇敬,挂念斯内克。看到自己曾曾经寄托了所有希望的男子如今变成了这种难以置信的状态,梅丽尔的心确是有些动摇了。
  斯内克虽然很清楚梅丽尔心中的不安,但他同时也明白,自己对此无能为力。不过让他稍感意外的是,梅丽尔的情绪波动并没有预想中的大,甚至可以说她的反应冷静得有些不自然。
  照片上是曾有着”左轮山猫”这个代号的男子。
  我们普遍认为,在影子摩西岛上失去右手的他因为移植了被死狐病毒杀死的利奎德的手臂,进而连整个人格、整个身体都被利奎德所占据。此后他由一名前猎狐犬部队的成员变威了“爱国者”的手下。
  梅丽尔又拿出几张其他的照片。画面上的人看上去应该是一名女子但她披着头巾,拍摄时焦点也没有对准,所以无法判断对方的真正身分。
  “在这几天里,他一直跟这个女人在一起——看上去不像是士兵,也许是什么顾问或研究员。”
  梅丽尔像是为了看清照片一般慢慢接近了斯内克。这样一来她就能更清楚地看到对方那张衰老得骇人的脸。各处的皮肤都有些干燥,开裂,眼角部位是数不清的皱纹。离得如此之近后,连从老化气管中呼出的剧烈喘息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梅丽尔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仿佛要夺眶而出,随即轻轻把手放在了斯内克——这个她曾经深深爱慕的男子的肩膀上。不过,斯内克无法忍受这种怜悯。对于在不久之后就要因为毫无道理可讲的命运而死去的男子来说,这种善意的悲哀是他最难以承受的东西。
  来自他人的忧伤目光,他已经看得足够多了。
  “你变得更优秀了——这或许就是被我拒绝的回报吧。”斯内克低声说遂。
  但这不是梅丽尔想听到的话,她并不希望斯内克称赞她作为一名战士的成长。
  “多亏某人锻炼了我——那个突然失去踪影的传奇英雄。”
  梅丽尔用略带讽刺的语气回答道,这让斯内克立即被那段难堪的回忆包围。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能与女性轻松对话的人,只有通过无线电才予少可以耍耍嘴皮子。顺带一提,我从很早以前开始就把这样的斯内克称作“耍嘴皮于老大”。
  “你离开了部队,但我却一直对你和猎狐犬异常执着。
  恐怕猎狐犬的标志也是梅丽尔私自贴在衣服上的。陆军绝对不会公开允许他们在这个时间、这介地点使用郧支一直被隐藏起来的特种部队的标志。
  “那个时候的我,是一个希望得到你认同,希望你能回心转意的女孩子——但现在那只是一段我希望忘却的往事罢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什么恋爱游戏了。”梅尔再次恢复了平静。
  又是这样。斯内克不禁皱起了眉头。正当他以为眼前的女子已经被伤感控制时,她却在一瞬间之后便恢复了冷静。看上去就像每当心中涌起某钟感情,立刻就会有什么东西前来制止她一样。
  “队、队长……”
  名叫秋叶的士兵用仿佛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细微声音对梅丽尔说道,但他的队长头也没有回,只是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秋叶?又想上厕所吗?”
  “差、差不多,是的。肚子又疼起来了。
  “你的肚子究竟有没有正常的时候啊?”
  “啊,不不,平常不是这样的,不过我也不记得它什么时候
  面对这糊里糊涂的答素,梅丽尔无奈地做了一个‘快去”的手势。得到许可的秋叶一边与翻江倒海的肚子以及某块闭塞肌肉的耐力极限作斗争,一边踏着滑稽的脚步朝厕所冲了过去。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斯内克说完后,梅丽尔抱着自己脑袋向他介绍。
  “强尼·秋叶,大伙都叫他秋叶。负责陷阱、传感器的设置以及电子战,右手固定着便携式电脑。”
  “我之前也见过几次肠胃不太好的士兵,似乎跟‘粪便学’挺有缘的,可能是上辈子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你之前遇到的那些肚子容易出问题的家伙,说不定都是同一个人哦。”
  “怎么可能。”
  斯内克忽然开心笑了起来,梅丽尔也一样。
  “那么,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各个PMC的威胁程度审查。”
  不知道真实情况占了多少,斯内克这样想到。通过对利奎德意图的揣摩,或多或少能测定出他手下那些PMC的威胁。
  “我听到了某个传闻,有人要暗杀PMC的经营者。”
  听到梅丽尔这句直截了当的话斯内克故意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那可是相当危险啊。我来这儿只是为了调查联台国难民保护活动的结果和影响。”
  “仅此而已?”
  “对早就退役的我来说,这已经够辛苦了。”
  听了斯内克的解释,梅丽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把话锋引到麻烦不断的正题中。
  “他的确企图对全世界发难。但只要有阿姆斯保安的系统,他就不可能成功。”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不管是正规军还是PMC都已经导入了这种系统,能全程监视所有进行战争活动的士兵,单个的士兵也已经被注入他们体内的纳米机械完全控制。不仅仅是士兵们的战斗状况和健康情况,包括各个感觉器官接收到的痛楚恐惧等刺激以及体内的一切反应数据都会被集中到系统的中枢AI中去。司令部通过对这些数据的监视,能够更迅速地作出更台理、更准确的判断,还能针对每一个士兵分别进行危机管理和指挥。
  “也就是控制战场。”
  “与美军相关的机构,同盟国正规军,PMC的士兵……连警察机构也开始使用这一幕统。如果没有这种控制,是不允许向各国派遣军队的。”
  这时斯内克突然想起了某件事——剐才梅丽尔的反应十分反常。
  “你的身体里…也有纳米机械?”
  “当然。我们!0!部队也不例外。虽然一开始有些讨厌这种类似二十四小时都在被监视的感觉,但现在已经习惯了,在战场上的好处也很多。对情况的确切掌握的确能减少行动中的混乱,纳米机械之间的通讯让同伴间的配合也变得更加顺畅。”
  问题就出在这儿。
  那种怪异的冷静……感觉就像是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一瞬间便控制住了她高涨的情绪似的。
  纳米机械,现在斯内克知道了答案——是纳米机械以及与它们相连的系统在不断扫描监视梅丽尔的心理状况,随时将不安定的情绪自动调整撕。最台适“的状态。
  “系统的优点不只是这些。也可以起到对PMC的安全保障作用。
  “安全保障?
  “PMC不是为了爱国之心或是野心而战斗,说到底也只是代理了某个势力的军事力量,也可以说是一种商品——因此他们有可能会背叛雇主,放弃战斗或是做出非人道的行为。为了确保以上那些情况不会发生,我们规定枪械、军用车辆要是没有系统的ID认证就无法使用。现如今普及的一切设备都是如此。”
  这就是战场净化么。斯内克就像在说。那又怎么样似的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如果PMC要进行恐怖活动或是发动武装政变的话……”
  “没错,我们只需强制性地将武器设备锁住就行了。他们既无法战斗也不能行军,一切战斗行为都不可能实施。”
  梅丽尔接过他的话头解释进。但斯内克还是迷惑的样子。
  “要是为了躲避监视,将士兵们体内的纳米机械全都取出来呢?”
  梅丽尔不屑地笑了笑。
  “那么这些士兵同时也失去了ID,无法使用任何武器。
  这实在是太有效了。斯内克忍不住集中精神思考起来。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实在是太完美了。就算是利奎德也不可能逃过这种不知在何处的系统监视,但这反而加重了斯内克的不安。他总感觉如此完美无缺系统一定存在着某方面的漏洞。
  突然,斯内克想到了一件事。
  “这个系统,跟‘爱国者’有关系吗?’
  “La一Li一Lu—Le一Lo’?那是什么东西?”
  词汇控制——由纳米机械进行干涉的话言检查机能。在之前的曼哈顿事件中,斯内克曾经见过一些跟如今的梅丽尔一样无法用自己的语言说出“爱国者“这个词的人,那些被控制的人。
  斯内克叹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这个系统是完美的。
  “没错,它被称作SOP。”
  “标准行动顺序(Standard Operation Procedure)?”
  “不,是爱国者之子(sons of The Patriot)的简称。与记录了基本作战计划和实施方法的SOP手册不是同一个概念。是用纳米机械管理士兵的网络工程——爱国者之子。控制SOP的人工智能无论对于其开发公司阿姆斯保安还是国防部来说都是最重要的机密,不可能存在能够操作这个系统的第三方。”
  “我刚才遇到了一个能对ID枪进行解锁的武器清洗人。”
  斯内克终于提到了德瑞宾。
  “看来系统依然存在漏洞。”
  “武器清洗人?他们最多也就不过几百人,不可能操纵所有的军队和PMC,对我们基本不构成威胁。”
  “也就是说,利奎德手中的军事力量其实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梅丽尔点点头。
  “他掌握的PMC数量也许的确凌驾于美军之上——但只要那些都是在系统登记过的人,武器,装备,那么士兵们的一切行动都将处于系统的监视之下。只要利奎德一有不轨企图,美军马上就能采取行动,用武力把他镇压。”
  用武力把他镇压……的确很像美军的作风。斯内克听到这儿,脸上浮起一丝讽刺的微笑。
  “你为什么来调查这件事?”
  “陆军特殊作战指挥部昕到利奎德有可能会发动武装叛乱的传闻后命令我们前来调查与PMC相关的情报,我和我的小队已经找了他三个月。在向上级报告发现利奎德的行踪后,接到的命令便是将我们所知的情报传达绘联台国的调查员——不过我并不知道那个调查员就是你。
  “上校没有告诉你吗?是他派我来的。”
  梅丽尔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是憎恶难以压制的感情旋涡让梅丽尔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
  “上校,你是说坎贝尔?”
  “他真没告诉你?”
  “你在开玩笑吧?我居然在和我的伯父合作?”
  梅丽尔站起身,没有刻意掩饰自己那怒发冲冠的情绪开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途中用力踢开了不少东西,看上去非常愤怒。
  “梅丽尔,你冷静点儿。”
  “别开玩笑了!那种家伙不配做我父亲!”
  斯内克不禁语塞。梅丽尔已经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她很清楚自己身体里流着怎样的血 明白自己继承了谁的遗传基因。
  对现在的梅丽尔来说,那无异于一个恶毒的诅咒。成年人可以选择伴侣,但子女却不能选择亲人。从这个意义上说,或许我们可以认为亲人其实就是加诸在孩子身上的诅咒。不过有很多幸福的人并不认同这种说法,他们在自己的生活中丝毫感受不到这一点。
  但斯内克或是梅丽尔却不一样,这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亲人”完全可以跟”诅咒’划上等号。斯内克只能以大首领的克隆体这个身分来到世界上,梅丽尔也只能以坎贝尔的女儿这个身分出生。
  “你已经知道了么。”
  “嗯,打破了‘只知道自己需要知道的’这个原则。”
  梅丽尔的声音又恢复了那不自然的冷静。的确民兵和政府军雇佣的PMC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交火,在这种情况下,对她的部下来说没有比队长因为愤怒而失去自我更糟糕的事了。可即便如此,看到原本自然而然的愤怒被纳米机械强行压制住,斯内克还是出于本能地对此感到厌恶。
  “你还是把坎贝尔当’伯父’吗?”
  “你述不是一样叫他‘上校’。”
  “可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女啊。”
  “我们之间依然只是伯父和侄女。那个只知道勾引妇女的老流氓……”
  这样说就有些过分了。斯内克摇了摇头。
  “梅丽尔,上校他……”
  “那混蛋再婚了。”
  梅丽尔的这句话就像一颗炸弹一样。
  上校会再婚,斯内克呆立在原地的同时突然想到,在眼前这种关乎生死、世界命运等种种”大义”关键时刻,自己居然在跟别人讨论什么偷情,再婚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粗俗至极的事这是不是太过不合时宜了,同时也被这样的自己吓了一跳。
  名叫强尼的士兵,自称叫艾德的高大黑人,还有留着莫西干发型的个儿乔纳森,梅丽尔的部下们好像部感到十分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们把视线从斯内克和梅丽尔身上移开,一个在检查手里的武器个在查看数码器材另一个在装睡。
  “对象是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就没想过要和亲生女儿重新生活在一起义者J大才两人还生了个孩子。那家伙根本男人都是自私鬼!都是些利己主简直就像是在指责斯内克一样——不,或许的确是在指桑骂槐吧。注意到这点后斯内克很快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那么,利奎德现在在哪儿?”
  斯内克主动改变了话题。他感觉还是得到情报后尽快离开她和她的部下比较好。
  梅丽尔用狐疑的目光看着被那个自己厌恶的人派到这里来的斯内克。
  “就在前面的营地里我已经在地图上标好了。”

  4

  废墟上空依然被SOLDER和广告所覆盖。“下发请一定要选择本公司”的喊声不知疲倦地回响着。这种身兼广播站和轰炸机二职的巨鸟还真是卖力。如今不仅要地方民兵和PMC还必须得时刻注意天空中的视线。
  斯内克正踩着慎重的脚步,慢慢接近梅丽尔告诉他的那个地点
  离目的地越近,PMC士兵的密度就越高,装甲车来回巡逻得也更为囊繁,警戒程度比政府军的据点内部还要高出不少。斯内克调整了一下紧身衣,开启谜彩系统。要想依靠单纯的潜入继续前进已经不可能了。
  章鱼迷彩能自动扫描斯内克周围环境的颜色和材质然后在服装表层复制出来。
  和Mk.II的隐形迷彩不同,虽然不能让使用者完全变得透明,但能像章鱼一样样完美复制周围材质的章鱼迷彩已经足以帮助斯内克躲过PMC的茸PMC的据点是曾经的市政厅,从外面看去很有政府机关的派头,同时展现了冷漠和权威。棱角分明的楼房四周是高大的围墙,易守难攻,而且里面的空间很充足,能够配置大量的兵力,是一个在军事上非常易于防守的地方。
  斯内克再次调整了迷彩的颜色,然后紧贴在地面上,像只虫子一样慢慢往前爬去。他即使进入一些从常识来看非常显眼的地方也毫不胆怯,所以没有一个士兵发现伪装得如此巧妙,完全消除了对方一切辨识能力的斯内克。
  这是从美洲土着中的追踪者那里学来的潜入技巧。
  在这个地方,虽然高科技迷彩服本身的确很重要,但自己与外界的关联性才是高于一切的决定性因素。投身于外界环境之中的自己,作为世界一部分盼的自己。如果可以尽可能与周围的能量波动保持一致,那么就能在一丝超越常识的地方隐藏自己。
  斯内克成功地与周围这种波动达成一致,轻松地潜进了围墙内部。进去之后,他看到帐篷,运输卡车井然有序,非常适于藏身的阴影地带也比他们多不少。这里的确很像一个司令部,士兵们总是在匆忙地来往工作,他们的戒备之心显然比外围要弱一些。就像台灯下的阴影一样。斯内克忽然想到了这句话。无线电的联络频率也相当不寻常,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显得非常吵闹。
  天空中忽然划过一架发出巨大响声的攻击直升机。斯内克的目光跟随着它的机腹往市政厅大楼方向移去,他突然在那里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那人有着一头银色的长发。虽然他戴着太阳眼镜,但不会错的。
  曾经被称作“左轮山猫”的男子。如今则变成了利奎德·斯内克。
  到底应该怎样称呼他才好呢?在曼哈顿事件中他自称是利奎德。说自己将意识隐藏在被移植到他人身体上的右臂之中等待着觉醒的时刻。
  但是斯内克依然感到有些无法释然。
  这种事真的可能吗,的确,当时在曼哈顿惭{近海面缓缓下沉的油轮中,当他面对左轮山猫时,的确感到那个男人浑身散发着和利奎德一样的气息。
  影子摩西岛事件结束后,斯内克和我一起跟反对MeTa Gear的财团“哲学家”结盟,监视着在Metal Gear制造技术已经泄露的世界里,由那些持有核武器的国家开发的新型Metal Gear。我们当时得到情报,为了让由美国海军秘密开发的,专门用来反制Metal Gear的Metal Gear兵器“Metal Gear海魔鬼”参加一场机密演习,海军把它装进了一艘伪装的油轮里运往演习地区。我们为了搜集进一步的情报而前往啥德逊湾,潜入了那艘油轮。
  就在我们潜入的同时,旨在夺取Metal Gear的俄罗斯私人部队占领了整艘油轮。率领这支部队的是谢尔盖·格鲁科维奇——一位前苏联军事情报部门的重要人物,为了复兴”强大的苏联”而不停奔走同时也是阳阳的母亲——奥尔加格鲁科维奇的父亲。
  可以说是阳阳外公的格鲁科维奇虽然率部下控制住了美图海军的油轮,但却因为同伴的背叛而丧命。不准确地说,那其实不应该叫作背叛。影子摩西岛的事件结束后离开猎狐犬的左轮山猫尽管加入了格·科维奇的部队,但他本质上还是“爱国者”的间谍。
  我们就在那种情况下再发见到了他,在一艘被他安放的炸弹炸坏了船舱正在不断下沉的油轮里。
  当时,左轮山猫从斯内克面前“消失了”。尽管那位老人拼尽全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右手,但他最终还是输给了利奎德的精神。那个在油轮即将沉没的混乱状况下还有心情为夺取了”海魔鬼”而高声炫耀的男子除了利奎德以外没有别人。油轮事件过了两年之后,当我们在总统绑架事件中再次见到左轮山猫时不管怎么着他的身体也的的确确已经被利奎德夺去了。
  既是利奎德斯内克也是左轮山猫的肉体。
  或许只有“利奎德’山猫’才能代指那个此刻站在市政厅大楼上的男子一个以极其怪异的形式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斯内克果然如此。>
  梅丽尔的声音突然在斯内克身体内部的通讯器里响起。他迅速让视线在周围搜索起来,随后在利奎德的脚下,政府大楼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潜伏在阴影中的梅丽尔以及她小队中的其他人。
  <斯内克,你其实是想要杀死利奎德吧。>
  “那是我的任务。你要干什么?”
  通讯器那边稍稍沉默了一会儿。
  <我的任务是监视PMC,不是担当他们的警卫。只需要远远地看着就行了。>
  这究竟是梅丽尔的判断,还是陆军指挥部的命令呢。不管怎么样,美军好像默认了斯内克的行动。
  <明白了吗,这次不能帮你——因为我们只能照任务办事。>
  “啊,我明白。”
  斯内克切断了通讯,然后轻轻向梅丽尔挥?挥手。从利奎德所在的地方能俯视大楼的整个前院,他下属PMC的职员们正在那里搬运货物、编组部队,根据不同的目的集台在那里。
  就算是斯内克这种级别的潜入商手也无法穿越这么多的人,或许只能移动到能够更清楚地看到利奎德的地方吧,那样就没什么问题了。斯内克由单膝跪地变成直立身体,慎重地再次开始移动……

  紧接着,他的整个世界崩溃了。

  胸口在猛烈地收缩。眨眼,呼吸,一切与生理机能有关的行为伤佛都誊一瞬间变成了无比痛苦的事。思想,意识,这些原本与整个肉体协调地融合在一起的东西,此刻却好像在全力拒绝着大脑的指挥一样。斯内克无比艰难地踏出了一步,但他再也无法迈出第二步了。
  啊,就是这样吗,这就是我难以摆脱的终结吗?
  这就是我不断老化的终点吗?
  到此为止了吗?真的只能走到这里为止了吗?
  斯内克堪堪保存了些许意识,全力抵抗着还在继续崩塌的世界。他睁眼一看,在场的所有士兵部痛苦地挣扎着。有的人浑身痉挛,有的人口吐白沫,有的人则无法歇止地失禁了……
  他回想起梅耐尔小队所在的位置,把视线投了过去。艾德乔纳森,还有梅丽尔全都抱紧脑袋在地上打着滚。只有那个叫秋叶的好像没什么事,但他面对痛苦的同伴却一筹其展,只能站在他们面前干着急。
  斯内克咬紧牙关。
  还没完呢!我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我的诅咒,我们的宿命,绝不能让它们延续到阳阳的时代去。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我会高兴地离开的。但现在还不行现在还不行,我必须战斗。
  斯内克发出一声大吼,举起鲁格冲到了广场中央。他一边躲避在地上打滚的和摇晃着朝他走来,想要抓住他的PMC,一边朝利奎德所在的方向走去。胃部在不停地翻涌,呕吐物仿佛已经冲到了他的喉咙部位。透明的唾沫止不住地从嘴里往下滴,落但他依然在不断缩短与利奎德之问的距离。
  突然,利奎德猛地伸出手指向斯内克,而后者就像是被子弹贯穿了一般,呆呆地站住了。紧接着,利奎德摆出一副即将发表演说的姿态,俯视着这个被混乱填满的前院。
  “兄弟!好久不见!”
  “利奎德……”
  利奎德张开双手,像是在舞台上表演一般。
  “你高兴吗?我们终于不再是老爹的复制品!”
  那是充满了极度喜悦的声音。利奎德的轮廓已经变成了两,三个不断摇晃的影子,斯内克连安定的视线都失去了。心悸,狂乱的心跳,仿佛要将斯内克那衰老,硬化的动脉活生生震裂一般。心脏每跳动一次,他的大脑和肉体就要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
  我们终干摆脱了命运的束缚!”
  利奎德高高举起右手指向太阳像是在对大首领,对命运、对整个世界发出胜利的宣言一般。
  “斯内克,我的兄弟。”利奎德继续说道, ”我们是自由的!”
  斯内克身体之中的莱样东西崩溃了。
  双脚已经拒绝再支撑他的身体,一侧膝盖猛地擅上了地面。一切的一切都开始服从痛苦。
  “我们能够超越自己的原点!”
  斯内克无力地朝大地倒去。虽然手中的鲁格依然指向利奎德所在的地青,但那个模糊的人影究竟是不是利奎德,他已经无从知晓了。
  “我们能够超越自己的原点I
  斯内克无力地朝大地倒去。虽然手中的鲁格依然指向利奎德所在的地方,但那个模糊的人影究竟是不是利奎德,他已经无从知晓了。上一只女性的脚突然进入了他的视野。
  从那平穗的脚步来看,她并没有像自己或是其他PMC那样陷入混乱之中,而是踩着和平常一样的步伐慢慢接近斯内克。在这种状况下,她的姿态显得十分具有梦幻色彩。
  自己的呼吸声是斯内克此刻能够感受到的惟一声响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了那有规律的喘息。一切都远离了他,让周围变得像是梦中的场景一般。
  而这个空旷的世界,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割裂了。
  “斯内克。”
  他知道这名女子是谁之前曾和她见过面。对了,他杀死的了那个既是她兄长也是他前辈的男人。斯内克在桑给巴尔把他变成了废人,又在影子摩西岛亲眼看着他被杀死。那个有着“狐狸”称号的男人。大首领曾经的战友,伟大的猎狐犬战士——灰狐。
  灰狐的妹妹从外套里取出一支注射器,缓缓地刺入自己的脖子里。
  内奥米亨特。死狐病毒的开发者。
  “内奥米……”
  尽管斯内克低声嘟嚷着这个名宇,但此刻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是否真的有声音从嘴巴里传出来。意识正在渐渐远离他的肉体。内奥米将中空构压缩注射器放在斯内克身旁随后将身体转了过去。
  “斯内克,如果你不想成为命运的囚徒……就去追寻自己的命运吧。”
  斯内克艰难地把手伸向越走越远的内奥米。手臂的肌肉胸口的肌肉仿佛在嘎吱作响——痛苦最终击败了斯内克当他恢复神智时,内奥米已经从视野里消失了。
  他重新把头转向市政厅大楼看到利奎德正要走上一架运输直升机里面的座椅上是内奥米。利奎德摘下太阳镜用最真实的目光直视斯内克。从那张没有太阳镜遮挡的脸上还可以看到左轮山猫的影子,但他的瞳里却清楚地寄宿着利奎德在暗中酝酿的巨大怨念。
  利奎德咧嘴一笑,转身登上了直升机。
  斯内克已经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他看到往昔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在跟前浮现。尽管他想的是”别开玩笑了”,但迄今为止经历过的一切情景在一瞬间以他完全能够理解的形式通过了意识的表层。
  第一次海湾战争中,他和绿色贝雷帽一起为了破坏飞毛腿导弹而潜入伊拉克此刻出现的是当时那炽热的温度。以猎狐犬新人队员的身分执行的第一次任务,世外天堂潜入行动。因为对战争感到厌倦而隐居加拿大之后又被强行召回,被命令去平息桑给巴尔骚乱。再次被强行征召参加的影子摩西事件在那里见到了“兄弟”利奎德·斯内克作为反Metal Gear政府组织的一员潜人了那艘哈德逊湾里的油轮。后来,又潜入了被另一个“兄弟”索利达斯斯内克率领前反恐部队”Dead Cell”(死亡细胞)占领的大型海洋净化设施。
  到此为止吧。
  斯内克的心申有一个声音这样说道。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经历的战斗已经太多了。就算死在这里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指责你。现在正是你回到历史阴影中去的时刻,索利德斯内克。
  也许吧。如果死在这里,或许不管是梅丽尔也好坎贝尔也好,谁都不会指着责我什么。
  但是,我却不能原谅我自己。
  如果在这里结束,我就是被宿命束缚着死去的。
  从斯内克的下腹部进出了一声野兽般的怒吼。他将鲁格手枪指向空中,没有瞄准利奎德乘坐的直升机,而是把子弹全都打向了空无一物的蓝天。
  我一定要挣扎着去看看,自己宿命的原点。
  在斯内克的意识完全崩溃之前,飞机的黑影便已经消失在了市区的另一边。

[ 本帖最后由 Guts 于 2008-10-4 23:30 编辑 ]


  1

  下面说说我们认识的另一个“斯内克”的故事吧。
  实际上,这位年轻人并不像利奎德或是索利德那样,拥有蛇“的遗传基因。他既不是克隆人,也没有接受特殊的基因改造,而是作为一对普通的夫妇相爱后的结果,然后再极其自然地从女性腹中诞下。
  其实,我们或许可以认定,有人为了把他培养戒斯内克那样的人,一直在让他体验类似索利德斯内克经历过的那些战斗。不通过遗传基因,而是用模仿基因制造的’斯内克,就是他这楫的人。
  但他最终没有成为斯内克。
  他拒绝成为那样的人。在认清自己所处的环境后,他便决定不再扮演斯内克,而是勇敢地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面对属于自己的人生。因为,他遇到了真正的斯内克,亲眼见证了那个人的战斗,那个人的生存方式。
  他的名宇叫杰克。
  曾经被称为斯内克,也被称为雷电的年轻人。

  对于发生在非洲的事我们其实并不怎么关心。实际上,全世界的大部分人都并不怎么在乎那里发生了什么。直到现在,那里仍然有数不清的生命在不断消逝,更有我们难以想像的大量人群正在挨饿。
  在非洲,有很多国家的国民平均寿命不超过四十岁,而我们这里随处可见七、入十岁的老人,养育子女寿终正寝这类事情更是平凡地几乎不会被人提起。与我们这里的情况相比,二者的差距之大简直让人感到残酷。即便如此,我们大家所关心的内窖几乎一成不变——全球变暖濒临绝种的动物,明天的股票走势等等,就算每天都有无穷无尽的尸体在产生,但衣食无忧的人仍带着一副冷漠的表情不断重复着自己的生活。
  杰克就生活在那样的非洲。
  一些黑人奴隶回到一片美国归还他们的土地上后,建立了利比里亚共和国。重归故土的他们为了复兴曾经的祖国,开始着手建立一个国家。稍有些知识的黑人们仿效美国的宪法制订了法律、引入了分为上,下两院的议会和总统制度。用总统来代表国家的最高领导人。
  这是一个由被贩卖到美国,随后又回到非洲的黑人们建立的国家。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就像是美国的自视性幻觉一样。
  利比里亚进人二十世纪后就不断被内战和政变的风暴包围,原住民黑人和从美国回到这里的黑人之间就像有着一条深不见底的阴暗水沟一般。贫穷与饥饿作为火种,点燃了为争夺权力的斗争之火,而且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丝毫熄灭的迹象。
  反政府军。利比里亚国民爱国战线”与由西非诸国经济共同体支持的政府军之间的战斗笼罩着当时的利比里亚全境,但各个派阍同时在不断地诞生、分裂、消失,再加上其邻国塞拉利昂的政府军和反政府军越过边境介入了这场战斗,让一切变得更加难以掌握,完全是乱作一团。
  杰克的双亲被杀害后他自己也遭到绑架被训练成了反政府军的少年兵。
  作为一种“仪式”,他被要求就像劈柴火那样毫不留情地用刀砍断同伴的手腕,整日被灌输的思想只有憎恨憎恨那些无辜的村民,把火药当作毒品的替代品来吸食,被强迫反复观看《第一滴血》(注)。为了生存下去,小杰克的良心没过多久就被这些东西腐蚀殆尽了。
  杰克所在的部队被称作“Sma!! Boy UniT (小男孩)”
  无论对于了懈恐惧还是对于了解自己生命的价值来说,他的年龄都还太小了,也正因为如此,雷电得以作为一名出色的战士活跃在非洲的战场上。他轻易达到了很多背负着各种过于沉重的价值观的大人永远也达不到的境界,真是又荒诞又悲哀。
  这段记忆不停地骚扰着杰克—一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杰克决定逃离自己的过去。从 只要得到命令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死尚且年幼的女孩 支撑起全家生计的父亲”这种残忍的回忆中逃走,从先被称为“有才干”后来却变成“白色恶魔”这种再也不愿被提起的事实中逃走。
  内战结束后杰克被人道主义组织救出引漉回美国然后加入了陆军的都支高科技部队。
  猎狐犬。
  杰克把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训练以及与女友罗丝的恋情上。因为只有蓝样,他才能以那些都是命令为由,来解释自己为什么曾经不问理由地杀死了那么多的人,也才可以从“能够轻松地杀戳”这种让人受尽折磨的记恍中进离。
  那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既胆怯又微不足道的逃离场所,却让杰克在人生串第一次选择了“自我”。
  以机密特种部队猎狐犬成员的身分执行的最初也是最后的实战任务,便是发生在海洋污水处理设施‘巨壳’的总统绑架事件。
  直属于前总统韵反恐部队”死亡细胞”,突然占领了为清除从哈德逊湾流入海洋的大量原油造成的污染而建造的洋面建筑。
  那艘在哈德逊湾沉没的油轮,如今普遍都认为是索利德·斯内克干的好事。而为了清除,回收从油轮中泄露的原油而修建的这座设施作为一个保护环境的标志性建筑物,在全世界部负有盛名。总统当时正在视案这个位于近海的孤立空间,于是死亡细胞和俄罗斯私人部队抓住这个千裁难逢的机会,合力占领了这里。
  在猎狐犬部队中代号‘斯内克’的杰克在参加这次行动时得到了新的代号——雷电。因为这是一个为了让冒电脱胎换骨,变成真正的‘斯内克’。而被提早安排下的计划。
  海申孤岛般的封闭设施被恐怖分子占领,同时还有重要人质和核武器的双重威胁。,所有赛素都不过是影子摩西岛事件的再现而已就连这件事的细节也尽可能地模仿了发生在影子摩西岛上的一切。
  在某种状况下被迫担起某种重任——这样的话谁都有可能成为斯内克。抱有这种想法的‘爱国者“故意弄沉了油轮,让石油流出污染海洋,随后打着环保的旗号修建‘巨壳,做好了一切准备。
  左轮山猫和孩子被挟持的奥尔加·格鲁科维奇两人作为达成这一条件的”工作人员”积极地活动。其中左轮山猫诱骗曾经是美利坚台众国总统的乔治·希尔斯,同时也是“完美的斯肉克“——索利达斯斯内克去煽动死亡细胞反抗“爱国者”的统治。没错,就和他在影子摩西岛上扮演的角色几乎一模一样。
  而让这一切得以顺利上演的,是位于净化设施附近的下纽约湾深海之中,由“爱国者“建造的超大型导弹潜水艇”玄武”里的指挥控制AI——G,W。
  猎狐犬,以及恋人罗丝。杰克在封闭了自己对过去的一切回忆的同时,认定自己第一次走上了一条“自主选择”的道路。但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净化设施中是按照“爱国者“写好的剧本在战斗,而随着事件的进展越来越清晰的则是一个更为残酷的事实。
  杰克所坚信的”自主选择“的所有东西,都只不过是早巳被安排好的计划而已,他如今所做的一切,也只不过是在不断逃寓自己的过去罢了。这就是全部的事实。
  由于在“爱国者“计划之外的我们的加入,“再现影子摩西“这个计划便出现了些许破绽,让杰克有机会可以面对真相。或许他并不期望得知“真相”,或许这对他来说确实是极难接受的事实。
  但杰克是一个能够理解这些的男人。
  “杰克打败索利达斯这种结局或许正是”爱国者”所期望看到的——实际上,这件事之后?”爱国者”也由此可以宣告某个程序的完成。
  那是一种能自由地再现各种故事的技术,也可以说是将”爱国者”的意图像故事一样在现实中表现出来的技术。”民智选择(Se!ection for SocieTa! SaniTy)”,简称s3,这完全就是自由想像,操纵现实的技术,通过“再现影子摩西”实行的“将燕克转变为斯内克”计划,也只不过是为了检验这一技术的极限能力而进行的运行测试中的一部分而已。
  但杰克并没有变成索利德斯内克,所以我们不能说这个计划被完美地实现了。
  我们的悲伤、愤怒,以及失落感,全都只是些副产品罢了——“爱国者”的AI是这样说的。在那片临近曼哈顿的近海上,几乎所有的故事都按照爱国者的剧本上演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的确如此。
  但在杰克心中产生的东西,并不是“爱国者”创造的故事,而是一段只属于杰克,只属于雷电的故事。但正是一直以来被“爱国者”视作副产品而遭到忽视的那些只存在于人类内心最深处的小小“故事”,把杰克变成了一个独一无二的人,并阻止了他转化成一名类似索利德斯内克的士兵。
  杰克曾经被称作斯内克。
  被决定了要变成斯内克。
  像斯内克那样完成使命,像斯内克那样去战斗。
  不过杰克至今仍以杰克的身分战斗着。
  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

  火药,燃油然后是硫磺的气味。
  斯内克感觉到这些后,猛然睁开了眼睛。因为我把阳阳用平底锅煎的鸡蛋叠盛在盘子里,放到了他的鼻尖处。两个蛋黄就像是被RPG7火箭筒炸烂的一样,连周围的蛋白也全都被烧焦了,充满魅力的只剩下气味了。坦白的说,我迄今遇到的女性中没有一个擅长做饭的。对了,雷电的女朋友罗丝据说也对这个不太在行。因为在净化设施里和雷电一起战斗时,他曾不小心提到过军粮比女朋友做的饭好吃太多了。由此可见,那真是一位有着破坏性厨艺的小姐。
  现在,阳阳很好地继承了这一“优良传统”——没有一点儿做饭的天赋。看来天地问的众神都很乐于创造这些不擅长烹饪的女子,看着她们用恐怖的饭菜折磨我们,并把这当成是一件趣事。
  “是给奥塔肯的吗?”
  斯内克用手摸着脸从折叠床上坐了起来。流浪者运输机内部的激烈震动无论怎么修饰也没法说成是一种”舒服”的体验,所以斯内克一直都没办法好好地睡上一觉,然后再舒爽地起床。
  “啊,虽然太阳被煎烂了。”
  “我并没有注意到背后有人。不过回头一看,发现阳阳那双不满的眼睛正直愣愣地盯着我。
  “啊对不起,我马上就吃。阳阳斯内克那份煎好了吗,“
  话音刚落,斯内克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仿佛在说“别多嘴”一样。
  话音刚落,斯内克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仿佛在说“别多嘴”一樽
  “不用了,阳阳,我不想吃。”
  但阳阳在斯内克说完这句话之前就登上舷梯,朝厨房走了过去。斯内克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抬起手轻轻抓了抓脑袋,向我询问他睡了多久,
  “差不多一整天。”我回答谨。
  “谁救的我?”
  他一边揉眼睑,一边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大概是梅丽尔他们吧。”
  虽然我这样回答了他,但在那种状况下,实在是没法确定。PMC的士兵兵们正在呻吟,呕吐、抱头大喊、互相残杀。在那种混乱之中,斯内克的确没办法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虽然告诉了他梅丽尔和她的部下没事,但斯内克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样子。
  “利查德逃走了……”
  斯内克有些不甘地说完后,用手按着腰站起了身。突然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团从肺里往上涌的东西堵住了似的,两支手撑在膝盖上剧烈咳嗽了起来我连忙走上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过了一会儿咳嗽终于停了下来。
  “身体突然就不能动了…和以往的症状不一样跟关节,肌肉嘲有任何关系。”
  “PMC那些人好像也一下子变得很奇怪。我一开始以为是非杀伤性电磁波兵器,比如主动神经阻断系统之粪的,但并没有检测到混乱的电波……当时情况相当危险,PMC里的一些人甚至连心跳都停止了。
  说到这儿,斯内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当时她也在场。内奥米就站在利奎德旁边。奥塔肯,你看见内奥米了吗?”
  “不,没有。”
  我如是回答,斯内克脸上于是浮现出有些失望的表情但我接着说道,“但是,可以肯定内奥米的确在那儿。
  我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注射器。那是斯内克被发现时紧紧握在手鱼色压缩注射器,上面还残留着内奥米的DNA信息。
  “果然是她。可她为什么那么做?”
  “哦,我正想让你看个东西。”
  我在终端机的屏幕上调出一个文件夹,斯内克则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我身后。
  “那件事发生后,内奥米从一个很古老的地址发来了一封影像邮件——
  已经扫描过了,没有病毒。声纹分析的结果与内奥米的信息一致,
  看上去去也几乎不可能是用电脑动画伪造的。”
  监视器显示安装结束,于是我便按下了播放键。
  突然,内奥米的脸充满了整个屏幕。那块模糊的背景看上去像是一个仓库。
  “斯内克,我长话短说。”
  内奥米在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十分急切。”我在南美洲的一客研究所里被强迫进行研究。把我关起来的人是利奎德。”
  她突然闭上嘴,迅速朝自己背后看了一眼。看来是用小型便携式摄像机拍下的这段影像。
  “利奎德的目的是夺取士兵们的控制系统——爱国者之子,也就是SOP,叠达成这一目的,他需要弄清楚纳米机械的构造和相互之间的通信机能难道…”斯内克不禁想到。那个时候在利奎德面前表现出来的失控状态,就是他夺取这一系统的成果吗,利奎德不会已经——成功控制系统了吧?”
  “现在军队和PMC使用的是第三代纳米机械,这虽然是从第一代机械发展而来的,但基础技术并没有什么变化。”
  “第一代?”
  斯内克面对画面低声嘟嚷着。武器清洗人德瑞宾曾经说过,斯内克体内被植入的是上个世纪的纳米机械。那会干扰系统的控制,锁住非ID的武器。
  “制造第一代纳米机械的人就是敖。没错,就是包括死狐病毒在内的所有纳米机械。九年前的影子摩西岛事件中我曾把那些东西注入了你的体内,斯内克。SOP也采用了死狐病毒的技术,并对其进行了改造。所以,利奎德要求对死狐病毒无比熟悉的我去夺取那个系统。”
  病毒,可以说是由DNA或是RNA构成的一种分子机械,一种能够利用生物的细胞进行自我复制的机器,而人工合成的病毒就是纳米机械。那些天然病毒就是由大自然制造的纳米机械,这种说法应该是可行的。
  暗杀病毒死狐“的技术,后来变成了SOP的基础——这也就是利奎德为什么需要内奥米的原因。
  内奥米听到一阵声响后回过头看了看,额头立刻因为翟出的冷汗而变得有些发亮。
  “求求你了,快来救救我。”
  播放窗口中的内奥米忽然表现出非常明显的焦虑。
  “利奎德已经在中东找到了如何干扰系统的头绪,叛乱的准备很快就能完成。时间不多了,斯内克,行动要快…”
  影像到此结束。
  斯内克把手放在嘴边沉思着,在汇合地点,梅丽尔曾告诉过他PMC要对国家揭起反旗是不可能的。就算利奎德的本事再大如果他手下的士兵仍然受到系统的控制,那就没有任何意义。
  但如果有可能直接侵入SOP本身的话—斗PMC就会从管制中解放,进而照自己的喜好发动战争。这些已经膨胀到连美国都无法与之抗衡的战争经济尖兵,恐怕真的能让被战争经济滋润的世界吃点苦头。
  “这下糟了。”
  斯内克再次低声说道。我也跟着点点头。
  “那是内奥米发明的技术。只要有时间,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这时,屏幕上显示有电话打进来,我看了看信号来源的标签,是坎贝尔。
  接通信号后,画面上出现了坎贝尔办公室的影像,这位老者把身子往木质办公桌前方探了探,开口说道:“斯内克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自从九年前的影子摩西岛事件结束后,内奥米一直被当局关押着。但她最近在某人的帮助下成功越狱。
  斯内克和我都知道这件事。我们自己本身就是逃犯,为了让自己的逃亡生活变得更心安理得,我们连那些被冤枉的罪名也会忠实地承担下来。鬻内克和我经常浏览FBI的网站,一边看那些连我们自己都不记得的罪行被新添加在罪状栏的最顶端,一边喝着啤酒哈哈大笑。因此,听到坎贝尔的话,斯内克脸上很快浮现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呵呵,这好像也算在了我们头上。
  “其实是利奎德干的吧。她好像紧接着就受到了利奎德的控制如今被强迫在南美洲的一座研究所里做研究。
  “内奥米用一个文件送来了所在地点的数据。虽然是暗号,不过阳阳已经解开了。”
  我对斯内克说明道。坎贝尔点了点头,然后一脸严肃地说?”内奥米撩说的那个地方,很有可能就是利奎德的根据地。
  斯内克一边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香烟,一边问道“确定吗?”
  坎贝尔非常肯定地回答他:“那个地区的新政府在PMC的帮助下刚刚取得控制权不久,与旧政权残党组织的反政府武装之间的冲突一直没有断过,反政府武装也雇佣了当地的小规模PMC,不断挑起争斗——典型的战争经济市场。由于新政府还没有开始正常发挥机能,所以他们现在对世外桃源旗下的PMC武装章鱼公司惟命是从。对利奎德来说,那里应该是一个理想的藏身之处。”
  斯内克回身大略地看了一眼室内,然后放弃了继续寻找他心爱的烟卷。
  “也有可能是陷阱。”
  “啊,没错——但即便如此,我们这边的收获也应该不小。”
  “阳阳追踪到了内奥米的信号来源。”接着,我又补充说道,“具体地址虽然可以伪装,但从邮件经过的代理服务器人手,就能追踪到她登录的日期和传送数据的痕迹。不管怎么查都是南美洲的服务器。所以这份情报不一定完全是假的。”
  作为阳阳帮忙解析邮件的回报,我没有揭穿她把斯内克的烟藏了起来这件事。为了让在运输机里的日子更加愉快,小小的交易也是必要的。
  “我拿到了黄金都市国际机场的着陆许可你们的身分是联合国的调查员。”
  从这儿飞到南美大概要二十个小时,然后呢?”
  “我会准备一辆越野车。内奥米指示的地方是PMC~个据点,位于被森林包围的山岳地带。可以坐车接近PMC的警戒区域,然后……由你进行单独潜入行动,斯内克。反政府武装对PMC的抵抗还在继续,你应该可以趁乱潜人目标设施内部。”
  “上校,这次行动跟那帮家伙有多大关联?”
  突然,斯内克改变了话题。我转头看着斯内克的脸。
  “你是指。爱国者’吗?”
  即便是在中东的战场上,我们也不得不时刻警惕着”爱国者”的动向。在曼哈顿,索利迭斯曾把一切都赌在了玄武上与。爱国者“开战但当他的行动以失败告终时,那帮家伙——“爱国者“制造的AI曾狂妄地宣布:我们掌管着一切。
  斯内克点点头。
  “在玄武那儿得到的情报其实是故弄玄虚。虽然在百年前就已经死光的十二个创立者已经不存在了——但他们并没有消失。如果战场管理系统存在的目的依然是ID统治,那就和那帮家伙的思想是一致的。”
  “全世界范围的ID统治,然后是利用这种优势的信息操纵、经济操纵。爱国者‘梦寐以求的最终目的应该是这个。”坎贝尔替斯内克说出了他的想法,“现如今,可以说爱国者’就是战争经济本身。”
  “五年前令索利达斯恐惧的事,终究变威了现实。”
  斯内克沉重地说道。从根本上讲,身为前总统的索利达斯之所以采取恐怖主义行动,只是为了创造一个不受”爱国者”支配的世界。自由,权力,机遇——在美利坚台众国获得独立的光荣时刻,洋溢在每一位国民心中的基本概念就是这三个词。但民主国家美国在极短的历史中瞬间变得畸形起来,还制造了符台“爱国者”利益的恐怖系统。
  变成这种情况并不是因为谁被权力欲冲昏了头脑,也不是有谁为?支配什么。但美国国内所有的流通、经济,生活,存在的一切东西,简直就像有生命的物质一样,自然而然地令“爱国者’这个圈腾得以诞生。
  “在媒体神话和冒际舆论都已经失去地位的今天就算是联合国也无法公开反对他们。”
  “那么,利奎德的叛乱是针对那帮家伙的呜?”
  面对斯内克的问题,坎贝尔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没错,利奎德好像果真继承了大首领的遗志——为从束缚中解放的士兵们制造一个战乱不断的世界。大首领所畅想的’世外天堂,从某种譬义上讲已经变成了现实。”
  “你指的是由PMC带来的战争经济吗?”
  “但现在利奎德正受雇于‘爱国者’,为了他们的目标不断强化战争髓济。”
  “那或许是为了尽快从束缚中挣脱出来吧。”
  “在平静的表面背后,下一次性命攸关的冷战,正在私奎饱和‘爱国之间悄悄滋生。”
  斯内克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抬头望向机舱的天花板——又或许是在孵蕾某个遥远的地点吧。
  “不管哪一方获胜,我们都没有未来……打倒利奎德,破坏所有的系,那才是自由的开始。”
  是啊,这不正是索利迭斯所期越的吗。那个男人,非常害怕自已无法遗留任何东西在这个世界上。索利德、利奎德、索利达斯,有着“蛇”之统的这三个人,是被预先夺去了诞下子嗣的能力后才降生到这个世界上。他们的存在是为了苒现大首领的遗传基因,同时也只是为了这一个目而诞生的。
  因此。索利达斯想要完成一件什么事。他想证明自己并不仅仅是一个人了大首领基因的可怜虫,想要证明白已是自由的。想让全世界都听他的大吼——此时此刻。在这里的独是完完全全自由的I
  除了想表达自己的自由以外,他还想告诉其他人:你们也是自由的。
  “斯内克,我们的和平是在战争经济的基础上保持着平衡。系统崩溃意味着信惠化社会以及近代文明的消失。就算不是出于本意我们也只能守护系统。”
  坎贝尔表达了他充满常识性的意见。没错,索利达斯曾经想要破坏系统,但最终却被系统击败。那时的我,斯内克和雷电,都十分讽刺地参与可”保护世界”的行动。如果让索利达斯用他的方法破坏了‘爱国者’,等待着我们的或许只会是没有止尽的混沌吧,不会有其他可能。
  但目口便如此,我们就能够断言那个男人所期望达成的目标是完全错误的吗,我没有自信做出这种判断。
  “我明白。”斯内克回答。然后他一边揉着因为整整昏迷了一天而变得有些僵硬的肩膀一边说道,“离到达目的地还有二十个小时。在那之前我会先看看资料的。另外,刚才我到处都找遍了,但还是没看见……你知道我的烟跑哪儿去了吗,奥塔肯?”
  虽然这样做有些对不起斯内克,但我不能告诉他。
  “不好说。”我稀里糊涂地回答了斯内克。
  虽然他接着用一副诧异的表情盯了我好一会儿,但并没有继续追究这件事。
  至于阳阳究竟把烟藏到哪儿去了,我确实是不知道。不过现在看来至少暂时不用说谎了。

  2

  黄金都市。
  流浪者接受了当地空军的航空管制,在这个机场顺利降落。在打开舱门的那一瞬间,稀薄的空气便把阳阳吓了一跳。
  这也难怪,毕竟是海拔两千五百米以上的高原地带。囡此气压较低,水的沸点也不一样。我忽然恍惚地想到,这会不会对煎鸡蛋的昧道产生影响呢?如果会把阳阳的煎鸡蛋变得更难吃的话,那真是惨不忍睹,
  从由军方实行的航空管制也能看出来,黄金都市机场是个军、民共用的地方,所以能在这里看到空军也是理所当然的。那些飞机恐怕都是美军转让给他们的吧,老旧的c一!30在这里随处可见。
  坎贝尔说,那可能是PMC的运输机。仔细一看机身侧面果然有一个张牙舞爪的武装章鱼标志。眼窝,鼻孔,嘴巴——从骷髅洞一样的开口里伸出了入支触手。”武装和章鱼”两个词都用的是法语词汇。虽然曾经听说在法圈南部的部分地区有吃章鱼的习俗,但设计这个标志的人一定非常讨厌这种软体生物吧。
  正当斯内克在机舱里进行最后一次装备检查时,坎贝尔忽然向他介绍了一名战时的心理辅导人员——罗丝玛丽。
  坎贝尔轻唤她的名字之后,罗丝很快便出现在了镜头里。只见一位有着柔顺黑发的美女款款地走到了坎贝尔身边。
  我和斯内克不禁面面相觑。当然,并不是因为她的美貌。
  罗丝是杰克的女朋友,在净化设施事件发生时应该已经怀了她和杰克的孩子。仔细一问,罗丝说那次事件结束后,杰克好像无法面对自己当少年兵时的残酷记忆,整日沉迷于酒精之中,还曾经在回家时满身是伤。在这种状态下罗丝肚子里的孩子不幸流产,杰克也在随后不久失去了踪影。
  我抱紧了脑袋。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要是我或是斯内克能和他谈一谈就好了——虽然我一瞬间有些后悔,但仔细一想,就算身为恋人的罗丝都无能为力,我们的力量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下子抬起头看着斯内克。斯内克好像也在同时想起了一种让他十分头疼的可能性。
  “坎贝尔,难道梅丽尔所说的再婚对象就是…”
  “没错,就是她。罗丝·玛丽。我没跟你说过吗?”
  我和斯内克的叹息声同时响起。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上校?她应该和你女儿差不多大口巴?”
  “那样也不错嘛……”
  坎贝尔的回答明显加剧了我和斯内克的忧愤。面对这再真实不过的荒唐现实我吃惊得几乎想要大声笑出来。斯内克也是一副很厌烦的样子。
  “真是的,我现在明白梅丽尔为什么会那么愤怒了。
  梅丽尔她……说什么了吗?“
  坎贝尔说出这句话时的语气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自鸣得意,而是变成一种充满着失落的腔调。但我们一点儿也没有想要同情他的想法。
  斯内克照实回答道“她不承认你这个勾引妇女的父亲。”
  “这样啊……”
  我们为了从这种让人头疼的人际关系带给自己的奇怪感觉中逃脱出来,开始将精力集中在行动准备上。再发检查章鱼迷彩,让潜入装束的动力辅助系统更符台斯内克的身体状态。为了随时都能从这个机场出发,将Mk.II以及一切能在流浪者内部完成的项目检查完毕。
  ”请,请走好,斯内克。”
  阳阳对着他挥了挥手。斯内克转头给了她一个微笑,然后便发动引擎,将机场抛在了身后。至少在这几天里,斯内克可以不必担心阳阳的煎蛋攻击了。我看着目送斯内克远去的阳阳,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我们简直就像是一家人一样。虽然彼此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在那个瞬间,我注意到自己的内心非常安稳、平静。
  要是一直都保持这种状态就好了。
  我忽然赶紧转过头。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斯内克明明又一攻奔赴了危险的战场。
  斯内克用坎贝尔寄给我们的身份证明通过了关卡,乘上事先说好的越野车,然后便朝着穿越国境的山岳地带进发。几年以前,这种海拔的地区对斯内克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但经历了加速老化之后,他对这种低气压环境的适应能力肯定会相应地降低。
  万幸的是,从这儿到山岳地带的距离并不算近,有充足的时间让他习惯这里的空气。可即便如此、随着海拔的不断攀升,斯肉克肉体的痛苦想必也会不断增加。说的话越来越少,额头还不是有冷汗渗出来。
  “斯内克你没事吧?”
  我坐在流浪者里通过无线电问谨。和往常一样,斯内克好像依然不喜欢有人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情况如何?”
  我叹了一口气。
  ‘反政府军的游击部队正朝PMC的据点挺进。那个据点好像就是利奎德的藏身之所。内奥米发给我的散据也显示,软禁她的地方就是政府军方面的据点腹地。”
  “内奥米也在那儿,
  “如果她的情报是正确的话。美玲提供给我们的卫星照片显示只要沿着地图上那条山路往北走不久就能看至I!内奥米所在的研究设施。目的我已经在地图上标注好了,你仔细看看。
  斯内克似乎对一个熟悉的名字有反应。
  “美玲?”
  “没错。”
  在影子摩西岛事件中,和坎贝尔一起为斯内克提供无线电支援,以及负责行动管理的女孩子——说起来,那件事已经过去九年了。当时还是个少女的她,如今已经变成一名成熟的女性了吧。
  美玲现在是密苏里战舰的舰长。那艘军舰诞生于大口径舰炮还在作为主力兵器使用的年代。在史蒂文·西格尔!注!的一部影片中,恐怖分子占领的就是这艘船。随着空军战斗力的不断增强,“战舰’这种军舰已经被时代所抛弃。虽然在!99!第一次海湾战争时,利用大口径舰炮攻击沿岸设施这种“古老”的作战方法还堪堪地被保留了下来,但仅仅过了一年之后,密苏里战舰便以一名不再被时代所需要的老兵身分退役了。上个世纪约九十年代刚过了一半,世界上所有的现役战舰全都退出了历史舞台。
  这个时代已经被新型驱逐舰以及用于电子战的宙斯盾系统所主导。
  退役后的密苏里战舰本来应该在夏威夷,和那里的观光客一起度过余生。但合约期满之后又回到了军队,现在作为演习训练舰使用。比起实战训练,使用这种军舰训练新兵的船舶驾驶技术可能才是它存在的真正意义。
  总而言之,凡是与影子摩西岛事件有关的人员,要么成了通缉犯,要是被发配到了无关紧要的职位上。梅丽尔也一样。坎贝尔看到她整天在办公室闲得没事干,就动用在陆军中的关系,把她弄到了就算在CID也有危险程度相当高的部门——PMC监察部队里去。
  “奥塔肯,刚才我看见了PMC的装甲车,前面不远应该就是武装童鱼的警戒区域了。另外,还看到了一个像购物中心张贴出来的布告栏广告。”
  “是武装章鱼发布的吗,我问道。
  “嗯。说什么把章鱼的脚借给你的战争吧之类的。
  “是改写了‘连猫的手都想借来用用’(注)这句话吧。不过,面对

  注:美国著名动作演员。他17岁便前往日本留学,精通合气道、空手道等多种日本武术,是一位真正的武术高手。这里提到的电影是!992年拍摄的《潜龙轰天》。

  战争的黑雾,就算有入只脚也不够啊。”
  不管是武装章鱼这个玩笑般的名宇也好,还是它原本的法语名字“Pieuvre armemenT“也好听上去都会莫名其妙地给人一种优雅,有女性风格的感觉。筒直就像是在高喊”战争经济万万岁”一样。我一边惊异于自己的发现,一边检查着与GPs连通之后的地图信息。
  “还是在这一带下车比较好,再往前就能看到漫山遍野的巡逻兵了。”
  ”明白。”斯内克回答道。他随即把越野车停在一片森林里藏好,然后放下Mk.II。接着他检查了一下章鱼迷彩,在微薄的大气中重新调整呼吸,希望尽快与南美洲的高原气候相协调。

  草丛的气味,昆虫的气味。
  大地的气味。
  紧紧贴在地面上之后,即便心里厌恶无比,但这些气味还是会不断涌^鼻腔。同时,这些气味也是斯内克必须得留心的“探测器”之一。
  有谁此时就在附近的动静,某人刚才站在这里的痕迹,这些举动都会在周围的环境中留下些许的影响。森林,大地,全都可以看作是敏锐的探测器,能将人类活动的踪迹醒目地标识出来。理解了这一点之后,再将自己的感觉器官与自然环境同步,那么可以利用的感觉范固就能令人惊异地扩大。
  斯内克利用这种方法一边让PMC们从自己眼前经过,一边根据奥塔肯的指示,朝那条能通往北面的山道走去。山道的^口处是一个由几间民房和仓库构成的开阔空间,能看到PMC的装甲车正停在那里。
  这里已经是前线了。
  刚才被缴械的反政府武装士兵被集中到一起跪在地上。旁边还有几具倒在地上的尸体那都是反政府军的成员。他们没有什么制式服装,装备也参羞不齐,而另一边的PMC一们则身着统一的战斗武装背心和专业的防护帽,完全是一副PMC的派头 就像整齐划一的美军一样。
  有一问民房被熊熊烈火包围。看起来这个村子是反政府武装的一个隐藏据点。游击战的本质就是融入非战斗人员——普通人之中。由于和平时

  注:日本谚语,意思为忙得不可开交。

  期与战争时期的界限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所以这种战术也因此躲过了正靛战争思维的攻击。
  如今在南美盛行的游击战术其实很大程度上受了发动无产阶级革命辨最终建立新中国的一代伟人毛泽东的影响。中国境内也有着大面积的山岳地带,而分布其中的无数农村便成了当时支援中国革命的母体。正规军_榴本不可能轻轻松松地在险要的崇山峻蛉里站稳脚跟。南美洲也一样从面积极广的山地和大范围的农村地区这一点来看,的确和当年的中国十分相似。
  斯内克和自己周围的森林化作一体,从高处俯视着整个村子,用固般的望远机能观察PMC的行动。突然,从燃烧的民房中走出了一个异样的身影。将他的身体和周围的PMC士兵们一比较,立刻就能看出他明显高出了一大截。高壮的身体被黑色的外套包裹着,与眼前的状况明显有些不措谰:斯内克定睛一看,一下子便认出了那张脸。
  在净化设施事件中原以为已经被杰克杀死的人同时也是叛乱部队死亡细胞的成员之一——那个即便胸口被刺穿,脑袋被子弹击中,也能毫不介意地太笑的男人。”斯内克想起了他的眼睛,那是他被这个男人咬住脖子时看到的。那对亮全漆黑,像吸血鬼的魔眼一样深不见底的瞳孔,从那里感觉不到一丝生活的气息。
  “梵普…’
  斯内克轻声嘟囔了一句,而对我来说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梵普,裁曾在净化设施事件结束之后,想像过无数次这个混蛋的尖刀制进妹妹腹部时的剧痛。如果那把利刃当时指向的目标是我的话,那会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一件事啊。在我半梦半醒时曾经有好几次听到艾玛临终莉的话语在我脑海里不断旋转。
  我在那样的夜晚,除了用紧闭眼目,咬紧牙关,死死地抓住床单来抵御痛苦以外没有任何对策。艾玛的呼唤和她嘴唇轻轻颤动的样子——一旦在梦中回到那个场景眼泪就会止不住地往下流。
  是那个男人。
  那个杀死了艾玛的不死者。
  “奥塔肯。”
  斯内克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拖回了眼前的任务之中,他好像已经叫了我呼几次。我轻轻抬起手按在胸口,试圈平息不断加快的心跳和愈加剧烈的呼吸。但那混蛋就在监视器之中,就在固眼所面对的方向这个事实,让我恨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我轻声向斯内克道歉,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说不定梵普也参加了利奎德的计划。”
  因为在净化设施事件时,梵普是和左轮山猫一起行动的。
  “有可能。但那个时候,杰克应该已经帮你报仇了。”
  我不禁语塞。梵普他真的拥有不死之身吗。在我此刻混乱的情感中,与”不会死亡“这种从人类角度来看极其不可思议和恐怖的现象带来的惊愕比起来,还是对这个凶手的愤怒占了上风。尽管我竭尽全力想要压下这股怒火,但脉搏还是在自顾自地加快速度,很快,连太阳穴也变得刺痛了起来。
  ”下次见到他……
  “别想那些奇怪的事,奥塔肯。”
  斯内克的一声大喝仿佛打破了憎恶的磁场。我一下子恢复了平静。刚才那股不断沸腾的愤怒此刻渐渐变成冰冷幽暗的河川。
  看看他们在干什么。”我对斯内克说道。他回答一句明白之后,夜悄悄前进到能听见PMC对话声的距离。
  看来武装章鱼的士兵好像在全力搜索斯内克,
  一名PMC成员正在向梵普报告斯内克不在这里。比起在净化设施时,那家伙的脸变得更加苍白,额头上浮现出许多像神经一样集中在一起的血管。
  游击队已经分散开来向 别墅’挺进,斯内克应该会混在那些人之中。”
  梵普这样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潮湿,简直就像是从盛梦之中钻出来的声响一样。
  听清楚了吗他一定会来。不要放松警惕。”
  PMC表示明白之后,梵普转身钻进装甲车中,很快便将被烟雾和焦臭味道笼罩的小村子抛在身后。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了斯内克会到这里来。
  “有可能是个陷阱。”我轻声提醒斯内克。
  “的确。我会注意的。”

  3

  山路非常不规则地缠绕在半山腰上随处可见与森林的分界线十分模糊路段。不过,这也并不是被称作“野兽小道“的那种勉强能算是交通线路的东西。路面上那数不清的清晰压痕告诉每一个看到它们的人,这就是一条结实的道路。从军用车轮压成的轮胎印来看装载着防御隔板和武器的重型装甲车不久前刚从这里经过。
  也可能是在运送什么研究器材。
  斯内克还是和刚才一样紧贴在地面上,用章鱼迷彩模拟了周围环境的颜色和质感后像条青虫一样慢慢朝前方挪去。如果分辨出泥土的气味、大地的感触有丝毫变化,他会立刻停下来观察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危险后再与新的环境感觉保持一致。因此他不断调整着内心的节奏。
  斯内克正在无比慎重地前进,突然听到安装在听小骨上的无线电接收器发出了蜂鸣。
  “是谁?”
  发信人的标识信息是空的,只能在嘈杂的背景声中听到奇特的呼吸声。不知怎么回事斯内克凭直觉认为这种呼吸好像并不属于人类,其节奏显得非常怪异。
  “斯内克……”
  我和斯内克都听到过这个声音。
  “你是…”
  “你前方停着一台伪装成报废车辆的装甲车。虽然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但里面坐着一个奇怪的男子。有可能是PMC的陷阱,你要小心。”
  “杰克?”
  斯内克问道。虽然感觉有些金属质地的响声混在他的语音里,但那个声音他是不会听错的。
  杰克。雷电。
  曾在净化设施和我们并肩战斗过的,前猎狐犬部队中的一员——不,严格地说,杰克曾坚信自己归属的那支猎狐犬部队,其实并不存在于现实之中,
  他从“爱国者”手中救出阳阳后,就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似的突然消失了踪影…现在杰克究竟在哪儿呢,
  “杰克已经死了。”
  那个声音如是回答道。但那确实是杰克的声音。
  “斯内克,我就在你身边。”
  通讯随即被切断。
  “罗丝在吗,奥塔肯?”
  斯内克说完后我立刻向坎贝尔的办公室,同时也是他的私人住宅呼叫。处在待命状态的罗丝很快便出现在了画面上。我告诉斯内克她还在然后立刻连通了她和斯内克之间的线路。斯内克随即也打开开关。
  “怎么了,斯内克?”
  “罗丝,雷电——杰克刚才联系了我。说他就在我附近。”
  罗丝极不自然地深吸了一口气。从她的瞳孔中绽放出来的是喜悦还是恐惧,我无法做出判断。
  “他……还好吗?”
  罗丝努力装出一酬平静的样子
  “从声音昕上去还不错。”
  “太好了……虽然罗丝轻声说出了这句话,但她的表情却一点儿也没有变得更加开朗。罗丝接着告诉斯内克,说有件事拜托他。
  “不要告诉他我跟这件事有关…现在,暂时还是别让他知道比较好。”
  真的吗?在我看来,罗丝就像是在害怕杰克似的。表情中充满了抛弃杰克的后悔以及没能帮助杰克的悔悟。如果心中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负罪感,那么杰克的突然到访一定会让罗丝心神不宁。
  能成功摆脱负罪感的人其实并不是很多。就像我一样,一直在没能回应艾玛最后的话语而悔恨不已。
  “他当时的上司罗伊很关心我们,但杰克却一直在躲避我……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有了。杰克一直认为,那都是他的责任。”杰克幼年时曾经无情地杀死了很多孩子,因为当时身在利比里亚的他如果想要生存下去,就没有其他选择。但净化设施事件结束后杰克不得不再攻面对自已曾经犯下的罪孽,从而陷入了更深沉的苦恼之中,
  最后,那个属于他自己的,还未降生的孩子的死,给了杰克致命的一击。
  “罗伊他……”对孤苦伶仃的我很好。虽然这听上去像是借口但我的确很需要人帮助我重新振作起来。当然,我还是很担心他的安危,但是……同时也很害怕杰克。”
  面对罗丝如此真切的表迭仍然不顾一切指责她的人,至少在这里并不存在——不,得把尚且年幼的阳阳排除在外。此刻正在二楼煎鸡蛋的她除了希望提高自己的厨艺以外,没有别的想法。
  斯内克只平静地说了一句:“我会保密的。
  罗丝郑重地向他表示感谢。

  斯内克很快便发现了杰克提到的装甲车。
  的确表面各个部分的油漆都已经刺落露出已经生锈的金属裴甲表层,看到如此残破的机械,恐怕没有人不会把它当成一辆报废装甲车吧。
  不过,根据杰克的提供的情报,有人正埋伏在里面。
  斯内克屏息凝神,慎重地接近了这辆车。即便来到了距离车辆相当近的地方,他还是完全感觉不到有人在里面。
  大概是因为敌人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吧,又或者是因为他至今仍在装甲车里压低呼吸声,等着斯内克的到来。就算里面真育人斯内克也没有办法对付付他。要是用手榴弹之类的东西把他炸出来的话,势必会引起周围一大帮PMC的注意,但如果这真的只是一辆报废的装甲车那自已其实也不必冒那么大的风险去干掉里面的人。
  想到这儿,斯内克干脆站直了身子,用打火机点燃从机场的自动贩售机里买采的香烟。
  想出来的话就赶紧出来吧。
  突然,一个小小的影子迅捷地从他鼻尖前方约一英尺的地方划过。
  那不是子弹,而是动物。
  这只生物用惊人的速度量上了装甲车顶部,悠闲地抽起了烟。斯内克这才注意到那是它从自己嘴边抢过去的,他认识这只动物,是在中东曾经见过一面的无毛长臂猿。
  “喂,看这儿。”
  一声开朗的招呼过后,装甲车后部的舱门打开了。与此同时,装甲车表面的锈迹和腐朽,老化的部分一瞬问全部消失。转而展现在斯内克眼前的是光滑的漆面和“EYE HAVE YOU”的字样。
  章鱼迷彩的模拟功能。这辆装甲车的表面全都覆盖着章鱼迷彩采用的材料。
  武器商人德瑞宾从打开的舱门向斯内克招了招手。
  “快进来,外面不安全。”
  看到长臂猿叼着烟卷也想往里面走,德瑞宾一脸严肃地伸手拦住了它指示它把烟丢掉。小猴子闷闷不乐地把烟头丢到地上,斯内克走上前去把它弄灭,然后有礼貌地捡起烟头放进随身携带的烟灰缸里。
  “你在跟踪我吗?”
  斯内克一边钻进装甲车一边问道。德瑞宾关上舱门后打了个响指,大概是借此启动装甲车表面的章鱼迷彩吧。
  “我对你很有兴趣,所以稍稍调查了一下。美国情报社区——你有很多神话般的事迹早就传到了c!A那里。”
  “你为什么在这儿?”
  “之前我在中东注入了纳米机械,我能通过那个追踪你所在的位置。
  斯内克被自己一时的疏忽吓了一跳。这和他前往影子摩西岛执行任务前内奥米将死狐病毒注入他体内的情况不是一模一样么……看起来对斯内克来说,只要有人怀疑他讨厌打针,他就会没来由地消除一切反抗心而德瑞宾好像打从心底里对能与斯内克再会这件事感到高兴。
  “对了,还是事先提醒你一下比较公平。自从你在中东出现以来,五个PMC巨头都对你下达了格杀令。”一旦发现这个重要人物,立刻将杀死他作为第一要务——索利德斯内克’。不,或许称你为欧德·斯内克{老蛇}比较准确吧。”
  “老…”
  虽然斯内克多少已经接受了自己莫名其妙地开始急速老化这个事实,但突然被德瑞宾这么一取笑,多少还是伤到了自己的自尊心,他也是第一次注意到这点。因为他的实际年龄毕竟只有四十多岁啊。
  另外,仔细想想“他是不是讨厌打针?”这件事的话,就会发现那只不过是他那喜欢逞强的性格在作祟,这实在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至少对已经跟他打了差不多十年交道的我来说就是如此。虽然斯内克绝对不会承认这个事实,但那也是因为他太过喜欢逞强了。不过,这也是他招人喜欢的原因之一。
  “情报社区里的机密信息不是谁都能轻易搞到的,难道你是‘爱国者’?”
  德瑞宾忽然咧嘴一笑,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说道”不,我对‘!a—!i—!u—!e—!o’……”
  又是词汇控制么,和梅丽尔一样。也就是说,不管这家伙是出于有意还是无意,他都被植入了“爱国者”的系统……
  “呵呵,我不是什么‘爱国者’。”
  斯内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可真是个爱演戏的人。
  “我体内的纳米机械和军用的不一样。所以,词汇控制对我没用。”但是……斯内克和我都同时想到了一件事。至少德瑞宾好像知道爱国者的存在。知道这件事的人非常少,它偶尔还会被当成是妄想症患者的想像或是共济会会员,犹太教阴谋论的分支。那个正在发挥实际作用纯科技性的“爱国者”,知道的人几乎没有。
  “‘爱国者’究竟是什么?是人类吗?”这家伙好像知道点儿什么……于是斯内克提出了上面这个问题。
  德瑞宾用他一贯的雄辩语气回答道”’爱国者。已经不是指具体的

  几个人了——而是人们经过漫长的时间创造出来的,这个世界的普遍规范,这个世界如今的构成本身。”爱国者”可以说就是军事大国美国,也是战争经济本身。所以不管是你也好,我也好,都只是爱国者之中的一个构成部分而已。”
  这是在净化设施事件中,“爱国者”的AI对杰克说过的话。
  “当然,最开始肯定是由某些人把这个东西构建起来的,但现在那些人制定的规范早就没命了。”
  规范也有生命?”
  “没错——如今已不是人,而是系统在经营着这个国家,这个世界的战争经济。系统不需要高度的思考、决定能力。系统只需要AI就能轻松处理海量的信息。”
  斯内克到现在还是不能理解一件事。
  “爱国者”为了建造玄武而修建了用以掩盖,伪装这一工程的海洋污水处理设施‘巨壳’,而之前为了找到修建这个设施的口实,他们让斯内克掉人油轮这个陷阱,然后再把油轮弄沉,一举两得。等到玄武完成之后,他们又为了检验这个能在真实世界里上演各种“故事的信息管理系统,使用它在“巨壳”再现了影子摩西岛事件。
  在整个过程中,“爱国者操纵了无数人的命运,思想和感情。杰克、罗丝,索利达斯、死亡细胞的成员等,连坚信自己是”爱国者”成员之一的左轮山猫也没有逃过被戏弄的命运。如此复杂的结果,只靠AI真的能够完成吗?
  德瑞宾好像也看出了斯内克心中的这个疑问,摆摆手说:“和自然界的定律一样。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思想以外,其他事情其实都很简单。”
  面对斯内克提出的”爱国者”的AI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个问题德瑞宾伸出了三个手指。
  “‘爱国者’的系统现在由三个分支AI和严密监视着这三个分支的中枢AI构。控制全世界军事,力量的soP也是其中一部分。它们有着完美的管理体制——所以就连我也无法侵入‘爱国者’的AI内部。”
  “假如…可以的话呢?”
  斯内克还在纠缠这个问题。德瑞宾虽然看上去有些诧异,但他还是做出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如果假扮成避难所或许有可能潜入进去只要可以骗过系统的免疫反应——入侵探测系统的话。”
  “避难所?’
  “就类似被称为。税金避难地的东西。网络公司中也有网络避难所,数据避难所之类的地方。避难所相当于社会规则和网络规则中的治外法权’一样,有着不按照规则办事的特权。在上个世纪,世界上的很多富豪为了免于被自己的国家征收大笔税敕,纷纷在其他免税国家的银行开设户头,那其实就是所谓的‘避难所’。从今往后,为了逃脱ID制度的管理,‘避难所‘这种想法一定会被引用到其他很多领域。”
  “使用那个概念,就能侵入’爱国者‘的AI了?”
  看到斯内克如此认真,德瑞宾却耸了耸肩。
  “话虽如此,但从外部绝对无法突破爱国者的A!——只有这一点是完全不可能的。他们想都别想从外部突破A!。”
  但是,任何事情都有两面,都有漏洞。利查德已经在中东证明了梅丽尔口中完美无缺的SOP系统有可能被干扰,被压制。不管德瑞宾如何坚决地断言“爱国者”的A!不可能被操纵,我和斯内克都没有老老实实相信他的意思。
  “但是,利奎德究竟有什么企图?他想用什么方法?”
  德瑞宾那无可奈何的样子仿佛在说“饶了我吧”似的,他用略带嘲讽的语气回答道:“我只是一个武器清洗人。之所以会对你感兴趣,是因为你就是战争的火种。”
  那我就做点儿火种该做的事,给我一些武器。”
  斯内克买了一把DSR1。是德国制造的狙击步枪,采用了单动枪机。射出一颗子弹后要手动拉枪栓排出弹壳,再填入下一壳子弹。由于构造简单,所以精度比一些自动武器要高,故障也很少。斯内克照例检查了一番后,满意地把它放进背包里。
  “呵呵,谢谢惠顾。”德瑞宾像个商人那样说道,“有什么事的话记得再找我。EYE HAVE Y0U!”

  下子变成了政府军的涂装,随后便像在中东时一样,转眼便从斯内克的视野里消失了。
  从德瑞宾离开的方向忽然传来一连串生硬的响声,那是战斗的声音、有人被杀死的声音,
  斯内克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山路,
  穿过前方的战场就能找到那位知道一切问题核心的女子。

  4

  一辆推土机完全无视从PMC士兵手中的枪械里射出的子弹,不断往前冲。
  组成车体的厚重铁板和固定在车体前下方的钢质推土板将PMC的攻击尽数挡退。卡特彼勒公司制造的D9型推土机马力强劲,就算私自安装了一些沉重的加固钢板也丝毫没有影响它的推进能力。反正从一开始就没有人希望它的速度能有多快。就算慢得跟乌龟一样也无所谓,只要能把敌人的障碍物撞个稀巴烂就行。
  曾经被以色列军队改造过的D9曾在巴勒斯坦境内的扫荡作战中有着优异的表现。在美国还流传着一个笑话——有个匪徒曾开着一台日本小松公司制造的推土机横冲直撞,但由于它的装甲实在太过坚固,不仅轻轻松松地一连撞塌了好几栋建筑物,连SWAT的人对它也是束手无策。
  当斯内克赶到前线,藏在一块岩石的阴影里观察战场形式时,正好看到民兵的D9毫无阻力地擅开了别墅那扇看似牢不可破的坚固大门,然后继续往里冲锋。以推土机为掩体,不少反政府军的士兵也跟着冲了进去。
  看来民兵们暂时占了上风。
  面对在别墅正门的巨大前院里摆好阵形的PMC,民兵们试图用榴弹炮进行压制。斯内克这时看准机会加入了战团。尽管周围有数不清的榴弹不断升起、落下,但他还是压低身体不断往前冲。
  可他那老化的腰部肌肉忽然嘎吱作响,让斯内克差点向前栽倒。虽然他尽力避免了摔倒在地上但同时也不禁开始怀疑起来说不定自己的腰会比榴弹和子弹更早干掉自己。
  当然,面对这种情况,他除了咬牙忍耐以外没有别的选择。
  斯内克决定无视腰部的剧痛,继续往前走。他已经习惯了无视各种阵痛。只要在战场上待的时间够久,就算不喜欢也能学会这种特殊技能。重要的是能将意识和痛觉分割开来。
  但是,衰老的痛苦不会像枪伤、刀伤那样伴随着突如其来的猛烈刺痛,但却有着更为沉重,更为迟缓的特性。老实说,与斯内克迄今为止在战场上体验过的一切伤害比起来,衰老都更加难以被忽视。
  即便有子弹从他耳畔快速划过,正在拼命压制全身上下不断涌起的悲鸣的斯内克也根本没有闲工夫去理会,他连感到恐惧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管如何恭维地说,战场的空气都称不上一个“好”字。泥灰飞扬,硝烟更是让这周围全都被刺鼻的恶臭包围。房屋被烧毁,装甲车被烧毁,人类被烧死,我想没有人会认为这种环境对肺部是有好处的——对斯内克来说尤其如此。虽然说这是“自作自受“有些不太好,但斯内克的确是一个相当顽固的老烟枪,借此让他吸取点教训也不错。
  斯内克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艰难地来到了别墅的另一侧。他跳进露台,看到PMC的士兵在房屋中对着外面的民兵开枪。和普通的战场兴奋明显不同,此时他听到有愈加激烈的叫骂声在空气中交织。好像陷入了一种奇特的亢奋之中。有人显然选择了不恰当的时间从窗口探出脑袋还击,还有人一个劲儿地浪费子弹。
  “这些家伙有点儿奇怪。”
  听到斯内克的疑问,我回答道:“啊,由于政府军的PMC长时间驻守在高原地区有情报显示纳米机械的控制功能因此出现了不均衡化的倾向,血液中的氧元素含量好像影响了纳米机械的功能,让他们变得稍稍有一好战。”
  说不定这也是“破绽”之一,至少现在很难说他们是处在完美的控制之下。SOP也会受到自然环境的干扰。和ID枪,ID武器设备不同,人体这种东西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到地下室去吧。”我说道,“那里应该有通往另一栋研究设施的地道。
  眼前的别墅很有南美洲的建筑风格,可以清楚地看到殖民地时期留下的印记,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可以称得上是一幢豪宅。它整体采用了原来的宗主国西班牙的构造,样式,同时又杂糅了东方建筑的特点,看上去有些奇怪。全副武装的士兵在这样的一幢建筑物里展开激烈的战斗,不管怎么看都是非常异样的景象。
  在封闭的空间里隐秘潜入可是斯内克的拿手好戏。
  他轻松地躲过了房子里的PMC士兵,在地下室进^了长长的通道。比起开阔的战场,他显然更喜欢这样的环境。因为斯内克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在重复着潜入和机密行动这两件事,他一直重复着那样的任务。
  在用粗壮木质立柱支撑的地道里前进了一小段距离之后,斯内克在尽头处看到头顶有一条竖井。那里应该就是出口了。于是他沿着梯子小心地往上爬,在金属梯子的顶端慎重地掀开上盖。
  可以看到外面是一座静静地伫立在森林之中,像偏僻的诊疗所一般的建筑。
  斯内克慢慢地从竖井里钻出来,然后紧贴着地面,一边警戒四周的动静一边朝建筑物靠去。和刚才的豪宅不同,房屋四周的木质板材明显有些老旧,表面的涂料也变得有些斑驳,像被虫子啃过似的。不过,这里一点儿也不脏。里面的设备都被好好地清扫过因此整体来看竟给人一种奇特的美感。而铺满了四周囤墙的蓝色花卉植物更将这种清洁感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蓝色的玫瑰…斯内克不禁想到。
  接着他便转身背对诊疗所的美丽风景,从一扇打开的窗户往里面窥视。
  最显眼的设备是GE公司制造的大型CT扫描仪。能够完全环绕人体的一部分进行扫描的空洞位于巨大的白色长方体正中。
  那种既昂贵又巨大的器材跟眼前这个稍显寂寥的诊疗所完全不捂调。在这片土地上如果不到首都大学的医院或是富豪们才去得起的医疗设施去,是根本不可能看到这种东西的。周围的其他各种器具也都是最尖端的,其中还有一些是极其昂贵的高精度设备
  没错,这里就是内奥米的研究设施——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利奎德'的研究设施。
  这时,斯内克看到窗户的另一边有个人影在晃动。他赶紧把头缩了回酴,小心地蹲在窗外。不用说,那就是内奥米亨特。
  “对,在下一次的试验中会的。”
  内奥米这样说道。像是在跟谁打电话。
  “你那边呢?”
  斯内克把M4换成鲁格手枪,从微微打开的大门慢慢地走了进去,他一边留神木板质地的走廊,一边轻手轻脚地朝内奥米发出声音的房间走去。
  “没错……这边也和预定一样。没错,我也是。再见。”
  斯内克站在房间外面,从内奥米背后稍稍观察?会儿。
  挂掉电话的内奥米忽然紧紧抓住桌子的边缘,像是在忍受什么一般硬生生地咽下一口气。那不断颤抖的后背将她的痛苦表露无遗。斯内克很想立刻冲上去问问怎么回事,但当他看到内奥米从白大褂里取出一支注射器抵住自己的脖子时,他赶紧停下了脚步。那种注射器和她在中东留给斯内克的是同一型号。
  稍稍过了一会儿之后,内奥米长长地出?口气。看样子痛苦暂时消退了。
  “内奥米。斯内克轻声叫出了她的名字。刚刚从身体的痛苦中解放出来的女研究员显然被突然的来访者吓了一跳。在看清是斯内克之后脸上随即换上了一副轻松的表情,努力装出镇静的样子——不过,她的脸色还是很紧张。
  “斯内克,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无法违抗命运的安排。
  斯内克耵着内奥米。虽然年龄增加了不少,但还是让人猜不透她的想法,还是那么神秘,还是带有一种可以称得上妖艳的美感。斯内克忽然想到了’命运之女这个词。她那微微有些湿润的眼睛里溢满的真是悲伤吗?她的声音是否在诉说着真实的情况’
  斯内克在影子摩西岛的确被内奥米利用了。不过也难怪,毕竟斯内克在桑给巴尔的战场上将她的哥哥一一代号灰狐的弗兰克亨特变成了废人。
  桑给巴尔一战结束后,弗兰克被挑选为当时美军正在研究的强化外骨骼的实验者。他们用大量的药物抑制住遍布他整个身体的剧痛,用能够发挥出超越人类极限的机动性和腕力的新型义肢覆盖了他的全身。突然有一天,弗兰克逃出了研究所并失踪,仅仅凭着想要再次见到斯内克的强烈愿望,他来到了遥远的影子摩西岛。
  内奥米曾经十分憎恨斯内克,憎恨这个杀死了自己兄长的人。
  或许她的仇恨直到现在也没有消失吧。还是说,她得知弗兰克在影子摩西岛上用生命帮助了斯内克这件事之后,已经原谅了他所做的一切?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斯内克问道。内奥米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曾经是仇人的老兵。
  “是利奎德。从医学上讲,或许应该叫他左轮山猫。”
  听到她回到得如此直接,斯内克暗暗吃了一惊。
  “也就是说,他并不在这儿?”
  内奥米点点头。我一下子变得有些沮丧,忍不住对着屏幕叹了口气。阳阳从背后看到我这个样子,虽然说话有些困难,但还是担心地问我。出了什么事”。我回头看到她端着一个盛有煎鸡蛋的盘子后,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又陷入了新的窘境之中。
  “不不,没什么,阳阳。现在是作战时间还是待会儿再吃饭吧。”
  阳阳带着一脸的不安登上舷梯回到了二楼,我也转过身重新面对监视器。斯内克问内奥米有没有看守,对方的回答是”我逃不出这里。”
  “告诉我,内奥米,在中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种混乱……简直就像整个世界都崩溃了似的。
  不仅仅是他自己,祈愿螳螂的士兵也都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甚至还有少数的人因此丧命。要是利奎德真想控制SOP的话,他最终究竟会失败还是成功昵,还是说利奎德已经把SOP牢牢控制在了自己手里?
  “你所看到的……是从士兵身体内部涌出的感情旋涡。
  “那也是系统制造的吗?”
  内奥米摇摇头。
  “利奎德……我们最开始以为SOP是一个以ID管理为核心,进而主导整个战场的秩序,控制的系统,事实也的确如此。但并不仅仅是这样的。SoP还有另外一个功能,就是精神控制’。”
  斯内克想起了梅丽尔的反应,自动系统将感情调整到”最合适“状态的那个瞬间。如果纳米机械能够抑制感情,那么也应该可以人为地制造战斗兴奋状态来提高战斗效率,也可以抑制战斗时的恐慌情绪。
  “为了满足急速增长的战争经济需求,大量能即刻投入战斗的士兵是必须的。为此,需要相对稳定的士兵数量以及用最低的成本将士兵的身体,情绪调整到量台适的状态。斯内克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斯内克完全理解她的意思。
  “没错,和战斗技术不同,要想弄明白‘作为一名士兵的精神’只有通过亲身体验才行,这不是可以让人一下子就理解的东西。这跟你的试验有关系吗?。”
  “最开始,试验的目的是切断士兵体内的纳米机械与系统之闻的联系。但我们并不知道这种精神控制的存在。
  “所以纳米机械就失控了?
  内奥米又摇了摇头,一个略带讽刺意味的微笑随即从她嘴角飘过。
  “不。我们的实验确实成功了。至少我们当时的假设是正确的。”
  “正确的?”
  “和预想的一样,我们成功停止了他们体内那些纳米机械的运转,将PMC的士兵从系统的束缚中解放了出来——但剐一失去系统的控制,之前被压抑的痛楚、愤怒,悲伤,精神创伤、紧张悔恨、厌恶,罪恶感……所有的感觉全都在一瞬间涌进了他们的心里。
  也就是说,从系统中解放的结果就是一混乱。
  从纳米机械的咒缚中解放的结果是被它们抑制住的感伤在瞬间爆发。”即便是PMC的士兵也不可能消除自己的记忆。杀死击伤对方的士兵、同伴的死对无辜的平民施暴——由自己的手施行的一切战争行为留下的创伤全都只是被科技产物给控制了而已,并不是不存在。
  “纳米机械的精神控制功能会给使用者带来巨大的心理负担,由此会产生对纳米机械的抗拒反应然后又必须得靠药物来抑制这种反应在本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其精神状态已经变得四分五裂了。”
  使用SOP的士兵在从SOP系统中解放出来的那一瞬问,就会被自己的“心”击溃。这让我的后背不禁留下一道冷汗。也就是说,当利奎德的计划成功时,全世界会有数以亿计靠战争生活的人在所有可能的地点一齐发狂。
  想想弗兰克吧,斯内克。”
  内奥米的话让斯内克吃了一惊。那个人是斯内克的前辈,斯内克的敌人,斯内克的好友、内奥米的兄长。
  “弗兰克的身体因为实验的关系而被恣意摆弄,还被纳米机械抑制住了破碎的’心’——而现在,SOP则将这种手段运用到了几乎所有活着的士兵身上。隐藏在这些人内心深处的战争罪恶感,毫无疑问会以战争精神病症的形式侵袭他们的神经…哪怕意义,系统改变了,战争本身却没有丝毫改变。对他们来说原本像游戏一样的战争会突然变成现实,毫不留情地攻击他们的内心。”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斯内克又是怎么回事?要说这位“传奇英雄”在战场上从没伤过人,任谁也不会相信:这个号称化不可能为可能的男人”也不会不知道什么叫作挫折。但斯内克并不是依靠纳米机械,而是用自己的心在调节着一切。就像上个世纪里,不应该是从人类有战争那一天开始,所有战士都不得不这样做的那样,用自己的力量达成目的。
  斯内克大概和我想的差不多吧他开口问内奥米。
  “但是我昵?我不记得自己也受这个系统的管理。”
  内奥米点点头。
  “所以我想替你检查一下。你也有必要知道——好了,斯内克,把衣服脱掉。”

  谁都会变老。
  没有任何人,任何哺乳动物,任何脊椎动物能逃脱它的拜访。有钱人也好,穷人也好,总统也好平民也好,生老病死对每一个生命来说都是必经之路,
  衰老就像记录在遗传基因里的一段自动程序一样。环境、生活习惯对,此的影响虽然不小,但无论怎么改善这些外部条件,也不可能从根本上消灭老化和死亡。所谓‘成长”,只不过是衰老的另一种表达方式罢了。成长,学习,成熟的过程,其实也就是老化的过程。
  斯内克的老化确实被人为地加快了,和其他人比起来异常得快。但是,这如果是被事先刻进了遗传基因里的必然经过,那他就绝对逃不掉。内奥米一边检查斯内克的身体一边这样说道。
  听着内奥米的解释,我感到胸口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如果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话,说不定自己已经哭出声来了——有可能会抑制不往从心底涌起的强烈感情,趴在终端机上嚎啕大哭。但阳阳还在这儿,绝不能让阳阳看到那么心酸的一幕,所以我保持沉默,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器。
  决定细胞分裂次数的是染色体中一个名叫“染色体端粒”的部位。这种端粒既是保护扭状染色体两个末端的“帽子”,又控制了细胞分裂的次数。端粒不断重复帮助制造有着相同记号的染色体组,随着细胞的不断分裂而一点一点地损耗。而当端粒完全消失时,染色体就会失去稳定性,细胞分裂也随即停止。
  斯内克是大首领的克隆体,他体内的端粒长度被人为地缩短了。不仅仅是斯内克——利奎德、索利达斯也一样。
  虽然他们的年龄相同但索利迭斯看上去比斯内克和利奎德老了至少十岁。不过这样一来他浑身都散发出壮年男子的魅力,作为美国总统倒是没什么不自然的。索利达斯的制造者一定是出于某种理由将他的老化年龄摄前了。
  由‘爱国者”策划的‘魔童计划”的目的。是将史上最强的佣兵大首领量产化。斯内克他们就是为了上战场而诞生的,是人工制造的生命。
  所以,为了防止身为商品的他们被雇主或敌人滥用,制造者在他们的体内植入了可以完全抑制生殖功能的“终结遗传基因”,同时缩短了他们的寿命。因此在‘斯内克“的族谱上,没有一个人生下子嗣。就算没有死在战场上,总有一天也会离开这个世界——而且比正常人的寿命要短得多。
  为了防止大首领的”种子。被他人夺去,斯内克的体内便被事先安装了”保险措施”这就是他的残酷命运。
  “内奥米,告诉我。这个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斯内克从cT扫描仪上坐起身后问道。
  “细胞,血液,内脏,脊椎、骨骼,肌肉纤维………体内的所有器官都已经开始了急遭老化。”内奥米低下?头,“要是换成普通人,已经连站郡站不起来?。斯内克,你现在完全是在用精神支撑着肉体。”
  “到底还有多久?”
  斯内克问道。吞吞吐吐的回答他已经听得太多了,在察觉到内奥米的踌躇后,他主动插嘴道。
  “最多半年吧。”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医生们曾经对我说过斯内克还有一年的寿命,没想到现在竟然变成了半年。
  眼前的这位女性比我们之中的任何人都要了解”爱国者”,了解大首领,了解索利德’斯内克的身体,就连她也因为“只剩半年寿命。这个残酷的结果而震惊不已。
  根据医生们的说法因为这个时限只是一种“可能性”,所以应该还留有转圜的余地。就算事先想到了最糟糕的可能性,他们也无从得知斯内克身体的特殊性。误差和误诊是完全有可能的。实际上我一直都在希望所谓一年的时限是医生们的判断失误,迄今为止从没有对友人的命运感到绝望。
  斯内克还是和平常一样冷静。他取出香烟,开始找打火机。实际上和不断逃避事实的我不同,他本人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当然,我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说不定和“打针”一样,只是单纯的逞强罢了。
  但是,他为了不让自己惊慌失措,不让自己的惊慌失措影响到都周围的人只能用坚强的意志把这种情绪硬生生地压下去。我们都很清楚,斯内克用行动向我们表现了他的善良和体贴。
  “听我说,斯内克……我有件事要告诉你。”说着,内奥米把视线离开了显示着检查结果的电脑屏幕。
  还有什么?
  “你体ra的死狐病毒……只有被事先嵌入病毒内部‘接收器‘里的遗传基因序列与感染者的基因序列相吻台时才会发作,杀死感染者。也就是说,只有那些携带着特定基因序列的目标才会被病毒引发类似心脏麻痹的瞌状。
  这些我们早就已经知道了,不需要内奥米再次说明。阿姆斯军工的总
  ,还有原来的利壹德都是这么死的。
  “嗯。”
  斯内克含糊地应了一句,然后把烟叼在嘴唇上。内奥米立刻走上去把烟卷拿走,顺手便扔进了垃圾桶里。斯内克立刻换上了一脸无奈的表情。
  “但是,你体内那种死狐病毒的接收器‘正在损坏。急速的老化导数体内环境的改变,由于这个原因,病毒已经开始了变异。用来识别目标的关键部位正在不断损耗。”
  屏幕上出现了两幅显徽镜照片。一边的细胞表面十分光滑,另一边则明显有些残破。
  那个应该就是变异体。
  “变异的死狐病毒在赔染者遗传基因‘接收器’不完全一致的情况不也有可能发作。也就是说它正在变成一种可以不挑选对象,毫无区别地杀死一切感染者的可怕病毒。”
  我不禁愕然。斯内克当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潜入影子摩西岛,在岛上散播了死狐病毒,但这种暗杀病毒的目标充其量也只是猎孤犬成员和网姆斯军工的总裁而已。那个时候,由于我和梅丽尔都曾与他一起行动过所以我们俩应该也感染了这种病毒。但我们最终并没有因为心脏麻痹而死亡,其原因就是我们根本不是攻击的目标。像小小的蛋白质一样的死狐病毒,却有着能识别目标和非目标的智慧。
  而这种聪明的识别功能,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此时此刻,正在斯内克体内慢慢消失。
  斯内克的身体即将变成一种既没有疫苗,抗体,也没有办法抵御的最强杀人病毒的制造温床。斯内克接着问内奥米还有多久这种个体识别攻能就会完全消失。
  事情已经变得不仅仅是“等到自然老死就行”这么简单了。
  “最多三个月……”
  斯内克为之语塞。内奥米也痛苦地低下了头。
  “真是讽刺啊……迄今为止一直在竭力阻止Metal Gear发射核弹的你,正在慢慢变成最凶恶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我现在必须马上将你隔离。”
  斯内克紧闭双唇视线投向窗外。内奥米的研究室外面是覆盖了整面围墙的蓝花,办公桌上也有一盆,应该是从外面摘下来养在这里的吧。
  我也一样。斯内克这样想到。从古至今的园艺家们一直在努力研究希望能种出蓝色的玫瑰。但生物科技的发展最终宣告玫瑰中根本就没有能够制造蓝色色素的基因。之后,培育蓝色玫瑰的方法也由嫁接、配种变威了遗传基因改造。
  蓝玫瑰的花语是”不可能”,但这种花本身就是将不可能变为可能的力证。
  不存在于自然界中的玫瑰,不存在于自然界中的“蛇”。二者没什么区别。
  “还…没有结束。”
  斯内克低声说道。他并不是在对内奥米说,我想应该是在提醒他自己吧。
  内奥米点点头。
  “对啊你还有未完成的任务。”
  我们不能在这里止步不前。我也好,斯内克也好,都有义务尽快斩断自己犯下的罪,以及和他流着相同血液的兄弟——利奎德的罪。而我则必须为制造了Metal Gear霸王承担责任。
  “离最后期限还有三个月。到时候如果我选择自杀,变异体是不是栽会停止活动?”
  “宿主一旦死亡,病毒也会跟着消失。等你把所有事情都了结之后再来想这件事吧。”
  不会有比这更残酷的事了。最险恶的命运前方,居然还有更令人无寿的安排。
  事情进展到这儿,我注意到斯内克第一次变得有些慌张。虽然他依然从怀里取出了香烟,但夹着烟卷的手指却在颤抖。那明显不是因为衰老造:威的颤抖。”是恐惧。
  但即便如此,他仍然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这个世界上,究竟有多少人在被告知必须得自己了结自己的性命时仍能保持冷静昵?即便被急速的老化侵袭,斯内克也从未想过要自杀。不管以怎样的形式,被刻在遗传基因上的命运终究会给所有事情一个圆满的交待,之前并没有人把这种美好的期待当成妄想。
  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那个连最后的希望都称不上的小小安慰,也被夺走了。
  我已经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让他背负如此悲惨的命运。他曾经救了这个世界好几次啊,曾经保护过全世界的人不受核武器的威胁。
  我咬紧嘴唇,几丝鲜血从伤口处不住地往外涌。为了防止我大声呜咽起来,这种伤痛是必要。不能让二楼的阳阳听到我在哭,不能让她听到我的哭声,昕到载那无比微弱的悲鸣。
  我一边流着泪,一边拼尽全力紧咬住自己的嘴唇。
  斯内克终于把烟点着了内奥米也没有上前阻止他。我希望那根香烟隧多少为斯内克带去一些平静。
  “另外,请再告诉我一件事。
  斯内克的身子没有动,只是把视线转向内奥米。
  “你最近去医院了吗,有没有打针或是输液,
  什么意思?”
  “你看看这个。”
  内奥米又调出一副图片。同样是电子显微镜拍摄的照片,画面上的东西和刚才的病毒细胞很像。
  于是斯内克问道是死狐病毒吗,
  “我不知道,像是一种新型的死狐病毒应该是最近刚被人植入你体内的。知道是谁吗?”
  “所以说我讨厌打针。”
  斯内克把手蓝在自己脸上,突然低声啷囔了这一句话。
  “德瑞宾……“
  “这种新型的死狐病毒正在急速繁殖。不过,如果不仔细调查一下内部结构,没办法获得更多的信息……“
  内奥米一边说,一边从药品架里取出一支注射器递给斯内克——和她在中东使用的那种一模一样。
  “这个给你。注射液里台有士兵们使用的纳米机械分泌出的东西,是抑制纳米机械感情调整功能的药。”
  “但是我没有跟soP相连通啊。
  “你体内的老旧纳米机械被系统干扰后会发出错误信息,这就是为什么你在中东也会跟那些士兵一样难受。干扰一旦发生你的身体立刻就会起反应。症状严重时,就用这个。”
  斯内克盯着手中的注射器看了一会儿。针筒被分成了几个部分,看样子应该能用很多次。
  “这是一种烈性药。不想变成废人的话注意不要过度使用。”
  说完,内奥米也像斯内克刚才那样,转过头盯着窗外的蓝色玫瑰。
  “我是沉浸在纳米机械之中,被纳米机械囚禁的愚蠢女人。我无法从自己的命运中逃脱。”
  斯内克伸出他强有力的手臂抓住内奥米的手仿佛要将她从咒缚中解救出来一样。
  “我应该能够终结你的命运。利奎德在哪儿。
  “利奎德昨天晚上出发离开了这里。他的目的地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在把我救出去之前。”
  你真的知道吗?
  内奥米把嘴凑到惊讶不已的斯内克耳边。
  利奎德修改了计划。
  这声喃喃细语让斯内克皱起了眉头,有人在偷听吗?
  “接触系统让他的军队从内部崩溃了。所以他选择保持系统原状不变,转而直接控制它。他的目的是夺取SOP系统——然后利用那个创造出最强的军队,用最强的士兵向’爱国者’挑战。”
  她说到这儿顿了顿,然后用十分严肃的语气接着说道。
  “利奎德这样称呼整个计划——爱国者之枪{Guns of the Patriot)”。”
  “爱国者之枪………
  斯内克重复内奥米这句话的瞬间,一件东西忽然滚落到了两人的脚边。
  是手榴弹。
  “内奥米,快跑!”
  斯内克大吼一声,猛地把内奥米向旁边擅去。几乎就在他也朝另一侧扑倒的同时,被扔进屋内的东西发挥了它的作用。强烈的闪光和几乎要震被鼓膜的爆炸声扑面而来,这是特种部队在冲进被劫持的飞机等场所时使用的音波闪光手榴弹。
  斯内克在一瞬闻作出了判断,准确地知道了在零点五秒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在他没有失去意识,正在努力恢复模模糊糊的视线时,大量的T弹已经问不窖发地朝他倾泻而来。斯内克只得转身躲进了另外的房间里。
  “这里很危险,往这儿走。”
  听到声音后,斯内克从房间的窗户探出了头。但对方的子弹一下子便将术质墙璧像纸一样打威了碎片,让他只能躲在一张金属桌子下面。不过,他在探出头的那个瞬间还是看到了一些东西——武装章鱼的士兵带着内奥米走出了这间研究所。
  斯内克把M4伸出窗口,张开了临时的弹幕。
  让人焦躁不安的寂静包围了这座满是玫瑰的建筑。没有反击。
  斯内克咬了咬牙,转身冲出了一个PMC也没有的建筑物。穿过爬满玫瑰藤的篱笆后眼前出现了一个陡峭的斜坡。整座建筑位于一个小山丘的顶端,向下俯视便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斯内克站在那里发现武装章鱼的装甲车正全速驰骋在绵延的山路上,跟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
  “这个区域已经完全处于武装章鱼的控制之下。下次请一定要选择拥有正确人员正确战术的武装章鱼公司!”
  不知这充满铜臭味,像玩笑一样的广播是从哪儿发出来。斯内克凝视了一会儿渐渐远去的装甲车,然后下定决心,开始快步从悬崖一般的斜坡顶端往下走去。

  5

  斯内克来到横穿整个山丘中部的山路上后,另一台装甲车突然出现,一个急刹车,稳稳地停在了斯内克面前。解除表面的伪装后,可以看到上面有“EYE HAVE YOU!”几个英文字母。
  “斯内克,要措便车吗?”
  身穿西装的德瑞宾一只手拿着NARC的饮料罐从装甲车顶端的舱门露出半个身子,一边笑一边对斯内克说道。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但他好像把这件事当成了最大的乐趣。
  斯内克一言不发地登上装甲车,将德瑞宾的脑袋按进舱门后自己钻了进去。德瑞宾微笑着回到了驾驶室。
  “抓稳了!”
  装甲车突然启动,斯内克随即在装满了各种枪械以及德瑞宾私人物品的座舱里左摇右晃。抬头一看,像外星人一样的长臂猿紧紧抓住天花板上的拉杆,把自己固定在那里。
  “快追武装章鱼的装甲车。他们应该是走的这条路。”
  “我知道,老蛇,所以我才会从天而降嘛。”
  “你为什么知道?”
  斯内克一边朝驾驶室爬去一边问道。
  “你的搭档联系了我。”
  奥塔肯?
  没错,请求德瑞宾提供支援的人、就是我。虽然我在五分钟前才联系上他,但一瞬间过后他就答应了。我想这都是因为德瑞宾本身对这件事充满兴趣吧。斯内克听到后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武器商人。
  “你好像很高兴似的。”
  你不开心吗?
  在斯内克不禁愕然的同时,德瑞宾再次加快了装甲车的速度。斯内克一不留神,再一次像被扔进洗衣机的衣服一样在座舱里打了个滚。看到他这副狼狈模样的猴子小灰发出了开心的“唧唧”声。
  这时,突然有人呼叫正趴在装甲车地板上的斯内克。
  “斯内克,能听见吗?”
  又是同样的声音,同样的噪音。
  “你是杰克吧。”
  “我是雷电。杰克已经不存在了…”
  那个声音冷漠地回答道。斯内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如今的杰克,显然已经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那恐怕就是大首领,利奎德以及原来的斯内克都曾经深陷其中的“黑暗”吧。
  “之前你到哪儿去了,干了些什么?”
  根据某人的请求寻找某样东西。”
  面对这实在太过模糊的回答,斯内克随即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杰克回管道:“那是掌握着世界命运的重要物品。”然后稍稍停了一会儿。
  “也可以说是……潘多拉的魔盒。”
  杰克将阳阳从“爱国者”手中救出来之后,便以”我还有其他韵事要做“为由,从我们眼前消失了。恐怕的确像他所说的那样的确是去寻找某样东西了吧。
  “你找的究竟是什么?”
  “大首领的遗体。”
  斯内克感觉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
  至今仍保存着那个传奇佣兵、最强士兵的遗传基因的尸体。是利奎德和猎狐犬部队在占领影子摩西岛后向美国政府索要的东西那个死亡之后还在继续诅咒无数人的男子的遗骸。
  “委托人以这件事为交换条件,告诉了我阳阳的所在地。那是找到她的惟一线索。”
  杰克所说的委托人——会不会是曾经同样渴望地到大首领遗体的利奎德呢?斯内克的内心被这样的不安所驱使于是开口问道:“是利奎德吗?”
  不,是另外的抵抗组织。委托人完全值得信任。”
  “到底是什么人?”
  “非常老的人。一个小规模抵抗组织的头目,被手下称为’玛托卡普鲁克。”
  是捷克语,斯内克一下子便听了出来。斯内克年轻时曾和一些特殊作战队伍一起行动过,在冷战的残存影响下学习了身为一名战士所应该具备的素质。当然,那个时候学习的内容包括东欧语言。
  “意思是‘伟大的母亲’,也就是老妈吧。”
  “她的手下好像跟爱国者有些关联。还说过有事找你。”
  斯内克并不认识某个叫“老妈”的人。当好像对方对他倒是挺了解的。与神秘人物之间的秘密接触,让人很不愉快。
  “斯内克!我看见了!”
  听到德瑞宾的大吼,斯内克立刻把身体紧贴在装甲车的底部。在剧烈的震动中,他们好像来到了另外一个地区。
  德瑞宾并没有追上那辆装甲车。他只是看到了一个简易的直升机停机坪,也许是武装章鱼修建的吧,PMC的装甲车就停在那附近,旁边的运输直升机有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守着。也就是说对方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这个时候,斯内克也看清了那里的情况。有两个人站在大大张开的直升机货舱后部,其中一个是内奥米,另一个则是“吸血鬼”(梵普)。
  我大声叫道,内奥米要被带走了。而德瑞宾在我喊出声的那一瞬间再次提升了已经达到最高时速的装甲车的速度。停机坪周围终于出现了一些经过整修的道路可以让车辆相对比较平稳地行驶在上面。但这种速度还是太过莽撞了。剐刚想要爬起来的斯内克第三次摔倒在座舱里。
  斯内克眼明手快地抓住了面对这种情况从容不迫的小灰避免被抛到装甲车的尾部。被紧紧抓在手里的小灰为了抗议他这种暴力行为高声叫了起来。96
  很快,斯内克便保持住了身体的平衡然后立刻打开顶部的舱盖钻出去,蹲进了装甲车的枪座里。
  占据了有利地形的斯内克取出不久前从德瑞宾那里买来的DSR1,将狙击镜的中心稳稳地对准了梵普的脑袋。幸运的是,装甲车的行进方向和弹域完全一致。虽然不知道命中之后他究竟会不会死——这种想法还真是耸A听闻——不过从现在这种情况来看,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突然,狙击镜里的梵普仰面倒在了直升机的机舱里。,我还没有开枪啊。斯内克从瞄准镜附近把头抬起来,用固眼观察运输直升机那里的情况。看到友军,而且很有可能是指挥官的男子倒下,但周捆的PMC士兵好像对此毫无察觉,而直升机也保持着打开后舱盖的状态开始升空。
  “德瑞宾!再快点儿{”
  斯内克忍不住对着驾驶室大吼起来,发出了不输给德瑞宾和引擎轰鸣的巨大喊声。
  “那是因为我担心你这个老头子…啊,不,是老蛇啊。别摔下去了哦”老蛇’!”
  空气就像真是存在的物体一样向他压了过去。斯内克紧紧抱住枪座,忍耐着德瑞宾启动的最后一次加速,真正的最后一次。他感觉自己老迈的手臂和腰简直就像要碎了似的。高速行驶的装甲车冲上一个小斜坡,随后因为速度过快而在空中飘浮了零点几秒钟,接着像跳水一样一头栽进了停机坪里。斯内克高声大喊。
  “内奥米!”

  随后,世界再次崩溃了。

  曾在中东体验过的那场世界末日,再一次不由分说地包围了斯内克。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PMC的士兵们也开始了痛苦的挣扎。但那架直升机即宛如抛弃了人类的天使一般,悠然地愚停在半空中。
  不行,冷静下来。斯内克虽然仍然用手紧紧抓着枪座,但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还能坚持多久。紧接着,他抬头看到了站在直升机后部的内奥米,她也正面对着斯内克,用手指了好几次自己的脖子附近。斯内克在自己的意识被完全击碎之前明白了那个动作的意义。随即从小包里取出注射器抵住自己的脖子,猛地按下了注射按钮。这是内奥米交给他的那个注射器。
  世界一瞬间恢复了平静。
  意义,情景,一切的事物重新接合成图像,呼吸恢复顺畅,呕吐感也随即消失。
  “抓稳了!”
  虽然德瑞宾大吼了一声,但坐在车顶的斯内克并没有听到。不过,眼下要到直升机的正下方去,只能用这个方法。比普通汽车重好几倍的装甲车忽然猛地向侧面一甩,坚固的轮胎随即在地面上留下了清晰的划痕。德瑞宾正好把车停在了悬停的直升机正下方。
  “EYE HAVE YOU!”
  “内奥米!”
  斯内克大叫道。下定决心后,她毅然从那个离地面足有好几米高的直升机后舱门口跳了下来。虽然这对没有任何防护的双脚来说的确算是一段不小的距离,但有装甲车垫在下面,再加上斯内克的保护,内奥米得以毫发无损地乘上了德瑞宾的装甲车。
  出发喽!。
  装甲车驾驶员满心欢喜地喊道。这次斯内克终于学会了紧紧抓住车内的拉杆防止因为突然的启动而摔倒。
  “内奥米刚才又出现了。中东时发生的那种情况。”
  斯内克说完后内奥米点了点头。
  “嗯,利奎德又试验了一次。对感情的控制还是不稳定。”
  “梵普呢?”
  “为了避免失控他提前注射纳米机械进入了睡眠状态。
  “看看后面!
  德瑞宾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斯内克听到这句话后再次把头从顶部舱盖探了出去。
  看到从固眼传回来的影像,我一下子便想到了“霸王龙”这个词。虽然我之前在制造霸王的时候使用了那种远古恐龙的名字,但说老实话那东西比真的恐龙大太多了。
  而如今的状况正相反,在刚剐从停机坪逃离的斯内克等人身后穷追不舍的的一群IRV!NG——“月光则像《侏罗纪公园》里的迅龙似的整个场景几乎和电影里一模一样。那两只巨大的脚竟然能如此快速地前后摆动,简直就是巨人运动员。
  斯内克爬上装甲车顶,牢牢抓住固定在枪座上的机枪,开始朝追踪而来的月光们开枪。虽然这挺机枪使用的是大口径?弹,但还是无法贯穿机动兵器月光上半部分的装甲。因此斯内克转而瞄准对方的雷达、或者说是“脑袋”和雷达,以及塞满武器的上半部分的那些组成部件,当然,那貌似充满”肌肉”的腿部也是他集中火力射击的另一个目标。
  斯内克的攻击效率不可谓不高,月光也一台接一台地倒了下去。但问题是新的替补接连不断地出现,仿佛没有止尽一样。
  “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这些东西加起来远远超出了‘战争价格’啊。”
  德瑞宾吃了一惊。所谓战争价格,PMC和军需产业自不必说,与其相关的一切生产、流通,能量等都会根据需求而发生变动也就是”战争的市场价格”。战斗越激烈,持续的时间越长,这些服务的价格也会相应上升。由于这些费用一直在不断上涨,所以有很多投资人士都把视线集中到了这门生意上。
  而现在可以明显看到利奎德在这里投入的机械和士兵与这场战争的价格完全不吻合,也就是说,他并不仅仅是为了获取利益才发动这场战争的。
  “德瑞宾!”
  斯内克的攻击渐渐被敌人的数量给压垮了。月光的排头兵们正在渐渐缩短与装甲车之间的距离。
  这个时候,我究竟在哪儿呢。实际上,我正坐在一架直升机里。
  我驾驶着那辆停放在流浪者机舱里,随时都能起飞的战斗直升机前去支援他们,同时依然从监视器屏幕上观察着斯内克他们的情况。从德瑞宾的行进速度和飞机的飞行速度推算,我很快找到了一个最近的汇合地点。
  市区有一个小镇离他们很近。我赶紧联络了斯内克。
  德瑞宾猛转方向盘驶上一条山路,在分岔口选择了前往市区的那条路。我刚刚能隐约看到几间民宅的时候,装甲车却已经猛地冲进了城里。
  “斯内克!穿过前面的市场有个地方可以降落,一定要尽快到市场来!”
  我一边操纵飞机一边把市场的地图传送给了斯内克。几乎将半数以上的操作都交给了机器,这可是危险至极的技巧。
  德瑞宾驾驶装甲车在建筑物和人群中巧妙地穿梭着同时丝毫没有减慢速度,还是和刚才一样在急速狂奔。这简直是常人想模仿也无能为力的技术。虽然进入城市时那里正好是个人口比较稀疏的地区,但越接近市场道路上的人就越密集,驾驶难度也随之陡然上升。而更令人头疼的是,情况越糟糕,德瑞宾反而笑得越起劲。
  “你…”
  内奥米看着有些戢斯底里的德瑞宾不禁担心起来,这是理所当然的。
  “哇哦!”
  高声叫喊着的驾驶员似乎根本不关心眼前的恶劣情况,依旧满脸笑容。转过一个弯之后发现有辆卡车严严实实地挡住装甲车的去路,德瑞宾就像是在表演杂耍一般让沉重的装甲车在空中翻倒,堪堪避过了刚才的卡车。
  那么巨大的金属块居然像水族馆里的逆戟鲸一样灵活地翻滚,这可不是随处可见的景象。惊慌失措的路人们除了虔诚地祈愿再也不要遇到这种事以外,没有任何其他事可做。
  当然经过如此猛烈的转弯,装甲车的轮胎没能再触碰地面。侧翻的装甲车在旋转着与地面的石头剧烈摩擦的同时止不住地向前滑了出去凹凸不平的路面最终完全吸收了;中击力,装甲车随即便停了下来。
  剐才蹲在车顶上的斯内克提前察知了危险,从车上跳了下去。虽然腰部和膝盖着实吃了不少苦头但总比硬生生地撞上石板路要好得多。过了一会儿之后,德瑞宾、内奥米,还有小灰都从翻倒的装甲车里爬了出来。
  内奥米拖着一只脚朝斯内克所在的地方走来。此时,一个既像猪叫又像牛吼的狰狞声音突然在整个市区的天空中回响。不一会儿,从德瑞宾刚刚转过的那个拐角处便闪出了一台月光。跟这里的建筑物一比较,它那种“适度”的大小一目了然——大约有三,四层楼高。这也是人类能哆切实撼受到“巨大”这种概念的极限高度。或许在制造时就已经把这种心理影响计算在内了吧。
  “完了!”
  啪嗒,啪喏,月光渐渐接近了斯内克等人。一步,又一步,糟糕的是对方的步伐比人类的步子要大得多。
  这时候,斯内克忽然看到月光的近前站着一个人。
  是没来得及逃走的市民吗?不对,他站立的姿势显得堂堂正正,面对近在咫尺的异形机械没有丝毫的胆怯。而在发现这一情况之前,他们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月光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仔细一分析,那个身影的确应该属于人类——人影。
  身穿风衣的男子戴着护目镜。但最显眼的,还是他右手紧紧握在背后‘的那把刀反射出的光亮。斯内克忽然想到,简直就像弗兰克一样。被强化外骨骼包裹着身体,有着”灰狐“这个称号的战士,弗兰克西格尔。
  随后护目镜打开了。这好像启动了什么复杂的机械装置,将压缩空气从男子的头部两侧排了出去。
  我还记得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属于打倒索利达斯斯内克的男人。
  “雷电…”
  雷电用刀指向街道的另一头,像是在催促他们快逃。
  斯内克的呼吸不禁一滞。
  他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一定有一件事有一件异常悲壮的事无情地袭击了这个年轻人。
  一言以蔽之——颓废。,一种荒谬透顶的寒气充满了他的轮廓,从头发到脚尖,没有一处恻外。
  如今的杰克——不如今的雷电是已经经历了那件不明真相的”打船”,还是正在遭受它的折磨我们无从知晓。
  “过来了!
  无比喜悦的德瑞宾发出一声大喊,撕裂了雷电与斯内克之间的紧张空气。斯内克这才转身询问内奥米能否继续行走,她随即利索地脱掉了高踉鞋。
  可以。我们快走!”
  斯内克离开了事故现场。另一边,德瑞宾不慌不忙地回到翻倒的装甲车里像变魔术一样掏出一张白色手帕用力一抖。章鱼迷彩随即启动将装甲车变得和路面一模一样。
  这样一来,月光的扫描仪就无法穿透德瑞宾的车发现他们了。
  “斯内克!我把直升机停在前面的广场上,快来啊!”
  我发出了指令。斯内克他们很快便冲进了人头攒动的露天市场,而我则把飞机停在了教会前的小广场上。为了能迅速上升,我并没有减慢螺旋桨的旋转速度,依旧让它高速转动着。
  终于我看到了斯内克和内奥米的身影于是用很明显的动作向他们招手。我可不认为月光们会老老实实地看着我们离开所以同时也开始检查各项飞机上的仪器。
  内奥米穿过草坪最先跑到直升机附近。由于她的脚刚才受了伤,所以好像很难爬上比她腰部稍高一些的飞机客舱。但我现在正努力保持着飞机的状态。
  不好意思,能帮帮我吗”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于是解除了Mk.II的隐形迷彩,让内奥米可以看见它。注意到这个小东西后她踩在Mk.II身上艰难地爬进了飞机里。
  “帮帮Mk…”
  我对斯内克嘁道。他刚才站在内奥米身后掩护她,听到我的喊话后抱起Mk.II在腋下,也登上了直升机。我见状立刻操纵飞机开始上升。突如其来的重力压强让内奥米不禁轻哼了一声。
  我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人确定他们部没事。虽然斯内克变得更加疲劳了,但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内奥米好像在装甲车翻倒时扭伤了脚。我担心地把视线投向了她的脚踝。
  这时我才第一次注意到她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与她的眼神相对之后,我不由自主地把身子往后一缩。不,内奥米并不是在看我的脸。而是直愣愣地盯着我隐藏在眼镜镜片下面的瞳孔。
  但对当时的我来说,最要紧的是首先让直升机飞起来。所以我赶忙将视线集中到窗外的情况和各类仪表的数值上。
  当然,还有一名必须得去接应的同伴。
  “雷电呢)”
  我开口询问斯内克。斯内克抬手指了指市区的一个角落。
  “抓稳了!”
  我扳动操纵杆让飞机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弯。不一会儿便抵达了斯内克所指的地方。但麻烦的是,雷电已经被一大群月光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漫然没有看到哪台月光装备了防空武器,但我们仍然无法把高度下降到能够接应雷电的程度。那样的话有可能会遭到重机枪的攻击。
  虽然这是一架军用直升机,但如果被月光装备的机枪打中也绝对不可能毫发无损。
  雷电被月光的探查触手擂住了。虽然他叉开双腿稳稳地站在地上,但仍然像是一名即将被五马分尸的囚犯一样。不过雷电正用超出人类想像的蛮力与四台月光的探查触手抗衡。没错,实际上,如今的杰克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我们的同类。
  没想到风衣下面竟然是这样的状态。
  此时此刻斯内克与雷电再次见面时感觉到的那种颓废,我似乎找到了给他带来这种感受的其中一个理由——如今的雷电看上去就像弗兰克·西格尔一样。虽然细节部分稍有不同,但我们现在亲眼见到的,绝不同能是强化外骨骼以外的任何东西。
  内奥米看到这番景象,究竟会作何感想呢。
  假如那位年轻人也背负了曾经伤害过自己兄长的命运假如她在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一直在为这件事而烦恼的话……
  突然,内奥米伸手指向了月光之间的空地。

  “梵普一

  斯内克定睛一看的确有一个灵巧的身影在几台月光之间来往穿梭。那个身穿黑色外套的影子就像踏着芭蕾的舞步一般轻松地绕过了捆绑着雷电的探查触手和不断走动的月光。
  此刻,像是正在被处以极刑的神之子一样的雷电抬头对这个吸血鬼一般的高个男子怒目而视。
  “又见面了。”
  雷电恨恨地说道。虽然准确地说梵普应该是我的仇人才对,但他同时也是一个例证——证明了雷电没能保护自己应该保护的对象,证明了雷电的悔恨。在净化设施事件中,雷电在带着我妹妹艾玛前往电脑室的途中与梵普遭遇,这个吸血鬼将匕首刺进了少女的腹部,最终导致她的去世,而身为保护者的冒电没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梵普脱下外套扔在一边,整个上半身几乎没有任何衣物的遮盖。他的皮肤给人说不清的怪异感觉,而种怪异又衍生出了另外的差别,而皮肤本身就像是由这种数不清的”怪异”堆积起来的一样,从而诞生了他这个超乎常理的生命体。
  死人。或许说得这么明确也不是不可以,但眼前的这名男子的的确确是活着的,并没有被掩埋在泥土之中。
  下半身装备着有力量辅助功能的铠甲。是陆军研发的。身体护甲”之二。梵普从两腿之间的刀鞘里拔出一把匕首,并在下一个瞬间深深刺进了雷电的胸膛里。
  “重电!”
  斯内克大叫道。我已经确确实实将直升机开到了可以进行狙击的位置。但震动太过强烈,不接近到相当的距离就无法保证射击精度。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得做好冒险受到月光攻击的的准备,但在眼前这种状况下只能如此。
  梵普就像是为了让我们看得更清楚一样,用力将整个刀身用力拧进了雷电的身体里。
  他这时注意到,从伤口流出的是白色的血液。然后他看了看雷电的脸,嘴角一歪,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呵呵,你现在也是不死之身?”吸血鬼平静地说道,仿佛对一切了然于心。
  接着他把鼻子凑近冒电的脸慢慢闻了一会儿。不对,倒不如说他感觉到了对方身体的气味十分稀薄,或许这种说法更准确。
  梵普这时一定在想,这个男人是我的同类吧。察觉到这一点的雷电立刘反驳道。“不,我只是不惧怕死亡而已。”
  “哼。”
  梵普一口气拔出了插在雷电胸口的利刃,然后再用力插进对方的肚子里。雷电的嘴角边随之喷出些许白色的血液。
  而斯内克这时已经取出了DsR!,开始朝死死绑住雷电的一根根探查触手射击。即便靠得如此之近,但那些线缆对斯内克来说还是细得像丝线一样。可斯内克的老花眼此刻就像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大风全都吹散了似的,他握紧狙击枪,准确地射断了一根又一根的触手。
  当所有线缆全都被子弹击穿的那一剃那,冒电迅猛地拔出佩刀高高跳起。
  只见刃光一闪,梵普的额头眼看就要一分为二,但他以超出常人数倍的反应速度举起匕首承受住了对方的攻击。
  但雷电还留有后着。他趁着梵普失去重心的空挡,迅速踢出一记扫腿。有着吸血鬼之名的男子也不甘示弱,又用芭蕾舞般的优雅姿势躲过了这一击一边后退一边向雷电投出了无数把飞刀。尽管后者发力挥刀,打落了不少来势汹汹的兵刃但肩部,倒腹部还是有好几个地方被飞刀深深刺入。雷电没有理会伤势,继续往前踏步,不断缩短与对手之间的距离。不过梵普却从后退一下子变成了向前冲,随即施展出只能用无视物理法则来解释的旋转,一下子便来到了的雷电面前。
  而这个时候雷电忽然发现自己被钉在了地面上——两支小刀贯穿他的脚背,牢牢地插进了地面。紧接着梵普继续旋转到冒电面前,然后突然姚起,在空中翻滚的同时越过了暂时无法行动的雷电。下一秒钟,他张开双臂猛地从背后抱住自己的对手,同时将手里的匕首再发插入对方的腹部。
  梵普一边不断扭动刺进雷电腹部的匕首,一边在对方的耳畔放出貌似根愉悦的呼吸。
  雷电猛地一睁眼。
  随后将手中的长刀倒转,用两只手紧紧握住,用力朝自己的胸膛刺去。
  我忽然想到了“串刺“这个残忍的词。内奥米看到这儿也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我能理解,因为发生在我们眼前的,已经不能称其为“战斗“了。非要说的话,或许只能用“同归于尽”来形容。已经超出“人类”范畴的两个人的同归于尽。
  飞机上没有人能毫无障碍地直视眼前这一切。斯内克此刻正用狙击枪的强大威力竭尽全力压制周围的月光。
  梵普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沉积在胸中良久的空气,随后变得有些恍惚。
  你……说不定能够杀死我吧。”
  冒电拔出佩刀后一跃而起,用梵普的后背作踏板,跳到了一台月光的顶上。当然,除了强化外骨骼的使用者以外,没有人能做到这个动作。他在月光的后背“上深深一蹲,再次跳起的目标则是我们的直升机。
  斯内克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臂。即便在这个时刻,也有无数白色的血液止不住地从穿透雷电整个身体的伤口中往外涌,在这个南美洲的小镶上洒下一片白色的雨。斯内克一鼓作气地把雷电拉进了机舱。
  “没事吧?”
  “还好……“
  面对斯内克关切的询问,雷电则不置可否地回答了一句。可不管怎么想他所受的伤也非比寻常。
  振作点。”内奥米不断鼓励着他,但雷电还是止不住地咳出了不少液体。可能是由于人工血液丧失太多的关系吧,原本就缺乏血色的脸此刻更是像瓷器一样雪白。和梵普相比,他应该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
  死人”。
  梵普。为什么他就是死不了呢,和一大半身体都被换成了人造物品的弗兰克和杰克不同,那家伙的肉体怎么看也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此刻,我再一次被没有能为艾玛报仇而悔恨不已。
  “梵普这混蛋…那家伙是不死之身。
  话音剐落,内奥米盯着雷电的伤口平静地说道”不…“他不是什么不死之身。把他的身体变成那样的人是我。”
  “啊?”
  内奥米目不转睛地看着霉电的脸。说不定她从那里看到了自己兄长的影子。
  “全都是我的错。他也是我的罪之………”
  这时,斯内克忽然想起了在中东看到的内奥米。
  在将那个注射器留给斯内克之前,她曾经往自己的脖子里注射了什么东西。
  “你的身体也同样植入了纳米机械吗?‘
  内奥米对这个问题不置可否。
  “我让怪物在这个世界诞生,然后我自己也…“
  雷电再次开始吐血。纯白的牛奶状液体几乎被喷到了直升机天花板的高度。地板的一部分已经变成了白色血液的海洋。虽然那些液体从本质上讲只是一些树脂的衍生物,但和我们身体里那些赤红色的鲜血其实是完全一样的。
  如果流失的数量太大,生命活动同样会停止。
  人工血液虽然会给肾脏造成极大的负担,但其对氧气的搬运量却是自然血液的数十倍。所以如果只是流出这么多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放任不管,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越过那条不能被逾越的警戒线。
  “压住!”
  内奥米大叫道。我也将直升机调到自动驾驶状态,过来帮助按压冒电的伤口一瞬间过后整只手就被粘稠的白色液体包围。这就是雷电的生命。和我们那鲜红的生命不同是人类制造的,新的生命形态。
  看到斯内克或是雷电现在的样子,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们的人工生命当成是一种应该受到祝福的东西。但是有着一个被诅咒的身体的斯内克和这个安装了强化外骨骼的男子还是有一点不同,至少雷电在出生时还是一个极其普通的男孩子。这一点和身为大首领的克隆体从一开始就被遗传基因的宿命诅咒的斯内克完全不同。
  “失血相当严重…”
  内奥米一边用力压着伤口一边低声说道。她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担忧的汗珠。
  “他救得了吗?”
  “不知道。现在需要输血…不,是补充人工血液。”
  雷电再次猛咳了几下,又有大量血液从他嘴里涌出。
  普通人要是失去如此大量的血液,恐怕早就停止呼吸了,但他却竭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词,
  “斯内克,东欧……“
  由于他的下颚并没有动,所以我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此刻他就像是因为自己的血液而溺水了似的,不断有白色的东西随着呼吸的频率不断涌出。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发出声音的。
  声音不是从他嘴里发出的。而是喉部的声音合成器官在发挥作用。
  “去见……老妈…”“
  只留下这么几句话之后,雷电便失去了意识。
  在这架直升机中,我们能做的或许只有用力压住他的伤口而已。
  就在我因为自己的无能而咬紧了牙关的时候,直升机开始全速朝黄金城机场飞去。

[ 本帖最后由 Guts 于 2008-10-4 23:12 编辑 ]


  1

  说说某朵花的故事吧。
  这个故事属于那朵比任何人都爱美国的花

  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名。“引领者”或许是她最知名的一个称呼。
  曾几何时,全世界都被战火包围。由阿邀夫·希特勒统率的纳粹德国向英法宣战,而在地球另一边的太平洋上,日本轰炸了美国的珍珠港。
  而在那个时代,她的才能开出了绚烂的花朵。
  了解并对她无比尊敬的人经常会为她献上一束伞花万年青——那种花语为”纯洁”含义的洁白花朵。
  她的”才能”——是为了某人奋力战斗的能力。
  我并不知道她是从何时开始被称为。引领者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在第二坎世界大战中,确实是她创造了”特种部队“这个新的兵种。在那之前,远离双方你来我往的战场前线,潜入敌后进行的切断补给线破坏兵器及军事设施、煽动敌占区居民等抵抗活动都没有被当作是军队的一种功能,没有被系统地组织起来加以利用。
  引领者在战争的历史上发动了一次小小的革命。
  号称世界第一的英国空降特勤队IsAs),还有我们熟悉的美国特种部队[绿色贝冒帽],实际上引领者与全世界多支特种部队的诞生都有美联。而在她人生的最后阶段,则投身到了比特种部队本身更先进的领域——让一批单纯只是。战争走狗“的指挥官同时具备谍报人员的能力,也可以说是一批能够承担未来重任的军人。引领者要做的就是教育一个有能力代理她的”先驱者。
  之后,她得到了sAs部队中不断探索次世代军队理想形态的零少校的帮助,竭尽全力创造了x部队。在将这支后来被通称为狐狸“的特种部队报请政府同意的同时她培养了非常重要的第一位代理人——那个继承了特种部队之母“全部资质的年轻战士。
  杰克——这是那位被选中的男子的名字。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名,但不管是引领者还是零少校,都把这个年轻人称作杰克。
  杰克和引领者一起出生入死了十多年。参加了数不清的危险战斗,看到了数不清的肮脏情景。想必在那段日子里肯定不止一,两次对神对世界感到绝望。杰克已经被剥夺了生育子女的能力。因为那还是一个人们对放射能一无所知的年代,他在遇到引领者之前,由于参加一次氢弹试验而被充满诅咒力量的飞灰沾满全身。就这样,他无法留下一个活在下一个时代的生命,转而在全世界的战场上,在不会被公开承认的地狱中,应该能真切地感受到人类的良心究竟有多么脆弱,能体会到战争究竟能把人扭曲到什么地步。
  但是杰克并没有动摇,而是全身心地接受了引领者的教导和智慧。当然,他肯定还具备一些引领者原本看中的才能。尽管如此,杰克之所以能在保持精神状态完好的情况下经受住极其残酷的训练——训练内容的一大半都是在真实的战场中进行的实战,恐怕都是因为他看到了引领者那纯粹直率的人格,并被她的深谋远虑和无所畏惧所折服了吧。

  愉悦者——这是引领者在战斗中使用的代号。
  为了某人而奋战,为了保护某人而献出生命,她为此感到喜悦。这种始终屹立于鲜血池沼之中的纯洁心灵最终将她引向了无名战士的基地。
  而夺去她性命的不是其他人,正是她最爱的弟子杰克。
  杰克当时受零少校的指挥,参加了一次帮助苏联科学家叛逃到美国的行动。这项关系到狐狸部队究竟能否被政府正式承认的任务名为“贞洁行动”,但它却由于一位行动关键人物的突然反叛而瞬间瓦解。
  背叛的人正是引领者。她向杰克宣称自己已经叛逃到苏联,随后便和掳走了那位科学家的苏军上校一起失踪了。
  更糟糕的是一枚小型核弹在当时的作战地区——也就是前苏联境内——爆炸,美苏关系紧接着便迎来了古巴导弹危机以来最凶险的时刻。如果不能证明核爆炸与美国无关,两个都拥有毁灭世界之力的超级大国就会进入交战状态。
  行动失败,相关人员中出现叛徒——在接受到总统的命令后,狐狸部队终于得到了一雪前耻的机会。
  为了证明美国与此事件毫无关系必须杀死引领者。
  代号为”内克德’斯内克’(裸蛇)的杰克再次潜入了苏联,而布署通讯系统的是苏联的最高权力者——赫鲁晓夫总书记。
  借助克格勃的通信卫星的帮助,杰克为了杀死代表着自己大部分人生的引领者而回到了上一次的行动地点。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简直就像是自杀一样。和引领者共同行动的经历已经成了斯内克不可分割的一的一部分。而让他亲手了结这一切,简直就像是从自己身上剜下一磅肉一样。
  而赫鲁晓夫和克格勃暗中支持他的原因,则与苏联国内复杂的权力争斗有关。
  与外界观点截然不同的是,赫鲁晓夫和美国前总统肯尼迪之间有着深厚的信赖关系。当古巴导弹危机将世界逼到核战争的深渊边缘时,统率两个超级大国的领导者都深有感悟——整个世界随时都在面临毁灭的命运。但在之前那种乐观且幼稚的想法引导下,两国已经拥有了数量过于巨大的核弹头。
  妥协和融合——听起来很美妙,不过却谈何容易。但是,它也是避免世界毁灭的惟一手段。比起单纯的理想,显然迫在眉睫的生存问题要现实得多。
  可是,把妥协和融台“看作是怯懦的人无论在苏联还是美国都为数众多,
  无论在任何时代都可以看到这样的人,他们不停高喊得在那帮混蛋对我们不利之前抢先击溃他们“坚持着这种蛮横及愚蠢至极的想法。
  而问题是,在那个时代,这场战争关系到的不仅仅是两个大国,而是整个世界的生死存亡。而促使引领者叛逃的苏军军事情报部门(GRu)上校叶夫根尼,波利索维奇,沃尔金正是武斗派的一员。那是一个将赫鲁晓夫的政策视为。示弱”,鼓吹与美国妥协得太多苏联就会有危险的团体,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鹰派”。
  大西洋和太平洋。不依靠大型导弹发射设施就能从苏联发射可以跨越两片广阔的海洋到达美国本土的导弹,而且能在苏联境内随意移动,不会被敌方的侦查卫星观测到,拥有随时发射核导弹能力的机动兵器——“峡谷虎IShagohod)”。
  苏联科学家索科洛夫可以说是创造了”Metal Gear”这一理念的先驱而引领者则是在苏联也被冠以”勇士。之名的传奇战士。沃尔金同时得到了这两个人,并且在边境的要塞中加紧建造”峡谷虎”,但在苏联的任何军事预算之中都无法找到这笔费用。
  其原因就是,这笔钱全是从沃尔金自己的腰包里掏出来的。
  斯内克虽然是接受了救出索科洛夫,暗杀引领者的命令而潜入苏联的,但他在当地卷入的却是另一场围绕沃尔垒的。财产’展开的奇特争斗。
  这个”财产”曾经属于沃尔金的父亲。不,准确地说这应该是他父亲盗走的东西。那是一笔归属于世界各国的“情报社区”,被称作。哲学家遗产。的庞大资金,其数目远远超乎一般人的想像。
  早在世界大战爆发之前,一个名叫”哲人议会”的秘密组织便成型了。构成这个组织的是美苏及另一国中的十二名最高权力人士。他们相继捐出自己的资产,作为即将到来的世界大战后的重建资金储存起来。沃尔金的父亲当时负责清洗”这笔属于“哲学家”的庞大资金,并且在临终前将这笔隐藏资金的去向和使用方法告诉了他的儿子。
  总而言之沃尔金成为了多股势力的聚焦点。
  他利用这笔资金,在苏联的边境地区修建了格罗兹尼格勒要塞,在开发”峡谷虎“的同时将自己的军队囤积在其中。就像是在苏联国内建造了一个以沃尔金为国王,并由他支配的帝国一样。
  曾经在苏联军中推行机械化,并创造了好几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军事理论的苏军元帅米哈伊尔图哈切夫斯基就是因为在西伯利亚构建直属于自己的军团,从而遭到斯大林的怀疑最终被当局处决的。也就是说,苏联过去也曾经存在过像沃尔金一样有蕾无数私人部队的军官。
  而鹰派崛起的契机,虽然有赫鲁晓夫的农业政策失败导致地方经济极度穷困这一因素的影响,但同时,在广大领土的角落中苟延残喘的部分农民出于对政策的不满,将手中的土地卖给沃尔金,让他得到了一个用来聚集兵力,自给自足的场所。而这一系列活动消耗的资金,自然就来自哲学家遗产”。
  而赫鲁晓夫方面与内克德·斯内克接触的合作者夏娃也是一个以“哲学家遗产“为目标的神秘势力中的一员。而沃尔金之所以抓住内克德之后对其施加了残忍至极的拷问,也是因为他相信这个美军的走狗是为了得到。哲学家遗产”而前来杀他的。
  救援和暗杀——内克德确实完成了这两项任务。
  破坏“峡谷虎”,打倒沃尔金,以及——亲手杀死了引领者。
  那双手是被引领者锻炼过的手,那些技术是引领者传授给他的技术……就连他的灵魂,也是被引领者锤炼过的灵魂。
  引领者的身体被掩埋在了湖畔的一大片伞花万年青之中。在战斗的最后当朝她那即将死去的身体开枪,把一颗引领灵魂的子弹射入她胸口时,内克德感到自己心中有某样东西死亡了——同时,又诞生了另外的什么东西。
  和内克德共同战斗的夏娃在离开时,曾经告诉了他那位女性在这世界上最后的”喜悦”。
  那种喜悦,同时也是悲哀至极的希望是——至少能由自己亲手锻炼、教导,以及深爱的弟子来杀死自己。
  当然,事情一开始并不应该变成这样。引领者的叛选其实是为了保护”哲学家遗产”,是机密性极高的整体行动的一部分,连身为行动主要成员的斯内克都对此毫不之情。从内克德手中夺回索科洛夫,在同胞面前宣告自己叛逃的事实——引领者的演技完全骗过了沃尔金。
  但是,引领者带去当作见面礼的小型核弹头被沃尔金用以炸毁苏联境内的机密研究所这件事,让所有的剧本都被迫做出了调整。
  在得到“哲学家遗产”并将它交给祖国之前,叛逃”这张假面具绝不能被擒下来。但与此同时,为了证明美国与这次核爆炸毫无牵连引领者必须被除掉。如果不能证明美国的无辜,整个世界都将被核武器的毁灭之炎包围。
  也就是说,她回到祖国的道路已经被切断,同时连自我了断都是不被允许的。
  所有的希望都已经消失,但即便如此,引领者仍然选择了战斗。
  深爱某人,为了某人而战她将这些命运赐给她的天赋发挥地淋漓尽致。
  是的,她深爱的东西其实就是这个世界。我们生活着的,盲目而又卑微的数十亿员魂生活着的,这个混杂了悲伤与希望的可爱世界。她深爱着的东西实在是大得有些过分。同时,她就是那样一位伟大的女性,有能力承受加诸在那份巨大爱恋上的重荷。
  话虽如此,为什么赛让她一个人背负整个世界的命运昵?我想全世界没有一个人知道答案。
  事到如今,我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让自己的弟子了结自己的性命’’当成是她最后的喜悦,那只是一种悲哀至极的可能性罢了。
  最终一在那个遥远的,开满伞花万年青的俄罗斯湖畔,内克德满足了
  回国的内克德被叫到了白宫,狐狸部队中以零少校为首的行动支援小J组成员——装备负责人希金特,代号”空降护理“的医疗负责人——都对他表示了祝瓷。此外,总统更是赠予了他’大首领”的代号。
  总统说他是超越了”引领者”的人。内克德看着他的脸,心里不禁想到,服前这个男人真的知道引领者是怎样的人吗?
  不过他并没有愤怒。浑然忘我的震怒已经让内克德的内心变得空空如也。杀死了自己的老师,被自己的弟子杀死。杀人者与被杀者的立场之间是有差距的,但这两段人生早已变得难分难舍,连两个人的见魂仿佛都变成了一个。对这样的灵魂来说,杀死其中一个人,只可能相当于两人同时自杀。自己心中的一部分,将另外一部分杀死了。
  而内克德那丧失了一部分的灵魂,随即出现了巨大的空洞,
  发生在白宫中的一切都异常遥远,让人想起一些非现实的景象。内克德就像看着一个人偶一样且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临时总统。当肯尼迪总统乘坐汽车经过达拉斯市的埃尔姆大街时,一名退役海军开枪打死了他。受这件事的影响,美利坚台众国的国家指挥权一瞬间便完成了交替。也就是说,一位因为出乎意料的好运而坐上这个位子的总统诞生了。

  “盖上盖子比较好哦。
  内奥米从后面看着阳阳手拿平底煎锅的样子,轻声建议道。
  阳阳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位突然成为同伴的女性的脸。一支蓝色的玫瑰插在她的发丝之间,彰显着人工制造的美感。
  内奥米从工具架上把收在里面的盖子取下来,盖在阳阳的煎蛋上面。黄油和食用油轻轻沸腾,弹跳的兹啦声随即都被关在了盖子里。
  “等一分钟就好。”这样告诉阳阳后,内奥米微微一笑。”你喜欢做饭吗?真了不起呀。”
  “这,这个?这是阳阳的单层煎蛋占卜——煎、煎得好的时候,就、就会发生好事。”
  原来是这样,阳阳好像一直能从煎蛋的好坏中读出某种信息。因为之前她本人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这件事,所以我们根本不知道阳阳自己是怎么理解的。
  “哎,这样一来就变成双面煎蛋了啊。”
  看到从盖子里冒出的白烟后,阳阳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打开定时器,于是连忙在旁边的钟表上设置时间。因为在阳阳心里,煎鸡蛋和按下计时器是一套连续的动作。虽然程序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但如果让原本使食物变得更美味的辅助方法变成失去了本身意义的死板规范,那么这样的程序就没有任何意义。
  “做饭的窍门就是,心里想着吃饭的人。
  内奥米温柔地笑了笑。看样子虽然阳阳很想回应些什么但却不能用语言很好地表达出来。内奥米想再找些话题跟这位少女聊聊,所以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厨房。
  一侧墙壁上有张女性的照片。一头银色短发修剪得十分整齐,意志坚定的蓝色双眸正凝视着夜空中的某一个点。
  “这是你妈妈?”
  唔,嗯。
  阳阳的跟睛在回话时也丝毫没有离开锅蓝。与其说是关心煎鸡蛋,不如说她不敢与内奥米的目光对视。
  “好漂亮啊。”
  内奥米说道。这并不是什么恭维,照片中的女子的确很漂亮。
  这个孩子也和我一样——内奥米忽然感受到了少女的孤独。双亲过早去世,留下她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与斯内克簪人组成的代理家庭生活,或许并不能成为她真正的。家庭”。
  “转过来一下,好吗?”
  内奥米把阳阳的脸转向自己,然后把手伸到了自己耳畔。
  阳阳的头并没抬得很高,但她的视线却追着内奥米的手向上方移去。
  美丽的女科学家拔出那支玫瑰,转而插在阳阳的头上。
  “女孩子一定得让自己漂漂亮亮的。”
  阳阳的脸颊立刻变得红扑扑的。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送花绘她,被女性温柔地照顾也是第一次。
  “叫奥尔加……”
  阳阳含糊地说道。内奥米一时搞不清楚对方所指的是什么。
  “哎?
  “妈妈。”
  “哦,这样啊。”
  虽然有些缓慢,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的确有进步。只要再花一些时间,内真米或许就能和这孩子,和斯内克他们一起像家人那样围在桌子旁边吃饭,一起享受那样的生活了吧。
  这样的想法在内奥米脑海中一闪而过。
  但是她很清楚,自己,以及斯内克,都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坚持不到那样的情景,那样的餐桌出现的一天。
  平底煎锅忽然开始肾出大量的白烟,阳阳连忙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抓锅柄。
  我们已经用流浪者里的器材做了及时的处理。

  可即便如此这些措擒仍不足以让雷电继续生存。
  但能够处理这个介于人类与机械之间的怪异身体的医生可不是随处可见的。就算把他送到一般的医院去,也只能绘那些人添麻烦吧。因此,我们看着不断衰弱的雷电一筹莫展,任由流浪者的机舱内被愈加阴郁的气氛包围。
  而斯内克现在的样子也相当狼狈。
  他正坐在简易的椅子上,脸色和迈克尔杰克逊(注)一样苍白,同时用手把氧气面罩压在自己的嘴边。高原地带的低气压和低含氯量空气刺痛了他不断衰老的身体。迅速适应环境是年轻人的特权。年纪大了之后变得更顽固的不仅仅是性格。
  斯内克现在正老老实实地吸着氧。实际上我们早就劝他得靠这样做来保持身体机能了,但他一直没有照办。从他一直不肯让步的倔强被彻底摧毁这一点也能看出来,与南美洲高原气候的战斗究竟有多么残酷。斯内克为了不让我和阳阳看到他这个样子。迄今为止一直在忍耐着。
  这种倔强其实也是一种体贴,而他的这种体贴,在现在的我们看来是无比心酸的东西。
  忽然雷电鸥咽似的说出了几句话。我们赶紧朝躺在行军床上的那具被强化外骨骼包裹的躯体跑去。
  “你没事吧,雷电?”
  冒电好像依然无法从嘴星发出声音而是依靠喉部的电脑嗓子直接发声。
  “到东欧去……”
  “什么意思?”
  内奥米问道。说起来,他在南美洲失去意识之前,也曾说过“去见老妈”之类的话——还告诉我们她就在东欧。
  接着,稍稍恢复了一些意识的雷电把头微微一动,转向内奥米。
  “东欧有能够治疗我的设备。曾经救过我的马德纳博士就在那里。”
  雷电的脖子再失失去了力气整个脑袋往下一沉。但意识还没有消失。
  或许是因为又想起了自已的哥哥吧,内奥米把身体前驱,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雷电的头。

  注:美国上世纪著名黑人摇滚歌星,因患有白癜风皮肤病,皮肤由黑色完全转为了白色。

  关于马德纳博士,我只是知道这个名字而已。不过凡是跟机器人工程学打交道的人,几乎没有对他一无所知的。有传闻说他现在已经转入地下,继续着强化骨骼的研究。
  “那正好。我们去东欧吧。”
  内奥米一边轻抚雷电一边说。听到在这个场合显得有些唐突的“正好“这个词,我和斯内克都不禁皱了皱眉。
  “正好?什么意思?”
  斯内克从氯气面罩里发出有些模糊不清的声音问道。内奥米站起来开始说明。
  “听我说,利奎德就在东欧。”
  我和斯内克一脸惊讶地对视了一下。这决不可能是偶然。斯内克赶紧向内奥米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问她利奎德在那儿干什么。内奥米的回答让我们更加震惊。
  “为了得到大首领的身体。”
  “什么!”我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
  在九年前影子摩西岛事件中,得到Metal Gear霸王与核弹头的利奎德等人向政府要求的条件之一,正是传奇战士大首领的遗体。他当时的目的是分析遗体里的遗传基因,找到已经在自己身上发作的类似遗传病症的原因,并阻止继续发病。
  所有参加影子摩西岛叛乱的士兵身上好像都已经有了这个症状。身为完整克隆体的利奎德自不必说,另外,从大首领的遗传基因中抽取出的多种”士兵基因”——比如提高战斗行动的执行效率、彩响对战斗状况的判断等基因——也通过基因治疗等方法檀入了其他士兵的体内。
  但是,如今的利奎德夺取了左轮山猫的身体。也就是说,拥有利奎德基因的只有被移植到左轮山猫身体上的右臂。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位斯内克的兄弟已经从大首领的遗传基因诅咒中解放出来了。
  那么,利奎德为什么还要对父亲的遗骸穷追不舍呢,内奥米紧接着回答了我的疑问。
  “大首领的遗体是最后一把慢入soP的钥匙。”
  根据内奥米的说法,系统的钥匙是大首领遗传基因信息和活体信息二者缺一不可。否则就无法侵入系统内部。
  但是,利奎德迄今为止是以何种方式入侵SOP的呢,内奥米在她的研究设施中已经说过那种混乱并不代表实验的失败,反而是成功的结果。也就是说,利奎德借助内奥米的力量,暂时性地成功控制了SOP。
  “之前发生的那些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禁问道。
  “‘最初在中东的启动试验,只使用了从利奎德的DNA样本中提取的遗传基因编码。而在南美洲的那次……用的是从斯内克体内采集到的DNA编码和活体信息。”
  也就是说,在南美洲的那座设施里为斯内克做检查时,内奥米将收集到的信息立刻传给了利奎德。我仔细观察着内奥米的表情。看看上面有没有温柔或是犹豫。
  那是利奎德的设施,所以内奥米的对所有器材的操纵一定都处于监视之卞——这样想或许比较妥当。但如果内奥米是主动将斯内克的医疗情况提供给利奎德的怎么办?如果她如今身在这里也是因为利奎德的安排怎么办’
  斯内克摘下氧气面罩,摇摇晃晃地靶我们走了过来。在途中,他并没有忘记若无其事地从抽屉里取出一根香烟。
  “既然替代品也能起作用,那为什么要使用原生的遗传基因?”
  斯内克把烟卷点着之后,慢慢地将一口烟吸进了肺部的深处。
  “无论是利奎德的,还是斯内克的遗传基因,都并非与原生大首领的基因排列完全一致。”’
  “不一致?。
  我和斯内克差点同时叫出声。而斯内克的惊讶好像更胜于我,猛地被刚才吸进去的烟呛了一下。我连忙转过身用手轻拍他的后背。
  当剧烈的咳嗽停止后,内奥米接着说道:进行克隆时植入的标记在卵细胞内混入了异常线粒体DNA还有故意更改的终结遗传基因……’从科学角度讲,你和利奎德都只是无限接近于大首领的‘另外一个人。
  斯内克也好,利奎德也好,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是大首领的克隆体,是为了再现那位传奇战士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而发现大首领的遗传基因之后我们便能够确定他们两人的遗传基因中被施加了诸如寿命缩短”。剥夺生殖能力“等诸多改变。之前在南美的时候内奥米已经告诉了我们这些情报。
  在中东时,利奎德曾经这样喊道——我们并不是父亲的复制品!
  这就是利奎德那句话的真正意思?”
  斯内克问完后,内奥米微微点了点头。
  “而索利达斯之所以被制造出来,正是由于这个原因。”
  既不是固体(素利德),也不是液体(利奎德),而是经过均衡调整的杰作——前任美国总统在污水处理设施被杀死之前,曾指着索利达斯说过这句话。也就是说,从内奥米的话中推断,索利迭斯是利用大首领的遗传基因,以更高的精度制造出来的克隆人。而索利德和利奎德则在一开始就被定性为”无限接近父亲”的人——至少从遗传学上,我们可以这样说。
  另外,索利达斯有可能不是跟其他兄弟同时诞生的。而他比其他”斯内克‘先一步老化,也不一定是因为被人为地改变了遗传基因,从而造成寿命的缩短。有个词叫“克隆性老化”。在生命工程学历史上第一个成功的哺乳动物克隆体“多利”,据说在其出生时染色体端粒就已经比正常的羊要短。
  其实,克隆体并不能连端粒这种结构都完整地继承下来。但克隆体的细胞在出生时就已经开始老化了。
  索利达斯只是一个“完美”继承了五十余岁的大首领的体细胞出生的克隆体,他不像斯内克他们那样被限定了寿命,但那些细胞本身就是他的宿命因此他比自己的两个兄弟老化得更快,这就是全部原因。对克隆体来说,这是极为自然“的宿命。
  “但索利达斯已经死了。”
  “好好听我说,接下来才进入正题。”
  内奥米一边说,一边在屏幕上调出一副概念图。虽然她接下来要说明的是互联网络,但乍一看那幅图还以为是生物的体内构造。她恐怕是想用生命活动来比喻整个保安系统的结构吧。
  “管理系统的AI使用了攻击性能极高的高强度入侵探测系统。这个系统会用独有的编码检查在网络内循环的命令和数据,然后将与编码冲突的数据当作异物进行适当处理——就像白血球杀死病毒一样。”"
  如果将血管里的血液看作是促成红血球,白血球以及其他生命活动所必须的物质在身体里循环流动的网络,那么”入侵检测系统”的作用就是日夜不停地检查有没有恶性细菌,病毒混入了这些营养物质之中。它们在由血管构成的网络中游弋,探查,排除那些没有适当编码的物质。
  总而言之?”爱国者以人类的免疫循环为模型,为自己的A!加入了类似的防护系统。要区别“自己‘与”对方”,首先必须得给自己下一个定义,如果不能弄清和。对方“的区别,就没办法发动攻击。所以说,我们可以认为免疫系统中正是写入了可以弄清。自己是什么”的代码。
  “而这个认证程序使用的正是‘死狐病毒中的遗传基因筛选程序’。只有关键编码完全一致时,主机的命令才会被准确,快速地执行。”
  也就是说,就算找到几个“爱国者”的网络,输入几个命令,如果正式的遗传基因编码没有完全吻合的话,主机依然不会执行这些命令。
  “当怀疑有不正当侵入发生时,这种遗传编码就会被登录到系统内部的黑名单上,以后再使用这套编码登录就会被自动排斥。所以使用替代品的我们必须要不断更换每次实验登录时的遗传基因编码。”
  “照你的话说,你们在中东和南美都是进行的登录实验?”
  斯内克吐出一口烟。不管是在中东也好,南美也好,一开始系统大致上都把利奎德或是素利德的遗传基因当成了大首领的东西。随后,当检查出这种基因和大首领的基因有细微的差别后,立刻把它们登记到了排除名单上。
  我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但我还是吓了一跳。斯内克和大首领的遗传信息居然不一样。”
  “正确地说,你和利奎德的基因信息也不完全相同。在影子摩西岛上,死狐病毒只对利奎德一个人有效·而你却没有发病的原因就是这个。”
  对了,斯内克对这件事也一直很疑惑,
  “死狐病毒……利奎德用力喊出那种冻结自己心脏的病毒的名字后直挺挺地倒在詈地中的情景,斯内克至今仍觉得历历在目。
  为什么是利奎德?为什么自己没有死?利奎德不是和自己有着相同遗传基因的孪生兄弟吗?这些困扰他多年的疑问现在都被轻描淡写地解答了。
  是啊,除了使用大首领的遗传基因以外,利奎德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了。斯内克和利奎德的遗传基因已经被列在了入侵检测系统的黑名单上。
  “换句话说,一旦利奎德得到原生大首领的遗传基因信息,他就能完全支配整个系统。”
  “等等。”斯内克把烟卷从嘴唇上拿开,“只有基因信息还不够吧,应该同时还需要大首领的活体信息。”
  没错。大首领已经死了。
  斯内克亲手杀死了他,在桑给巴尔——那片被大首领用来代替破灭的世外天堂,企图在那里构建一个新兴佣兵国家的土地。
  从被”爱国者”冷冻保存的大首领遗体上,应该能采集到遗传基因的编码信息。但是呼吸,脉搏,视网膜形状等信息对于一具尸体来说是完全不可能采集到的东西。对于一个已经死亡十五年的人来说,则是想都不用想的一件事。
  但和刚才提到“克隆人‘这个话题时一样,内奥米瞬间将我们脑中的常识摧毁得一干二净。
  “不,他还活着。”
  这句话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令我和斯内克同时浑身剧烈一震。
  大首领还活着,但是斯内克的确在桑给巴尔杀死了自己的父亲……杀死了大首领啊,
  实际上,当年大首领亲口告诉斯内克之后,他才第一次了解到这个震撼的事实。
  他所认为的那个完全被战争的疯狂所附身的男子,就是自己的父亲。
  斯内克当时就站在生命不断流逝的大首领身旁,看着他横躺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从某种意义上讲的另一个自己慢慢死去。
  “大首领还活着………怎么可能。”
  “肉体…‘不,大首领的细胞还活着。作为一个与机械相连,再也无法动弹的脑死亡生命活了下来。”
  那么这样的形态还能称得上是”活着“吗?我突然回过头看了看躺在简易病床上的雷电。他身体的一大部分都被换成了强化外骨髂体内流动的血液也不是红色的。但是,如果将失去身体但大脑还在运动的状态称为活着的话,那么我们能够断言大脑死亡,身体却活着的大首领已经死了吗’
  恐怕,那不过是围绕比生与死这两种模糊现象本身还要模糊的界线而展开的定义问题罢了。至少,只要作为能够得到系统承认的编码组存在,对利奎德来说,大首领就是“活着的”。
  “活着“这种现象根据人、立场的不同有着各种各样的定义,仅此而已。
  “利奎德为了得到大首领的身体已经去了东欧。他从一开始就不认为南美的实验会顺利进行……只要得到那个人利奎德就会展开最后的行动。”
  没错现在才是利奎德的”正式表演”。压制、掌控系统,控制在世界范囤内不断扩张的军事力量。我们必须在那之前阻止他。
  我和斯内克对视了一眼。斯内克眼中也和我一样,带着充满觉悟的神色。说不定,那个地方——东欧觥是最终决战的战场。
  前往地球另一侧的旅行十分漫长。

  从美国到中东,从中东到南美,现在又要到东欧去。前往另一侧接着又前往另一个“另一侧”。在大西洋上来往穿梭。利奎德也和我们一样不停地绕藿地球做圆周运动。
  大气摩擦机体的声音,侵扎整个框架的声音。啊,对了我们不能忘了调节温度。如今的我们被大气与金属,与机械装置摩擦的声音所包围。
  我并没有感到不快。反而像是躺在母亲的子宫里一般,感到了某种放心的感觉。斯内克和阳阳为了准备明天的行动,现在已经睡熟了。
  但我暂时还不能睡。执行任务前的准备工作还有好几项。首先得制作一份清单,列举出希望坎贝尔为我们提供的情报,其中以当地目前的状况为核心内容,还得告诉他最好在我们到达前的四个小时就准备好。将当地的地图、手中已有的卫星照片、航拍照片统台起来并3D化,在固眼的扩张现实数据中对坐标进行同步处理。交通情报气象预报,当地的语言状况、网络环境,当地PMC的情报。需要得到的情报量非常大,我得对它们进行自动筛选,挑选出对行动有用的。
  为我提供帮助的程序有时是从网上找到公开源代码后进行修补而成的,有时是我自己写的。斯内克经常开玩笑说,他自己是蓝领,我是白领。但有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当白领其实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对了,调整Mk.II也是我的工作。各种探测器,脚关节和脚底的轮子自动平衡器上的隐形迷彩……小小的身体上却有一大堆需要检查的项目。虽然看上去很可爱,但实际上是很烦人的东西。
  “这是谁?”
  突然响起的说话声把我吓了一跳。内奥米站在我身后,伸出手指着我的电脑桌面。
  “啊,你是说这个?”我面对这个有些突然的问题,稍稍有些紧张地回答道,“是我妹妹。”
  桌面璧纸的一部分是艾玛的头像。
  那个我没能救下的妹妹。敖不曾爱过的妹妹。被我杀死的妹妹。
  为了不让自己忘掉这一切……不是不应该忘掉。甚至希望这幅头像能每天灼烧我的视网膜把这一切都深深地刻在我心里。
  不过内奥米并不知道艾玛的事,当然也不知道我犯下的罪。
  “哎,没想到艾默里奇博士居然有妹妹。我还以为是你女朋友昵。”
  我一下子变得十分不好意思,赶忙把视线转到放在椅子旁边那个还没有完成修整的Mk.II上。突然,我对她为什么醒了过来感到十分不解。
  “啊……不是我女朋友。
  说完,我把手伸到Mk.II胸口的空间深处,打开用来校准的开关。
  行动测试的命令被执行后,Mk.II很快便开始不断伸缩各个部位。
  “艾玛是个很优秀的程序员。破坏玄武内部AI的蠕虫病毒也是她编写的。”
  你妹妹她现在在哪儿?”
  内奥米问道。同时我也在想艾玛现在在哪儿呢?父亲一定也还活着,母亲也像其他母亲一样做着家务,到了晚饭时间,全家人围在餐桌旁,而我也可以清楚地喊出“艾玛”这个名字。
  要是真有那样的地方就好了,我非常想待在那样的世界里。
  待在一个我没有犯下严重错误,那些被我破坏的东西,以及其他一切重要的东西都还没有丧失的世界里。
  “她……被梵普杀死了。”
  我告诉了她真相。如此简单直接的事实,我一时找不到什么措辞来修饰它。
  内奥米的表情一下子阴郁了不少,她明白这是件不能被提起的事。于是赶紧把脸转刘一边。
  “抱歉……”
  “不,你用不着道歉。”有些难为情的我抬头望着她。“我其实和你一样…”
  说完,内奥米把头转了回来,告诉我她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向她说明了自己曾经是个动画宅男。不对,或许不该用’曾经”这个词,哪怕是现在我也对日本的动画情有独钟,
  之前在阿姆斯军工高高兴兴地设计MetalGear霸王时的我,那个对科幻动画无限憧憬、一头扎进机器人工程学里的我,
  “但现实是残酷的……我从没想过科学和自己的研究会给人带来不幸那种事我一次也没有想过。”
  我能看到内奥米脸上那副困感的表情。那可能是因为她注意到了我的经历,和她自己背负的罪恶感其实是非常类似的东西吧。我想告诉他自己和她其实是一样的。对自己所做的事感到罪恶从而产生赎罪想法的人不止她一个。
  “我们这些科学家之中,没有一个人是恶魔的崇拜者。但即便我们自己没有任何恶意,也会被其他有恶意的人利用。”内奥米一言不发地盯着我。而此时此刻,我不知为什么竟然能够默默地承受她的视线,而没有羞怯地把脸转开。这或许是因为我和她已经明白,我们两个人都背负着相似的罪责,都承担着相似的义务吧。
  内奥米抬起手用力握住脖子上的吊坠。
  “博士,那个……“
  她刚一开口,我不知怎么又变得害羞起来,转过身再次开始修整Mk.II,就像是把它当成了一个避难所一样。
  “做这个的时候,阳阳也帮了不少忙。”
  “这也是阳阳做的?”
  内奥米吓了一跳。而我接下来的口气也变得像是在夸自己的孩子似的。
  “她潜入研究机构的局域网,找出一些机密资料和专利后做出了这个。控制系统的源代码大多都是她写的。说老实话,她确实比我厉害很多。”
  内奥米听着听着便把手放开了吊坠,一定是对阳阳的事很感兴趣吧。仔细一看,我原以为是吊坠的东西原来是一根记忆棒。我微微一笑——把存储设备当首饰,内奥米身上也有显示出她是个电脑专家的地方啊。
  “阳阳一出生就被’爱国者软禁了起来。一次也没有见过亲生父母。她之前一直是在内侧‘长大的。”
  内奥米恍然大悟地问道’所以说话时有些…“
  “电脑才是她生活的地方。她一直待在’内侧,没办法向外看…她一直在‘内侧寻找自己的家人。找寻自己是谁,要到哪里去等问题的答案。”
  内奥米一言不发地昕着我说话。她一定像是在我内心找到了自已的罪责一样,也在阳阳身上感觉到了和她共通的东西吧。除了原罪以外,阳阳至今没有背负着任何“罪责’,所以可以肯定产生共鸣绝对不是“罪”。
  “她相信答案就在世界上那些用电缆相连的机器里,每天都在里面来回飞驰。所以对阳阳来说,这里就是’家。
  “不,这样是不行的。”
  内奥米忽然十分认真地说道。我也被她的气势稍稍吓到了。
  “哎?”
  “必须尽快让她到外侧去。
  话题一下子来到了问题的核心我想我的心跳一定在一瞬间加快了不少。难道接下来会从内奥米口中听到斯内克不时提起的话题吗,内奥米刚才的话正中我的心事,所以我反而装作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问道”什么意思)“
  “她根本还没有出生——至今仍然待在母亲的子宫里。我们必须给予她真正的生命。”
  内奥米的眼中满是认真的神情,没有一丝杂念。于是我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伸出两只手像她展示整个货舱里的空间。
  “但是,阳阳不能离开这里到外面去。
  的确如此,我承认自己确实有些过分爱护她。但更重要的是,阳阳自己拒绝与外界接触。这究竟是因为她被“爱国者”囚禁过还是因为现在跟我们待在一起又或者是两个方面的原因都有'我们不得而知。
  “说老实话,对让阳阳到’外侧’去这件事,我感到很不安。”
  我对她坦白道。害怕的人,其实是我自己。阳阳一旦刘外面去,会遭到怎样的蛮横待遇昵?我对此深感不安。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妹妹,所以我再也不想失去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了。
  不过,内奥米对着如此自私的我微微一笑。就像是在劝告我”阳阳比你想像得要坚强得多“一样。
  “我觉得那孩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觉得能行?”
  “不,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只是我感觉阳阳能很好地把握‘科学。”
  在这一瞬间,我一下子被内奥米的话弄糊涂了。我们原本在讨论要不要让她接触外界的这件事,但话题却突然转换到了科学的“原罪”上来。难道说,我们之前的对话完全不是在讨论同一件事吗?不断重复相互之间的误解,并且自顾自地理解着对方的回答,
  我摘下眼镜,一边手指揉着鼻根部位一边想接下来该说什么。
  “不好意思…刚才你本来想说什么?”
  “哎?”
  其实我很不擅长转换话题。内奥米也和其他人一样有些愕然地看着我。
  “你刚才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虽然内奥米点了点头,但她突然变得沉默起米。或许是看到话题突然转了回来而有些吃惊吧。真是的我就是因为总这么冒失,所以才拽不到女朋友。
  “我可以教阳阳做饭吗?”
  内奥米笑着对我说。我虽然回答她当然好,但想起她最开始问我时的忧虑表情,应该不是指的这件事。当然,要是阳阳煎鸡蛋的手艺能够变得更好,对流浪者的粮食供应来说可是革命性的进步。
  我正想戴上眼镜,内奥米忽然伸出手制止了我。
  女性肌肤那独特的冰凉突然袭击了我的神经,这让我不禁吓了一跳。虽说女性的体温比男性要低,但我没想到所谓”冰凉的触感”就是这个样子的。
  肌肤的冰凉,然后是细致的皮肤纹理。
  对我来说,被女性触碰是相当舒服的一件事。
  “不要戴眼镜比较帅。”
  “是么……‘”。
  内奥米牵着我的手,把眼镜收进了小盒子里。
  虽然此刻内奥米也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但和刚才讨论。罪。的话题时不同,我已经无法同样直视她的双眼了。因为她的视线已经转移到了另外的意味上。
  “博士,我可以睡在那里面吗?”
  内奥米指着机舱里的军用直升机问邀。看到她的视线随即移开,我也松了一口气。要是再那样多盯几秒钟,我很有可能会窒息的——这可不是开玩笑。
  “啊,可,可以。”
  我慌忙地回了话。内奥米的嘴角轻轻一扬,抛出一个微笑。
  “不好意思,这么说或许有些任性。不过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是、是这样啊。”
  说完。我带你过去之后我便从熟睡的阳阳和斯内克中间穿过去一直把内奥米带到直升机的舱门前。
  虽然流浪者的货舱大得惊人,但在装下一架军用直升机之后,两侧的空间还是变得有些窄小。我打开舱门后,为了让内奥米进去而退到一边。而她为了登上齐膜高的直升机地板,难免要在这个窄小的空间中折腾一番——就在这个过程中,她那轻薄外套下的胸部不小心碰到了我。
  我一下子变得有些难为情。而她在登上飞机后转身对我道谢,随后轻轻说了一句”晚安”。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但还是含糊地回答了一句。嗯。”虽然还想说些正经一点的话,可怎么也找不到措辞。
  稍过了一会儿之后,我说道:。如果睡得不舒服可以随时提出来,我会一直在那里做准备工作。
  “谢谢。”
  内奥米回答道。我和她都在拼命搜索接下来该说的话。
  接着,我找到了一个没什么意义的话题。
  “那个……”
  “什么?”
  “你还是叫我啥尔吧。晚安。
  看到内奥米把门关上,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今天我已经像这样叹了好几次气了。
  忽然,刚刚被关上的门一下子打开了。内奥米从里面伸出手抓住了我的肩膀,将我往飞机里一拉。
  眼睛与眼睛之间的距离一下于缩短到了三英寸以下,那是两张脸无比接近的一个距离……
  她的手绕在了我的脖子上。我顺势爬上直升机,从背后关上了舱门。

  2

  斯内克把头转向窗外,似乎在眺望不断从外面闪过的欧洲风光。但此刻已经接近午夜,从末班车上看到的东欧轮廓沉浸在深深的忧郁之中,完全消失在了熏暗的另一边。
  能够清楚看到的,只有铁路沿线那些被巨大探照灯照得亮堂堂的竖立广告牌。以巨大渡鸦为主题的标志——就像一只渡鸦在广告词背景上展翅高飞似的。
  渡鸦之剑——这家以美国资本成立的PMC自然也处在利奎德的控制之下。
  根据坎贝尔的情报,这座有着悠久历史的东欧古都这时正处在国家级的紧急状态之中。当地已经颁布了夜间禁止外出的命令,在没有一丝人气的街道上,到处都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巡逻。负责这一工作的,正是渡鸦之剑下属的士兵。
  PMC的任务是追捕抵抗组织成员。由于他们三番四次对当局发动攻击,所以政府也开始认真对待这件事集中精力对付他们。
  坎贝尔已经给了我们被当局认定为”和平敌人”组织的名单。其中有几个是单纯由在野党议员支援的团体,有几个是抨击时政的稳健民间组织。这份名单又让我被迫看到了不少腐败且严苛的政治思想。
  失乐园战士”也在这份名单之中。
  奇怪的是,我们从这份名单上完全看不出他们的政治目标和战略。我甚至怀疑当地人知不知道有这个团体存在。如果它们以知名恐怖组织的身分登上这份名单的话,那么我们也应该能得到与他们的名声相对应的情报才对。
  据说老妈那位大首领遗体的疑似管理者就是这个神秘抵抗组织的领导人。
  受某人的委托,寻找某件东西——雷电在南美洲曾这样对我们说过。还告诉我们那可能是潘多拉的魔盒
  如果他所指的就是大首领的遗体的话,那么雷电会不会是受了失乐园战士的指挥呢,到达中央车站的斯内克忽然模模糊糊地想到了这一点。
  列车缓缓驶进了巨大的屋顶之中。
  时间还不算太晚不过在这个车站下车的人很少。自从进入紧急状态以来连从欧洲各国访问这里的人都急剧下降。所以就算斯内克身穿双排扣的短外衣,手拿一个旅行包,完美地装扮成了一个出门在外的旅人,但对PMC来说,他们还是有足够的时间对将要出站的每一个人进行精密的ID检查。
  根据德瑞宾给他的情报,利奎德控制下的PMC都秘密地向索利德斯内克发出了暗杀指令。虽然当地的军队和警察应该对此毫不知情,但就算跑到警察局去想必也不会得到什么帮助。
  不过,坎贝尔告诉我们,说他已经准备好了让斯内克通过站台检查的方法。
  斯内克从空荡荡的站台往车站大厅走去。由PMC对每一个人都进行了十分烦琐的检查。简易活体信息认证装置就像一道门框一样,白色的机体上印有阿姆斯保安的商标,想要通过那台仪器而又不引发警报的话,必须得有正确的视网膜、指纹以及纳米机械的信息,缺一不可。
  好了,这下该怎么办呢。只能相信坎贝尔,硬着头皮往前走了。斯内克既没有准备伪造的视网膜、指纹,对纳米机械检测更是一筹莫展。他虽然取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但这时才发现自己忘了带打火机。
  “下一个。”斯内克随即走到叫他的士兵面前。事情好像越来越糟糕了。
  斯内克用余光瞥了一眼那台设备。或许此刻正在与某处的服务器交换数据吧,可以看到工作指示灯高速且无规律地不停闪动着就像一个干劲十足的斩首审判官一样端坐在不远处。如果走到那里去,斯内克就会面对相当麻烦的状况。
  只能再等等了。坎贝尔曾保证过没有问题。当然,他也并没有天真地以为PMC会放自己一马。
  “喂,你!”
  士兵们警惕地把枪举了起来。这样一来斯内克更不敢动弹了。此刻他对没有把烟点着这件事感到非常后悔。在被无数枪口指着的情况下是他最希望能悠闲地吐出一大口烟好整以暇地面对那些敌人的时候。
  好了,把那个男人交给我们。”
  一名士兵从车站走进了站台区身上的服装武器不是PMC的装备而是美国的。胸口依然印有那个斯内克熟悉的标志。
  负责检查的士兵用为难的声音说道,“但是……一”
  “他是我们正在找的人。”
  “好……明白了。”
  “过来。”美军士兵招了招手,斯内克聪明地从活体检测装置旁边走了过去。
  他随即被带到了曾经是车站大厅的地方。里面还留着几张咖啡桌,稀疏地坐着一些平民和士兵在里面谈笑。等两人坐好后,身穿美军装备的士兵取出一个打火机,帮斯内克把烟点着。
  “变得挺年轻的嘛。”
  梅丽尔说道。此刻,她看到了九年前的斯内克。深深的皱纹不像现在这样不由分说地刻满了他的眼角、嘴角,她看到的是在这一切发生之前的那张脸。
  “这是一种拟态,好像运用了章鱼迷彩的技术。”
  斯内克一下子关掉了年轻时的面部材质后,梅丽尔在中东见过的,那张“老蛇”的脸又出现了。看到这样的斯内克,梅丽尔立刻换上了一副稍稍有些悲伤的表情。
  “看来你在PMC面前很吃得开嘛。”
  我现在仍有权对所有PMC进行监察,他们自然得给我面子。”
  “你一个人吗'“
  斯内克一边肚出一口紫色的烟雾一边问道梅丽尔随即用下巴指了指大厅深处。曾在中东见过面的沙漠之鼠小队成员都在,艾德,乔纳森,还有那个经常拉肚子的秋叶这时候都围坐在一张桌子旁边。
  “喂,斯内克!”
  秋叶站起来对着这边用力地挥了挥手。斯内克和梅丽尔一下子为难地抱住了脑袋。虽然秋叶的傻瓜行为很快便因为吃了艾德的一记肘击而停止但两人清楚地看到PMC的士兵们对刚才的嘈杂喊声做出了反应。
  斯内克苦笑着说“又是那家伙?”
  “是啊,又是那家伙……
  现在有不少视线都集中在了斯内克等人身上继续留在大厅里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换个地方说话吧。”
  说完,梅丽尔便带着斯内克到了旁边的休息室里去,那里面几乎一个人也没有。
  “听我说,斯内克。”梅丽尔站在桌旁说道?”我们将发生在中东的骚乱报告之后,上面已经决定将利壹德定性为有威胁的人物。而他发动叛乱的危险性也终于得到了总统的正式承认——因此,军方交给了我一支人数完全足够的陆军,海军混编部队。他们混在本地的美军之中,已经进入了这个地区。”
  然后她盯着斯内克的眼睛。
  “我们随时都能控制利奎德。”
  斯内克轻轻叹了口气。眼前这位年轻的战士还不清楚单靠力量”是无法办成某些事情的。
  “这就是你所说的凭武力把他镇压住么。还是算了吧,事情没那么筒单。”
  “很抱歉,你不能命令我,你背后的坎贝尔也一样。
  梅丽尔用十分坚决的声音说道。斯内克也知道她会这样回答。梅丽尔是顽固的,就像坎贝尔一样顽固。
  “当心这里变成第二个中东。”
  虽然知道这没用,但斯内克还是给了她一个忠告。但梅丽尔却摇了摇头。
  “不会的。一旦有情况就把PMC的武器,军事装备完全闭锁起来。他们根本无法抵抗。掌握着系统的可是我们这边。”
  力量和系统。斯内克十分清楚无论哪个都是脆弱至极的东西。原本坚信自己掌握着”莱样东西’的人,忽然发现自己原来是被”某样东西’控制着,这种让人无法发笑的大逆转经常会出现。事实上不管是梅丽尔也好,利奎德也好,还包括我们如今都只不过是形成爱国者”这种系统的一部分零件罢了。
  “太过依赖系统是非常危险的。”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能用数量压制他。”
  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会出现一些让武力完全无效的复杂事件。斯内克从剐才开始就想说这句话。虽然他十分希望能阻止梅丽尔,但同时也明白那其实很难。
  这时,梅丽尔一直坚持到刚才的激进态度忽然有了些许的缓和。她接下来发出的声音属于斯内克十分了解的那个梅丽尔,属于九年前他在影子摩西岛上遇到的那个梅丽尔。
  “所以斯内克……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斯内克凝视着梅丽尔的双瞳。
  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可以明显看到眼眶有些湿润。
  “我不想你白白死掉。”
  说着,梅丽尔把手放在了斯内克的手上。
  “斯内克,你正要去做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任务。”
  “没错。这不是正义的举动。只是单纯的私人仇杀。”
  话又说回来——自己什么时候为了正义而战斗过呢,斯内克不禁自嘲道。世外天堂事件解决后,斯内克就刻意保持了与”正义”之间的距离。所谓的”正义”只不过是对某人来说的正义而已,在迄今为止的历史上从来不曾起到让世界往好的方面转变的作用,一次也没有。
  利奎德也好,斯内克也好都是由”爱国者”制造出来的按照这个世界——也就是“系统’的意志诞生。因此,这既可以说是私人的事件也可以说是一场具有世界意义的战斗。之所以无法区分‘世界”与’私人是因为斯内克的诞生太过奇特而他在整个人生中经历的东西也太过异常。
  梅丽尔一言不发地看着在一旁吞云吐雾的斯内克。虽然两人的想法有分歧,但对梅丽尔来说这个男人依然是一位传奇英雄。她知道年轻的斯内克那些光荣事迹正是以那些东西为精神支撑,她才能一直战斗到今天。
  “想想真是没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传奇英雄就这么死掉而已……”梅丽尔说完,斯内克微微一笑。
  “放心吧。‘老兵永远不死’!”
  他说到这儿,梅丽尔的眼泪忽然止不住地往下掉,以致于无法接着斯内克说出下一句——“只会慢慢凋零”(注)。斯内克原本想把这句话当个笑话,但没想到竟变成了让人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的东西。不过说出口之前他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他立刻反驳道:”我不是什么英雄,也从没当过英雄。如今的我,只是一个被委托去杀死某人的老杀手罢了。”
  听到斯内克的话,梅丽尔用力擦掉眼泪,换上一副十分坚决的表情。刚才的疑惑和悲切此刻全都从那张毅然决然的脸上消失了。
  “我明白了。我们一定会早你一步抓到利奎德他们的。”
  梅丽尔说完便站了起来,丢下斯内克朝其他小队成员走去。
  “虽然我曾经喜欢过你,但你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冥顽不灵的老头子。”
  梅丽尔背对着他说道,连看都不看斯内克一眼。
  “认清现实吧,老蛇。不要妨碍我们。”

  斯内克离开车站时,我已经联系上了马德纳博士。内奥米简单介绍了一下雷电的情况后,那边的回答是“应该还有救”。
  随后我把对雷电的身体状况比较了解的内奥米和阳阳送到了博士指定的地点。因为那里是一个非战斗区域,并没有PMC的士兵驻扎,而我又必须得支援斯内克开展行动,所以只好让她们两个人去跟博士接触。
  雷电向我们介绍的那名失乐园战士成员搭乘另一班火车,在斯内克下车后十几分钟抵达车站。由于他有犯罪前科所以只要侵入当地的警察机关数据库,很容易就能找到他过去的经历和脸部照片。
  我通过他的画像制成脸部判别数据,再与变成年轻斯内克那张脸的面具——伪装服”传回的三百六十度全患影像相连接。伪装服和斯内克穿

  注:美国五星上将麦克阿瑟在国会最后一次演讲中的著名语旬,原文是Old soldiers never die,They just fade away

  在外套下面的章鱼迷彩套装以及德瑞宾的装甲车一样都能自动扫描周围的环境,将相应的图形、纹理投射到变形装置上。用来伪装脸部说到底是一种不正规的用法。
  因此,伪装服表面首先要扫描周围的环境。如果这些数据能够代替摄像头的功能的话,那么就算在斯内克的脸正对梅丽尔的时候,被伪装服覆盖的后脑也能清楚地观察到身后的空间。
  这时候由于斯内克并没有戴固眼,所以他看不到这些画面。不过由伪装服传回流浪者的即时影像都会经过我编写的脸部判定过滤器,这样就能识别斯内克周围三百六十度范围内的人脸。目标人物一旦出现,我们马上就能知道。
  梅丽尔刚走开,那名男子便从斯内克身后经过,走出了车站。
  “斯内克,抵抗组织的成员刚从你身后经过,朝车站出口去了。”
  “明白。”斯内克回答之后利索地弄灭了番烟,朝雾气镣绕的石板街道走去。
  “他故意绕道从你右边走了。小心别让他发现。”
  “虽说我早就习惯了在近距离从背后悄悄接近别人,但好久没有跟踪过谁了,不知道行不行。”
  斯内克嘴里说着一些不吉利的话。不过仔细一想,我和斯内克迄今为止执行的任务中的确没出现过必须得跟踪某人的情况。
  路灯虽然都还亮着,但那是为了方便巡逻的渡鸦之剑士兵。由于当局下达了禁止夜间外出的命令,所以街上连一个人也没有。
  也就是说,即便与跟踪对象保持足够的距离,可一旦被对方发现,行动就在那一瞬间宣告失败。如果在不允许任何人出现的街道上看到自己背后有人,我想只有最愚蠢的傻瓜才会把那个人当成是无关紧要的外人。
  斯内克曾经在桑给巴尔执行任务时陷入了这种不得不跟踪某人的险境。在被派往桑给巴尔之前,他曾以cIA非正式成员的身分被迫做了很多让他十分不满的肮脏工作,最普通的跟踪或许也包括在内。在世外天堂好像也发生过类似的状况。
  整个城市都被雾气笼罩着。斯内克戴上固眼之后,开始调整被黑暗和浓雾包裹的视线。这样一来,就算隔着相当远的距离也能捕捉到男子的行踪。斯内克调整呼吸,像在南美洲那样让周围的波动和自己体内的节奏相吻合。消除一切人类特有的非自然嗓音,让感受与环境同步。
  在已经下达了禁止外出命令的情况下上街,男子自己当然不能被PMC发现。关于这一点,斯内克也不能太过积极地干涉。只能祈祷那个人够聪明,知道该怎么躲避PMC的巡逻。
  换句话说,斯内克既不能被跟踪对象发现,也不能被PMC看到。这种困难在我看来是完全无法想像的。
  斯内克不禁想到,简直就像《第三人》{注)中的情节一样,要是出现观览车和下水道就更完美了。
  在雾气另一边隐约可以望见的身影,看上去就像幽灵一样。
  男子很年轻,应该只有二十多岁。如果不是这么年轻的话,大概很难投身到反对“世界‘和系统的战斗中去。
  虽然我现在的立场差不多和他相同,但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我一直沉浸在动画机器人开发,入慢别人的电脑——准确地说应该是分解电脑——之中,从没想过什么反抗世界之类的事。因为我曾经不带任何疑问地在世界上最大的军队私人复合企业中工作过,所以我很清楚入侵电脑对我来说根本没有“对系统的反抗“这层浪漫主义含义。
  仅仅因为高兴,仅仅因为能摆脱某种东西。这就是全部原因。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变得足够成熟。我之所以像现在这样全身心地投入反抗“世界“的战斗之中,或许都是因为过去没有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宿命吧我要偿还在那时欠下的一大笔债。同时也是在向那个一直逃避,一直不敢面对母亲妹妹的自己复仇。
  “奥塔肯,那家伙进屋了。”
  斯内克忽然对我说。仔细一看,那里是一座老旧修道院的小门。负责警戒的人正在搜查我们跟踪的对象。不过,他们手里好像没有任何探测器之类的东西。守门的人只是看了看那名男子胸口的身分牌,随后便要让他进去。

  注:1950年上映,英国电影史上最佳影片之一,同时也是美国电影学园评选的世上最佳悬疑片,导演为卡罗尔·里的。

  “就趁现在!”
  在我大吼之前,斯内克已经从阴影中冲了出去。
  与街道的环境完全融为一体的斯内克即便已经移动了极近的距离都没有被警戒的人发现。他脱下外套利索地往旁边一甩,在看守已经进入修道院,正要从背后把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将脚尖伸进了门缝里,在对方注意到门无法关上的同时闪身钻了进去。
  斯内克迅速从背后勒住了跟踪目标的脖子,把刀抵在他的动脉部位。
  “谁!”
  看守太叫起来。在这个小门附近连看守在内一共有三个人负责警戒。所有人都迅速地举起冲锋枪对准了斯内克,但他们却对被劫持的人质毫无办法。
  “我是来见老妈的。”
  斯内克背对着墙壁,一边慢慢朝建筑物深处移去一边说道。一瞬间,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视线。
  “这家伙就是……”
  喉头被匕首牢牢抵住的男子由于太过紧张,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但他还是故作镇静地说道:”我完全没感觉到有人跟踪。这个混蛋……”
  不过,三人始终无法接受他的话。他们眼前的这名男子的确跟踪着自己那位绝对不能算是无能的同伴来到了这里,而且是在完全没有被发现的情况下。可他此时却一边用匕首指着人质的脖子一边咳嗽。
  尽管看上去就连剧烈的咳嗽也无法干扰他的注意力,但无论怎么看,那张脸都属于一个沧桑的老人。
  不对,那应该不是老人。
  作出这样的判断后,看守立刻发动了攻击。
  斯内克对准人质的腿部一扫,让他的身体与朝自己猛冲过来的男子相撞。剩下的两个人很快反应了过来虽然迅速地举起了枪,但他们与斯内克的距离如此之近显然匕首或是CQC要更占优势。
  虽然‘真是的,这些年轻人怎么这么依赖枪械一瞬间出现在斯内克脑中,但实际上,入侵cIA的数据库,将引领者和大首领发明的CQC技术偷出来的人其实是我(注)。
  斯内克直到最近为止都还是一名十分依赖枪械的士兵,他本人也说过‘不喜欢利器”之类的话。当然他也学过所有士兵都必须掌握的近战格斗术,只不过之前几乎从来没用过。自从找到CQC的资料以来,我就经常被他当成实验对象,吃了不少苦头,所以眼前这种混乱的状况他应该能够应付吧。虽然是初学乍练,但斯内克毕竟是继承了大首领遗传基因的战士,不一会儿兰名看守和俘虏便全都倒在了地上。
  屋子里的人听到响声后全都手执武器朝他靠了过去。很快,和刚才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大量枪口便瞄准了斯内克。
  “精彩的CQC,斯内克……”
  一个女性的声音从举着武器的数位年轻人身后传来。话音刚落,年轻人们便纷纷朝左右退开,让斯内克就像看到了另一片被摩西分开的大海一样。他们背后的空间——礼拜堂内部现在完全展现在了斯内克面前。
  那是一名金发女子。此刻她背对斯内克,正跪在祭坛前埋头祈祷。
  “没错,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男人。
  皮夹克配上皮靴。她慢慢站起身,在天花板上的天使、使徒们的注视下慢慢朝斯内克转了过去。而这个动作就像是暗号一样,周围的年轻人先后放低了枪口。
  那位女性看上去很老了,至少和斯内克的肉体一样老。但她起身之后的动作极其优雅,腰部、背脊膝盖所描绘出的轨迹没有丝毫的懈怠。而她面向这边的那张脸正放射着光芒,足以让人联想起她曾经拥有的美貌。至少蕴藏在那双眼珠里的光芒和她二十多岁时应该没有任何区别。
  “我是伟大妈妈,你可以叫我老妈。
  她慢慢朝斯内克走了过来。斯内克也迈步走近礼拜堂渐渐缩短与她之间的距离。
  “我找你有事。雷电告诉我你在这里。”注此处和游戏解释有出入。游戏中斯内克的cQc是学自大首领,但因。不想用叛徒的招数。这个理由所以很少使用。
  老妈从头到脚看了看斯内克。
  “大卫……你长大了。”
  听到这句话,斯内克的呼吸为之一滞。知道这个名宇的人并不多。除了我以外,就只有无数位养太他的亲人中的极少数,那些有权翻阅美国政府最高限度机密资料的人。迄今为止,他一直是以”斯内克”这个身分活在世上的。
  “由人类的肋骨变成的并不是夏娃,而是你……不过把你生下来的是我。”
  老妈伸出被皮革手套包裹的手指,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斯内克注意到了她这个动作。而她盯着自己腹部的视线突然转到了斯内克脸上。
  “我就是你的母亲。”
  母亲?我的,
  斯内克一时无语。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应该说什么。他从小到大几乎从没想过”母亲”这个概念。迄今为止,只有那个对他来说已经变成诅咒的大首领算得上是他的”父亲”。
  不过,产下自己的女性至今仍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莱处也并不是什么难以想像的事。没有子宫就无法制造胎儿。就算能够克隆人类,操纵遗传基因,那个胚胎也必须在女性的身体里长成人形。
  “‘魔童计划‘…克隆人并不是在试管里长大的。要产下他们,必须要有女性的身体。”
  “也就是代理母体?”
  老蚂脸上随即浮现出一个混杂了讽刺,悲哀和自嘲的复杂笑窖。
  “真是冷酷的说法。”
  天花板上的天使们正看着这两个人。一个是给予制造人类,制造人类的孩子这种对亵渎神明的模仿以帮助的女子,另一个则是被制造出来的产物。在彰子摩西岛上,那位继承了阿拉斯加印第安人血脉的猎狐犬队员(注)曾经在临死之际对斯内克这样说道,“你,不是自然创造的蛇’。

  注:火抻渡鸦“影子摩西岛事件”中利奎德的部下之一

  “是我把你们生下来的……为了’爱国者’。”
  从这位女性的子宫产下了斯内克,利奎德,以及跟这两个人相关的所有灾祸。大首领的遗体或许的确称得上是“潘多拉的魔盒”。但如果这位女性才是一切的源头,那她就是曾经的”魔盒”。而最后留在盒子里的希望又在哪里昵?·
  我不禁想到或许这位女性本身就是最后的希望。
  老妈带着斯内克往另外的房间走去。
  “跟我来。我详细说给你听。”

  3

  一切起源于零。
  老妈从这句话开始解说。首先提到的是那位代号为“零”的男子。

  夏娃,这是老妈曾经的名字。
  虽然这只不过是她好几个假名中的一个,但夏娃这个名字陪伴她度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没错,夏娃是同时拥有好几个名宇的间谍。”哲学家”,这个组织由美苏及第三国C国的十二名权威人士构成,他们在世界大战前就成立了秘密组织“哲人议会。而夏娃则是在这个组织下属的工作人员培养所里,以成为间谍为目标被培养长大的。
  夏娃第一次见到大首领是在被称为“食蛇者”的美军秘密行动中当时她作为苏联方面的合作者参加了这次行动。老妈——夏娃当时以克格勃特工的身分支援大首领。
  但是,夏娃并不是什么克格勃的工作人员。”哲学家”在世界大战后发生了分裂她的真实身分是那个神秘组织中代表C国利益的特工。她为了寻找被沃尔金的父亲盗走的隐藏资金“哲学家遗产”的所在地,伪装成克格勃假装帮助犬首领。
  但是,夏娃的行动最终失败了。
  她离开大首领时带走了一卷微缩胶卷。这是引领者甘愿背上叛逃的污名潜人沃尔金组织内部,用性命换来的一卷极小的塑料片。得到引领者托付给大首领的这样东西后,夏娃便承担了无比沉重的使命。
  然而,那根本就是假的。在将这些伪造的胶卷交给C国后夏娃由于害怕受到处分,便以越南战争混乱局势为掩护逃到了河内。
  那么究竟是谁得到了“哲学家遗产”呢,
  是那个创立了实验性特种作战部队”狐狸”,并将这支部队运用到食蛇者”作战的男子。
  前SAS成员,引领者的战友。
  零(ZERO)——人们一般这样称呼那名男子。与大首领见面时,零的军衔是少校。虽然他还有着汤姆少校、大卫·奥维等各种各样的名字,但就像老妈一般被称为”夏娃”一样,多数认识这名男子的人都叫他“零”。

  随后,“那个组织”诞生了。
  零以被自己收入囊中的巨大资金为基础,构建了一个继承传奇英雄引领者遗志的新兴组织。最开始成立时的组织成员除了零以外,还有“希金特先生”,代号’空降护理的狐狸部队医疗负责人以及大首领本人——除了狐狸部队的这四名核心成员以外,还有潜伏到沃尔金上校身边支援零执行任务的年轻人”左轮山猫。
  这个组织被命名为”爱国者。
  由于夏娃在河内身陷险境的时候被左轮山猫所救,因此她后来也加人了“爱国者”。夏娃被告知的组织理念是:将西方与东方,美国与苏联,资本主义与共产主义,将这个被分割成两个部分的世界整合到一起。将全世界人民的思想,意识形态统一起来把一个紧紧团结在一起的世界呈现在每一个人面前。“爱国者”相信,这就是引领者所希望的世界。再没有任何一名士兵被时代操纵、玩弄再没有任何生命白白消逝,他们相信那就是“理想国”。所有人都分享了引领者的愿望。
  是她那双纯纯粹的,但却充满悲哀的双瞳应该能够看到的理想世界。
  但由于引领者已经成了一名伟大的“殉教者”,因此零认为要想让这个组织更快更好地发展,必须要有一个能够代替引领者的”圣像”。
  大首领便被供奉成了这样一个标志。接着,世间便诞生了无数个跟他有关的传奇事迹,其中一些完全不顾原本的事实,被任意歪曲,有些则荒诞可笑,不管怎么说,大首领的传奇事迹名单上的条目一直在增加。于是他便成了最伟大的雇佣兵,成了二战之后最伟大的战士。
  然而,大首领并不是一位厚颜无耻,即便被安上无数个虚假的名头也感觉不到丝毫歉意羞耻,不会觉得自己愧对引领者的人。大首领和零之间的小小裂缝最终演变为无法弥补的巨大分歧,实际上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
  大首领之所以离开零,是因为他认为零已经被支配欲冲昏了头。
  “究竟要怎样才能让全世界所有人都与同一个梦想连接起来”这种理想,恐怕终究不过是一种荒诞的妄想,其结果就是让零钻进了“全方位控制管理”和”事件组织型权力“这两个极端偏执的牛角尖里。
  大首领看到那样的零,我想他一定无法忍受引领者的理想变成一种单纯的教条。
  察觉到大首领的意志与自己渐行渐远之后,零开始秘密地执行一项与大首领有关的计划。计划的负责人是克拉克博士,那位曾经被称为”空降护理”的女子。
  大首领由于在年轻时受到核辐射的冲击,因此永久性地失去了生殖能力而零需要的是另外一个大首领。为了达成这一目的必须要创造出依靠普通生殖无法诞生的生命。
  这就是“魔童计划”——制造最强战士大首领的克隆人。
  从体细胞中抽取出的复杂物质,竟奇迹般地与博士手下一名日本女助手的卵子相结合。而收留这颗卵子,让它在自己体内长成婴儿并像一位普通母亲那样让它在成长过程中不受伤害的,正是主动申请了这项任务的夏娃。
  产下。大首领”,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幸福。
  这个计划正是造成大首领与零彻底决裂的关键事件。得知索利德和利奎德这两个“自己”已经诞生的大首领离开了美国,在经过数年的彷缝之后,他将佣兵派遣公司“世外天堂”建立在了南非的土地上。
  这是大首领对零的宣战通告。
  同时也是在向那些将引领者的“幸福“歪曲为一种死板教条的人宣战。

  一个愿望,两种解释。
  这就是一切灾祸的元凶。其中一方坚信秩序和控制是量终的目的,被将一切”?”所有“都归人管辖之中的妄想所支配。随后通过数不清的战争扩大自己的势力,增强自己的财力,最终甚至达到了对白宫的意志有着决定性影响的程度。因此零相信,“系统”这种外部事物,最终能够连人类的内心也一并统治。
  而另外一方则认为这种疯狂地朝着没有节制的“掌控“前进的强迫观念,与最初将自己和同伴们聚集到一起的理想相去甚远。于是他愤怒了他向着这个意欲覆盖全世界的”控制“发起了挑战。
  这是在冷战结束之后紧接着爆发的另一场冷战。
  没有人看清这场战争的全貌,没有人能够理解它真正的含义。也许当所有的战争、纠纷事件的意义一点一点地发生错位时,有些人说不定能艰难地看出一丝头绪。这就是那个扭曲的世界。
  非常讽刺的是,大首领的抗争被自己的“孩子“粉碎了。大首领在被继承了自己遗传基因的男子——索利德斯内克打倒后,他那具千疮百孔的身体被零回收。这个曾经被零当作’圣像”的男子,这个无可替代的珍贵友人。横躺在零面前的男子既是自己曾经信任的人又是最终背叛了自己的人,大首领对他来说同时是这两种人的代表。
  零放弃了将下一个时代托付给“爱国者”的努力。
  G、W、T、J、A、L、T、R。这些“支柱“最终完成了零的妄想。
  用两个简单的英文字母来命名的AI由处于中枢地位的主AI。JD”来调整,管理,控制。虽然斯内克等人在海水净化设施的行动最终造成Gw的被毁,但对“爱国者“来说,剩下的三组A!和中枢JD仍在不问断地记述着明天的世界所应有的形态。
  夏娃和左轮山猫为了解救落入零手中的大首领而展开了行动。他们与纳米机械研究领域的权威人士内奥米·亨特联手,还帮助强化外骨骼装置的实验对象,正被无比残酷的人生折磨的弗兰克’亨特逃出实验设施。而如今已可以确信,这一行动的结果是让总管强化外骨骼计划的克拉克博士——“空降护理”迎来了她的末日。此外,夏娃和左轮山猫的目的也达到了。
  山猫后来加入了猎狐犬部队,在接近另一个斯内克——利奎德的同时在影子摩西岛参加了他们的叛乱。随后左轮山猫利用这一局势杀死了开发Metal Gear霸王的中心人物——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局长唐纳德安德森。没错,这名男子正是曾经代号为”希金特先生”的那个人。
  利奎德率领自己的部队发动叛乱,要求政府将大首领的遗体交给他。这是为了治愈拥有大首领部分遗传基因的同胞——次世代特种部队——身上的各种遗传性疾病。
  当然,所谓的“遗传疾病”全都是左轮山猫用来欺骗利奎德的鬼话,他的目的是占领正在进行机密研究及演习的影子摩西岛,暗杀访问这里的唐纳德,安德森局长要是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夺回大首领的遗体。
  然而,这次行动却宣告了左轮山猫与夏娃合作关系的终结。
  在影子摩西岛上被切断右臂的山猫移植了利奎德的手臂这就是他被那条手臂原来的主人夺去身体的惟一原因。但此时在孤立无攮而绝望无比的夏娃面前,携带着Gw数据的雷电突然出现了,这也让所有事情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因为那里面记录着跟大首领所在地有关的情报。
  从修道院正门走出去之后,外面是一个广场。
  在老妈将自己的’故事”婉婉道来的那段时间里,好像下了一场雨。教会前的广场上铺满了石板,上面都还带有雨水的气味。皎洁的月光照在上面,反射出点点白光。
  雾气已经散了,夜空中只剩下稀疏的云朵。
  老妈将斯内克引到某一辆小货车后部。那里总共停着三辆一模一样的黑色货车,每一辆的车身上都布满了新鲜的雨滴。
  简直就像灵柩一样。斯内克不禁这样想道。
  “这就是PYX,圣柜。”
  老妈朝正中间那辆车走去,随后慢慢打开了后部的门。
  看到那里面的东西,斯内克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愤怒或是憎恨——而是悲哀。面对已经变成眼前这种惨状,但却依然被迫“活着“的男子他只能感到一种近似干绝望的悲哀。
  “他的意识没有消失,但被纳米机械封闭了起来。所以,正确地说,这并不是脑死亡状态。”
  对斯内克来说怎么样都无所谓。
  黑色的半透明密封塑料布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装尸体的袋子。横躺在其中的男子已经完全失去了四肢,呈现出类似胸像的状态。
  可以明显看到他的右眼窝空空如也。这样的独眼,这样的面容一定是那个男人。
  理应在桑给巴尔被斯内克烧毁的皮肤经过修补,缝合,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破损。但是,他脸颊上却完全没有肌肉,失去脂肪的嘴唇让牙龈清清楚楚地露在外面。如果把皮肤胡乱地贴在骨骼上看上去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整辆小货车中的所有机器都得全力运转才能让这堆骸骨和皮肤变成一个“活着的人。忠诚的机械们给予这位已经不能靠自己的力量进行呼吸的男人以规律的,足以延续他生命的空气。
  斯内克低声嘟囔道。居然愿意花这么大的功夫让一个背叛者,一个阻止自己达成愿望的人,一个恨得咬牙切齿的人活了下来。为什么零对这件事如此执着昵?
  “人们都喜欢传说。”
  老妈的脸上浮觋出一个悲凉的微笑。她面对大首领,像是望着不存在于任何地方的风景一般说道。
  “不死的生命………零想创造一个救世主。”
  说完,她便抬手关上了小货车的后门。
  大首领的肉体再次回到了只属于他和呼吸器的那个环境之中。
  对不得不亲手了结自己性命的斯内克来说,他或许比眼前的这名男子要幸运一些。
  他一边这样想,一边跟随老妈回到了礼拜堂。

  与此同时,内奥米已经从流浪者里消失了踪影。

  4

  在祭坛面前,斯内克感到剐才听说的那一大堆故事正在自己的身体里燃烧着。
  被钉在十宇架上的耶稣雕像从祭坛正上方俯视着斯内克和老妈。越在他头顶的荆棘冠伸出根根尖刺,刺穿了他额头的皮肤,让殷红的鲜血不住往下流。
  自己终归只是那个耶稣雕像署了。
  能够将信徒们团结到一起的强大标志。当然,他并不是将人类的所有罪行都背负在自己身上痛苦死去的耶稣基督本人。而只是因为男一个男人的疯狂和偏执才诞生的,一具活着的圣像。
  不过,老妈并不是为了这种信仰在战斗。
  “你是在为大首领而战。那么,山猫为什么要和你联手?他战斗的理由又是什么”
  “一样,都是大首领。左轮山猫并不是为了国防都、俄穸斯,更不是为了零,而是为了大首领一直奋战着。他对大首领充满了崇敬。”
  这样想的话,那么左轮山猫在影子摩西岛上就扮演了一个极端复杂的角色。作为猎狐犬的一员他参加了叛乱,同时又作为“爱固者”的间谍在暗中活动,但他的真实目的却是瞒过“爱霉者”,将这个组织的创始人之一希金特杀死,另外,顺便还想取回大首领的遗体。
  但他的身体,此刻已经被利奎德占领?。
  “为了自我意志的实现而操纵他人的身体,绝不能让利奎德继承零的这种罪过。
  当老妈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刹那,礼拜堂的正门忽然被打开了。
  斯内克和她都条件反射般地回过身朝那里望去,一个把帽子戴到眉跟上装扮成侦探电影中千探造型的男子身穿外套站在门口,反抗组织的成员们一齐用枪指着他,随时准备把他打成蜂窝。
  但斯内克却有了一种厌恶的感觉。
  那个男子很奇怪,特别是他的体型。
  正想到这儿,外套突然向两边敞开,而类似一名男子的轮廓也随之消失。
  “鸣哇!”
  成员们纷纷惊叫起来。可以理解,原本以为是个人的东西实际上是三台小型侦查机器人叠在一起之后再套上一件外套变成的,就像是套在同一件外卦里表演。三人双簧“一样。
  机器人的外形看上去就像是从保龄球里伸出了三只细长的人类手臂一样。它们被发现后立刻解除了伪装,散落到礼拜堂的地板和墙壁上。
  拿给我。”
  老妈一边说一边从旁边的年轻人那里接过枪熟练且迅捷地举抢射击,一瞬间便让子弹击穿了那台刚爬上墙壁的机器人。随后她将枪身放平,流畅地再次开枪。是水平扫射,斯内克想到。虽然剩下的两台以超出人类神经反应极限的速度往角落里退去但在第一台机器人倒下之后仅仅过了几秒钟,它们就全都被老妈那精准的射击给干掉了。
  一个年轻人咬紧牙关,看上去十分后悔。
  “是‘蜣螂’,那些混蛋的无人侦查机械。”
  “被发现了…转移吧。”
  老妈面无表情地说道。大概她已经习惯这种情况了吧,或许有时还必须在部下面前强装镶静。真是了不起,斯内克深感佩服。此刻,他也理解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年轻人愿意跟随这位有着“母亲”之名的女子。
  我紧接着便开始搜索卫星图像和无线电通信的密度。发现[]I~PMC正全速朝修道院周围集结,其中还有好几台月光。我赶紧联络斯内克,告诉他离对方冲进修道院只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了。
  老妈离开礼拜堂后径直朝几辆小货车走去,其他组织成员已经开始为逃走做准备了。她走近其中一台黑色的货车向坐在驾驶席上的年轻人问道,“准备得怎么样?”
  “还不错……”对方如是回答。
  老妈刻意压低声音吩咐道,“真正的‘货物’沿运河那条路线离开,快去准备。”
  “是。”
  月光的咆哮忽然响彻整个雨后的夜空,所有人全都一下子抬头看了一眼星光熠熠的月夜。人造猛兽的叫喊此刻已经覆盖了这个除士兵以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影的古都。看来终究还是变成了极其麻烦的事,斯内克这样想到,接着便非常想抽根烟。
  “斯内克,这边。”
  听到老妈叫他后,斯内克很快转身面对着停在修谨院车库中的一列摩托车。已经有一些年轻人骑上了其中几台,让引擎喷出的暖气弥漫了整个空间。
  “准备好诱饵货车,分散追兵。”
  老妈说完便穿过这列摩托车,进入了车库深处。那里静静地摆放着一台被盖上了保护罩的机械。夏娃利索地揭开罩子,而附着在上面的灰尘也随之飞舞了到空中,被从车库窗口照进室内的月光照得格外明显。
  “胜利。”
  这台T!20最开始被称为”博纳维尔”,是一九五九年生产的第一款博纳维尔系列的摩托,在爱好者中深受欢迎。即便在已经进入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还有很多摩托车手争相购买T!20的部件来作调试设备。曾经还发生过摩托车赛的选手为了争夺胜利公司的引擎而大打出手的事。他们都相信那才是能够最大限度发挥出自己实力的引擎。
  看到这辆车,斯内克不禁觉得这真是跟老妈相当般配的老古董——集美丽与力量于一身。她将摩托车推出车库后,让斯内克看看正在忙于准备工作的抵抗组织成员们那安静却狂热的视线。
  “他们都是孤儿,“
  老妈小声说着,同时凝视着那些即将踏上战场的士兵们。
  他们以前全都在武器工厂工作,长大之后就会加入PMC——为了向杀害双亲的其他PMC复仇,并用这样的工作养活弟弟妹妹。在PMC里像他们这样的少年士兵多如牛毛。”
  这时斯内克想到,雷电不正是这样的么。当他已经做出普通人所能想到的最低劣的行为时,却被告知那根本还只是个开始——幼年时代的雷电就被囚禁在那样的环境之中。随后他来到美国,加入了“爱国者”伪造的猎狐犬部队,然后在那里接受无穷无尽的假想现实训练。
  “只要有电脑,任何人都能进行战争训练因为PMC会免费提供在年轻人中很受欢迎的第一人称射击游戏下载。当然,虽然那只是假想训练’…但却会让他们轻易地迷上游戏。”
  要想搜集到合适的人才,首先必须形成特定的文化氛围培养一群可以毫不犹豫地投入到战争世界之中的孩子。这就是“培育‘文化的策略,也是PMC保证行业内部后继人才的措施。
  “当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在PMC中握住了真正的枪械,然后加人与自己的人生毫无关联的代理战争并把战争的持续看作是一件很时髦的事。战斗慢慢变成了他们的全部生活。”说完老妈盯着斯内克,战斗的意义,已经不需要了。在他们心中只有游戏。”
  战争经济。斯内克厌恶地皱了皱眉。他并不是想说以前的战争不是为了钱。无论何时何地,国王们、诸侯们之所以带着军队跨越国境,都是为了经济利益。让斯内克厌恶的是“战争经济’这个词把血流成河的景象发出恶臭的腐肉等战争现象巧妙地掩盖了起来。虽然被命名为经济,但毫无疑问,它的本质仍然是古老的战争。孩子们全都被蒙蔽了——他们看不到战争之中那些让人反胃的景象。接着便出现了一个人,他将这种被美化了的战场作为“全人类都加入到代理战争之中”的基础而不断活动。
  “一切的根源是零。”老妈用低沉有力的声音说道?”仅仅打倒利奎德是不行的。如果不停止。爱国者’的系统,这个罪恶的循环就不会结束。”
  老妈踩下踏板,那辆古董摩托车的引擎随即开始轰鸣,隆隆声和地面的震动同样清晰。
  和月光那种混杂了怪异,恶心元素的咆哮不同,这是一种让人备受鼓舞的粗糙机械响声。按照老妈的指示,斯内克跨坐在她的身后。往双手紧握住车把的女子眼睛里一看,斯内克忽然感觉发动机空转的声音变得恍惚起来。老妈忽然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无处不在的战争让石油、化学燃料变得跟钻石一样昂贵——这辆车开不了多久哦。”
  “没问题吧?”
  她嫣然一笑。
  “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我才会从摩托车上下来,死亡和…’恋爱的时候。”
  斯内克注意到了老妈眼中的神色。那是一种愁绪——像是在对某件已经失去的东西感到爱怜。或许是在这个既是儿子又是克隆体的男子身上着到了那个人的影子吧。
  “叫我…‘夏娃’。”
  说完,她便发出了出发的信号,部下们随即从打开的大门猛冲了出去。

  整支队伍根据小货车的数量分散成了三个部分。
  摩托车为了护卫小赁车而并列在车的两边。而那辆由夏娃领路的黑色货车恐怕就是装有大首领身体的“真货”吧。如果这个被那帮家伙夺去,那么一切都完了。
  在下达了宵禁命令之后,街道上只有PMC的士兵,所以根本不必担心行进的速度太快会出什么交通事故。不过这毕竟是一个从要塞都市转变而来的,有着悠久历史的城市。为了舫止敌人的迅速人侵,城里的街道蜿蜒曲折,相当复杂,这也是为什么在进人二十世纪之后。这里的慢性交通堵塞就一直没有得到改善的原因。
  由于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这里并没有道到盟军的轰炸,也没有被希特,勒的疯狂摧毁,所以域里的各个景观都完好地保留了下来,麻烦的道路也就这样完好地保存到了现在。而街道结构实在是太过复杂,所以夏娃他们根本不可能用最丈速度逃走。
  这一点对PMC来说同样是个阻碍,而且他们手里应该没有摩托车。在这种狭窄,弯曲的街道之中,装甲车是不可能追上摩托的。
  一阵空气被撕开的声音突然响起,有什么东西在天上飞。
  “是SOLDER!”
  我大叫起来。是那种我们曾在中东见过的鸟型机器人。它拍动着翅膀在天空中像渡鸦一样顺畅地滑翔随后从正面朝斯内克他们猛;中过去。
  “斯内克,交给你了!”
  夏蛙的怒吼声随即响起。不用她提醒,斯内克已经取出冲锋枪,用全自动射击将无数弹丸发射了出去。但s!IDE只从正面看过去显得非常轻薄,很难瞄准目标。
  “混蛋!”
  斯内克忍不住骂了一声。而不断接近的SOLDER很快便启动了机身上的机枪还击——枪身安装在没有脑袋的大鸟身体中央。和翅膀不同,那个部位在飞行时并不会上下晃动。
  “抓稳了!”
  夏娃大叫一声,在不改变前进方向的情况下将摩托朝左平移了一小段距离,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驾驶技术。敌人射出的子弹刚好从我们身旁擦过。后方的小货车和摩托也都灵巧地回避了SOLDER的机枪攻击,不过斯内克好像依然没有找到有效的攻击手段。
  “要转弯了!”
  夏娃用力往地面一蹬,制造了一个让胸口发闷的大回转。
  虽然后面的同伴都拼了命想要跟上她的动作,但这实在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斯内克不禁有些同情那些年轻人。
  夏娃进入的是一条相当宽敞的大道,有不少负责警戒的PMC在那里进视,发现我们之后立刻开了枪。不过,对以极高的速度从他们面前经过的目标来说,有效的攻击几乎一次也没有。
  又是高亢的空气震鸣声。斯内克回头一看,发现是SOLDER从刚才那些蜿蜒的小路飞了出来。它完全无视下面的PMC士兵,从天空中用机枪扫射这片区域。
  斯内克定睛一看发现有好几名PMC的士兵因为SOLDER射出的流弹而毙命。它的攻击根本不分敌我——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认为这一切荒诞可笑。
  “斯内克,看前面!”
  这次又是什么一斯内克一边想一边把头转了回去,发现另一架SOLDER正在急速接近他们。
  “怎么办!”
  “只能往前冲I祈祷我们会没事吧!”
  “那里有一条合到一起的叉路!不能在那里转弯吗?”
  “那个弯转过去之后就会往反方向走I不管怎么看它跟这条路的夹角也小于三十度!”
  也就是说,几乎是个u型弯道。要保持这种速度转过那个弯,不管是剐才展示了那种高超技艺的夏娃,还是无论发生什么都会紧跟在她身后的同伴们,都绝对不可能。就像夏娃所说的,我们只能从交错的SOLDER下面冲过去。
  突然,从那个路口冲出了一台装甲车。车上的外部喇叭里传出一个欢快的声音。
  “斯内克!你在吗?”
  “德瑞宾!”
  斯内克转头看着德瑞宾的装甲车。他实在难以相信德瑞宾居然会在这里出现,而让他对自己的眼睛产生更进一步怀疑的,是猴子小灰举着RPG7火箭筒从顶部舱门钻出来的荒诞情景。装甲车稍稍放慢了速度,慢慢接近夏娃的摩托。
  “成交吗?老蛇!”
  “交给你了!”斯内克大吼一声之后,装甲车紧贴着摩托车和它并排前进。小灰伸出那两只长长的手臂,从车的顶部将无后坐力的火箭炮递给斯内克。
  “斯内克,它们来了!”
  斯内克起身从后座上站了起来,将RPG7扛在肩膀上,仔细瞄准了从前方飞来的suDER。
  “这是你自选的附加服务I我会算到武器售价里去的!”
  德瑞宾又喊了一声。撇过头一看小灰居然把自己固定在装甲车上部的枪座里,同样举着一支RPG7,正在瞄准车队后方的SOLDER。
  “虽然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你们还真是奇怪啊I
  夏娃大笑起来。斯内克虽然没有闲工夫和她一起笑,但他感到和一只猴子并肩战斗这件事,一定会让自己郁闷好一阵子。
  “开火!”
  猴子和”蛇“几乎同一时间发射了火箭炮。
  装满火药的火箭弹几乎是在发射的同时命中了目标。两团一前一后高速窜动的橘红色焰火一下子照亮了这个东欧小城的夜空。
  “再见,斯内克I下次记得也要照顾我的生意啊!”
  德瑞宾满心喜悦地说完后往叉路上一拐一下子便脱离了斯内克等人的车队。或许是启动了章鱼迷彩吧,那辆装甲车一瞬间便失去了踪影。
  “真是个古怪的人。是谁啊?
  “武器清洗人。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对我挺感兴趣。”
  在斯内克回答问题的那一瞬间,鸣叫声再次响起。
  “还没结束么”他又准备摆好姿势迎战时,却发现无数颗榴弹像冰雹一样落了下来。
  这简直就是地毯式轰炸。看来刚才被击落的两架suDER不过是诱饵罢了。就在斯内克和小灰联手进攻时,另一架s!ID酮却悄悄地接近了他们。
  爆炸卷起的气浪掀翻了货车。止不住去势的黑色车辆朝斯内克和夏娃猛冲了过去。就在他俩被碾碎前的一秒钟,夏娃用力将把手一转。
  摩托车跟着向侧面一倒,同时将斯内克和夏娃甩了出去。他们在撞上被SOLDER的榴弹摧毁的建筑物残骸后停了下来,而货车则径直冲进了另一幢民宅里。
  虽然斯内克整个身体都遭受了猛烈的撞击但有一多半冲击力都被潜入装束所吸收。他一边剧烈咳嗽一边挣扎着站了起来,在旁边不远处看到了夏娃。皮夹克的下面是一件非常轻薄的衣服,他并不认为那东西能够承受多强烈的冲击。
  夏娃的脸色苍白得令人胆寒。
  招人讨厌的汗珠从她发问慢慢滑落有一些横穿了整个额头。而她的手则紧紧按着自己的腹部——就像是在尽力堵住不断从身体里流失的生命力一样。在那里划出伤口的是榴弹碎片,是石板路面上被炸裂的碎渣,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不管那究竟是什么,总而言之,夏娃身体上一个致命的部位被贯穿了。
  “那些孩子昵?”
  斯内克随即环视了整个街区。与货车并行的摩托车队无一生还。有些人的头盖骨被爆炸掀开,有的人全身骨骼尽碎,还有的人全身上下布满了榴弹的碎片。这些年轻人的尸体就横躺在开始慢慢变干的街道上。
  他艰难地走到侧翻的货车附近,从因为冲击而敞开的后门看进去,里面空空如也。夏娃率领的车队也是诱饵。他一边体会着那名女子的坚强,一边朝驾驶窒挪去。司机和在副驾驶座上的年轻人一动不动,虽然他分别查看了两人,但他们都已经咽气。
  斯内克转身朝夏娃摇了摇头。
  “啊,啊…”对不起……“
  夏娃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对于年轻人的逝去,这是相当悲痛的反应。斯内克随即回到她身边。
  “你居然把自己当成诱饵。”
  “嗯,和我们一起出来的三辆货车全都是诱饵。真正的大首领已经从运河往下游去了。圣柜没事。”
  “夏娃,你怎么样?”
  斯内克低头看了看夏娃的侧腹部。压着伤口的皮手套已经被她自己的血液完全浸湿。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阵鸟的叫声。天快亮了……不,是死神的侦察兵在向他们接近。
  “能站起来吗?”
  提出这个问题后,夏娃低声呜咽了一句。斯内克”——那声音非常细微,就像很快就会消失似的。斯内克看着她的脸发现夏娃的视线摇摆不定。
  “夏娃!振作点儿!”
  “是……你吗。”
  夏娃轻轻嘟嚷道。在一片朦胧之中,夏娃看到的不是在她眼前的斯内克,而是另一位同样有着‘斯内克’这个代号的男子,那位曾在苏联的森林里,当她和现在一样腹部受重伤时救了她一命的男子。
  那是她曾经爱过的人。那双眼睛里映出的是坚强,直率,虽然脑子里只有那位伟大的女性,但依然充满魅力的那个男人。
  所以她主动要求怀上他的孩子,怀上他。这是他所深爱的那个人做不到的事。这也许是出于嫉妒吧。不管他喜欢还是讨厌,但她只有那样做才能以一种超越次元的关系与他接合,与那个人接台。
  “斯内克,是我做错了吗?我不该怀上你的孩子吗,斯内克……”
  “夏娃,我们还需要你。”
  这句话将夏娃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之中。她随即歪了歪渗出一丝鲜血的嘴角,露出一个无所畏惧的微笑。
  “真是个麻烦的人“
  夏娃紧紧压着腹部站了起来,不断有鲜血从她指间滴落。有些于心不忍的斯内克走上去扶住了她的肩。
  “接下来怎么办?”
  “沿着下面的河走就是汇合地点,有快艇在那里等我们。陆路和天空都不行。”
  真是个好主意,斯内克赞道,接着便跟随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夏娃往前走去。刚走一会儿,夏娃忽然停了下来。然后盯着翻倒在身后的摩托车看了好一会儿。
  “已经不需要这个了,我也不必再伪装自己了。
  随后她甩开斯内克的肩膀,独自迈开了步子。
  “当我从摩托车上下来时,就是恋爱的时候么…哈哈。”
  夏娃蹒跚着走到街角的一个下水道口附近。看到她落在地面上的视线,斯内克一下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两人很快台力打开了井盖。
  “下水道一直通往那条河。应该比地面上的追兵要少。”
  说完,夏娃和斯内克先后攀着竖立的梯子进入了下水道。

  5

  看来他们暂时度过了难关。
  夏娃和斯内克在下水逆行进着,这里直通那条横穿整个城市的河流。为了配合受重伤的夏娃,他们的步调十分缓慢。斯内克仍然丝毫不敢大意地保持着对周围的警戒,不过我认为现在应该可以谈话,于是主动联系上他。
  “斯内克,我有话想跟你说。”
  “怎么了?”
  “内奥米…不见了。她离开了流浪者。”
  短暂的沉默。
  在斯内克默不做声的这段时间里,我对自己的判断失误而悔恨不已拼命咬牙忍耐着。
  “什么时候的事?
  “和阳阳一起从马德纳博士那里回来之后不久。”
  “为什么不看住她?”
  “我的眼镜……”
  我说不下去了,怎么也说不下去。无法对斯内克说出因为内奥米称赞我取下眼镜的样子比较帅”这种理由。总而言之是我错了。内奥米一直在利用我的感情。一种几乎让人窒息的羞耻感正猛烈地撞击着我的整个身体。
  “我把眼镜取了下来
  “内奥米自己也说过没有她的话实验是不会成功的。”
  她消失的那一瞬间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遭到背叛的悔恨自不必说,我还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所有最坏的可能性。如果内奥米真是那样一个!58坏人的话,好像我的羞耻就会减少很多似的。
  虽然我已经几乎可以确定这件事,但我还是用疑惑的口气询问了斯内克。
  “你说内奥米会不会回到利奎德身边去了,“
  斯内克没有回答。现在他知道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一定非常不高兴。我们毕竟并肩作战了差不多十年,都很清楚彼此心里在想些什么。
  雷电他……”斯内克改变了话题,所以我接着向他说明雷电已经没事了。透析机和重点护理设施都已经运到了流浪者里,阳阳正片刻不离地在为他做人工血液的透析和治疗。
  “不过透析好像总共得花四十入个小时。在那之前都不能行动。”
  “等等,奥塔肯。”
  斯内克一下子变得警觉起来。我赶紧把视线转回固眼传回的图像,看到他们前方有灯光。
  他举起M4,护在夏娃身前朝下水道的出口走去。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发出了忽明忽暗的光。再往前是一艘船,不断摇晃的光亮将它的轮廓清晰地照了出来。那就是装载着圣柜‘准备离开的快艇吗?
  当斯内克又往前走了几步后,一个人影忽然从船上走了下来,跳上斯内克和夏娃所在的这条紧邻着下水道的通道,并从口袋里取出了什么东西。
  斯内克将M4的准星牢牢地锁定在了那个影子身上,全身贯注地戒备着。而人影在点燃打火机的同时,将从口袋里取出的东西点燃,叼在了嘴上。
  是雪茄烟。
  利奎德”‘
  站在那里的正是利奎德·山猫。
  斯内克又往前走了几步,在能清楚看到利奎德和那艘船的地方停了下来。那不是老妈所说的快艇,而是一艘军用的巡逻艇。主要人物都集中在甲板上,除了平举着武器的利奎德直属部队以外还可以看到梵普内奥米的身影。
  “果然。”我和斯内克此时都想到了这个词。虽然亲眼看到了最恶劣的事态,但我的羞耻和罪恶感却丝毫没有因此而减轻。
  利奎德一脸满足地吐出了一口紫色的烟雾。
  “不错。”
  夏娃拖着她虚浮的脚步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抬手抓住斯内克的肩膀。不远处的那名男子曾经是她的同志,是曾经和她一起将大首领从”爱国者。手中夺回来,并成功地孤立了零的人。那张脸她太熟悉了。但他此刻的举止和行为,并不属于那个她曾经熟识的男子。
  “圣柜在哪儿?”
  “已经不需要了。”
  利奎德冷酷地说道。夏娃忽然竭尽全力将身体里所剩无几的力量集台起来,发出一声怒吼。
  “到底在哪儿!”
  话音刚落,梵普便从巡逻艇的船舱部位站了起来。
  吸血鬼的视线朝下水道之外一团在河面上忽明忽暗的光球望去。斯内克和夏娃两人这才注意到,那其实是一堆燃烧的火焰。
  “那些孩子……”
  夏娃抬手放开了斯内克的肩膀,她的膝盖紧接着也不再继续支撑整个身体,而任凭重力的牵引,无力地坐在了水泥地上。
  斯内克保持着平举M4瞄准利奎德和梵普的姿势,用余光瞥了一眼身边这位绝望的老人。从她脚边一下于流出了大量的鲜血,一片赤红的池塘在不断地扩大着。
  看到这一幕,斯内克要紧了牙关。内奥米的脸颊被正在沉没的快艇发出的火光照亮之后,反射着不断闪动的红光。
  “内奥米………
  “你们的动向,内奥米全都告诉我了。所以我才能得到这个——曾经梦寐以求的大首领,终于到手了。”
  利奎德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丝毫看不到他在中东时的那种狂妄和自信。斯内克把视线投向了内奥米。不知是因为忍受不了巨大的罪恶感还是在演戏,内奥米把头一偏,没有直面斯内克的视线。
  “把枪放下,斯内克,已经太晚了。真是可惜啊。
  全身都被类似潜入装束的力量辅助服饰包裹的直属士兵立刻行动从甲板上一步一步地朝两人围了过去,斯内克毫无办法,只得把枪口从利奎德身上移开。
  “最后还是我赢了,兄弟。”
  这是利奎德的语音里第一次混入”喜悦”这种情绪。说完他再次吐出了一口烟。
  这是父亲很喜欢的雪茄烟。怎么样,想不想在临终前抽上一口?”
  “你想假装自己是大首领吗?”
  利奎德把烟雾吐到了斯内克脸上,简直就像小孩子一样。而吸人浓烈香烟的斯内克很快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你是对的。”利奎德回应道,随后便把那支即便再怎么回避也会让他想起大首领的烟卷扔在了地上。
  “我今天就要和这家伙告别了。”
  就在利奎德抬脚踩住那个烟头,熄灭火光的同时,斯内克迅捷地举起M4瞄准了他。但还没来得及扣扳机,利奎德便已经闪身从枪口正前方躲开,在一瞬间之后接近斯内克,用CQC夺去了他手中的M4。
  随后利奎德麻利地取下弹夹,将枪膛里的子弹强行退出,把M4变成了一块废铁。虽然利奎德在进行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斯内克已经取出了鲁格手枪,但这仅剩的武器也在转瞬之间被夺了过去。而他全身上下的各个要害接连受到利奎德肘部,膝盖的猛击,很快便无力地单膝跪在了地上。
  哈哈,看来CQC还是我比较厉害!”
  利奎德在大笑。而他的直属士兵们则从船上跳到岸边,很快便包围了被夺去武器后一筹莫展的斯内克和夏娃。
  接着利奎德把手枪对准了它原本的主人。
  到此为止了么,斯内克看着利奎德的眼睛,不禁这样想到。上次他们在影子摩西岛交手之后,到现在已经过了九年。当时斯内克原本以为利奎德已经被自己击败,但他却突然恢复了体力,拼命追赶正要逃出影子摩西岛的斯内克和梅丽尔。在他搭乘的雌鹿直升机被击落后,在从MetalGear霸王的后背上落下去之后,在被死狐病毒杀死后……利奎德每次都能奇迹般地复活,然后重新出现在斯内克面前。
  这种怪诞的”厄运”,或许永远不会降临到我自己头上吧。
  但是……利奎德忽然把枪口从斯内克头部移开,并且将手中的鲁格手枪远远地扔了出去。斯内克惊讶地想到,他为什么不杀了我?难道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希望吗?还是说,他有不得不让我活下去的理由,
  “就算得到了系统也只不过是‘爱国者’A!的一部分,只能让你掌握军事这一个领域。”
  斯内克瞪着利奎德的双限说道,不过对方只是耸了耸肩。
  “那又怎么样,我的兄弟。得到所有AI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利奎德上前几步,抓住斯内克的领口把他提了起来然后在将他老迈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下水道的墙壁上。斯内克的呼吸不禁一滞,整个身体无力地靠住砖墙。利奎德伸出手撑在斯内克耳边的墙砖上,慢慢把脸向对方那个还在不断呼吸的鼻尖靠拢。两人此刻一定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他们确信已经被破坏的‘Gw’,就在我的军队里。”
  什么?
  我在监视器面前大吼了起来。那东西应该已经被艾玛编写的蠕虫病毒给破坏了而她也正是因此才丧命的。
  “你们的病毒只不过把Gw‘分割成了无数的小部分而已。”
  利奎德开始说明。那个蠕虫病毒的作用是让”Gw’的内部构造支离破碎,变成无数个没有任何意义的碎片相互之间没有任何关联的小小尘埃。利奎德把这些碎块集中到一起,再经过某种程度的修复后,成功让“Gw潜入了主AI‘JD”的网络。
  表面上是“爱国者创始人之一的男子左轮山猫的肉体,帮助利奎德通过了这个过程中需要的一切认证系统。利奎德就是通过这种方法,将曾经被斯内克,雷电,我,以及艾玛破坏的A!变成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并将它载入了”JD”的信息循环之中。
  “Gw”就像存在于“JD”内部的幽灵一样。它们之间曾经的关系就像是兄弟,但这个与自己极其类似的AI却在不知不觉中被改头换面,并且潜入了自己的身体里?”JD”是不可能注意到这一变化的。
  利奎德用力把斯内克拖离了墒壁。
  “我得到了被‘JD用核导弹摧毁的‘爱国者’网络。接下来我要创造一个从所有的统治中解放出来的天堂I驱逐’JD’!将我自己的名字刻在历史上!”
  “利奎德……你想要代替爱国者吗?”
  一个拳头深深地陷进了斯内克的腹部,他就像一个被决定性的一拳击中的拳击手一样,感觉到自己腹部的空气全都喷了出去。
  “斯内克,我们是被’爱国者创造出来的。”
  又是一拳,打在同样的位置。
  “我们并不是人类,只是人类这个概念边缘的‘阴影’罢了,“
  浑身乏力,已经无法做出任何抵抗的斯内克朝利奎德猛冲过去。
  “我们是不应该在存在于这世上的怪物。”
  利奎德对准斯内克的脸猛击一拳,将他狠狠地击退。
  “我们是阻碍下个时代繁荣昌盛的有害系统。”
  然后又是一拳。不过,斯内克艰难地挡住了这次攻击。
  我们被制造出来的理由,我们存在的理由全部只是为了。爱国者。”
  左手被牢牢抓住的利奎德用右手再次击出一拳。
  “我不能违抗自已的命运。”
  斯内克再次竭尽全力挡下了利奎德的拳头。两个人的手相互紧握呈现出纯粹比拼力量的状态。
  “杀死零,杀死大首领,自己成为’爱国者。”
  利奎德与斯内克对峙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停止继续发力,闪身让斯内克失去平衡,从自己身旁向前攘去。解除拼力气的状态后,利奎德转身背对斯内克,朝自己的巡逻艇走去。途中,他一边走一边对身后的斯内克说:“这一切都是从零和大首领开始的。只要他们还活着,我就会依然被自己的命运支配——必须得让一切回归到’无,然后再获得新生。
  利奎德返回船上后转身面对着斯内克。但经过激烈的战斗后,已经浑身无力的斯内克却什么也做不到,只能一动不动地盯着利奎德那双隐藏在太阳镜后面的眼睛。
  “只要我们还活着,光明的时代就不会到来。如果要将接力棒交给下一个时代,我们就只能选择死亡。”
  利奎德的这番话,似乎同时为他自己和斯内克下达了判决书。
  衰老带来的疲劳和呼吸困难,再加上利奎德的拳头造成的伤害,斯内克的意识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他已经看不清利奎德眼中到底反射着怎样的感情。
  “头儿。
  虽然梵普像是要对利奎德报告什么事,但利奎德已经知道了他想说什么,平静地点点头。
  的确,好像有一大群人正朝这里赶来。斯内克显然也感觉到了那嘈杂的气氛。
  接着梵普发出一个信号。包围斯内克和夏娃的直属士兵们保持着将枪口牢牢对准两人的姿势,相继回到船上。
  “斯内克,看来演员们都到齐了。那么……就好好看着我的胜利吧!”
  利奎德刚跳到驾驶位置上,巡逻艇便离开下水道向前方的运河驶去。
  斯内克趴在岸边狠狠地盯着那艘渐渐远去的小船。双手变抱在胸前,身体完全暴露在夜空之下,踌越整条河流的晚风将利奎德的银色长发毫不费力地吹了起来。站在他身边的内奥米将视线投向岸边的斯内克,眼神中满是极致的悲伤。
  突然,一道强烈的光芒照亮了那艘巡逻艇的四周。
  当船行至运河正中央时,利奎德等人已经被从四面入方向小船照去的亮光包围。空中也有美军的直升机在不断盘旋,让它们沐浴在探照灯的光芒下。这个情景就像被下达宵禁命令的阴沉都市一下于变成了一个演唱会现场似的。
  “利奎德,到此为止了!”
  从扩音器里传出的喊话声在两座跨河桥梁之间不断回响。
  斯内克被梅丽尔那混杂着共鸣的大吼吓了一跳。他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发现有五艘美军的巡逻艇呈一宇排开,封锁了整条河道,正在朝利奎德所在的地方接近。另一侧也有同等数量的军队。
  美军的地面部队一下子涌向包围着利奎德的两座桥以及两条河岸,在这四个方向构筑起了防线。装甲运兵车,吉普车,安装有枪座的军用悍马车一瞬间便塞满了两座桥的桥面。看到这座美丽而古老的石桥一下子被这么多的军用车辆和全副武装的士兵挤满,斯内克稍稍有些担心它会不会突然垮塌,变成石块落入下面的河水之中。
  “快放下武器I’
  螺旋桨的声音忽然多了起来。利奎德抬头一看,发现有足以让人惊愕不已的大量美军直升机正在空中盘旋,还可以隐隐约约地看见机舱内有好几名蓄势待发的狙击手。远远看去,它们就像苍蝇一样囤着利奎德的巡逻艇不停打转。
  利奎德一下子变得有些恍惚,就像一位长期在后台受人驱使,最后终于来到前台表演的艺术家似的。形同瓮中之鳖的巡逻艇开始在运河中央打转而负责现场指挥的梅丽尔命令她秉坐的小艇离开封锁线,驶到接近斯内克所在地的一个小码头。斯内克将夏娃的手措在自己肩上,无视上前来制止他的艾德和乔纳森径直走上了那艘船。秋叶本来想说点儿什么但他已经因为晕船而浑身无力,只能筋疲力尽地坐在船沿上。
  “所有人扔掉武器,把手放在头上!”
  梅丽尔还在步步紧逼,想让利奎德投降。虽然斯内克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了一句“快跑”,但这微弱的声音一下子便消失在了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巡逻艇引擎的嗡嗡声,以及周围那些车辆发出的各种噪音之中,根本没有传到梅丽尔的耳朵里。不对……就算她听到,也有可能会故意无视斯内克的警告。此刻的梅丽尔确信这次压制行动会取得成功的。
  很快,梅丽尔的船离开了码头,为了逮捕利奎德而不断向他的小艇靠近。
  周围的车辆、飞机、船舶全都被各种机械发出的野兽一般的响声笼罩着。而在直升机上的驾驶员和狙击手看来,站在好几束探照灯中央的利奎德一定就像一个被上百只野兽围在中央的渺小人类一样吧。
  利奎德深吸了一口气。
  就像是一位艺术家即将要把观众最喜爱的歌曲严肃,认真地唱出来似的。
  利奎德举起右手他的手掌像孩子们经常玩的那样变成了一把手枪的形状。接着,他用食指和中指构成的“枪身”瞄准天空中的直升机。
  “砰!”

  利奎德到底在干什么啊?
  梅丽尔他们……不,是看到他这一举动的所有美军都不知道这个男人在干什么。银发的男子明明已经到了足以被称为“老头子”的年龄,但他刚才却把手指当成手枪的枪管,煞有介事地瞄准空中的直升机开枪。简直就像小孩子一样。
  最先发现有些不对劲的是第一架被利奎德”击中”的直升机的驾驶员。所有仪表的背光突然熄灭,投射在他头盔上的所有飞行数据也跟着消失了。没过一会儿,他便发现操纵杆也失夏了。
  就这样,直升机渐渐地失去了控制,严谨的盘旋也一下子变成了一根混乱的弧线。即将坠落的直升机跳出了一段悲哀至极的滑稽舞蹈。
  “金属奴隶01失去控制!即将坠毁!”
  在那个晚上,最先发出惨叫的就是这名美军驾驶员。这声响彻整个SOP战术联动系统的惨叫只不过是接下来那阵轮唱的序曲罢了,当集结在这里的所有美军都为此而哑然时,接连不断的十几、二十几次惨叫声打破了这个平静的夜。
  利奎德转身面对桥面,和刚才一样举起手指。不过他这次的目标是士兵。
  “砰!”
  一声短暂却痛苦的呻吟随即响起,被“击中”的士兵倒下了。站在他旁边的海军陆战队员完全不清楚自己的同伴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开枪!”
  梅丽尔大吼一声。几十名紧紧围住两座石桥之间河面的士兵一齐瞄准目标,扣动了扳机。
  卡锵,这是扳机被扣动时发出的细微响声。
  几十个有秩序的,像是铁琴发出的金属响声在这个东欧小国的夜空中不断盘旋。
  从每个士兵携带的步枪到支援机枪,安装在悍马顶部的大口径机枪,虽然有几十、上百把枪械正瞄准着利奎德,但枪栓中却没有一根撞针能够忠实地完成自己的使命。
  “哎…‘
  梅丽尔脸色苍白紧盯着手中的沙漠之鹰,随后条件反射般地低头检查枪的保险是否已经打开。物理性质的安全装置没有任何问题。
  也就是说…
  事情发展到现在,梅丽尔才终于认清了形势。
  她乘坐的巡逻艇一下子减慢了速度,最终停在河面上。
  远处忽然发生了一次恐怖的爆炸。是直升机坠落时的声音。
  “系统已经是我的了!”
  就在利奎德高声宣言的同时,船上的直属士兵同时开始射击。这一次是真正的枪,真正的子弹。其他直升机也相继被重力牵引,朝建筑物或是街道撞去。以接连响起的爆炸声为背景,被封锁了反击手段的美军士兵们俨然变成了一个个活靶子,轻易地被扑面而来的铅弹击中。
  而看到同伴被步枪子弹击穿后赶紧寻找掩体躲起来的士兵则大多数立刻体验到了“世界崩溃”是怎么一回事。被抑制,被压缩的感情沉淀一口气释放出来,变成一个狂乱的超负荷感情旋涡,猛烈地冲击着他们的神经。
  有人的耳朵里流出了鲜血,有人在面罩里面无止尽地呕吐。有人抱着脑袋,发出不明意义的大喊,像发狂的发条人偶一样不住地痉挛。意识,思想,世界的景象,文字,全都变成了尘埃飘向远方,化作完全无法把握方向的流沙。
  很多士兵根本来不及走到车辆后方,其中一些顺势倒在地上痉挛,有些跨过扶手落进了河里,还有人的后背被子弹贯穿,肺部,脊椎变得一塌糊涂。
  利奎德左右开弓,朝两个方向伸出四根手指一一他这次是在模仿机枪。
  第一个目标是堵住河道的巡逻艇。
  四根手指同时指向其中一艘船,哒哒哒哒哒,利奎德像小孩子一样发出一阵幼稚的声音后,巡逻艇的引擎便突然失控,发生了爆炸。船上的探照灯被炸毁后,取而代之的是被点燃的燃料在水面上映出一大片橘红色的光芒。就像是以河面为画布,以光线为颜料描绘出了一幄美丽的油画一般。
  随后的是桥上与河岸上的车辆。
  利奎德把自己的手指像格林机枪那样收在一起之后,夸张地摆动手臂横扫自己面前一百入十度的范围。视野中的军用车辆接二连三地爆炸被卷进其中的士兵们身上的手榴弹、弹药也被猛烈的火光引爆,让桥上岸边呈现出被投下凝固汽油弹时才会出现的景象。
  由于那几架直升机的坠毁,街道也燃烧了起来。就像雪花一样,闪耀着黄金色光芒的火焰粉末从天而降。
  利奎德露出满意的微笑,张开双手发出胜利的呐喊。
  “你看到了吗,零!这就是我们的胜利!”
  这火焰是一个开始,而这具尸体就是一切的开端。
  还有更凶猛的烈焰在不远的前方等待着我们。
  “这就是爱国者之枪!”
  艾德,乔纳森,还有梅丽尔,他们也和其他士兵一样在与情感负荷以及精神崩溃战斗。在这种状态下根本无法执行任何的战斗行动,而两名大个子队员也已经被利奎德手下的士兵射出的子弹击中,无力地倒在甲板上。
  梅丽尔大声叫着两个人的名字,但艾德和乔纳森对她的回应只有痛苦的呻吟。虽然对声音没有反应,但至少他们暂时还活着,梅丽尔意识到自己必须妻保护他们。想到这儿,她在这个崩坏的世界中单膝跪地,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随后从腰间抽出了固定在那里的长匕首。
  这把刀里没有那些微小的机械,和ID认证没有任何关系。仅凭锋利的刀刃这种原始物质,用劈,剌夺取对手的性命。是一种单纯而美丽的基本武器。梅丽尔紧紧抓住它,狠狠地盯着利奎德那艘不断朝自己靠近的船。
  忽然,她那紧绷的神经被切断了。”
  “梅丽尔,趴下!
  有人在大喊。虽然梅丽尔恍惚地想到,应该是斯内克吧,但无论是“谁这种概念也好,或是”在干什么”这种想法也好,所有的事物都在一瞬间支离破碎,一切确定的物质顷刻崩溃。所以,这种状态下的梅丽尔是不可能做出”趴下”这种动作的。她的意识被无限地拉伸,削弱身体就像是感染了会持续到永远的感冒似的头痛反胃怎么也止不住,而心脏的搏动频率更是惊人就像马上便会从她身体里跳出来一样。
  接着有人伸手过来按倒了她。枪声随后在她耳朵里不断回响。梅丽尔这才反应过来是谁保护了自己,又是谁在向自己开枪。那个用身体掩护自己的人,越看越像那个被大家称作秋叶的笨蛋。
  “你没事吗?”
  梅丽尔用极细的声音嘟囔道。
  “嗯。”对方回答。
  “秋叶,为什么……”
  这时,秋叶忽然感觉到了异样,连忙把头往左舷转去,发现利奎德乘坐的巡逻艇把船头正对着这艘船的侧腹部。不过,只能任凭小艇在河面上漂流的梅丽尔等人没有任何应对的方法。
  “你们太碍眼了!”
  利奎德太吼一声之后,巡逻艇上的小口径舰炮突然喷出了火焰。秋叶低吼一声“糟了’,随后赶紧抱着梅丽尔朝小艇右舷跳去。转瞬之后,船的左舷中弹,两人随即被剧烈晃动的船身掀到了另一侧。乔纳森和艾德落水后很快浮了上来。秋叶下定决心,再次抱起梅丽尔朝河面跳去。
  为了干扰系统的控制斯内克艰难地取出了内奥米给他的注射器,不过在小艇的左舷被炮弹击出一个大洞时,他也因为强烈的;中击而被掀到了空中,而那惟一能对抗系统的希望随即落在了甲板上。夏娃好像紧紧抓着什么东西因此没有离开她刚才待的地方。然而,在她的瞳孔中几乎已经看不到任何生气了。
  利奎德的巡逻艇悠然地从这艘船旁边划过。
  他依然保持两手交抱的姿势站在炮塔上,瞥了一眼遍体鳞伤的斯内克等人。
  “还给你们吧。已经不需要这个了。”
  利奎德说完后,船上的梵普随即取出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包裹。他看了看倒在甲板上的斯内克,然后径直把包裹扔进了旁边一堆燃烧的火焰里。
  夏娃发出了微弱的惨叫。
  那就是大首领的身体。离开生命维持装置后,从生物学角度来说那团肉体说不定已经死亡了——那是一具没有四肢的,属于大首领的半个身体。脆弱的皮肤在烈焰中翻转了一圈之后,很快便被熊熊火焰烤成焦黑色并且迅速收缩。
  斯内克恍恍惚惚地站了起来,拖着蹒跚的脚步慢慢朝大首领的尸体靠了过去。起火的甲板被滚滚浓烟变得如同人间地狱一般。斯内克那已经被衰老和烟草严重损害的肺部,绝对忍受不了这种由无数微小粒子形成的云雾。他很快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而意识也在这一刻远离了他。
  “再见了,斯内克。”
  利奎德抽出手枪,瞄准大首领的遗体开了火。
  船上再次燃起新的火柱。扫描到血浆被点燃时放出的橘红色火焰后,章鱼迷彩一下干变成了深红色。整条小艇有将近一半的部分已经被点着,放射出惊人的热量。斯内克为了保护露在紧身衣外面的皮肤,伸手盖住了自己的脸部。
  从指头缝隙里窥视到的大首领遗体已经有一半以上变成了碎末。
  “啊、啊!”
  不知道夏娃哪里来的力气,只见她发出微弱的惨叫往火堆冲了过去。或许是想夺回被烈焰包围的尸体吧,但这样做实在是太过鲁莽了。斯内克从背后抱住夏娃,将她拖离了那具燃烧的尸体。
  从旁边经过的利奎德和夏娃的视线交错了一瞬间,但这视线紧接着便被包围着大半个船体的烈焰吹散。
  爆炸的能量轻轻从斯内克和夏娃身旁擦过,但当他们转身背对大首领尸体的那一瞬间,从那里赜出的火焰侵袭了夏娃的后背,将皮夹克下面的皮肤灼烧得一塌糊涂。恐怖的高温一瞬间便将斯内克左边的脸颊烧成了焦黑色。剧烈的疼痛让他止不住地大叫起来紧接着便吸入了一股让人十分不快的臭味。大概没有人会在闻到自己的皮肤被烧焦的糊味时还能满心欢喜吧。
  斯内克倒在了甲板上。
  这就是一切的终结吗。眼睁睁看着利奎德的胜利,而自己却被烧死。
  忽然斯内克注意到在场的全是自己的家人。母亲,父亲以及身为儿子的自己。所有人都会在这里变成焦黑的炭火,只留下一个利奎德独自生存作为‘蛇的最后血脉让世界陷入混沌之中。
  不能让他如愿。利奎德,还没完呢。还没有结束!
  “奥塔肯!”
  斯内克大叫之后我终于可以让Mk.II离开这个被接连不断的爆炸变得一团遭的混乱区域了。我操纵它在甲板上将挡风阀完全打开,以获得尽可能快的速度。它从夏娃和斯内克旁边经过,对准利奎德那艘巡逻艇的尾部奋力跳了过去。
  在空中打开隐形迷彩之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了这位小小的偷渡者。

  街道被照得很亮。
  不仅仅是因为窗户反射的亮光。坠毁白勺直升机立刻爆炸,在多处引发了火灾。
  在古都的屋顶与屋顶之间,有几团黑烟腾空而起。这一带直到刚才为止都还被惨叫声,哭声、枪声,咒骂声以及爆炸声填满,而现在已经恢复了寂静。
  冒在这里的有一多半是死者。那些士兵的身体和大脑被纳米机械揽得一团糟之后,连一颗反击的子弹都没能打出去便被暴风一般的扫射击穿了身体。如果从高空中俯视整个城市,士兵们流出的鲜血一定会让这个地区反射出明显的大红色。
  不过,这里还剩下一些生还者,以及那些没有完全死去的人。
  活下来的强尼为了让垂死的梅丽尔恢复心跳和呼吸正在河岸上竭尽全力地抢救。此刻,梅丽尔的心跳已经停止了。
  强尼将她的脑袋扶正,确保气管的位置正常,然后一下子摘掉了自己的头套。他用食指和拇指捏住梅丽尔的鼻子,嘴对嘴将自己肺里的空气灌进她的身体里。他用余光一瞟,看到梅丽尔的胸口轻轻膨起,看来空气畅通无阻地输送了进去。但重复了好几次人工呼吸之后,梅丽尔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在她的嘴唇上完全没看不到血色。强尼已经害怕得快要失去控制了。
  梅丽尔!振作点儿!
  他大声呼唤着自己的队长。这是为了将梅丽尔的意识引向生者的世界,她毕竟还有醒过来的可能。同时也是为了让自己振奋起来。
  一定要让她醒过来。一定!
  强尼顾不上保护梅丽尔时受的伤,用尽全力将自己的整个上半身往下沉,不断按压她的胸口正中。
  不要死,梅丽尔。他一边不停地呼唤,一边重复着心脏复苏术。周围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艾德和乔纳森下落不明,在桥上也只有尸体和像梅丽尔一样正在死去的士兵。
  能够拯救眼前这位同伴的,只有他一个人。
  “醒过来,醒过来I’强尼将双掌上下交叠,一次又一次地用力按压梅丽尔胸骨正中央的部位,同时低声怒吼着。
  “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啊!”
  但梅丽尔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强尼紧接着转而为她做人工呼吸,再次将自己和梅丽尔的嘴唇碰到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梅丽尔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俩的眼睛在不到三英寸的距离之内对视着。强尼吓了一大跳,赶紧把头往上抬,离开了梅丽尔的嘴唇。仔细一看,刚才一片苍白的唇上此刻已经恢复了些许血色。
  “这,这是……”
  强尼本想对他的队长解释些什么,但无论如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在害羞什么啊,强尼。你只不过是做了一件自己必须得做的事,只是为了救人一命而采取了一些必要的措施,仅此而已。
  但强尼是一个不愿对自己撤谎的人。他当时脑子里并不全是想的救人他曾经拼命呼唤梅丽尔回到这个世界。是这些附加的想法让强尼无法开口的。
  不过,他的反应其实是极其容易理解的。在这么明显的反应面前几乎没有人会丝毫察觉不到他的想法吧。
  “谢谢你,秋叶。”
  梅丽尔轻声说完,主动把唇印在了强尼的嘴上。
  “可以的话……能叫我强尼吗?”
  两人再次把嘴唇分开后,强尼这样对梅丽尔说道

  斯内克和夏娃坐在梅丽尔对面的河岸上,离夏娃那艘燃烧的快艇很近。
  这个时候,快艇只有一个船尖露在水面上,火已经完全熄灭了。里面有一些正在慢慢变冷的年轻人的尸体,那都是夏娃曾经的部下。虽然他们已经死了,但还是得把遗体弄回来,斯内克是这样想的。但对他那具为游到岸边已经将体力完全耗尽的身体来说,这项工作实在是太勉强了。
  不过,沉入河底的尸体并不仅仅只有他们,在河面上也随处可见一具具浮尸。从引擎爆炸的巡逻艇上飞人河中的人,从桥上落下来的人,又或者是为了逃避痛苦而自己跳进河里的人。
  虽然有几十具尸体浮在河面上,正顺着水流向下游漂去,但那些将重武器绑在身上,在背心里多塞了几块防弹金属板的人可能没法浮上水面,只能沉入河底。
  所以能在这里看到的,仅仅是死者中极小的一部分。
  在视野之外的河底,在头顶的道路,桥梁上,到处都是尸体。
  “你们也是怪物的一种。
  盘腿坐在地上的夏娃稍稍恢复了一些意识。听到这微弱的声音,斯内克立刻从悲伤的水面上把目光转回到夏娃身上。
  “而你就是怪物在得到光明的同时产生的阴影——如果光不消失,阴影就不会消失。只要还有光,就算阴影消失了也没什么意义,
  虽然夏娃那双眼睛确实盯着斯内克,但焦点实在称不上清晰。她正在不断调整那游移的眼神,所以给人一种极其空洞的感觉。
  “要让一切恢复正常……必须消灭光。”
  这句话听上去就像喉咙发出的轻微嘎吱声一样,很难明白她到底说的是什么。斯内克用单膝跪在夏娃面前尽可能将耳朵靠近她那已经毫无血色的双唇。
  双目被眼睑盖上后,一行清泪划过了她的脸颊。
  就像是化作生命的泪珠从她眼睛里滚出来了一样。
  而那个时候,你也会消失。”
  说完,夏娃的一切都结束了。
  斯内克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的面庞。
  看着这个深爱大首领,产下了大首领的儿子,夺回了大首领的身体的女子。
  当打倒利奎德,结束自己的性命时,夏娃的孩子便一个不剩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就是继承了“蛇”之血脉的男人们的宿命。
  忽然,头顶上传来一个低沉且厚重的引擎声。斯内克抬头一看,德瑞宾和他的措档小灰正靠在河岸的扶手上俯视着他——一人一猴分别拿着一罐NARC。
  “顾客就是上帝。放心好了,我会把你送到你同伴那里去的。”

[ 本帖最后由 Guts 于 2008-10-4 23:20 编辑 ]


池袋西口公园已经放出下载了。。。现在正打算弄分享。。。轻国的烂网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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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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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zzgunmk2 騎士
以后就是雷电的天下了...

15 年前 0 回復

klac 伯爵
当时花了一个多月才通关,系列总算完结了,来看看小说。

16 年前 0 回復

12345go 子爵
這個是游戏剧情小说? 官方小说? 為什麼不在游戏區發呢?

但都要謝謝樓主

16 年前 0 回復

lzhmsmsmmsyes 王爵
狂战,咱才录好了一半呐........
漫长...........
还有一堆标点没改............


PS:你发的是蝉娘校对好的吗?

16 年前 0 回復

三院院长 伯爵
好东西到哪都是好啊,不愧是LZ,没有愧对于上网人们的理念——分享第一啊!谢谢提供,一向支持,继续加油!

16 年前 0 回復

soullinker 平民
我差点以为是攻略呢。。。。

16 年前 0 回復

zzb2213 子爵
虽然游戏无法补完,不过看看剧情也好。
不过,这个应该发到小说剧本区吧

16 年前 0 回復

yankov 勳爵
MGS的设定一向都是复杂的,打过游戏而对相关世界一头雾水的不在少数.如楼上所言,小说紧贴游戏剧情,场景描写到位,又解释了专有名词,确实地达成了周边小说的作用.对于MGS考据党来说,也是官方历史证据的来源.

不过,某对MGS系列太浓重的冷战情节,以及以一贯以老美作为正面的老套路实在不太感冒.

MGS4是系列最终了吗?难说,再出几个克隆体折腾一番也不是没有可能,也有可能出个前传,讲相关人物在二战中的经历,比如Joy版重返德军总部之类也说不定......

16 年前 0 回復

千月绫华 公爵
这本书写的还是不错的,毕竟是名家执笔的嘛! 

不仅对场景和人物心理刻画地细致入微,把战场上那硝烟弥漫岌岌可危地感觉描写地恰到好处,而且游戏中的那堆庞杂到令人头痛的专用名词也在书中自然而然地得到了很好的注解,不会让人有一头雾水的感觉。

复杂的人物关系和利益冲突也是本作的一大看点,所有的谜团都会在此真相大白!

只是斯内克啊……啊!不好!不能剧透!

大家还是慢慢欣赏吧!

16 年前 0 回復

zhuwen190 子爵
有些惊讶,想不到这个也有小说啊。

赞美楼主

16 年前 0 回復

exb2015 伯爵
习惯了SNAKE的写法,猛一看到音译,还真是不太适应啊~~
话说,虽然以前就知道,不过没想到有这么多SNAKE大叔(复数)....

16 年前 0 回復

darkbluecode 公爵
为什么看到这个题目会想到合金弹头呢,嘛,戏言而已
支持一下吧

16 年前 0 回復

x24685 侯爵
MGS的故事...
要不是對英文名稱很熟悉
恐怕還真的會漏掉這小說啊...

16 年前 0 回復

baalme 子爵
这个是什么?同人小说,游戏剧情小说还是官方小说?

16 年前 0 回復

rkm1805 子爵
MGS这么厚重严肃而又枝叶茂密的东西真的适合用作轻小说题材么......以前看了泪腕轮物语改的轻小说,居然表述的内容无论情节还是情感说明还没游戏文本里的多,这真的是小说么 ,还不如玩游戏.以MGS为内容来写,小岛想表达的很多东西能不能原味带进小说里就看作者水平了.

16 年前 0 回復

flpchoho 伯爵
Metal Gear Solid 4的小說....
剛剛玩完遊戲來的...
聽不明他們說什麼...連劇情自己也不太清楚..
但現在終於有小說出現了~
可以真正地了解整個劇情了~
thx大大的努力~

16 年前 0 回復

my542 侯爵
合金也出来了,分享区对游戏小说伸手,有点怪怪的?

16 年前 0 回復

maozui 騎士
合金装备4的剧情吗 LZ真是伟大!!!!!!
不过标题也太有伪装性了吧 又短又都是字母 在一片显眼书名中简直毫无存在感啊
LZ一定是达人玩家,连小说版都要加光学迷彩的~~~

16 年前 0 回復

darkdeath 勳爵
老去的snake,老去的战士之荣耀……
肉体的腐朽我辈毫不畏惧,唯精神之堕落避之唯恐不及

从传说中来,就回到传说中去吧……当孤独的战士体会到了感情的温暖,他就不再适合战场了,让永远的liquid snake活在人们口头相传的神话中吧,英雄永不老去

16 年前 0 回復

dagewang 子爵
guts大也上船了吗
祝好运了
话说想问一下池袋公园的事

16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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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ts 勳爵
御宅3年,黑暗系大爱,宫部美幸死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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