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翻】【Overlap文库】【樋辻臥命】异世界的魔法太落后了!文库第2卷(开坑即完坑)


本帖最后由 仲夏之流云 于 2015-12-12 20:24 编辑


异世界的魔法太落后了!②

02.  ----------------------------------------------------------------------

03.  作者:鼻から牛肉/樋辻臥命

04.  插画: himesuz

05.  扫图: 世紀末的巴喬

06.  翻译: 仲夏之流云

07.  修图: 仲夏之流云

08.  校对:仲夏之流云

09.  轻之国度 http://www.lightnovel.cn

10.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11.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12.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13. 

14.  ------------------------------------------------------------------------


【内容提要】

被卷入友人的勇者召唤的现代魔术师八键水明、在经历了王城中发生的一连串骚动后、为了找寻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与踏上魔王讨伐之路的勇者友人分别、开始了自己的旅行。在王都的冒险者公会里,他遇到了少女剑士蕾菲露.格拉姬丝、随后与其一起踏上了前往涅尔菲利亚帝国的旅途。本应一帆风顺的旅行却因突然出现的魔族而危机四伏!?魔族的埋伏、贵族的阴谋,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使得众人的命运吉凶否测。
现代魔术师八键水明VS魔族一万大军,激烈的战斗即将在《异世界的魔法太落后了!》第二卷中呈现。

【翻译君的前言】

大家好,这里是仲夏之流云。首先感谢大家的耐心等待,经过漫长的时间后,《异世界的魔法太落后了!》文库版第二卷终于完成了翻译。文库版第二卷在WEB版中对应的内容为1233话,总计大约20余万字,转化成文库版后被精简得只剩16万字,但是就算这样还是比第一卷12万字要多得多,本来预计第二卷应该大约在秋末就能翻译完成,不过由于今年下半年出差多到变态、加上翻译君又不务正业地跑去翻译了一些WEB版和第四卷的内容的关系,导致直至现在才完全完工。这里再次感谢大家的耐心等待。

《异世界的魔法太落后了!》文库版第二卷扫图由百度贴吧“异世界的魔法太落后了”吧的吧友:世紀末的巴喬提供,在此表示衷心的感谢。

因为本人非日语专业且才能有限,所以本文难免会出现翻译错误,欢迎各位教导指正。

关于本书中的神秘学名词:早在第一卷的时候就有吧友提到不大明白书中所写的一些神秘学概念,使得对剧情不是很好理解,为此在本卷翻译君特制了【异世界的魔法太落后了!文库版第二卷神秘学词典】附在正文最后。为了不影响阅读,只在需要解释的名词后边编著了【译者注+序号】,大家可以据此在【神秘学词典】中查找对应的名词和概念。话说整个【神秘学词典】一共一万三千多字,翻译君觉得做这个比翻译一万多字正文还累,下次或许就不再这样做了。另外因为翻译君才疏学浅,词典中难免会有错误,希望大家指出。

关于咒文翻译:看过第一卷的同好可能还记得,小说中说过现代魔术的咒语比异世界的咒语要简洁明快的多,一句咒语一般只需要几个拉丁或希伯来单词就可以组成。为了体现出这种简洁明快,在翻译现代魔术咒文时在尽可能保持原文意思的基础上,翻译君基本上是按照四字短语来翻译。而异世界魔法咒语则直接依照原文长长的语句翻译出来。

本书第三章由于总字数过多,超过论坛一个回复中允许的最大字数,所以将分为上下两部分放出。最后再说一句,希望大家能喜欢这部作品、喜欢在下的翻译,以后也请多多支持!







(从左到右)安浓瑞树、遮那黎二、蒂塔妮亚.路德.亚斯迪尔、蕾菲露.格拉姬丝、八键水明



“不要……求求你、不要看……求求你……”



水明:“Abreq ad Habra!”(雷光所向,灰飞烟灭)


拉贾斯:“可恶啊啊啊啊啊!!”



序章

第一章 勿忘冒险者公会的约定

第二章 踏上波折的旅途

第三章 魔将拉贾斯

第四章 那耀眼的背影、比世间的一切都要光辉夺目

终章




本帖最后由 仲夏之流云 于 2015-12-12 18:24 编辑


【序章】
——在这个世界上,现代魔术理论是在魔术年代史中比较崭新的、同时也是十分特异的魔术系统。
现代魔术理论的雏形是在迄今四百年前、大约1600年代诞生的、并吸收了当时既存的所有魔术理论作为其基础。
一般来说,一种魔术体系只能建立在一种基础理论之上,这是当时隐秘学的常识。本来一种魔术体系就是在单一的思想基础下经过其独特的发展历史形成的,与魔术体系相关联的宗教信仰也是单一的。就算像卡巴拉、占星术、数秘术这样的由相似的思想体系产生的魔术系统能够混编组合,但是根据完全不同的思想创造的魔术理论是绝对无法相融合的。除去像巫女术、阴阳术这样的将若干魔术整理为同一系列、并将其体系化的复合魔术系统以外,一种魔术系统原则上只能采用仅仅一种基础理论。【译者注1
这样一来,魔术就只能成为被孤立于各个单一狭窄范围内的技术,其泛用性同时也就十分的不理想。显而易见,当某一体系的魔术遇到瓶颈的时候也无法通过引入其他基础的魔术技术促进发展,理所当然的、在这种情况下魔术的进化也就无可奈何地止步不前了。
当时众多的魔术师都以达到被称为阿卡西记录、又或是被叫做真理、终极之门的高次位阶为最终目标,然而却没人得以实现。魔术师们经过思考后认为魔术系统的独特及单一性或许就是阻碍人们到达真理的原因之一。因此、1500年代的时候、魔术师们开始构想如果有一种能将各个单一的魔术体系在必要的时候整合起来的理论的话,不就能填补迄今为止的魔术的缺陷、创造出完全的魔术了吗。如果能找到这个充满了非现实气息的幻想般的理论的话、不就能将魔术上升到更加完美的高度了吗。当时的魔术师们就是抱持着这样的梦幻般的构想。【译者注2
从那过于荒唐无稽和异想天开的构想中诞生出来的、就是能将多种不同系统的魔术共同组合在一起的被称为“现代魔术理论”的技术。然后使用这个技术的人则被称作现代魔术师,他们就算在魔术师当中也是被当做特立独行的异端的存在。
于是到了现代、在这个已经迈入了被称为宝瓶时代的年代的现今,有这样一名运用着现代魔术理论的现代魔术师。【译者注3
这位魔术师少年的生母在背负着无法救赎的不幸中辞世,也失去了没能保护母亲、抱持着微小却飘渺的梦想的魔术师的父亲,少年就这样继承着父亲的梦想,不断在追逐理想的道路上披荆斩棘。
那位少年所追求的事物——他的父亲所追求的事物绝不是什么巨大的东西、而只是小小的祈愿。因此,对于是比他更为优秀的魔术师的父亲来说,理应不是什么困难的梦想才对。
然而、少年的父亲直到生命的终结都未能实现愿望,没能实现那个本应谁都能实现的、小小的梦想。那是一个希望能够让自己身边的不多的亲近之人得以露出笑容、微小卑微的愿望。但是,那也是谁都希望得到的幸福。然而、这却是父亲、仅仅只有父亲绝对无法实现的梦想。
所以那一天,当少年听到了父亲的愿望的时候,少年的父亲是这样告诉他的。
——鸟儿只要不飞往过分高远的天空的话,就不用担心会高高地跌落。同时也不会因为这巨大的落差而绝望、不会因为狠狠地坠向地面而粉身碎骨。
少年的父亲还这样向他说道:如果还想追求你自身的幸福的话,就绝对不要踏上自己的道路。
但是、少年却并没有听从父亲的劝告。是的、因为少年已经被深深地吸引了。被他父亲的背影,被那一直伫立于自己面前、孜孜不倦地追求着神秘和梦想的那个耀眼的背影所吸引。想要追逐与那个有着耀眼背影的男人一样的理想,想要总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那样的魔术师。
于是,少年开始为梦想奔走追逐。并坚信着在这个梦想的尽头、在这个道路的终点,一定有着父亲所没能得到、但却一定存在的理想乡。
——然后、这个少年如今,却在与这个梦想不相干的某个地方。
他所在的此处并不是现代,而是仿佛少年少女的梦中才会出现的世界。在那里有着勇者、有着魔王,是一个剑与魔法就像理所当然般存在着的童话一样的世界。在这个地方,并不存在少年所定下的目标、少年所追求的事物、少年所许下的誓言和少年应保护的东西。
在少年稍微远离魔术师世界中蔓延的杀伐、暂时寻求安宁地过着普通的学生生活的某一天。不理会自身的意志、少年被强行召唤到这里,最后变成了与一同召唤的友人一起被托付予讨伐魔王的任务的状况。少年拒绝了这个请求、并与接受了托付的友人分别。是的、因为少年有着自己的目的,所以不能与他们一同前行。少年现在正为了完成亡父的遗愿、为了履行那个约定、为了回到原来的世界而努力。
然后这一天、离开了王城的少年最初的目的地、是冒险者们聚集的地方。
“——不好意思、请问您经常造访宵暗亭吗?”
当少年在被称为宵暗亭的冒险者们的事务斡旋组织等待着接洽的时候,一个柔和的话声搭过话来。那既不是过分谦恭的语调,也不是那种粗俗不敬的语气,而是郑重其事的、能让人从中感觉到恭敬的语调。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在一旁按顺序等待着的少女。
她有着如同夕阳的辉光一般、鲜艳而鲜红的长发,面朝着少年的面容充满凌然的正气,在那姣好的面容中有着锐利的朱红眼瞳。
从容姿装扮中无不显示出高贵的气质,身上穿着的是以白色为主、间或点缀着烈焰般的赤红的轻甲与骑士衣装,隐藏在铠甲中的,大概是纤细柔软的肢体吧。是一个能让人蓦然惊艳的美人。
从她那娴静地、然而又如同磐石一般稳稳地坐在椅子上的身姿中,其余裕和泰然从中可见一斑。如果要用什么比喻的话,那么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静静的剑一样。就算只是对剑术稍有心得的少年也明白,她的姿态中没有一丝的破绽。这么说来,应该是具有相当实力的人吧。从身影和容貌判断,她应该是与自己相同年纪的人,然而少女的全身上下却散发出令人不觉得一般的同龄人会有的不可思议的气氛。
没想到居然被对方主动搭话的少年、在稍微迷惑了一会之后回答。
“不、绝非如此。实际上今天是本人第一次造访此地。”
“那还真是巧合啊。我也是第一次拜访这个地方。刚刚还在疑惑如果想要加盟公会的话在这里等待是不是合适呢。”
“这个我想应该没问题才对。因为与这个窗口不同、想要接受委托的人貌似都在其他的窗口那里。”
这么说着、少年向酒气纵横的某一区域的里面指去。那个地方与这里一样也有着接待窗口,而它的前面则聚集着一群怎么想都是经常造访这个设施的人。
“请问、您也是冒险者吗?”
“啊,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我是除了战斗以外没有别的才能的女人呢。因为觉得想要赚取每日生活所需的资金的话、这里大概是最好的地方了。”
少女轻轻敲了一下剑、用明快的语调自嘲着回答少年的提问。果然就像少年看到的一样,是靠战斗为生的人。从挂在腰边的长剑就已经一目了然,外表看上去也像是战士或是骑士的模样,要这样说也是理算当然的吧。
就在这时、少女突然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我名叫蕾菲露.格拉姬丝,如果方便的话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啊?”
因为突然间变成了互报名号的事态,少年不自觉地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接着少女——蕾菲露露出了感到抱歉的表情开口说道:
“不、抱歉。突然问到你的名字令你困惑了吧、我这样做姑且还是有相应的理由的。”
“……是什么呢?”
“请不要那么警戒。今天早上当我首先去到救世教会的时候,就被告知有女神阿尔休娜指明给我的宣托。说是要我像这样和身边的人互报姓名。”
蕾菲露用无法掩饰费解、混杂着叹息的语气解释着。
说到救世教会的话,就是以女神阿尔休娜为最高神进行崇拜、在这个世界中信徒最多的宗教。在谒见大厅的时候,虽然说过某位魔王的名号和其行动是由宣托告知的这样的话题,但就是像这样的少女也被赋予了宣托吗?
“为什么要让你做这样的事情?”
“关于这点我也不是很明白。只不过根据梅迪露司教告诉我的事情来看的话,阿尔休娜传来宣托,今天和我离得比较近的某人未来将会与我产生关联。”
“因此就问我的名字?”
“就是这样。”
“宣托什么的、还真是诡异的东西啊……不好意思。”
少年因为听到这过分抽象的宣托自己不小心露出了本来的态度,于是慌乱订正着。会为了祈祷而前往教会的少女是救世教会的信徒,在这样的人面前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不小心了。
但是就在少年后悔着自己的不注意的时候,蕾菲露却只是温和地笑了笑。
“呵呵、确实如此呢,对这方面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我倒是无所谓,可是如果被那些虔诚的教徒们听到的话大概得接受一顿漫长地说教吧。”
“下次一定注意,刚才的轻率举动真是让您见笑了。”
“嗯。不过、对于听到这份宣托后却提出意想不到的异议的我来说、也没有去说教的资格呢。”
“咦……?”
水明对着她正对自己的侧脸禁不住愣住了。也就是说刚才她口中所说的那“漫长的说教”,是今天早上亲身体验到的事情吧。
“真是的呢,平时的虔诚祷告却换来这样的事情,拜此所赐比原计划多费了不少时间呢。”
“那还真是令人同情。”
“罢了、自作自受而已。这都是自身的愚钝所招致的也没有办法吧。”
“那么今天为了遵守宣托的指示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
“是啊。你是第十个人了。”
“那还真是……相当够呛啊。”
“就是啊。直到我向他们说明了宣托的事情为止,不仅被人当成是有点奇怪的人……甚至、还有人以为是下流的邀请呢。”
“啊啊……”
对着郁闷地发出了叹息的蕾菲露,水明发出了半是理解了的声音。
虽然不明白到底被当成了怎样的奇怪的人,不过确实如果被像她这样的美人叫住并询问名字的话,不只是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只要是男性的话大概或多或少都会以为是女性的邀请而顺势而行吧。她那沉重的叹息,肯定也是因为遭受了数次像这样的误解的缘故吧。
“那么、怎么样呢?如果无妨的话希望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觉得只是名字的话告诉她也没什么大碍,于是少年回答了。
“我叫水明.八键。”
这就是身为现代魔术师的八键水明、与蕾菲露. 格拉姬丝的相遇。





本帖最后由 仲夏之流云 于 2015-12-12 18:33 编辑


【第一章 勿忘冒险者公会的约定】

时间稍微回溯到水明与蕾菲露相遇之前。为了达成归还原来世界的目的,从亚斯迪尔王国的王城加美利亚出发的水明、现在正伫立在王国首都梅迪露的大街上。

从王城中出来后,为了获取平时在城镇中所穿着的衣服,水明马上就奔向售卖衣物的商店中,现在终于完成了采购放下心来。

“……好了、这样无论怎么看都是一般人的样子了。”

在确认自己的身影终于能好好地溶入人群中后,水明松了一口气。

想要在仿佛中世纪欧洲一般的城市中、与普通市民一起生活的话,学生制服的不协调感果然还是太强烈了。这点水明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这么觉得了,因此作为当务之急水明首先径直向服装店走去。

虽然把当初带到这个世界来的教科书卖掉筹集到了一些资金,不过最后还是使用了刚刚从帝国宰相格雷斯那里得到的金币,于是终于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购买的时候参考了周围年龄相近的年轻人的打扮,虽然服装的样式十分普通大众,然而果然穿着起来的舒适性不是很好。

这个世界的衣物质地比不上现代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这样一来终于再也不用担心外表太过显眼的问题了。

“接下来、就是要去冒险者公会吗……”

水明一边确认着衣袖的质感、一边向下一个目的地的冒险者公会走去。

水明在服装店之后的下一个目的地选择那样的地方,是考虑到入手能成为身份证明的东西是接下来的先决事项。

虽然认为从王城中出来自立生活并没什么不妥,不过这样一来自己的身份就完全变成流浪者了。如此这般、最后肯定会在诸多地方造成不便。

和现代一样,就算是这个幻想的世界、身份的观念也是与生活紧紧相连的。更有甚者,在除了身份这种可由外表所见的事物、就没有其他能对他人进行判断的要素的情况下,缺乏能正确证明身份的东西说不定会造成比在现代社会中更为致命的影响。

虽然因为已经决定了要离开亚斯迪尔、在这里取得身份证明什么的或许也不是什么马上非做不可的事情,但是果然这种东西能早拿到手也总比晚拿到手要好。

然后这个叫冒险者公会的组织,根据从王城加美利亚的书库中掌握的资料来看,与其他种类的公会不同,貌似是无论是谁都可以登录的。

虽然也有其他的公会——例如说商人公会或是职人公会的话,一般在登录之前都要求具有某种程度的经验或是担保人的证明。但是冒险者公会却与之不同。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过分,这是一个即使一无所有也能轻松登录的组织,只要具有能够从事相关工作的实力就可以了。

但是因为尽是些没有保障的工作,不能得到信赖的话是无法接受委托的。更因为从事的大多是些危险的工作,所以普通的人除了有工作需要托付的时候以外、一般是与这样的组织无缘的。

虽然也有参加魔法师公会这一个选项,但是在公会成员在紧急情况下会被征召作为国家战力的一部分,这与水明的意图不符。所以,对于他来说想要取得公会会员卡的话就只剩下冒险者公会这一个选项了。

(结果、最后还是只能遵从幻想作品中固定的套路去做了啊……)

水明就这样边一个人发着呆沉想着一边迈步,终于到达了似乎是冒险者公会的场所。

眼前出现的是与周围的楼房类似的木造两层建筑。公会前面耸立着的牌子仿佛炫耀一般大大地写着“宵暗亭”几个字,看名字让人觉得就像是饭店或酒馆一样,门前则站立着两个身着全身板甲的护卫。建筑物的形式与其他并没有太大不同,要说明显的差异的话,大概就是占地面积十分广大了吧。

这个异世界的都市为了防范侵略者或魔物等外敌的攻击,市区被超过二十米高的巨大城墙环绕着。因此建筑在建造的时候、因为都市占地的限制、每一座楼宇所能占有的面积就只能是少得可怜。

在这种情况下,从这个冒险者公会所处的位置和占地面积来看,它的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了。由此可以判断其被国家相当地重视着。

然后再一次向四周张望,就会发现这附近与都市中的其他地方不同,到处都有看上去相当危险的家伙。既有能令人联想起游戏和动画中登场的人物,穿着铠甲的好像战士一样的强壮男人;也有像菲尔梅妮亚一样、将魔法师长袍披在身上的纤细的男女组合;最后还有背负着被称为“阔剑”的宽刃双刃大剑的男性。

如果在现代日本的话,这个样子肯定会因为违反刀枪管制法等种种原因被逮捕吧,不过在这个异世界中武器是属于生活必需品的范畴,因此自然没有这样的限定。

但是,这样果然让人觉得有些气氛紧张。仅仅向公会走近一两步,就感觉身边的空气都仿佛带电了一般。在平和的城镇中居然能体验到这样的气氛,这让水明感到十分新鲜。

水明一边这样眺望着周围躁动不安的景象,一边向宵暗亭的门前走去。来到了门前时,因为守护在大门两旁的护卫什么都没说,刚开始还觉得自己是不是搞错地方了,但当向他们稍稍示意之后,护卫们就像表示了解了似的轻轻扬起单手。

在他们的目送下,水明推开大门向里面走去。

于是,水明就这样进入了冒险者公会。就像过去看到过的作品中描绘的幻想世界中的类似设施一样,从内部的装饰上看,这个冒险者公会以前大概是酒馆一样的地方吧。中世纪的酒馆并不是像居酒屋这样的只是提供酒水的场所,其同时还兼有万事屋、集会场的作用,这样零零总总的作用混杂在一起,就给了人冒险者公会等于酒馆这样的印象。实际上不会是就是这么一回事吧,这样想着的水明,看到宵暗亭的内部装饰与这样的想象相当接近之后,不由得“哈啊”地发出感叹。

在大厅正面有着公会的工作人员接待委托人用的窗口,窗口前并排着长椅。旁边则有放置着类似是新闻或报刊一类东西的书台、以及张贴委托书的布告板。

然后占据了大厅大部分面积的是类似酒馆一样的地方。到处都是高高的椅子和桌子,橡木制的酒桶堆成小山。赤红着脸颊看上去相当不安分的家伙们、毫不在乎现在还是大白天,就单手拿着一杯杯的葡萄酒和麦酒、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去。

(明明还是太阳高照的时候、却在这里喝着酒,看上去也不是有什么活动的样子。)

水明一边侧目注视着这片景象,一边发出了不知是感叹还是惊讶的声音向里面走去。接着就看到了贴在接待处长椅子旁布告板上的告示书。

遵从告示书说明上的指示,水明就这样向等待队伍的最后列走去,于是、在那里和赤发的少女——蕾菲露.格拉姬丝相遇了。

==============================================

——听到了水明报上的名字后、蕾菲露又反复喃喃自语了数次这个名字、然后在终于记住了后大大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你是八键君吗。不好意思因为我收到的莫名其妙的宣托麻烦你了。”

“不、没什么。话说,救世教会的宣托是经常有的事情吗?”

“啊啊、是啊。我也算是经常出入教会的了,会时不时在适当的时候得到宣托。不过平时像这样如此具体的指示是十分罕见的、我也搞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样啊……”

对于无奈地叹着气的她的回答,水明发出了不知是否有在关心的无意的声音。作为异世界信仰组织的救世教会,除了在事关国家大事时会告知宣托外,居然也有对个人宣告的宣托。这个意义不明的宣托的内容,不知道是真的出自神的意图呢,还是仅仅是告知宣托的人的个人兴趣呢。不管怎么说所谓的宣托,如果那些司教不是在单纯地骗人的话,大概是通过降神术、令某些超常的存在介入到占卜之类的魔术中去吧——

“居然有像这样的指示,真是很让人不明所以啊。”

“是啊。女神大人到底在考虑着什么、我等凡人真的很难理解啊。”

“说这样的话难道没有问题吗?”

“这里可没有头脑顽固的司教啊。而且像这样小小的抱怨、女神也应该会允许的吧——”

“有请下一位。”

就在水明与蕾菲露交谈着的时候,从接待人那边传来了这样的话语。蕾菲露旁边已经没有其他的人了,因此,下一位自不用说就是这位少女了。

“看来轮到我了呢。”

“是啊、祝你一路顺风。”

“啊啊,你的委托也能马上解决就好了呢。”

水明送上了送别的话语后,蕾菲露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向着接待的女性那边走去了。

“……?”

到底为何突然蹦出来“委托”这样的词语呢。就在水明不可思议地疑惑着的时候,蕾菲露和接待的女性经过了数次的交谈、在完成了一些文件的填写后就在接待女性的催促下进入了房门里面去了。就在水明想着她大概是在里面进行着面试之类的事情吧的时候,接待女性的召唤声传了过来。随着从窗口传来的一声“请进”,水明站了起来,径直向接待处走去。

“——欢迎来到冒险者公会宵暗亭梅迪露支部。……那个、来这里还是第一次吧?”

“能看得出来吗?”

“是的、因为看见你兴趣满满地观察着公会的样子,初次来访的人大家都是这样的——那么、今天来这里是有什么委托要发布吗?”

“不、我是想要加盟来着。”

水明开口后、接待的女性不知是不是没有听清又问了一句。

“……请问?”

“不好意思,我希望能够加盟这个公会。”

“那、那个、请问您能再说一遍吗?”

“不、所以说、我想要加盟冒险者公会。”

虽然觉得她可能是没听清楚,但是都已经说了三次了,而且不知为何接待少女的脸色渐渐变得不悦起来。紧接着、只见接待的女性像是烦恼着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她一边用手指揉着眉间,终于发出了大大地叹息,然后用郑重其事却又包含着焦躁的语气问道。

“那个……虽然这么问有点失礼,您是在知道这里是冒险者公会宵暗亭的情况下才这么说的吗?”

“是这样没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是啊、尽是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呢。”

“……?”

原先交谈时热情诚恳的态度突然一转、接待女性回答的话语渐渐变得如秋风般冷漠起来。

为什么她会这样断言呢,就在水明因为无法理解而疑惑重重的时候,接待的女性更进一步地说出了警告的话语。

“……如果是开玩笑的话还希望你能够尽早适可而止,我们可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应付你的这些玩笑。”

居然突然就生气了。真是奇怪。到底为什么。根据从瑞树那里借来的小说的剧情的话,想要加盟冒险者公会只要经过一定的交涉,应该就能成功登录才对。确实实际情况不能将娱乐小说照搬来参考。然而、想要加盟公会的蕾菲露不是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就被引进内部去了吗。

与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蕾菲露对应,自己为何会受到这样的差别对待呢?

就在水明就这样一边承受着接待女性的苛责、一边反思自己到底出现了什么失误的时候。突然从背后传来了不知何人接近的气息。

“喂!小子!”

“……?”

被这粗野的、而且包含着怒意的声音叫住,水明转向了身后、那里站立的是一位比自己还高出十到二十厘米、有着壮硕体格的男性。凑近一看、是一个有着战士外貌的男子。就是这样的男人、用包含了怒气与威压感的声音向着水明说到。

“你小子、刚才说了想要加盟公会对吧?”

“咦、啊啊、是这样的……”

“是吗。现在的话还能把你刚才的发言当做玩笑一笑了之。所以赶快滚出去吧。”

是忠告、而且是最后通牒。男子额头上浮现出血管、说出了这样的驱赶的话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水明也没有退让的理由。在这个公会加盟是向这个世界踏足的第一步。不能融入到这个社会中去的话是绝对不行的。

因此在这里、水明尽可能地不刺激对方的怒气、用稳重的态度回应道:

“不、所以说我是真的像刚才的女性一样想要加盟公会而来的。”

“你这家伙是真心这样说的吗?凭那副样子,难道你觉得自己是与我们对等的存在吗?”

“是的。”

就是这样,有何不妥。如果没有这份自信的话、自己就不会到这个地方来了。如果只是因为刚才的冷遇而退却的话倒是另当别论,但自己完全没有这个打算。而且这里还有魔法师这样的人在,并不是说身体不够强壮就不行。即使是身材纤细应该也是无所谓才对的。然而不知为何这个男人却仿佛完全没有看到这点一样。

但是、眼前的男人像是不能接受自己心平气和肯定的话语,终于爆发出来盛大的怒气。

“这、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这个混蛋小鬼!这里是战士和魔法师的场所!不是你这样对战斗一无所知的混蛋来的地方!”

“嗯?我的话倒也是经历过不少生死一线的时刻的……”

水明的话中,有着过去自己也是有着相当战斗经验的潜台词。然而就在他这么说着的时候、水明终于注意到了。刚刚那个男人口中所说的词语是什么呢。战士、魔法师。这里确实是这样的家伙聚集的地方。没有问题,尽管到这里都没有问题,但是考虑到他们是通过什么来判别对方身份的话终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也是像战士和魔法师一样……啊啊!?”

重复着那几个词语的水明终于想到了,自己在先前所购买的衣物、完全是以在梅迪露生活的一般市民为参照选择的。不用说、这些都是在城市中平和地生活着的人们、与粗暴的战斗是完全无缘的。

如果按照常理思考、像这样的人如果说想要加盟冒险者公会的话、他们的反应应该是完全正确的吧。这里是异世界、与自己所在的世界不同、是以眼中所见之外观来作为判断基准的地方。

是的,水明对关于自己的打扮的事情完全失算了。

“——糟糕了。穿着的东西、买衣服的时候完全就没想到这点啊……”

啊地、对自己的失态叹气大概晚了吧。虽然去为已经犯下的错误后悔是完全于事无补的。然而、周围那充满焦躁和敌意的视线、却毫不留情地不停贯注在水明的身上。

=============================

现在,八键水明的处境完全可以用一句“如坐针毡”来形容。

刚才还语调明朗的接待的女性,如今正在用生气的表情盯着自己,而站立在眼前的彪形大汉,也仿佛抑制不住愤怒一样肩膀抖动起来。

周围像是公会成员一样的人也渐渐聚集了过来,将似乎是为了嘲讽而来的水明包围了起来。

(呜哇、这还真是相当不妙了呀……)

水明在心中大大地发出了搞砸了的呻吟,偏偏在外貌打扮上失算了。确实如果就此受到指责的话也是可以接受的。外貌装束看起来就十分平凡,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副与战斗无缘的家伙的姿态。再加上作为日本人的人种差异的话,被认为是无法战斗的普通人也是不奇怪的吧。

将原来世界的经验理所当然地照搬到异世界中让水明栽了一个大跟头。

在那个战斗的技术和工具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的原来的世界,强壮的体格和勇猛的外貌并不能带来什么优势。因此、水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盲点。这次的失态完全就是水明自己的过失。

可是,这里就这样像大家劝告的一样老实离去、然后放弃加盟公会也是不可能的。

水明想要在这里尽快取得公会的会员卡、明确自己的身份,然后去找一个像样的住宿的地方。

但是,现在再去把武器买来并回到这里也是不可能的吧。外貌已经被他们记住了,就算再次调整装束并来到公会,最终结果大概也是被轰出门外吧。

就在水明正考虑着如何破解眼前的困局的时候,面前的男人用充满怒气的眼神瞪了过来,紧接着质问道:

“……你小子、对自己的手腕有自信吗?”

“刚才也说过类似的话了,如果没有自信的话我就不会到这个地方来了。”

“是吗。那就让我试一下你的身手吧。”

男人用压抑着愤怒的语调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把手伸向了背后的大剑。

看到了这幅情景的接待女性慌忙上前制止。

“请、请等一下!再怎么说这样做也实在是……”

“没问题的吧。那家伙也是认真的想要参加公会的啊。”

“但、但是公会成员对一般民众轻率行使暴力,是被公会的规定严明禁止的。”

“不、这可不是什么单纯的暴力,而且公会的规定是针对‘一般民众’来说的。这家伙是想要加盟的人,当然不能包括在那一般民众里面。那么,现在在这里测试一下他也没有问题吧?”

“这个……虽然或许这么也说得通、但是……”

“你也是认真的吧?那么没有问题吧?”

“算是吧。”

水明接受了男人的挑衅,但是却还是止不住发出了叹息。结果就变成这样了,不过在这充满杀气的环境下,多少需要行使些武力也是意料之中就是了。

接下来自己该如何行动、采取怎样的对策好呢——

(不过,这里不像原来的世界中有异端审判庭那样的家伙们在,是一个魔法公开使用的世界,因此过度地隐秘也是没有必要的吧……)【译者注4

说实话,在这个世界应该怎样地生活下去,在这数日之间水明的想法也改变了不少。最初是打算像在原来的世界一样,顽固地隐藏起魔术的秘密——但是这里的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也自然地使用着魔法、所有自然不必再如此隐藏。假如再次遭遇用魔法战斗的对手的话,除了魔术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应对手段了,再怎么说也不见得能每次都制造出没有其他旁观者、容易隐蔽的状况。

这样考虑的话,想要继续将自己的魔术隐蔽下去也就相当的困难了。

何况、在这个世界中、不像原来的世界一样、没有异端审判庭——将神秘定义为某位特定的神的奇迹的信徒组织中的刑罚执行部门、魔术师们的天敌般的存在,因此一定要隐藏起来的意义就变得薄弱起来。然后,虽然有自己的秘技恐怕会被别人识破的隐忧,但是就目前所见这里的魔术水平,应该没有能解析自己魔法的技术。

因此、在这里行使某种程度的魔术应该是安全的,水明于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虽然以自己的心情,还是希望如果可能的话想尽量采用稳妥一些的方法。不过好好想想的话眼前的这个状况,在某种意义上说,是证明自己具有可以加入公会的资质的再雄辩不过的机会。在这里让众人信服的话,就能轻易破解当前的困境了。

就在水明这样考虑着的时候,男人投来了不爽的视线。

“你这家伙是不是犯傻了?难道没有危机感吗?”

“因为现在并不是那么危险的状况啊。”

“就算我挡在你面前也还这样觉得吗?”

“啊啊。”

对于男人的询问,水明只是若无其事地回答。说实话、这种程度的威迫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就像水明说的一样,他也是数度出生入死,再怎么说也算是历经风雨的人了。

是的。如今面前男人的威迫,与那边世界的剑豪散发出的气场完全不能相比,再进一步地,与那些信奉着神明的魔术师们投来的疯狂的憎恨比较的话,这份敌意简直是过分善良了。只要回想起被以枪械等近代兵器装备起来的重武装集团包围、或是被称为怪异的异形体散发出的物质上的威压而痛苦的经历、就更觉得现在的胁迫没什么大不了。

这样想的话,大个子男性毫不做作的威胁又算什么呢。虽然水明也明白,自己大概是因为习惯了过分厉害的东西而麻痹了吧,尽管如此面对这样的威慑还是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紧张。

那个男人看着淡然处之的自己是怎么想的呢?大概被认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的挑衅吧,亦或是不懂退让的家伙的逞强吧。因为前述的魔术师需要隐秘存世的关系,平常水明一直都抑制着自己向外界散发出的魔力,这更进一步加深了他对水明的误解。

“哼。……要上了。你就看看挡下或避开这一招吧——”

于是,男人说出来宣告比试开始的话语。这时候,周围才终于意识到水明是真心想一较高下,大家都露出了似乎相当意外的表情。

虽然心中还盘旋着像这样的杂念,但水明很快也集中起精神来面对眼前的较量。

——眼中的男人摆出了要把背上的剑拔出来斩击的姿势,这样的话,想要看穿他出剑的时机和斩击的轨道也不是什么难事。

以男人的剑柄为胜负的焦点,优化魔力,就像挥开小虫一样轻松,水明轻轻弹了个响指。

“呜啊!?”

稍迟了半拍,砰地一声轻快的爆破声和一点都不可爱的惨叫响了起来。眼前发生的小规模的空气爆裂的冲击,将男人的庞大身躯轻易吹飞,然后一屁股重重摔在地上,剑柄遭到直击的大剑也从手中脱出,向后方飞了出去。

紧接着,大剑依靠自重落地的声音和男人的呻吟同时响起。

“啊!痛啊……可、可恶!发、发生了什么……?”

被突然发生的爆炸吹飞、男人一时分了神,只是徒劳地环视四周想要把握状况。

“嗯、咦咦……?”

于是、正后方负责接待的女性,马上就发出了困惑的声音。虽然不知道她的这份惊讶,是因为原先一直认为水明只是在恶作剧而造成的落差,还是因为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而造成的困惑。

看到这个结果、周围的人也是一样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终于、接待的女性畏畏缩缩地问了过来。

“请问,刚刚是怎么了?”

“魔术使用。”

水明只是如此平淡地回答。另一方面像是终于察觉到了,男人边按着头边抬头望向水明。

“魔法吗……?咏唱和关键词都没有……”

“啊啊。”

“真、真的吗……?”

“算是吧,除此以外就什么也没做了啊。”

对于别人为了确认的提问,水明用既显不出得意也毫不谦逊的语调说着。

从这个反应上看,果然菲尔梅妮亚当初的惊讶在这个世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既没有咏唱咒语,也没有使用作为魔术发动关键的关键词就发动了魔术,在这里也是相当令他人震惊的事情。

——典礼魔术。根据不同场合也被称为仪式魔术或祭祀魔术,是魔术形式的一种。虽然也被称为魔术,但与数秘术、占星术等其它魔术系统不同,其是使用包含有不同意义的词语、通过规定的一定动作和咏唱咒文才能正确地发动的魔术。用现代的说法来解释的话,就是需要人工操作的魔术。【译者注5

根据确定的法则添加动作或咒语来行使魔术,在原来的世界也有很多魔术是属于这一体系的。召唤术就是其中最好的例子,其他像是伊斯兰苏菲派的旋回舞蹈、九字切、早九字、阴阳术的禹步、密教的结印、咒弹魔术的手指指向也被认为是归属于这一类范畴中。恐怕这个世界的魔法都是那种需要咏唱一定的词语才能发动的类型吧。【译者注6

现在水明使用的魔术正是属于典礼魔术的一种。将弹指的这一个动作仪式化并定义为指弹魔术发动的关键,就可以无论何时都能够行使魔术了。简明且明快、而且因为被系统化了使用起来也十分方便。

是的,没有咒语和关键词就使用魔术,绝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么、你是……”

“啊——、是的。虽然很抱歉没有事先说明,但是我姑且也算是像……魔法师一样的人物吧。”

对着水明这迟来的说明和致歉,周围相继发出了困惑的喧嚣。

“这幅打扮居然是魔法师……!”

“无咏唱无关键词的魔法什么的从来没听说过啊……”

“喂、那家伙岂不是一个很厉害的魔法师吗……?”

(啊——……)

……做得有点过头了啊。不过,自己只是一如往常地弹了下手指罢了。从魔术的角度考虑的话,通过特定动作来发动魔术是很普遍的、这绝不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更何况在这样的场合中使用指弹魔术以下的魔术怎么看都很难应付过去。

决定就这样把众人的疑问无视,对用包含着惊讶的视线看着自己的接待女性,水明耸了耸肩。

“这样就相信了吧?”

“不、不是。关于你使用了魔法的事情是不得不相信啦,可是明明是魔法师,为什么你没有随身携带长袍或魔杖呢?那对魔法师来说可是必需品啊?”

……?

“嗯?那些是魔法师一定不得不装备的东西吗?”

“……不、虽然也不能这么说,但一般来说魔法师还是倾向于使用这些东西的。”

“那就无所谓了吧?我嘛,再怎么说对于魔法师那些古旧的习惯没什么兴趣呢。”

“……”

大概因为刚才说的话很罕见的关系吧,接待的女性惊讶得张大了嘴。

“这、这可不是什么兴趣问题啊,这对细微的魔力的制御啊、还有抵挡其他的魔法来说都是必要的吧!?”

“确实我也算有长袍的代替品,但是魔杖就没有必要了吧。虽然说如果要发动复杂的术式的话当然需要使用一些辅助的魔术用具,但是仅凭自身就可以进行魔力的细致操作是理所当然的吧,办不到的人只是些三流的家伙罢了。”

“呜哇哇……”

对于水明过分严格的断言,接待女性发出了含糊的呻吟。

对于这个世界的魔法使用者来说,长袍和魔杖是必需品就是那么牢固的常识吗?因为菲尔梅妮亚也没有使用魔杖,因此水明原来完全没有察觉这个事实。

确实,自古以来,魔杖通常被认为是魔术师必不可少的道具。根据历史书的记述,从古埃及时代开始,就有人模仿传说中众神所持有的独特的法杖来制作象征自身权威的魔杖。这其中最为有名的大概是在凯尔特文化中登场的德鲁伊大祭司所住持的魔杖吧。即使到了近代,也有梅瑟斯的莲之杖这样的例子。【译者注7

根据不同的魔术系统,尽管缘由各异,但是魔杖依然是作为辅助魔术师力量的道具而被广泛使用的魔术品,这其中在以火系魔术为专长的魔术师中又尤其流行。

虽然并没有因为其过于古风而嫌弃,或是蔑视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正统形象的意思。但是果然,对于现代魔术师来说这些确实是不大合适的东西。

本来魔术师们都是抗拒着时代的潮流,一心索求神秘的存在。但是尽管如此,生活在这个科学高度发达的现今,就不得不创造出新的器具来作为自己的力量。将魔杖换成魔枪,将长袍用西装和夹克代替。当然自古流传的东西是重要的,但是摸索新的存在形象也是一项需要思虑的事情。

但是,因此令众人造成误解也是不争的事实就是了。

“不过还真是十分抱歉,没注意到装饰是那么重要的事情。”

水明用稍微有点恶作剧的口吻说道、并低下了头,此时男人也急急忙忙回答到。

“不、不会,我这边刚才也武断了,真是不好意思。”

“能这么说真是太感谢了。……那么加盟公会已经没问题了吧?”

“啊啊。是魔法师的话我也没什么抱怨了,剩下的就靠那边决定了。”

水明向男人走了过去并伸出手,男人拉住那手站起来后指了指接待的女性。追随着指尖的方向,水明也向接待女性发问。

“那么怎么样呢?”

“是的。关于加盟的事没有任何问题,刚才失礼了真是万分抱歉。”

“啊——、不用那么畏畏缩缩也没关系……这次是我的不好吧。”

水明用包含着稍许困惑的语调,向着大概是因为自己刚才没能看穿水明身份感到丢脸而敬畏地低下了头的接待女性说道。

然而、换来的回答只是又一句“不、真是十分抱歉”而已。

随后,周围那些原来看热闹的人们和非难着水明的公会成员们也都陆续回到原来的位子去了,刚才的男人也再次说了一句“抱歉”就离去了。

“……那么、这里有需要填写的文件,还请您将一些必要的信息写上。”

接待女性这么说着递过来的纸上,写着一些最低限度的个人情报的项目。

因为这些并不是什么不方便登记的东西,于是水明就用同时递过来的羽毛笔和墨水瓶,迅速将各项目逐一填写完成并交回给接待女性。

接待女性稍微看了眼纸上的记述,然后开口说道:

“好的、八键.水明先生。……虽然这么说有点失礼但还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啊。”

“是啊、经常被人这么说。”

对于接待小姐的感想,水明只是苦笑着。

在这个世界也被说了和在日本时一样的事情,果然水明也不由得苦笑起来。就算在日本水明也是个少见的名字,因此还被人揶揄过自己的名字闪闪发光的,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说是个奇怪的名字而让心情都变得无奈起来——不过这个就姑且不提了。

“那么、水明先生,再一次确认,您的职业填写为魔法师没有问题吧?”

“是的。”

“顺便问一句您的魔法属性是什么呢?”

“……那个,这种东西不说不行吗?”

“姑且这也是规定请允许我确认一下。当然这类个人情报是不会公开的啊?”

“嗯、嗯……”

“请问怎么了?”

面对面露难色的水明,接待女性只是不解地稍稍歪了歪头。询问这个问题在这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确实记得还在王城的时候,从因为习得了魔法而兴奋异常的黎二和瑞树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魔法师能使用的魔法属性是生来就决定的之类的一些不明所以的话题。不过从能使用所有属性的魔法的两人那里听到这样的事情,总让人感觉有点半信半疑——这点姑且不论,对于公会来说,把握其构成人员能使用何种魔法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吧。

于是,水明用为难的神色吞吞吐吐地回答。

“比较擅长的、是火属性的魔法吧……”

“火属性吗?但是刚才的魔法貌似并不是火属性……”

“啊、啊啊。风属性的魔法也能使用。”

“原来如此。水明先生是同时持有两种属性呢。”

“嗯、算是吧……”

对于面露笑容的接待少女,水明只能这样暧昧地回答。

就像刚才说的一样,水明擅长火属性的魔术。然而,说擅长火属性也只是单纯从大概分类而言,与黎二他们所说的属性限制的事情不同,其他的魔术水明也能好好地使用出来。

而且因为修行了犹太神秘学卡巴拉的数秘术——将森罗万象通过数式用数字的罗列来解析、通过数字的组合再现世界的一切的魔术。像是火啊水啊雷啊乃至液体的凝固,只要能做出正确的术式再赋予必要的魔力,那么所有的现象都有可能用魔术再现。

确实原来世界的魔术师由于各自所修行的魔术系统的限制、也会出现无法使用的属性,极端来说、某人可以使用某种属性或不能使用某种属性这样的情况也不得不说是存在的——

(属性吗……)

来到这里这后,终于开始觉得对于这个世界的魔法来说这是一个重要的概念了。确实对于魔术来说,四大或五大元素以及五行之类的理论是一个重要的要素。属性在神秘学中是构成世界的基本的概念。虽是这样说,但所谓的属性,只是对于使用的魔术能以哪种元素分类的一个大概的指针罢了。因而,虽然一般认为火属性和水属性有很强的关联性,但并不能说自己只会火属性的魔术,就一定不能使用水属性的魔术。【译者注8

确实,适合的相性是与生俱来就存在的,这是一种基本的思想。虽然人具有使用所有属性的魔术的可能性,但有人认为其中有自己不擅长的,甚至是不能使用的属性也是不足为奇的。

——比如说想要点火的话,就有能用火柴点火却不能用打火石点火的人在。单纯来说的话,这个人只是可以使用火柴,却不擅长使用打火石罢了。

也就是在这里,火柴和打火石就好比一个个不同的魔术系统。借助恶魔或神明等超常存在的力量燃起火来,或是像水明一样通过数字的罗列解析并再现世像来产生火焰,又或通过占星或塔罗牌的卜算将生火具现出来,再有使用卢恩符文或阴阳术来点火等等,这些只是单纯的擅长哪一种技术的问题,对于不擅长的技术自然也就有无法做到的情况出现。【译者注9

因此,假如一个人还具有其他系统的适应性的话,那么就有可能使用其他的属性。绝对不能运用的属性是不存在的,就作为现代魔术师接触过诸多魔术系统的水明来看,所谓的无法使用的属性也就只是这种程度的问题罢了。

不过对于修行单一的魔术系统的魔术师来说有无法使用的属性也是常有耳闻的,如果结合这点考虑的话,那么就能说明这边的魔法师有使用得了使用不了的属性的问题了。恐怕这个世界所说的魔法,几乎全部是以黎二和菲尔梅妮亚使用的那种系统的魔法为主系统的吧。

“顺便问一句水明先生能使用回复魔法吗?”

“回、回复魔法吗?”

对于这个唐突的提问,水明不禁扬起了声音。

然后,只见接待的女性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开口说道。

“那个,难道您不知道回复魔法吗?”

“不,虽然也算是知道、不过……”

听到了回复魔法这个词语,水明再一次问道,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词语的表述方式有些暧昧不明。因为在原来的世界,一般都是称呼为治愈魔术、心灵治疗的关系,因此总觉得有些不协调感。【译者注10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治愈魔术也算是一种重要的能力吧。战斗之后能治愈自己和他人的力量是必要的。这个理由自不必说。原来的世界也好,纵观历史持有高明的治愈魔术的技术的魔术师一直都处于慢性不足的状态。

“……啊啊、可以使用,而且自信自己具有不输于别人的水平。”

“明白了。”

水明稍微点了下头,接待的女性就在登记文件上简要写上了先前询问的要点,随后为了重新调整状态轻咳一下,用事务性的语调开始了叙述。

“——咳咳、失礼。那么接下来将要进行的针对水明先生你属于从FS哪一个等级的实力测算。关于等级的测算稍后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为您说明,水明先生请您先到那扇门里面的椅子就坐、并请稍等片刻。”

这么说着、接待女性边掌心朝上伸向门的方向、边请水明入内。

遵从着她的话语、水明往内侧门扉的方向走去。

=======================================

从接待女性那里听到要进行实力测算的水明,就这样在通往工会内部的通道中设置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像是吊灯一样的光源微暗微明地照耀着走道,让人感觉稍许的寂寥,同时还联想起某些似曾相识的场景来。

——就像是夜晚的医院一样。

就在水明抱持着这与异世界无关、并且毫无风趣的感想端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从通道的深处、貌似是工作人员的人物现身了。那是一位女性,是个有着蓬松的波浪状茶色头发的女孩子。与接待的少女一样,她的身上也穿着公会职员的制服。

少女没过多久就来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稍稍倾着头问道。

“——那个、请问是水明.八键先生……是吧?”

“嗯,是的。”

水明干脆地点点了头,此时少女露出了明朗的表情,脸上一边挂着温和的微笑,一边报上自己的名字。

“刚才失礼了。我是负责公会新人引导工作的多萝蒂亚。请多多指教!”

“啊、啊啊。还请您多多关照。”

面对着这位既恭敬又精神满满的少女,水明同样用先前和接待女性谈话时那种郑重的方式回答着。

和外面那些只是摆出营业性态度的职员还真是天差地别啊。就在水明这样想着的时候,名为多萝蒂亚的少女露出了开朗的笑容开口了:

“啊、不需要太拘谨。普通地交谈就可以了。因为我们年龄也相近,就请随意一点吧。”

“……可以吗?这样不会显得失礼吗?”

“好了啦好了啦。这样说话也比较轻松,而且,为即将参加测算的公会新人缓解紧张情绪可是我的职责哟?不过,看来对水明先生来说没有这个必要呢。”

“哈、哈啊。……那么、再一次请多关照。”

“请多指教!”

对于水明这边的请愿,多萝蒂亚用精神十足的语调回答着。接着,少女向水明说了句“那么我们走吧”,就开始在走道中缓步走了起来,水明也一同紧跟其后而去。

就在这时,多萝蒂亚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望向水明问道:

“那个、刚才的表格——记载着个人事项的文件我刚刚拜读了。水明先生是魔法师、且同时持有火与风的属性,是这样没错吧?”

“啊啊、姑且算是呢。”

“呵呵、还真是谦虚呢。您不是没有任何咏唱、甚至连关键词都没有使用就用魔法把洛巴先生给打飞了吗?实际上不是很厉害的魔法师吗?”

“不不。当时因为太过着急了所以是无意识中使出的,只不过是偶然办到的罢了。”

水明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也配合着多萝蒂亚的笑容露出了爽朗的笑脸。

“……怎么说呢、虽然也有洛巴先生本身也相当性急的原因,不过最近像那种事突然间增加了不少呢。对于我们公会职员来说虽然他的做法有些粗暴但也算是帮忙了,不过这样就对不起水明先生就是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像这样来嘲弄或是恶作剧的人是经常出现的吗?”

“嗯,是的呢。来到接待窗口的人,有些是仅仅憧憬着冒险者的生活却是连一点实力都没有的门外汉,更有些恶劣的家伙仅仅只是为了得到公会提供的优惠政策而来的。大概受勇者出现的影响吧,这种人这两三天变得相当多呢……”

这大概是公会职员眼下的烦恼吧,只见多萝蒂亚一边说着一边发出叹息。确实勇者的召唤,对于因为魔族攻陷诺斯阿尔而萎靡不振的人类来说是一种清凉剂亦或是起爆剂吧。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们对于勇者有着怎样的普遍认识,但假如大众对勇者的信仰、比起王城里的人那些堪称盲目的信任都要毫不逊色的话,那么只是看到他的存在就会无理由地将其与人类的胜利联系起来,因此那些被大众的情绪熏染而看不清自己的现实、仅凭气势横冲直撞的家伙也会不由得增多吧。

虽然是麻烦的问题,但造成自己今天的境遇大概这也是主因之一吧。

“那么说的话在接下来去的地方也会遇到很多希望成为冒险者的人吗?”

“不、上午的实力测算水明先生您就是最后一位了,已经几乎没有其他剩下的人了。”

“……原来如此。”

水明点了点头。在这之后,多萝蒂亚又突然转向了不同的话题。

“——顺便问一下、水明先生有看到王都游行时队列中勇者的英姿吗?”

“怎么说呢、姑且算是见过吧……”

自不必说,这是前段时间每天都会见到的面容——不过这当然是既不应该也没必要说明的事情。

这么说过后,多萝蒂亚露出了感动的表情。

“是叫做黎二大人吧。总觉得他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气势呢,真不愧是被称为勇者的人啊。听说历代被称为勇者的各位大人,都是拥有像那样仿佛勇敢与正义化身的姿态。”

只见多萝蒂亚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突然停下闭上眼睛露出憧憬的面容。此时,少女恐怕在回忆着游行那一天的光景吧。从深深映入眼帘的勇者们的姿态中,她是不是看到了希望呢。尽管水明因为日常和黎二他们过于亲近而没有这样的感觉,但说不定对多萝蒂亚她们来说就是如此吧。

水明向着恐怕代表了一般人们的见解的多萝蒂亚稍稍询问道。

“多萝蒂亚认为勇者真的能成功讨伐魔王或者魔族的军队吗?”

“如果传说中的勇者那非比寻常的力量是真的话、那么我觉得应该没问题才对。”

“传说中是怎么样的?”

“水明先生难道不知道吗?”

“不好意思、确实没怎么听说过。”

虽然水明觉得这并不是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但姑且还是表面上表示歉意。关于勇者的传说果然在民众间是普遍流传的东西吗。看到多萝蒂亚那意外的表情,让水明觉得这个世界关于勇者的故事,说不定就像原来世界中那些传说和童话一样,是与人们近在咫尺的东西。

多萝蒂亚不出意料地发出了“……真是意外呢”的低语,然后开始说明起来。

“关于勇者大人的力量、在历史书的记述和民间口传的故事中都有提及。过去有好几次,当世界像现在这样遇到危机的时候,世人就会将勇者召唤过来,那个时候勇者大人战斗的景象真是相当的壮丽。或是用传说中的剑技将高耸入云的巨人一劈为二、或是用飞行的魔法追击疯狂的暴君、或是用神圣的宝剑斩杀仿佛漆黑的野兽一样的魔王等等,光是流传下来的就有各种各样的传说。”

“哈——”

她所说的话让人相当感兴趣呢。不仅仅因为故事本身,还和这是与黎二他们深切相关的事情有关,当然让水明不禁产生起兴趣。看来今后要好好调查一下才行。

“水明先生又怎么样呢?”

“嗯?”

“是关于勇者大人讨伐魔王的事情。水明先生觉得办得到吗?”

“……到底会怎么样呢。如果现在的勇者也持有像多萝蒂亚所说的那样的力量的话大概也不是不可能的吧,但实际上又如何呢?”

果然、对于深知实际情况的自己来说只有庞大的不安。如果认为只要得到了强大的力量就一定能胜利的话、那么对战斗未免有点太天真了。

就像这样,水明忧虑地眯起了眼睛的时候,多萝蒂亚不满地骨气脸颊说道。

“像这样的话在外面还是不要多说为妙哦。如果被把勇者当成女神阿尔休娜的使徒的救世教会的信徒听到的话,那么就非得被说教不可了。”

“哈哈……我一定注意。”

又是这样吗。蕾菲露也说过这样的事情,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救世教会的说教貌似是值得敬畏到甚至可以作为威胁的东西一样。为了今后打算,以后自己心中一定要无时不刻多多留意才行。多萝蒂亚这么说过后责备的面容一转,从说教的表情变为了仿佛同意水明说法的表情。

“不过、确实像水明先生说的一样呢。冒险者公会的人们一般也不怎么乐观。……不过话说回来,受他那光辉的身姿的影响,不仅应征加入骑士团或是一般士兵的人暴增,我们这个宵暗亭这几天来此希望加盟的人也比往日增加了数倍呢……”

“接待的人神色严肃地想把看上去普通的我赶回去也是因为这么回事吗。”

“嗯。水明先生、您应该至少把魔杖带在身上呢。本来就持有公会卡的人如果像您那样的话还姑且不论,希望加盟的新人不带任何武器就来到公会窗口前可是闻所未闻的啊。”

“真是不好意思、正在深刻反省中。”

如果只是考虑不周的话还说得过去,但水明这次连周围的状况都没有好好观察、从而导致了严重的疏忽。

水明一边在内心叹着气、一边过意不去地低下了头。而多萝蒂亚则挺起了胸膛说道。

“明白了就好了。再怎么现在说也已经是无所谓的事啦。”

这么说着满足地挺起胸膛的多萝蒂亚小姐,让人感到意外的也有神经大条的一面呢。

“那么水明先生,还有什么其他的疑问吗?”

“那么再问一件事,等级测算具体都是做些什么?”

于是,水明就这样说出了自己在意的事情。如果是瑞树那些小说中的情况的话,在登录公会的时候,异世界的人会做些像是把水晶球托在手上、然后将魔力总量等等用图表显示出来之类的不可思议的行动,果然这个世界也是这样吗。

这么问过后,只见多萝蒂亚露出了等了很久的问题终于出现了的表情,用精神十足地语气回答到。

“理所当然是动手比划一番啦。”

这算哪门子的理所当然啊,水明心中不禁吐槽。

============================================

就在从多萝蒂亚那里听说了测算的方式后不久,水明就在她的催促下走进眼前出现的门,之后,一个像是巨大的室内运动场一般的场所映入了眼帘。

“原来如此,占地那么广阔是因为有着这样的设施啊。”

“是的。再怎么说这里也是这个国家中最大的冒险者公会、训练场之类的当然会准备啦。”

“训练场呢。但话说回来看上去好像没人啊?”

是的,正如水明所说,现在在这个广阔的训练场中谁都不在。虽然听到希望加盟的人很多的时候以为这里会有不少人,但现在只有在训练场内侧门扉的里面才有着好像什么人在的气息。

“第二训练场在中午之前都是作为实力测算使用的,此时不接待想要训练的人。水明先生之前测试的人大概是在里面的房间里做着登记吧。”

“嗯。”

水明若无其事地回答着。突然因为脚下传来的不协调感——不如说、整个房间都给人这样的感觉——蓦地将视线朝下望去。

“请问、这里使用的建筑材料、总感觉稍微有点奇怪啊?”

“是的、真亏你注意到了呢。这个训练场是使用对魔法具有抗性的新素材建造的,即使在这里大放魔法、也不会被轻易地破坏哦。”

“对魔法有抗性的材料?”

“是的。因为是最近才刚刚被发现的材料、就算在梅迪露也就只是在这里才有使用呢。哼哼~”

“诶、还有这样的东西啊……”

无视了因为骄傲而神采奕奕的多萝蒂亚、水明淡然地抒发着感想。

虽然只是若无其事地回答着、但是水明却兴致勃勃地紧盯着地板。地板的材质、墙壁的材质,怎么看都像只是用木材和石材组合起来的东西罢了、难道这就是对魔法有抗性的新素材吗。

虽然用魔术处理物品在原来的世界也屡见不鲜、这些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意外的东西,但是没经过施术却对魔力具有抗性的物质,还是令人不由得兴趣满满。

就在水明像这样四处张望的时候,多萝蒂亚像是要再次介绍这个训练场一样伸开了手。

“前面也说过的,这里就是比试的地方。水明先生请在这里和我们选出的公会会员较量一番、然后我们通过你的战斗来判断应得的等级。”

“那个……假如说、只是假如说,除了战斗以外就没有其他的判断等级的方法了吗?”

“还真是让人为难的问题呢。反过来问除这以外还有什么简单明了的方法吗?”

“不、了解了。确实是这样没错呢……”

“明白了吧。那么——”

就在多萝蒂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从里室的门那里传来了什么人的气息。与门扉开启的声音同时、一个身影出现了。

随后像是注意到了自己这边一样、那个人向自己搭起话来。传入耳中的是如银铃般明快的高音、就像乘着柔和的风一样让人觉得十分惬意,这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呢。

“难不成是水明君吗?”

“啊啊、格拉姬丝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呢。”

那是刚才因为奇妙的因缘而认识的人、蕾菲露.格拉姬丝。

少女晃动着散发着鲜艳赤红的长发向水明走了过来,她一边面露讶异的神色,一边用不明所以的问题回应着。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呢?”

“不、好像是要进行什么等级测算来着。”

“嗯?……不、你不是因为有委托想要提交才来公会的吗?”

“啊……”

对着眼神中现出惊讶问着的蕾菲露、水明终于将一切联系起来。在接待处分别的时候少女之所以会说出“你的委托”之类的、想必是因为她也误解了自己的身份。

“不、实际上我也是和格拉姬丝小姐一样是来加盟公会的。啊、顺便说一句我姑且算是个魔法师。”

“原来是这样吗。不过、连武器都不带害得我原以为你是想要委托工作的人……”

“……实在抱歉。真的、真的实在抱歉。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为什么要这么深刻地道歉呢?”

“……不、还请不要在意。”

是的、结果就成了这样了。这不过是自作自受。不久之前刚刚在哪里听到过的词语,这回完全套用在了自己身上。

就在两人好像相互认识一样交谈着的时候,多萝蒂亚发问了。

“您二位是熟人吗?”

“不、和他只是在接待处那里才刚刚认识的。”

对于蕾菲露的回答,多萝蒂亚发出了“啊啊、原来是这样吗”的声音,然后接受了她的说法。

向着刚回答完多萝蒂亚问题的蕾菲露,水明问道。

“格拉姬丝小姐、测算怎么样?”

“啊啊、现在正好完成了呢。”

“结果如何呢?”

“嗯。只能说还算不坏吧。”

蕾菲露这么回答着、边闭上眼睛露出了勇敢的笑容。这么说的话,她的还算不坏指的不是“姑且还算过得去”,而是“自己还有充分余力”的意思吧。只见她既没露出疲倦的样子,呼吸也相当的平稳。

这么说过后,多萝蒂亚露出了一半呆然一半困惑的表情。

“对上那两个人却能‘还算不坏’吗、我们这里那两人可是相当出色的老手啊。”

“是这样吗。我只不过像往常那样行动罢了而已啊?”

“像往常那样吗。蕾菲露小姐不打算留在梅迪露还真是让人遗憾得不得了呢。”

因为多萝蒂亚的这句话、水明不经意地向蕾菲露发问了。

“……?格拉姬丝小姐打算到其他的什么地方去吗?”

“啊啊、那个是——”

“哎呀、很抱歉虽然你们在谈话中,我们差不多应该开始了、没问题吧?”

在询问的途中、多萝蒂亚那仿佛在意着时间的声音和蕾菲露的回答重叠了。这么说来,从通道来到这里的过程中貌似就把相当多的时间用在了对话上呢。

“啊啊。我随时都可以。”

“明白了。——那么、莱卡斯先生和埃努马尔福先生!有劳了!”

多萝蒂亚就这样突然转向训练场的深处提高了音量。随后,如同回应这声呼唤一样,从里侧的门扉中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其中一人是握着双手剑、身上穿着皮甲的战士一样的男子,另一个人则是单手拿着魔杖、身披长袍的男性,大概是魔法师吧。

她刚才说有劳了也就是说,这两人大概就是测试战斗的对手吧。但是——

“两个人吗?”

“是的、在这之后请你从莱卡斯先生和埃努马尔福先生中选择一人进行较量。莱卡斯先生是战士、而埃努马尔福先生则是魔法师。虽然两人是不同的类型,但两人都具有相当的实力,应该能够测算出你力量的强弱吧。”

“嗯……”

听完多萝蒂亚的话、水明一时远远打量着对手。魔力、气息、气势。无论哪一个人都没有那种能让人不敢大意的恶寒的感觉,不久之后两个人就来到了水明面前。

然后马上,像战士一样的男子用不知为何含着些许焦躁的语气问道。

“你就是公会新人吗?”

“啊啊。”

“名字和职业?”

“名字是八键.水明。姑且是魔法师。”

因为这过分高压的态度、水明不由得也变得粗鲁起来。由于这简短的回答,战士模样的男子——恐怕就是叫做莱卡斯的人感到可疑地瞪大眼睛。

“啊?什么嘛、那个‘姑且’是怎么回事?”

“说姑且是因为我个人心情的问题。嘛、这点就不要深究了。”

“哈、是这样啊。”

不知为何。莱卡斯对自己的态度充满了过分的敌意和傲慢。恐怕与其说他情绪焦躁不如说是心情恶劣吧,而且表现得还相当露骨。名叫埃努马尔福的魔法师也是,虽然一言不发、但四周也充满了仿佛让空气都带电一样的紧张气氛。

然后不知为何、莱卡斯转向蕾菲露的方向。

“……你这家伙、还在这里吗?”

“啊啊。和他稍微说了一下话。”

听到这句话后,莱卡斯的眉毛突然间跳动了一下,然后他那强硬的态度仿佛比刚才增加了一倍、变得好像仁王一样、再次向水明这边望去。

“你与这个女人认识吗?”

“咦?也算是吧……”

不过,与其说是熟人不如说只是稍微见过面的关系罢了,就在水明打算说明的时候,莱卡斯突然用令人恐惧的语气低语道。

“……是吗。是认识的人啊。是吗是吗……”

“唉……”

“是认识的吧?你说啊?”

莱卡斯向着水明散发着危险的笑容和气氛,好好观察的话旁边的艾努马尔福也散发出同样的气场。

转瞬间回想起原先对话的水明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向一旁的蕾菲露开口问道。

“……难道说、格拉姬丝小姐打倒的对手是……”

“啊啊、就像你察觉的一样,是那边的两个人。……虽然由我道歉可能会让人感到奇怪,不过真是抱歉。”

“果然吗……”

明明已经完全预想到了,可是不知为何水明还是发出了叹息。

=========================================

此时的遭遇、和刚才在接待处遇到的非难相比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确实、非难自己的人数和遭到非难的理由这两点与先前完全不同,但无论如何水明总有种相同的事情再三发生的感觉。

在两名迁怒于人的公会成员那尖锐的敌意下,水明不由得叹起了气。宰相、接待职员、然后是现在这里。今天还真是个净是沐浴在别人愤恨的眼神中的倒霉日子啊。

根据刚才听到的话来看,与蕾菲露进行等级测算战斗的对手就是这两个人。所谓的等级测算,也包含有向宵暗亭的冒险者讨教战斗的方法的意义,本来只要与其中一人做对手就行了,但最后似乎却被迫与两人轮流较量了一番。

当然、战斗的结果不用说,只要稍微瞥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如果除去修长的细剑和精美的轻甲的话、蕾菲露无论怎么看都是个与蝴蝶和花朵更为相称的年轻少女,对着这样的女性两人却露出了如此恶劣的态度,这么说来的话,应该他们是轻易就被蕾菲露击败了吧。

大概是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好了,水明看着刚刚与多萝蒂亚结束谈话的他们。

“——那么、这次就该轮到我了吧?”

如果对方只是在胡乱撒气的话,那么自己也没有过分在意礼节的必要了。水明用稍微有点不逊的态度问过后,莱卡斯旋即回答。

“是啊。”

“较量的形式呢?”

“公会的比试没有什么固定形式。只要战斗,然后我们给出评价。仅此而已。”

“只要战斗就好、那么一般地进行比试就行了吧?”

“啊啊。只是、公会的测算战斗是用模型剑进行的。像你这样是魔法师的话……确实说过你不喜欢使用魔杖呢。哼——如果有想使用的武器的话直接使用你手头的家伙就好了。只是、无论用魔法还是其他什么方式,都不能给对方造成重伤甚至是杀了对方。不过,以我们为对手的话是不可能出现那样的状况的。是吧?埃努马尔福?”

“……没问题。”

被莱卡斯问到的埃努马尔福第一次开口了。大概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吧。然而,语气也与莱卡斯一样,透露出毫不动摇的自信。

“但是、刚才却被人结结实实地打败了吧~?两人都是这样~”

“不要啰嗦多萝蒂亚!尽说些多余的话!”

莱卡斯大喝一声之后散发出无言的强大压力让多萝蒂亚发出小小的尖叫,然而对这份朝向她而来的怒气多萝蒂亚只是吐了下舌头,这孩子未免也有点太火上浇油了吧——

“那么、和谁比试呢?你不选的话就由我们自己决定了?”

“和谁呢……”

……是啊、好好考虑考虑的话,说不定这样的选择其实是多余的。

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自己就没有和不使用魔法的对手战斗过。确实在城里见识过黎二和骑士们的模拟战,但说到底看过和亲自做过毕竟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那么、此时在训练场的现在不就是个绝好的机会吗。蕾菲露反正很快就会回去,之后剩下的只有自己和他们了,战斗后收拾局面的手段自己也是有所准备的。此外、在这里如果能好好处理事态的话,那么在接待窗口前发生的事情说不定也就能含混过去了。

(那么、现在就是机会吗?)

一瞬间,水明发觉就算没有多萝蒂亚刚才的那句发言,最后可能都要变成在他们的怒气上火上浇油的局面了——虽然姑且也考虑过大概会变成这种状况,于是,水明向着用催促的眼神刺向自己的莱卡斯回答了。

“虽然这么说恐怕有所僭越——我希望同时与两人为对手”

“——嚯?”

“咦咦!?”

对于这句回答,蕾菲露发出了兴趣满满的声音、而多萝蒂亚则发出了惊讶的疑问。

另一方面,被这么说的两个人也自然地脸色骤然一变。

“……啊?同时和我们做对手?你小子是认真这样说的吗?”

“啊啊。我并不喜欢说那些让人笑不出来的冷笑话呢。”

水明这装模作样的回答,毫不意外地给莱卡斯本来就差到极点心情更添一重恶劣的情绪。

“如果有像那女人那样的实力还姑且不论,区区一介魔法师以为能胜过我们吗?不会是因为在先前将一个人打飞了就得意忘形了吧?”

配合着莱卡斯那毫不掩饰愤怒的词句,埃努马尔福也投来了更加可怕的视线。果然、这句话让对方燃起了强烈的自尊心吧。听到稚气未脱的自己说出的夸下海口的话语,会这样也是难怪的吧。他们的心中此时大概十分不平静吧。

但是,刚才他们那边也欺辱过自己,从这点来看像这样回敬也是公平的吧。

感受到这突然变得紧张起来的气氛,多萝蒂亚用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语调问道:

“……那个、水明先生。您真的是认真的想要同时与两人一起战斗吗?”

“啊啊,我确实是希望这样呢。在这之后还不得不去寻找住宿的地方并再一次回到这里,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希望能尽快完事啊。”

“那个、不是这方面的意思啦——”

就好像要打断多萝蒂亚打算说出的话一样,莱卡斯插嘴进来。

“你有很快能将我们打倒的自信吗?”

“啊啊。”

“好大的狂言啊。”

“大不了的事罢了。就像你们有身为公会成员的自尊,我也有支持我走到现在的矜持。如果一味太过谦虚的话,从精神卫生上来说对自己也是不好的呢。”

“……臭小鬼。连对手的力量都无法好好认清可会毫不留情地让你的等级跌倒最底层的哟。现在就撤回你的玩笑,到底选择谁做对手。这样现在还可以原谅你。”

“不、我没有撤回原话的意思。而且我也没打算乞求你们的原谅。”

“……你会后悔的。”

“感谢忠告。”

水明耸了耸肩膀,莱卡斯愤恨地咬着牙齿。向着埃努马尔福说道。

“哼……埃努马尔福,我们不能再这样被小鬼们小看了。赶快把他打趴下吧!”

“……明白了。”

莱卡斯听到同伴的回答后,又再一次向水明送去了带刺的眼神。两个人就这样带着危险的气息向训练场的中央走去。

“……水明君。那两人、可是有相当实力的对手啊?这样真的好吗?”

“啊啊。”

“有同时战胜两人的自信吗?”

“虽然很遗憾,从我的平凡外表上看不出来有这样的实力就是了。”

对着用自嘲的口吻回答的水明,蕾菲露蓦地静静露出笑容。

“确实呢。”

“——马上就回答了啊,还真是过分啊。”

果然自己是被这样看待的吗。对于蕾菲露那爽快的回答,水明不由得吐槽起来,然后两人终于忍不住一同发出了笑声。

“呵呵呵……”

“哈哈哈……”

说不定两人意外地合拍呢,女神阿尔休娜的引导也还真是神奇啊,水明不由得这样想着。然后。

“……而且,与那两人同时做对手也与我的目的一致,我觉得这样就好。”

“……是吗。那么我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蕾菲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不知为何转向了多萝蒂亚的方向,说出了意想不到的话语来:

“不好意思,我在这里旁观一下他的战斗可以吗?”

“咦?”

水明的口中不知不觉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旁观,为什么突然听到了这样的词语。事情的进展完全出乎了水明的意料之外。

“好的,没有关系……不过、水明先生难道讨厌别人旁观吗?”

爽快了答应了蕾菲露的请求的多萝蒂亚向水明问道。

“咦……不、我应该是无所谓的啦。”

“那为什么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脸都变得扭曲了哟?明显的。”

“不是不是,只不过是听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稍微吃了一惊罢了。”

“是这样吗?不过总觉得你的样子实在是相当奇怪啊……”

多萝蒂亚对于水明的反应疑惑地歪着脑袋,得到了许可的蕾菲露则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吧。就让我好好拜见一下你的战斗吧。”

这么说着的蕾菲露看来是完全打算留下来旁观了。大概是因为水明刚才那与两人同时较量的发言,激起了她身为剑士的兴趣吧。自己的魔术居然要被其他的人看到,虽然之后如果不想泄露秘密的话也是有解决的手段的,不过水明还是一边在心中咂舌、一边向训练场中央走了过去。

“那么,大家都准备好了吧?”

面对多萝蒂亚的提问,莱卡斯无言地将剑从鞘中拔了出来,而埃努马尔福也摆起了架势、将魔杖镶嵌着宝石的一端指向了水明。

与他们一样,水明也应答着自己随时可以开始,同时将取出来的黑手套——参差之手套戴在了手上,并从口袋中拿出了装了水银的试剂瓶来。

对水明的行动不明所以的莱卡斯惊讶地问道。

“那是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是我的武器罢了。”

“啊?”

在众人惊讶与不可思议表情的包围下,水明打开了试剂瓶的封盖并将里面的东西向地板上倒去。那是炼金术中所不可或缺的物质、水银。

另一方面,大概是因为试剂瓶里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中是很罕见的存在吧,只见蕾菲露对着那闪烁的银色光芒微微皱起了眉头。

“银色的……水吗?”

“是叫水银的东西,以前没有见过吗?”

“啊啊、是第一次看到呢。”

蕾菲露眯起眼睛说着,然后再次问道。

“然后、那是什么药吗?”

“不是——”

水明在回答蕾菲露疑问的途中、试剂瓶中的水银已经一滴不剩全部落到地面上了。接着、在这种密度极大的液体全部倾斜在地面上的同时、水明集中起魔力咏唱起咒语。

“——Permutatio.Coagulatio.Vixlamina”(——变质、凝固、成为力量。)

以倾倒水银的地方为中心,就像小小的圆形扩散长大一样,圆形的魔法阵形成开来。那是散发着微弱赤色魔力光的魔法阵。然后在水明操纵魔术的途中,身边四人各不相同的惊异声音传到了耳中。大概他们对不需要描绘就直接构筑出魔法阵吃了一惊吧。

“炼金……”

作为魔法师的埃努马尔福发出了这样的自语。看来他还算是看出了现在正在发生着什么。

紧接着、就像被魔法阵发出的光辉所引导一样,水银突然变成如粘土一般不断向上延伸扩展,之后,出现在水明手中的已经是像剑的形状一样的物体了。

“——这就是我的武器。”

是的,回答蕾菲露的疑问就只有现在而已了。之后为了战斗、水明开始集中起精神。虽然并没有穿着战斗礼装、但战斗就是战斗。这里没有能够退却的地方,水明用带着手套的手抓起了水银刀摆好了架势,与之同时莱卡斯投来了怀疑的视线。

“……喂、你这家伙、刚才不是说自己是魔法师吗?”

“就算是看到了刚才的魔法还在怀疑吗?”

“明明是魔法师却拿着剑呢。……话说你啊、会用剑吗?”

莱卡斯的疑问让水明回想起来,当时菲尔梅妮亚也是这样的,果然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魔法战士什么的一般是很罕见的吧。这里有着魔法师作为后卫、而战士则是前锋这样的普遍认识吧。不过魔法师和战士学习的东西本来就是不同的领域,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不足为奇的——

“还好、略知一二吧。”

“是这样吗——”

水明朝莱卡斯露出了无畏的笑容,对方却好像已经厌烦了对话一样毫无回应。趁着这个时候、多萝蒂亚扬起了手臂。

“那么、开始!”

在多萝蒂亚发出号令的瞬间,莱卡斯的攻击就开始了。他是第一击是显而易见的一招。在猛地向水明突进的同时,放出了威猛的倾斜着从上到下的袈裟斩。

与之相对,水明也用同样的招数回应。

“呵——”

就像莱卡斯哼笑的一样,水明的一招无论在谁眼中都觉得不甚高明。双方之间臂力的差距是一目了然的,从手臂的大小就能够看得出来。比拼力量的话水明就输定了。

得手了!从莱卡斯的表情水明看到他仿佛露出了冷笑,然而结果却背叛了他的预计。就在与莱卡斯剑戟相交的瞬间、水明猛地向左边踏出一步、并突然卸下手臂的力气,让自己的剑顺着莱卡斯的剑击向后回转,接着顺势将身体旋转一周、从自己原来的右后方挥出了剑、再一次向对方发出了斩击。

“什么!?”

反应慢了一拍的莱卡斯已经没有变换架势的余地了。只能顺着自己的力量和剑的重量的惯性向前倒去。

这是面对同样使用袈裟斩的对手时让对方姿势崩坏、巧妙地瓦解对方剑击的妙招。场上的局面马上反转过来。水明并没有天真到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于是、水明翻转身体、向着莱卡斯毫无防备的背后斩去。此时对方那迟钝的身影、就好像是悔恨着为大意付出的代价一样,不过水明却察觉到了现在并不是将他打倒的好机会。

是的、因为在自己身后,还有人虎视眈眈地注视着。

“——风啊。凝聚悠久的力量化作粉碎一切的暴力、给予我的敌人以愤怒吧!风拳(Wind Fist)!”

Secandum excipio!”(第二城壁、局部展开!)

毫不犹豫地放弃了眼前仿佛到手了的一击,向着聚集着空气打出的如同巨人之拳的攻击、水明筑起了防御的魔术。使用的魔术是灿烂的金色要塞第二城壁。是用于对抗魔术的术式防御。

“什——!?”

传入耳中的是不知谁的惊叹,只见水明在还在剑指莱卡斯的同时,仅仅横过身体、并将带着手套的左手向后方伸去,一瞬间以手心为起点展开了金色的防御术式。与魔法阵正面冲突的压缩空气的团块就这样化作四散的风,防御术式像是什么损伤都没有一样、仅仅数秒间就这样将那威力十足的一击化解了。

因为自己先前的大意表情都扭曲了的莱卡斯趁势退到一边、重新摆好了架势开口说道。

“哼、还真是用着奇怪的剑技呢。”

“是在家附近的道场学到的呢。”

就在水明用充满余裕的口吻回答的时候——

“怎么回事!刚才的魔法是!?”

是的、发出这个叫声的是埃努马尔福,只见他突然脸色大变咆哮起来。

对着突然露出震惊表情的埃努马尔福,水明惊讶的眯细了眼睛,用好像也吓了一跳的语气问道。

“……你指的是防御的魔术吗?”

“那种事情可是闻所未闻的啊!刚才、你确实是……!”

“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埃努马尔福的话语让人充满疑惑,大概是因为过分惊异的关系吧,他并没能好好地组织起语言。

绚烂的金色要塞是一种防御的魔术。是为了防御所有类型的攻击而由自己亲自制作的、堪称是杰作的牢固的阵地。但换句话说、其也就只是防御魔术而已——除此之外让埃努马尔福惊讶的地方是突然出现的魔法阵吗?但是魔法阵的瞬间构筑,刚才在操纵水银的时候大家也都已经见识过了。

因而、如今更没有需要突然惊叫的理由。

“很奇怪啊、无论哪一方面都是——”

于是,代替因过分兴奋无法好好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的埃努马尔福,多萝蒂亚开口说道。

“但是水明先生!刚才的魔法、没有使用任何属性就发动起来了啊!?”

“……这个嘛、因为本身就没有赋予什么属性啊。对防御魔法赋予属性什么的、干脆地说不是毫无用处的吗?”

是的,对防御魔术来说属性只是无用的东西。想要防住对手魔术的话,基本上只能是用以防御术式将对方压制的方法,因此准备能与其他魔术对抗的手段作为魔术师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确实将术式赋予属性并利用属性相克的原理增强防御力的做法也是时有耳闻的,但是被人相反的利用属性相克来攻击的话,搞不好构筑起来的防御就会被突破。就是因为会有这样的不利发生,所以圈内一般认为防御魔术不适合附加属性。

但是埃努马尔福像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一样——

“不可能!怎么会有那么胡说八道的事情!魔法是需要以属性为中介才能成立的!不需要属性的中介却能发动的魔法再怎么说也是不可能存在的……”

“哈、哈啊?属性的、中介?”

为什么会这样呢。话说回来自己这边对那边所说的话完全不能理解。不通过属性的中介就不能发动魔法什么的、这样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所谓的属性只不过是为魔术划分类型的指针罢了,绝不是发动魔术不可或缺的条件——亦即是说并不是要素。虽然并不是要素,但是、该不会是——

“……水明君。这个世界中的魔法、全部都是需要借助element的力量才能显现出来的。不利用element的力量的话,魔法是绝对无法使用的。应该是这样没错的,但是、为什么你的魔法会超脱于这个常理之外呢?”【译者注11

于是、从蕾菲露紧盯着水明说出的那询问的词句中,水明发现了自己原先没有注意到的碎片,这成为了理解现在情况的焦点。水明终于理解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哈、是这样啊。原来如此终于明白了……这里的魔法并不是构筑后才将元素的属性赋予在魔法上、而是如果不使用元素自身作为发动的触媒的话、魔法就不能使用的啊。”

于是、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就一直保持着的疑问终于解除了。为什么这个世界的魔法师们、要特地给魔法附加上自然的属性呢,这个缘由终于在刚才理解了。

当初,水明将这个世界的魔法误以为是哪里都有的自然魔术。

所谓的自然魔术,是利用自然的力量将魔术发动的技术,又或是通过魔术将自然现象再现的技术——此处暂且不做进一步展开。异世界的魔法从表面上看,似乎也是属于自然魔术的范畴。因此这里就让水明产生了误解。

结果最后揭晓谜底时发现、这个世界的魔法其实是与自然魔术似是而非的东西。就以王城中最初见到的开门魔术为例。如果用自然魔术将门开启的话,只要单纯的通过魔术唤起并操作自然存在的拉伸的力量就可以了。使用风的力量、将力量注入质量极轻的空气中,这种做法首先就是一种无效率至极的行为。是的,前提是、如果这里的魔法是普通的自然魔术的话。

也就是说,不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就说明了这个世界的魔法其实与自然魔术完全不同。如果不借用他们所说的元素——限定为八种属性的element的力量的话就无法让魔法显现出来,因此凡是发动的魔法都有着极其明显的属性特征。

“不得不去逐一依靠element的力量、这里的魔法还真是麻烦啊。拜此所赐施术过程无意义地增加、花费的工夫也麻烦到不像话的程度,还真是像傻瓜一样。”

“你、你这家伙在说什么……”

“没什么怎么的。防御专用的魔术,并不是为了防御就一定需要对属性进行操作的魔法,那只是没效率的做法罢了。”

恐怕这个异世界的魔法,并不是按照原先认为的注入魔力、编织术式、进行防御这样的流程进行的,而是必须要按照注入魔力、编织术式、导入element、再进行防御这样的过程。大概正因如此这个世界的魔法咏唱都很漫长、而且大家都会对无咏唱感到惊讶。

(哎呀哎呀、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和菲尔梅妮亚对决的时候也是这样,水明对于这个世界的魔术还没有进行过研究。在水明的世界中,所谓魔导书其实是类似于奥义书一类的东西。绝对不是从零开始教导初学者成为魔术师的指南书、或是只要看了的话谁都能或多或少地使用魔术的教科书。想要解读魔法书相当的资料和时间是必须的。

因此,水明并没有尝试去解明这个世界的魔法。因为解读这个世界的魔法或许需要漫长的时间,如果不把这个世界的起源、自然、传承的魔法这些东西从根本上把握清楚的话,是没有办法顺利进行下去的。因此在书库的时候,只有这类书籍水明没有去阅读。

最后,水明自己也有希望和纯粹的未知魔术战斗的心理也是部分原因。对于希望能亲手把握自己未知的神秘的关键的他来说,也抱持着与崭新的神秘邂逅的期待。

……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起,一直抱持的期待最后结果只是这样吗,简直可以说这里的魔法连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

“……不过罢了,让我们继续吧。我也和你们一样震惊,这样的话也就扯平了不是吗?”

水明这样试探地说着后,返回过来的是渗透着愤怒的咏唱。

“——风啊。凝聚悠久的力量化作战阵,其为暴虐的战阵。其为将世间万象破坏殆尽、将吾等之敌粉碎歼灭的正义。Noise Tyrant!”

咏唱的关键词是“躁动的暴君”。瞬间,以埃努马尔福为中心翻卷起旋风,而同时在周围也有数个这样的空气涡流产生。这是与之前单一的攻击不同、是由空气的弹幕组成的战阵。其中充满了凭借数量和力量将水明压倒的气势。只不过——

Secondum perfectus!”(第二城壁、强化展开!)

防御魔术的魔法阵散发出更加强烈的金色光辉,此时暴虐的狂风伴随着刺耳的声音接连杀来。每一击都有远超过水明指弹魔术的威力,而且数量甚至超过十个二十个以上。

——连射。正如这个词语所表述的一样,一时间仿佛弹如雨下。然而风暴在接触城壁的瞬间稍微抗拒了一下就消失了,这样的光景不断周而复始,因此水明的防御依然坚如磐石。

终于,暴风的魔法渐渐平息下来,只剩周围的地面上依然有些微的旋风在舞动。刚刚还在狂风包围之中的水明,只是用觉得无聊的眼神冷冷望着哑然失色的埃努马尔福。他此时虽然还架着魔杖,但却仿佛已经束手无策了一般地呆立着。

此时,水明的身后突然传来了猛烈地一蹬地板的声音。那大概是莱卡斯吧。

“不要太……!”

只见他紧握着双手剑,仿佛弹丸一般急速跃近。虽然是精妙地把握了魔法结束瞬间的奇袭,但是在水明看来动作依然还是太迟钝了。

水明从埃努马尔福那边转了过来,依然垂着手臂,只是用视线追随着莱卡斯的方向,然后将第一城壁局部展开。

Primum excipio!!”

“——嚣张啦!!”

在两人发出最后的话语的同时,剑与城壁瞬间冲撞,猛地发出了仿佛齿轮倾虬一般刺耳的声音。向冲突的地方望去,只见击打而出的实体的剑刃、以及等级远超其上的非现实的壁障互相对抗着。但是,就像用剑去击打城墙是无意义的一样,眼前的光景也是如此。激烈的碰撞中魔法阵依然毫发未损,但是双手剑却已经千疮百孔。

“就凭这种程度是无法碰到我的。”

“呜、可恶……”

——水明仅仅只是静静地伫立着、睥睨着他人倾尽全力的攻击,仿佛就像观望着一出滑稽的闹剧一样。当看到莱卡斯露出苦闷表情的瞬间,认为是好机会的水明、趁着莱卡斯那无法突破防御的剑的力道稍微缓和下来的时候,突然向左迈出了脚步。于是,在昂首阔步的水明身旁、莱卡斯的剑挥空而去。趁着双方变换位置的时候,水明为了打倒对方发出了迄今为止最为强力的指鸣。

——砰。

“库呜啊啊啊啊啊啊!”

被身旁发生的指弹冲击的威力所吞噬、莱卡斯被远远轰飞了。

接着,水明对被打飞的莱卡斯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调整好姿势径直直逼埃努马尔福而去。向着摆好魔杖、正准备咏颂咒语的魔法师,水明这样问道——

“这样好吗?你的魔法可是没有效果的哦。”

“哼!但是就算这样——”

就算这样也要继续进行魔法战吗。他的意志实在是让人钦佩。水明也趁着这熊熊的战意,为了打倒对方而再次开始了咏唱。

Buddhi brahma.Buddhividya。”(睿智无疆,原力觉醒。)

“——风啊。凝聚悠久的力量,咆哮翻卷吧!”

两人同时咏唱起魔术和魔法。在不需要其他准备动作的情况下,左右胜负的就只能靠咏唱的速度了。但是在使用了压缩咏唱法的犹太神秘学卡巴拉的秘法面前,需要一一加入属性的魔法简直是愚钝至极。仅仅比速度的话就已经确定是对方的完败了。——但是,这是在术式强度相同的情况下的话。

“强风翻涌(Gale)!”

率先将咒文和关键词咏唱完毕的并不是水明而是埃努马尔福。这意料之外是连两三小节都不到的简短咏唱,但是术式完全没有攻击性,因此更不可能造成危害。那么为何要在这个时机使出这种魔法呢。

但是这个谜底很快就揭晓了。

因为,伴随着魔力生成的强风,是从水明的身后吹来的。

(还真能干啊——)

水明的脊梁上突然窜起来凉凉的预感,口中却混杂着喜悦咧开了笑脸。不是寄希望于魔术对战中,而是将魔术作为推动同伴的力量吗。对着埃努马尔福这使出浑身解数的支援,水明不禁想拍手称赞。

所以水明才要行使这个魔术。咏唱的咒文是BuddhibrahmaBuddhividya

Buddhi karanda trishna!”(甜美天籁,沉沦意志!)

Buddhikaranda——trishna。这是表示干渴的意思的词语。在超过五种以上的主要宗教礼仪用语中,从魔术的观点上看效果也是相当强烈的梵文。将其利用在魔术中,这是属于密教系统的神秘。于是,就如同这个词语所表达的意思一样,埃努马尔福脚下出现了与一般的西洋魔法阵构造完全不同、枯竭的魔法阵。

“还没完呢!”

随着其气势一起、从埃努马尔福的身体中、散发到外界的魔力突然增加了。

是想要通过拼命放出的自己的魔力来压制对手的术式吗。这可以说是魔术对抗中最后的手段了。作为不知对方使出的是何种魔法的对策,这招也算得上是一个不坏的选择。

不过遗憾的是水明这边用的是枯竭的魔术——迦陵频伽之甜美声音。并不是直接的攻击、将对方的魔力抽取出来才是这个魔术的本质,也就是说——【译者注12

“什么——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惨叫的同时,埃努马尔福魔力的发散超脱控制加速暴走开来。不一会儿,只见力量已被削弱到极限的魔法师男性跪了下来。

“喔啊啊啊啊啊啊啊!!”

紧接着,背后传来了莱卡斯的高叫。尽管被远远地打飞出去,但瞬间就逼近到这个距离毫无疑问是因为埃努马尔福的支援。尽管如此水明也毫不慌张。只见他瞬间转过水银刀的方向,然后用行云流水的动作反转身来。紧接着、比莱卡斯双手剑上折射出的寒光的速度还要快,水明的剑以瞬间的优势逼近对手——

“咕、呜……”

在即将把剑挥下的莱卡斯的喉咙上,一把利剑紧紧地抵着。

“——这样就是我的胜利了,怎么样?”

对于水明的这句提问,两人连半点异议的余地都没有。

=====================================

水明静静地将顶在莱卡斯脖子上的水银刀移开后,莱卡斯当场一屁股坐在地上,同时还发出了慌乱的喘息。至于他身后的埃努马尔福,则因刚才魔力的过量放出而瘫倒着、呈现出完全精疲力尽的姿态。

确认胜利后,水明静静地解除注入水银刀中的魔力和术式,让水银刀蓦地变化成液体向地面倾泻而下。于是,再次在地面上流淌的水银仿佛像情景回放一般,渐渐回溯到试剂瓶中去了。

另一方面、作为公会职员见证战斗结果的多萝蒂亚,则惊叹地交替看着水明和倒在地上的两人。

“呜哇……。真的同时将两人都打倒了……”

因为结果过于出乎意料,多萝蒂亚的表情有些呆滞。在她旁边一同旁观了比试的蕾菲露则露出了毫不大意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水明这边。

突然,那认真的视线蓦地消失了。定睛一看,少女的脸上已经浮现出温柔的笑容。

“——真是漂亮。”

说出口中的是一句称赞,这使得刚才还缠绕在她身边的严肃气氛多多少少被冲淡了。

接着,多萝蒂亚移步走了过来。

“水明先生。还真是精彩的战斗啊!同时以莱卡斯先生和埃努马尔福先生为对手并一边倒地将他们压制,现在在梅迪露的公会成员中也没有人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啊!”

“非常感谢。嘛、只是在作战中正好能使用自己擅长的技术罢了。”

听到这表示结果顺利纯属偶然的谦逊言辞,多萝蒂亚露出了有点嫉妒的笑容,稍稍地反驳道。

“现在还谦虚什么啊,果然是相当优秀的魔法师不是吗?即使在魔法师公会中,这种水平也已经能与熟练级别的人物相匹敌了。是吧、蕾菲露小姐?”

“啊啊,虽然不知道梅迪露的魔法师公会中那些一等一的高手是什么情况,不过仅从目前所见,水明的技术已经是相当厉害的级别了。”

“……话说,我和你们知道的那些厉害的魔法师们相比,到底怎么样呢?”

是的,水明询问的是关于这个世界的魔法师们的事情。虽然看不起这个世界的魔法,但是这仅是从技术运用层面上而言,实际上这个世界最高等级的魔法师到底具有强大到何种程度的实力,水明目前还不是十分了解。

如果不仅具有熟练的技术,魔力总量和每次在魔法中能够注入的魔力量如果足够巨大的话,最终也会造成惊人的威胁,而且根据其规模很有可能是威慑力巨大的魔法。再加上如果考虑到还有element作为魔法的媒介的因素,那么根据应用方法应该会进一步提升魔法师的魔法威力才对。虽然这种水明这种思考主要还是从战斗的层面去考量——

这么问过后,多萝蒂亚浮现出像是有些高兴的笑容。

“果然还是会在意这些事情呢,不过因为水明先生也是男孩子嘛~”

“啊啊、嘛、算是吧。……那么怎样?”

“呵哼。我倒是觉得你的实力绝对可称得上十分高强的哟。虽然似乎还比不上宵暗亭中存在的S级的魔法师……”

多萝蒂亚的句尾有稍许的迟疑。这么说来的话,这次的战斗已经到了能和S级的魔法师相提并论的程度了吧。既然这样的话。

“原来如此呢。……顺便问一下,这座城里有名的那个白炎小姐,如果与那些S级的人比又怎么样呢?”

“斯丁格雷卿吗?那位大人是作为研究者比较有名呢,不过果然与我们这里那些战斗专家相比的话恐怕要落于下风吧。”

“诶……”

像是在夸耀公会成员的强悍一般,多萝蒂亚用骄傲的语气说着。听到这些话,水明发出了兴趣满满的声音。菲尔梅妮亚虽然还称不上十分干练、但其作为魔法师的才能绝对是一流的。
虽然觉得她确实应该不是最高等级的魔法师,但如此强大的她与积累了较多战斗经验的魔法师相比却还会屈居人下吗,真是意味深长的话题。

“那么格拉姬丝小姐怎么认为呢?”

“……总觉得看不出你是那么拘泥于强弱的人啊。”

“不、只是作为参考而已。自己到底算是何种程度什么的、对自己的评价啊这类的东西,不会很让人在意吗?”

“呼、也是呢……。这大概是我的主观感受……仅从今天所见来判断的话,感觉你的魔力总量还没有达到那些超强的魔法师们的地步,至于魔法的威力呢……虽然你刚才的魔法让人刮目相看,但似乎没办法用作参考。”

“威力吗。”

果然,这个世界的魔法与自然魔法类似一般比较重视威力吗。原来的世界那被人恐惧的魔术师沃尔夫冈创造的高度的魔术技术,在这个世界中根本无影无踪。【译者注13

那么、最高等级魔法师的魔法威力到底会是何种程度的存在呢?

“如果是那些位于顶点的魔法师的话,仅凭单一魔法的一击就可以轻松将森林或城镇吹飞。虽然这么说有点失礼,但那是你完全无法比较的等级了呢。”

“涅尔菲利亚的壤乱帝等人,听说在甚至能连整个战场的地面都击碎,真是厉害到无法可想的人物啊……”

“嗯嗯……”

原来如此呢。在还没启动魔力炉的现在,确实不得不说有着很大的差距。虽不是能将山峦和半岛抹平的程度,不过依然还是具有十足的威力。不过话说回来,原来的世界应该也没几个人能将高山或半岛毁灭才对——不过这点姑且不提。

“非常感谢,还真是给了我很大的参考呢。”

“不会不会,只为这点小事道谢还真让人有点不好意思呢。”

“不,对于这个世界的广阔我还是相当无知啊。”

水明就这样向蕾菲露感激地低了下头,多萝蒂亚不意间突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歪起脑袋。

“……不过,水明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呢?明明是实力如此强大的人,却似乎完全没有听说过您的名字呢。嗯——、请问您是从哪里来的呢?”

“啊——、我呢怎么说、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呢……说是从东方来的话应该能明白吧。”

这么说着水明开始回忆起在王城中见到的地图。为了应付像这样涉及到地理的话题,在城里的时候姑且将地图大致浏览了一遍。这片大陆的东侧与亚斯迪尔并没有多少国家间的来往、也几乎没有这个地域的情报。因此,如果有谁问到自己出身的话,这样的回答是比较合适的。

“原来如此、确实如果是东方的话,那么我们不知道也不足为奇。那么你的魔法是东方特有的技术吗?”

“算是吧。”

水明用令人不知真伪的表情回答着。大概是被提起了兴趣吧,只见蕾菲露好像一个人陷入沉思一般喃喃自语。

“独自的魔法吗……”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话说刚才你那精湛的技术真是令人相当钦佩呢。虽然威力另当别论,不过无论是魔法行使的速度,还是防御的魔法都是极其优秀的东西。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啊。”

“您过奖了。”

确实是这样。因为本来这就是别的世界的技术,被这样说也不奇怪。

接着,多萝蒂亚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向蕾菲露。

“说起来,蕾菲露小姐打算近期前往涅尔菲利亚帝国是吧?”

“嗯?啊啊、是啊。”

蕾菲露直率地肯定了多萝蒂亚的提问,这还真是巧合啊。

“咦?格拉姬丝小姐打算在帝国活动吗?”

“啊啊。为了日后进入帝国的魔导院做准备,所以打算现在先在宵暗亭公会活动。”

“魔导院的话……确实是……”

魔导院。根据资料的话确实是在帝国存在的与魔法有关的巨大的学术组织。是将亚斯迪尔、涅尔菲利亚、萨迪亚斯的学生们集中起来、进行魔法的研究或是开发、以及保持三国同盟均衡的机关。

“因为我对魔法还是相当的无知,所以想在那边从零开始学起。”

“想要学习魔法吗?”

“啊啊。因为至今为止都没有机会认真地钻研一番呢。”

水明听着蕾菲露的话点着头,蓦地、多萝蒂亚叹起气来。

“像蕾菲露这样出色的剑士一定能在梅迪露大出风头呢,居然要去其他的支部还真是遗憾啊。不过,好在还有才华绝代的魔法师水明先生在!”

“——不、很不好意思,我在准备完毕之后就打算向克兰德市移动呢。”

一瞬间的寂静后、多萝蒂亚突然气势逼人对着水明逼近过来。

“……咦咦咦咦咦咦咦!?我还以为你会作为如同流星一般突然出现的值得期待的新人魔法师、在我们的支部大展身手、难道不是这样吗!?然后将魔法师公会的魔法师们都啪啦啪啦地打倒成为与薄明大人一样威名远播的人物、难道不是这样吗!?”

这是何等躁动不安的妄想啊。

“……不、真是非常遗憾。”

“怎么会这样……。还以为好不容易有期待以上的新人加入呢……”

“不好意思呢。我也有打算去做的事情啊。”

“……是这样吗。两位如果都是有明确的目的的话,那就没有办法了呢。”

“是啊。而且最终我也打算到涅尔菲利亚去呢。”

“你也是吗?”

“啊啊。为了得到各种各样的情报,帝国是最合适的地方。”

“是吗。虽然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但再次见面的时候还请多多关照呢。”

“嗯嗯。请多关照。”

“——那么,我也差不多该走了呢。水明君。你的战斗真是让我受益匪浅。”

蕾菲露就这样说出了告别的话语,然后优雅地转过身去。她的赤色马尾随着脚步摇动着,向着这样的少女、水明此时却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蓦地紧紧盯着蕾菲露。

“怎么了?”

“不、没什么。一路顺风。”

“啊啊。谢谢。那么以后再会。”

就这样,蕾菲露开始向训练场的大门走了过去。

水明默默凝视着这华丽的背影,不由得眯细了眼睛。

——如果是她的话,就这样放着不管也没问题吧。看起来既不是喜欢跟别人闲聊的人、身边也没有其他的同伴。平时的言行举止也十分的谨慎。而且如果她也打算去涅尔菲利亚的话,那么最终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应该也不会在周围泄露吧。

……确认了蕾菲露打开大门走了出去之后,水明就这样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门边向多萝蒂亚问道。

“——那么、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我的等级是多少呢?”

没有看到水明发问时的神情的多萝蒂亚就这样毫不警戒地仰望着天花板回答。

“那个……是这样呢。水明先生同时以莱卡斯和埃努马尔福先生为对手并将他们击败了呢。”

此时,只见莱卡斯露出一副铁青的脸色把头转向一边、不悦地哼了一声,埃努马尔福也摆着一脸满是悔恨的表情、无言地盯着水明。果然、连续两次败北让两人很是不甘吧。多萝蒂亚边用余光注视着他们,边用营业性的表情和事务性的语气回答。

“虽然一般来说的话等级C应该是比较妥当的,但考虑到你已经完全具备了等级B的实力的话,那么恐怕还是登记为等级B会比较合理吧。”

因为这意料之外的评价水明不禁发出了“嚯……”的声音。等级B吗。虽然自认自身也是有相当能力的人,但还真是得到了相当高的评价啊。然后,做出这个评价的多萝蒂亚露出一副快乐的表情,像说着什么令人欣喜的事情一样说道。

“还真是厉害呢。一口气就成名了啊、水明先生。”

“或许吧。”

“嗯嗯。我可以保证哟。”

多萝蒂亚边说边摆出一副“一切交给我吧”一样的自信满满的样子。

确实呢。如果有得到极高评价的新人突然出现的话,他的名字会迅速流传开来也是当然的吧。

“但是呢——这是在在场的包括多萝蒂亚以内的三人、把我今天在这里做过的事情告诉别人之后我才会变成这样吧?”

“……?不、就算不说出去,有B等级的人突然出现的话、也会一下成名呢——”

——就在多萝蒂亚不清楚水明的真意疑惑地回答着的时候。

等他们注意到的时候,背向众人的水明已经把下摆很长做工精细的黑衣披在了身上。

然后、从他身上突然发出了能让人脊背一凉地僵住的冰冷气息。

最早发现了异变的莱卡斯露出敌意盯着水明。

“……你这家伙。”

“没关系。我是不会成名的。我在今天的等级测试中被你们两人完美彻底地击败了,只不过是等级D左右的程度,希望你们能向其他的公会成员这样转达呢。这样我就能可喜可贺地以一个普通至极的二流魔法师的身份成为公会的一员了呢。”

“——咦?”

听到这句话,多萝蒂亚露出了一脸不知水明在说着什么的表情,而莱卡斯与埃努马尔福则因席卷而来的紧张气息绷紧了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就和现在水明散发出来的气息一样,就是强迫他们把刚才水明自己说出的要求实现的宣言。

“虽然有点对不起你们三人,但还是希望此事就拜托了。”

“这样再怎么说——呜、咕……”

“啊——”

水明回过身去,蓦地把手遮在了他们头上,然后魔术就这样毫无延迟地立刻发动了。飞身而出仿佛要阻止水明的横蛮行为的莱卡斯、以及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多萝蒂亚、就这样连一点抵抗都没有就中了能实现水明要求的魔术。

因为两人都没有很强的魔术耐性,这个结果也是理所当然的。

然后,毫不抵抗地就被魔术吞噬了的他们的眼神,好像失去了焦点一样地露出了虚幻的目光。那站在那里的样子,就好像哪里的孤魂野鬼一样。

只有一人、只要埃努马尔福没有受到魔术的影响,只见他颤抖着用包含着恐惧的语气问道。

“……为什么要这样做?”

“嗯?要问为什么?就像刚才所说的一样,只不过想要一个和自己相适应的等级罢了。”

“胡说。等级的高低对于公会成员来说可是能左右工作的大事,就这样毫不惋惜地自己把到手的等级舍弃到底想要做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水明只是满不在乎地回答。

“不、也没什么特别的打算啦。”

“什么——?”

“单纯只是因为这样做的话、就可以避开多余的麻烦事而已啦。”

水明这样说过后,埃努马尔福发出了“这么说、也会这样……”的声音。等级高的话相应的麻烦差事的比例也会增加,作为公会中的前辈对这样的事情还是多少能理解的。正是这样,如果不希望背负上过多的束缚的话,就需要采取这样的手段。

“嘛、我以后还要多多积累和这个世界的人战斗的经验就是了。”

“居然说、这个世界什么的……?”

“那就是你不必知道的事情了。”

只要是这个世界的人,恐怕谁都绝对无法无视刚刚的这句话。但是水明却对埃努马尔福的疑问毫不理睬。大概这是陌生人没必要知道的事情了吧。

埃努马尔福再一次焦躁了起来。

“但是、就算能对我们的记忆做些什么也是无济于事的吧。在接待处的那些人可是都知道你的事情的啊?就算在这里对我们做了什么——”

“是这样呢。但是就算如此也不会去仔细调查吧。那么在这里得出的结论就成为我的实力基准、接待窗口前的那些事情也只是偶然发生的罢了,不是吗?人类是容易轻视他人的生物,如果没有具体证据的话,比起觉得那家伙很强、反倒更容易认为那家伙十分羸弱。”

埃努马尔福不说话了,不、应该是说不出话来。就像自己的声音被全部夺走了一样地一言不发。

然后那双眼睛就像盯着什么真身不明的怪物一样紧紧地盯着这边。也就是说,刚才说的话多少切中了他的亲身感受吧。

“而且说到底,我只是个在接待窗口前夸下海口的不韵世事的魔法师,这样的说法更容易让大家接受吧?特别是那些对自己的实力有一定自信的人就更不会怀疑了。”

“……想成为很难接到委托的低等级公会成员到底是为什么。就算宵暗亭的工作比较多,和自己相称的工作——”

“也不见得一定能找到吧。确实呢。但是,关于这点我也有所准备呢。大部分的工作都很需要能使用回复魔法的人吧?能够治愈伤病的力量,无论在哪里都是紧缺的,更何况如果是罕见的治愈技术的话就更是如此吧。”

水明就这样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踏出了一步。

那在埃努马尔福眼中,仿佛是恶魔的一步。

“哼、身为魔法师的我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地——呜!?”

摆起架势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以自己的现状如果想要做什么抵抗的话恐怕是不可能的吧。

要问为何的话——

“中计了呢。你已经基本上消耗得差不多了吧。不是吗?迦陵频伽之甜美声音就是这样的魔术啊。”

“啊——”

……魔术师基本上都具有对抗魔术的耐性。不仅因为魔术师本身就具有对神秘的抵抗力,同时他们还不得不以遭受他人的魔术攻击为假想,好好研究对抗其他术式的防御手段并施加到自己身上。

但是,这种防御措施的效力却并不是一定的,而是和当事人的精神与肉体状态有很大的关系。

这样的话,对于因枯竭的魔术而消耗殆尽的埃努马尔福又如何呢。

“这只是一种强暗示罢了。安心吧、后遗症什么的一点都没有。只是睡下去然后起床,接着事情就变成按我说的去做了。你们的名誉也就就此能保全了,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吧。”

……水明是魔术师。因此如果与这里的魔法师战斗的话必然会变成以魔术互相较量的局面,再加上他本人还希望以普通的姿态隐匿于人群中的同时得到自己实力正确的评价,这怎么看都是非常矛盾的事情。但如果因此回避与魔法师的战斗、只去和战士较量的话,那么与魔法师战斗的机会就会变少,相关的情报也将难以得到。因此为了达到水明的目的,战斗之后就需要对当事人封口,此时将对魔法有抵抗能力的魔法师事先进行充分的消耗就是一个不得不满足的条件了。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的话,之前你——”

“啊啊、所以我要同时与你们两人为对手啊。”
——用仿佛零度以下的冰冷视线盯着埃努马尔福,水明的手遮住了魔法师的额头。



本帖最后由 仲夏之流云 于 2015-12-12 18:42 编辑


【第二章 踏上波折的旅途】
水明与蕾菲露相遇、通过等级测试并加盟公会数日之后。早上早早就醒来了的水明一个人在旅馆的庭院内挥舞着水银刀。
“喝!哈!”
水明由上到下动作规整地空挥着,呼吸里没有一丝的絮乱。理所当然的,这样的剑术并不是魔术师的父亲所教授的东西,而是在离家不远的剑术道场中习得的。
虽然身为魔术师的父亲对于接近战也是十分拿手,但假如要教学的话还是让这方面的行家里手来做比较好,于是就这样通过父亲的关系,水明从小时候就开始了在道场中学习。
现在水明所做的空挥也是在那里学习到的剑术的一环。
剑只要一不挥舞就会变得迟钝。因此只要一有空闲的时间、水明就会空挥练习。
“呼、就这样吧……”
结束了一轮空挥的水明喘了口气。和平时比起来今天的修炼稍微有些简短,但今天是不能一大早就太过疲劳的日子。是的,因为接下来、水明就必须参加护送商队前往涅尔菲利亚帝国的任务。
现在水明自身的目的是摸索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然后创造出归还的术式。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水明就必须到无论是情报还是物资的流通都远较亚斯迪尔繁荣的涅尔菲利亚帝国去。为此,就必须首先前往与帝国临近、位于亚斯迪尔王国西端的都市克兰德。
为此,水明计划跟对周边地理十分了解、旅行知识丰富的商队同行。
……加盟公会以来就一直在寻找这样的委托,最后终于在昨天正式地受领了这份工作。
虽然竞争率很高,但意外的却轻松得到了委托方的招募,关于这件事果然能使用回复魔法是很大的关键。当D等级的水明为了接受委托而前往窗口的时候,商队护卫的人数已经达到上限了,但是尽管如此,商队领队还是说着什么能用回复魔法的人再多也不嫌多之类的话将水明招揽了进来。
由此、今后的预定就已经决定好了,剩下要做的只有从王都梅迪露启程而已。
“那么、回去吧。”
水明就这样想着,接着将空挥用而创作的水银刀收了回去后直起身来。
然后,为了回到旅馆中最后确认一下旅行的准备、水明向着自己的房间走了起来。正当水明走到拐角的时候——意料之外地和不知谁撞到了一起。
“痛啊……、不好意——!?”
一瞬间,水明眼冒金星。尽管因为突然的冲击而轻微地摇晃着,但水明还是为自己的不小心马上低下了头道歉。但是就在这时,水明的话语蓦然地中断了。
与水明相撞的人,是与自己在同一个旅馆投宿的同样身为公会成员的剑士少女、蕾菲露.格拉姬丝。但是,中断了道歉当然不是因为发现当事人是与自己一同投宿的熟人这样的事情。水明不禁止住了话语是因为这位名为蕾菲露.格拉姬丝的少女的样子实在是太奇怪了。
不知从哪里——恐怕是旅馆外面——毫不侧目地走进来的蕾菲露仅仅穿着贴身的内衣,而且不知为何双目红肿、眼眶中还满溢着豆大的泪珠。
“啊——”
蕾菲露大概注意到了对方已经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了吧。然而,尽管如此却还是神情呆滞地喘息着。现在的她似乎沉浸在悲伤中、连撞到的疼痛也无暇顾及,只见少女的眼神中浸染着沉重的辛酸的神色。
“咦、啊、咦——?”
另一方面,终于从呆滞中回过神来的水明却也因为这过于突然的状况而不知所措。
因为对方只穿着内衣并令人心疼地哭泣着,这幅场景实在是太过超出想象之外了。
“呜——抱歉……”
终于,蕾菲露貌似回过了神来。只见少女抹去眼泪,用带着痛苦的声音这么说道,然后不等水明的回应就径直步入旅舍中去了。
……暂时呆立在原地的水明愣了一会,然后发出了困惑的自言自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时间是清晨,是谁都没有从睡梦中苏醒的时刻,回答水明疑问的人自然一个也没有。



=======================================
早上发生的事请过了数小时之后。水明现在身穿着以前在服装店购买的当地衣物、单手拿着从原来的世界带来的施加了术式的提包、走出了包围着王都梅迪露的高墙。从城门开始延伸的大道旁边,就是提出护卫委托的商队的集合地点。
但是在那之前,水明蓦然回过头去,不知为何直直地抬头仰望。
在他眼中的是时常保卫着王都梅迪露的城壁。通常即使在原来的世界,中世纪的时候在城镇周围建造与城堡同类型的城墙作为防御的手段也是十分流行的。这边的世界大概也是靠着这些来从逼近而来的威胁,如其他的军队或武装势力、以及这个世界特有的魔物等外敌的手中守护都市的吧。
但是——
(就像多萝蒂亚从前说过的关于新素材的话题一样,看上去这座城壁并没有对魔力的防御啊。)
水明看着城墙蓦地想起了多萝蒂亚的话来。正是如此,守卫梅迪露的城壁所使用的材料与在公会训练场见到的对魔力具有相当抵抗力的材料有很大不同。
这座城墙使用的是如同古希腊的万神殿一样的被称为古代的混凝土的材料,上面再覆盖上砖瓦。恐怕那种对魔力具有抵抗力的素材是新近才发现的、因此这座城墙才没能使用吧。
“这样的话只要用强力的魔法奋力一击就全部完蛋了啊。”
只要受到攻击性魔法的直击的话,不具备术式防御强度的物质很快就会崩坏,建造技术上已经稍显落后的石壁就更是如此了。虽然外观十分雄伟,但这座城墙却让人心里没底。不管规模再大都好,容易损坏这一个事实始终不变。
……不过就算在意这种事情也是毫无意义的吧,水明因此将头转了过去。都市的防御是与自身不相关的事情,就算再怎么忧心也无济于事。
水明就这样将思绪从城墙上切换回来,转首看向附近的空地,只见那里人群已经聚集起来了。
那里有着衣着稍显上等的集团和二十人左右的武装集团,总数合计在数十人规模,同时还有数台载货马车。这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移动的小型集落了,这就是作为水明此行目的的商队。
——商队。在原来的世界中也被称为旅行商团,是由复数的商人和运输业者组成的、为了在长途运输的危险区段内防范掠夺和其他暴行、保护商人和商品的组织。
(不过、一般就是像这样的感觉吧。)
眼前所见的事物与根据原来世界中知识的想象一致。仅就目前所见,异世界的商队与原来的世界也没有多大不同。
不过,如果说到在周围聚集的数个武装集团的话,就与原来世界的同类集团有相当大的差异了。恐怕与这个世界所特有的危险、如魔物之类的存在有关吧。
这个世界不仅文明水平比较低下,而且与原来的世界不同面临着各式各样的威胁。在这个世界中,如果不凑齐一定程度的武力的话,就连都市间及国家间的旅行都难以进行。到临近的城镇只能依靠一条稍微修整过的道路。路灯什么的当然不可能有,水源和住宿地的确保也需要花费相当的精力。
水明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再一次注意到原来世界的生活是多么的轻松。
就在他这样独自念叨着两个世界各种方便与不便之处的时候,水明已经走入了人群中、向着衣着打扮如同商人一样的男子靠了过去。根据公会工作人员的描述,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向宵暗亭提出委托的委托人。
“有什么事吗?”
“我是冒险者公会宵暗亭所属的水明.八键。今天因为接受了护送这个商队的委托而前来报到。”
水明就这样用事务性的语气打着招呼,商人的男性那疑惑的神色然后转变为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的表情回答。
“啊啊、有礼了。我是召集这个商队的人,名叫格雷奥。你就是懂得回复魔法的八键阁下吧。非常感谢你接受这次的委托。到克兰德市为止的路上如果出现了受伤的人还请多多关照。”
“不、您多礼了,这边才请多关照。”
水明握着对方伸出来的手,就这样、事务性的寒暄就结束了。于是,格雷奥也很快结束了对话,然后走向了其他商人的方向。大概还有其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吧。毕竟现在是临近出发的时候,作为商队总管会那么忙碌也是没有办法的。
这个时候,从背后传来了似曾相识的声音把水明叫住了。
“……请问、那边的难道是水明君吗?”
“咦?啊、格拉姬丝小姐?”
水明回过头去,不知为何,眼前出现了本应不在此处的蕾菲露.格拉姬丝的身影。
水明满怀疑惑地问了出来。
“格拉姬丝小姐、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也与这个商队同行。”
“和这个商队?但是确实格拉姬丝小姐的预定在一段时间之后再启程才对的吧?”
是的,水明心中涌现着这样的疑问。
当水明在旅店留宿的时候,因为与偶然相遇的少女是在同一家店家投宿的关系,所以因为这份因缘当然有过数次谈话的机会。在那时候得知,蕾菲露因为多种理由,她的预定出发时间是还要在这之后的事情。但是尽管如此,为何她会在此时打扮得像是要出行的样子出现在这里呢。水明不由得充满疑问。
听了水明的话后,蕾菲露点了点头。
“啊啊,是这样呢,不过两天前接受的委托的报酬意外的丰厚,因此比预想还早地储备好了金钱,从而把预定稍微提前了。”
“那么你曾说过的必要的经费已经备齐了吗?”
“是的,这方面已经没有问题了。”
对于水明的提问,蕾菲露平静地笑着回答。
在宿泊时的谈话中曾经说到过,她为了筹措旅费和进入魔导院学习的初期费用,因此在前往帝国之前需要在梅迪露赚取金钱。
旅费姑且不论,要进入魔导院的话似乎需要消耗很大的费用,因此蕾菲露也没办法一下子成行。但是能将这些费用赚取的委托、看来大概是相当有难度、但同时报酬也十分丰厚的工作吧。
“……恕我冒昧、请问你接受的是什么样的委托。”
“是魔物讨伐。距这里稍微有点距离的地方突然出现了强大的魔物,为了将其讨伐而且委托也十分紧急的关系,因此报酬很高。”
“强大的魔物?”
“是的。是属于准巨人种的食人魔。”
“……食人魔、是吗。”
“啊啊、当时接受了消灭它的任务。”
对蕾菲露所说的名词模模糊糊有点印象的水明、稍稍有些刨根问底地问道。
“刚才你似乎说了是准巨人种什么的、那玩意与大鬼不同吗?”
“大鬼?不、食人魔和食人鬼族完全是不同的东西啊?”
“哈……”
水明发出了困惑的声音。在原来的世界中,食人鬼是在民间传说《穿靴子的猫》中登场的吃人的巨人,是大鬼这个词语的词源、欧洲巨人种的总称。明明像这样的名词进行了翻译转换,却将食人魔和大鬼的关系剥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译者注14
“话说回来到底是什么样的魔物呢?”
“……不知道吗?还真是意外啊。”
“是啊、因为还从来没有见过。”
“是吗、是这样啊。这种情况也不少见啊。食人鬼严格地来说的话包含所有巨人的亚种,虽然比纯种的巨人要小一些,但一般认为也是十分强大的魔物。特别是臂力十分惊人,据说只要一只就能攻陷小型的城寨。”
攻陷城寨、指的大概是具有将一座城堡的兵力全部消灭的能力吧。虽然是被猫欺骗变成了豆子和老鼠而被吃掉的愚蠢巨人、但在异世界还真是变得相当的出人头地了啊。
“哈……。那么格拉姬丝小姐又是怎么将它打倒的?”
在水明惊讶的感叹中,混杂着一点呆住了的感觉。
根据听到的话来看、这里被称为食人魔的巨人应该可以被分类为相当危险的魔物吧。蕾菲露尽管只是淡淡地说明着,但是击败了那样的怪物却不见一丝骄傲与兴奋,看来蕾菲露不会是相当不得了的人物吧。
“不过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由多人一起组成讨伐的队伍将其打败的,我个人的贡献只是微乎其微罢了。”
不知道蕾菲露是不是在谦虚,只见她一脸淡然的模样。但是水明总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顺便再问一句,那样的怪物是经常出现的东西吗?”
“不、小型的魔物另当别论,不过像食人魔这样的东西还是极少出现的。再怎么说这一带也不是适合其生存的环境。”
看起来只不过是因偶然才出现在附近的才对,就在水明这样觉得的时候,蕾菲露又开口了。
“不过、很难完全说是偶然呢。毕竟已经实实在在地出现了。”
“嗯……”
……听了蕾菲露的话语,水明不由得思索起来。确实如果根据王城中看到的魔物生态考察资料的话,强大魔物的出现的原因有两三种假说。有因为自然力量的淤积沉淀而造成强大魔物突然出现的自然发生说及突然变异说;还有认为强大的魔物是作为魔族眷属诞生的智慧低下的魔族的说法。对水明个人来说觉得最后一种假说的可信度最高。因为毕竟前两种假说的偶然性太大了,而最后的说法看上去比较能够让人信服,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说明——
“附近有魔族。”
虽然不知道蕾菲露是在什么地方和那个叫食人魔的什么东西战斗的,不过如果按照最后的假说推敲下去的话大概就会得出这个结论吧。但是,大概觉得水明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吧,蕾菲露并没有回答。
“格拉姬丝小姐?”
“……啊啊、或许吧。”
——因为这过于迟钝的回应,水明向蕾菲露望了过去,发现她的眼神仿佛就像在目不转睛地凝望着远方的什么东西一样。在那眼眸中,往日的优雅飒爽消失了,转而为之的是浓郁的阴影。
刚才的对话中不知有着什么,让少女点燃了阴暗的火焰。
……过了一会,蕾菲露像是终于注意到了皱着眉头注视着自己的水明一样,转瞬之间挥开了阴郁的气氛。
“没什么。请不要在意。”
“哈啊……”
大概她确实是在深思着什么事情吧。水明一边这样考虑着,一边对蕾菲露的话语发出了困惑的回应,她却好像装成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那个……”
“……?”
在蕾菲露踌躇的声音中,刚才为止还凌然飒爽的感觉消失了。那是好像因什么事请而害羞着的、与她的年龄相应的少女的细语。
“请问怎么了?”
“不、那个……就是说……”
蕾菲露在犹豫着。好好注意的话还会发现少女的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只见稍稍将头扭到一边、小心窥伺着水明的蕾菲露、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开口了。
“那、那个、早上的时候真是抱歉了。突然撞到了你让你受惊了……”
“咦、啊……啊啊!不……我这边也太不小心了,真是不好意思。在过那个拐角的时候我应该多注意一下才对的。”
“不、错在我太不注意周围了。你不需要介意。真是对不起了。”
蕾菲露对水明的话不认同地摇了摇头,再一次道歉着。
向着蕾菲露,水明鼓起勇气问道。
“……那个、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个是……抱歉。”
“……不、我这边才是,对不起问了不礼貌的问题。请现在就忘了吧。”
“那、那么、我也去向这个商队的领队打声招呼吧。”
像是无法忍受当场的气氛一样,蕾菲露急急忙忙这样说着、不等水明回答,就向格雷奥的方向走去了。
=====================================
在水明与蕾菲露会和的数十分钟之后,商队就没有任何耽搁地从梅迪露出发了。
旅程的开始也算得上一帆风顺。如果能像现在这样全程无惊无险地度过就再好不过了。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一边护卫着商队一边向克兰德市移动了,关于与目的地之间的距离也因事前有好好调查过而十分清楚。
从梅迪露到克兰德市的旅途需要的时间按照原来世界的公历、用星期制计算的话大概需要差不多一周时间。由于王都梅迪露在国土中心偏西的位置,因此此次的都市间移动也算得上是比较快捷的了,但一整天都需要把时间花费在步行上,对于出生于现代的水明来说果然还是会感到有点为难。
然后在这次任务中,水明被配置在了商队队列的后方。
为了稳住队伍的前列,部署在前方的都是一些公会老手或职业佣兵之类较为被人信赖的人,而在后方的水明他们则负责环卫物资和货物。
另一方面、说到与配置到同一位置的蕾菲露的关系的话。尴尬只是在最初的时候,之后并没有特别的紧张。一边观察着马车、马匹和周围的状况,两人一边进行着漫无目的的闲聊。因为是一起工作的伙伴的关系,自然的对话也慢慢变得融洽起来。
感受着从平原吹拂而来的和风,水明与蕾菲露攀谈起来。
“——那么女神阿尔休娜是?”
“啊啊,是创造了我们世界的天与地、维护世界正确的存在,救世教会是这样说的。人世间没有超越其之上的位阶,她是万物中最为至高无上的存在。”
“是这样啊……”
水明一边听着蕾菲露的说明一边思索着。
现在的水明正在边走边接受着蕾菲露关于女神阿尔休娜的讲义。在得知她是经常出入教会的人之后、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的水明借此向她请教起一些基本的问题。
(这么说来的话,这个世界的人基本上都是以女神阿尔休娜为至高无上的存在的一神教的教徒。)
就像这样,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除了女神阿尔休娜以外的其他神明。
因为她将混沌的原初世界变为如今这个样子,所以被世间众生作为神明尊崇着。虽然还有类似被魔族信奉的邪神这样的存在,但救世教会并不承认其为神明。
“然后,就算种族不同,无论是精灵还是矮人、兽人还是龙人,他们都一样承认女神阿尔休娜的存在。”
“啊、果然按照刚才的说法亚人这样的种族是存在的吧。”
“是这样的……你过去所在的地方不存在吗?”
“啊啊、那样的族群也只有在人们的言谈中才会出现呢。”
虽然是模糊的表达,但水明的这句话也不算撒谎。在幻想故事中他们的存在几乎可以说是定例了,说到异世界就会想到这些种族,这样的观念也已经深深浸透在大众的心中。
虽然原本在梅迪露的时候没有机会见到也是事实——
“那么、等我们到达涅尔菲利亚之后就会第一次见到了吧。那个地方有多样的人种交融,虽然精灵和龙人可能难以见到,但兽人据说还是有相当多的人数的。哎呀——貌似话题偏离了,那关于阿尔休娜还有其他什么想要知道的地方吗?”
“不、今天到此为止已经十分足够了。万分感谢、受教了。”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话说在东方女神是不存在的吗?”
“哈哈哈、算是吧……”
水明只好这样暧昧地回答。所谓的“存在”,是有明确的具体性的词语。像element这样的能够接触到的概念姑且不论,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神并不是什么暧昧的象征,而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如果从原来世界的魔术的角度去看,所谓的神一般被定义为仅仅只是概念上的存在,是从世界的外侧干涉世界的东西,大概这种观点与这个世界的人的一般看法相去甚远。
这么想的话,这个问题就告一个段落了。
接着水明转头看向走在身旁的蕾菲露,与先前见到她的时候不同,这次她也有好好拿着自己的行李。
只见少女身着前几天看到过的轻甲,同时还背着另一件尺寸相当巨大的背包,此外、比什么都要引人注目的是她背负的另一件行李。
“……水明君、怎么了?”
“不、总觉得你背上的那个东西好大啊。”
“啊啊、这个吗?”
这么说着,蕾菲露回头望去。在身高和水明差不多的少女的背上,有一个长度远超其身高的用布带卷着的包裹。
而且看那个形状、恐怕是——
“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注意了,难道说那个是剑吗?”
“啊啊、正如你所见。”
蕾菲露对水明的推测点了点头,看来果然那个巨大的背负物是剑没错了。这把剑巨大得甚至让人产生了其是为了把巨熊劈成两半才创造出来的错觉,就是这样一个让人叹为观止的存在。
不过更令人吃惊的应该是轻松将巨剑背负行走、脸上甚至没有一丝辛苦的神色或是汗迹的蕾菲露的力量吧。
虽然也见过蕾菲露佩戴细剑,但是这位少女毫无疑问是具备相当的力量的吧。但相对来看的话,那纤细的手臂如何承受巨剑的重量却也让人十分不解。不过既然能够使用应该就有着相应的理由,虽然即使是以水明魔术师的眼睛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为什么要选择那样的东西作为主要武器呢?”
“这是我家代代相传之物。之前的持有者、我的父亲引退之后,我就从他那里继承了下来。”
“那么刚开始你使用是其他类型的武器吗?”
“不——”
既然是从父亲那继承的话就应该有一段空白期才对。但是蕾菲露却否定了,并想像着手中持剑的感觉,做了个挥剑的动作。
“从小孩子的时候就一直埋头在大剑的练习中。一开始就憧憬着能够挥舞这样的巨剑了。”
“——那么对那把剑、果然有相当的能够使用的自信啊。”
“呵呵——不过因为这个关系现在除了剑以外就没有其他的一技之长了。”
“不、我觉得很厉害啊。我也有一点用剑的心得,不过巨大的剑以自己的腕力果然还是没有能使用的自信。”
对着蕾菲露自嘲的话,水明用敬畏的口吻回答。
剑并不是仅靠力气就能使用的东西。确实如果仅仅只是斩击、敲打这样的行为主要依靠的是臂力,但战斗的技术就另当别论了。使用刀剑不仅需要一定的力量,还要求必须具备能够随心所欲地挥舞刀剑的身体制御能力。对于十分倾向于魔术的水明来说使用巨剑是完全不可能办到的。
蕾菲露大概就是因为能够驾驭如此巨大而沉重的重剑,所以才将其作为自己的主要武器吧。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说出下面这番话吧。
“——没什么,只要练习的话、谁都可以用其将食人魔之类的劈成两半吧。”
……刚才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蕾菲露用淡然的声音说出了不得了的事情。话说回来,怎么能单凭多多练习就将连城寨都能攻陷的巨人劈成两半呢。这明显是不可能的吧!先前所说的因为同伴在所以才能将其打倒之类的谦虚,此时已经完全烟消云散了。
那么在公会等级测试的时候这个少女完全就没有放手一战吧。仅听其刚才的话来判断,她的身手已经和原来世界的剑豪相当了,再说的明确一点就是已经厉害得太过分了。
就在水明暗暗地摇着头的时候,这次轮到蕾菲露发问了。
“水明君呢、有什么擅长的东西吗?”
“我没听到我没听到、咦——?”
“水明君?怎么了?”
“咦?啊、啊啊、啊啊。我嘛、看、就是这样。”
终于注意到了话题的切换,水明也用实际行动回答。为了更容易让人明白,水明将浓密的魔力聚集在手上。这样做的话当然容易明白。只是随口一问的蕾菲露露出了理解了的表情。
“魔法吗。既然是魔法师的话,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不过、刚开始也有一头雾水的时候就是了。”
“一头雾水的时候?”
对于蕾菲露的反问,水明先是静静地思考了一下,然后露出显得有点困惑的笑容回答。
“是啊。格拉姬丝小姐在开始学习你们家代代相传的剑术的时候有被说过什么吗?”
“——嗯、那时候总会从渊源开始,然后到我不得不持剑的理由等等长长地说教一段。拜此所赐耳朵都起茧了。”
蕾菲露用混杂着些许玩笑的语气回答。既然连剑的渊源都必须要好好讲授的话,看来这还真的是相当有历史的东西。水明想象着那样的情景,紧接着又回想起自己初入魔导之道的事情来。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小时候,第一次被自己的父亲带到了家里唯一一间不允许进入的房间门前,在那里面的是——
“……我的父亲并不是那么多话的人,从来没有说过那种事情。只是从一开始就告诉我,那是我不得不掌握的东西。”
“连理由也没有吗?”
“不、理由姑且还是有的。只不过那个理由并不是小孩子能够理解的,此外我自己也没有追问的打算所以就一直没说。不过拜此所赐,结果一直到相当晚的时候才从父亲的口中听到就是了。”
水明用很怀念的口吻说着,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当时的情景。是的,当得知那个理由的时候水明早已走在了魔术之路上,甚至有可能如果不发生那件事的话,那个人就会连那个理由都一起带到坟墓去也说不定。
如果这么想的话,父亲会教导自己魔术,单纯只是因为他自己觉得这是他作为父亲唯一能为自己的孩子做的事罢了。对于那个不擅长表达自己感情的人来说,这大概才是最正确的真相吧。
“你觉得这样就好吗?”
“啊啊。学习魔术很有趣啊,并不是什么讨厌的事情。不过拜此所赐倒也带来了不少操劳就是了。”
“是吗。”
蕾菲露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像是觉得刚才的话很有趣那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了?”
“不、只不过是意外的发现还有像我一样人啊。”
“彼此都是操劳命这一点我也有同感呢。”
“啊啊、你也是操劳的人啊。”
蕾菲露点了点头。看来是说中了。在剑术之路上前进的时候,她也遇到过不少艰难险阻吧。
接着、蕾菲露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再次问道。
“——说起来水明君。结果你最后得到了什么等级呢?”
“啊——、最后被评定为D级呢。”
D?……为什么?依次与公会的两人做对手的我最后都能满足B级的条件。然而为什么同时将两人打倒的你会是D级呢?”
“嘛、这件事情吗……”
听到水明这样的回答,蕾菲露会怎样认为呢。只见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眼光变得锐利起来,接着从一直保持着微笑的嘴角发出了冰冷的声音。
“原来如此。就算是世上有名的大型公会,也会出现玩忽职守这样的事情呢。哼、没想到为了保住自己的颜面居然会做出随意操作等级这样的事情……”
“什么……?”
“就是这样吧?只能让人这样想不是吗?”
“不、虽然并不能完全否认这种想法……但是倒也没有……”
“不、这样的话实在让人无法接受啊。等一到克兰德市的时候就去支部抗议吧。没问题、我也会跟着一起去的。如果被敷衍过去的话我就作为见证人让他们再进行一次等级测试好了。”
这么说着,蕾菲露一边自顾自地发出了“嗯、是的、就这样好了”等等的声音。明明是他人的事情,为什么要关心到这个份上啊。看来她是个相当不能忍耐不公的正直的人吧。
不管怎么说,看来她是真心打算到达的时候去好好帮水明把这件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不过水明可不能让她这样做。既然这样的话不如——
“……怎么说呢、其实我的D等级是我自己特意向那三人请求、然后才将级数变低的。”
“特意变低的?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多萝蒂亚说那样会变得有名起来,让我稍微有点犹豫了呢。”
“真的好吗?就算去到克兰德市或是涅尔菲利亚,高等级也是十分宝贵的啊?特意保有低等级完全没有任何有利之处啊。”
“就算不那么拘泥于宵暗亭的工作,我也不会为生活发愁。没问题的没问题的。”
“……你从今往后去克兰德市和涅尔菲利亚到底打算干什么?”
“嘛、稍微增加一下自己的见闻吧。”
“见闻?”
“从东方来的我对于这边的事情还有许多无知的地方,要多多学习啊。”
“……”
“这个难道不能成为理由吗?”
听着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理由,蕾菲露沉默着看着水明。
她用着仿佛看透了什么似的双眸紧紧注视着水明,就好像在捉摸着水明的话语和表情一样。对着蕾菲露,水明决定装傻到底。
“请问怎么了?”
“不、只是在想你刚刚说的应该是谎言呢。——不对,应该说虽然没有在撒谎、但也没有说出实话吧。”
“……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女人的直觉。”
“又是令人生疑的话语啊。”
“呵呵、直觉什么的只是开玩笑罢了。但是,我多少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人物的,因此就稍稍能看穿一些事情罢了。”
蕾菲露就一边这样自夸着,一边继续说明道。
“——虽然你并没有在撒谎,但你却隐藏着大量的秘密。一定是这样,我是这么认为的。”
“……或许吧。”
对于蕾菲露那看穿一切的说辞,水明只是耸耸肩暧昧地回答。一直拼命否定也没有必要,就这样适当地应付一下好了。听到水明这样说,蕾菲露就好像在为自己的多管闲事道歉一样说道。
“……好吧、看起来并不是我应该插嘴的事情。关于等级的事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不、您不需要在意。万分感谢。”
水明在口头上表示感谢,突然蕾菲露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用有些不悦的表情朝向了水明。
“……我说啊。”
“……”
怎么了吗,到底是什么情况。刚才所说的话中有什么让她在意的地方吗。就在水明这么干的不可思议着的时候,蕾菲露用有些困扰的语气说道。
“不、从刚才开始我就这样想了,你的遣词用句总让人觉得太过恭敬是故意与他人拉开距离呢。”
“是这样吗?”
“是啊。本来我们的年龄最多也就相差一两岁,又是接受同一个任务的同事。语气稍微再随意一点比较好吧?这样的话发生什么的时候也就更方便大家交流情报了。叫我名字的时候称呼我为蕾菲露就好了。”
确实是这样,明明年纪相近、但水明说话的感觉就像在与学校的前辈交谈一样。好好考虑的话、或许再随意一点会比较好吧。
“那么……不、像这样感觉比较好吗?蕾菲露。”
“啊啊、是啊,水明给人的感觉就像喜欢恶作剧的小孩一样,像这样说话比较符合你给人的印象呢。”
“不用客气之后马上就说出那么伤人的语句啊。”
“才不是这样,这可是对你的赞扬啊。”
“话说,虽然你这么说但总觉得这种说法无法让人接受啊,恶作剧的小鬼是赞扬的词语可是闻所未闻啊。”
“呵呵呵……”
因为这愉悦的话题感到高兴、蕾菲露露出了笑容。因为说活方式多少随意了一点的关系,总感觉双方的顾虑减少了。本来她的性格就喜欢如此轻松的对话也说不定。
这个时候,从队列的前方传来了呼声。水明不由得竖起耳朵倾听起来。
“——喔、休息的时间到了。”
“啊啊、是在那边的水源那里吧。”
这么说着,蕾菲露快速地瞥了一眼。在道路旁边的平原上有一块修整过的区域。虽然只是一个在路途中因地制宜简单设置的场所,但在异世界中所谓的休息站一般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水明就这样一边想着,一边和蕾菲露一道跟着商队走出道路之外向着休息站前行。
于是,在有泉水涌出的大道旁边,商队开始了休整。
“……嗯?”
就在这时候、不意间似乎听到了谁的呼唤。那声音正向着蕾菲露和水明两人的方向。
声音的距离不近不远,朝着那个声音望去,在水源的旁边,一位身着长袍的少女正向这边挥着手。在少女的身边还聚集着数位像是同伴一样的人物。从装扮来看少女是魔法师,而其他人则是战士、剑士或是弓手。
看他们人员的构成,感觉就像是游戏中平衡性很好的队伍一样,这点让水明觉得十分有趣,不过说到底,那些人都是自己不认识的家伙,因而水明疑惑地歪起了头。
“那是和我一起打倒食人魔的同伴们。”
“啊啊、是那些人啊。”
蕾菲露的话解除了水明的困惑。那就是先前提到过的宵暗亭的冒险者们吧。
“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变得相当要好起来,彼此之间也稍微有过一些交流。”
就在蕾菲露这么说着的时候,对面的少女将两手放在嘴旁做出仿佛扩音器的样子。看她的这个动作,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的声音没有被听到吧。
“看起来像是打算叫你过去的样子。”
“好像是这样。你也来吗?”
“……不、请不要在乎我。”
“是吗。那么我去去就回。”
这么说过后,蕾菲露就向着冒险者队伍的方向走去了。
接着,在水明的眼中映出了他们欢声交谈的模样。
“同伴吗……”
水明不禁喃喃自语。说实话,自己确实涌出了一丝羡慕之情,但是现在的道路是自己选择的,自己并没有沉浸在这种情绪中的资格。
“黎二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呢……”
望向广袤无垠的青空的远方,水明边回想着身在遥远他方的朋友们的音容笑貌、边发出了这样的喃喃自语。
==============================================
——到底这场战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目视着架着的剑上反射的光线从剑尖移动到根部,遮那黎二朝着敌人一路飞驰纵横。
然后用视线捕捉着他迅猛的突击,敌人发出了异样的咆哮。与之相对的,则是黎二仿佛要将其一分为二的剑光一闪。那是从上到下的一击,因为得到了神力加护的关系,是蕴含着雷鸣的斩击。
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迎面挥来的利爪。那是比人类的手要巨大得多、仿佛浸透了漆黑似的深黑色的爪刃。利爪架在剑刃的面前,将黎二的剑击一时阻挡下来。
剑和爪一边仿佛不分上下般地胶着着,一边发出了硬质物体冲撞的声音。
——@#%&*
在黎二不断增加施加在剑上的力道的时候,敌人那奇怪的咆哮声充斥了他的耳际。明明也能说人类的语言,可是一到战斗的时候又回到了仿佛野兽一般的状态,不过拜其所赐倒也让人容易理解果然魔族就是这样的一种生物。
当沐浴在刺耳的杂音中的时候,从右侧六根尖爪划破空气逼近而来,为了回避、黎二放低了身段。魔族的那一击是仿佛要挥开讨厌的事物一般慌乱地一挥,并没有正确地瞄准,因此自然就不可能命中。
看到敌人露出了破绽、黎二竖起手中的双刃剑,施放出从下往上与重力相逆的纵向斩击。其中还加上了操纵风以增加向上的斩势的绝妙技巧,但是敌人以其自身的反射神经在即将被击中的那一刻勉强避开了。
“——火、火焰啊!绯色洗礼(stingscarlet)。”
紧接着,身后传来了好像还不习惯这样的场合的咏颂。声音的主人是瑞树,是对自己的掩护。施放的魔法是火焰的下级魔法的绯色洗礼。就在与关键词一起通过两段咏唱发动魔法的时候,空中出现了卷曲燃烧的带状火焰,在蓝天的背景下呈现出浓郁的赤红。
预计着空气的爆炸产生的影响范围,黎二毫不犹豫地飞跳后退。下一个瞬间,火焰仿佛要作弄对方一样变化了形状,就像要把敌人吞没一般落了下来。
接触魔物的时候火焰的势头一下子暴增了。这是因为火焰在得到燃料的瞬间——就算这个燃料是生物也不例外——爆发起来,火焰随着包裹的生物一起猛烈地燃烧着。
“成功了!”
虽然背后传来了瑞树欢喜的声音,但是敌人却还远没有气绝。定睛凝视,敌人的身影还在烈焰中蠢蠢欲动着。在观察着并举剑摆好架势的时候,魔法的火焰瞬时被吹飞了。
大概是用手臂挥去了火焰吧。只见在燃烧的余烬上站立着横挥着单臂的魔族的身影。
在因热量扭曲的空气中、伫立着的是充满压迫力的姿态。那是现在已经变成了散落在地面的尸骸的魔族中的最后一只幸存者。是不管自己是不是勇者、朝向自己袭击而来的真正的敌人。
现在眼中出现的敌人并不是人类的姿态。是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人外的魔物。虽然有着与人类相似的轮廓,但是却是与人类相异的种族——魔族。
这个姿态不由得让人联想起在故事中登场的恶魔的模样。转瞬之后魔族行动了。将扬起的沙尘抛在身后、朝着这边加速冲来。那凌烈的速度,与之前的动作相比仿佛是别的东西一样。眼前甚至出现了自己被大卸八块的幻视。在那份强力和速度的冲撞下、大概连剑都会被弹飞吧。因此——
“烈焰升华(burn boost……”
黎二让魔力在身体中流淌、将火的元素被呼唤起来。
力量就在自己的手中。是的,那是自己最可靠的力量——魔法。
那冷彻地咏颂出的关键词、瞬间给与了自己力量。这是强化的魔法。当火焰缠绕在身体之时、力量充盈起来。那满溢的万能感化作眼中炯炯有神的光辉、朝着对手直射而去。
——@#%%*!?
朝向自己逼近的魔族瞬间变了脸色。这家伙大概是对于自己的胜利毫无怀疑吧。但是这是它的误判。因为从来没考虑过对手会使用强化魔法,这变成魔族致命的疏忽。
“噢噢噢噢噢!!”
无视作为魔法的代价发出的奇怪呻吟、黎二勇猛地咆哮着、随着增强的力量一起、架起大剑将向自身逼近而来的魔族的头部直直斩落。
……在即将熄灭的火焰中,扬起的细微砂砾化作红尘消失而去。于是、确认了周围已经没有敌人的身影的黎二暂时喘了口气。
“呼……今天也总算是胜利了。”
==========================================
——在水明从梅迪露出发之前、从王城加美利亚启程的黎二他们现在并不是向旅途最终目的的魔王讨伐移动中,而是在去往西方的萨迪亚斯联合自治州的途中。
虽然有可能被认为这是与魔王讨伐毫无关系的行动,但他们的行动也是有原因的。勇者的职责并不只是打倒魔王而已,消灭因为魔族的繁盛而诞生的魔物也是必要的,同时在近邻诸国巡回、挫败魔族的进攻和鼓舞人们的士气也是重要的职责。而且这么做也有着让还不熟悉战斗的勇者们能够稍微熟悉实战、以为今后的大战做准备的理由。为此一行人就像这样在迂回前进着,然而在路途中、魔族突然出现发动了袭击,于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情况。
……浸染了魔族鲜血的奥利哈鲁钢圣剑反射着妖艳的光芒。通过亚斯迪尔王国最顶级的圣剑一挥、将最后一只魔族消灭的黎二,再一次确认了魔族的断气、就向着瑞树的方向奔来。【译者注15
“瑞树。没关系吧?”
向着肩膀因喘息而颤抖、脸色铁青的少女,黎二发出了关切的声音。
只见瑞树此时好像还沉浸在战斗的余韵中一样,好不容易才发出回答的声音。
“呜、嗯。总算是挺过来了。不过……”
“不过?”
“这就是、和敌人的战斗吧……”
“……啊啊。”
听到瑞树铁青着脸拼命发出的声音,黎二重重地点了点头。
来这里为止、黎二他们已经数度和魔物战斗了,但是直到今天为止瑞树都没有参加战斗。根据同行骑士们的判断、某种程度上先适应一下战斗的场面是必要的、于是一直都在附近见学。
确实瑞树魔法的功底已经能够与自己和蒂塔妮亚相匹敌了,但是还是事先适应一下会比较好,因此今天的这场战斗才第一次让瑞树共同奋战。
“瑞树。果然还是不要太勉强吧……”
“不。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我做不到啊。确实是第一次实战、而且敌人的魔族也是十分的恐怖,但是既然跟了过来我就希望能帮上黎二的忙。”
“瑞树……”
“……虽然放出了那么多大话……不过、真是厉害呢。明明黎二君从一开始就好像习惯了一样。”
“不、没有这样的事情。我刚开始的时候也觉得战斗真的很可怕啊,就算是已经习惯了一些的现在、心脏也还咚咚地跳个不停。”
虽然黎二为了安慰少女做出了柔和的笑容——但实际上这并不是安慰瑞树的话、而是真实的心声。与瑞树一样,他也依然没能将恐怖感挥去。
尽管说出了要去打倒魔王这样的话,但是就算是与它的军队那非比寻常的魔族们做对手就已经觉得超乎自己力量之外了。如今不由得涌起再一次怀疑自己的思虑是否周全的心情。
(……水明。)
突然、友人的面庞浮现在脑海之中。在王城分别的友人——八键水明则看到了现实。虽然尽是说着太勉强了、能做得到才怪啊这样否定的言辞,但恐怕这才是最无比正确的话语吧。比起了得到了力量打算变得万能的自己——不、正是因为如此、没有得到力量的他大概才能最清晰地看出这个选择所走的是一条怎么样的道路吧。
自己当时被理想遮住了双眼。被这突然降临的非日常、与现代文化相去甚远的幻想世界所蒙蔽了。这个世界的人们那希望得到救赎的悲哀的愿望、以及他们所说的如果是你们的话一定能做到的毫无根据的断言,给自己造成了仿佛无所不能的错觉。自己实在是太过轻视这个世界的恐怖了。
虽然不想将其称之为愚蠢,但自己也实在想不出另外的能够形容的词汇。
确实根据今后的行动、或许能改变这个现状吧,现在也有着相应的计划。
——但是尽管如此、现状思虑不周的事实也不会消失,自己现在将最重要的友人的少女卷入其中的罪业也不会改变。
(抱歉……)
低头看着依然颤抖着肩膀喘息着的瑞树,黎二再一次道歉。这份话语已经说得多到令人耳朵起茧的地步了、因此黎二如今只能在内心中默默低吟。虽然明白大概是将向他人谢罪来减轻自己自责的感情吧。但是尽管明白这是自身的软弱、但黎二还是止不住这样做着。
“……要换个地方吗?”
“……嗯。”
带着对自己的提议点头的瑞树、黎二他们离开了铺满魔族尸体的战场。紧接着。
“——瑞树!没事吗!?”
从旁边传来了少女的呼唤。那是同伴的蒂塔妮亚。她与骑士们一起大概也将在其他地方出现的魔族打倒了吧。只见蒂塔妮亚从壮年骑士的斜后方穿出、向这边飞奔而来。
向着那位少女、瑞树抬起头做出稍显不自然的笑容回答。
“嗯。我没事哟。”
“太好了……。看来没受什么伤呢。”
“因为有黎二君在啊。”
一边交谈着、两人一边抱紧了对方。相对而视的安心的笑容和坚强的笑容,第一次将现场的气氛缓和下来。
“蒂亚、辛苦了。”
“十分感谢您的关心、黎二大人。”
“没什么……啊、格雷高利先生也辛苦了。”
此时,随侍在公主身边的壮年骑士——格雷高利听到黎二的慰问也用他一成不变的认真表情回应道:
“不、在下只是担任公主殿下的支援罢了,这么说实在是愧不敢当。”
向着格雷高利的谦逊,黎二连忙回答“没有这样的事”,此时骑士只是再一次说着“不、我的实力还远远不及公主殿下……”并深深低下了头。
“蒂亚有那么强吗?”
“啊!!格、格雷高利!!”
“咦、啊、不。咳咳!请不要在意。公主殿下由我来守护。”
当蒂塔妮亚慌张地发出声音的时候、格雷高利不知为何改口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觉得两人只要没事就好——话说蒂亚,你那边怎么样?”
“是的。我们这边也全都结束了。那里的魔族已经一只不剩全部消灭了。”
“果然是蒂亚。真是可靠啊。”
“不、像我这样的人和黎二的强大相比简直就不算什么。此外很遗憾——”
“怎么了?”
“……马全部被魔族杀掉了。真是万分抱歉。”
“……这样啊。虽然对至今为止一直搭乘的它们感到十分抱歉、不过蒂亚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黎二大人……”
蒂塔妮亚大概因为黎二的鼓励感动了吧。损失了所用马匹大概会对今后的行动造成极大影响吧,但是黎二却还是首先对今天的战斗没有失去一人而感到喜悦。
就在这时候,从旁边传来了一阵仿佛缺乏自信的声音。
“……蒂亚已经对战斗感到适应了吧。”
“是的、虽然不是很多、但我多少还是有一些实战经验的。”
“……?明明是公主大人、为什么会有战斗的经验呢?”
“咦!!这个怎么说呢!这个是、那个……”
“……?”
对于蒂塔妮亚突然支支吾吾起来感到不可思议,瑞树和黎二两人都疑惑地歪着头。为什么她会如此慌张,而且那时平时所无法见到的样子。最后、她好像终于平静了下来,然后清了清嗓子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当决定要召唤黎二大人的时候,我就选择了要一起跟随,为此事先想定了这样的情况进行了训练。”
“是这样啊……”
“是这样的!就是这样没错!”
对蒂塔妮亚的回答,黎二发出了感叹的声音表示了理解。所以她才能这么习惯战斗吧。旅途中蒂塔妮亚一直积极地参加着对魔物的讨伐、并以魔法师的身份不断奋战着,刚开始黎二也感到疑惑,不过原来有这样的理由啊。
然后黎二突然望向了瑞树的方向,少女的背影此时让人感觉是那么的虚幻单薄。那是因为她对自己没有自信吧。现在的瑞树就好像在战斗方面被身边的人甩在后面一样,不过考虑到瑞树自己的情况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吧。
大概是察觉到了瑞树的失落、蒂塔妮亚为了安慰她的沮丧说出鼓励的话语来。
“瑞树。你不需要介意。我一开始就像你一样、不、甚至比你还要不堪呢。”
“……是这样吗?”
“是的。我在适应实战为止都像你一样呢,第一次战斗结束的时候,我甚至剑都从手中掉了下来、直接一屁股瘫倒在地上了。”
“明明现在很熟练地战斗着?”
“那是因为已经积累了一定经验的关系。为了保护大家,不好好地变强可是不行的啊。”
蒂塔妮亚就这样将自己的理由和努力的经过告诉瑞树,最后声援道。
“自信一点吧瑞树。现在才正要开始呢。一步一步向前进吧。”
“嗯。谢谢、蒂亚。”
回应着蒂塔妮亚的激励、瑞树用力地点点头。她的不安大概已经消除了吧。
看到两人互相扶持的身影让人不由得高兴起来。这样下去或许能行吧。
先前仿佛还在自责着一般的瑞树、如今却已经慢慢地调整好了状态。她们的身姿中现在充满了勇气。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不知为何瑞树好像是忧虑着什么一样皱起了眉头。明明刚刚才解开了心中的烦恼,这又是为何呢。
“水明君不知道还好吗……”
“水明、是吗?确实当时说过稍微过一阵子就打算离开王城来着……”
“嗯。城镇的外面……只是城镇稍微外围一些的地区虽然没事、但是道路或是视野不良的地方是很危险的,如果真的离开了城镇的话并遭遇了魔物的话,没有战斗能力的水明连一会儿都支撑不住吧。”
就像蒂塔妮亚面露难色说着的话一样。他因为没有受到英杰召唤的加护、确实有可能会发生意外,因此也就很能理解瑞树和蒂塔妮亚的担忧了。
但是瑞树和蒂塔妮亚的意见与黎二自己的看法却有些微的出入。
“不、水明的话大概没问题的。”
“……?黎二大人为什么这么想呢?”
“嗯。因为水明会一些剑术、我觉得就算去到外面的话他也一定能顺利地渡过难关吧。”
“什么、水明会剑术吗!?”
黎二点头肯定着,并与两人目光相对。意外的是瑞树好像原来并不知情一样,只见她对蒂塔妮亚投来的视线、表示自己也是初次听说一样摇了摇头。
于是瑞树皱着眉头询问起来。
“但是黎二君。水明君并不是剑道部的部员啊?他不是说过因为经常要去海外的关系,所以社团活动没办法参加吗?”
“水明并不是参加学校的社团活动、而是在家附近的道场学习的样子。”
“那个……那附近有剑术道场吗……?”
“有啊。是传授防身术的道场。”
向着边回忆着自己居住的城市的地图依然一脸不明所以的瑞树、黎二简短的回答。
这是、只见瑞树好像终于抓到了一丝头绪,但因为那个地方与想象的不同而疑惑地歪着头。
“那里吗?那不是女性向的防身术教室吗?确实在附近很有名气,但那里可不是剑术道场啊?”
“嗯。一般来说就像道场的标牌说明的那样是教授护身术的。但是本来那就是古武术的道场、根据不同的志愿者会传授各种各样的东西的样子。”
“真的!?那里是那样的地方吗!?”
“啊啊。是水明说的。”
“不会吧……明明我们班也有几个女生会去那里……而且居然是古武术……”
虽然好好地说了出来,但瑞树好像还是大吃一惊。虽然知道她也曾去那里学习过一些防身术、但没想到还是让她惊讶到这种程度。
接着,这次是蒂塔妮亚发问了。
“听这么说的话、水明是武术家吗。”
“啊啊。虽然我们世界的水平大概不能和这个世界的习武之人相比吧。不过水明确实是剑士。”
“是这样吗。粗一看是与暴力无缘的人、这还真是意外呢。”
“嗯。确实平时完全看不出那种迹象,不过据说水明的身手还是相当厉害的水平呢。”
“他的身手如此高明吗……”
“刚才也说了、不过是以我们那边的标准来衡量呢……”
“……完全没发现了。没想到经验丰富的我也会看走眼……”
“咦?”
“不、没什么、请不要在意。呵呵呵呵……”
为什么蒂塔妮亚像是要掩饰什么一样发出了不自然的笑声呢。到底她刚才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呢。黎二疑惑地看着蒂塔妮亚,但蒂塔妮亚转瞬间有变回了认真的表情。
“但是、我认为就算这样要认为他一定能闯过难关还是太无根据了。”
“是啊、不过——”
确实就像蒂塔妮亚说的一样,会剑术并不一定就能等于平安无事。事实上、水明也并没有和魔物战斗过。
不过、并不能就此一口断定水明就一定会遇到危险。
“别看这样、水明这个人可是极少露出破绽的……虽然偶尔会有超脱于常识外的举动、但基本上是极其慎重的。”
“你是想说就算遭遇了魔物、他也能够顺利回避吗?但是明明听说如果遇到魔物并被盯上的话、大部分人都会吓得不能动弹了。”
“是啊。不过如果是水明的话,面对魔兽意外的可能只会觉得如同被微风吹拂一般罢了。”
“是这样吗……”
因为无法接受吧,只见瑞树愁眉紧锁。大概是十分地理解了在这个世界生活是何等危险才做出这样的表情吧。但是水明确实也令人意外的是那种不知恐惧为何物的性格。以前被不良们包围的时候,也曾经无畏而充满余裕地说着“就你们这种程度能怎么样”这样的话。在遭遇暴力事件由始至终都没有消失过一丝从容——
“嘛啊、所以我才没有这么担心啊。”
“如果黎二大人这么说的话”
说着自己也不再介意的话。蒂塔妮亚终止了在这个话题上再议论下去。
就在这时,瑞树像想到什么一样唐突地转向了黎二。
“……那么黎二君。水明有没有说过像是‘本大爷是某某流剑士八键水明!’这样的话?亦或是使出很厉害的剑术之类的?”
“咦?不、再怎么说这也太……瑞树!?”
“呜~什么嘛、水明君才是中二病不是吗!隐藏着真身的古武术家什么的、该怎么说呢——真是狡猾!狡猾狡猾太狡猾了!”
“啊哈哈……”
听了黎二的话瑞树生气起来,但结果生气的原因是这个吗。与其说瑞树是被水明隐瞒了而生气、不如说是因为水明自己偷偷地学到了这种技术而生气。
“虽、虽然说不能仅凭水明没有像瑞树那样的中二发言就断定他不是中二病……啊。”
将禁句说出口之后才终于察觉了,但已经是覆水难收了。
看着瑞树的方向,只见她的笑容中酝酿着什么黑暗的东西。
“黎~二~君~”
“对、对对对对不起!一不小心!”
“约定!忘记什么的可是决不允许的啊!绝对的啊!absolute的啊!”
“呜、呜嗯!”
是的、他们曾经做过不将此事说出的约定。那是瑞树极欲封印的过去。按照她的说法,是少女的秘密花园。虽然她使用的那些秘密花园、absolute等形容词让人很是莫名其妙就是了。
然而蒂塔妮亚却抵在嘴唇上、很是可爱地歪着头。
“瑞树。那个‘中二病’到底是什么?”
“咦!?……那个、这个是……”
“那是什么呢?莫非是什么不好的疾病吗?”
“嗯嗯嗯嗯嗯嗯!!是啊!就是这样!在我们那边的世界那是十岁出头没多久的孩子大多都会罹患的、一旦治愈之后也会留下恐怖的后遗症的邪恶的疾病啊!”

对于蒂塔妮亚的询问瑞树惊慌地回答着,同时一边手舞足蹈、尽力想把这件事蒙混过去。虽然瑞树的表现好好地传达了她绝对不想让话题扩散出去的愿望,不过说到底这本来就是她的自作自受罢了。



这个话题结束后、只见蒂塔妮亚的脸色突然又变得严峻起来。
“还有一件挂心的、那就是关于魔族的事。”
“嗯、嗯。这么说起来也是啊。为什么这样的地方会有魔族出现呢。”
“魔族吗……”
“是的……”
蒂塔妮亚点了点头。就像瑞树也抱持的疑念一样,从魔族出现并袭击过来开始,就一直在在意着这件事。回忆着刚才与之战斗的魔族们、瑞树的脸上再一次露出了不安,然后黎二仿佛自问自答一样地说道。
“魔族已经攻入了涅尔菲利亚帝国了……这种看法是最有可能的吧?”
“果、果然是这样吗……?”
“嗯。按常理考虑的话、这是可能性最高的答案了不是吗?魔族的存在恐怕意味着这就是事实。”
当黎二说出自己的推测后,瑞树的面容变得僵硬起来。这是当然的。明明还没有习惯、就有可能很快再次面对不得不和魔族进行战斗的局面。
而且魔族还十分的强大。魔物的话先前瑞树使用的魔法就可以将其打倒,但对上强大的魔族的话可能连将其烧伤都做不到。最后交手的那个魔族就是很好的例子。
然而、蒂塔妮亚却否定了这样的推测。
“——不、我觉得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暂时还不大。”
“为什么?蒂亚。”
“是的。就像黎二大人说的一样、这里是帝国领内。在这里出现了魔族确实首先让人想到那种可能。但是实际上魔族自攻陷了诺斯阿尔之后一直没有大的行动。想要侵略到这里还不得不首先越过两个国家和一座山脉、如果不迂回萨迪亚斯联合的领土是不能来到这个地方的,像这样前所未有的强行军再怎么说也有点太不现实了。”
“是啊,就像蒂亚说的一样。就算强行进军到这个地方、也只不过是让军队被孤立罢了。”
“原来如此、就算不攻陷前两个国家而将军队推进到这个地方、魔族们能得到什么好处……不、大概什么好处也得不到吧。”
“是的。”
蒂塔妮亚点了点头。确实就像她说的一样,对于大规模行动来说被孤立这样的事态绝对会产生很大的损害。头脑正常的人想要调动大量部队前进的话,必须首先确保补给线和驻兵地域、以及能够安全地补充战力的道路、并踏实地前进才对。
“但是、现在魔族来到了这里。就算魔族的军队不能来到这么深入的地方、但有魔族出现在这里也是事实。”
“就像黎二大人说的一样,是这样呢。这也是个问题呢……”
“格雷高利先生是怎么看的?”
“……实在对不起、就算我再怎么想象也无法推测魔族的想法。”
“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吗?无论多细小的都可以。”
“……勇者阁下。比起这个我觉得早点离开这个地方才是最优先事项。”
格雷高利突然提出了退避的提案,这让黎二突然产生了某个想法。
“——那是因为附近还有魔族存在吗?”
“不、不是、虽然我不这样认为……”
不是因为这样才提出那个建议的吗,那么为什么他会说出这种话呢。因为稍微感到了些不协调感。黎二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而且、否定了附近有魔族的格雷高利不知为何显得有点窘迫的样子。根据这回的情况、本以为他是预测到了危险才提出这样的提案的、那么他实际又是为何产生这种想法呢。如果
不存在魔族的危险的话、那么应该没必要太过匆忙地退避才对。
接着、蒂塔妮亚向格雷高利发话了。
“格雷高利。虽然我也赞成向安全的地方移动、但是还是首先好好地思考一下魔族们的企图会比较好。如果不加思索轻率移动的话、反而更有可能发生危险。”
“……是、正如公主殿下所言。”
听到蒂塔妮亚的话语,格雷高利率直地低下了头。看来他是接受了吧。不过、黎二总感觉刚才壮年骑士的提议中有着什么存在,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一种仿佛被什么东西追逐着一样的紧迫感,这到底是……
于是、黎二再一次为了摸索其他可能性询问蒂塔妮亚。
“……蒂亚。有除了北方以外的魔族存在的可能性吗?”
“不。我觉得这不大可能。借助从前召唤的勇者的力量、这个世界所有的魔族都被驱赶到北方去了,其他地域应该已经不存在才对。”
不对吗,黎二烦恼地自言自语着。无论怎么讨论都找不到答案,连一丝线索都毫无头绪。
就在这时,从远处传来飞奔而来的足音和呼声。
“黎、黎二大人!!”
那个声音的主人,是与格雷高利一样为了辅佐还未习惯这个世界的自己而同行的年轻骑士。
为了不断取得与王城中的人的联系,队伍中有时不时会离开队列的担当通讯的角色,代替前回执行了此次任务的格雷高利,这次应该是轮到他和另一位骑士暂时离开队伍担任这个任务……
不久之后到达众人面前的年轻骑士从骑乘的马上降了下来,先向这边行了一礼。
“罗菲利先生。”
“是!黎二大人、下官返回队列了。”
“罗菲利。没有受伤吗?”
面对蒂塔妮亚若无其事的询问、罗菲利一瞬间呆住了、然后禁不住惶恐起来。
“我我我、我这样的一介骑士让公主大人担心实在是——”
“罗菲利。”
“是、是!不、在此之前那边的是……”
格雷高利咳了一下让年轻骑士吃了一惊,随后只见他终于从刚才语无伦次的荒乱中回过神了。对着年轻骑士充满疑惑的视线黎二回答了,
“啊啊、看到了那个吧。刚才魔族袭击了过来所以就将他们消灭了。”
“那些是全部吗!?”
“啊啊。”
“真不愧是黎二大人!……啊、不。失礼了!”
向着一直平静不下来的罗菲利、格雷高利询问起来。
“怎么了?从刚刚开始就一个劲大呼小叫。还有露卡去哪里了?与你一起去与联络员汇合而离开的为何不见她归还?”
“是、包括上述问题现在开始报告。”
罗菲利稍微喘了一口气、马上又说道。
“虽然这么说很突然、我们不得不尽可能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那是为什么?”
“是。魔族的大军似乎已经穿越了托里亚和夏鲁多科的国土、突破亚斯迪尔北部国境了。”
罗菲利面容僵硬地述说着令人震惊的内容。托里亚和夏鲁多科应该是涅尔菲利亚和亚斯迪尔以北的国家才对……
听到他的话,蒂塔妮亚蓦地变了脸色、说话音调也提高了。
“这是真的吗、罗菲利!?”
“是……是的、根据联络的人的话、或许是真的吧……”
面对逼问过来的蒂塔妮亚,大概是被少女的气势给震慑住了吧,只见罗菲利用有点畏缩的口气回答。但是、听到这些话的黎二发现了他言语中令人在意的地方。
“罗菲利先生。刚才你说‘似乎’,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因为、这个是从国境附近的巡逻队偶然发现的类似的痕迹中推断出来的情报、我也不能很明确地下定论……”
“那么、那是什么样的痕迹?”
“是的、在那里发现了远远不同于普通魔物通过后的足迹和魔力的痕迹。”
“罗菲利、实际上没有见到魔族的人吗?”
“是的、对方似乎完全是在隐秘地活动,无论是目击的情报还是哪里被袭击的情报完全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呢?有魔族存在一般来想的话、不会引起大骚动吗?”
对于瑞树的发言大家都点了点头。。与人类敌对、甚至已经行动起来的魔族们如果越过了国境来到了这个地方的话,那么他们的目的大概想要通过袭击引起人们的混乱吧。
虽然不能一口断言敌人没有其他企图、但是既然已经出动了大军的话那么其他的可能性就应该可以排除了才对。因为最有效地运用大规模战力的方法就是进行战争。然而——
“现在的情况魔族并没有发动对这个国家的大规模攻击、而且他们存在的情报也没有最终确认,可信度还比较薄弱啊……”
“袭击我们的魔族,说不定就是那些家伙吧。”
罗菲利在得知刚才的魔族袭击后,将其与已经知道的情报联系这样推测。如果说的具体一点,那些家伙大概就是前面提到的魔族们的一部份吧。这样的话、刚才他看到魔族尸体时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也就可以理解了。
紧接着、格雷高利发问了。
“那么露卡呢?”
“是、为了护送联络员安全地到达目的地,与其一起向克兰德市移动了。预计与她是在后天、在帝国领土内会和。”
格雷高利边发出“是吗。”的声音变简短地点了点头。另一方面蒂塔妮亚露出窘迫的表情说道。
“……变成糟糕的状况了。”
“这么看来的话我们现在的行动或许已经向魔族暴露了吧?一般来说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的吧?——啊、不过这样的话就奇怪了啊……”
是的,刚才的袭击比起是事先就被盯上了不如说更像是偶然的遭遇。如果知道勇者召唤并攻击过来,只凭刚才的那点兵力就想与勇者对抗不得不说还是太天真了。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黎二稍稍闭上了眼睛。
“……会不会是恐怕魔族虽然知道勇者召唤的情报,但是对于一些细节却没能掌握吧?所以才会有像刚才那样的进行强行侦查的部队出现。”
“原来如此。就是说他们是在搜索勇者队伍的途中吧。”
是的,如果大军的存在被知道了话勇者就可能会退避,为了避免出现这种事态所以隐蔽地行动、并将军队分成小部分进行搜索,这样的话就与现在瑞树和蒂塔妮亚等人掌握到的情况相吻合了。
(……可是。)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应该有负责传话的联络员才对,可是刚才那帮家伙中却似乎没有这样的人。
感觉现在想要完全下定论还太早了一点。不过,自己的行踪是否已经暴露了才是最重要的事态。与自己的担忧相对,瑞树将问题说出了口。
“魔族在这附近的话就糟糕了。除了罗菲利先生的马以外其他的马都被刚才的魔族杀光了……”
“嗯。最糟糕的情况、恐怕没办法逃跑了呢。或许只能直面战斗不可。”
“罗菲利,魔族军队的规模推测有多少?”
“恐怕、对方的人数有一千以上……”
“一千……”
“……这是。”
瑞树震惊得无语了、而黎二也说不出话来。那果然是没办法正面去战斗的数量啊。
就算是刚刚的魔族、想要全部打倒都花费了相当的时间。如果上千数量魔族一拥而上的话大概连一会儿也坚持不下去。如今、水明原来说过的话语再一次在脑海中响起。
瑞树也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那、那样不马上从这里离开的话!”
“不、瑞树大人,漫无目的地逃窜绝对不是上策。马除了我这里有一匹以外就没有了。如果不好好决定路线、再考虑粮食和水的情况的话……”
否定了惊慌的瑞树的言语,罗菲利的意见是正确的。大家都点了点头,突然、蒂塔妮亚向不知为何至今为止都没发表自己意见的熟练骑士提问了。
“格雷高利。你觉得该怎么办才好呢?”
不过、不知为何格雷高利却没有回答。向着表现不自然的格雷高利,大家的视线集中了过来。只见他“恐怕、是时候了吧……”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格雷高利?”
“……关于这一点、大概不需要担心吧。”
……然后、从他绷紧的面容中说出的话语、造成了这次旅行开始以来最初的波折。



本帖最后由 仲夏之流云 于 2015-12-12 20:04 编辑


【第三章 魔将拉贾斯】(上)
水明等人同行的商队自王都梅迪露出发以来,已经经过了数日。
一路上既没有遇到盗贼也没有遭遇魔物,能直接影响旅行脚步的大规模降雨也没有发生,他们就这样在道路沿途的小小村庄和驿站的关照下不断前进着。随后平安无事地越过了被称为旅程的难关的山脉之后,水明他们正走在稍微有点险峻的道路途中。
根据从商人那听到的话,到克兰德市还有大概三分之一的旅程。等到穿过了山麓和盆地之后,克兰德市就近在眼前了。
——但是,即使世界不同,根本的地方却貌似还是相似的。看来这边的世界也与原来的世界一样,在身处的环境发生改变的时刻往往不是那么容易能让人平安度过的。
在水明他们离开了山麓进入到山脚下的森林中的时候。眼前所见的林木稀疏,一般如果是晴天的话这里应该布满从枝叶间穿透下来的阳光,然而在今天厚重的云层下不知为何总让人感到一种苦闷的气氛。一眼望去、灰暗的景色很是影响心情。
就在这仿佛像是随时会被什么东西盯上了的状况下,突然周围传来了危险的气息。
“……水明君。注意到了吗?”
“啊啊、况且是注意到了。”
回答着蕾菲露毫不大意的语气发出的提问,水明也已经察觉了自身周围飘荡的微妙气息。从山麓下来进入这片树林后开始,水明的脖子就好像产生了不妙的预感一般灼热起来。
一边毫不松懈地警戒着侧翼时刻在逼近着的不知是什么的存在,水明因那不像人类的可疑气息一边向蕾菲露发问。
接着,水明就察觉到了周围有着赤裸裸地放射着高涨到了临战状态的魔力的魔力场的存在。
“……话说、这个是魔物吗?不管怎么样都觉得不像人类啊……”
“不、这不是魔物。是魔族。”
“魔……魔族”
这里居然出现了这个名词。虽然旅行前也说过这样的话题,但说不定果然是存在着某种关联吗。然而——
“……刚才、相当肯定地断言了呢,难道不会有魔族以外的可能吗?”
“啊啊。”
“为什么?”
“……因为我对那些家伙的事情十分了解。所以完全可以断言、绝对不会有错的。”
水明再一次询问后,不知少女是不是在想着什么,只听见蕾菲露发出了比刚才更加僵硬的回答。
像这样、就在蕾菲露用比刚才更险峻的神色开口回答之后、不知是不是有其他人察觉到了这个仿佛跟踪着他们的气息、商队急急忙忙地停止了前进。
然后没过多久,随着前方传来的足音,一个打扮得如同战士一样的冒险者飞奔过来。他的神色中显露着苦涩,不知是不是因为察觉了状况不妙的关系。
“喂——”
就在那个冒险者刚想说出接下来的话的时候,蕾菲露点了点头。
“啊啊、这边也已经察觉了。”
“咦——?喔喔、是这样吗?那样的话就好说了,通过魔法师的判断,附近貌似有魔物在向我们接近,根据格雷奥先生的决定打算在这里迎击它们。”
……看来与蕾菲露不同,他们把逼近而来的气息的真身当成了魔物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等实际见到的时候就能水落石出了吧。
但是,水明这里对冒险者的话的其他方面发出了疑问。
“在这里迎击吗?”
“啊啊、是这样的。护卫也要参加战斗、有什么问题吗?”
“不、这方面是无所谓,但是商人们要怎么办呢?”
向感到惊讶回应着的冒险者,水明反问回去。如果在这里迎击的话,当然自己所守护的商人们就有被危险波及的可能性。一般来考虑的话,应该暂时让他们退避到安全的地方才对,但是现在的周边一带又是怎么的环境呢。
在离开山麓刚刚进入森林中的此地,地势虽然已经比较平缓但道路旁依然相当荒凉,在这样的环境下很难有能够藏身的地方。鉴于这个情况,这次是蕾菲露开始发问起来。
“如果说、抢先一步对敌人进行截击呢?”
“不、不打算这么做。”
“那么,让商人们向树林的深处移动怎么样?”
“这样也不行。”
无论是哪个想法冒险者都没有点头。作为对策,就像蕾菲露说的一样让商人们先行退避、然后自己等人在这里截击——也就是为了阻止对方的脚步而埋伏迎击敌人,在现在这样的状况下应该是最好的处理方式才对。然而现在却并不打算这样做,这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理由。
面容僵硬的冒险者说出的话语解答了这个疑问。
“……看起来貌似我们的前方也存在着魔物。既然侧面已经有敌人存在了,那么说不准后方也会有魔物袭击过来,最坏的结果可能会就此陷入包围之中。这样的话比起让商人不谨慎地移动,还不如将他们聚集在看得见的地方与敌人进行战斗……我们是这样判断的。”
原来如此。如果无处可逃的话,就只能在此就地固守了。这么一想这个决定就可以接受了。
接着,蕾菲露再一次发问。
“谁负责进攻?”
“嗯?负责进攻的人?不、并没有啊……?”
“为什么?既然预测到可能会被包围的话,那么负责突破包围网的角色难道不是必要的吗?”
“哈啊?我、我们并没有强行突围的必要啊。只要牢牢地防守的话那么魔物什么的不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吗?”
“……是吗。”
对于冒险者的反驳,蕾菲露老老实实地退下了。爽快地放弃是因为不想引发无谓的争论的缘故吧。但是,水明察觉到在蕾菲露的话语中却混杂着失意的情绪。
“话就说到这里了。那么我要回自己的位置去了。货物就拜托你们了。”
“很抱歉再耽误你一下好吗?”
“……怎么了?”
“从前方过来的是什么虽然还不是很清楚,但从侧面逼近的并不是魔物而是魔族。这件事情请你向格雷奥阁下传达。”
“啊?你啊、为什么知道这样的事情?”
“根据经验。这不是魔物的气息。”
对于蕾菲露斩钉截铁地回答,冒险者小声地念叨了一句。然后,稍微盯了蕾菲露一下之后——
“……明白了。姑且会告诉他说不定有这种可能性的。”
冒险者给与了无可挑剔的回答后,这次终于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就在这稍许的对话结束之后,蕾菲露取出了背上的包裹、然后好像已经很熟练了似地解开了上面的布带。然后当布带全部解开的时候,从中显现出的是长长的巨剑。
长度从剑尖到刀柄目测有一百八十厘米,剑身是兼具双手剑的长度的大剑的阔刃的二等边三角形,其形式充满了异世界风格,赤色与银色交相辉映的剑身虽然并不奢华、但却也十分优美。整把剑充满了其他刀剑所无法比拟的压迫力。
蕾菲露单手轻巧地挥了一下大剑,只见剑身上一瞬闪过从云层中漏下的些许阳光的反光。挥舞大剑的力量到底由何而来呢、又是怎么做到的呢,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看出她的手已经相当习惯这种持剑方式了。然后蕾菲露不知为何、就这样朝着侧面——也就是貌似是魔族的东西逼近而来的方向、渐渐地走了出去。
“喂、喂、蕾菲露?”
“——水明君。抱歉啊,我为了先发制人现在就打算对敌人发动攻击。”
“别走啊、……随便行动这样好吗?而且与他们还有一定距离、就算你想这样做的话至少与格雷奥先生商量一下比较好吧?”
对于水明的提议、蕾菲露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不、看看周围吧。”
蕾菲露边说着边望了过去,水明也追随着她的视线向四周张望起来。周围尽是因这危险的事态而忙得团团转的商人和护卫的身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其他的冒险者和佣兵们已经完全打算彻底防守了。这样就明白了吗?”
“啊啊、大概是吧。毕竟刚刚就这么说过了。”
“这样是不行的。”
“嗯……?”
蕾菲露蓦然发出的言辞,是断定商队的对策从根本上就是不可取的唐突的否定。因为这句话、水明再一次回想起刚才蕾菲露的提案。
“……那是、对魔族什么的主动出击之类的话题吗?”
“是的。所谓魔族,无一例外的都是将掠夺、破坏、杀戮当做正道的生物。因此总的来说他们进攻的想法很强烈,如果这边只是一味防守的话肯定会助长他们的气焰。如果想要与他们对抗的话、只是贯彻防御是行不通的。”
“就算你说行不通、当然被动防御的危险我也是知道的。但是、飞身冲入敌阵也不见得一定是上策。就像被动防御存在着危险一样、主动进攻也有相应的风险不是吗?虽然我认为在假定被包围的情况下现在的对策是适当的,但当然我也知道从道理上说这算不上最好的选择。”
为了打消蕾菲露抢先进攻的想法、水明这样诉说着。虽然这或许是对魔族战斗的新手的判断,但是在聚集起来的人数不足的情况下本来就是难以发动攻势的。
“因此你想要彻底贯彻防守吗?”
“不对。就算再怎么样蕾菲露也不应该一个人冲入敌阵吧。”
是的,水明并不是在小看少女的实力。虽然对蕾菲露的身手不甚了了也是事实。因为自己是魔术师,并没有能够一眼看穿剑士的强弱那样的剑士的眼光。
既不清楚实力,也不了解敌人的规模和力量。正因为有那么多不确定因素,因此才无法过分的乐观。
听了水明的话后,蕾菲露像是理解了水明的心情一样点了点头——然而。
“确实你说的也很有道理。但是,我应该已经说过了。我对他们的事情十分了解。如今并不会看错对手的实力,而且——”
“而且?”
在蕾菲露说着这样的话的瞬间,蓦地涌现出了漆黑的气息,让水明不由得汗毛耸立起来。
“……而且、不这样做的话就无法将他们一只不剩地消灭不是吗?”
在威风凛凛的美貌容颜上一瞬间投下了阴影,这绝不是因为阴天的关系。现在展露出的面容,是一直坚持正理的剑士的阴暗侧面。不知不觉间没有被阴影遮盖的那一侧的眼睛中散发出充斥着愤怒憎恨的赤红辉光,就好像是想要贯穿不在此处的仇敌的刀尖一般。
……又来了。到底发生过什么吗。被称为魔族的存在与少女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怨仇呢。
“水明君。魔族就是邪恶。是从出生开始到死亡为止都绝不会走上正道的邪恶。所以必须将他们斩草除根,就由我的手将他们全部消灭。”
蕾菲露那包含着阴暗的决意的话语、将水明的反驳全部粉碎了。然后,蕾菲露就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再次背向两人水明。
“喂、喂、蕾菲露……”
在水明慌慌张张地想要叫住她的时候突然气氛一变,蕾菲露就好像为自己造成的阴暗气氛道歉一样、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谢谢你、水明君。但是、请不要为我担心。就像之前说的一样、货物就拜托你了。那么再会。”
转眼之间,少女就只身飞奔进入了森林之中。她大概会在那之中将魔族打倒吧、
(……好快啊)
蕾菲露就像赤色的强风一样划开树丛飞过、仅就她的动作来看、就让人感觉大概应该没问题的吧。尽管地面崎岖、身负重物、速度飞快,但只见她身体的动作却好像没有受一丝影响一样平稳流畅。如果不太过乱来的话应该是不会输的吧。
……不一会儿、蕾菲露从视野中消失了。看到了她冲入敌阵的其他人稍稍发出了或是困惑或是愤怒的声音,不过这也只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罢了。
“过来啦!”
因树木不自然的摇动和魔力的气息,冒险者中的一人发出了叫喊。
紧接着、一直追逐着自己们的存在终于现出了身姿。
看到了那个的众人发出了与其说是震惊、不如说更多的是包含了恐惧的惊呼。
不知是谁首先这样叫了出来。于此同时、众人也发出了惊慌的呼声。
——是魔族。就在不知是谁惊叫着的同时,从林木之中、数头与人类似是而非的异形一起现身了。
蝙蝠的翅膀、山羊的角、以及赤铁锈色的身体。这些不同的东西却毫无违和感地连接在了一起,形成了这个拥有丑陋的轮廓的生物。在幻想文学中这样的存在大概已经司空见惯了吧。这是故事中勇者的敌人的异形体——魔族。
比起一般所说的魔兽或魔物等具有攻击性的生物还要高上数个等级,与那些怪异一起被看做是人类的世仇。是比起故事中出现的任何种族都要邪恶的存在。
根据故事的内容其是最接近恶魔的存在,是以各地神话中出现的幻兽为基础,存在的定义十分暧昧的生物。不过这些生物往往能够理解人类的语言,拥有健壮的四肢,这无论是在哪一种传说中都是一样的。
(……原来的世界也有怪异和鬼怪这样的存在,虽是这样但这样见到这样的东西还真是第一次啊。)
水明一边盯着飞向这边的敌人一边思索着。虽然在原来的世界也有好几次和人类之外的存在战斗的经验,但像这样遭遇仿佛是幻想娱乐的绘画中出现的东西意外的还是第一次。即使和原来世界中描绘的古代龙等生物相比也大相径庭、就算是与吸血鬼相比吸血鬼也要比他们更接近人类。没想到在这个幻想风格的世界中,在与亚人或魔族等相遇之前竟然会首先遭遇魔族这样的东西。
——不过问题就来了。为什么这些家伙会在这种地方出现呢,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呢。
(据那个斜刘海宰相所说,自从攻陷了北方的那个国家之后,魔族们一直都没有什么大的动作才对……)
这里就让人无法理解了。虽然魔族已经将北方之国诺斯阿尔纳入手中,但从他们的领土到这里还隔着至少两个国家和一座山脉,在这种地方出现实在是太不自然了。
但是、归根结底对方并不是人类,说不定不能以人类的常识为度量。将别的生物以人类的标准来衡量的话、总让人觉得似乎搞错了什么的样子。
然而,如今再考虑这样的问题也已经于事无补。于是水明一时停止了思考,眼光变得锐利起来,在他的目光中寄宿着杀意睥睨着对手。水明目光朝向的前方是魔族中的一只,貌似对方也已经将水明定为目标了。
此时只见魔族朝着这边奋力一挥。
不知道那到底是魔力还是以太。只见在魔族的手中力量的团块自然地聚集起来形成了凶恶的形状,随着他的振臂一挥以箭矢般的速度飞奔而来。
(怎么能让你那么简单的——)
就打中呢。水明边在心中这样想着,边向一边跳过避开了拖着风鸣的攻击。虽然伴随着尘土飞扬地面出现了一块缺失,但水明却一点伤都没有。就算是弓箭的速度,对于魔术师的眼睛来说也还是过于迟缓了。
追随着刚刚发出的攻击,魔族扇动着翅膀突进而来。
就像要与从天空以倾斜的直线向地面突袭而来的魔族针锋相对一样,水明也朝着魔族的方向狂奔起来。这么做的话自然地就让对方的目测产生了误算。
魔族飞奔着地——然而他落下的场所却与攻击目标出现了误差。如果向后方或横向回避的话,虽然多少能造成对方的偏差但也利于对方轨迹的修正,但如果朝向对方冲去的话却必然能造成对方的紧急制动。因此——
“哗——”
敌我飞身交错。与风声一起魔族的漆黑利爪朝下方的水明挥下。大概因为无暇调整动作的关系吧,急忙改变攻击方向的魔族姿势有些崩坏。
这就是水明瞄准的地方。
水明以左脚为轴线回转身躯避过了描绘着弧线的轨迹袭来的利爪,并顺势用手抓住了魔族伸出的手臂,摆出了如同空手道过肩摔的架势。
“喝哈——”
伴随着发自肺腑的呐喊、水明将魔族扔了出去。在水明进一步施加的力量的加速下,魔族就这样顺势被水明向地面狠狠地摔了下去。然而,尽管如此魔族却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见他马上站了起来、再次飞上了空中。
于是,魔族就这样一边扇动着蝙蝠一般的翅膀、一边与水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对峙着。
因为结结实实地啃了一嘴土泥而心生烦躁吧。虽然大概没怎么受伤,但只见魔族一边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一边用包含着恨意的沙哑声音说道。
“可恶的人类、竟使出些奇怪的招数……”
“说是奇怪的招数还真是过分啊。这只不过是稍微需要点技巧的体术罢了。”
水明一边保持着侧身警戒的架势,一边向魔族调侃着。这样做之后只见魔族哼了一声边闭上了嘴,紧接着朝向这边的杀意渐渐高涨起来。
“哼。”
面对向自己释放着威压的异形,水明只是露出厌倦的表情用冷冷的目光盯着他。
仿佛昆虫口器一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利爪蠢蠢欲动着,让人不禁产生了讨厌的感觉。魔族也是没有进一步对话的打算、两人的交流到这里就结束了。
……虽然不再言语相交,但是魔族也没有继续攻击过来。是因为之前的漂亮反击让他产生了警戒吧,只见他仿佛在窥伺着这边的动向一样。
(对方在观察……这样的话)
水明于是也一边紧盯着魔族的行动,一边注意着周围的气息。
商人们大概已经躲起来了吧,到处都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其他的人貌似也已经在与魔族交战了,只听见从商队的前方传来了人们的怒吼、高涨的魔力及危险的破裂音。看起来,其他的魔族貌似都集中到护卫人数较多的那个方向去了。然后在后方森林的深处,感受到的魔力场数量比商队周边还要多。这么看来的话,蕾菲露的先制攻击大概是奏效了吧。她的行动正确地把握了战斗的发展。
……水明一边单手插入口袋中考虑着这些情况、一边也窥伺着魔族,突然、魔族张开了翅膀。对方差不多该行动了吧。
“死……”
“接招吧。”
——啪。就在水明的手指发出这样的声音的同时、在仿佛要飞冲过来身体前倾的魔族的面前、地面突然爆裂开来。
“什——!”
突然响彻起来的爆鸣声。然而这只是水明的障眼法。被指弹的魔术妨碍了起势的魔族没能向前踏出一步。就在此时水明间不容发地往后跳跃拉开距离。接着瞬间吐出一口气、发动魔术。
“……那么、异世界人类的敌人的力量什么的,到底有多么强大呢。”
于是水明稍稍低吟提取出必要的魔力。术式也早已编制完成、魔法阵在周围浮现出来。水明瞄了一眼描绘着数值和对应等价关系的文字的魔法阵、紧接着为了让其启动咏颂起来。
——是的、这是在犹太神秘学中最重视实践的技术,卡巴拉的数秘术。
“——Flamma est lego.VisWizard……”(凭吾之愿、烈炎燃集)
从浮现于空中的数个魔法阵中、熊熊火焰喷薄而去。然后,这些火焰像是被魔族吸引一样径直朝魔族奔去。
但是、只见魔族却毫不躲闪、就这样直接被笼罩在火海中。
“诶……”
水明因为对方既不回避也不防御感到意外。是因为对方单纯只是笨蛋呢、还是说有什么应对的方法。就在水明考虑着对方可能采取的对策的时候,火焰就这样持续地将魔族包裹其中。然而魔族却一点都没有倒下的样子,让水明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是魔术的火焰。一旦接触的话直到将敌人燃尽都不会熄灭……是的、本该是如此的,可是眼前的火焰中那魔族的暗影,却好像是一点伤害也没受到一样游刃有余。
终于、因什么力量扰动、火焰被吹散了。
“……想要凭这点程度的魔法就把本大爷打倒吗。还真是被小看了啊。”
……没办法将对方燃烧殆尽是因为魔术威力不足吗。只见魔族身上连一点点烧伤都没有。然而水明自己并没有太过吝啬使用魔力或是高等的术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嗯、根据那个魔力的量,对方对魔术的抵抗力应该并没有超出预计范围才对,而且看上去也不是因为皮肤和肌肉特别结实的缘故……)
本来是打算一击定胜负的。看来还是过分轻视对手了。虽然通过观察这个魔族内含的魔力总量大概估算了一下对方的抵抗能力,但完全无效却实在是意料之外。
——是的、对方既然不是通过削弱术式来消灭火焰的,那么魔族自身应该不具备很高的对魔术的抵抗力。肉体的强度通过抛掷对方时的感触、和一般生物的皮肤也没什么大的区别。
虽然可能是与生俱来就对火焰拥有很强耐性的类型,但是连一丝皮毛都没有烧焦的痕迹实在是说不过去。那是因为由魔术生成的火焰,与普通的燃烧现象有很大的不同。
生成火焰的魔术,与需要将可燃物触及火焰、以及存在充分的氧气等燃烧条件齐备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的燃烧现象不同,是通过将神秘再现从而几乎是强制地造成燃烧现象,是通过在术式上附加生成火焰的条件、通过一定的流程触发燃烧的魔术。
因此,如果不采取直接针对术式的防御措施的话、直到对象燃烧殆尽火焰都不会消失。确实,如果仅仅只是单纯的点火魔术的话又另当别论,但水明刚才使用的魔术显而易见是前面提到的那一种。
因此,为什么即使用魔术的火焰也无法将对方烧尽呢。为什么魔术会没有丝毫效果呢。初见之下并不觉得对方有什么能够耐受这种攻击的因素、因而让水明很是不可思议。
“这样的话!魔术不起作用是因为外在的因素吗……”
正当水明这么喃喃自语着的时候、魔族的手臂上再一次力量凝聚起来。只见魔族直直伸出手臂、这一次连挥手的动作都没有就直接击出了力量的团块。对方想要像之前一样采取远距离作战吗。水明依然游刃有余地回避着,然而在魔族的手上、力量再一次凝聚起来。
于是力量的箭矢纷乱扑来。这是单人射手的连射攻击。
水明一边注意不要跑到载货马车的前面,一边奔跑着回避着。
接下来击出的进一步增大了的力量团块。这个攻击将水明魔术的剩余力量全部卷入、以连背后的树林都要一瞬变成木屑的气势猛然逼近而来。
不过、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于水明来说还是能轻松避开的。只见水明果断地向后跳去。
一瞬之后,被力量的团块击飞的沙尘猛然拍打着身体。面对从身后飞来的沙尘、水明一边用手护住脸颊、一边皱着眉头,此时从旁边突然传来爆炸的声音。水明一边将魔族保持在自己的视线内一边看向了那边,那里不知哪个护卫释放魔法将其他的魔族炸裂了。
而且用的还是火焰。
然而却与自己那时候不同,那边的魔族被火焰焚烧着、很快就咽了气。
“那家伙……”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火焰能够生效的话,魔族与生俱来就对火焰具有耐性的可能性就消除了。为什么会这样。就在水明思索着的时候,在水明思考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插了进来。
“喂!干什么呐!快退下!”
“嗯?”
“就是你、黑头发的!快退下!”
将自己面前的魔族消灭了的冒险者们向着水明这边飞驰过来。好好一看、那是原来和蕾菲露谈笑甚欢的队伍。
在战士风的冒险者的叫喊中,队伍中像是魔法师的少女一边咏唱着一边从魔杖的前段击出了火焰。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那个景象,只见魔族拍打着翅膀往后方的天上飞去。
(这个魔法却要避开吗……)
因为感到危险魔族暂时后退了。为什么会这样、只见魔族已经完全地拉开了距离。
“退下。接下来由我们来对付。”
“不、没关系。我一个人多少也能应付得了。”
“多少应付什么的……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呢!不是完全陷入苦战了吗!”
“苦战?不、苦战什么的我并没有……”
“就是陷入苦战了吧!那个魔族可是神气活现着啊!”
虽然确实是这样、不过这也就是表面上是这样就是了。只不过是单纯的多花了一些时间而已,那个魔族的攻击对自己连威胁的程度都算不上、而且自己也并没有使出全力,不可能无法将其打倒。
但是既然没有将他打倒,从旁人看来大概也就是自己正在苦战着这样的感觉吧。
“……或许吧、不过我还想继续战斗下去。”
“不行。你退到商队的那边。接着由我们处理。”
“咦——不不、这样我会感到困扰的!”
水明一边左右摇着脑袋一边对着冒险者抗议着。
是的,会感到困扰的。如果就这样完全拜托他人的话、也就不能解开为什么自己的魔术对魔族不起作用的谜团,要打倒对方需要什么程度的魔力和多少的威力也会完全不清楚。当然、在自己还能有余裕的现在这些谜底非知道不可。
“哈?你这家伙说什么会困扰啊?只要将魔族消灭不就没什么问题了吗?好了、赶快老老实实地退到商队那边——!?”
半发着呆说着话的冒险者的言语突然中断了。
对于飞来的暗影,水明以最小限度的动作回避过去。那是魔族放出的攻击。
旁边的冒险者像是没能完全看穿对方的攻击一样。只见他毫无必要地大大跳了出去拉开距离。
就在这时。
“——@#%&*!”
魔族朝天咆哮起来。那是刺耳的呼喊。不、甚至不能称之为人语似的呼喊、而只能认作是刺耳的噪声。魔族的杀意就这样直接变换成声音,激烈地振动着众人的耳膜。与此同时、魔族的魔力开始明显的高涨起来。大概是将体内潜藏着的力量全部抽取了出来吧。终于、从魔族的身体中涌出了仿佛黑色的雾霭一般的凝结着力量的污浊。
(那是什么?魔力?不、不对、那是——)
就在水明对从魔族身体中喷薄而出的力量感到眼熟的时候、冒险者大声叫了起来。
“糟、糟糕!大家、赶快打倒他!”
当水明焦虑的脸上皱着眉头的时候,身旁的冒险者慌张地叫了起来。
紧接着、周围的同伴们发出了“喔”、“啊啊”、“嗯”的回答。大家互相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紧接着一起攻击过去。然而、在魔族身边满溢着的漆黑的力量却将包围着攻过来的冒险者们弹飞出去。
“可恶!不能靠近!”
“用魔法!将魔法全部打出去!”
“——火焰啊!成为贯穿敌人的矛尖……”
……在号令声中、魔法使用者们一起开始了咏唱放出魔法。火焰、雷霆和风暴一起杀向魔族。
然而当各自发出的魔法攻击散去的时候,眼前出现的是与之前无异的安然无恙的魔族的身影。
“怎么会这样、魔法居然无效……!”
看到毫发无伤地出现在眼中的魔族,冒险者之间产生了动摇。
在这期间从魔族的体内力量依然在喷发出来。那是能让人感受到强悍的力量,其中包含了仿佛让人难以忍受的恐怖。这是发散出怪异的力量,与魔术师启动体内的魔力炉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而且,那样的力量、自己貌似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呢。不——
(……差不多该使出真正的实力了吧。这样下去大家都要有危险了。)
水明对魔族的能力感到在意。但是尽管觉得怪异、现在也不是停下来思考的时候。在这样放任魔族继续解放力量下去的话,冒险者们必然会出现伤亡。所以非得在那之前将其达到不可。
“——Flamma est lego.VisWizard……”(凭吾之愿、烈炎燃集)
就在水明平稳编织起咒文的时候、魔族满怀敌意地叫到。
“哈!你的魔法没有效果之前就应该已经知道了!”
“——是这样吗?确实抑制着力量的魔术是这样也说不定,但全力一击的话效果就不好说了啊!”
“想凭这点火焰的热量就把本大爷烧尽吗!”
“真是嚣张啊混蛋恶魔!不要小看魔术师的火焰啊!”
水明就这样大声放言后、紧接着继续咏唱。
hex agon aestuasursum.Impedimentum mors!”(终天之火、焰势熊熊,阻吾之敌、灰飞烟灭!)
然后、从在周围纷纷攘攘地生成的魔法阵中、熊熊烈焰奔涌而出。烈焰或是从天空中坠下、或是在地面上奔驰,终于所有火焰集中起来。然而这次并不是化作热线击向魔族,而是如同漩涡一样、以魔族的身体为中心翻卷起来。周围卷入赤炎漩涡的物体全部被烧尽化为了焦炭。
“——呜、怎么会!?和刚才的比……”
火焰发出的光芒将大地染成了朱红、在白云林木的背景中呈现出一副耀眼的赤红。紧着着不知何时、在水明的右手中,小小的环状魔法阵包裹着燃烧成橙红色的魔石。
——然后,随着最后的关键词一起水明握碎了魔石。
“——Fiamma oasshurbanipal!”(帝王之火、赤焰红莲!)
瞬间、裹挟着魔族的火焰蓦地向中心挤压——那巨大的力量把周围的声音都掩盖了。
眼前的光景发生了巨大的爆炸。从地面喷出了火焰,铅灰色的天空也被染成了赤红,紧接着这幅景象,巨大的爆烈声扩散开来。
这就是魔术的爆燃。产生出的赤红的热线仿佛波涛一样,向四周放射般地发散出去。
在剧烈爆发的力量中魔族连终焉的呼声都没能来得及发出。在场的其他所有人仅仅只是保护自己免受放射出来的热量的伤害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最后、只有变成焦炭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枯黑树木和小小的余焰还残留在那里。





虽然因为顾虑着对周围的影响而调节了火焰的效果,尽管如此在大规模的火焰和冲击波的席卷之下,魔族所在的地方的地面也被高热所溶解、变得如同岩浆一样。
冒险者中的一人露出震惊的神色叫了出来。
“好、好厉害的魔法啊!”
听声音大概是魔法师的少女吧。她的呼声让愣住的大家回过神来,紧接着众人也跟着发出了惊叹。
这让人惊愕得目不转睛的景象让大家纷纷发出“这是何等的威力……!”“地、连地面都被熔化了!”这样的惊叹。就在周围的人们都在震惊中大呼小叫的时候,先前的那个冒险者走了过来。
“喂、你啊!想做的话不是也能做到吗!如果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一开始就使出来啊!”
“啊、啊啊。和魔族战斗还是第一次有点不适应呢。”
“是吗?因此有点吝惜使出全力吗?下次的话就干脆地将那些家伙收拾掉!”
“哈、哈啊……”
水明只是暧昧地回答着欢笑着的冒险者的话,那个冒险者紧接着就回到同伴之中去了。那家伙好像在什么地方会错意了,不过也无所谓了。水明稍微有点困惑地挠了挠头,然后再一次振作起精神望向了原来魔族所在的地方。
(话说回来、这就是魔族吗……)
这就是令自己被召唤到这个世界的元凶的手下。虽然本来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把握对手的力量的,但结果因为顾虑周围的人、最后只是凭着魔术的威力强行将对方消灭罢了。
打倒其实完全没什么难度。确实打倒敌人花了一些时间,但也就只是稍微费些工夫的程度,结果在水明在还没完全发挥力量的时候魔族就已经被消灭了。但是——
“……就算使用了亚述巴尼拔之火,将魔族燃烧殆尽也花了差不多一分钟吗……”【译者注16
打倒魔族使用的魔术是火属性的魔术,是在以五大元素为分割的属性中自己最为擅长的领域。术式的适应性良好、威力也相当可观、与其他的魔术相比咏颂也比较简单就能完成。
但是、就算使用这样的魔术,将敌人化成焦炭也还是花费了一分钟。
实在是太耗费时间了。大部分的东西从开始燃烧到灰飞烟灭只需要数秒的程度。但是魔族却不管这些、即使是这样的杂鱼也如此难缠。加上自己的魔术对魔族不是很有效,让水明有些无法释怀。
水明就这样一边面容僵硬、眉头上被讶异所笼罩着的时候。
在他的身后,有什么东西以十分可怕的速度被吹飞了起来。
“什么——!?”
比声音慢了一步水明回过头去。只见眼前出现的是和刚才看到的东西类似的剪影。被吹飞了的是魔族——不、更正确的说,那不是魔族、而是魔族的碎块。
两只、三只,弯折的手臂、破碎的大腿、以及头颅之类的部位混杂在一起飞了过来。
(怎会——)
瞬间的惊讶之后,水明定睛凝视,落在自己旁边的果然是属于魔族的东西,然后在对面的直线上,出现了单手拿着巨大的剑的蕾菲露的身影。树影下闪现着赤色与银色交杂着的昂扬的剑尖。如今的少女、与自己相遇时那文静的气息已经一丝不剩了。
轻轻前仰的身躯中、赤红的单眼闪闪发光。持着剑的手臂如同弓弦一般紧绷,那就像是浑身缠绕着斗气的鬼神的姿态。
本应无法听到的不知是谁吞咽唾沫的声音、奇妙地在周围响了起来。
好像以那个声音为信号一样。混杂在尸体中一起被吹飞的团块中,依然还活着的魔族猛地朝蕾菲露扑了过去。
面对飞奔着攻过去的魔族,蕾菲露用巨大的剑横向一斩。那是从起势到收势都毫无破绽的完美的斩击,巨刃以连飓风都能卷起的气势将魔族分割成上下两半。
在此之上,蕾菲露再度以惊人的速度发动了从上到下的斩击,就仿佛是飞袭而下的旋风一样、两次斩击描绘出十字,将魔族再次分为左右两半。
这样魔族就已经完全毙命了。然而、少女的动作却并没有停止。
在这之后就只是白费力气罢了,对于已经死了的对手已经没有继续斩击的必要。明明已经是无视效率的过杀,最后的最后,仿佛就像还不足够一样,蕾菲露用巨大的剑尖打碎了魔族的头部。
“粉碎吧……邪道!”
耳中传来了这样的自言自语,其中仿佛混杂深深的憎恨。
……不知是因为周围席卷着的不知名的压力消失了吗。只见蕾菲露抬起了剑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看来这边也结束了啊。”
“啊、啊啊。算是吧……”
与之相对的是刚才的冒险者、与蕾菲露亲近的队伍的战士做出了回答。虽然现在蕾菲露已经恢复为平时的模样,但因为先前那凶恶的气势过于惊人的关系吧,只见冒险者回答的声音稍微有些僵硬。
然后水明代替了那个冒险者,向蕾菲露发问起来。
“你那边呢?”
“啊啊、现在已经一只不剩的收拾干净了。那片树林里已经没有魔族了。”
“里面的魔族比冒出来的还要多不是吗?”
“是啊。我本来就打算把那边的家伙全部清理干净才过去的。”
“哈……”
“没有问题吧?”
“确实。”
听到蕾菲露无所畏惧的回答,水明再一次感受到了蕾菲露的非比寻常。
话说回来原来蕾菲露一开始就打算把对方全部打倒的啊。在这之上,还遗憾地说着“居然让一部分冲了出来、我还是需要锻炼啊”的少女,到底是什么人物啊。
接下来,蕾菲露缓缓地看了下四周。
“刚才听到这边发出了相当惊人的声音,难道是现在这幅惨状的原因吗?”
“啊啊、是我的魔术。”
这么回答之后,蕾菲露一瞬间露出了意外的表情,随后又回复到爽朗的面容说到。
“果然不愧是水明君。真是活跃啊。”
“别说什么活跃了。只是打倒一只就花上了那么多的工夫。”
“什——、只是一只?”
大概因为现场的惨状和蕾菲露预想的数量有出入吧。水明点了点头后,蕾菲露惊讶地继续问道。
“……虽然我是打算尽可能将强大的家伙事先拦下的,在这里也出现了那么强悍的敌人吗?”
“不、我觉得与其他的魔族是一样的。和刚才被蕾菲露砍得四分五裂到处飞散的家伙们恐怕是同一类个体。”
水明这样说着,并向周围魔族的尸体投以一瞥。袭向这边的魔族都是同样的类型,都是拥有着近似于恶魔的外形的种类。并不觉得其中有着强度非常突出的个体。
“不、可是都要用上这种规模的魔术的话应该不只是那种程度的魔族才对……这都已经是中级以上的魔法了、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
“中级?”
“啊啊。不是吗?”
蕾菲露再一次问道。
……那么、中级是什么呢。说起来这个世界的魔术并不是用五大元素来划分,而是用八属性这种让人有点搞不清楚是什么东西的玩意来区分魔法的。魔法分为下级、中级、上级。当黎二学会了上级魔法的时候,周围簇拥的人那喜悦的表情还依然历历在目。
那么、到底是通过什么来定义上中下的呢。不管怎么说,因为这个世界的魔法和原来世界的魔术无论是规格还是基准都完全不同,因此这个问题水明也无法解答。
这时旁边的魔法师少女畏畏缩缩地举起了手。
“关、关于刚才的魔法、就我看来,不认为他的魔法要比其他的魔法师的法术差劲。但是……那个、总觉得虽有威力但是对魔族确实是不大有效。”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到底在地方搞错了呢。”
一边这样说着、对于这让人无法释怀结果水明也只能耸了耸肩。为什么魔术的效果会不好,虽然最后不清不楚就结束了,不过老实地说此时水明的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头绪。
是的、那是魔族使出最后的力量的时候。水明总觉得好像有在哪里看到过的感觉。那是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从生理上就无法接受的力量的污浊。确实、那不是恶魔崇拜者们所拥有的那种力量吗——
“……话说回来、以前听过魔族是信奉着邪神什么的这样的话来着……”
说不定这就是关键所在。就在水明为了解开谜底沉思着的时候。
突然之间、蕾菲露发出了声音。
“……水明君、还有大家。”
“嗯?怎么了?”
“看来、刚才的事情还没结束啊。”
大家一起转过头去。蕾菲露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商队的前方。大家都向少女所指示的方向望了过去,在那里、逼近而来的魔力的气息再一次出现了。
“不会吧……”
面容僵硬的水明喃喃自语出这句话后,魔法师的少女也确认到。
“确、确实就像蕾菲露小姐说的一样!而且数量比刚才还多……”
“真的吗!?”
“可恶、这里还有刚才战斗的负伤者啊?人数不够啊!”
听了少女的话后,护卫的冒险者和佣兵们纷纷发出了如松涛一般的喧哗,因为要连续作战而动摇着。
水明也稍晚一步地集中注意感知起那个方向的情况。只见他闭上眼睛、遮断不必要的感觉,开始充分发挥起魔术师的第六感。
(数量有、十……不、二十只左右吧。就像刚才说的一样,比上次数量要多。)
这次也是和上次一样,魔力场向着商队的方向直奔而来。感觉到的力量的强弱大致上和上一次差不多,恐怕与刚才打倒的魔族是同一种类吧——
就在水明远眺着西方的时候,护卫们发出纷杂的声音。
“……呜、怎么办啊?”
“这还用说、只能迎击了不是吗!这种状况根本无处可逃啊!”
“喂!在刚才的战斗中受伤的人退下,还能战斗的人马上准备!”
人们的吼声互相交错、进一步煽动着焦躁的气氛。很快就要接敌并战斗了。
接着、至今为止都和其他的商人一起隐藏起来的格雷奥从载货马车里面探出了身子。
“难、难道战斗还没有结束吗……?”
尖声发问的格雷奥的脸色看上去十分惨白。对于非战斗人员的他来说,大概魔族只会是畏惧的对象,他大概从周围的举动或对话中察觉到战斗还没有结束的事态了吧。护卫中的一人于是向格雷奥答道。
“啊、啊啊,稍微再等一下。似乎还有魔族朝着我们过来。”
“什、什么……那么我们会没事吗!?”
“……这样啊、根据听来的话貌似敌人的数量比刚才的要多。我们这里还有没来得及治疗的伤员,这次说不定会变成相当艰难的战斗啊。”
听了护卫的话后,格雷奥脸上因绝望浮现出了苦涩的神色、不由得抱起头来。
“只不过是想到涅尔菲利亚行商罢了,为什么魔族会出现……”
他的脸色变得比刚才更为惨白。对于他来说,大概本来预计这次的旅行会是通过比较安全的道路、最后毫无问题的到达帝国的吧。然而最后却变成了这样的状况。
就在格雷奥烦恼地呻吟着的时候。最早察觉这第二场危机的蕾菲露走了过去。只见她散发出威风凛凛的气氛、向格雷奥搭起话来。
“——请不要担心、格雷奥阁下。朝我们而来的魔族我会一只不剩地全部消灭的。”
“确、确实是格拉姬丝阁下吧……虽然你的话让人感觉十分自信,但是像你这样年轻的女性和魔族什么的……”
他是想说……不像嘴上说的那么容易就能把魔族打倒吧。格雷奥闪烁其词。在他的眼中可以看出,他大概在因为蕾菲露仅仅只是小姑娘而怀疑轻视着她吧。
然而、在刚才的战斗中和水明交谈过的冒险者不由得向前迈出了一步。
“不、没关系的格雷奥先生!蕾菲露很强悍!刚才的魔族也几乎是她一个人打倒的!”
“是的!而且蕾菲露有着可以将食人魔一刀两断的凄厉剑技!所以、魔族的话是不用担心的。”
魔法师的少女紧接着战士风格的冒险者说到。与其他冒险者相比他们较为镇定,是因为曾一度与蕾菲露并肩作战的关系吧。
“是这样的吗……?”
“是的。所以完全不必担心。”
蕾菲露的断言虽然并不是很响亮、但却充满了毫不动摇的自信。大概因为从中完全感觉不到一丝软弱吧,格雷奥终于镇定了下来。不,对于先前一个人就将魔族打倒的少女来说,在她面前所谓的魔族大概只不过是蝼蚁之辈罢了吧。
另一方面,听了战士与魔法师的力劝之后,格雷奥朝向了蕾菲露的方向。然后,看他的样子虽然还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咳了一下、尽可能地调整好情绪说道。
“……明白了。那就期待你的活跃吧。”
“是。一定会尽力回应您的期待。”
面对格雷奥事务性的话语,蕾菲露用谦逊的语气回答。
于是,在这样的交谈结束之后,蕾菲露马上又转向了水明的方向。
“水明君。”
“嗯?怎么了?”
“虽然可能有点啰嗦、你没问题吗?如果先前的战斗中出现了什么情况的话,不要勉强退到后方会比较好啊。”
之所以说出这个提议,是因为有着水明的魔术对魔族没什么效果的悬念吧。确实对于魔术师来说与其选择勉为其难的战斗,在这里不如托付给他人会比较好,而且少女和其他的护卫们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的吧。但是在敌人数量较多、仅靠目前的力量没有能阻止对方的保证的情况下,当然不能就此撒手不管。
紧接着,就在蕾菲露发问之后,刚才的男性冒险者也搭起话来。
“是啊、你啊,真的没问题吗?刚才使用那么大威力的魔法,不会感到疲劳了吗?”
“啊啊。没问题,目前还游刃有余呢。”
“游刃有余吗……过分相信自己的力量的话,可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失误的啊?”
“十分感谢您的忠告。”
水明有点冷淡但又十分得体地礼貌回答。再怎么说对于担心自己而说出的话语也不能去正面顶撞。
冒险者好像还没能接受一样向水明投来怀疑的视线的时候,蕾菲露又发问了。
“但是水明君。你使用的魔法对魔族很难奏效这样没问题吗?”
“啊啊、那方面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能做到吗?”
“我的魔术不仅只有刚才使用的那点东西而已。如果刚才使用的系统没有效果的话,就只要不断尝试直到找到有效魔术就行了。”
“……?有效的系统……?不是属性吗?”
“啊——是这样啊……该怎么说呢、有各种各样的情况就是了。”
少女歪起了脑袋,她疑惑的表情真真切切地映照在了水明的眼睛里。然而,对这个问题他只是用适当的词汇敷衍过去。是的、虽然确实先前的魔术对魔族的效果并不理想,但那对自己来说绝不是致命的问题。
原来世界的魔术,是以“系统”作为对魔术流派进行大致分类的东西。
这也是原来所在世界的魔术的起源并不单一的佐证——说起魔术、魔术师的话确实会让人觉得幻想世界中的魔术与术士才更为强大。但就算是科学四处蔓延的原来的世界、好好统计的话还是有数不胜数的神秘存在。
不仅有犹太神秘学卡巴拉、占星术、咒术,比较知名的还有炼金术、被称为witch craft的魔女术,以及集合魔术体系的阴阳道、门派众多的密教、和作为东亚大陆最大的魔术系统的仙术等。仅仅是已经确认的大致门类就超过三十种。
在此之中,如果进一步通过属性、系列、效果等细分的话,又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
就算排除那些自己没有学过的魔术、或是虽然懂得使用但当前的条件下无法使用的魔术,在剩余的选项之中也一定能找到对魔族十分有效的系统。
如果要举例的话,大概是驱魔术或神圣魔术这样的法术吧。
而且、对魔族效果薄弱绝不等于自己的魔术比这个世界的魔法要低劣,就算一再尝试还是找不到十分有效的系统的话、也可以像先前那样纯粹通过力量去压制对方。
——是的,魔族什么的就算来上十只二十只、只要单纯重复上同样次数的攻击就可以了。
如果硬是要说有什么顾虑的事情的话,也就这次不得不要拿出全力迎战之后、可能会产生些问题罢了。只是、为了顾全大局就不能遮遮掩掩的了。
(虽然事前要将该做的尝试尽量完成才行,不过万一发生什么的时候有启动魔力炉的必要啊。)
如果真的面临危机的话就必须使出全力。尚若只是一味吝惜使出力量自己反而被逼入穷途末路的话、那大概一定是要后悔的吧。
不能犯下这样的失误。就在水明这样考虑着的时候。
“刚才也是这样、水明君你还真是相当冷静呢。一般来说面对这种状况、大部分明明都会像其他护卫那样惊慌失措才对。”
“不需要担心什么的刚才那两个人不是也这样说了吗?”
“你与他们不同。不像他们一样、从你身上连一点不安的情绪都感觉不到。”
“是这样吗?说不定我只是在强忍着而已啊?”
“还真是说着厚颜无耻的谎话啊。”
看来蕾菲露不喜欢水明的故弄玄虚。听到这样话,水明这回认真地回答。
“——怎么说呢、就算惊慌失措也于事无补呢。”
水明耸耸肩膀地回答后,蕾菲露用无可奈何但是明快的语气向水明说道。
“你还真是个怪人呢。明明互相之间能非常融洽地交谈,但却绝不会将自己的秘密吐露出来。”
“所谓的魔法师就是这样的生物啊。”
“要是一直这样的话到时候总会把你的假面给扒下来的哟。”
“——嚯、要怎么做到?”
“嗯、从前开始我就只会用剑……”
“呜啊!哎呀……蕾菲露真是可怕啊。”
向着蓦地露出大胆的笑容的蕾菲露,水明夸张地后仰着颤抖起来。就在两人你来我往地笑谈中的时候,格雷奥担心地搭起话来。
“……格拉姬丝阁下。不需要再做一些其他的准备了吗?”
“嗯、我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有这一把剑就十分足够了。”
“……明白了。那么你请多加小心。”
面对蕾菲露的回答,格雷奥用严肃的表情这样说道。
……虽然之前多少有些混乱,但再怎么说也是商队领队。作为行走于都市间的商人,还真是意外的有相当靠得住的一面啊。
“——那么、差不多了吧。”
“也是啊。”
水明冷不防说出了过于抽象的词语,然而蕾菲露却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并将沉重的剑用单手回转过来摆起架势。
“……?”
就在格雷奥因为这过于简短的交谈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魔法师的少女向着大家喊了起来。
“大家!差不多要来了!”
森林中、不知什么东西穿梭的声音与风过林木的声音一起响起、让众人的紧张感更加高涨起来。
接着,有冒险者向着还未察觉到战斗即将打响的气氛、左顾右盼的格雷奥叫到。
“喂、格雷奥先生!你赶快退到后面!战斗要开始啦!”
“是、是!那么万事拜托了!”
就像回应冒险者一样,听到冒险者的话的格雷奥瞬间跳了起来,然后仿佛脱兔一般逃到后方去了。接着、护卫们也各就各位地做好了迎击的准备。就在大家刚刚完成各就各位的同时、魔族们保持着飞行的速度一起从树林中突袭而来。
然后、突然好像与之相呼应一样,从上空也传来了魔力的气息。
察觉到这个的数人纷纷抬头仰望。
“从上面过来了!”
魔法师少女发出了警告,魔族们配合着从队伍的正上方发动了奇袭。
从两个方向同时发动的攻击,这样下去的话就不妙了。正当水明这样想着准备发动魔术——就在这个时候。
“这样的话……”
从蕾菲露那传来了平静而冰冷的自语。
于是,伴随着话语一个,不可能出现的现象发生了。
“什——!?”
那个少女到底做了什么。蕾菲露的周围突如其来地闪现出了赤红的光辉。是的,就像俗称的灵气外泄一样,那是仿佛连黑暗都能拭去的玲珑光华,只见赤发的少女身上充满了真红的光芒。与此同时,不同于魔力的某种强大力量开始膨胀起来。
这股力量让身体、大剑和周围的空气光辉闪耀,紧接着——
“——喝哈!!”
就好像要斩裂天空一样,蕾菲露向空中斩去。剑的长度远远达不到敌人的位置、在旁人看来这或许只是劈开虚空的徒劳一击。然而斩击却描绘出弧线,巨大的赤红辉煌的剑风顺着轨迹飞驰,将从空中落下的魔族们一刀切开。紧接着蕾菲露继续毫不停息地舞动起大剑,连下一次斩击的预备动作的停顿都省略、仿佛突如其来的强风一般、瞬间向前方包围过来的魔族们挥舞起仿佛龙卷风一样的一斩。
没有预计到攻击范围的数只魔族、对于他们来说这剑风仿佛就像是无法逃避的死亡魔风一般,连一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化作了一堆尸骸。
“什……?”
水明不知不觉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在水明的脑海中浮现出的是“瞬杀”这样的词语,这就是如此单方面压倒性的光景。这幅光景给人一副超现实的感觉,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就因为那赤红的光芒吧。
“喂、等一下……!”
水明突然因察觉了这个力量的真相而哑口无言了。是的、这个力量的真身是——
——与水明不同,同样无法跟上蕾菲露的动作、但却将结果看在眼中的魔法师和战士发出了欢呼。
“好厉害!”
“喂、看到了吗!?蕾菲露之前也是用这招将那个巨大的魔物给一刀两断的吧!?”
“……那个?蕾菲露之前使出过同样的招数吗?”
“啊?啊啊、是啊……怎么啦?”
面对愕然地询问着的水明、冒险者皱起了眉头。他恐怕是觉得水明过于大惊小怪了吧。
……将之前说过的巨人种打倒的、也是这样的力量吗。不过这样就说得过去了。不、大概只要使用那种力量大部分的敌人都会被轻松消灭吧。就像现在一样。
“……那个、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虽然没有那样的事情……”
水明只不过因为过于震惊而使得思考和身体难以很好活动罢了。这并不是需要明说的事情。
眼角看着这样的水明,冒险者的战士好像忽然恍然大悟一样向同伴发出号令。
“喂、不要再愣下去了!我们也要开始支援啦!”
“是!”
回应的声音此起彼伏。除了他所在的队伍的成员外,还有其他冒险者和佣兵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蕾菲露也依然在那清澈赤红的光芒缠绕下将魔族一刀两断着。
……与斗志昂扬的周围的人相对、水明却一直是伫立着的状态。
就简直像是已经无法活动一样。不、就是已经不能动弹了。因为震惊、还有被眼前所展开的光景魅惑。
要问为什么的话,包裹少女的赤色光辉就是原因。她发出来的力量、恐怕与原来世界中被称为spirit、天使之力和精灵之力的力量很相似。那是与魔力或是以太不同的东西,这种被行使的力量、其根源说到底是源于天使或恶魔这种与精灵相关的力量、是远超人类运动能力的动力,被分类为高次元的力量。【译者注17
当然这里所说的高次元并不是用威力的强弱表示的。概括地说,是与物理的力量、魔术的力量或是热量属于不同的分类、级别更高、让人有点不明所以的力量。但同时却也是能干涉一切事物的强大的力量。
是的、那幅景象简直就像——
(精灵化吗?但是蕾菲露是人类……不等等、不是这样,难道原本他的肉体或精神中就寄宿有精灵吗——?)
那个状态,看上去并不是在借用精灵的力量,不管怎么看都是蕾菲露自身在散发着精灵之力。
这就是让水明惊讶得无法自已的原因。在原来世界的魔术知识中,精灵在物质世界——也就是生物生息的现界再现出姿态什么的应该是不可能做到的。
确实在原来的世界中,过去貌似也存在现界的精灵。然而在现代,恶魔、天使、精灵这些被概括为精灵的事物,或是神明、邪神这样的存在,因为科学文明的发展,其在原来世界中“存在的根源”大半已经被人类夺走了。像上古时代那样存在着名字的神灵现在已经一柱不剩、只是在世界的外侧存在着“拥有类似力量的相似东西”罢了。除了那些有名字的神灵以外,其他的除了作为支配者的神之外都已经全部消失了。
因此、如果想要使用它们的力量,就需要用特殊的技术从自己这边与对方交流并缔结契约,才得以在现界中稍稍再现它们的能力。因此,眼前的这份力量就好像是没有任何限制、完全像是自己的力量一样行使着,这使得水明震惊无比。
根据蕾菲露的情况,大概她是半分人类半分精灵、同时保有着人类的姿态,这样相当罕见的例子吧。
……不、虽然知道这是很胡来的推测,不过。
像这样的东西都能毫无问题的存在,不愧是幻想的世界啊。但是——
“再怎么说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精灵也实在是作弊过头了啊……”
水明因为过于惊讶而变成了半发呆的状态。这实在是因为眼前的状况太过超脱常识了。
“这种程度!!”
将魔族大半都击飞了的蕾菲露怒吼着。是打算凭着强烈的气势一口气将魔族斩草除根吧。只见她咆哮着像是强风一样席卷着剩下的魔族们。
还保有战意的魔族中已经可以看到他们开始出现踌躇了。
“好的!蕾菲露就这样继续!就这样将他们全部打倒!”
看到这幅景象的护卫们随着战士的号令一起欢腾起来。优势。无论在谁的眼中现在都已经是胜券在握的状态了。
只要再打倒数只、就可以从这次的战斗中解脱出来。就在大家都这样想着的时候。
“等、等下!有什么过来啦!好厉害的气势!”
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魔力的移动,人群中有谁焦虑地叫了出来。然后接着、魔法师的少女用惊愕的声音向大家发出警报。
“这、这是什么!?大家当心!庞大的魔力气息飞过来了!”
在残存着的魔族们背后,深处的树林中鸣响起暴力的声音,那简直就像是凭质量在横冲直撞四处破坏一样。这样的声音现在正渐渐接近过来。就算是水明也觉得这个气息十分危险,魔力也是至今为止感觉到的前所未有的巨大。
(可恶、饶了我吧。明明就要平安结束了……)
可恶!水明心中这样暗骂着,从逼近而来的存在中感受到了浓厚的危险气息让水明面露苦色,这时只见蕾菲露回过头来。
“大家都退下!就要过来啦!”
然后紧接着、就好像要将己方的胜利化为泡影一样,随着树木轰然倒下四处飞散的声音,气息的主人出现在了战场上。
伴随着发出的巨响、大地剧烈地摇动起来,就好像要重击大地一样、一只魔族以惊人的气势在眼前落下。
接着、拳头支撑在地上半跪着的魔族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的身形明显比其他魔族要大上一圈,身高轻易就超过了两米以上。像粗壮的原木一样的四肢,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暴力的化身。仿佛就像完全是力量的凝聚一样散发出威迫。从空气中传来的强烈的武威煽动着人们的恐怖,其身影简直就是魔神。虽然还保有像人类一样的大致外形、身上也穿戴着和人类类似的装束,但是其身体的细部自不必说与真正的人类迥然不同。
“……呼、总算找到啦。”
现身的魔族缓缓地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完全推测不出话语的意义。在唐突出现的魔族及其散发出的威严的压迫下、护卫们不由得惊慌失措。
“什、什么……那家伙、比其他的要大得多……”
“好、好厉害的力量!其他的魔族完全无法相比……”



大家一瞬间慌张起来。这也难怪,这强烈的威迫力就是如此摄人心魄。
(切、喂喂、这家伙真的是完全超越了先前出现的魔族的存在啊……)
水明也因为对方的武威渗出了汗水,尽管还不清楚对方强大到何种程度,但像这样突然出现如此上位的东西还是不由得让人心生动摇。
紧接着、魔族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用虎视眈眈的目光扫视了因紧张而身形僵硬的冒险者们一周。
“不过、和听说的不一样啊。难道说掌握的是虚假的情报吗……?”
……到底出了什么意外呢,魔族的语气中混杂着困惑的感觉。然而很快魔族将那焦虑的感情抛到了一边重整心情、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接着——
“算啦。要做的事是不会变的。——听着、人类们!我的名字是拉贾斯!我是被伟大的魔族之王纳古夏杜拉托付了军队的魔将之一!在这里与我相遇了的你们只有死路一条!乖乖地让我杀掉吧!”
这是将大气与地面都撼动了的如同冲击波一样的声音。颤栗着的护卫们听到这句话时的恐惧又更深了一重。
“诶、咦呀……”
从旁边传来不知是谁的畏惧的声音,周围的人们也都脸色惨白、大家大概都想发出这样的声音吧,现在就是这样充满了绝望的状况。
“……”
另一方面,现在站立于队伍最前面的蕾菲露在那个叫拉贾斯的魔族面前一动不动。只是、好像是在忍受着什么一样弯下了身子,同时两手紧紧地握住了大剑。
到底怎么了。难道是就算是她也承受不住对方的威压吗。向着那位一直在前锋奋战着的少女、就在周围的人们纷纷开始用不安的目光注视着她的时候——
是的、就在这个时候。蕾菲露的感情激烈地爆发了。
“你这混蛋啊啊啊啊啊!!”
那是不输于拉贾斯的巨响。这包含着强烈愤怒的咆哮、将现场控制着人们身体的战栗感吹飞,接着、蕾菲露散发着赤色的光辉斩了过去。
“嚯?”
看到那阵赤色旋风,拉贾斯浮现出大胆的笑容、就好像是要与之相碰撞一样击出了手腕。
当然、在蕾菲露的斩击上也包含了赤色的光芒,然而却无法斩落拉贾斯的巨腕,蕾菲露的力量与拉贾斯巨腕上的污浊灵气互相冲突、一时爆发出强烈的白光和激烈的火花。
巨剑的一击是被那个包裹着手腕的浑浊魔气给阻止了吧,剑锋并没能斩到拉贾斯的手臂。
那是灌注了全身力量、毅然决然地一击,魔族对此则发出了混杂着嘲弄和称赞的嗤笑。
“挺能干的啊、小姑娘。”
“那是当然!你还记得我的剑吗!”
“嚯?你的剑?”
“——切、你这混蛋!你想说、你想说已经忘了我吗!”
蕾菲露散发着有别于先前的光辉的强烈怒气。从她的口气中、看起来那个叫做拉贾斯的魔族与少女有着相当的因缘——
魔族挥手弹开了蕾菲露的剑。只见蕾菲露稳稳地着地、接着马上恢复架势。于是、魔族盯着蕾菲露眯起了眼睛,接着好像想起了蕾菲露所说的因缘一样、突然爆发出哄笑。
“——啊啊、呼哈哈哈!是这样啊!想起来啦小姑娘!你这家伙、不是当时诺斯阿尔的生还者吗!?”
“……是啊!终于想起来啦!”
“哈哈哈!没想到你没有横尸荒野、居然活了下来啊!其他的家伙明明全都死掉啦!”
“你这混蛋啊啊啊!!”
向着露出喜悦的笑脸的魔族,蕾菲露再度发动猛烈的斩击。她就好像完全被愤怒所吞噬、丧失了自我一样。因此、在她的剑锋上可以感到附加着先前完全无法比较的强大力量。但是、那个魔族的力量似乎也相当强大。缠绕着污浊力量的手腕挡下了蕾菲露凄厉的连击,接着、失去了冷静的少女露出了破绽。
在剑被弹开后稍微僵直了的短暂瞬间,魔将仿佛炮弹一样的手臂挥了过来。
“——动作太单调了啊!”
“啊——”
视野被拳头充满、少女不禁发出了声音。情况万分紧急,只见从手腕渗出的魔气、伴随着拳头一起直线朝着蕾菲露击去。被那东西打中的话即使是精灵也难以平安无事吧。
“切——”
其他人都惊悚得无法动弹。那么、现在能打开局面的就只有水明自己。抛开口中残留的苦涩感觉、水明发动了魔术强行将在拉贾斯拳击的射线上无法动弹的蕾菲露的身体拉了开来。
“什么——!?”
“嗯——?”
被拉来与被避开的双发同时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在间不容发的瞬间水明朝两者之间飞奔了过去。因为刚才是匆忙行使的魔术、并没能将蕾菲露从拉贾斯身边拉开多少距离,因此蕾菲露依然非常不妙的还在拉贾斯的攻击范围内。
因此现在只有自己上前、以此之身来阻挡对方的攻击。
“水明君!不行!退下!”
“杂鱼!竟敢向我挑战!”
将蕾菲露的惊叫都盖住的拉贾斯迅猛的拳击产生的强大风压拍打着水明的身体。水明一边承受着风压的冲击,一边向着魔族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大速度飞冲而去。
与此同时,水明观察着对方的动作。从他的姿势、可以看出那是一拳就可以将自己灰飞烟灭的猛烈一击。看着这迅猛的一拳、水明马上否决了先前用过的投掷技。灌注着那样的力道的一拳即使是轻轻擦过都不得了,像那样反制实在是一步坏棋。一次水明跳了起来、避开那从上到下飞来的拳头,就好像踏着阶梯一样在魔族的手臂上奔跑起来。于是就这样毫不减速、当魔族伸直了手臂的时候,水明已经在那家伙的上方了。
“喝——”
就好像要踩碎对方一样、水明向着魔族的肩膀一踢,那是灌注了在短短的瞬间所能抽取的全部魔力的一击。从脚上扎扎实实的命中了的冲击感一直传到了身体中,然而拉贾斯却是毫发无伤的样子。
——可恶、直击居然也没有用啊。
与强烈的轰鸣一起、魔族的双脚深深地陷入了地下,但是攻击却没有任何效果。
冒险者挥舞的剑明明对魔族如此有效、可是自己却不同。真是令人着急。是不是有什么技巧,明明一般来说像这样的一击都能让对方从肩膀到身子都裂开了,实在相当可疑。
水明就这样一边在空中飞舞一边焦躁地咒骂思索着。
“你这小鬼!”
叫嚣着挥出的拉贾斯的巨腕,虽然没有完全瞄准却依然有十分、不、甚至说是十二分的力量。这股强大过头的力量简直可以瞬间将自己的身体破坏五次都有余。蕾菲露的斩击却能从正面与这样的巨力抗衡,真不愧是精灵、令人诚惶诚惧。
“——Via gravitas”(——重力路、形成)
Via gravitas——面对攻击、仅仅一语便发动了魔术,水明在空中操纵着身体急速着地避开巨拳,然后,在眼角中捕捉到了拉贾斯踢击的预备动作。
“——!?”
下一个瞬间、水明已经来到了魔族的背后。
拉贾斯大概只能看到将水明灰飞烟灭的一击被意外地避开了吧,他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惊讶,迟了一拍之后巨大的破碎声响起,魔族踢出的那一脚的地方,将树木都连根拔起了一样地面出现了一大块缺失。
真希望这家伙能控制自己过剩的力道啊。水明就这样一边想着、一边利用拉贾斯回过身之前短暂的空隙、向后方退了下去。然后为了观察这个仿佛达到了暴虐的极致的魔族,水明缓缓踱着步子。
在眯细了的眼睛前方是魔族的背影。拥有着巨大的身躯以及能让人联想起比人类高等的上位种的容姿,满溢着威迫力的强壮,魔力总量也是其他的家伙完全不能比的,然后身体上还缠绕着环状的漆黑的污浊魔气。虽然是从他身体中渗出来的东西,但那魔气很明显不是生物该有的东西。
拉贾斯终于转过了身来,瞬间彼此视线相交、紧接着水明马上甩开对方,像侧方避去。
“咕——”
对于水明的作弄拉贾斯不禁漏出来声音。然后紧接着、振臂一挥的一击迎面扑来。既然这样的话——
“——Omissa vicissim”(逆理的天地)
“什!?”
魔术将空间的上下颠倒过来,被施术的对象就此坠落。魔族以倒立的姿势一头冲进了地面。
当然无法期待这招能给对手带来多大伤害,现在只要能争取到时间就足够了。为了取得咏唱需要的时间水明向后方跳去、然后开始编织出认为有效的魔术的咒文。
“——Abreq a、啊啊!”
然而咏唱却毫无余裕地中断了。因为就好像是从地面弹来出攻击一样、土沙和岩石如同雪崩似的朝自己飞来。
“哈、居然是土块……”
不知不觉之中,水明也发出了略微含着颤栗的冷淡声音。于是水明对着扑来的土石挥了一下手臂。瞬间、迎面而来的包含着巨大质量的地面,就好像是被摩西分开的大海一样避开水明分成两半。紧接着突然、水明触碰了一下还残留在附近的污浊力量的残渣。
(……胸口很难受啊)
是的。果然、这股力量就是那种类型的存在,是即使是称之为邪恶也不足为过的力量,仅仅是散发的气息就让人恶心,是与人类绝不相容的存在。是从外界召唤而来的、异样的力量。
……一边确认着这件事情、水明再一次与魔将对峙起来。一方将双手插进了口袋,另一方即使是受到了刚才作弄一样的攻击、却意想不到的没有气血上头、而是露出一副镇定的表情。
拉贾斯既然被称之为将,就有不失冷静的度量吧。
将身体上沾着的土块挥落、拉贾斯哼笑了一下。
“小子、挺能干的啊。虽然是魔法师,但是身手也相当不凡啊。”
“那还真是多谢了。”
“但是、像这种没有手感的攻击是无济于事的——”
“手感?在我看来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劲地空挥罢了,到底你自己又是怎么感觉的呢?”
“哼、闭嘴。伤不了我分毫就不要口出狂言。”
将挑衅的言辞付之一笑,看来似乎是个无法期待会大意的对手。
接着、重整好体势的蕾菲露来到了身边——
“水明君!请小心!这家伙认真起来的力量可不是这点而已啊!”
“……哎呀、还不是认真的什么的、真是饶了我吧……”
水明发出了不合时宜的泄气的声音,不、应该说内心也确实已经有了泄气的感觉。
拉贾斯一脸游刃有余的样子,蕾菲露也说了对方不是只有这点程度这样的话,搞不好这个拉贾斯可能连真实实力的一半都还没有使出来也说不定。
“如果他有这个意思的话这一带简单地就会……切!”
“喂喂、那是那么危险的家伙吗?”
“是的。现在即使是巨剑的斩击对他来说也只是不痛不痒罢了吧。千万不要大意。”
看着紧紧握着剑柄的手,像是有什么讨厌的记忆一样。不、看这个样子一定是过去发生过什么。
“哈哈哈、就是这样。只不过是人类的魔法师、不要得意忘形啊……”
“咕——”
因突然膨胀的拉贾斯的武威蕾菲露呻吟起来,眼中出现了危惧。
……果然如果对方有着这样的力量的话,那么自己就不能这样下去。在来不及采取对应的手段之前必须采取行动。这样的话。
Archiatius over——”(魔力炉、负荷——)
——就在水明吟诵出咒文的时候,状况一变。本以为会再次袭来的拉贾斯突然看着蕾菲露忍不住笑出声来。
“库库库库……”
“有什么好笑!?”
“不、想到了有趣的事情了啊。”
“有趣的事情?”
拉贾斯没有回答蕾菲露的问题,而是就这样飞上了天空。
“这场胜负就先留着吧。”
“什——!?”
“但是、给我记好了。诺斯阿尔的女人啊。你的力量对于我们来说只不过是不值一提的。等我聚集了这片地区的部下们之后,再来做你的对手吧!”
“部下们、什么?那是……”
“这些人只不过是我军团的一部。不、从整体看的话只不过是微乎其微的一小部,你就好好记住吧。”
在说不出话来的蕾菲露面前、拉贾斯继续着言语。
“当然、不要期待救援会比较好哦?因为我们已经在这附近大片地区输送了大量的兵力。并被吩咐‘毫不留情地消灭活动的人类’啊。”
说完这句话后,拉贾斯背过身去、与幸存的魔族们一起离去了。
蕾菲露追着那个背影、就要飞奔而出的时候——
“等、等一下!”
“蕾菲露!”
“——!!”
水明按住了她的肩膀。她的行动大概是无用的吧。然后在她投来询问着为何要阻止自己的视线的时候,水明摇了摇头作为回应,蕾菲露仿佛终于注意到了一样、卸下了身上的力气。
“没事吗?”
“……啊啊、抱歉……稍微有点失去冷静了。”
蕾菲露就这样悄然地回答。
======================================
在魔族退去稍微安定下来之后,马上就有下一项工作在等待着水明。
用魔术治疗伤员。在名义上,水明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被商队雇佣的。因为同时还有其他能使用治愈魔法的魔法师,治疗意外顺利地就结束了。
“呼、这样就大致上结束了。”
当完成最后一名伤员的治疗之后不由得吐了口气。因为不是治愈的专家大概多少有些不成熟的地方,但水明自我评价自己的能力还是相当上流的。
环视周围、似乎都没有出现治疗失败的情况
就在这个时候。
(不知怎么总觉得那边好像很吵的样子啊。)
再稍微有一点距离的远处传来了喧嚣的声音,自不必说发出声音的是商人和护卫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应该说有什么正在发生才对。
根据拉贾斯的话,其挥下的魔族已经开始聚集了。为了确保安全,现在可不是优哉游哉的时候,应该尽早出发才对。
但是这片喧闹,是因为发生了什么麻烦吗。那么、这样就更不得不过去看看。
向在场的其他人说了一声后,水明向喧闹的现场走去。到达后发现,那里已经被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所包围了。到底这份让人刺痛的感觉是为何而起的呢。水明边抱着这份疑问边好好观察着周围,发现有谁正在被商人和护卫们包围在正中。然而,那位被众人包围着的人物,是直到刚才还在勇猛果敢地战斗着的蕾菲露。
一般来说的话,对于这种单枪匹马就能歼灭魔族的人物应该相当地礼遇才对,然而支配着周围的气氛却充满了不安和紧张。不管怎么看都不是在称赞少女的活跃和战果。
此时,就像为了打破这让人发麻的气氛一样蕾菲露开口了。
“……大家把我叫到这里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认为在做这样的事情之前,还有应该要做的事情才对吧?”
蕾菲露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环视着众人的脸。接着,一位冒险者走上前来。
“啊?应该要做的事情?应该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当然是尽早赶赴安全的地方。磨磨蹭蹭地话说不定魔族又要袭击过来了啊?”
“袭击过来呢……”
冒险者的话语充满了让人不快的氛围。蕾菲露稍微加强了一些语气再次说道。
“怎么。到底有什么想说的吗?如果有的话就赶快——”
“啊啊、有啊。魔族之所以袭击我们,是因为有你在这里吧?呐啊、你是诺斯阿尔的幸存者吧?”
“——咕!!”
“……哈、什么赶快啊的。不要装傻啦。全部都是你的错吧!我们之所以被袭击、我们之所以成为魔族的目标!”
冒险者就好像逼迫一样地叫嚣着,被这样质问的蕾菲露露出了些微踌躇和疑惑的态度。
“确、确实我是被他们盯上了、但是被袭击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为什么你能说的那么肯定啊?”
“……咕”
面对愤怒的冒险者蕾菲露不由得失去了言语。
那个拉贾斯虽然说已经盯上了她,但是也仅仅只是这样而已,原本魔族之所以出现于此处的理由现在还无法断定。这样的话,冒险者所说的事应该不是真实的。但是也没有能够明确地否定的证据,因此蕾菲露也无法进行反驳。
“那个魔族是追着你来的吧?为了杀了你、将自己的军团也带了过来啊。”
“那、那是……”
“那是?到底是什么?你想到了什么就说说看吧,如果真的有可以辩解的说法的话!”
面对冒险者飞来的话语,蕾菲露无法回答,只能低下了头。
大概因为不能证明不是因为自己被追杀的关系而沉默的吧。然而、水明自己却有可以反驳的理由。
“我说一句好吗?”
“啊?”
“刚才的魔族,在与蕾菲露战斗的时候不是说了‘我想起来啦’这样的话吗?听那个口气,魔族是那时候才知道蕾菲露也在此处的。说什么一开始就被盯上了,应该不是这样才对吧?”
然而。
“哈、根本就没关系!那样的话!”
“啊?怎么能说没关系啊……!”
“那还不是因为他们是只靠着某些暧昧的情报就追杀过来,然后在这里再寻找某些特定的人物吗?不是这样吗?”
也就是说魔族只是因为得知这里大概会有自己的敌人才会在此处出现的。然后在这里第一次注意到了蕾菲露的存在。确实如果是这样的话某种程度上也说得通——
“而且、在我们被袭击之前、这个女人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这家伙不是很肯定地断言了袭击我们的是魔族吗?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些?说不定只不过是魔兽和魔物罢了啊。——啊啊、这样就明白了吗?就是因为知道自己被魔族盯上了才会有这样的啊。”
——这么说来才注意到、这个男人就是最初来自己这边通告要进行迎击的冒险者。这么说在那个时候,记得他对于蕾菲露的断言投来了怀疑的视线来着。
“这种说法太牵强了吧。这是因为蕾菲露对魔族有着敏锐的感觉吧?”
“或许啊。但是啊、这么说着的你能证明那种事情吗?”
“——这个是”
这是多么坏心眼地质问啊。像这样诡辩的话,水明就无法向冒险者辩解了。气息的查知大半都是以个人的感觉为主,是他人所无法证明的东西。
而且,就算有证明的手段手段,在这种大家都躁动不安的情况下大概也无济于事。
“没办法做到吧?那就快点滚出去吧。”
“什么……”
这个男人的话每一句都在刺痛着水明的神经。面对这充满挑衅的措辞就在水明也开始气血上头的时候。分开人墙、一个男人现身了。
“你们二位请等一下。”
“格雷奥先生……”
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听到怒吼声而过来的是商队的领队格雷奥。
“大家都是保护商队的人、出现不和的话会让人困扰的。请马上停止争吵。”
“说是停止争吵、格雷奥先生啊。那么你已经决定了要怎么办了吗?”
“嗯嗯。组织这个商队是我的任务。就把这件事交由我决断吧。”
“哦、喔……”
面对断然地说出这些话的格雷奥,冒险者只能点点头。就算身材不是很高大说到底也是商队的领袖吗。只见他的气势似乎已经超越了冒险者之上。
确认大家都不再说话的格雷奥,朝向蕾菲露用冰冷的声音说道。
“……格拉姬丝小姐,我是这个商队的责任者。也就是说,我有着不得不以商队的安全为最优先的立场。”
……这种事情就算不特意去宣言也是谁都明白的。
在这里再次郑重其事地这样说、就好像他要——
“现在、我们已经被魔族盯上了、其原因就是因为你的缘故。作为商队的领头人不能就这样将这个状况放任不顾。我这么说的话、你能明白吧?”
“是的。我明白。就是说让我离开商队吧。”
“——!?”
“啊啊、是的。在这种状况下失去你的力量虽然很令人遗憾,但是如果你在的话那个魔族就又会袭击过来——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用明说了吧?”
蕾菲露从领队迂回的话语中领悟到了他的意思、毅然地点了点头。就像与现状相呼应一样,周围再次响起了声讨的喧嚣。“当然要这么做!”、“赶快滚出去吧!”、“你这个瘟神!”这些实在是太过残忍的话语一时间交错响起。
蕾菲露也不是因为想要被盯上才被盯上的,她本身也并没有想要危害商队的意思。首先、现在最危险的就是她,现在最为即将到来的灾难担忧的也是这位少女。明明是这样,像这样穷追猛打实在是太过分了吧。
因此自然地、水明再也无法这样沉默下去。
“你们就这样在这种地方将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地赶出去吗!?”
“这是当然!魔族不是说了已经瞄上了这个女人了吗!就这样跟这个女的一起行动看看、这可是会对上那个魔族的大将和他部下的军团的啊!?”
“虽然或许是这样!但是她一个人的话会有食物和水的问题吧!”
“那种事情谁管他!这个女人就算饿死了和我们也没有关系!”
听到这样的话、水明静静地环视起四周。
“……大家、都是一样的意见吗?”
水明这样问着。虽然答案最初就已经知道了,但还是忍不住要这样问道。但是,回答的只要意料之中的冰冷的言语和仿佛冰雨一般的视线。
水明就这样不由得咬牙切齿,那个冒险者接着对他露出了轻蔑的视线、说出了刺耳的话语。
“然后?你要装到什么时候?你内心应该也是觉得这样的女人赶快滚出去比较好吧?”
“什么!?我才不会有这种想法——”
“一直装着和她很要好的样子、失去了脱身的机会了吗?还是说什么?被这个女人的美色诱骗了吗?啊啊是啊、光看外表确实是个不错的女人吧?”
“什么——”
“哈、把魔族引了过来还诱骗男人,真是个不得了的女人啊——”
这句话语蓦地让水明激昂的感情因为超越了沸腾的愤怒而冷酷下来。这过分下流的责骂让水明的忍耐达到了极限。是的、所以、像现在这样举起手臂对准冒险者即将弹响手指也是没有办法的吧。
“啊、什么?来这一手啊?”
因不明所以冒险者发出了愚蠢的疑问,明明很快这个下流的笑容就要如同字面一样被轰飞了。水明打算用指弹的魔术毫不留情地打出一击,现在没有什么比这个男人猥琐扭曲的笑容更让人心烦的了。
然而,水明那因为义愤即将发出的愤怒的一击却被蕾菲露所阻止了。
“——住手!水明君!做这种事想干什么啊!?结果什么都不会改变的啊!?”
“库……”
蕾菲露制止的声音让水明蓦地回过神来。好好想想、确实就是做这样的事情状况也不会改变。她被赶走的事已经是既定事项了,冷静地想想的话就能明白才对。将风险和收益放在天平的两端度量,如果多少为商队的安危着想的话,她的离开应该是最自然的事情。
就好像包含着悔恨和呻吟一样,格雷奥再次开口了。
“格拉姬丝小姐。我们这就折返了。我觉得你应该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的……”
“是的。是向着与商队不同的方向前进吧。我明白。”
就是这样吧,格雷奥想说的没有其他的事情。为了尽可能减少商队被瞄上的危险,这样做大概是必须的吧。
就在两人这样交谈着的时候,水明蓦地看向了与蕾菲露关系甚好的冒险者队伍的方向。曾和
蕾菲露一起欢乐谈笑的魔法师少女,曾自夸地说着蕾菲露的事情的战士。他们也像其他的人一样用着让人感到隔阂的视线望着这边,绝对不与蕾菲露的视线重合,更不用说去庇护蕾菲露。
但是对于他们水明却无法责备。他们大概也畏惧着魔族的军队吧,在这里不顾他人的反对庇护蕾菲露的话最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又或者是单纯的他们也已经认定蕾菲露是导致魔族出现的元凶罢了。
因此就这样只能自保。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责骂他们的胆怯和卑劣。尤其是身为他人的自己更没有说这种事的资格。
……最后,向着完成了食物的交涉的蕾菲露水明叫出了声来。
“蕾菲露……”
“……真是短暂的相处啊、水明君。尽管力量绵薄,我会祈祷你平安无事地到达涅尔菲利亚的。”
就算在这种时候也能露出笑容吗。向着对自己投来寂寞的笑容的蕾菲露,“这样真的好吗”这句话水明问不出来。如果是蕾菲露的话大概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这样就好”的吧。
于是、蕾菲露背向水明。那轻松将大剑背负其后的背影,原先的可靠感觉已经分毫不剩了,映在水明眼中的,只不过是与年纪相应的少女似的虚幻缥缈的背影。
这样的话——
“喂、走啦。”
是的、这样的话——
“喂?你听到了吗?”
是的、这与黎二他们那时候不同。现在这样下去的话就等于是抛弃蕾菲露了。将那个露出了寂寞的背影和眼神的蕾菲露抛弃。
——因此,不知不觉之中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把粮食也给我。”
“哈?”
“我跟她一起走。这段时间受你们照顾了。”
在冒险者进一步露出惊讶脸色的时候,格雷奥也呆然地叹着气问道。
“这样真的好吧八键阁下?中途放弃委托的话可是不会支付报酬的啊?”
“不需要报酬。但是,吃的东西和水是必要的,看在至今为止护卫工作的份上还请在这方面通融一下。”
“……明白了。八键先生也请多多保重。”
格雷奥闭着眼睛说道。就这样没有多少挽留、相当干脆地分别了。不、这种时候如果不贯彻这种冷面无私的态度的话是当不了商队领袖的吧。
“什么啊、最后结果是——”
——啪嗒。
不知想要对水明说些什么的冒险者被水明的魔术吹飞到了一边。像那样下流的言辞已经再也不想听到了。
于是,露出了担心的表情的与蕾菲露旧识的冒险者们靠了过来。
“喂、你啊、这样真的好吗……?”
“啊啊。你们也不要介意啊。”
边这样说着,水明边开始将粮食塞进包中。

========================================




本帖最后由 仲夏之流云 于 2015-12-12 20:09 编辑


【第三章 魔将拉贾斯】(下)
“——竟然把水明当成诱饵!!”
为确认是否存在后续的魔族而让罗菲利外出警戒之后、在重新回到寂静的周边响彻起来的是黎二咄咄逼人的怒吼声。
——不需要担心。因为从这句话开始滔滔不绝地叙述的格雷高利那让人惊愕得怀疑起自己耳朵的话语,黎二以仿佛要将对方的胸襟都抓起一样的气势逼迫过来。
连敬意都抛到九霄云外、这个被称为勇者的男人的激情表露让格雷高利忍不住畏缩起来。
“那是真的吗!”
“是、是的!全部正如刚才所说的那样。”
“什……!”
实在过分震惊的话语让黎二说不出话来。像这样不能开的玩笑看来只能是事实。
就在黎二咬紧嘴唇、真的打算揪住格雷高利的前胸的时候。
至今为止一直难以回过神来、精神恍惚的蒂塔妮亚为了制止他而介入了。
“请、请冷静下来黎二大人!”
“但、但是啊!”
“格雷高利还只是说到一半,听他说到最后吧……”
“……明白了。”
蒂塔妮亚的话也有道理。确实正如她所说的一样,格雷高利还只是说了“因为将水明阁下作为诱饵所以这边不会有大的危险”这样的话而已。
……看到黎二接受了自己的劝诫、蒂塔妮亚摸了下胸口安心地叹了口气。紧接着、一直以来都很温柔的她用平时难以想象的严格视线和话语命令格雷高利。
“格雷高利,不掺杂半点虚假的全部坦白。可以吗?”
“……遵命。”
在回答公主的同时跪下的格雷高利、不知是不是因为射来的刺人视线胆颤了,只见他额头上冒着汗、再次开始了述说。
“……我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是和之前联络的人接触的时候。根据那个人的说法,魔族为了杀掉勇者率领大军前出到亚斯迪尔王国周边,为了让勇者阁下能从大军中安然逃脱,因此使用了水明阁下作为诱饵。”
在这里、因焦虑而表情阴云密布的瑞树首先开始向格雷高利询问起来。
“那个、你说将水明君当做诱饵使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不会是拜托水明让他扮演诱饵吧……”
“不。水明阁下对此事一无所知。”
格雷高利口中说出话语某种程度上众人已经预想到了、但是实际执行起来却是相当困难。在水明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他作为诱饵,这样的话当然问题就来了。
“……那么为什么能把水明当成诱饵使用呢?总不会是想要梅迪露遭受袭击吧?”
“是、关于这一点、似乎是配合着水明从梅迪露出发来运作的……”
“配合着出发?”
“咦?咦?为、为什么?水明君可从没说过他要出城啊?”
是的,当他们出城的时候,水明只告诉了他们自己要从王城中出来生活而已。那么瑞树的疑问就再正常不过了,因为这和他离开梅迪露的事情产生了矛盾。
“在、在我们从梅迪露出发之后,似乎有情报指出水明通过冒险者协会在寻找商队护卫的委托。”
“水明去了冒险者协会吗?”
“是的。根据消息、水明阁下在搬出王城数日之后似乎就已经成为了宵暗亭的会员、由此推测他会不会是本来就有着离开梅迪露的打算吧。……然后知道了这一点的与魔王讨伐相关的贵族们就将水明……”
利用了吗。但是这样又产生了其他的疑问了。水明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本来就是为了安全才拒绝与黎二等人同行的。但是尽管如此却依然在冒险者协会登录、并且接受商队的委托,如果不是有什么想法的话应该不会这样才对。
“水明君、到底是怎么了啊……?从城镇中出来是很危险的、明明不应该不知道才对。”
“不清楚。但是我觉得水明的话应该是有什么考虑才行动的。”
看着在瑞树的眼睛中有不安在摇曳着、黎二再次向格雷高利发问:
“……算了。水明能用作诱饵的原因明白了。但是贵族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呢?没必要勉强地将水明作为诱饵使用吧?”
是的、在魔族率领大军前来、现在我方也没多少战力的情况下,自己等人只能逃跑。既然这样的话只要能逃掉就行了,并没有一定要将水明当做诱饵的理由。
“勇者阁下。现在朝这边而来的是魔族大规模的军团。虽然因为规模庞大的关系整体的行动可能比较迟缓,但是对手终究是魔族。无论其行军的速度、还是覆盖的范围都不能与人类军队的进军简单等同。为了不让万一勇者被捕捉到出现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巴德利亚斯卿于是就……”
“是巴德利亚斯公爵吗!?”
“是的……”
因蒂塔妮亚惊愕的声音、格雷高利惶恐地低下了头。
这个巴德利亚斯公爵到底是何人,虽然记得确实在很久以前就听到过他的名字。
虽然深入地挖掘记忆、但黎二还是想不起来。
“抱歉蒂亚。巴德利亚斯公爵是?”
“……巴德利亚斯公爵是亚斯迪尔内屈指可数的大贵族,关于这次魔王讨伐他也被父王任命为决定国内方针的负责人。不过……”
“那将水明作为诱饵这件事情?”
反问之后、蒂塔妮亚虽然没有确凿证明还是重重点了下头。然后知晓状况的格雷高利便说道。
“……是的。就像之前说的一样,这是巴德利亚斯卿和部分贵族的独断行为。当然并不是在质疑身为勇者的黎二大人的力量,然而就算如此,还是判断就算准备了支援兵力、但是让勇者阁下直面对方的军团还为时尚早,因此就想出了这个策略。”
“……但是就算这样、这也不能成为一定要勉强地将水明用作诱饵的理由不是吗?”
“关于这一点,魔族为什么察觉到勇者的存在这一点还未能判明。巴德利亚斯手下的人捕获的魔族除了表明他们是为了杀掉勇者而来的就什么也没说、就算这样……抱歉、就算如此向我质问最后还是不清楚那个理由、或许是因为使用同为被召唤者的水明更容易扰乱对方的视线吧……因此、就向魔族们流出虚假的情报、让他们盯上了商队和其中的水明阁下。”
确实、或许这种做法真的有效果也说不定。自己等人依然未与魔族的军队接触,这与眼下魔族一方完全没能掌握自己的所在、只是知道勇者的存在不无关系。
假如、这只是假如的话。假定魔族一方能通过某些手段察觉到勇者召唤、无论他们觉得这个预想正确与否、都有进行先发制人的价值。像这次这样只是知道大概的位置依然举大军相向,就是因为他们认为能打倒勇者的可能性绝对不低。
那么、这样首先就不得不需要知道某个情报。就是召唤勇者的时机。
“……我们向外界公开并出城是游行的时候、就在那时候起就向魔族暴露了、但按至今为止的进攻来看——可能吗?”
“是啊、很难这么认为吧。就像瑞树说的一样、魔族的动作快过头了。”
因此,果然是魔族之中有着能在那之前就察觉到勇者召唤的人存在吧。
“那么巴德利亚斯公爵是怎么让虚假的情报流向魔族那里的呢……?总不会在魔族中有认识的人吧?这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根、根据联络的人的说法,将士兵、作为派遣到夏鲁多科的使者送出去。向那些不知道魔族存在的士兵、灌输了勇者现在正混在向克兰德市前进的商队中行动这样虚假的情报、并让他们将这个消息带过去。”
“什!?”
“这、这样的话难道说……”
可怕的想象在头脑中盘旋、瑞树发出了颤抖的声音。她似乎已经正确地察觉到了格雷高利所说的话的含义。少女铁青着脸、表情中透露着不安。向着这样的少女、格雷高利露出了参杂着苦涩和遗憾的表情回答了。
“……只知道虚假情报的士兵在行军中被魔族捕获的话,他们到底在执行什么任务这样的事情也会被逼问出来吧。但是、预先向士兵们传达了虚假的信息的话、士兵们就算被刨根问底也只能说出虚伪的情报。魔族如果相信了的话、那就等于是这边的计策成立了,因此这个方案就很快地通过了……”
“居然会有这种事……”
“太过分了……”
这件事对两位少女似乎造成了相当的冲击。只见蒂塔妮亚用手捂在自己的嘴巴上失去了言语、而瑞树也露出一副快要哭泣的表情。
就在这样的少女们面前、黎二愤慨地向格雷高利怒吼道。
“……居然把人类像这样使用……实、实在是太过分了不是吗!把人的性命都当成什么了!”
“勇、勇者阁下的性命和士兵的性命是不能在同一个天平上衡量的。为了救助数位士兵的性命而失去了能拯救万人的勇者的话、从大局来看、或许是相当的不合算的。”
“水明也是因为这样的想法而被牺牲了吗……!”
“商队的人也是、本来是毫无关系的人啊。但是却这样……”
听到任凭感情肆意的黎二的怒吼、以及瑞树发出的悲叹,格雷高利什么也没再说地沉默了下来。关于如此使用士兵的生命、他自己也有相当的想法吧。
将愤怒好好发泄了一通的黎二多少平静下来,用尽可能镇定的语气问道。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魔族的军队已经越过了一半以上的夏鲁多科的领土、兵临国境附近的山岳地带了。那时候已经什么手段都没有了……”
“这种事情既然早就知道的话、为什么至今为止一直没有说!”
“这、这也是迫于无奈!因为被下达了时机成熟之前都不能外泄的命令、身为一介骑士的我没有违抗这个命令的权力……而且、当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已经……”
“怎、怎么会……那么水明君的话。”
“……恐怕现在已经和魔族接触了吧。根据我们传出的情报,只说了水明阁下没什么显著的特征、只是穿着有些奇特的衣服,还有商队所在的大概位置仅此而已。虽然不能确切地断言、但只要搜索满足这些条件的人的话……”
“但、但是!如果他逃到什么地方去躲了起来的话……”
“很困难吧。看起来魔族连涅尔菲利亚帝国境内都已经散布到了。有鉴于此,魔族的军队应该有着相当的规模。已经有特定的目标区域的话、我认为他们会进行地毯式地搜索。这样的话、对于一无所知的商队来说……”
因为格雷高利的推测、众人都被难以言表的感情笼罩了。大家都说不出话来,不知是因为悲伤、失意、还是两者兼而有之。无论是瑞树还是蒂塔妮亚、大概都觉得事情已经变成这样的话、什么力量都没有的水明应该无法平安无事吧。就连黎二也开始这样想了。
在这里、蒂塔妮亚再次开口。
“……国内的、不、梅迪露和克兰德市的防备又怎么样了?”
“对啦……这么说来!”
蒂塔妮亚的话让黎二瞬间觉醒过来。因水明的事情完全占据了头脑、这方面完全没有想到。魔族既然盯上了水明他们的话,就表示现在国内已经被魔族侵入了,他们在袭击了商队之后完全没有不继续攻击下去的理由。那么按常理思考的话、周边的城市不就必然暴露在危险之中了吗。
“是。关于克兰德市的防御现在已经在当地的佣兵团和魔法师公会中招募可以战斗的人,从冒险者协会中也在非常秘密地召集精锐。关于梅迪露的话则在骑士团与魔法师团中选拔熟练的人员集中在一起、现在正在编制部队中。”
“既然能如此干练地应对为什么还要将水明当做诱饵啊……”
“部队编制的预想时间稍微有些不足。为了保证向克兰德市的传令和部队移动的时间、除了牺牲水明阁下和商队就……”
没其他办法了吗。为了拯救大多数人、而抛弃少部分人。虽然道理是这样没错,但对于不希望如此却被牺牲了的人来说不是太过分了吗。
一想到水明对此一无所知,心中便涌出难以消解的焦虑。
在黎二的身边、因为这残酷的打击、瑞树的眼角泛出了泪花。
“太过分啦。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分啦……”
这些叹息和泪水、毫无疑问的是少女的真情流露。虽然有着跟随参加魔王讨伐的坚强、但是她还是一位少女。……为了寻求帮助而被召唤、但对于那些不协助的人却像这样对待。听到了这些事情的话、她也禁不住发出痛苦的啜泣吧。
这一点蒂塔妮亚也是一样的吧。只见她低垂着头、面庞上露出了懊悔、悲怆、以及失意混杂的表情。刚说了成为朋友之后不久,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再一次地、格雷高利跪倒在地面上。
“实在是万分的抱歉!”
再这样道歉下去有什么用呢。水明陷入危机的事情还是不会改变。因此黎二无法找到回应的话语,就连愤怒也已经释放殆尽了,只剩下无法消解的阴郁纠缠在心中。眼前依然是额头贴付在地面上的壮年骑士的身影。这样的道歉到底是在怎样的思考下做出的呢。不会是在这里应付似地道歉,表面上露出真心道歉的模样,心中却在强忍着笑意吧。
怎么样才能知道他的真心呢,就在费尽心思地进行着都让自己产生了自我厌恶的臆测的时候。
(啊——)
是的、此时突然黎二自己就像被闪电击中了一般恍然大悟了。
是这样子吗。冷静下来好好思考的话、明明是很容易明白的。
“黎二君?”
瑞树惊讶地看着明白了什么的自己的样子——
“已经够了、格雷高利先生。”
“勇、勇者阁下?”
把手搭在格雷高利的双肩上,结束了他的这个长长的道歉。是的、他没有道歉的必要。不如说、现在自己正处于不得不感谢他的立场上。因为——
“格雷高利先生。其实当我们问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应该被告诉过不要全部说出来吧。应该被说过只是告诉我们魔族就在附近、然后把我们引导到其他什么地方去吧。”
蒂塔妮亚与格雷高利目瞪口呆,紧接着马上瑞树问了过来。
“黎二君、这是怎么回事?”
“格雷高利先生如果真的对那个叫做巴德利亚斯的贵族言听计从的话,根本就没有对我们说水明这件事情的必要。格雷高利先生只要让我们一味逃跑就好了,完全不需要特意告诉我们这件事情让我们对他产生不信任。”
“啊……”
瑞树发出的这声似有所悟的声音虽然细小,但却比周围的任何声音都要清晰。
招致不信任。是啊,回想起来的话还真是奇怪的自白。将水明所处的现状说出来的话,肯定会招来众人的愤怒。明白这件事的话,就应该不要让众人对自己产生不信任感才为上策,特别如果是制定这个计策的人的手下的话,就更应该隐藏水明的事情吧。
然而格雷高利依然将这些话说出了口,恐怕是因为他的心中有无论如何都无法扭曲的东西吧。正是因为是这样的正直,所以才无法忍受下去。
“真是抱歉。我现在才终于察觉。毫不思考地就向你怒吼、真的是非常抱歉。”
“勇者阁下……”
面对好好地将自己的想法传达并低头道歉的黎二、格雷高利的声音哽咽了。
向着这样的他,蒂塔妮亚也说道。
“格雷高利。十分抱歉。我直到听到黎二大人的话之前、还一直觉得你无法信任。”
听到这句话,格雷高利的头深深地低了下来。
然后、他就像忏悔一样、慢慢地将这些话说了出来。
“……我没办法做到啊。去欺骗那些与这个世界无缘、只是为了打倒魔王被召唤出来、然后接受了这个使命的人。然后、明明他们的友人陷入了危机、自己却还要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面孔、这样的事情不是人能做的……”
将自己的心扉敞开的格雷高利再一次深深地低下了头。
“实在是非常抱歉。我什么也没能做到。”
“已经够了。够了。因为——”
是的,要是说这是谁的不是的话,那全都是自己的错。明明被召唤的人只有自己一个、却将两位友人都卷了进去,而且还不听朋友的谏言,所以才到了这个地步。因此——
“……黎二大人?”
向着蓦然起身的黎二的背影,蒂塔妮亚的声音追问了过来。
然而黎二却没有回头,此时蒂塔妮亚再次用充满了焦虑的声音叫住他。
“您、您想要到哪里去啊黎二大人?”
“……这还用说吗?我现在就要去救水明。”
“怎么会、现在过去想要怎么样啊!?”
“勇、勇者阁下!您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就算现在去也已经来不及了啊!马也已经没有了!”
“马的话还有一匹。就用罗菲利的马。”
“确、确实就像黎二说的一样,但是现在就算过去也无济于事啊!就算能赶上,在那里可是有魔族的大军。这样做只不过是白白丧命罢啦!”
蒂塔妮亚的谏言让黎二无法反驳。确实她说的是正确的、没有什么质疑的余地。然后蒂塔妮亚进一步劝阻着。
“黎二大人、请您再好好考虑一下吧。黎二大人如果现在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么到底由谁来打倒纳古夏杜拉啊?”
“……咕!”
是的,就像蒂塔妮亚说的一样,既然来到这里接受了他们的请求的话,自己就已经是勇者了。将这些忘却、仅凭个人感情奔走最后丧命,在某种意义上意味着对他们的背叛。
——但是、尽管如此、也有无法接受的事情。
“不要……”
“黎、黎二大人?”
“我不想抛弃水明。水明是我的朋友。所以……”
尽管因悔恨咬紧牙关、紧握拳头,黎二却还没有放弃,还想要去帮助友人。瑞树也是一样的吧,他对于她来说是无可替代的朋友。因此不想要失去。明明现在可能已经危在旦夕,就更不愿什么都不做。
此时蒂塔妮亚用忧郁的视线注视过来。从其眼神中可以看出,她正在魔王讨伐与自己的感情中摇摆。大概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吧。
将蒂塔妮亚移出视线之外、黎二转向瑞树的方向。
“……瑞树。”
“我、我想……”
“瑞树!走吧!去帮助水明吧!”
抓住瑞树的肩膀、黎二向少女呼吁着。强烈地呼吁着她也一起去帮助朋友,因为相信觉得是她的话就应该会赞同的。
“啊、呜……”
但是注意到的时候、瑞树却在微微地颤抖。
“啊……”
从她那黑玉般的眼瞳中,可以看出瑞树正因害怕而胆颤着。
是啊,少女刚刚才初次上阵。第一次战斗、第一次与魔族针锋相对。然后在那个时候,确实感觉到了她对战斗的恐惧。这样的话,强求这样的少女去与魔族的大军战斗,到底真的好吗。
不、绝对不好。强行将这样的重担分摊在颤抖的少女身上,完全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这一瞬、自以为是这个词语瞬间浮现在头脑中。回想着至今为止众人的思绪边重新环视四周、大家的表情中都流露着困惑。
“……抱歉、瑞树。”
“黎。黎二君?”
道歉之后背对着回应的呼声,即使如此还是不想要放弃。所以——
“只要我一个人去就好了,大家请在安全的地方等着。罗菲利先生!”
向着刚好从警戒中归还的罗菲利,黎二远远地发出呼声。然后并不清楚至今为止发生了什么事的罗菲利、一边疑惑的歪过头一边策马奔驰而来。
“是、咦?请问到底有什么事、黎二大人?”
“把马借我一下。”
“是?好的、没关系、您到底想要……”
就在罗菲利从马背上降下来的时候,就像要盖过他的话语一样两个人的声音响起。
“请等一下黎二大人!”
“等等啊黎二君!”
从背后传来呼声。这个时候、黎二却——
=================================
追着离开商队的蕾菲露进入森林的水明,在探查着少女的魔力气息的同时暂时在林中行走着。一时间无法赶上、大概是因为蕾菲露为了不给商队带来麻烦、离开的时候相当迅速的关系吧。对于不说一句怨言、遵循着格雷奥的意思离开的少女来说,会有这样行动也是不奇怪的。
就在寻找着蕾菲露在林中漫步的时候,水明抬头望向被树木的冠盖遮蔽而难以望见的云天思索起来。
(这片完全是未开发地带啊。果然会有野生的兽类、或者是幻想世界中的魔兽之类的东西出现吧……)
为了休息水明暂时停了下来,然后一边倚靠在眼前的树木上、一边将装入水筒中的水喝去大概一口的份量,就这样稍微吐出来带有些微妙感觉的叹息。不管怎么说,这里毫无疑问会有魔兽出没吧。从危险度来说,比起原来世界的森林、异世界的森林的危险度明显要高上一级。
(我居然凭自己的意志踏入了这样的地方、哎呀……)
大概觉得奇怪吧、又或者是觉得像这样只是愚者的行为。但即使水明自问,最后还是得不到答案,只有疑问在大脑中不断膨胀。就在这时,在再一次让水滋润喉咙之前、水明若无其事地问了起来。
“——虽然让你如此紧张很是抱歉、但是只有挨上一刀什么的就饶了我好吗?”
“——!?”
那是向着从背后传来的、蕴含着斩击前的紧张的剑气的提问。
寂静的森林中回响着水明用平缓的语调叙述出的话语,不久随着践踏杂草的声音一起、某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困惑的气息传入耳际。
“……水明君?为什么在这里?”
“嘛啊、就像看到的一样。追着你过来了啊。”
回头望去、那里是将大剑的刃尖就这样垂下的蕾菲露的身影。因为水明的气息很薄弱的关系,恐怕让蕾菲露误认为追着自己的是野兽之类的东西,而打算连着其倚靠树木将其一同斩开吧。
“追了过来……?太乱来了、和我在一起可是会有危险的啊?到底这么做为了什么?”
“这个嘛、当然是让你一个人的话实在是太危险了。因此很在意啊。”
“无、无用担心。我一个人也能想办法挺过去。你的行动只是不必要的多管闲事。”
“你是说就靠自己一个人应付危险吗?”
“是的。”
蕾菲露就这样傲娇地逞强着、向着这样的少女水明露出了讽刺的笑容指责道。
“那么冒昧地问一句,你带的水和食物足够吗?”
“呜……、这个是、那个……”
“是吧?”
蕾菲露一时语塞、只是尴尬地移开了视线。就在眼看着被逼迫着的少女不得不认输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反驳的话语,蕾菲露又回到了原来的认真表情。
“这么说着的你不是也没有拿着类似的行李吗?连自己的食粮都没有好好准备的家伙、说这种话的资格——”
“就算看到这个你还这么说?”
就像要破坏她的一本正经的面容一样,水明不费吹灰之力地说着、紧接着从提包中毫不困难地取出了远大于其尺寸的行李展现在蕾菲露面前。
“的资格……”
“我的资格怎么了?你想说我这食物持有量一级标准不合格吗?”
在稍稍显得有些得意的水明面前,是目瞪口呆的蕾菲露。
这样实在是再也不能说不合格什么的了。水明的学生提包、是使用魔术令其容积巨大化的施术包。不过说是巨大化、即使是组合运用卡巴拉和炼金术,也就只是让学生提包的容积与尺寸一百五十升以上的外国制行李箱的容积大体相等罢了。
“……这个正体不明的魔导具是什么东西?”
“正体不明什么的、还真是说了过分的话啊。……不过嘛啊、这样就不能说我是不必要的多管闲事了吧?”
“虽然确实是这样没错……水明君、你觉得跟我一起真的好吗?”
“事已至此就算我说非常的后悔又能怎么样呢?”
“这个……对不起。”
“没有那回事吧。如果是马上就后悔了的话、我就不会跟过来了。不要介意好了。”
面对表情暗淡低垂着的蕾菲露、水明就好像开玩笑一样地回话。是的、本来如果没有担心蕾菲露的心情的话那么就不会来到这里了、后悔什么的是不可能的。
但是、即使这样说蕾菲露好像还是无法接受水明这种已经斩断退路、只能看到不利的一面的做法。
“但是、我可是被魔族盯上了啊?”
“是啊。”
“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该怎么说才好呢。蕾菲露明知自己已处于如此弱势的立场下,因而无法继续高谈阔论些冠冕堂皇的话吧。于是、盯着仿佛被无名的焦躁缠绕着的蕾菲露、水明放言了。
“蕾菲露觉得我跟着商队会比较好吗?抛下你孤零零一个人。”
“这个是……”
向着一时语塞无可辩驳的蕾菲露、水明这次提出了不同的问题。眺望着穿透于树冠间隙、仿佛是此时弥漫的阴郁气氛的具现一般的多云天空,水明好像是向着天空发问一样平静地说道。
“——呐啊、蕾菲露你真心认为哪边比较好呢?”
“哪边是指……”
“我是来到这边、还是跟着商队一起,到底哪边比较好?”
“那、那还用说吗!应该是跟着商队一起好吧!就应该这样做才对!”
“真的吗?”
“真、真的。”
蕾菲露露出一副有点生气的脸、就好像是再一次确认一样地回答到。她是因为没被相信而生气吗、还是只是单纯在逞强而已。对此水明指着蕾菲露、放出了最后一击的话语。
“那么、能向阿尔休娜发誓你所说的没有半句谎话吗?”
“什!?这个……”
“怎么样?”
“……你还真是坏心眼的男人啊。”
对于好像放弃了似的叹一口气到的蕾菲露,水明再次询问起来。
“那么、最后你觉得怎么样?”
“啊啊、你能跟过来真是帮大忙了。但是——”
“那么、这样就好不是吗?”
“咦——”
“没什么、再去争论些现在的做法是否是明智之类的事是没必要的,自己觉得好就行了,这个话题就到这里吧。这种方法才比较干脆利落吧?”
“啊……”
水明望着就好像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发言一样失去了言语的蕾菲露。
是的。就算对那种事情争论、最后又到底能怎么样呢。明明什么才是最好的做法、不经过好好地摸索是找不到的,只是得出答案说出答案、这样就好了吧。明明就算再怎么争论心中所抱持的辛酸与痛苦也无法消去。
因此、不想再继续辩论下去了。无论接下来再怎么争论下去、已经造成的结果是不会改变的了,所以现在绝不是再去做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因此、水明就像这样打断了蕾菲露想说的话语。
“……怎么了?果然还是有一两句怨言吗?”
“不。是啊、大概就像你原来说的一样吧。”
她的声音比起刚才要明朗一些了。虽然还没能坦率地认同、但姑且还是接受了吧。
水明挠了挠头叹了一口气。从旁人看来、确实现在的选择不能称之为正确吧。这样做只能看到不利的一面。但是、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最终还是由做出选择的本人决定的。只要当事人认为是好的、那就算不是最优的最明智的做法又有何妨。
——而且,在这种时候还过度思考患得患失的话老实说是一件让人相当害羞的事情。
“抱歉啊、水明君。”
“为什么这里蕾菲露要道歉呢?”
“魔族之所以会现身、恐怕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
“……啊啊、那个大块头魔族的蠢话吗。不过给人的感觉是他是在那时候才想起来的就是了。无论怎么看也不觉得最初就是盯上你了啊。”
对于蕾菲露的道歉水明表示异议。这只不过是杞人忧天的过分自责的行为罢了。
根据拉贾斯所说的话的片段、有无法说明这次的事件是因为蕾菲露的关系的部分。虽然冒险者们都将魔族的出现归咎于少女的错,但是好好想想的话会发现二者其实完全没有关系。魔族是在寻找着其他什么人、然后在那里碰巧遇见了蕾菲露,像这样的说法才更有说服力吧。
但是当时发生事情的时候、全员还没能从魔族袭击造成的恐慌中恢复过来、同时有容易受到攻击的对象近在身边最终才造成这样的局面,只能说这是恶运的重叠造成的事态。
并不是谁都能一直保持冷静的判断力的,没有那样的人在的话、被追得走投无路时往往就会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情。
然而、蕾菲露对此似乎有自己的看法。
“但是、还在和托里亚等西方诸国纠缠着的他们、特意分出部分兵力送入亚斯迪尔。这再怎么想也只能……”
“怎么。认为魔族是特意因为自己分割出一部分兵力什么的、还真是对自己的力量相当有自信啊?”
“我、我可是在认真地说话的啊?不要开玩笑!”
“哈哈哈、抱歉抱歉。蕾菲露确实很强呢。”
水明一边为自己的玩笑道着歉、一边奉承着蕾菲露的强大,然而不知为何蕾菲露却是带着一副不认同的表情用尖锐的声音回应。
“……总感觉被你当成笨蛋耍弄了呢。”
“才没这回事啊。蕾菲露不是把我很费力才打倒的对手简单地就劈成两半了吗。”
那是在刚才的战斗中所感受到的、水明毫无虚假的真心话。但是,蕾菲露却好像还在因为什么纠结着的样子,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一样的瘪起嘴来。
但是水明将这暂时放置不管、开口继续话题。
“话说——是这样呢、那个大块头是把蕾菲露叫做诺斯阿尔的生还者来着。确实诺斯阿尔是——”
“……明明你关于这一带的风土人情很是生疏、但这种事情却还是知道的呢。”
“啊、啊啊、算是吧……”
稍微顿了一下思索片刻、水明做出了干涩乏味的回答。说起来水明原来对于自己的情况就是这样设定的呢。虽然对常识比较生疏、但却对国际形势有相当的认识,被人觉得多少有些奇怪也是没有办法的吧。
水明就这样在心中顾自念叨着,接着蕾菲露就好像放弃了什么一样,蓦地幽幽开口了。
“——啊啊、是的。就像那家伙说的一样、我是诺斯阿尔的生还者啊。”
那是在将之前一直隐藏着的真身表露出来吗。蕾菲露自白的声音响起,述说自己是被魔族毁灭的国家的生还者,在那声音中带着让人不由得产生怜悯的音色。
“确实是、作为人类领域和魔族领域的边界线而最先受到袭击的吧?”
“还真是清楚呢。”
“……姑且也是一件大事啊。”
这就是将自己与黎二他们召唤而来的契机之一,怎么可能忘记呢。
接着蕾菲露像是要回到原来的话题一样、用有些寂寞的语气肯定了。
“——啊啊。诺斯阿尔从古时候开始就是对抗魔族侵略的屏障。然而、却连一个月的时间都不用就沦陷了。”
“虽然是听说、对方好像拥有百万大军。”
“百万吗……虽然不知道你是听谁说的、但实际上怎么样呢。因为从没见过像那么多的生物聚集在一起的样子、因此也无法很确切地断言。”
虽然回答的话语冷淡平静。但是、那委婉的说法中貌似隐含着什么言外之意一样。对着果然有点难以把握所说的要领的水明、蕾菲露视线变得尖锐起来、就好像正在看着映出了不知什么时候的情景的灰色幻灯片一样。
“那个是大海啊。从地平线的一端到另一端、魔族就像大海一样,以那个难以计数的数量组成军团、穿越国境攻了过来。”
蕾菲露视线中映照着她的心像风景。水明模糊地想象着这幅光景、不禁吞咽了一下。
生物就像海啸一样扑来的样子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场景啊。那连将地平线都吞没还绰绰有余、无穷无尽的饱含对人类敌意的异形的大群就这样席卷而来。
“……然后、那个大块头就是在那个时候?”
“是说拉贾斯吧。从那时起就和这家伙对上了。就像先前听到的一样、貌似是七名魔将中的一位。”
“说起来、是有说过这样的话呢。”
蕾菲露的话语让水明回想起拉贾斯说过的话。当时那个魔族确实是这样宣称的:自己是被纳古夏杜拉托付了军队的其中一人。
“七位呢……”
“啊啊、那时在战斗的时候、我也记得有听他说过这种事情。虽然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但他有骄傲地说着把七个军团分成了三部这样的话。”
“居然有三部。但是如果仅你所见的就有百万以上的可能性的话、全部合起来又会有多少啊……”
这还真是相当糟糕的状况啊。
明明原先就没有轻视魔族的意思,但听到这些话后水明的口中辛酸的味道却还是不禁扩散开来。如果用三乘以百万这样单纯的方法去考虑的话就是增加两倍的数量。然而仅从由蕾菲露那里听到的话来看,大概不能这样单纯地计算吧。加上对方还是人外的存在,然而将这些重担压到召唤来的勇者数人的双肩上从根本上就是强人所难。虽然留在这个世界的自己也是一样面临危机,但是果然接受了要打倒如此巨量的敌人的黎二他们的前途要险恶重重。
“然后、那个时候和拉贾斯战斗的我、在那家伙的力量面前完全无计可施。部队溃散之后、我就被那个女魔族……”
“女性……魔族?有这种东西吗?”
“不……没什么。话说回来……诺斯阿尔是第一个被盯上的理由、恐怕不仅是地理位置的因素而已。”
这个就是刚才所说的魔族将军队分割了的话所隐约暗示的核心问题吧。关于这点水明虽然不能算是很清楚内情、但还是有一些确信的头绪。
spirit吗?”
“斯皮里?”
“啊不、说的就是蕾菲露持有的力量。spirit、在我们那里是被这样称呼的。”
“东方也有像我这样的力量的持有者吗?”
“不、虽然没有像蕾菲露这样的情况、不过从某种程度大体上是类似的吧?”
连水明都因为觉得自己闪烁迂回的说辞有点不好理解而歪着了头、听到了这些话的蕾菲露就更加的不明所以了。当然,恐怕这边的世界与原来的世界对精灵的定义是不一样的。这边的世界也和对面的世界一样、人类比起自然和神秘占有的力量要小得多。首先第一点、在没有由多样的魔术知识得到的基础知识的情况下、这个世界对于精灵的资料要少得可怜,因此对于精灵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大概也就不甚明了了吧。
……蕾菲露在略微思索之后、结果并没能从水明的话中推测出其真意来,于是就将原来脱线了的话题纠正回来。
“虽然不清楚你的话的意思、但就像你说的一样。我们将其称呼为精灵之力。据说在我的国家、是从过去开始就是与魔族对抗的力量、”
“这么说来、你也说过剑技是代代相传的,这个也是为了对抗魔族吗?”
“啊啊。我们的祖先是在精灵与人类间诞生的存在。是为了让人类能够对抗魔族、女神阿尔休娜所安排的。剑技也是那时候产生的、似乎是很久以前就靠那个力量来帮助被召唤的勇者来着。”
“勇者什么的、喂、不会吧……”
因为蕾菲露的话语中包含了意料之外的单词、水明小声地嘀咕着。
没想到、蕾菲露的祖先曾和过去被召唤的勇者一起并肩作战。然后今天、他们的子孙和拒绝与勇者同行的自己一起行动,真是多么讽刺的因果啊。
接着、蕾菲露露出了一反常态的辛酸寂寞表情说道。
“我过去也希望用这份力量去守护人们、去帮助大家。但是结果、这个梦想终究只是破灭的幻梦罢了。于是就落魄到了现在这幅模样。”
一边这样说着、蕾菲露一边失落地闭上了眼睛。从故国逃脱、变成冒险者、遭受无缘无故的中伤、体会着孤独寂寞。因为这种境遇、才产生了这样百无聊赖的苦涩心情吗。
展现在眼前的确实是这样一幅表情,是不断追求无止境的梦想、最后却被现实背叛了的少女的愁容。是祈祷着想要守护人民、想要帮助别人,一味地勇往直前而纯粹的渴望就这样被恶意所否定,因毫无道理的现实将希望给剥夺而满溢辛酸的面容。
少女只能像这样怀抱着无法实现的心愿、无可奈何地活着。
“……呐啊、蕾菲露。魔族到底是什么?”
“……那些家伙。老实说我也不是非常清楚。但是、恐怕真的对他们的情况了解得很详细的人类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的吧。我们除了从过去就流传的传说中得到少许关于魔族的情报外就别无他径了。”
“那些少许的情报又是什么样的呢?”
“过去、这个世界有和阿尔休娜争斗的邪神……这个之前也是说过的吧。那个邪神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最后却被阿尔休娜与element和精灵他们击败、被驱赶到次元的缝隙中去了。”
确认听到的内容与自己的回忆一致的水明 “啊啊”地点了点头。确实之前在旅途中蕾菲露就已经告诉过他了。事情大概还是记得的、恐怕她所说的次元的缝隙就是自己这边所说的外侧的世界、是所有世界与世界之间的间隙的虚空、即是外壳世界吧。
“所谓魔族、是邪神的仆从。似乎是受到邪神的加护、意图将争斗和死亡的混沌布满这个世界的存在。”
混沌什么的、又冒出个不得了的名词。不、当涉及到邪神的时候就已经是规模宏大的话题了、这也是当然的吧。最后、魔族们恶魔崇拜的结果、似乎与身处外侧世界的邪神的意图是一致的。既然是这样的话。
“刚才说到了加护、那么魔族力量的根源、就是那个邪神吗?”
“啊啊、说起来也有这样的说法呢,虽然我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呼嗯……”
“怎么了?水明君。”
“嗯?不、关于魔族什么的、我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哦、你的想法吗,似乎很有趣呢。”
“想听吗?”
“因为对这件事有些兴趣啊。”
这么说着,貌似对水明有认真思索这件事情觉得相当赞赏,蕾菲露钦佩地笑着。不过,那副表情就好像是因为真的只是因为兴趣而满心欢喜的样子,看上去并没有真心期待水明或许能找到真相的可能性。不过这里姑且不论。
“好啊。但是在此之前、首先不得不给刚才所说的邪神做一个定义。”
水明对原来世界的恶魔或是精灵的定义、以及精灵的话题也有所接触。恶魔和精灵基本上是在外壳世界中存在的、是拥有与传说中所出现的存在类似力量的概念性的东西。当用召唤术将其唤出后、赋予其名字、决定其存在、由此才最终作为恶魔或精灵在现世显现出来。
原来世界所说的精灵通常都是暧昧的没有具体姿态只是情报一般的存在。而神——这里说的神指的是比精灵还要高位的存在——则并不是像精灵一样只是模糊的存在,而是具有意志及意图、以及强大的力量的情报体。
也就是说如果邪神是存在的话——
“……次元的缝隙、也就是在外壳世界中存在着邪神、那家伙的愿望是将世界布满混沌、现在也为了达到目的而从外壳世界中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这里。但是因为那家伙的存在被束缚在了那里、不能像太古时代和女神争斗时候那样直接地干涉这边的世界。因此作为代替、其仆从的魔族从邪神那里接受了这个意志、并被赋予了他们所信仰的邪神的力量、现在也为了让世界充满混沌在暗中蠢蠢欲动着。”
“嗯……”
“嘛啊虽然已经是老掉牙的展开了、仅从刚才的话来看大概就是这么一个剧本吧。如果要说的话事情的开端就要返回到世界初始的时候,看上去那时候就埋下了日后争斗的种子了——哎呀。”
魔族是不是全都是这样还不得而知、说着说着就察觉到有点离题的水明连忙将话题扳了回来。
“关于邪神的实际情况就到这里好了、然后关于其傀儡的魔族——是的。原来的身体规格……肉体的强度之类的就与人类不同,原本就是遵循不同的进化之路的其他的生物、或者是由邪神什么的创造成这样的也说不定。哪一边都有相当的可能性、确切的情况是什么样的就不得而知了。这就是我在听到了刚才的话后得出的印象。”
“相当有趣的想法啊。”
“多谢。那么、说到加护的话那帮家伙的力量大部分应该都是以邪神的力量为源泉的。就是那个从魔族体内溢出的、如同漆黑的污浊沉淀般的魔气。”
“……?那个不是魔族本来就有的力量吗?”
“大概吧。那种东西不是生物自然持有的力量。从道理上说、与世界及自然排斥的力量、是绝对不会在这个世界中自然诞生的。正常思考的话,能将自己破坏的东西谁都不会去有意识地创造吧?将这个道理放大到世界这个层面上也是一样的。因此、那是自然界中所不存在的力量。因此、那个与常理相悖的力量只能是因为被与世界不能相容的存在影响而产生的。比如说、是靠那个叫什么来着——”
“邪神吗。”
“回到原来的话、大概就是这样吧。虽然是让人觉得头痛的话题,魔族在使用那个力量的时候、就已经证明了邪神的存在了。”
是的、结果关于魔族的事情最终归结到邪神的存在。话是这么说、这里才是最让人觉得麻烦和心力交瘁的要点所在。不过此处暂且不提。
“然后、阿尔休娜什么的是与邪神对立的存在、而且恐怕是这个世界的所有人类及亚人信仰的根基的存在、因此对于那帮家伙来说就是敌人。”
水明的话音落下后、蕾菲露就好像在回味着他所说的内容一样眯起了眼睛。
在她的脑海中有什么思绪在搅拌翻卷着呢。看着少女差不多沉思了一段时间后,水明说出了结束的话语。
“怎么样?不觉得是可以成立的一种看法吗?”
“确实、是很有道理的说法呢。邪神的存在是魔族力量的源泉这样的话还是初次听到,听了现在的话再想想我曾说过的事情,传说也变得更加可信了。”
“相当有趣的话题吧?”
“啊啊、真没想到呢。话说回来、有些地方还真是思考得相当深入啊。真了不起啊、水明君。”
向着露出一副钦佩的表情一本正经地点着头的少女、水明补充说道。
“顺便说一句、我认为人类在和魔族战斗的时候也有得到阿尔休娜的加护。蕾菲露的情况除外、普通的人们也持有与之抗衡的力量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因为element也是与邪神敌对的存在、所以魔法师的魔法才会有效果。”
是的。所以在与魔族战斗的时候,不通过element为媒介的魔法以外的物理性攻击都没有多大效果。这个世界的人们、因为信仰与人的生活紧密相接的关系、生来就寄宿有这样的力量。再加上、这个世界的魔法师使用的是与阿尔休娜及精灵有着很强关联的、以element为媒介的攻击,因此对魔族有着极强的效果。先前魔法师使用威力不是很强的魔法也能打倒魔族就是很好的例子。但是另一方面,像自己一样既不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又与element没有关联的情况就理所当然力量变弱了。
不管怎么说答案也已经出来了。魔族因为拥有邪神加护的关系、基本上能与之对抗的除了这边世界的魔法之外、其他魔术都效果不佳。但是。如果邪神是外侧世界存在着的邪恶的话,结果其就可以与外壳世界中的神灵或恶魔归于同一种类,那么针对魔族这种异界邪恶的存在的眷属、那个魔术应该就会十分有效。
果然那个魔术大概是有效的吧,水明原来的主观感觉现在已经升华为了确信。
“水明君。”
“嗯?怎么了?”
“不、你到底是什么人物啊?”
大概是因为水明至今为止的发言才让蕾菲露像这样发问的吧。与其说是对水明真实身份的惊讶、不如说是当真的对他的事情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对于少女的疑问,水明却当做耳边风。
“——那么。怎么办、我觉得差不多到要寻找过夜的地方的时候了吧?”
“……是吗、嗯,就这样吧。”
开始变暗的森林中、蕾菲露眺望着被染上了暗紫色的云天同意着。在眼角的余光中看到少女好像很遗憾一样耸了耸肩是错觉吧。就这样与少女一起、水明再次在森林中迈开了步伐。
=============================================
与蕾菲露在森林中会和后的这天夜晚。水明将自己置身于澄澈的夜幕中、在视野良好的岩石上一个人眺望着异世界的星空。
“方向是那一边、以及……”
以混杂着暗紫色的暗黑为背景、壮美的星空在苍穹中铺展开来。眺望着在被废气污染的现代绝对看不到的夜空、水明正根据占星术测算着正确的方位。
水明虽然完全不熟悉异世界的星座,但是也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度过了一段时日了,眺望夜空也已经有相当的次数,星星与月亮的位置基本上是理解了,因此方向等初步的事项已经可以毫无问题地辨认出来。但是——
(就算能用、也就只能到这种程度了吧……)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让他无法平静下来的重要因素之一现在也在增加在他的烦恼。
是的,就像他刚才所说的能用也就只能到这种程度一样,在这个世界水明能做到的占星术也就是现在这种程度的事情罢了。确实将星辰的波谱——这里指的是星星放射出的光线——进行魔术性质的分类的话、就能区分出那个辰星具有什么样的属性,就可能多少将其利用在魔术中。但是作为占星术代名词的占卜,是通过将在魔术应用上最有效果的星辰的威光、也就是星辰的名字和与星辰相关的意义、还有星座的影响力进行充分利用的行为。在这种事情实质上无法做到的当下,占星术在这个世界也就无法发挥最大限度的效果了。
举例来说,流星落这个魔术就是很好的例子。在原来的世界是只要地点和时间等条件齐备的话就会发挥凶恶威力的魔术,但在这个世界因为无法引出其神秘、即使发挥最大效果也只有通常一半以下的威力。战斗中相当倚赖的这个强力魔术变成这样、水明也就不由得发出郁闷的叹息了。
——话说、在与蕾菲露结束关于魔族的谈话后、在日落之前寻找能够野营的地方的水明和蕾菲露两人一道就这样向森林的深处走去。
尽管途中遇到了出没的狼群、但最终还是在没遇到魔物的情况下经过数刻钟后找到了临近水源地和能够抵御夜晚的湿寒气息的洞窟。
这个时候夕阳也已经有一半以上消失了,天空也已经是傍晚与夜幕交替的时分。两人于是尽快做好准备、稍稍吃过晚饭后就到了现在这个时候。
凝望着夜空、水明在为了今后的事情思绪飞驰着,然而行动的方针至今也未能决定。
凭借感情的冲动飞身而出也就算了、那么今后该怎么办呢。根据状况、恐怕无法避免再次和那个叫拉贾斯的魔族发生战斗吧——
“那家伙、说了要把同伴也带过来呐。”
想起白天与之对峙的有着巨大躯体的魔将拉贾斯所说过的其中一句话,水明思考着。
拉贾斯在那个时候、向着蕾菲露游刃有余地说出了将部下带了过来这样的话。虽然不觉得真的会带上像蕾菲露说过的那样以数十万为单位的下属、但确实也有进行什么军事行动的企图。恐怕必须做好和相当数量的敌人遭遇的觉悟。
因此流星落不能使用在这里让水明异常的悔恨。虽然对魔族不是特定的魔术的话恐怕难有效果、但就像使用亚述巴尼拔的火焰的时候一样、靠着无视魔族之力的威力多少也能强行碾压过去,因而那个广范围展开的大威力歼敌魔术无法达到最大威力就更加让人觉得无比心痛。
就在水明懊恼着吐出大大的叹息的时候。
“嗯?蕾菲露?”
什么时候从洞窟中出来的呢。在水明的眼中映出了只穿着骑士服的蕾菲露那俏丽的背影。
一个人这时候要去哪呢。蕾菲露踏着晃晃悠悠仿佛梦游病人一样的步伐、简直就像被丝线操纵着的人偶一样、向着森林的深处走去了。
……在这样的夜里连武器都不带到底要去哪里呢。水明无法琢磨出少女剑士的想法。她在吃过晚饭之后、说了稍微有点累了就先去休息了。与魔族的战斗、商队里的冲突、再加上驱赶狼群应该已经令她累积了相当的疲劳才对,明明是这样现在她到底要干什么呢。
“确实那个方向是。”
是的,蕾菲露所去往的地方确实是水源的方向。是在稍微有点高的地方形成的小小的瀑布和溪流。但是,已经在洞窟中存放了必要份量的水、应该没有特意再去那种地方的必要才对——
“……”
因其中隐藏着的不安气息,水明眯细了眼睛、摸着因为不好的预感产生了不快感觉的脖子。蕾菲露那个不稳的脚步、摇摇晃晃的、怎么看也不觉得正常。而且连进入森林深处必须的武器都没有携带。
是发生了什么事吧。——这样的话、追上去比较好吗。
就这样想着、水明马上从岩石上跳下来追赶起进入森林深处的蕾菲露。分开茂密的草丛、穿行树木之间、向森林深处前进。不一会儿就到达了水源所在的地方。
紧接着、就在水明为了寻找少女打算从水源前的草丛中出来的时候,突然踩到了像是什么布一样的东西滑了一下。
“哎呀呀……这是什么?”
如果不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注意到了的话、就会像刚被召唤到这个世界时一样狠狠地屁股着地吧。然后、水明为了确认自己踩到的到底是什么将其两手抓起——这到底是什么。
“咦……?”
不经意间,水明发出了慌乱的声音、头脑也因为困惑变得迟钝了。做着无论是谁看了都会评价为痴呆的表情、他所拿起的布一样的物体是——服装。是人身着的、以穿着为目而使用的东西……也就是说是衣服。
而且、那还是水明最近经常看到的眼熟的衣物。
毫不隐瞒地说的话、那是刚才在岩石上的时候看到的、蕾菲露身着的骑士装束。
“咦、喂、喂、喂等下、这样的话现在是……”
因为眼前铺展开来的东西的关系、水明无法很好地组织起语言。混乱和惊慌进一步加速焦虑、让水明的自言自语变得结结巴巴起来。身边女性的衣服就这样落在地上,也难怪水明会几乎失去冷静。而且、好好看看的话附近还落有这个世界的女性身着的贴身衣物一样的东西。也就是说、蕾菲露现在是所有的衣服都脱掉了的状态,这也就意味着——
“那家伙现在一丝不挂吗……”
不一会工夫、水明就已经因全部把握住现状而陷入呆滞的状态。掉落在地的女子衣服+贴身衣物=什么,这个在某种意义上简直就是召唤恶魔的方程式完全在水明的脑海中解算出来。
然后无意识地、水明就好像被看不见的什么牵引着视线一样、将带有困惑神色的目光转向了某个方向。
然后、意料之中的,在溪流的那边、是一丝不挂的蕾菲露的身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压抑着感情、水明在心中发出大叫。那份感情自不必说、是被人们称为羞耻心的东西。什么不安的预感啊、让脖子感到奇怪的感觉啊、为什么之前自己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啊。现在水明头脑中尽是对自己听凭预感的催促而来到这里的后悔。
就算是因为会错意、但从旁人看来自己完全就是抱着偷窥女性入浴的好色企图而来到这里的。如果现在自己这幅模样被第三者看到的话、被认为是变态怕是免不了的吧。
不、比起这个现在应该——
“不、不要看啊水明。不能看啊!虽然真心是有点想看……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全部忘掉!忘掉吧、我啊!现在看到的东西全部忘掉、然后赶快回去——”
于是、满脸通红的水明在竭尽全力地否定着自己内心的什么东西。冷静的思考力已经全部被吹到九霄云外去了、水明完全陷入了混乱。
好好地盯着、将现在的景象深深烙印在眼帘中这样的打算完全没有。无法对应这种状况是因为水明大脑中一边倒的装的都是魔术的事情,加上本来比较认真的性格,导致现在像是巨大圆润、身材紧致、清新亮丽、匀称完美这样的词语都全部被断定为仇敌、被水明从头脑中抹杀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什么声音传入了水明的耳中。
——啊、啊……呜、啊……。
“咦——?”
微微震动空气的朦胧的喘息,让水明蓦地忘记之前的事情、不禁发出讶异的声音。
——现在、在自己的耳中、有谁在用非言语的声音传达着痛苦。就好像因什么而喘息、因什么而呻吟一样。是的、那是沉浸在痛苦中的女性的声音、是就好像有难以忍受的热意缠绕在身体上的焦虑的声音。现在并不是单纯的沐浴吗。
被这喘息声牵引心神、水明再一次望向了蕾菲露的方向。
在视线的前方、在水源的边上、蕾菲露将身体倚靠在附近的岩石上。
好好观察的话、会发现少女的眼中现在并不是正常的神色。那副姿态与其说是沐浴、不如说是毫无意识地在水边痛苦着一样。
这份呻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到底她现在是因为忍受着什么痛苦才漏出这样的喘息。
就在这时、水明没有看漏。就好像侵蚀着少女的身体一样、在她的腹部刻印着不详的图案。
“——啊。”
不知不觉中、水明察觉了异状发出了声音。就在水明看到那个图案的瞬间、举着衣服的手臂、不经意发出的声音、看着少女的眼瞳、自顾自地被羞耻感焦灼着的内心,这些全部都愕然地低沉了下来。
——是诅咒。就在这个词语清晰地浮现在水明的脑海中的时候、至今为止占据着他的思考的难以免疫的羞耻感、以及伴随而来的混乱,就好像雾一样瞬间消散了。
啊啊、为何会这样。为什么这里也有因诅咒而痛苦着的女性啊。
随着结束动摇的词语浮现之后、取而代之占据在他心中的、是无法消解的苦闷和失意、以及伴随而来的悲哀与怜悯。
诅咒。是的、那个是诅咒。虽然是初次见到的类型、但恐怕不会有错吧。在蕾菲露的腹部附近留下的图案就是证明。赤黑的曲线重叠、侵蚀着少女雪白的美肌。这就是异世界的诅咒吧。每当图纹在魔力的驱使下明灭闪烁的时候、蕾菲露的呻吟就变得更加强烈、身体也愈发苦楚地扭动着。
那个行为,是因为以那个刻印为根源的诅咒的热意、在不断地烧灼着身体的关系吧。
那么到底是谁、又是以什么意图、向少女施加了这样的诅咒呢。
“——切。”
水明的口中溢出的、是难以形容的强烈苦涩感。这是深知诅咒之物的人的感情。是与施加诅咒和被施诅咒之人有着不浅因缘的水明的愤怒表现。
——是的、水明也曾有过希望能消灭诅咒而祈愿的时候。身边也有着因破灭的诅咒哀叹痛苦的少女。因此、也有着学习诅咒、为了消解诅咒而奔走的过去。绝对无法原谅、在这个世界上竟然有着这样不讲理的不幸。
因此现在、眼前正在痛苦着的少女的遭遇、让水明就像是自己的事情一样纠紧心房。那个肤浅的举动也更加让自己的心痛苦难耐。
真是悲哀啊。那位高洁的少女、竟不得不被诅咒所束缚做出抚慰股间的行为,水明不由产生了深深的怜悯之意。悲哀的女性,因被无法自已的热意所焦灼、无视了自身的意识、被强制地做出了这样肤浅的行动。这样的事情、除了悲哀还能用其他的言语形容吗。
为什么诅咒总是要玷污以清廉为矜持的人们呢。
为什么诅咒总是被施加于女性身上呢。
为什么诅咒尽是让少女们辛酸泪流、痛哭呜咽呢。
就这样、因怜悯产生的愤怒在水明的心中翻腾着,水明慢慢接近了少女。
“蕾菲露。”
就像要搭话一样、水明轻轻地触碰了痛苦地喘息着的少女的肩膀。
接着、蕾菲露不知是不是多少回复了一些正常、只见她抬起了依然朦胧的目光。
“呜、啊……?”
被水明的呼唤所吸引而抬起的面庞、不知是不是因诅咒的关系而赤红着、疑惑着。
“啊……”
是因为终于发现被呼唤了吧、蕾菲露发出了好像觉察了的声音。然而紧盯着摇曳着怜悯神色的男人的目光、少女的双眸中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真切的绝望。
就在对视着的时候、蕾菲露的面容渐渐扭曲了。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呢。为什么会看到呢。这幅丑态、明明不想被人看到。蕾菲露那悲痛的表情就好像在这样嘶喊着一样。
然而、就算像这样察觉了他人的存在、在不可抗力的作用下少女的动作也无法停止。就好像要与诅咒的灼热对抗一样、她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是一个劲地为了能稍许缓和热意而摩挲着岩壁。
“啊、呜……咕、啊……呀……”
是的、从旁边看去、这仅仅是就好像要抚慰被灼烧得不能自已的身体一般的香艳的行为。
“不要……求求你、不要看……求求你……”
就这样、少女现在发出的飘渺即逝的声音、已经不仅是因热潮而苦痛的声音了。那是不想让如此丑陋的姿态被看到、从少女的悲痛的心中叫喊出的请愿。


================================

……一段时间过后、施加在蕾菲露身上的诅咒、看上去似乎是缓和下来了。
将骑士衣装轻轻地披在瘫坐在地上的蕾菲露的身上、水明缓缓地问道。
“是诅咒吗。”
这只是为了确认的提问。果然、蕾菲露就这样背着视线、静静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在水明打算继续问下去的时候,目光黯淡低垂着头的蕾菲露唐突地开口了。
“——我是。”
“……”
“……我是与诺斯阿尔、也就是与王家有关联的人。……不、现在诺斯阿尔已经灭亡了、应该说是曾经是才对。”
蕾菲露低垂着视线发出了叹息。这是仿佛自嘲般的平缓的吐露、少女就这样垂头丧气地自白着。然后、蕾菲露继续说道。
“诺斯阿尔王家——作为其旁支的我的家族是流着精灵之血的家系。我也是因为生来就具有很强的精灵之力的关系、从幼小的时候起就以守护诺斯阿尔为目标被抚养长大。每一天每一天、都在不断磨砺剑技和精灵之力的使用方法、只为了从不知何时会从北方攻来的魔族手中守护国家。”
接着、蕾菲露蓦地转了过来、就像为确认一样问道。
“白天的时候也对你说过诺斯阿尔败在了魔族手下的话吧。”
“……啊啊。”
“当时……大概是半年以前了吧。守卫在最北方的要塞中的我们、在压倒性的魔族大军的攻击下溃散了。当时并肩作战的同伴们都走散了、等回到王都的时候、原来的要塞中的人就只剩下包括我在内的仅仅数名而已。”
这是很辛酸的回忆吧、蕾菲露的声音中透着苦涩。然而就算这样、蕾菲露依然像不得不把一切说出来一样滔滔不绝地说着。
“魔族的进攻极端迅速。国民们连外逃的时间都没有、魔族的大军就瞬间把国土的大半都吞没了。那时候我们已经没有对抗的手段了。虽然古时候为了击退魔族会举行英杰召唤的仪式、但是在这样的状况面前也已经太迟了、唯一能依靠的我的力量在魔族的大军面前也无济于事。以精悍著称的我军也在压倒性的数量面前溃灭了、结果最后、诺斯阿尔的人们为了让魔族见识自己的决意、选择固守在城池中进行彻底地抵抗。”
固守城池吗。这与其说是为了胜利、不如说是无处可逃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这大概是自夸为北国边墙的人们、为了表达不屈的意志以及不让魔族称心如意的决心所做出的最后抵抗吧。但是——
“当大家都在为固守城池做着准备的时候、我却被赋予了别的职责。因为精灵之力的关系,我不被允许在围城中死去。持有这个力量的我、为了精灵之力不被断绝而不得不活下去。像大家一样、在城市中战斗到最后是不被允许的。是的、因为拥有这份力量、我不得不将父亲、母亲、朋友及重要的人全部抛弃、踏上逃亡的旅途。”
这对她来说是前所未有的遗憾吗。只见蕾菲露明显地垂下了头。
水明是在现代日本出生的,对于这种事情首先会因为得以保全性命而高兴,但对于以战斗为生、将先祖代代相传的使命作为骄傲的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这种情况大概难以忍受吧。对于持有被称为精灵之力的比常人更为强大的力量的人来说就更是如此吧。
“就在这期间,我被施下了这个诅咒。在我向他国逃亡的途中与魔族遭遇之后、与他们进行了战斗、然后……”
“那时候就是、那个家伙?”
“……不、并不是拉贾斯。对我施予诅咒的、是与拉贾斯一起率领军队的女魔族。似乎是对咒术特别擅长的魔将的一人、不知道她有什么打算、就这样像戏弄一样在战败后不能动弹的我的身上施下了诅咒。施下了这个让我像虫豸一样卑屈匍匐地抚慰自己的诅咒。”
这就是全部了,蕾菲露就这样颤抖着、无力地结束了话语。
被施下了这样的诅咒、原来有着那样的经过吗。她之所以对魔族有着强烈的憎恨,大概不仅仅是因为诅咒,而是大量的情绪交织重叠的结果吧。
就在这时、水明突然注意到了、那么说来、关于蕾菲露的诅咒、过去也有着一定的接触。
“难道说、以前在梅迪露的旅馆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啊啊。还记得啊。……是的。前些日子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以那副姿态寻找着水源。那天早上回过神之后、想着避人耳目地回去旅馆……之后就和你知道的一样、那时候和你撞到一起了。”
“……诅咒发动的原因清楚吗?”
“强行行使精灵之力的时候、看上去就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一天的前天也是、依照公会的委托去狩猎魔物了。因此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解咒呢?”
“也试过啊。但是、当然对于不是魔法师的我来说是一筹莫展、但是就算是高明的魔法师和救世教会的神官也是无能为力。”
这样的话、她是一直在被诅咒折磨着吗。既没有解咒的法术、也没有抑制诅咒的办法、只能尽量不让人发现那个无意识的行为、孤身一人的痛苦着。
……这么说过之后、蕾菲露因失意而暂时沉默了、随后终于像是自嘲一样地无力地笑了出来。
“呵、呵呵呵……”
“蕾菲露?”
“——可笑吧。我就是这样的女人。是被魔族施加了卑劣的诅咒、这样的……这样的!”
这么说着的时候突然、蕾菲露两手揪住了水明的衣襟。被诅咒的女人就这样纠着衣襟渴求着嘲笑。因为这个事实是那么的让人难以忍受、所以才要笑出来吧、让强行做出来的笑容驱逐失意,但是在蕾菲露咄咄逼人的眼神中却依然满溢着绝望。
“滑稽吧!这是被精灵之力所束缚、将不得不守护的人们全部抛弃的我的罪罚!还说什么想用这份力量守护别人!是这样吧!?除此以外就没有别的了吧!即使被仇敌施下诅咒、却连死都做不到只是活着承受着屈辱……”
少女心中自责的想法将自己遭遇的一切都当做是惩罚吧。这位过分正直的少女的心、因为这不讲理的境遇而恸哭着。既然如此,这种事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被世上随处可见的不讲理的遭遇折磨着、怎样才能笑出来啊。因绝望流下的泪水和思绪、绝对是谁都不能嘲笑的东西。
“但是、这份力量也保护过蕾菲露吧。”
“……我。是啊……我被、这份力量……”
“就是这样没错。所以、不要过分轻视自己啊。”
“但是、我逃跑了。明明不想逃跑、明明谁也不想舍弃。”
“蕾菲露……”
水明垂下了眼睛,而依然无法忍住悲泣的少女的双手、也渐渐放开了水明的衣襟。
终于、蕾菲露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发出了这样的话语。
“没能在祖国死去的结果、竟是被施下了不得不像这样肤浅的慰藉着身体而活下去的诅咒。还有、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情吗……”
失去了祖国、失去了重要的人们、即使这样还要被诅咒羞辱。对于女性来说大概没有比这更难忍受的遭遇了吧。就这样被她的这份姿态纠紧心弦、水明抱住了垂泪涟涟的蕾菲露的肩膀。
“蕾菲露。抱歉。稍微失礼一下。”
“啊——”
接着、水明脱下她骑士装束的短外套、就这样让美艳湿润的肌肤显露了出来。
“啊、不……”
因为被接触了肌肤而感觉到危险吗。少女蓦地闭上眼睛发出僵硬的声音。此时的姿态、原来那与魔族果敢战斗的剑士的强大已然无影无踪。不顾惧怕着男性的少女、水明轻轻触碰着刻印在白皙肌肤上的诅咒的印记
“——correspondence”(——万物照应)
然后发动的是解析的魔术。将变小了的蕾菲露身上的诅咒刻印直接呈现在手中、一边调查着诅咒的术式。通过以手掌为起点扩展的魔法阵、术式的情报缓缓流入脑海。因为是强制行为的诅咒、所以并不是自然的诅咒。种类是类似于类感魔术的东西。虽然明白到这个程度、但对于拥有现代魔术知识的水明来说解咒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个事实悔恨得咬紧牙关,水明继续向手掌注入魔力、这回是将缓和诅咒的术式施加在诅咒的刻印之上。
“呜、咕……啊。”
暂时的、蕾菲露发出的像是很痛苦的声音慢慢地变得平缓安稳下来了。对着呼吸终于平静下来的少女、水明问了起来。
“身体的烧灼感怎么样了?”
“呜……哈啊、哈啊……啊啊。多少、缓和下来了……现在的是?”
“我的魔术稍稍抑制了一下诅咒的效果。这样应该多少能舒服点吧。”
“是这样吗。明明这样的事情至今为止谁都做不到……”
这是安心的声音吗。但是这安心的声音却让水明产生了罪恶感。虽然能多少干涉诅咒的效果、但结果依然是无济于事——
“……抱歉。就算能一时减弱诅咒、我也没办法将这个诅咒破除。这种类型的诅咒、并不是仅仅在蕾菲露身上施加上的而已。所以、不把施加诅咒的家伙消灭、或是对给蕾菲露施加诅咒时使用的媒介做些什么的话、诅咒是无法解除的。”
这么说着、水明失意地低下了头。
是的,施加在蕾菲露身上的诅咒中应用了类感魔术。
——类感魔术。是与接触魔术一起、由英国人类学家以及神秘学者詹姆斯.乔治.弗雷泽所提倡的咒术分类法中的一种。其指的是在看不见的地方、形态类似的物品之间在其概念的根本上都有着互相的联系及影响,基于这个准则、利用其互相联系的因果、通过神秘学手段以达到将诅咒增幅甚至升华的目的。【译者注18
这种类型中大多又是通过使用模仿对象的人偶或是对象的照片、来在对象身上施下想要达到的效果,日本的诅咒人偶或是海地的巫毒教人偶就是这样的例子。调查的结果、施加在蕾菲露身上的恐怕就是这种类型的术式。因为使用了不知什么的模仿对象的媒介、这个利用了媒介与被诅咒者的联系性的术式是没那么容易能够解除的。【译者注19
“抱歉。我做到这样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这样就好。谢谢。”
只有当目睹自己无法破解的诅咒的时候才知晓自身的无力。对着因这份无能为力的心情而道歉的水明、蕾菲露只是露出了忍耐着痛苦的笑容。
……终于、一滴又一滴、少女的脸颊上滑落下因悲伤的溢出的泪水。就像悄悄降下的雨水一样在谁都不经意的时候散落而下。
“呜、呜呜……”
这是只有身处其中的少女才能感受到的辛酸吧。像是这份心情我也明白的这样的徒有其表的安慰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现在大概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吧。就算多么设身处地的思付、自己都没有用指尖擦去那绝望的泪水的资格。就这样、对着在手臂中不断流泪的蕾菲露、水明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
===================================
从知道了蕾菲露身上的诅咒的那一夜之后,又过了数日。顾虑着危险的野兽和魔物、特别是魔族的存在,慎重地警戒着周围前行的两人至今依然未能走出森林。
于是这一天、两人也在沿着河川的某处稍微开阔的场地用着简单的午餐。
将通过魔术净化的河水及魔术提包中取出的食物铺展开来,蕾菲露一边咀嚼着坚硬的面包、一边用手指了指手边的某个瓶子。
“水明君,不好意思能把那边的蜂蜜递给我一下吗?”
“啊啊,给。”
“多谢。”
水明将装着蜂蜜的瓶子递给蕾菲露后,蕾菲露一边道谢一边开始在面包上涂抹起蜂蜜来。
向着再次啃咬起面包的少女,水明搭过话来。
“我说、蕾菲露。”
“嗯、这个面包还真是相当坚硬啊。水明君、吃的时候稍微泡泡水会比较好啊。”
“啊啊、那个我明白的,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不用担心。这个蜂蜜是相当甜的,稍微混杂些水份并不会改变它的味道。”
“……”
对着一直在自说自话的蕾菲露、水明闭上了嘴。那天经过那件事之后,她就一直是这个状态。果然她有着什么想法吗,根据那看上去像是故意的举动、她想要尽量忽视别人的话语吗,因为总是像这样打断了水明想要说的话、两人一直没能进行像样的交谈。
(果然、经过了那件事之后就成这样了啊……)
是的,被知道了这样的秘密之后,蕾菲露变得不知该怎么面对水明也是难怪的。
然而——
“我说蕾菲露。”
“……怎么了水明君。食物的话我已经不需要了啊?我已经吃好了,还是说你想要我帮你拿什么吗?”
“不、不是这样……脸颊上粘上蜂蜜了哟。”
“咦……?啊!?”
因水明的话语蕾菲露发出惊呼,她一边使劲地擦拭着脸颊、一边向水明投出责备的目光。
“那、那种事情难道不能早点说吗……为什么蜂蜜会……”
“啊啊、其实并没粘上啊。”
水明就这样淡淡地回答后、蕾菲露愤慨地站了起来。
“你、你这家伙!在骗我吗!?”
“算是吧。不过不知因为谁的关系总是没办法好好对话、所以我觉得这或许是个好机会呢。”
“呜……这个是……”
“……我说啊蕾菲露。我们已经是一起行动了,所以多一些交流好吗?以前你不也这样说过吗?如果能融洽地交谈的话,互相之间的配合也能更为默契。”
“……”
从刚才演技般的态度一转、少女有些难过的低着头,她的眼神中包含着忧虑。但是果然,这个状态再这样下去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那、那个……怎么说呢。那样的事情之后变得比较尴尬我也是理解的。不过我也是一样会觉得不好意思,或许有一定的难度,但是稍微努力一点也能搞好关系的吧……”
“已经可以了水明君。虽然很感谢你这样关心我、但请不要再管我了。”
“蕾菲露。”
水明的表情露出了寂寞的神色。他想要搞好关系的努力被拒绝的话语击碎了。
“这说不定是一个好机会。我就挑明了吧,你不应该和我在一起的。”
“……不应该在一起什么的……”
“只要和我扯上关系的话你也一定会遭遇不幸的。所以还是不要做出必要以上的关联吧。”
说完话后蕾菲露沉默下来,她的眼睛中包含着忧伤、不知在思考着什么。不、她的瞳孔中倒映出的是那些没能保护的人的身影吗。看着她眼神中摇曳的悲伤色彩、那份辛酸明晰地传达了出来。
“那些和我有关的人、全都已经不在世上了。所以如果你像这样继续与我扯上关系的话、总有一天会被拉贾斯或是魔族杀害。我已经厌倦了、眼前的谁因为我的原因死去这种事。所以——”
“我被魔族杀害什么的、不要随随便便决定别人的未来啊。”
“不、肯定会的。魔族是强大的生物,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可以对付的存在。而且、万一身处劣势的话我也会不得不抛弃你,一定。为了保存精灵之力,我抛弃了那些亲近的人逃跑了,这样的事我已经受够了。”
“……”
水明一脸严肃的陷入沉默。蕾菲露垂着眼睛、用请求的表情说道。
“我明白这是我的任性。但是、这里还请你答应好吗?出了森林之后、我们马上分开吧。拜托了。”
“这样太急了吧。我觉得不用那么急躁地做出回答也行啊?”
“这么说的话——”
就在蕾菲露因为水明的话语窘迫地低下头的时候。
突然从两人身后的草丛中传来了唰啦唰啦的声音。
“——水明君!”
“啊啊。”
因为这不知是什么的气息蕾菲露瞬间转过身去、并发出警告的声音,水明也与之呼应地回应着。现在在他们身后、就好像徘徊的幽灵一般突然出现的模模糊糊的气息的真身、到底是野狗还是豺狼?又或是魔物或者魔族?
面对着或许会有什么东西袭击而来的危机,水明调动全身的所有感觉警戒着。
周边的气氛骤然变得险恶起来。剑士和魔术师的紧张感令空气都仿佛带刺了一般,然而在两人警戒的方向上出现的却是意想不到的东西。
将草丛分开出现的、是全身负伤的人类。
“救救、救救我……”
“——!?”
“喂、喂!?”
因为意想不到的人物登场、蕾菲露和水明都吓了一跳。出现的是打扮得像是冒险者的男人。但是他的脚步摇摇晃晃、眼神空虚、衣服上四处是裂痕并被血染成红色、全身上下遍布着刀伤或是烧伤一样糜烂的痕迹。而他所发出来的、也是如同蚊虫的声音一般微弱的喘息。
向着因为伤痕累累而视线失去焦点的男人、蕾菲露奔驰过去。
“振作一点!?”
“啊、咕……你、你是……”
“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被魔、魔族、袭击、了。就在山的……那里……”
“山?有魔族?”
从男人断断续续的语句中听出来的是这样的单词。向着因男人的话的断片而脸色变得险峻起来的蕾菲露、水明注意到了某件事而敲了敲她的肩膀。
“看啊、蕾菲露,这个男人。”
“他怎么了?”
“不、这家伙、是那个时候的冒险者。”
“那个时候?啊——”
少女的声调稍稍提高了,现在蕾菲露也注意到了吗。虽然因为伤势和出血很多、乍一看没办法分辨,但这个男人就是在将蕾菲露从商队中驱逐的时候、大声嚷嚷得最为响亮的护卫中的一人。被魔族袭击后、一个人逃到了这里吗,还是说是打算呼叫救援而来的吗。虽然不清楚是哪一方面,但是这样下去就糟糕了。
水明一边在手心中聚集起魔力、一边给予蕾菲露指示。
“蕾菲露。就这样让那个男人躺下,现在开始要施加治疗的魔术。”
“啊、啊啊……明白了。”
对于水明的指示、少女一瞬间迟疑了一下,但是蕾菲露很快就理解了状况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平缓地将男人的身体放平在地面上。
这位贯彻正道的少女,似乎就算是面对这样的人也没有一丝恨意。
“拜托了。”
“啊啊。”
水明对蕾菲露的话语点了点头,然后在男人的身上施加起治愈的魔术。既然还没有处于濒死的垂危状态的话,那么这边的手段应该是能够治疗的。心灵治疗对于外伤来说是有效的,虽然由于血液的大量损失多少有些后遗症是免不了的,但是也可以用复原魔术来治愈。
在冒险者的身体正下方和水明手心中浮现的魔法阵全部呈现同样的颜色,在那淡淡升腾而起的翠绿色魔力光的治愈下,冒险者的伤口慢慢地愈合着塞住了。
但是——
“……”
此时、水明却停了下来。治疗已经进行了一半,他却无言地俯视着伤者的状况、将举起的操纵治疗魔术的手静静地放了下来。
“咦……?”
对此蕾菲露显得万分困惑。大概在旁观的少女的眼中,水明的行动是在治疗到一半的时候就放弃了。对于意料之外的停止继续治疗的水明、蕾菲露发出了罕见的急迫的声音。
“水明君!?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停止了魔法!?”
“……已经没办法了。星灵体已经被消耗到无法回复的状态了。对这个男人无论施加多少治疗、都已经没有意义了。”【译者注20
是的,已经无法做到、无法治愈、不可能治疗。但是、这个说明、对于眼见着伤口逐渐愈合并塞住的光景的蕾菲露来说大概是无法理解的吧。
只是看到因治愈魔术愈合的伤口的话,不免让人心中对这番说明产生疑惑感和不相信。
“你、你到底有在看吗?伤口可是在你的魔法下愈合了啊?并不是没有意义的不是吗。为什么要……?”
“只是伤口能愈合罢了,但是……”
“这样的话——”
不是能治好吗,她是想这样说吧。但是水明脸上布满苦涩的神色就像要把蕾菲露的话语打断一样摇了摇头。看到了这一幕的蕾菲露,露出了一副满是想要追问的表情。
“为什么……”
蕾菲露发出的充满失意的话语令人心痛,在她的心中无力感在翻滚着吧。就算治疗的对象是曾一度抱持着厌恶感情的人,但是她却依然不由得为对方感到心痛。
此时蕾菲露对于水明的放弃治疗似乎误会了什么。
“你之所以停下治疗、不会是因为这个男人是曾经把我赶走的人吧?请不要小看我。我已经对那时候的事不再介意了,所以赶快继续吧!”
“……”
“水明君!”
“不、已经不行了。确实就像蕾菲露你看到的一样、身体上的伤痕是能够治疗的。虽然如此、刚才也说过他的星灵体——灵魂的本体和作为灵魂容器的精神外壳已经破损了的情况下,无论再怎么治疗也已经无法救到这个男人了。”
“什……!?这样的事……”
看着男人已经如同蜉蝣般飘渺的生命气息、蕾菲露失去了言语。向着这样的少女、水明用充满遗憾的语气述说道。
“就算给他的身体施加再多治愈的魔术、但对于他人灵魂层面的问题就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真的已经不行了吗?”
“条件具备的话,说不定还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但是、就算想那样做现在也已经没有时间了。就算从现在开始做准备、但首先这个男人的身体也无法及时保住。”
听了水明的断言,蕾菲露咬紧了嘴唇、颈项与肩膀也垂了下来。看着将死之人、无论是谁都会觉得辛酸吧。而造成这个的又是因为魔族的话、对于誓与魔族战斗的少女来说,这样的感情恐怕又会比谁都要更加激烈更加难以止息吧。
……两人就这样各自沉浸在失意中,不意间、男人朝向了蕾菲露的方向。
“其、其他的人……还、还正在、被魔族、袭击着。”
“还有活着的人吗!?”
“不知……道。但是、或许还有……”
“或许还有人还活着也说不定是吧!?”
但是对于再次发出疑问的少女、已经没有回答她的声音了。
为了尽可能将氧气吸入肺中、冒险者的男人拼命地着抽动着嘴唇、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向着这样的他、好像思索着什么的蕾菲露用幽幽的声音问道。
“……其他的人在山的那边是吧?”
这个问题有着什么意义吗。少女的声音冷静过头、甚至到了让人误以为是冷漠的程度。对于这个从中甚至能让人感受到寒意的问题、男人缓慢地点了点头。
接着转瞬之间、男人就停止了呼吸。
“——切。”
“……”
对于男人的死、蕾菲露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声音,而水明则低垂着面庞。
……终于、跪立着的蕾菲露站了起来,然后转身背向了水明,而她所朝着的方向则是——
“……喂、蕾菲露?”
水明问了过去,然而蕾菲露不知为何依然保持背对着的状态、从口中说出了道歉的话语。
“对不起,水明君。”
“对不起什么的、你想要干什么啊?为什么要面朝着那个方向?”
“这还用问吗……”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不、确实是谁都能想到的事。因为现在、她所转身面对的方向、是他们迄今为止走来的道路。
最终蕾菲露像是做好了决心。她转向了水明这边、用毅然决然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决意。
“水明君。接下来我要去救助商队的人们。”
“去救助他们?你是认真的吗?”
“啊啊,我没有开玩笑的打算。”
“明明连商队的人们所在的正确的位置都不知道还要去吗!?”
“恐怕他们是在山道的沿线上吧。就算偏离了道路、应该也不会很远的。”
“但是他们是否还活着现在可是无从而知的啊!?”
“是啊。但是、说不定还是有人活着的。所以——”
所以打算过去吗,为了帮助他们,去进行这只能称之为有勇无谋的救援。但是、这绝对不行,绝对不能靠近过去,因为这可是——
“你明白吗!?这可是为了引诱蕾菲露你过去的魔族的陷阱啊!”
“陷阱、吗?”
“是啊!那可都是一些见了人就不由分说地袭击上去的家伙们啊?能眼睁睁看着身负重伤的一个人逃走吗!一定过去的话、就会发现拉贾斯已经在等待着你啦!”
是的、这个是陷阱。是预见了蕾菲露会为了救助商队的人们而前来、邪恶的引诱计策。故意放跑濒死之人,是因为他们已经看穿了发现了这个人的蕾菲露会如何行动。
确实在这幽深的森林中,那个冒险者的男人能来到这里或许纯属是偶然,但是为了将他作为诱饵才让他逃跑的可能性却十分的高。在为救援而奔驰而去的蕾菲露的前方、拉贾斯在整装以待的情景也是不难想象的。
但是、蕾菲露却没有听进水明的话语,少女只是用平静的声音回答着。
“……或许吧。”
“说什么或许吧……蕾菲露的话应该能够明白的吧!”
“啊啊、是啊。就像你说的一样。这种行动是多么的无谋、我也是明白的。”
“这样的话!!”
“但是!!……、即使这样我也要去救大家!因为我的关系、大家遭受了这样的危险!全部是我的错!所以!”
向着无法接受蕾菲露行动的水明、蕾菲露的感情不知不觉奔涌而出。至今为止在她的心中一定积累了深深的焦躁吧。想要去救助他人的感情和自己不去不行的思绪、伴随着话语一点一滴地传达了出来。但是、这只不过是她对自己的过分自责罢了。
“所以说这不是蕾菲露的错……”
“不、这已经是我的错了。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魔族为了引诱我接近的陷阱。因为我隐藏了行踪的关系、拉贾斯才会使出这样的手段。”
“这是……、但是就算你去也只不过是白白送死不是吗!?”
是的。对方的埋伏可不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东西。是预计到将要前来的对手、并做好了相应准备的作战。对于跳进去的人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不利局面。
因此水明执拗地不肯就此罢休、拼命劝说着背对着自己的蕾菲露。
“蕾菲露!好好想想吧!冷静下来再一次好好地考虑一下!”
但是、蕾菲露却依然没有回过头来——
“蕾菲露!!回过来吧!!你应该明白的!”
“……”
“蕾菲露!!你不是不能死吗!?为了让精灵之力不会断绝!既然这样——”
就在水明这样说着的时候、一直以来沉默着忍耐着的蕾菲露开口了。
“你到底……”
“咦?”
“你到底明白我的什么!!”
“——呜!?”
少女从心底发出的叫喊让水明停止了言语。紧接着少女内心的倾诉、就好像决堤的洪流一样奔涌而出。
“你想说、即使这样也想让我装作视而不见吗!?抛弃了重要的人们!连至亲之人都抛弃了!即使这样你还想让我将那些因为我而陷入危机的人们抛弃吗!?”
蕾菲露的话语震彻着水明的耳膜和心扉。
她所抱持着的那份思绪和激情、一直就像这样压迫着她的内心吗。谁也无法救助的痛苦,谁也无法救助的自己。无法忍受这些思绪的叫喊、是因为她真心想要拯救别人而发出的吧。这样的话又如何才能平息她的感情奔流啊。
“我只要一直逃跑就好了吗!?我只要一直对别人见死不救就好了吗!?只因为要珍惜自己的性命!因为自己的想法而要牺牲别人的生命!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已经受够了!”
蕾菲露的叫喊就像是向着世间的无情的咆哮一样。是至今为止无从宣泄的少女的恸哭。是的、因为一直在背叛着自己的感情、所以那份自责也越发的艰辛痛苦。如果背叛的是正确的感情的话就更是如此。正因有着确实的强烈信念、所以那份自责才更加的难以忍受。
然后、将感情咆哮而出的蕾菲露的眼角上、淡淡的泪花渗透出来。
那泪水充满哀伤、充满痛苦。那是被责任和义务所囚禁的少女充满悲哀的结晶。
……终于、是终于平静下来了吗,少女絮乱的呼吸缓和了下来。蕾菲露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再次转过身去。然后毫不回头、就像今生就要在此辞别一样、说出了诀别的话语。
“……抱歉水明君。虽然是短暂的时光、但还是承蒙你照顾了。”
“蕾菲露!?不要走!!等一下!!”
挽留的声音没能到达少女的耳中、只是徒劳地消逝于虚空中。蕾菲露充耳不闻水明制止的声音、凭借着赤色精灵之力的力量、沿着来时的道路以非比寻常的速度奔驰而去。
“喂、喂。认真的就这样走了呀……”
被留下的水明那呆然的自言自语在森林中回荡,这声音已经无法传达到蕾菲露的身边了。
停下了追上前去的脚步、降下了伸出的手臂、水明只是呆立当场。
她就这样走了,为了去帮助那些驱逐自己、咒骂自己的人们。还有,为了贯彻那自己坚信的正义之道。
“呲……”
这个事实、让水明狠狠地咬紧着牙齿。
就这样让她前去真的好吗。就这样、让她仅仅孤身一人、向着那只能是绝望的战斗走去。
那么赶快追上去吧,不经意间水明这样想到。但是、如果前去的话确实自己的性命也会变得危险了。当然,到时候肯定会不得不与那个叫拉贾斯的魔族和他的部下们战斗。那大概会是相当严酷的战斗吧、而且搞不好的话自己也可能会就此命丧黄泉。
但是、这样不行。自己有还不能死的理由。自己还不得不去实现父亲的愿望、去实现结社的理念。这是已经立下过誓言的事情。就算让自己立下誓言的对象已经不在人世、就算这只是单方面决定的约定,但是誓言就是誓言。一旦决定、直到最后实现为止都不能放弃。但是、这样就好了吗。认定这样做就好、以自己还有要做的事为借口、绝不回头、只是自己走上安全的道路就好吗。自己能对即将发生的战斗视而不见吗。放任少女走上得不到救赎的末路就好了吗。
是的——
——明明是以拯救那些得不到救赎的人为研究命题、为了命题却抛弃那些得不到救赎的人、这样做难道不是本末倒置吗?
自问着自己做法的矛盾之处、那样的声音在头脑中回响着。
到底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变得如此贪生怕死了呢。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像这样恐惧着不知何时到来的不测、踌躇着难以踏出脚步呢。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像这样、像那些没有任何力量的人一样、畏首畏尾胆小懦弱了呢。
这样的话、好好想想吧。自己所持有的力量到底是什么。那是从幼小的时候起就拼命地学习着、为了凌驾所有强者的魔术不是吗。那是能将世间一切的困难切开、为此才存在的神秘不是吗。那是为了不落下一个得不到救赎的人、为此才存在的力量不是吗。
……内心在纠结中摇摆着。但是稍微迟了一点终于得到了仅此一个的答案、不、是事实。就算自己的内心在无比地纠结,就算头脑中的警钟在无时不刻地高鸣着,就算将自己的打算和胜利与败北摆放在天平两边不断称量。是的——
——因为为此、自己在那一天立下了誓言。
“是的,八键水明,你是结社的魔术师。身为结社的魔术师、背离曾经决定的理想到底想怎么样啊……”
那是宛如自言自语的话语,那是为了让自己的思绪再次凝结的再一次确认般的口吻,是为了让自己追求的事物再一次回归心中的小小的仪式。
然后就在这时候,新的异变发生了。
“……”
现在暂时将嘴巴闭上,水明的目光变得冷彻尖锐起来。
从背后传来了不知什么人站立而起的气息。伴随着魔族放出的污浊魔气一样的气息、如同幽灵一样徐徐步来。刚才还在那里已经几乎一丝生气不剩的某物突然摇身一变、散发出凶恶和强壮的气息。
——治愈魔术之所以效果不好、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这个事实解开了水明背后保持的疑问。那就是关于冒险者的星灵体那不自然的损耗。星灵体过量的消耗,是通常的物理外伤不可能造成的现象。就算那是致命的伤口也毫不例外的难以对魂魄的绝对量造成减少。确实受伤了的话精神的力量就会削弱,但那只是精神变得虚弱而已,并不能损耗魂魄。
因此、冒险者的男人除了外伤以外还受到了其他的什么攻击。虽然最初不知因为那是对灵魂有效的攻击而造成星灵体的损耗,还是因为是由于灵魂受到了侵蚀才出现星灵体的损伤,这回就结果来看毫无疑问是后者。
恐怕那是为了给予大意了的蕾菲露一击而设下的机关吧。
“——切。”
#################!!”
在正想迈步追赶因自责的痛苦而泪流满面的少女的水明背后,行尸走肉阴森森地逼近而来。
=================================
奔跑着。是的、一个劲地奔跑着。就算两腿疼痛也绝不止步。因为有等待着自己到来的人,仅仅是这个事实,就让蕾菲露一个人沿着来时的道路奋力疾驱。
凭借着寄宿于身体中的非比寻常的力量、依靠着女神所祝福的那赤色的光芒、蕾菲露奔走着。穿过林木、将纠缠的根枝强行地扯断,就好像连山坡的土地都要被她的两脚踏碎一样奔跑着。就算在奔走的时候最坏的设想如影随形地缠绕在脑海中,她也不放弃等待的人们能平安无事的可能性并坚信着。
就在她来到快到半山腰的地方的时候,少女停了下来蓦地回首。
“……”
本来能够看到的东西、只有布满诡异流云的阴暗天空、以及为周围的气氛更增添一层恐怖的枝叶的不自然喧嚣——但是映照在她视线前端的、却是道路途中出现的东西。
是的、在她来到这里的路上、有着无数的尸骸。那是为了阻止想要去到等待着她的人们那里、而阻挡在少女面前的魔族们的终焉。
为了彻底消灭自己,魔将拉贾斯大概把散布在各地的部下都聚集起来了吧。若是再迟上数刻钟的话,说不定在这森林与山峦附近的十里范围内都会被魔族的人海所淹没,到时候即使插翅也难飞了。
恐怕拉贾斯也是、就在这附近一带吧。
那个有着将自己重要的人全部夺去、让自己珍视的人痛苦惨死、甚至还将毒手伸向毫无关系的人的残忍魔性的家伙,正在那里摩拳擦掌地等待着。
简直就像是只有让人类痛苦才是自己唯一的乐趣一样的邪恶正在那里嗤笑着。
因而、本应无法听见的声音传入了蕾菲露耳际。那声音在叫着救救我。那是乞求救赎的声音,是过去那些就算她听到求救伸出手去、却也无法拯救的人们的声音。
因此决不能放任不管,为了不再发生过去那样的悲剧。
蕾菲露再一次确认着埋藏在心中的如火焰一般的愤怒,就在这时候。
——不要走!蕾菲露!
“啊……”
突然、记忆的残渣在耳中苏醒了。那本应已无法听到的声音,让被愤怒所灼烧的心动摇了。
那个声音紧紧抓住心扉、少女已经无法再抑制记忆满溢而出。在心中闪烁着的是仿佛失去了重要的东西一样、即使想要努力视而不见也依然挥之不去的失落感。
是的,阻挡在她那超越人类的奔走面前的、是最近才刚刚成为知己的不可思议的少年。他的名字是水明.八键。是在亚斯迪尔王国首都梅迪露遇到的有些奇怪的魔法师。
那是除了拥有着这一带难得一见的黑发以外就没有任何特征、仿佛随时都会随风消失一般的少年。如果硬要举出什么特别之处的话,就只有有着十分温柔的眼神这点而已了。他虽然身穿着与周围一般人无异的普通衣装、却依然散发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异国风情。不、他身上散发的氛围不是用语言能够说明的,是少女迄今为止都不曾见过的魔法师。
虽然自称是旅行者、目的地是涅尔菲利亚,不知为何却对世间的常识很是生疏。最近更是发现他拥有着卓越而与众不同、同时还令人震惊的知识。
他的性格、简单来说的话就是温和善良吧。因为是魔法师的关系,本应是像学者一样高傲和矜持,但是从他的行动、言辞及无论其他哪一方面给人的感觉却很是孩子气,让人觉得他与冷酷这样的性格是无缘的。
那一天、在商队分别的时候却追着自己进入了森林,大概也能折射出他的性格就是如此吧。明明跟上自己的话毫无疑问会遇到危险、他却依然义无反顾地追了上来。一直在为自己着想,然后后来,还不在乎那阻止他一起跟来的话语、轻轻安抚自己那挫折的内心。正因如此、所以多少能够明白他的性格。
而且,能看出他性格的地方还不止这些。
被魔族所施加的诅咒发动的那一天夜里。他温和地抱起了那在进行了浅薄的行为之后、身体已经无法动弹的自己。
(是啊。那个时候的我——)
——是的、那个时候、确实自己正在害怕着。
觉得察觉了自己的异样奔来的少年可怕、对他恐惧起来。
就算是再怎么体贴入微的人,对方终究是男性。看到了那样的姿态、根本不知道会被做怎么样的事情,在得知自己那么肤浅的行为之后、根本不知道他会如何行动。
当他的双臂抱住自己的那一刹那,对于这位忧虑着自己的未来想要帮助自己的少年,自己的心中却是充满着难以名状的恐惧。
结果最后、他看着自己的眼瞳中流露的感情却与这份畏惧相反,没有一丝一毫的狰猛。
在他的眼瞳中、却是寄宿着同情和怜悯的光芒。对于露出不成体统的姿态的自己,应该会觉得十分的不像话吧。但是、尽管如此,那个时候他触碰自己的双手却是那么温柔。没有被自然催生的低劣感情冲昏头脑,他那触摸着自己肌肤的双手,只是因充满了对诅咒的愤怒而静静地颤抖着。
啊的一声、等注意到的时候,传入耳中的是他为自己的不中用道歉的声音。是他因自己不能解开这个诅咒、为自己的无力道歉的落魄声音。
明明他并没有不得不去解开诅咒的责任,明明他并没有需要道歉的必要,然而就算如此,他还是像这是自己的责任一般地道歉着。
然后,当突如其来的分别到来的时候,他所说出口的也是为自己着想的制止的话语。像这样希望自己平安无事而做出的行动中,不可能没有善良存在。
“水明君……”
正因为如此、现在这样就好。正是因为是这样的他,才不想让他继续遇到危险。只能走向毁灭结局的自己身边、不应该有他的身影。
如果他能老实躲在森林中的话、过不了多久就会结束了。不管是自己将拉贾斯打倒、还是拉贾斯将自己杀掉让自己含恨而去,过不了多久都会结束。
是啊、只要他能平安无事的话,就没有比这更让人欣慰的了。
——是的、哪怕他那快活的笑脸、今生今世再也不能见到。
就算那追随而来挽留自己的声音掠过发梢。
就算他那混杂着悲伤和焦虑的面容,是自己最后见到的表情。
尽管明知这个选择只不过是无可救药的任性。说着想要帮助那些抛弃了自己的人、毫不顾虑来帮助孤身一人的自己的他的感情,这是一种背叛。这样的自己,没有被拯救的价值。
但是尽管如此、就算是这样——
“这样就好了。这样就……”
眼角强忍的泪水已难以抑制,那是从心底的最深处如波涛般涌出的热意,那是满怀的悲伤和哀怨,那是因自身不得不背负着如此命运的痛苦。如果可以与那位少年以不同的方式相遇、如果可能的话、自己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当他跟过来的时候、当他忍耐着尴尬向自己搭话的时候、当他挽留自己的时候,在自己的内心中、其实是那么的高兴。
因此、当回忆起那些时光时,至今为止不曾有过的感情喷涌而出。那感情既不是与珍视之人死别的悲痛、也不是思念已不存在的故乡时的悲哀,而是仿佛揪住心扉般的离愁,是对分别的不舍和叹息。
但是、自己已经不想再逃避下去了。已经不想再看到谁的死去。因为对明明有被魔族折磨的人在身边却什么也做不到、对这样的事情已经受够了。
“……呜。”
所以、所以现在,将从眼角零落而出的炽热思念挥去、只是一个劲地纵横奔驰。
=========================================
将阻碍自己奔驰的东西斩开、蕾菲露终于来到了这个地方。
只要用心去感觉的话,就会发现这里有着复数的人类和魔族的气息。然后、从林木的深处就感觉到了这里非比寻常的空气、蕾菲露将阻碍的东西斩开并一跃而出。
那是在树木杂乱生长着的山间显得很不自然的一片空地。在这片尽管临近日暮、却依然充斥着沉闷的空气的地方映入眼帘的——是的、是悲惨的地狱。
“——呲!?”
首先袭向祈祷着还赶得上、将树丛劈开大步越出的蕾菲露的、是令人眩晕的血腥肉臭。然后造成这浓烈血腥味的原因、也蓦然映入她澄澈的眼中。眼前展开的光景甚至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刑场。
那些就是拉贾斯的部下吗,只见复数的魔族缠绕着漆黑的魔气暴虐横行着。被那些魔族所追赶、有些人正在疲于奔命着,还有些人大概已经被魔族所虐杀、只见他们伤痕累累浸没在血泊中。在这混乱的现场中、交杂着怒吼和哀嚎以及刺耳的哄笑。
那曾经见过并再也不想再次见到的光景让蕾菲露的心沸腾起来。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然后、任凭激情驱使着身体、蕾菲露向身边的魔族斩去。
面对意料之外袭来的蕾菲露的斩击、魔族完全来不及做出反应。
在夹带着赤色辉煌的纵向的豪迈斩击下,伴随着轰鸣声而卷起的土块和魔族临死的咆哮都被大剑吹飞了,魔族就这样被斩成两半向远处飞去。
无论是还在抗争着的生者、还是数量远在其上的魔族,众人的视线一时间集聚过来。为了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面对历经艰辛终于抵达的闯入者,大家的视线都汇集到了一起。
在那里、有一个人注意到了。
“你、你是!”
那声音并不是问少女是什么人,而是因为发现眼熟的人出现在眼前才发出的。
还没有来晚,还有幸存的人。还有等待着救助、被魔族所包围、抵抗着看不见光明的穷途末路、抵抗着死亡的人在。
是的、自己赶上了。为了保护那些翘首企盼着希望到来的人。
少女是呼应着这乞求的声音、为了救助他们而来的。明明是这样才对——
“为什么你这家伙在这里!”
扑面而来的、却是像这样毫不留情的愤怒的声音。
“什……?”
因为这唐突袭来的厌恶和敌意、身体的动作变得迟钝了。为什么来到这里却被恶言相向呢,自己明明是知道大家的危险才奔驰而来的。
“格拉姬丝小姐……”
这次从别的地方传来搭话的声音。那是略显低沉的壮年男性的声音,是领队的格雷奥。因为是与战斗无缘的商人的关系、所以才活到了现在吗。但是、他所发出的并不是喜悦的声音。他的声音在颤抖着、那确实是渗透着愤怒的声音。
然后在他的眼中流露出的是怨恨的眼神。那强烈地朝向自己的、是仿佛在述说着罪魁祸首就在此处、愤怒憎恨的眼神。
“格雷奥阁下……”
“不是叫你离开商队了吗。因为只要你在的话魔族就会袭击过来。”
“虽、虽然是这样、但现在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
是的。在这个时候、现在已经是在魔族的袭击下摇摇欲坠的时候了。那些毫无意义的会话应该放到事后再说,这里不是能够毫无防备地交谈的地方。
但是、与蕾菲露的想法相反,周围的人却这样回应着。
“居然说不应说这种事情……?我们不是正因为这个关系才被魔族袭击了吗!”
“呜……”
对于他人的责备、蕾菲露没有能开口回应的余地。魔族之所以在这里只能是因为自己的错,因此、少女只能硬生生承受这严酷的话语。
正当蕾菲露一边牵制着魔族,一边因为沐浴在这不合理的、然而又无法否认的愤怒中紧咬牙关强忍着的时候,先前放出怒吼的男性那满是血污的脸突然露出了讶异的神色。
“等下……你这家伙、为什么知道我们正在被袭击着?”
“先前护卫的其中一位冒险者来传达了商队被袭击的事,所以。”
“居然说是来传达的……你是说他能到连在哪里都不知道的你那里去吗?”
“啊、啊啊。”
蕾菲露点了点头、护卫的人却进一步咄咄逼人。
“为什么你能那么快就奔过来?”
“所以说、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把——”
蕾菲露这样提醒着、然而护卫的人却充耳不闻。
“快回答。”
“呜……”
护卫的人所放出的那不由分说的话语、让空气中充满了险恶。他那满身是血仿佛孕育着鬼气的氛围更是增加了一重阴森的气氛。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啊。明明他们应该十分清楚现状的急迫才对、为什么尽是在追究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啊。
(不……)
现在可不妙、如果不加强警戒的话,蕾菲露这样想着。刚刚的注意力因为对话中断了。但是当她闭着嘴警戒地环视着四周的时候,却看到魔族们在嗤笑着。
简直就像是围在发生了丑陋争斗的舞台四周的旁观者一样。
(什……?)
为什么魔族们没有一点向这边袭来的迹象呢。
为什么他们没有向大家出手呢。那卑劣的笑声让蕾菲露的身体中涌出了不知名的寒意。要将大家屠杀殆尽的话、明明陷于内斗中的现在正是绝好的时机,为什么他们那被血染红的魔手却停了下来呢。周围飘荡着异样的空气。明明这里是性命攸关的地方、但为什么却无视了这一点、而上演着这仿佛低劣剧本一般的丑剧。
“喂、听到了吗!?”
就在蕾菲露因这无法理解的状况而疑惑着的时候、护卫的怒骂声突然飞了过来。
“——呲!!那种事情现在怎么样都好不是吗!?赶快重整阵型、然后逃出这个地方!!”
“逃走?在这种状况下到底能逃到哪里啊!这一带已经都是魔族啦!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啦!”
“虽然可能是这样没错……但是像这样无防备地说话……”
“别想敷衍过去啊。”
“——我并没有在敷衍什么!”
“……你不想说吧?有错吗?”
“什——!?”
“你是不敢说出内情吧!!因为你一直就在我们的附近徘徊!所以才能那么早来到这里!是这样吧!?”
不是这样。是因为在森林中行使了精灵之力、才从远处奔驰而来的。并不是就在附近。但是、这个到底该怎么说呢。就算说这种话也没有意义——
“所以我们才被袭击了不是吗!因为你并没有远离我们、所以就连附近的我们也被魔族袭击了!”
“不对!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不可能那么快赶到了不是吗!”
“咕、呜……”
所以他才这样气愤吧。无法用言语回应的怨恨袭来。然后、从周围传来的视线也充满哀怨。
他们就是这么想责难自己吗。站立在死亡深渊边上的人类、竟然会变得像这样随意地向他人倾泻负面感情吗。名为人类的生物、居然会是这样无可救药的吗。
“格拉姬丝小姐、因为你……”
“我……”
就好像被不断地殴打着一样、从周围传来的非难的冲击让少女的头不停地摇晃。
那仿佛在说着所有的责任都在自己身上一样的流言蜚语不断袭来、让蕾菲露甚至产生了世界正在天旋地转的错觉。敌意和责难的话语将身体的平衡剥夺了。
为什么他们要非难自己啊。为什么非得在这个地方高声咒骂不可啊。明明自己是为了大家着想才来的。明明自己是为了大家着想才会主动跳入死地的。
明明自己是那么为大家着想、为此甚至连那位少年伸出的温柔的手都一把挥开——
“为什么……我明明是为了救大家才……”
“闭嘴!这都是你的错!因为你的错大家才会遇到这种事情!!”
“我、我是……”
扑面而来的责骂简直就像诅咒一样。没有一个人例外、大家都觉得这是自己的错吗。自己明明是祈祷着那些抛弃自己的人能平安无事才来到这里、却依然不得不承受他们的厌恶与咒骂吗。
众人纷杂的骂声在少女的头脑中翻卷着,突然、一个充满了痛苦的吼叫响彻四周。
视线移到发出声音的地方,只见在其中一名护卫的前胸上、不自然的赫然兀立着一只如同原木切削而成的粗壮手臂。那毫无疑问是魔族的臂膀。
因这贯穿的一击命丧黄泉的护卫的身体无力的倒下、向前方倒下的他的身后出现的是——
“终于来了啊,诺斯阿尔的剑士哟。”
“——、拉贾斯!!你这混蛋!!”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气势逼人啊。怎么、你那么想要取下我的首级吗。”
杀意向着嫌恶地嘲笑着自己的拉贾斯飞去。事到如今还在说什么,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因为如同破坏与暴虐的化身的这个混蛋、将自己重要的一切全部夺走了。这份杀意和敌意毫无疑问就是直指着这家伙。是的、正是因为这份愤怒——
“因为你的错、居然……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因为这再次重演的惨剧、感情已经无法抑制。这就是在这份激情的驱使下脱口而出的话语。然而对这份激情不知他是怎么理解的呢,只见拉贾斯睥睨了四周一圈,然后就像是一直等待着这句话一样嘴角露出了奸笑。
“说什么呢、这可是你的错啊,诺斯阿尔的女人啊。这可是正因为你在这里、所以这帮家伙才会遭到这样的不幸啊?”
拉贾斯露出了令人厌恶的狰狞笑容、好像在期待着什么的样子。确实硬是要说的话这也可以算原因之一,但是这个制造出这幅惨状的拉贾斯、绝对没有说这种话的资格。
但是拉贾斯在嗤笑着。用仿佛盯着愚者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身后站立着的人群。
(啊——)
等注意到拉贾斯说这句话的目的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众人的视线从背后狠狠地刺在背上。等注意到回过头去的时候、所以的人都无一例外地用散发着愤怒的目光盯着自己。
“果然是因为你的关系吗……”
“只、只要你不在的话……”
“都是你的错……”
那已经不是人发出来的声音了。从他们的口中发出的是如同怨恨集聚凝结起来一般、满怀恶意的声音。
然后、不知不觉地、自己从口中喊出了否定的话语。
“不、不对!大家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闭嘴!你这家伙!你就是万恶之源!”
还活着的人们纷纷扬起了骂声。等注意到的时候、就连相对比较冷静的格雷奥先生也发出了咒骂。憎恨厌恶源源不断地从四周倾泻而下。
为什么他们不相信前来帮助众人的自己、却会和魔族相呼应呢。明明好好想想就会发现异样才对。为什么他们尽是被眼前的事物和语言所蒙蔽、而完全看不到事情的本质呢——
“……不对、不是我的错!我根本没有想要祸害任何人……”
闭嘴。是因为你的关系。是你的错。正因为有你在。魔族也这样说了。杀人犯。死神。
传入耳际的尽是这样的声音,尽是述说责骂着自己的不是的声音。
“我、我没有错啊!!为什么、为什么大家就不明白呢!!”
那是拼尽全力发出的嘶吼。那或者是一直隐藏于心中的真实感情也说不定吧。看到了这一幕的拉贾斯、十分愉快地发出盛大的笑声。
“呼、呼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人类还真是愚蠢啊!发生什么事之后就只知道咒骂、贬低他人!剥开你们的表象的话、甚至是比蛆虫还不如的丑陋生物罢了!”
这么说着并充分品尝了这份喜悦之后、拉贾斯朝向了周围的魔族们——
“——动手。”
然后、发出了杀戮的命令。
“——呲!!”
这句话语让因咒骂而磨损的心再一次奋起。尽管因为过分的责难使得不甘和痛苦的泪水洒满面庞,但还是咬紧牙关强忍下来。
不能再让他这样为所欲为了。正当这么想着的时候、然而——
“咦——?”
就算内心已经踏出了一步、但身体却没有响应。随时都可以纵横奔驰的力量没有传到脚部、平常的敏捷就好像消失了一样。迈出的双脚并没能像所想的一样运动。
动作变钝了。毫无任何辩解的余地、完全的迟钝了。
要问为什么的话,自己是因为众人的视线而无法动弹。是的、那既不是拉贾斯发出的、也不是周围的魔族发出的,而是出自同胞的人类之手。他们的责备将自己束缚住了。
然后、这个迟钝造成了无可挽回的致命结果。
“呜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还不想死啊!我还不想死啊!啊、啊、啊、——!”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啊——嘎!?”
周围的人束手无策的被魔族逐一杀戮。无论是非难自己的护卫、还是责骂自己的冒险者们,无论是向自己投来怨恨的视线的格雷奥、还是其他的商人们。
然后当魔族袭向最后的一人的时候、自己的身体终于恢复过来。
来不及了。就算头脑中明白、内心也不允许自己停下。
将遮挡在最后一人面前的魔族从背后斩开,低头凝视,在那里有着被魔族的血和自己的血染红的人的身影。
那是一位少女。是过去在公会接受委托的时候、一起去讨伐魔物的队伍中的魔法师。她是众人之中最为亲近的、视为友人的人——
蕾菲露小心地屈膝将少女抱了起来。
“振作一点!”
“啊、呜……”
少女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向自己伸出了被血染红的、微微颤抖着的手。等注意到的时候、她在喘息的间隙用细微的声音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你……在……”
“咦……?”
“你要是……不在的话、就好了……”
“——”
最后、她发出了宛如诅咒一般的话语就气绝身亡了。最后留下的是、仿佛想要将自己绞杀一样缠绕在自己颈部的鲜红的双手、以及与安息这个词无缘的少女的尸骸。眼中映照着的是她因憎恨而扭曲的表情。简直就像自己就是她的仇人一样,在生命的最后,向自己发出了怨恨和诅咒。
……抱着她的肩膀、手臂全都无力地下垂了。
然后同时、随着破碎的声音、自己相信的一切全都分崩离析。




本帖最后由 仲夏之流云 于 2015-12-12 20:15 编辑


【第四章 那耀眼的背影、比世间的一切都要光辉夺目】
——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是的、闭上眼睛回想的话、那个身影马上就会在脑海中重现。那是个欠缺热情、脸上的表情很少变化、让人觉得仿佛连情感都退去了一般、总是坐在轮椅上如同石膏像一般的男人:八键风光。
在家的时候,他总是坐在窗台旁的轮椅上、透过阴霾的玻璃眺望着天空那遥远的彼方。他就是这样的一位东洋的魔术师。
父亲的寡言少语、有他性格本身就十分沉静不善言辞的因素在。但是从结果上看,也和其心中埋藏着一大堆无法说出口的话语有关吧——不过即使如此、就算抛开魔术师家系的因素、这种状况与一般家庭的父子关系大概也已经是相去甚远了。
虽然在日常生活中多少会有言语的交流、但是水明却完全没什么平时交谈的记忆,与这样的父亲能够好好的对话就只有在他教导自己魔术的时候而已。
父亲一边教授着魔术、展现着神秘、平静地说明着魔术师应有的姿态,然后最后、仅仅只有那个时候,仿佛找回了不知遗忘在何处的激情一样热情地述说着结社的理念——追求盟主夙愿的命题。父亲总是这样、就像这是他的口头禅一样地述说着:
在那里一定有着我们的希望,所以要竭尽全力地追求神秘、追求自己的可能性。
若是其他人听到的话,一定会认为那是不知现实的孩童所梦见的虚无缥缈的愿望吧。
水明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想的。最后忍不住向着总是不知厌倦地反复述说着结社理念的父亲问道,为什么你要追求那样的东西呢。于是、就仿佛是再也无法重现的过去与悲切的憧憬重叠在眼前一样,父亲用悲伤的表情、在那一天、仅仅只有那一次、将那句话说了出来:
——因为我曾经有过想要保护的女人。
那是一位背负了破灭的诅咒的女性。是一位被如同冻雨般凛冽的艰辛所浸润、埋身于阴暗之中、连向着太阳绽放都无法做到的女性。是因她背负的宿命的关系、绝对无法幸福地死去、被所有的人抛弃、谁都不会向她回望过去、身处于不幸的地狱深渊的悲哀的女性。
她总是在父亲的身边、埋首于父亲的臂膀中哭泣。父亲是这样说的,那位女性真心露出笑容的时候、连父亲也仅仅只见到过一次,但那却是她临终时的笑容。
嘴上说着直到世界的终焉都要好好保护她、但结果却只是幻梦一场。

——我没能保护好你的母亲。
是的、父亲在气绝之前这样说了。那是在他们父子讨伐于现代苏醒的古龙的时候,在战斗的最后、为了保护面对龙的最后一击的水明、父亲以身为盾挡在了水明的面前而伤痕累累。
为什么现在才说出这样的事情呢。明明开口的机会要多少有多少,为什么却一味地将这样的事情埋藏于心中,就算对着唯一的儿子、也一直保持沉默。
这样问了之后,父亲回答了。
因为不想让你也背负上这种负担。你是不幸的女人和愚蠢的男人之间诞生的孩子。本来、你的出生就已经注定了今后你也必然会与被诅咒的人扯上关系。如果将这些事情说出口的话、毫无疑问你也一定会去追求同样的东西,然后一定会像自己一样在看不到希望的末路迎来破灭的结局。
所以、之前一直没有将这些事说出口
那么为何、现在却要将这样的事情告诉自己呢。将这样的诅咒说出来是因为改变了心意吗?还是因为临终时从绝不将此事说出口的想法的束缚中解放了出来的关系。
明明想要知道这个答案、但水明却最终也没有开口询问。迎接死亡的父亲、完全不像平素一样变得饶舌起来。那是平时所根本无法比较、甚至要远胜于教导自己魔术的时候般的滔滔不绝,就好像是将这件事说出来就是他背负的诅咒本身一样。
话语中那轻轻的叹息、是为了隐藏察觉到自己昏聩的羞耻、父亲风格的自嘲吗。亦或仅仅只是滔滔不绝地编织着言语的父亲自己、发现现在的行为与一直以来的自己不同、因而感到可笑起来了而已吗。
叹息之后、父亲说出了不像平时的他会说的话。
是的、——父亲自己还有着留念。这幅身躯就这样化为尘土也无关紧要,但是、不想让与她一起追求着夙愿的记忆也像现在的这幅身躯一样腐朽凋零,不想让与她一起共同分享的思念在任何人的记忆中都毫无残留被遗忘殆尽。
这份悲愿、到最后都没能得到回报。即使他们走过的只是一条艰辛困苦的、只有密布的荆棘点缀的道路——自己也希望能够让唯一的儿子记得:过去曾有过这样一对男人和女人,为了幸福的梦想、为了幸福的未来奔波追逐着希望。
都到了这时,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地方才将这样的思念诉说出来,到底想要怎么样啊。自己在这个时候能做出的回答只有一个,明明除了那个以外就没有其他的答案。
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自己也是魔术师、与父亲一样。
因此——直到现在自己的耳边依然响彻着那句话语。
“——水明啊。对于只能选择魔术和静间的我来说,除了你以外已经没有能依赖的人了。所以拜托了,去追求结社的理念。如果盟主所追求的世界的真理在这个世界上是真实存在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存在无法被拯救之人。所以——”
——代替没能去拯救的我、去拯救那些无法被拯救的女性吧。
于是、最后留下来一句对不起,这个曾梦想着家庭幸福的未来的男人就这样逝去了。连水明的回答都没有听到、只是拼命地将想要传达的话语传达出去、就这样真的变成了仿佛无法言语的石膏像一样的冰冷躯体。就这样连一次都没能见到心中描绘的梦想的尽头、那总是在窗外浮现出的平和的、不需要特意期望的随处可见的家族和乐生活的景象而死去了。
父亲只是自作主张地一味在异端的道路上不断变强、鞭挞着自己在危机四伏的道路上前进、最后像这样述说着追求幸福的梦想。
因此、事到如今才将一切坦白。
是的,所以在那个时候,自己向着对自己放出最后的龙吼的赤龙咆哮道:
——你的梦想、我一定会实现给你看!
……是的、曾经有着这样的过去。有着失去了父亲、向着逼近而来的暴虐咆哮的那一天。那时候嘶吼出来的思绪和誓言、直到今天也一次都不觉得是错误的。所以才有现在的以神秘为目标的自己。
为了证明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绝对得不到救赎的人、自己不断前行。
尽管这或许是不成熟的想法,是毫无现实感、完全看不到实现的可能、如同隐身在浓郁的朝雾中连轮廓都无法分明的梦想。但是,这却是自己希望能够实现的愿望、是自己想要去实现的理想。
……无论魔术、科学,不管采用何种学问,当解明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真理时最后得到的睿智——阿卡西记录。如果是这个无论过去、现在、未来,甚至连平行世界都包含在内的森罗万象都记录其间的存在的话,说不定也有着那些本应得不到救赎的人能幸福生活的未来的记录,这样就有可能去拯救那些得不到救赎的人们,这就是希望世间人皆幸福的盟主的理念。如果能够最终到达那里的话、一定能作为过去那两个人所历经的辛酸绝不是徒劳无功的证明。
所以现在,再一次如同宣誓一样将过去的誓约呢喃而出。
“……老爸。确实你留给我的话语、就像你说的一样变成了束缚着我的未来的诅咒也说不定。但是、我是你的孩子、也是一位魔术师。所以我也想去见识一下你所憧憬的遥远彼方。所以”
闭上眼睛,沉浸在仿佛要说给父亲听一样的宣言的余韵中。绝对不会忘记,这份思念如今再一次充盈在胸口的之中。为了去拯救那位少女,拯救那位深陷不幸的深渊依然在啜泣着的少女。
于是、睁开眼后、眼前是一片蔓延着污秽和邪恶之物的平原。是的,光是看着就让人想吐的仿佛恶德和欲望化身的生物、宛如群聚在腐肉上的蛆虫一样麇集,在目光所见之处直到视线的彼方都弥漫着这样一幅可拍的光景。
真是可笑。明明就是因为不想面对这样的东西、才在王城里大声地叫唤来着。现在却像这样在这里主动直面他们,这是何等的讽刺啊。
“——呼。”
哼了一声将涌上的自嘲之情抛之脑后。然后、回想起了拉贾斯对蕾菲露说过的话,左右睥睨着眼前的敌人。
这就是那家伙带来的部下吧。还真亏他能像这样强行地集结起这样一支大军来。数量有几千还是上万呢。虽然现在不可能知道正确的数字,不过光是看到这个数量就让人不快。
向着仿佛是恐怖具现化的魔族之海,水明一步又一步地迈了出去。
紧接着、那么快就注意到了自己吗,只见魔族们争先恐后地袭来。从他们那里感受到了从外壳世界传来的虎视眈眈的盯着这边世界的邪神的气息,即使这只是气息的末端也十分锐利。这些都是寄宿着能将人的魔力、精气、甚至星灵体都染成漆黑的力量的异能的异形生物。
“啊啊――”
啊、就像笨蛋一样。魔族什么的,简直就是在小说和游戏中登场的幻想一般的、与人类绝对无法相容的存在。那样的只有在文学作品中才会出现的乱来的生物、为什么作为现代魔术师的自己要不得不去与之战斗呢。真是愚蠢。不得不去追求结社的理念和父亲的理想这样遥远无际的梦想的自己,又为什么非要去与被称为魔王什么的将世界拖入毁灭的深渊的东西去战斗啊——
是的、心里某处还清醒着的部分、正在用冰冷的眼神从远处眺望着现在的自己。——啊啊、真是像笨蛋一样。没有比这更愚蠢的事情了。
向着两眼露出疲惫神色、发出着呆呆叹息的自己,魔族的利爪缠绕着黑色的魔气袭了过来。就像横冲直撞的野猪一般,毫不遮拦地直直突进,就好像完全不懂得战斗的技巧一样。
Ex hoc loco evanescent”(万敌灰飞,归于尘土)
就这样,放射出的雷光从魔族的身上呼啸而过。残留下来的只有脚边浮现出的散发着青色光芒的魔法阵、以及自然伸出的宛如刀刃的手型。魔族与他那被撕裂的利爪一道被轰飞到身后,不过对这些碎块水明已经不打算再多看一眼了。
突然从魔族的人墙中传来了一阵令人感到冷冽的心灵寒气【译者注21】,水明将意识集中过去、并将力量高涨起来。敌人是打算用魔术来攻击吧。那魔术与崇拜着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的邪教之民的技术有几分相似,只见魔族将放出的黑色污浊变成了火球。【译者注22
转眼之间火球直冲而来,其目标自不用说只能是自己。
但是火球飞行的速度太慢了。与坦克炮击出的破甲弹相比,这样的东西简直就像蜗牛一样。不管怎么看,从火球形成到到达自己身边的这段时间里、自己都已经可以游刃有余地打出三发魔术了。
水明看都不看火球一眼地转了下身,火球就从旁边飞过并在后方着弹。
然后这个火球爆炸的威力也是十分弱小。就算不得不去防御的话,对于自己拥有的即使是以20倍音速贯穿一切装甲的金属射流都能完全阻挡的金色的防御魔术,这点攻击也只是如同隔靴搔痒一般。既然这样的话就不需要去顾虑背后那灼热的火焰和暴风,现在自己只要直直注视着前方就好。
就算有魔族从空中飞袭而来,自己也不会让开道路。
Et cadens in terram”(翔空之物,陨落匍匐)
是的,仅仅一句话后、连看都不看随着咒文被击落到地面上的魔族一眼、就用把魔力灌注到极限的右脚狠狠踏出将眼前的敌人碾碎。太弱了,弱到甚至觉得连慎重地将这样的东西视为威胁的自己都无聊到了极点。只要知道战斗的方法的话,结果敌人就是如此不堪一击。威胁什么的完全算不上,现在的敌人就连自己脚边能一脚踹开的小石子都不如。
为什么自己要与这样无聊的存在战斗、并不得不取胜呢。
就像笨蛋一样。然而就算明知是这样愚蠢的事情,自己也绝不会就此止步,因为在内心的深处早已做出了决意。
“我啊——”
——早已决定要在这条道路上勇往直前。
——那个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我所要走的道路。
就算受挫、就算摔倒,自己也绝不会止步,因为在那一天、在那个时候、自己已经立下了这样的决意。
为了证明想要得到救赎的人绝不是无法拯救的。为了到达阿卡西记录,在现世中唤起父亲的梦中的事物。为了实现父亲的悲愿和自己的夙愿。
虽然现在自己所在的是一条往魔族军队的正中间突击的愚蠢道路,但是、那所前进的方向,却真真切切的与遥远的理想联系在了一起。
“――Archiatius overload”(——魔力炉、负荷启动)
与咒文一起在脚边展开的、是散发着彩虹色辉光的魔法阵。那是直径五米左右、其间点缀着无数繁多复杂的文字和数字的魔法阵,就像解开了被名为永恒时光的枷锁束缚着的怪物一样,庞大的魔力释放开来。
然后释放出的魔力、往魔力炉中注入了甚至会令内燃机关失控的灼热、令炉心在尖啸声中猛烈地回转着。巨大的魔力甚至令周围一带电闪雷鸣、化作了爆炸的冲击波。仿佛龙卷风一样的暴风飞舞而至一般,魔族的人墙被高高地炸裂到了空中。
大气发出着嘶鸣、大地不断的颤抖。周围的万物都被击碎飞舞而上化作尘埃——眼前展开的正是一副如此壮观的景象。就在剩余魔力从失控中慢慢平复的同时,异形们再次如黑云一般涌出,再次朝着自己袭击过来。就宛如雪崩一样,崩塌的魔族之雪与火花变成了黑色的浪潮,魔族的大军如同野猪一样争先恐后地朝着自己猪突猛进。
理了理被魔力的乱流扰乱的大衣,搪塞在眼前的是连大地都被遮盖住了的魔族们。这时候,如讽刺一般,头脑中回想起了父亲曾经说过的话。
“看不到希望的末路吗?……哈哈——正合我意!”
然后、在蜂拥而至的异形的军团面前,水明将所有的思绪一笑抛到脑后——
魔王什么的怎样都好、回归原来的世界现在也怎样都好。但是、现在仅仅只有保护那位少女这件事情、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迸发出的咆哮撕心裂肺,不知是因为其中包含了裂帛的气势、还是只是对抗绝望的少女悲痛的嘶吼。
挥舞而下的剑击在激情的加速下气势昂然,蕾菲露向着魔将拉贾斯纵向劈斩过去。缠绕在斩击上的,是散发着赤色辉光的红色剑风,就像要把大地、山川、天空,把所有的一切无论大小一律切断一样。然而拉贾斯伸出了密布着乌黑魔气的手臂、就像盾一样将斩击挡了下来。
就算是屠戮了无数的魔物与魔族的精灵之力,在这漆黑污浊的阻挡下连魔将的皮肉也无法到达。魔将拉贾斯的身躯就好像在述说着蕾菲露的力量对其无关痛痒一样。
“可恶……!”
“哈哈!!怎么样、诺斯阿尔的剑士!你果然只有这种程度而已!!”
“给我闭嘴!!”
对于魔将的嘲笑,蕾菲露仿佛要将那个声音盖过一样的回以怒吼,接着打出了一连串赤色的斩击。横劈、袈裟斩、上斩、唐竹斩、逆袈裟斩、逆风斩,蕾菲露运用着多种多样的剑路不断地打击着对手。然而,被污浊魔气施以了非同寻常的强化的拉贾斯的铁拳却有条不紊地应对着。
赤色线状的集束和拖曳着黑光的魔气互相交杂、不断向着外侧冲突反弹,两股力量就这样碰撞着。支撑蕾菲露和拉贾斯的地面因无法耐受这力量的抗拒、每当剑击和拳击冲突的时候就崩碎出大小碎片、翻卷起阵阵烟尘。
蕾菲露正处于劣势。好好比较敌我力量的话,就会发现天平是向着拉贾斯倾斜。当蕾菲露无法耐受压力后退一步的时候、对方一定会前进两步进一步逼迫,如果蕾菲露放出十次剑击、那对方就一定会回以十一次铁拳重击。
无论做什么都比不上拉贾斯。因此,蕾菲露的身上不断的累加着伤痕。
正在鏖战正酣的时候、拉贾斯仿佛是打算做出决定性的一击一样、做出了大大的动作挥出重拳。虽然蕾菲露敏锐地看到了攻击——然而她的身体却没有反应过来。往常像这样破绽很大的攻击,蕾菲露完全可以游刃有余地用斩击回应,但是已经负伤的身体却未能让少女如愿以偿,只是用大剑的剑身当做盾牌挡在攻击前就已经是竭尽全力,少女就这样吃下了缠绕着黑霭的拳头的一击。
在仿佛让全身都嘎吱作响的沉重威力下、蕾菲露不禁发出呻吟,冲击压迫着身体、让她大大地后退了一步。
“咕、呜……”
蕾菲露跪在地上气息慌乱、拉贾斯于是露出了蔑视的笑容。
“呵呵呵、这就好像是过去的重现啊。”
“……重现?”
“是啊。就是我们攻入你的故乡、那个时候的事啊——”
魔将的话语让过去的光景在少女的脑海中复苏了。顺着拉贾斯的话回想到的、是魔族们大举攻入诺斯阿尔那一天的事情。那时候的事情至今也无法忘却。就在她们与无限地袭击而来的魔族奋战着的时候,拉贾斯推开杂兵们出现了。他的魔族之力比在场的所有魔族都要强大,那份力量将一切都破坏殆尽。
于是、在那压倒性的力量面前、那时候也是无法抵挡、像现在这样跪倒在地上。
那个时候只能边眼睁睁地看着袍泽们被凄惨地杀害、边感叹自己的弱小无力。这之后、时间不同了、场所也发生了改变,直到王都陷落为止蕾菲露与拉贾斯又经历了几次战斗,但是结果却只是绝望的重复。战斗的最后自己总是被拉贾斯打得动弹不得,然后为了保护自己、必定会有一些人——自己的同胞与伙伴、甚至是自己珍视的人们——为此牺牲生命。
无法与魔族的力量对抗的自身的眼前、总是有人们为了庇护自己而死去。
“呜、呜呜……”
就在蕾菲露被过去的记忆所纠缠、发出了悲切的呻吟的时候,拉贾斯的嘴角上翘了。
“看到了吧?你的力量是无法战胜我的。”
无法战胜。这句话语化作利刺狠狠扎入了蕾菲露的心中。这是像是已经被完全证明了的真理一样、将自己的一切全部否定的毫不留情的话语。这就仿佛是现在依稀可闻的远方那巨大的雷声一样,就好像雷云正在向自己逼迫而来一般令人烦躁不安。拉贾斯的声音在蕾菲露的心中激起了相当激烈的杂音。
“闭、嘴……”
“不甘心吗?因为被我说中了痛处。——但是啊、你最后还是逃跑啦。虽然嘴上尽是说着要保护民众保护同伴的漂亮话、但却数次背对着我离去。那是因为你的身体在抗拒着死亡。”
“闭嘴……、闭嘴……!不许你再说下去!”
“想让我闭嘴吗?你就那么不想听到自己的愚蠢之处吗?不想知道尽是污秽与错误的自己的昏聩。呵呵——是啊、谁都不想去直视自己的可耻之处啊。不想去正视、不想被指责。如果内心还尚有自知之明的话就更是如此。但是、你对那些深陷死地的家伙们见死不救了不是吗?因为贪生自保而逃跑了不是吗?有错吗?”
拉贾斯用仿佛看透了一切的口吻嗤笑着。明明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了不愧对托付于自身的人们的愿望自己曾多少次抹杀自己内心的感情、不知道将那些愿望作为未来的希望而献身的人们的意志。明明不知道、这里面人们的思绪和感情到底多么深刻地交缠纠葛着。
“对啦。你从故国逃离了之后,知道其他的人们都怎样了吗?”
“你、你说什么……?”
“说的是你的同伴、你的朋友、和你的家人们。为了让你逃脱而拼命奋战的人们、到底迎来了什么样的末路你知道吗。”
“你、你这混蛋、到底做了什么……”
“没什么、这不过把他们每一个人的四肢都拽掉、好好地蹂躏一番以后杀掉了!不过、还真是快乐不是吗?本打算为了信仰而殉难的人们因为痛苦和恐怖而大声哭号、最后甚至连你们所信仰的女神都放声咒骂。不过、玩到一半的时候就渐渐变得什么反应也没有了。呼、哈哈哈哈!!”
“——!!”
刺耳的哄笑仿佛撕裂了蕾菲露的胸口。听了拉贾斯的话后,少女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可怕的想象,那是承受着非人的虐待的人们那凄惨的身影。那惨无人道的虐杀,到底是何等的痛苦、何等的辛酸、何等的绝望啊。为了自己而死的人们那虚无的目光,此时仿佛全部都灌注到了自己的身上。本应无法听到的怨念的诅咒一点、一点地在内心的深处染上了黑色。
“怎么会……父亲大人……大家……”
“知道了吗?你的故乡到底变成什么样了,还有你所爱的人们的末路。啊哈哈哈哈哈!!”
“你这混蛋、竟敢……竟敢……!!”
“悔恨吗!?愤怒吗!?诺斯阿尔的剑士啊!!但是啊、这是你的罪过。是临阵脱逃的你必须背负上的毫无疑问的罪孽。”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向着高声宣称着变成这样全部都是蕾菲露的原因的拉贾斯、少女任凭激情的驱使狠狠地斩杀过去。那是灌注全身力量的一剑。没有一点技术、也完全不考虑身体动作的均衡。只是因愤怒迷住了双眼而失去了冷静、愚蠢笔直的单凭力气的剑击。
“太弱了!!”
但是、蕾菲露的这一击被弹开了。挥舞而来的拳头弹开了刀刃、毫不留情的语句扑面而来,将少女的剑击、思绪、悲鸣和所有的一切全都否定。
“咕!”
可是、蕾菲露的攻势还未就此结束。就在少女愤怒得紧咬着牙关、想要再次挥舞巨剑的时候。
“呼啊——”
与就像是忍不住偷笑的吐息向呼应,拉贾斯手中的污浊黑霭急剧膨胀起来。
——这个是。
“呜……啊……”
于是,少女心中那仿佛能将全身的力量都抽去的绝望苏醒了。
拉贾斯的举动,使得曾经数次见到过的光景如走马灯一样在蕾菲露的心中快速回放着,同时令因愤怒而一时奋起的战意崩溃了。这是那一招。是这个名为拉贾斯的魔族之所以能被称之为魔将的原因。那是一般的魔族所不可能具备的强大力量。是在数次交手的时候、能将城寨都形迹无存地毁灭的这个魔族的决定性力量。
浓郁的紫黑魔气如同云雾一样凝聚膨胀、形成了连成年人都能吞没的巨大球体——接着蓦地安定下来。球体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一动不动,但是下一个瞬间,就像是巨大的力量要被解放的前兆一样震动起来。
蕾菲露无法躲闪。本来这一招就具有将城堡都夷为平地的威力。其杀伤范围十分巨大、根本没有能够躲避的余地。于此相对蕾菲露能够做到的、就只是尽可能地让精灵之力高涨起来,以此保护自己的身体。
——于是、少女被呼啸而来的暗色波涛吞没了。
“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围布满了凝重的漆黑,让人产生了所有的一切都被破坏了的感觉。所有的五感都被剥夺了,自己的所有感官都被深深埋没在那能让人感受到世界末日的黑暗之中。
……终于、在经过了让人误以为十分漫长的短暂瞬间之后,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一切除了自己以外都消失殆尽了。无论是树木与岩石还是冒险者们的尸骸、就连那位少女的尸体都全部灰飞烟灭。
“啊、哈……呜……”
终于撑过去了。但是之后留下的、却只有力量被大幅削弱、破破烂烂的自己。和过去一样、噩梦的光景再次重演了。靠着勉勉强强的精灵之力、只有自己活了下来,同时将只有幸存者才会感受到的罪恶感全部背负在身上。
遭到攻击的身体一时无法活动。向着仿佛痉挛一样微微震动的自己、拉贾斯大大方方地接近过来。看着拉贾斯昂首阔步而来虽然焦虑,但是麻痹的身体却无法很好地抵抗。逼近而来的拉贾斯一把抓住了蕾菲露的头发。
将身体仿佛吊着一样地提了起来,然后——
“什么嘛——喝哈!!”
蕾菲露的腹部遭到了强力地一击。如同原木一般粗壮手腕的沉重一击贯穿了精灵之力的庇护、让五脏六腑浸没在剧烈的疼痛中。
“还要继续哟。”
于是、在魔将因高兴而嘴角上翘的同时,怒涛一样的锤击开始了。无数次打击毫不间断,岩石一般的拳头持续地殴打着身体。蕾菲露从口中漏出了痛苦的声音。代替呼叫住手的哭喊、从少女的口中只有苦痛的呻吟发了出来。
“啊——咳、咳哈、呜哦……”
终于腹中的东西被呕吐出来。然后蕾菲露的身体就像是垃圾一样被抛在地上。
“啊、啊、啊……”
少女翻滚着、匍匐着,仿佛贪求着空气一般大张着口、嘴角边口水不断垂下,简直就像蛆虫一样。不、连蛆虫都不如。身体剧痛无比,内心更是疼痛得无以复加。无论是物理上还是精神上都遭到了变换着手法一点点削去内心的拉贾斯的折磨,已经瘫软无力、无法动弹了。已经什么也不想去思考,已经想要将一切放弃了。
然而、拉贾斯还在继续着折磨。
“真不像样。”
“呜、呜……”
“露出一副如此模样、你对得起那些保护了你的家伙们吗?”
向着想要用剑支撑着强行站起来的蕾菲露、拉贾斯的疑问抛了过来。虽然想要好好地思索这些话语、然而却根本无法做到。就算去思考也是毫无意义,因为——
“你有救到那些家伙们吗?”
这样的事情早就知道了。
“现在如果回到过去、你又能将结果改变吗?”
这样的话不用说也明白。因为——
“是吧?你谁都无法保护,连一个人都没能保护。”
——已经、不要再说了……。
“呜、呜……”
是的、全都像拉贾斯说的一样。不仅是故乡的同胞,连商队的人们自己也无法守护。就算能回到过去,也只不过是重复同样的结局罢了。那些人们的哭号和泪水,自己也没有能力去止住。
因为自己无法战胜这个魔族。是的、绝对。
真是辛酸啊。比起身体上的疼痛、被强加的这个残酷的事实更让人痛苦。被说是什么也做不到的语句的辛辣,让蕾菲露无法言语。
“承认吧。不、你已经开始承认了不是吗?你自己到底是多么的毫无价值这个事实。”
“我、我……我是……”
“全都是你的错。没有例外。就是因为你在这里、所以大家都死了。”
“啊——”
“是这样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紧握着支撑着身体的剑从手中滑落、两腿无力地跪倒下来。手臂软软地落下、肩膀也无力地低垂着。握住剑的力气已经从身体中消失了。
“……”
“——屈服了吗?”
因为少女身体的变化,魔将露出喜悦的表情观察着判断到。
是的。蕾菲露的意志已被折断了。就像拉贾斯说的一样,少女已经毫无战意。仿佛就像说着这个失去了重要的东西、失去了骄傲、失去了所有一切的身体已经被做怎样的事情都好。
“哼、你已经没有让我亲手杀死的价值了。就像你所爱的那些人一样、折磨虐杀才比较适合现在的你。”
说着这些话,拉贾斯向部下们递了个眼神。于是、被拉贾斯的暗色的力量遮挡在身后的数只魔族旋即呼应而来。
在少女模糊了的视线中,魔族们为了将自己杀死争先恐后地簇拥着逼近而来。然而、在视线中,魔族们为了断送自己性命的利爪、污秽的容貌、下贱的狂笑和充满恶意的眼神却无比的清晰,所有这一切仿佛都在以慢动作播放着一样——
“啊啊……”
最后发出的是这样的声音。
……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不仅被剥夺了重要的事物、承受了无比的屈辱,不仅是战斗的败北、连内心也必须要被彻底摧毁屈服。
至今为止都是遵循正道而活、贯彻正义而生才对。然而、结果却是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终焉啊、为什么至今为止尊崇的信念最终却导向了这样的末路。
眼前没有希望,说到底希望这个词语到底是谁创造的啊。为了什么才创造出这个词语。明明那样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中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是啊。名为希望的存在、就算拼命追求也只是徒劳无功,除了给人心灵以些微的依赖根本就没有意义。结果、只能残酷的让人陷入更深沉的绝望的地狱。至今为止对希望深信不疑的自己、到底是多么的愚昧啊。
与泪水一起洒落出来的、是对这个残忍的世界不可遏止的诅咒。于是——
“谁来、救救我……”
从口中零落而出的、只是如少女一般的悲切祈愿。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乞求着救赎吗。明明在这个世界中根本不可能发生这种称心如意的事情。绝对。是的、明明以为绝对不可能——
正当少女在逼迫而来的死亡面前闭上眼睛的时候,划破长空的落雷的轰鸣不知为何在眼前炸裂了。
青白色的光辉的奔流遮蔽住了视界、眼前的所有一切都被淹没在耀眼的白光中。无论是袭击而来的魔族、还是遮蔽天空的阴暗都被瞬间吹得无影无踪,就连拉贾斯也被笼罩在这一片纯白的光芒中。
轰鸣与炫目的光芒慢慢消失之后、袭击而来的魔族已经一只不剩地在眼前灰飞烟灭了。
少女的目光疑惑地转动着。等注意到的时候、原先完全遮蔽视野的灼热的悲伤被温柔地拭去了。
于是、在那里站立着的是——
“你小子、到底是何人?”
漆黑的身影翻飞。在眼前出现的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物。披挂着酝酿出独特氛围的至今为止不曾见过的黑色盛装,眼前的那位少年是——
===================================================
——在炫目的光辉充满视野、瞳孔都仿佛要被白光灼伤的刹那,水明闭上了眼睛、眼帘内却依然映照着光辉奔流的残像。就算事先已知晓雷电的落鸣、这种行为也会下意识地发生吧。
预测着光减弱的时机、水明缓缓地睁开了闭上的眼睑。
然后、看到布满视野的惨状,水明只是呆然的、然而又是不悦地让愤怒在心中默默翻腾。
——啊啊、这里也有邪恶存在着啊。他们戏弄嘲笑着清廉正直的人、践踏侮辱着悲叹流泪的人,将别人推落到绝望与悲伤之中、却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可耻。
他们对于那些追求向往着正义的人们、毫不留情地剥夺其全部的骄傲与矜持。
他们毫不关心那些为了别人而奔走战斗的人们的尊严、连一点被原谅的价值也没有。
是的、他们简直就是掠夺名为幸福的无论是谁都憧憬着的希望、世间一切恶意的化身。
在辉光的余焰中、水明慢慢地阔步来到了少女的面前。
在少女那失去了神采的眼瞳中、间断不绝地涌溢出大粒的泪珠。那就像永无止境的滂沱大雨一般、混杂着少女思念的泪珠倾盆而下。水明轻轻擦了下蕾菲露的眼角,想要让少女的泪水止住,至少现在不要让她再这样继续泪流。哭红了双眼的脸庞、千疮百孔的身体,之所以会是这幅只是看到就让人觉得疼痛的姿态、是因为之前经受了残忍地折磨吧。小声地、从少年的口中说出了对不起来晚了这样的词语。
“啊——”
轻声的叹息从蕾菲露那还未彻底失去神志的心中泄露出来。那声轻叹是如此的虚无缥缈,就像是心灵在崩溃之前仅存的那微弱明灭的火焰。
像这样的悲苦哀叹、不断自责、从来没有原谅过自己的少女。为什么像如此温柔的女孩非得遭受这样的苦难不可呢。比谁都要清廉地生活着、比谁都要向往着正义的少女,为什么一定要迎来无法被救赎的末路、一定要被强加上如此悲惨的终焉呢。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是那些善良的人首先沦落到不幸的深渊中呢。
“啊啊——”
——痛哭泪流的人们啊、请记住吧。这个世界绝对没有永远不会停息的悲伤之雨。
——背负痛苦的人们啊、请记住吧。这个世界绝对不存在永不熄灭的苦痛之炎。
——醉狂于邪恶的人们啊、请记住吧。这个世界绝对没有哪怕是一寸你们这种歪门邪道的安息之处。
“——你小子、到底是谁?”
“魔术师、八键水明。”
这一切现在就在这里、由身为现代魔术师的自己证明给你们看。


=====================================================

奔驰而来的是一阵风。蕾菲露自己已经分不清那是现在静静地伫立在自己身边的少年的声音带来的微风、还是那话语本身就是一阵凉风。但是、在灼热的空气中、那伴随着凉爽的风一道扩散开来的声音、却明晰地振动着魔将拉贾斯的鼓膜。
“你说是……魔术师。”
绷紧着严肃的表情、拉贾斯反复回味着从水明口中发出的词语。因为和以前见面的时候装扮差别很大没能一下子认出来,但是慢慢察觉到了少年的面容有些脸熟、终于露出了像是想起了什么的神色。
“是这样啊、你小子……就是那个当时来捣乱的魔法师小鬼吗。”
对此水明只是沉默地挺着身子、用严肃的眼神紧盯着魔将。
向着这样的水明、拉贾斯仿佛很是感慨一样地嘲笑道:
“区区的魔法师还真亏你能来到这里呢。周围应该尽是我的部下吧?嗯?”
“啊啊、还真是乱来啊。真亏你能把那么多肮脏污秽的家伙都聚集到这一片呢。都不知道让我呕吐了多少次了。”
“这句话如果用来形容那个和肮脏秽物一起倒下的女人、还真是让人觉得惟妙惟肖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拉贾斯就这样嗤笑着还以讽刺。的确、水明现在已经是满身疮痍了。虽然他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大的创伤、但是有着长长下摆的黑衣就像经过粗暴使用一样随处可见撕裂和破损的痕迹,而且他站着的姿势和细微的动作也有些不大利落。那粗重的呼吸能让人感受到他体力的消耗,在少年的脸上也留下了浅浅的擦伤。这一切都显示着到达这里的道路上他经历了怎样的艰难。
向着以这幅姿态拼杀来到眼前的水明、拉贾斯快乐地放声大笑、然后依然用原先的语调问了过去。
“——那么怎样?你小子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毕竟是那个数量,你怎可能把他们都驱散走到这里呢?”
“没什么、只是将堵在眼前的东西揍飞而开出一条路来罢了。”
“嚯、就你这破烂模样还真亏你敢这么说啊。”
拉贾斯呵呵地笑着。看着回话的水明的身姿、只能让人觉得这是负伤之人的逞强。确实、这幅在凶险穷途中大放阙词的姿态、只会让人认为是讨厌落败的人拼尽全力地虚张声势。
“我问你、不惜变成这幅模样、你小子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觉得这种事情事到如今就不需要再问了吧?”
“……不会吧、难道你想说是为了救这个女人才来的吗?”
“是啊、就是这样那又如何?”
水明就这样回答了拉贾斯的提问。少年是来帮助自己的、是来成为自己的力量的。明明自己曾挥开过他伸出的手、明明就算不这样做也不会有人责备、明明现状已经是如此的穷途末路。
向着露出正气凛然的表情的水明,慢了一拍之后、拉贾斯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
“哈!?呜哈哈哈哈!!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认真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在这个状况下、来救这样的一个女人!?像你这样简直就不正常啊!?”
是的。就像拉贾斯说的一样、自己也觉得少年现在的所作所为有点不正常。完全不顾魔族大军的包围、就这样奔赴死地,首先就让人认为是不是发疯了也不奇怪。来到这样的地方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呢,这里已经没有任何能让人想要拥有的东西。明明这里是这样一个就算能飞身而入、也只是会尽是让手中所拥有之物全部失去的场所。
“怎么啦?难道你觉得拯救这样一个女人值得吗?明明是这样一个吝惜生命逃避战斗、什么也无法保护的女人?明明是这样一个连救助的价值都没有的女人?”
“啊啊。”
少年的眼睛低垂下来轻轻点头、仿佛若有所思的样子。现在他的行为确实愚蠢、自己的内心也这样认为着、肯定着拉贾斯的话语。向着这样的他、拉贾斯继续放言着。
“哼——是什么让你做到这一步呢?就算这样伤痕累累也不顾。爱惜自己生命的话、这样的女人就算抛弃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吗?将已经不在的人割舍、然后把一切都统统忘掉不是也很好吗?”
“这样可不行啊。这样的话我就无法拯救她了。”
“嗯——?”
在拉贾斯因为这意想不到的回答皱起眉头之后,水明仿佛像是要宣告什么一样说道:
“而且,拯救因不幸而哀叹的无法得到救赎之人是我的信念。我绝不能背弃我所相信的道路。所以——”
——所以我就像这样来到了这里。
是的、水明就这样庄严地宣告着。少年正是为了拯救想要拯救之人、为了消灭像你这样的邪恶而战斗。
面对着由内心的决意迸发而出的话语、拉贾斯一瞬间愣住了,但是很快他就从呆然中回过神来、大大地张开着嘴巴深吸一口气。
“哈——”
向着水明宣言的决心、拉贾斯发出大大的嘲笑。
“哈哈哈哈哈!蠢货!就因为这样的理由!居然说就因为这样的理由来才到这里!?冲开我的部下、来到这样的死地!而且这算什么、拯救无法得到救赎的人!?居然因为这样的东西来到这个地方、真是蠢得无药可救啊!!呼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的大话——”
“所以呢?”
“——!?”
水明放出的冰冷的一声让拉贾斯停止了哄笑。那声音比极北之国呼啸而来的寒风都要冰冷凛冽、让所有人的心都被冻结起来。无论是哄笑的残响、还是缓缓吞咽的声音,所有与场合不符的一切都被冷冻起来。
然后、令人恐怖的寒气四处蔓延开来。那并不是物理上的寒冷、但却具有比物理上的冰冷都更为刺骨的冷冽,甚至蕴含着让人连精神都畏缩起来的寒意。因拉贾斯的力量而焦灼炽热的周边一带突然变成冻土一般。至于造成这个状况的释放着凛冽气息的水明、则以如钢铁般毫不动摇的眼神、紧盯着那嘲笑着他人决意的魑魅魍魉。
“……小鬼。马上收起这幅眼神。让人很不爽。”
“你觉得只要说我就会停下吗?”
“那么、就用力量让你屈服吧!!”
拉贾斯发出了仿佛能让周围的一切都动摇的巨大咆哮。在卷起的冲击波将尘土、砂砾、甚至小石子都吹飞了的时候、像橡树的根茎一样的手臂就已突袭而来。
与此同时、迎击那仿佛能将人体碾碎成肉块的一击的、是这个世界上绝不可能在其他地方听到的水明特有的咏唱。
Primum ex Quintumexcipio!!”(城壁、五重展开!!)
五层散发着金色辉光的魔法阵就好像盾牌一样以少年伸出的手为原点构造展开,魔法阵或是描绘着纹路、或是漂浮上中空、又或是像破碎的碎片重新拼合起来一样组合在一起。
最终金色的防御在攻击到来之前展开完成。紧接着缠绕着污浊魔气的巨拳和水明的魔法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黄金的火花飞舞四散。最后不知是耐受不住呢还是本来的职责就不在阻挡呢、只见前两枚魔法阵破碎开来,不久之后第三枚魔法阵也被弹飞了。
“喔、噢噢噢噢噢噢!!”
“啊啊啊啊啊啊!!”
掘削着魔法阵妄图击杀水明的豪拳和挥发着金色的光粒高昂的魔力,在两者的冲突中地面碎裂、冲击四溢,最后生成了仿佛龙卷风一般的气流,进一步夸示着力量碰撞的剧烈。
在两人的吼叫声中,第四枚魔法阵开始回转起来、然后紧接着——
“嗯——!?”
本应朝向水明的强大力量一瞬间反转方向,紧接着、伴随着巨大的轰鸣,拉贾斯的庞大身躯掘开地面、一直朝着山脚轰飞而去。
“呿、就算用衰减城壁干涉过了最后还会以这么庞大的威力被吹飞……这个大得不像话的混蛋力量……”
肩膀上下晃动着,向着已经消失在视野中的拉贾斯、水明口出恶言。果然他也已经消耗了相当的力量。考虑到来这里为止的道路和刚刚还立于眼前的敌人,这也是难怪的吧。就在这时、他蓦地回过头去朝向自己这边,紧接着——
“站起来蕾菲露。现在开始要打倒那家伙。”
就这样、他向着自己说道。一起战斗吧、两人一起反抗吧。就像在请求协助——不、就像激励着已经站不起来的自己一样。那话语无比真挚,同时紧盯着自己的、是包含着鲜艳的绯红色光芒、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眼瞳。那对目光中放射出来的热情,确实就像赤红的烙铁一般。那炙热的双眼、是绝不会忘记自身的理想信念才会有的男人的眼神。
但是、能够回应这样的意志的决心、在现在的自己心中已经不复存在了。
因为那一切就在刚才已经被拉贾斯粉碎殆尽了。所以自己做出这样的回答——
“不可能的。”
是的,就这样垂下头、自己无可奈何地放弃了。
“咦——?”
“不可能的。那家伙是无法战胜的。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注定了要在这里被他杀掉。”
“喂……你怎么了?蕾菲露。”
就算听到了自己放弃的宣言、水明也只是这样困惑地反问着。一定他对于只要齐心合力就可以战斗下去一事深信不疑吧,一定他认为只要两人一起就能战胜那家伙吧。
然而、已经无论怎样都好了,因为——
“拉贾斯是无法战胜的。那个魔族实在太强大了。就算是你和现在的我两人合力也不可能有一丝胜算。”
“那种事情、不实际试试看是不知道的吧?”
“不、已经注定了。他很强。就算是以强悍著称的诺斯阿尔的骑士们也数不胜数地倒在了他脚下。这是仅仅你我两人绝对无法颠覆、也不可能颠覆的力量差距。既然事已至此,你我的命运就只剩在这里被他所杀了。”
那是注定的、绝对无法颠覆的命运。沉静地下着定论的话语、在少年的耳中听起来只不过单纯是自己的胆怯也说不定吧。但是这却是真理。无论有着多么强烈的思念、无论有着多么高昂的勇气,在那强大的暴力面前、也只不过是缥缈的南柯一梦。
看到了自己的软弱、水明的肩膀低落下来并垂下了眼睛。是害怕了吗,虽然低头俯首的身姿让人看不清少年的表情,但一定是这样的吧。
“……这样好吗、蕾菲露?这样的结局你觉着真的就好吗?”
“啊啊、已经无所谓了。我已经放弃了。我已经很累了。”
“……是吗。”
少年最后发出了这样的声音。他已经理解了吗,现在已经是山穷水尽了的这个境地。继续抵抗只不过是徒增伤痕,只要忍耐一会痛苦的话、很快就能解脱了。
但是、当回过神的时候少年再次背向自己。
但是、那却不是自己想象的身姿。背对着自己站立的黑衣背影展现出了要从拉贾斯的威胁中守护自己的模样。
“水明君?”
“那么、我只要做自己想做的就好了。蕾菲露你既然说了不想从这里站起来的话,那么我只要在这里将那个魑魅魍魉粉碎就好了。”
水明说出的言语是用充满着希望、毫不怀疑的声音发出来的。那样的话语是如此的无知、使得自己为了否定这句话语声音都慌乱起来。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根本不知道拉贾斯真正的力量不是吗!他和你之前打倒的魔族根本不是一个次元的存在啊!?”
“或许吧。但是、如果在这里我放弃了的话,不仅无法帮到蕾菲露、而且也无法达成我所为之奋斗的目标。”
他的目标。那是刚才向着拉贾斯大声说出的那个理想。
“拯救无法得到救赎的人吗?笨蛋!这个世界中不幸的人是一定存在的!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没有例外!”
“就算是这样。”
“那样的东西只不过是幻想!是虚幻!是孩童的迷梦!”
“就算是这样。”
“说着就算是这样又能怎样呢!那样只是表面上漂亮的词语难道能成为拯救我们的保障吗!”
“就算是这样。”
“……那种事情、那种事情是一定无法实现的。不可能的、绝对……”
这是绝对的。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哪里都有饥饿的人们,都有因悲伤双膝跪地的人们,都有在悲愤中郁郁离世的人们。然后、绝对无法得到救赎的人也是、现在确实的就在这里。不可能有例外,无法得到救赎的人是绝对不会消失的。
这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只要是稍有常理的人,看到过现实的话早在久远的过去就会将这个幻想抛弃。
然而就算这样,少年也只不过好像在教育不明事理的孩童一样摇着头说道——
“蕾菲露。那不是你能断言的事情。能不能让人们得到救赎、是我在现在所前进的梦想的道路的尽头一定要找到的事物。”
“以那样的东西为目标到底想怎么样呢。那样不确定的暧昧的存在。追逐着那样的东西最后不只是无法得到而已。在那条道路的尽头笼罩而来的、是希望被背叛后的无尽绝望。”
“或许吧。”
“这样的话——”
“但是啊、我可不打算后悔回头。因为、在我回头的方向上没有我所追逐的梦想。对于在那一天立下了誓言的我来说,梦想是绝对不能放弃的。所以——”
——所以好好看着吧。我所追求的希望、以及那追求希望的方法。
“啊——”
好好看着吧。果敢地这样说着毫不退缩的那副身姿、不知为何充盈着炫目的光芒。那一定是至今为止在这个世界上还不曾在其他人身上见过的灵魂的闪光吧。
被轰飞的拉贾斯回来了。狠狠地踏碎着地面、那副模样充满着愤怒,那能将人射杀的视线毫无疑问地定焦到水明的身上。
“小子、你竟敢……”
“还想被打飞吗、混蛋。”
“闭嘴——!!”
伴随着咆哮,拉贾斯手中缠绕的黑霭急剧地膨胀起来。漆黑与漆黑重叠混杂、将周围笼罩在了暗紫色的阴影下。那是能把诺斯阿尔的城寨都摧毁的、刚刚才将周边一带夷为平地的拉贾斯的大招。
“就这样和这个女人一起消失吧!”
已经完蛋了。这样就结束了。自己已经没有精灵之力了,已经无法再与那个力量相抗衡。能够与这个力量对抗的魔法,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的。所以一切都要终结了。
“水明君……已经可以了……放弃吧……”
明明已经是毫无还手的余地,水明却好像一点都没有在意自己吐露出的软弱话语一样。
就好像认定眼前的只不过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一样、顾自地咏唱着咒文。
Non amo munus scutum.Omnes impetum invictus”(吾之盾壁,精坚无比。千刃万剑,无伤丝毫。炽烈炮火,坚不可摧)
配合着咒文的咏唱魔力高涨起来。金色的魔力光仿佛要与周围的黑暗对抗一样满溢而出,光的洪流形成旋风盘旋飞舞。
Invincibilityimmobilitas immortalis.Cumque mane surrexissent castle”(终天不溃,稳如磐石。金银星光,装饰其间。坚城重盾,其名震天。)
然后金色的光就像是要各就各位一样奔涌向分配给它们的位置、激起了狂暴的金色闪电,周围开始不断响起了噼噼啪啪的电流声,紧接着——
Firmus! Congrega aurummagnalea!”(牢固我身!绚烂的金色要塞!)
与水明说出的最后的词语一起,魔法阵重叠在了一起。
比魔法阵的构筑完成慢了一拍,仿佛要将一切都剥夺一样、黑暗的浪潮将周围的景色全部吞没了。
“——咕!!”
……这样一切就都结束了。在那个攻击面前,肉体和灵魂都会一同被黑暗所消灭,本应是这样的。
但是——终焉却没有到来。预感到无法逃脱的死而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之后,自己与水明依然什么事都没有般地立于此地,确实地保住了性命。
在沙尘散尽之后,对眼前的一切目瞪口呆的并非只有自己。
“怎、怎么可能……!?连城寨都能消灭的我的力量居然无效!?”
在拉贾斯惊愕的声音回响着的时候,环视四周不禁被眼前展开的光景惊得目瞪口呆。
周围是由几何图形及数字的图案组成的领域,金色的魔力光四面环绕。投影在地面的魔法阵上有着彷如钟表时针的长针与短针,其他的魔法阵则好像要守护着两人所在的空间一样在周围展开着。这里面有着大的魔法阵、小的魔法阵、以及先前见到过的魔法阵。等注意到的时候,自己与少年已经被无数的金色魔法阵包围起来了。
是的,那仿佛就是以魔法阵为城壁组成的城堡一样——
“说什么呢——不要把我的金色要塞和那些用木头石头做成的东西混为一谈。这东西可是与我原来世界的军事基地相等的存在。想要贯穿的话,就要用赤龙咆哮一倍以上的威力攻过来才行。”
“原来的世界……?你小子、难道是……!”
“哈——那种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就是了!”
水明右手一挥,在其中瞬间构筑出了银色的刀剑,将拉贾斯困惑的声音和尘土的余烬一起吹飞。
“你这家伙——!”
然后、拉贾斯似乎终于将水明认定为强敌,只见他猛然扑了过去。而迎击的水明则将构筑防御城堡的魔力送回原处、剑尖一闪直指拉贾斯冲杀过去。
另一方面拉贾斯的战斗方式极其单纯,但却迅速而强力。
……两者相对拉贾斯的拳脚是那么巨大,仿佛人类只要一被擦到就会变成碎肉一样。然而水明却迎面而上,毅然决然地与魔将进入近身战。
那是毫无疑问是死的肉搏,然而水明却无所畏惧气势不减。
躲开拉贾斯粗鲁的攻击,水明一边用灌注了魔力的银剑应战,一边咏唱着咒文将魔术确实地砸到对方身上。只要被打中一拳就会受到致命伤,然而即使是这千钧一发的攻防,水明的脸上却依然没有任何悲怆。就像他的背影昭示着的一样,他那心中秘藏的感情成为了他战斗的原动力,让他像植入了钢筋一样坚不可摧。既不畏惧、也不屈服,那奋勇的姿态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强大。
擦过皮肤和衣服的混沌魔气渐渐在水明的脸上和身体上增加着伤痕。然而即使如此他也毫不畏缩。少年发出了狰猛的咆哮,将逼近而来的恐怖和让心萎靡的气压等所有的一切都反弹了回去。
……就在他这样即使伤痕累累依然战斗不息的时候,就像是被他的激情魅惑了一般,不知不觉自己蓦地回过神来。
——自己现在到底在做着什么啊。
“啊……”
在他那样奋勇战斗着的时候,自己却在他身后放弃了一切、推开了一切,将他的话语否定,然后像现在这样屈膝跪在地上。只是在看着,只是自认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而呆呆地眺望着。回过神来自己只是在做着这样的事情。
“……”
自己眼中映照的那个背影是勇往直前的背影。然后祈愿着让在这个不讲理的世界中垂泪挣扎的人们得到幸福的那少年的热切感情,让他的背影发出了炫目的光辉。
我会拯救那些得不到救赎的人给你看。那里包含着能将这样的话语说出口中的决意。看着这份决心、被其所吸引,突然让人觉得就这样什么都做不到就真的好吗——
水明的身体被拉贾斯的拳头击飞到了自己的面前。那副身躯已经残破不堪,然而无论是站起来的力气还是抗争的意志却丝毫没有枯竭。然后,他再次起身重重踏在大地上,就像在说着自己还没有败北一般。
注意到的时候,自己已经向那样的他发出了声音。
“水明……君、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面对这个疑问,他直面前方毫不迟疑地回答。
“因为、我想要保护你。”
“——”
他的言语让已经被遗忘的什么东西重新回到了身体里。那是在破碎的心中曾经满溢着的热切的感情。
“你能明白的吧?你也应该有、想要保护的事物才对。正因为有堵上性命也要守护的东西,所以你才来到了这里不是吗?”
“啊——”
想要保护的事物。是啊,他所抱持的感情,是自己同样所坚信的信念。所以,他即使伤痕累累也毫不止步,像这样勇敢地站立在这里。
然而、自己现在这样就好了吗,就这样放弃着一切。不对、这样绝对不行。自己从内心深处根本就不希望这样的结局。想要再次向着自己的梦想奔驰,绝不停止,就像有着同样的思绪的少年一样。
……为了贯彻自己的道路,少年再次向着巨大的敌人奔去。
等注意到了的时候,自己已经不甘心再这样下去了。
“我要——”
所以、再一次。再一次、用自己的力量战斗。忍耐着疼痛、鲜血淋淋、残破不堪,就这样献上祈祷。
“我所信奉的女神阿尔休娜啊。请给予什么也改变不了的我、一个人无法改变的我、只此一次的改变的勇气。就此一起、仅此一次请成全我的愿望——”
那是祈愿和希望的言语。是自己再次奋起、再次拾起掉落的剑的再生祝词。但是、女神是绝不会出手相助的吧。这点已经明白,因为她是不存在于这个现世之中的。她现在只不过是只能远远守望的存在。所以,这与其说是献给女神的祷告,不如说是为了自己能够改变、只为自己咏唱的言灵。
然后、睁开眼睛的时候,曾经枯竭的力量再一次充盈着身体。这让刚才的屈膝跪地、万念俱灰仿佛谎言一般的虚假,刚才为止都占据着内心的软弱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将这样的力量、以及跨越困境的勇气给予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眼前的这位少年。正是因为被他教会了信念为何物,正是因为他所展示的勇气,自己才能再次想起自己的矜持与理想,自己才能像现在这样再次站立起来。
再次紧握曾经掉落的剑,用双手随着自己的思绪将剑挥舞。
卷起的剑风化作赤红的利风,朝着水明与拉贾斯之间飞去。
“什——你这家伙!?到底从哪来这样的力量!?”
“蕾菲露……”
迎接再次站起身来的自己的是震惊的表情和欣喜的表情。至于那些表情分别是谁露出的已经不言自明了。
将精灵之力、现在自己所持有的全部力量解放。赤风骤现,就好像与战斗和绯色精灵的迅猛相呼应一样,所有的风都染上了绯色的光芒。在翻卷着的狂风的压迫下、拉贾斯承受不住后退起来。
“嗯、呜呜……这个是。”
因讨厌这股风潮、拉贾斯用手臂护住脸庞。自己的剑刃向着魔族,放出了让心灵振奋的话语。
“……拉贾斯。你就用那个眼睛好好看看吧。这就是毁灭你们魔族的力量,是身为女神的臣子的精灵之力。”
“说什么毁灭我们的力量!就你这个畏惧自身的灭亡、四处逃窜的小姑娘!”
“——闭嘴……。我已经不会再逃避了。为了以我应有的姿态生存下去。无论面对什么、无论面对谁、就算面对命运我也不会再逃避!”
“小姑娘!还敢口出狂言——!”
与咆哮着冲杀过来的拉贾斯相对的是大剑与赤风。缠绕着魔气的强壮手臂直扑而来,然而这次它们却没能弹开刀剑。巨剑缠绕着暴风发出倾斜的一斩,这次是自己这边的剑弹开了拉贾斯的拳头。
“咕啊、什、什么!?与之前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不同是理所当然的。软弱的自己刚才已经死了。所以现在在这里的是得到了力量,重新再生了的自我。先前还能将自己压倒的攻击已经无效了、你也不会有再三感慨的余裕——
“哈啊啊啊!!”
不在乎魔将困惑的声音、再一次将剑击向对方。简直就是先前战斗的逆转。速度是自己占上风,攻击的次数也是这边更多,那一剑一剑的威力可想而知就更不必说了。
是因为在忍受着痛苦吗,只见拉贾斯用拳头的背面像挣扎着似的挥出一击,那是随手挥出的草率一拳,但是拉贾斯的那拳却在幸运的眷顾下在极好的时机朝着自己的要害飞去。命中的话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完事的,当然前提是能命中的话。
——因为自身已经与周围满溢的辉光一同、化作了赤红的旋风。
最终那个动作大概谁都已经看不清了吧。连残影都没有留下的赤风的速度凌驾了所有的一切。那个迅疾,简直就是绝尘般的速度。自己就用那会被人误认为是瞬间移动的速度,朝着拉贾斯的正背后滑了过去。
“你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
等注意到回过头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完成了实体化后旋即由上至下挥出的一斩向着拉贾斯的胸部直直飞去。
“咕、呜啊啊啊啊啊!”
拉贾斯如同岩盘一般的胸部被斩裂。虽然并不是足以致命的深度,但是从那伤口中、让自己无比痛苦的魔族力量的源泉的黑色污浊如同蒸汽般喷涌而出。
此时正是良机——
“剑风如啸!!”
将大剑在头上旋回、踏出比通常的步伐更为大幅的一步,趁着这个势头灌注尽可能多的力量,放出了犹如雷电的一击。在巨大的惯性让自己的身体都低伏在地上的同时,周围一带满溢的赤风好像模仿斩击一样一同化作了巨大的剑风、将大地甚至天空都撕裂。



然后,这一击直直打在了拉贾斯的身上。但是——
“真是顽强……”
即使受到了剑风海啸的一击,拉贾斯却依然活着。尽管身体被斩伤、到处都有暗色的蒸汽冒出、四肢无力、姿势也摇摇晃晃,但魔将确实还站立在那里。明明承受了水明的攻击加上自己的攻击,这个魔族到底有多么地顽强啊。
“咕……!!”
都已经给予很大创伤了,在自己的面容因焦虑而开始扭曲的时候,突然拉贾斯大幅地后退了。
只见他就像在盘算着什么一样强撑着身体,然后那巨大的身躯突然背对过去。
难道说、到了这种时候打算撤退了吗。
“什——等、等一下!!”
“下次再一决雌雄吧。诺斯阿尔的剑士啊。”
判断这样下去不利吧。边吐露着心有不甘的话语,拉贾斯试图脱离战场。他还留有一定的余力吧,只见飞身而上的身影瞬间就越变越远。
“哈啊啊啊!”
对着那个背影,再一次向拉贾斯放出了剑风海啸的攻击,然而赤红的风却已无法到达。只见赤风随着距离的增加不断衰减,最后变成单纯的气流消失了。
——让他逃掉了。那个距离已经无论如何都无计可施了。如果能像拉贾斯一样飞翔的话还另当别论,但自己没有那样的能力。
因此、只能到此为止。明明水明都已经这样深入死地、明明得到那个少年那么多的帮助,却在这个必须要将敌人打倒的地方,不像话的让敌人逃出生天。
“可恶……”
胜负只能留待下次吗。都到了这一步却是这样让人无法释怀的结局。明明只要再有一步,只要自己在稍微比家伙强一点的话就不会这样。
——但是、就在自己因失意咬紧嘴唇的时候,某个异变发生了。
不经意从背后传来魔力高昂的气息。不、那不是高昂这种简单的词汇能够形容的。那是魔力在爆发增加时才有的强烈波动。生成这个波动的自不用说——
“水、水明君……?”
这个少年的魔力难道没有底限吗。在魔族的大军中纵横奔驰、防御拉贾斯的全力一击、和那家伙战斗,即使这样那副身体中寄宿着的力量还是没有耗尽吗。少年就这样高涨着力量行走着,慢慢地、悠然地阔步着,最终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然后响彻四周的、是魔术师的声音。
Abreq ad Habra……”(雷光所向,灰飞烟灭。)
================================================
……带着赤色辉光的巨大剑风最后变成了背后单纯的气流。还真是危险啊。没想到那个女人、在这个时候还能重新站起来。不、不止如此,还得到了以前所无法比拟的力量。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绝对全是那个魔法师小子的错。就因为这样、这不得不撤退的窘境才更让人气得咬牙切齿。
“人类啊、我是不会忘记这个屈辱的。等这个伤口痊愈之后一定会尽数奉还……”
被愤怒的热意所笼罩,拉贾斯抬头望向比现在的位置更高的天空。
“……负了那么重的伤突入雷云的话可会有危险啊,真没办法啊。”
两眼看着的是自己将要前往的退路。就这样低空飞行的话,说不定会遇到追击也不好说。从相对的距离来看虽然觉得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刚刚才遭受了那样的大逆转,从云中穿行而过让人觉得才是比较可靠的脱险途径。
虽然是令人忌讳的话题、但是那个女人的抵抗确实让自己负了不轻的伤。就凭着这幅残躯突入雷云中大概是无法全身而退的吧。但是、在山穷水尽的情况下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想要平安无事地归还除了这个就没有其他方法了。
——是的、就在像这样担忧地想要确认雷云的时候。
“什……?”
注意到那件事、是当拉贾斯刚刚抬头看天的时候。
完全没有预想到的事态、让头脑中充满了困惑。是的——
没有雷云。头顶是一片晴空。
“——!?”
因出其不意的震惊而混乱着、向周围环顾,本应存在与此的东西却不在这里。无论是孕育雷霆的黑云、还是震耳欲聋的惊雷,明明刚才还理应存在的。就算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而屏气凝神、也还是不见一朵乌云,天上仅仅只有时不时遮蔽星光的几片云彩而已。
直到刚才为止确实还有雷声在隆隆回响着。就算在战斗中的时候也是,大声到让人觉得厌烦。这样的话、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没有雷云却在时刻不停地响彻着雷鸣呢。
此时、突然不经意地向下一望。
“什……!?”
然后、眼下蔓延的惨状让拉贾斯失去了言语。
在视线的前方,是能让人连呼吸都忘却了的惊人光景。在山麓与森林之间的平原上,本应集中在那里的军团却不见踪影,却而代之的是毫无止息熊熊燃烧的火焰、以及到处是隆起凹陷的坑坑洼洼的大地。被似乎永远都不会融化的坚冰冻结的东西、在充满了酸和毒的腐败之海中被煮沸至溶解的东西,留在地面的到处都是似乎是眷属的残骸。更令人震惊的是,就算是这些残骸、其数量也要少于自己部下的总数。
带来的军队大部分就在这个地方像是虚假的谎言一般被抹去消失了。
“什、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种事情应该是不可能发生的。就算是人类的大军举兵相向,也不可能造成这样的惨状。这件事在诺斯阿尔的战场上已经十分明了了。但是、现在这样的惨状却蔓延在眼前,毫无疑问造成这幅模样的罪魁祸首应该就在这里才对——
如果在这里的话、是的。
——只是将堵在眼前的东西揍飞而开出一条路来罢了。
就像在耳边低语一样、确实地想了起来那个男子的话语。那句言辞、和眼下的惨状联系到了一起。
是的,那个男人在来到那个地方的时候,之前确实自己的部下应该阻止过他才对。这样的话、那个男人所说的“堵在眼前的东西”、那些阻碍男子前进的事物、指的就是自己的部下们。这样的话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不断突进的那个男子面前,部下们蜂拥而至地群起而攻的场面自然而然地浮现在眼前。
这样说的话那个男子、将阻挡在面前的所有事物、将为了消灭勇者而带来的大军、就这样凭着一个人就击溃了吗——
“不可能、仅仅一人毁灭超过一万的军团什么的怎么能做到……”
就在因为找到的答案而脊背发凉的时候、耳中响起了从身后传来的轰鸣。
不可能。明明这里应该没有雷云,那么为什么,这个声音会从身后传来呢。
“难道说……”
是的、好好回想的话,自己从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没有看到过雷云,只是因为有雷声的轰鸣才认为其应该是存在着的。因此、如果说雷云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话。
“难道说……”
那个雷电和轰鸣、全都是因其他的因素才产生的话。
“不会吧……”
是的,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和之前不胜其烦的雷声简直就一模一样。这样的话——
转过头去、那里有着直到刚才为止还盘旋在头脑中的疑问的解答。
伴随着震撼大地的轰鸣、一边放射着青白色的彷如严冬之雷的逆向从地面向天空飞去的闪电,就像威胁着夜暗的天空一般的是由圆形、几何图形与文字描绘而成的东西。
那最终形成的是巨大的——不、甚至应该说是广阔的魔法阵,在圆形的各处描绘着中等大小的魔法阵,这个魔法阵具有与其击出的强大魔术相应的规模。
然后、在那中心站立着的是那个男子,是那个自称是魔法师的人类。
……雷电将大地粉碎、风发出着高亢的嘶鸣、将所有的一切肆意地破坏着,以男子为中心将沙石瓦砾吹飞、又将其烧成灰烬消去。
余波、那只是余波。构成魔法的这个力量、这个强行地将事象现象唤起的力量是如此过分的强大,以至于其剩余的反作用力也会像这样毫不留情地蹂躏着周围的事物。无论是蹂躏四周的雷电、还是突然翻卷起的暴风,所以这些都是接下来将要出现的现象那微不足道的前兆。
“那、那居然是前兆……?这样、不可能——”
——是的、魔将拉贾斯就算知道也没用吧。这是属于亚伯拉梅林及亚伯拉罕的魔术系统,俗称圣魔术或神圣魔术。是借助圣守护天使的力量,在能将恶魔击退、驱除、使役而创造的魔术中也是最为有名最为强力的魔术——Abreq ad Habra。是以Abracadabra这个世界上最广为人知的咒文为原型、根据现代魔术理论转化而成的攻击性魔术,是八键水明所持有的对恶魔、邪灵用魔术中最强的一招。【译者注23
就像在灼热摇曳的空气中显现出来一样、在男子的背后出现了女性的人像。虽然有着人类女性的外形、却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那是由白和灰染色的犹如无机物的雕刻一般的存在。即不显得神圣、也不觉得险恶。然而、不知为何其却具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雕像慢慢地张开了口,放出了现在为止最为高亢的呼叫,将雷之光柱从天上召唤而来。
……像这样的东西根本就没听说过。那样的人类,这样的力量从未听闻。这是未知之力。这样的力量是这个世界的人类所没有的,就算那个男人是从异世界召唤而来的勇者、也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力量。勇者是被赋予了女神之力召唤而来的存在,绝不可能有着这样的能力。
是的,勇者是具有常人难以比拟的力量、受到element绝大的加护召唤而来的。但是那个男子却没有那样的东西,所以他不可能是勇者。那是没有element的加护的魔法。操纵不可能操作的事象、统治着现象、将女神创造的这个世界按照自己的意志篡改。现在眼前出现的那个雷光、也比什么都要神圣、比什么都要可怕。那样的力量、那样的技术的存在简直就闻所未闻。能够操纵那样的非同寻常的力量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是绝对不存在的。那么、那个男子到底是——
——魔术师、八键水明。
“居然自称是……魔术师?那是什么!?不是魔法师吗!?”
周围散布着的上千的雷电拖着震天动地的残响、在魔法阵的中心点积聚起来。在经久不息的雕像的尖叫声中,从地平线的远方到天空的尽头都充满了仿佛要将世界埋没的青白电光。在视线的前方则是与自己一样被惊愕夺去内心的少女的面容、以及显露着钢铁般意志的可憎的男子的赤红之瞳,还有、那绝对无法逃避的死的气息——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
——来吧、将人们的悲叹如蜜糖般啜饮的恶意啊。在我等结社的魔术师所追求的远大理想面前腐朽殆尽吧。
在男子的嘴角上、确实地述说着这样的话语。
紧接着、他的指尖触碰了魔法阵的中心。
在震耳欲聋的雷光瞬间奔驰的刹那,在描绘着同心圆的魔法阵中、数千的闪电汇聚成仅仅一道的巨大光柱、将视野的一切全部淹没。
在其中、魔族所信奉的邪神的黑暗连碎片都不复存在地消失了。
最终,魔将拉贾斯与其发出的怨恨惨叫一起、在神圣闪电形成的光辉奔流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吞没了。





本帖最后由 仲夏之流云 于 2015-12-12 20:18 编辑


【终章】
“已经不行了。累死人了。”
目视着远方的黑暗随着雷光的明灭消失之后,水明当场呈大字仰面倒下。背后那坚硬的地面让人感觉稍许有些不适,但至少为了让慌乱的呼吸能够平静下来而尝试着调整气息。
这次还真的是全力以赴了。把握魔族的力量、并且不得不尽可能消耗对方的战力,将魔族全都消灭了还真是做了相当乱来的事情。
还有那个在与拉贾斯战斗时最后一击的Abreqad Habra
拉贾斯具有令人恐怖的顽强,这边的魔术不大好使,因而最后只能打出自己能驱使的神圣魔术中最强的王牌。
不过这样一来魔力就一点都不剩了,更确切地说已经完全油尽灯枯了。
水明就这样边考虑着这些事情、边望着拉贾斯消失的天空。
“……这回运气真好啊。”
没想到、神圣魔术对魔族会如此有效,说实话连自己都感到意外。虽然从与蕾菲露的对话中、得到了他们与被称为邪神的恶属性是相关联的答案,但还是觉得可能会有意外——不过最终证明还是猜中了。就像黑暗弱于光明一样,邪恶的东西也会被神圣之物所压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虽然已是十分俗套的话了,但是对于魔术师的自己来说却是一个盲点。无视魔族等于邪恶这样单纯的臆测,而一味地以这边世界的魔法体系的特别之处为焦点,等注意到那点已经是初次接触到污浊魔气那不快感觉的时候了,而直到在森林之中时才完全找到答案,从初战开始已经过了相当的时间了。
魔术师的思考方式,是找寻物理或生物上的缺陷、或是概念上的弱点,最后反而没有注意到这样单纯的事情,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讽刺。
但是、这个神圣魔术居然能如此有效还真是谢天谢地了。与拉贾斯这样的对手相对完全不可能给自己使用效果薄弱的魔术的从容,局势上可谓是相当的不利。
由犹太人的秘术卡巴拉起始、又在传承中融入了诺斯替主义、在现代又由被分类为对恶魔、邪灵用的亚伯拉梅林与亚伯拉罕魔术系统进行改编了的这个神秘,在魔术的特性上除了对恶属性外就没有效果,而且在这之上为了能保证一定的威力,还必须通过降神术让圣守护天使在现世现身并半依附在身上不可,因此行使起来需要相当的时间。但同时与占星术这样的需要原来世界的事物、地形配合,在地球之外就效果显著衰弱的魔术不同,其发动的场所对威力几乎没有影响。【译者注24
外壳世界是世界与世界的夹缝间存在的虚无,在那被认为什么都没有的空间中存在着无法区别的纯粹的力量——也就是以太、单子,从其中将被称为圣守护精灵这样的与其他精灵不同自己唯一的精灵构成并在现世中显现,正是因为是这样的已经体系化了的魔术行使技法,才能让其在这个世界中也得以自由地使用。
用最大出力击出的魔术能够有效真是幸运。就连自己行使的魔术威力的绝对值能够超越拉贾斯的强度也可以用侥幸形容。
“……那家伙、叫纳古夏杜拉吧。不过,虽然本就不打算与它扯上关系呢。”
魔族中的最强者,恐怕就是魔王纳古夏杜拉。那个不知是他还是她的麻烦的某魔族之首、如果单纯考虑的话应该具有比拉贾斯更为强大的邪神之力才对。虽然不打算与那家伙扯上关系,但是也无法完全排除万一与之遭遇的可能性,而且其他的魔将也有比拉贾斯更为强大的可能。万一那种时刻真的到来的话,恐怕就不得不要专心致志地考虑对策才行了。现在光想着就让人头痛。
就这样用依旧絮乱的呼吸叹了口气,旁边的蕾菲露搭过话来。
“水明君。谢谢。你能来真是得救了。”
“不、来得貌似相当迟了。为此道谢总让人有些难以释怀。”
对于少女的感谢,水明老实地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口。因为实在无法否定最初在与魔族相遇的时候、自己也曾感到踌躇。如果不是这样、自己能一开始就坚定一心的话说不定就不会来晚了,另外还有很难开口问的事情——
“……商队的人们果然已经?”
“……啊啊。”
“是吗。”
蕾菲露用忧虑的声音回答。只要回想起来到这里时看到的惨状就能够明白的吧,商队已经全灭了。虽然无法这么直白地说出口,但是为将少女引诱而出、使用被魔族操纵了的冒险者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他们能平安无事的念头。不过不久之前还是在一起的同伴,发生这种事也确实不得不让人觉得遗憾。
回想起来的话、追逐蕾菲露进入森林的那时候大概就是分歧点吧。那时候、如果自己能更好地说服商队的人们的话、蕾菲露能继续留在商队的话、说不定就能救到更多的人。
虽然事到如今才这么说确实已经太晚了……
“……水明君。不要在意这件事情比较好。虽然由我说或许有点不妥、不过商队的人们被杀了并不是你的错啊。”
“虽然被这么说让我觉得得救了、不过比起我蕾菲露你其实才更加介意吧?”
“这、这个。”
反问过去时,她发出了这样疑惑的声音。紧接着、现场被沉默的气氛包围了。果然她是十分在意这件事情的吧,不、不感到在意才让人觉得奇怪。她没能守护那些想要守护的人,虽然不知是没能赶上还是赶上了也无法挽回,但毫无疑问也度过了一段痛苦的时间。
然后拉贾斯大概就瞄准了这里吧。那个邪恶的家伙对于钻开人心灵的软弱之处十分擅长,擅长到让人觉得恶心的程度。
因此这也让她更加的心酸了吧。
“……蕾菲露。你不像我一样踌躇、而是马上就为了帮助商队的人奔走。所以不要太过自责会比较好啊。”
“嗯、嗯……”
她发出的压抑着的声音果然让人感到沉重。已经努力过了、已经奋斗过了这样的话语,在结果的面前显得那么的苍白与天真。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蕾菲露才这样消沉吧,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自己也无法再说出太多的安慰。
一段时间之内,为了为死者默默祷告并整理自己的思绪,两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不经意间,蕾菲露开口了。
“水明君、那个……”
“怎么了?”
“那、那个。谢谢。”
“……怎么了,如此再三地?”
感谢的话语刚才已经说过了,为何在这之后还要继续道谢,水明为此觉得不可思议着。就在这时蕾菲露用害羞的、轻轻的声音回答道。
“那个、刚才、你说是来救我的时候、真是十分的高兴。所以……”
“哦、哦……”
“谢谢。”
“是、是这样啊……您还真是多礼了。”
因为听到的致谢是那么的真挚,使得水明不由得用起来和场合不符的郑重其事的语气。这种事情再一次这样说起的话让人觉得相当不好意思——话说回来,自己貌似在和拉贾斯相对以及和蕾菲露对话的时候大声宣言出一些事后令人相当害羞的话语。
自己的目标,结社的理念,能够拯救的证明,父亲的愿望,擅自伸出的救助之手,自以为是的理想。是势头,对,全是这股势头的错。因为势头的关系就顺势叫出来了。是啊,就这样认为吧,然后把说过这些话的事全部忘掉,这样一来就万事解决了。就这样思考着,水明激烈地左右摇着头。就在他这样逃避着现实的时候,蕾菲露用充满决意的声音开口了。
“拜你所赐我再一次提起了勇气。已经不打算再逃避了,我想在我自己的道路上继续前进下去。不过,就算是变强了但是始终都是和魔族战斗就是了。”
……看来曾经挫折的心似乎已经恢复了。如果这样能多少中和绝望的话,说不定是一件好事呢。
就这样水明一言不发地望着天空的时候,蕾菲露用不可思议的语调问道。
“……你觉得怎么样?”
“嗯?啊啊。我觉得这样不错啊。”
“我已经不会再放弃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挣扎到最后给你看。你是这么教会我的。”
对于将这些让人稍微有点害羞的事情认真地说出来的少女,水明用有些自嘲的口气回答。
“别这么说。那些话我也只不过是现学现卖的就是了。”
“现学现卖?”
“啊啊、以前被一个强到变态的家伙缠上了。那个时候被这样说过。”
是的,被否定时的心情自己也不是不明白的。被强大的人这么说、就产生好像世界全体都在否定自己的感觉一样。在那山穷水尽、心生迷茫的时候被那个男人这样指责过:继续前进、追悔过去是没有未来的。是的——
“真是遇到了很不错的人呢。”
“哪里啊,那样的狂人。不过虽然也有感谢,但是那家伙基本上是敌人啊。”
蕾菲露可能把水明背后的故事擅自想成是像历史佳话那样的剧情了吧,只听她发出了“咦……”的困惑的一声。是的,对自己说出这些话的那个男人,基本上只会一味嘲笑他人的梦想。那个男人总是偏偏选在关键的时候出来搅局,发出与现场气氛不相称的喝彩,一个劲地妨碍别人。那些被他盯上的家伙,如果死了的话说不定反而会感到解脱了吧。
所以、所以在那时候,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不过那时候他说的话,说不定是他的真心呢。”
“你也有着些复杂的内情啊。”
“算是吧。”
“呵呵呵……”
有什么觉得有趣的吗。蕾菲露突然发出了控制不住的笑声。在这种话题的最后迎来的是这样的和煦的笑声,让人觉得自己好像被当成小孩子小看了一样有点不服——不过就算如此,在那样的战斗之后,能听到这样安稳的声音大概也让人感到十分欣慰吧。
不管怎么样,这场战斗的终结,就像这样也不坏——
就在这样被安稳和温暖人心的空气包围着的时候,在水明躺倒的旁边、有什么异变发生了。
——啪嗒。
“呜咦!!”
注意到的时候,与什么东西倒在地面的声音一起,有人发出了可爱的悲鸣。恐怕、不、那确实应该是蕾菲露的声音吧。响彻周边的声音有着很高的音调,是至今为止都未曾听到过的类型。
不过蕾菲露的悲鸣什么的,对于水明来说也是第一次听到就是了。
“哎呀。蕾菲露、怎么啦——”
就这样虽然连动作都很艰难但还是将头转向一旁,在那里理所当然的有着声音的主人蕾菲露在。
——但是、却变得相当幼小了。
“……哈啊?”
“痛、痛……怎么了水明君。”
映照在眼中的东西是那么的可疑,让人不由得有好好擦擦眼睛的冲动,但是水明还是一动不动地紧盯着。
在那里的是有着能被认为是小学生的年龄的少女、或者说是幼女。赤发的马尾,稍微有点上扬的锐利眼神,雪国孕育的洁白,相遇之初让人感觉到的静静的剑的气息。面容有原来模样的残影,所以应该是蕾菲露没错吧。所以这个幼女应该就是变小的蕾菲露没错。……恐怕如此。
但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原来穿着的衣服因为身体变小了而松松垮垮,还有不知是不是因为摔倒的时候撞到脸了,只见她眼角含泪,使劲地擦着脸上的泥土。虽然发问的是蕾菲露,但说实话自己才是更想发问的一方——
“不、你才是怎么了蕾菲露。变得相当小了啊?”
“变小了……?”
对于这个问题,小小的蕾菲露做出来可爱的讶异表情,然后将视线落到了她自己的身体上。然后转瞬之间、表情就转变为惊愕的模样。
“咦?咦?这、这是怎么了!?到底是什么情况水明君!?”
“不不不、我才想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身体变小了!身体变小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是第一次吗?不过、我也觉得你像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的样子……”
“那是当然!这种事情至今为止都闻所未闻!”
对这突然发生的异变蕾菲露强有力地断言着。这样看来是因为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点混乱了。不过、这种事情如果频繁发生的话那就困扰了。然而蕾菲露像是找到了什么答案一样用推测的口吻说道。
“难道拉贾斯那家伙趁着战斗的时候对我施下了什么不好的法术……”
蕾菲露用险峻的神色这样猜测着,她的表情确实地传达着现在的焦虑。然而,虽然诅咒一说鉴于有着前例也是必须要好好考虑的,但是难道那家伙真的会施下让人幼儿化的诅咒吗。而且还是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才发动的太过迟缓的诅咒,这样的诅咒就算施加了说实话也没什么用处。
虽然要是真的是那家伙最后的临别礼物的话确实让人讨厌,但以往万一还是调查看看吧。
“……不、看起来不是那么回事啊。除了之前那个以外并没有其他的诅咒的痕迹。”
“咕、既然这样,那这又为什么——”
抱着头的蕾菲露的表情好像前所未有的山穷水尽了一样。
但是确实现在为什么会是这样呢。虽然她也在头脑中拼命查找可能成为原因的情报,但是在这之前、之所以会造成这个异变也是有理由的吧。
确实蕾菲露有着不少大幅偏离正常人类的地方。
——精灵之力、spirit
那么说来的话、水明想起了战斗的最后发现的蕾菲露发挥出的那非比寻常的力量。使蕾菲露连周围的空气都支配了的那个力量,与之前见过的相比完全可以算是别的东西了。无论是力量的强度、范围、还是种类,与击飞杂鱼魔族那时候相比完全迥然不同,就算说是已经不在一个等级上了也没有问题。
从此处开始推量,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不、再怎么说这个答案也太单纯了吧。)
水明首先像这样在心中否定了这个答案,但突然间想起了之前神圣魔术的那件事情。就是因为否定了单纯的思考,最后等找到解答已经是很晚之后了,这么来想的话在这个异世界就不能那么轻易地否定单纯的思考了。
“蕾菲露、那个啊。”
“……变小了。全部。所有一切。呜呜、为什么。感觉好像一口气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呜呜。”
“喂、喂——”
“咦?啊、抱歉。怎么了水明君?”
用长出手臂之外的衣袖拭去啜泣,蕾菲露朝向了水明的方向。向着这样的她水明说出了心中的推测。
“怎么说呢、总觉得蕾菲露的身体、是因为过度使用了精灵之力才变小的不是吗。”
“……?为什么这么想?”
“唉呀——虽然是包含了相当的臆测成分的推断,蕾菲露的身体可能是由一半是人类的肉体一半是精灵构成的,因为精灵之力的根基的以太和单子被大量消耗了,所以作为精灵的部分就消失了……”
“虽然有些听不懂的词汇……主要就是说因为力量使用过度才变成这样的吗?但是为什么这又和身体变小了联系在一起呢?之前无论消费多少力量、肉体也不会改变,而且首先肉体会缩小这件事本身不就很奇怪吗?没有了精灵之力的话、只不过单纯是力量无法使用了才对吧。”
“确实或许是这样没错,但再怎么说蕾菲露也是spirit啊,在我那边也有一大堆没有解明的地方……”
是的、原来的世界精灵存在的时代已经是很久以前了,连记录也没有留下多少,因此名为精灵的东西至今仍未有明确的解析结果。
而且、生来就是半精灵的蕾菲露的身体应该是由肉体和星灵体、以及加上构成spirit的能量维持着的。这样的话如果力量使用过度通常来想应该是会让身体的一部消失才对,就像她说的一样,身体缩小了这种事实在让人不由得抱有疑问。不对——
“……是这样啊、蕾菲露的身体因为是以spirit为基础的,本质上就和普通的肉体不同。蕾菲露的存在是与被召唤而来的精灵是一样的,是与显现出来的东西将肉体和实像投射在这个世界中是相同的,因此作为基础的精灵之力变弱的话实像就会变得稀薄。啊啊、这样就可以接受了。蕾菲露这个个体虽然在这里是存在着的,但是因为存在变得稀薄、为了与之相配合形象也变小了,因此对实际的肉体也产生了影响。”
“水、水明君!你尽是说一些难懂的话我不明白啊!用我也能明白的简单方法说明!”
“嗯?啊、这样啊。抱歉。稍后整理一下我再说明吧……话说蕾菲露、这个状态下还跳起来很不妙吧……”
就在水明说完后没多久,蕾菲露的鞋子就踩到了衣服上。
“哇、哇哇!!啊呜!?”
又再一次脸面朝下倒地了。然后、虽然一时间想要自己爬起来,但最后不知是判断想要一个人起身存在困难吗,她向着水明用很抱歉的语气说道。
“……水明君、不好意思能拉我一把吗?衣服和鞋子都太大了不好起来。”
“……”
“水明君?”
为什么没有回应呢,虽然用感到不可思议的声音搭话道——但是能回应这个请求的力气水明也已经没有了。应该就是这样没错,保持着躺倒姿势的水明回答。
“不……呐?我啊、力气使用过度已经不能动啦。”
“……”
“……”
沉默席卷着现场,那是让人尴尬的静默。既然变成这样、那么谁都无法动弹了。
隐隐约约看到了命途多舛的未来,水明为了掩盖这股情绪发出了不大自然的干笑。
“哈哈哈……怎么办啊?”
“啊啊……怎么办啊……”
……结果最后、终于回复到可以活动的状态了的水明、将被衣服卷着无法动弹的蕾菲露抱起,总算是一起下山了。
=================================
——同一时刻、在比人类活动区域最北方的位置还要再往北的某座城堡中,一个身影正面向御座跪拜着。
那个身影虽保有人类的外形、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身体的各个部位与人类都有所不同,这是决不能被称为人类的存在。
那个身影——魔将之一的利夏巴姆站了起来,正对着镇坐在御座上的人恭敬地行礼,然后再次屈膝跪地。
御座上镇坐的人——身穿带有黑色装饰的华美衣装的少女、目视其行礼完毕之后,手肘撑在扶手上托起脸颊、无精打采地说道。
“……怎么、明明难得有个舒服的小睡,有何要事?”
回答少女疑问的、是一个有着略高声调的男性声音。
“有一件事需马上禀告陛下。”
“……怎么了?”
然后、屈膝跪地的利夏巴姆短暂地吸了口气、回答了少女的提问。
“拉贾斯阁下的力量的反应、在刚才消失了。”
“嚯?”
消失了。似乎是被这个词语勾引起兴趣来,刚才还懒洋洋的少女转身一变从御座上探出身子。
“那家伙、确实是被给予了杀掉最初召唤的勇者的任务吧?”
“正如您所说。”
“这么说来的话、那家伙被勇者打倒了……是这样吧。”
“虽然很有这种可能。”
他却并没有同意这种看法。利夏巴姆那古怪的说话方式、让少女不由得眯细了眼睛。
“……还是老样子、你的话里有话呢。”
“个性如此。”
“……不过算啦。但是、是啊……拉贾斯吗……”
少女就像咀嚼着那句话的意义一样呢喃着,此时利夏巴姆抬起头问道。
“现在开始该如何应对?”
“是啊……虽然很想去看看情况、不过无法那么顺利吧。这边的先锋大将被打败了的话,那就不得不稍微改变一下预定了。”
“那么、现在计划是?”
“首先迂回在人类们与我们领土的边境西侧一带的巍休塔和穆拉,做好对人类们进攻的准备。”
“那帮家伙马上就会应对我们行动起来吧?”
“无妨。这个配置已包含了这种考虑。因为只要好好给予他们时间冗余的话、应该能钓到更多的大鱼才对。”
少女露出了笑容,利夏巴姆也对应着发出微笑。
“遵命。”
说过这句话后,利夏巴姆就溶入到黑暗中去了。然后在王座大厅中、只有少女被留了下来。
——部下虽然被打倒了,但是少女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悲伤。相反、就像看到了喜爱东西的孩童一样、发出了愉快的声音。
“呼呼、从异世界召唤的勇者吗。能够打倒那个拉贾斯的强者、和他见面的话会很有趣吧。”
于是、少女——魔王纳古夏杜拉的笑声、在被称为魔王城的地方响彻开来。



本帖最后由 仲夏之流云 于 2015-12-12 20:18 编辑


【后记】
各位久违了,我是樋辻臥命。读到这个后记的人、虽然不好意思也请去读一下第一卷的后记。
当然,更请大家读一下第一卷的正文(好好地)。
嗯——、这次想要向大家通报的事,是在网络上连载的蕾菲露篇篇幅被削减了,那些不需要的肉(剧情)被好好地删减了一通。或许这样的话会比网络版更加容易阅读吧。期待菲尔梅妮亚登场的人、还请稍微再等待一下。
但是蕾菲露很可爱的、实在是可爱得不得了。作者很满足。
……那么、这样一来网络版的存货就没有了。本来在上面写得就不是很多,迟早都会追上网络版的进度的吧。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我现在也还没有想好。
骗人的,正在锐意创作中。我会为尽早将下一卷呈现在大家面前而努力。
那么、现在是致谢的时间。负责人的S先生、插画的himesuz先生、这次也设计了本书的装潢的崛江秀明先生,帮助本书进行了校对的校对公司的鸥来堂先生,还有编辑部的各位,本人致以由衷的感谢。
樋辻 臥命


本帖最后由 仲夏之流云 于 2015-12-12 20:19 编辑


【异世界的魔法太落后了!文库版第二卷神秘学词典】
【译者注1】卡巴拉、占星术、数秘术、巫女术及阴阳术:
原文:カバラ
“卡巴拉”一词源于希伯来的阿拉姆迦勒底语,意思是“口述传统”,而卡巴拉教也是犹太教中最神秘的一支,作为犹太教的一个分教,深奥的卡巴拉教的起源可以上溯到12世纪至13世纪,它要求信徒坚持艰苦的冥想过程和严格的苦行生活方式。卡巴拉最初是来源于犹太教的见神论、哲学、科学、魔法及神秘学中的一种理论体,以摩西五经、犹太圣经和其它宗教学著作为基础的,是依靠希伯来语在老师与学生之间秘密的口头传承的。
传说,卡巴拉是帮助人们回归上帝的,上帝将卡巴拉传授给了几位天使,他们又转而传授给了亚当。它又被传给了诺亚,到亚伯拉罕和摩西。但在摩西五经中只有前四部书,而申命记则被遗漏了。最初有七十位长老参习了卡巴拉,而最初参习了卡巴拉的长老们,又发展了卡巴拉的其它部分。他们认为,大卫王与所罗门王也是卡巴拉的参习者。最后,这种口头的传承终于结束了,卡巴拉的知识开始被书写下来。
卡巴拉中的元素在动漫作品中也是十分常见的,如新世纪福音战士中司令室天花板上绘制的就是作为卡巴拉思想核心、象征宇宙和神的生命之树。而传说塔罗牌也很可能起源于卡巴拉。
原文:星占術
占星术,英文astrology,亦称星象学,是用天体的相对位置和相对运动(尤其是太阳系内的行星的位置)来解释或预言人的命运和行为的系统。它是原始占卜术士观测天体,日月星辰的位置及其各种变化后,作出解释,来预测人世间的各种事物。占星术士认为,天体,尤其是行星和星座,都以某种因果性或非偶然性的方式预示人间万物的变化。它试图利用人的出生地、出生时间和天体的位置来解释人的性格和命运。世界上各个文化有非常不同的占星术体系和理论。占星术士之间对占星术的使用范围的意见也不一致,有些占星术士认为占星术可以客观地预言将来可以被验证的事件,也有的占星术士认为占星术的解释只是趋向性的,它并不能做预言。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本部小说中暗示现代西方占星术起源于犹太神秘学卡巴拉(在文库本中写得比较模糊,但是在WEB版中曾这样提到过),但实际上西方占星术的源头要远远悠久得多,西方占星术的起源据信可以一直追溯到古巴比伦王国的时代。
原文:数秘術
数秘术,英文Numerology,又译数字命理学,是指任何一个将数字连结于物体或生命的信仰或传统。古今中外都有相关方面的理论,如属于周天学天干地支的太乙神数、奇门遁甲、六壬神课、京房易、子平八字等等;属于天文学星垣的果老星宗、七政四余、紫微斗数、梅花易数、西洋占星术等等;属于易学自然循环的周易等。
早期数学家对数秘术研究有所参与,例如毕达哥拉斯认为数学可以解释世上一切事物。他认为一切真理可以用比率、平方及直角三角形去反映、证实。圣奥古斯丁则写说,“数字是神提供给人用来确认真理的宇宙语言”。
但现代的数学已不再将其视为数学的一部分,反而将其视作伪数学。数秘术与数学这种在历史演进上的关系变化,类似于占星学之于天文学,或是炼金术之于化学。
另外需要注意的是,根据这部小说中的描述,水明所使用的数秘术应该并不是以上那些广义的数秘术,而仅仅是狭义的犹太神秘学中的卡巴拉数秘术。
原文:ウィッチクラフト
英文原文Witchcraft,这个词本意指西方自然巫术。西方自然巫术的历史可以追述很远,在欧洲的不同地方都可见其踪影。甚至在基督宗教之前就存在。后来中世纪的时候、巫术与其他秘学在西方被罗马教廷打压迫害,导致长期都要转入地下,被称为异教,信仰这些另类神祗的人都被称为异教徒。  
西方巫术并不只是一个术法的系统,或魔法的配方,它其实更多是一个信仰。男女巫藉由崇拜神祗,来获得神祗的祝福与协助,在信仰的途中体悟到不同知识与洞见,他们也藉由崇拜大自然,来让自己和自然达成和谐。与神祗和大自然的关系是西方巫术的重要一环,事实上,其他文化的巫术都是很重视神祗的崇拜与大自然的尊敬。
根据以上描述可见,所谓的Witchcraft其实是一个相当广义的概念,甚至可以用来泛指一切西洋魔法。如《哈利波特》中的“霍格伍兹魔法学院”的原文就写做“Hogwarts School of Witchcraft and Wizardry”。
本部作品对Witchcraft的定义较为模糊,综合剧情的描述翻译君这里将其译为“巫女术”。
原文:陰陽術
阴阳道源自古代中国的自然哲学思想与阴阳五行学说,传入日本后,逐渐发展成富有特色的一门自然科学与咒术系统,成为日本神道的一部分,同时也是日本法术的代名词。
阴阳术在日本古代,一直都是很盛行的法术。当时的人们常常请阴阳术士来为他们祈福、除灵。像役小角和安倍晴明就是当时顶顶有名的阴阳术士。据说直到现在,在一些古刹里还能找到关于阴阳术的轴卷。
阴阳道的应用,一开始是为了国家统治上的需要,例如判定祥瑞灾异,或于建立新都时,勘定风水、地相,以寻求思考和行动上的参考准则的一切思想和理论,甚至包含军事战略及作战情报的搜集也都逐渐成为其执掌之一。平安时代后,为了回应朝廷贵族的需要,阴阳师也开始占卜、祭祀、判定吉凶时刻或方位。
【译者注2】阿卡西记录:
原文:アカシックレコード
英文原文Akashic records。又译做阿克夏记录,其是由梵语Akashic音译而来的,意译为“天空覆盖之下”、“空间”或是“以太”。
阿卡西这个词本意为储存在以太的资料库。是一种不可知型态讯息的集合体,被编码储存在以太之中。换言之,是一种非物理层次的存在(意即无法被知觉或体验)。
阿卡西记录被理解为既存于一切存在被创造以前,甚至在那之前,即使我们的知识系统随着外在的时间变化有着复杂化的变化,这些讯息早就被记录在阿卡西记录中。只是被编码为一种共通的语言。(以上内容出自百度百科)
通俗的说,阿卡西记录可以被理解为包含过去、现在、未来,已知及未知的一切现象的记录,即世间一切知识的总成、所有真理的集合。
这个概念在各类动漫作品中十分流行,比较著名的就是月世界的各作品中所提到的根源。以及《未来日记》中时空王宙斯所掌控的、并且是配角秋濑或的诞生之源的全宇宙记录等。
【译者注3】宝瓶时代:
原文:宝瓶宫时代(アクエリアンエイジ)
英文原文Aquarian Age。宝瓶时代原本是星相学的概念,在西方的占星术中,很重视春分点(黄道和赤道交会点之一)的观察,由于春分点在天球上的位置会缓缓移动,大约 25816.7330 年会绕行黄道的十二个星座一圈, 因此当春分点落入哪一个星座,就会被视为那个星座的时代,因此每个星座的时代约持续 2151.39442 年。
一个星座时代的开始是以春分点落入该星座范围为标志,很不幸地,西洋占星术中因为对各个星座的起讫点认定不同,各学派的看法不能统一,因此什么时候进入什么星座时代的具体时间也就众说纷纭。
一般认为,在公元元年前后双鱼时代来临,而工业革命之后19世纪到20世纪之间人类由双鱼时代进入宝瓶时代。
在双鱼时代中,人类生活主要被各大宗教所统治。根据占星术的解释,这是由于双鱼座是十二星座中最后的一个星座,象征着前面诸星座所代表的种种变迁作用的汇总和集其大成,因此双鱼时代是一个精神信仰和宗教崛起、充满迷信与盲从、以信仰主宰世界的时代。
而宝瓶时代由于正好赶上了人类科技的大发展,因此宝瓶时代就被认为是一个脱离愚昧和盲目的信仰、以理性和智慧主宰世界、人类发展进入崭新纪元的时代。根据占星术的理论,宝瓶座内蕴涵光与爱之力量,代表神秘的宇宙在现实世界中的呈现,因为宝瓶的性质是高频、高能且放光,因此宝瓶时代有时又称为金色时代或发光时代。
【译者注4】异端审判庭
原文:検邪聖省(けんじゃせいしょう)
拉丁原文Suprema SacraCongregatio Sancti Officii,有时候也用英文简称为HolyOffice,中文一般翻译为“宗教法庭”或“天主教法庭”,其前身是著名的宗教裁判所(臭名昭著的异端审判庭),它是罗马教廷九个圣部中历史最悠久的一个。这个罗马教廷最重要的部门是为了对抗新教运动由教皇保罗三世于1542年建立。1904年,该部门由庇护十世改名为“至圣圣部”(Supreme Sacred Congregation of the Holy Office)。1965127日,部门名称改为“神圣信仰教理部”(SacredCongregation for the Doctrine of the Faith),1985年起,其名称中不再使用“神圣”一词,改称为“信仰理论部”(Congregation for the Doctrine of the Faith,拉丁文Congregatio pro Doctrina Fidei)。
该部的任务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多有变化,现代其主要负责“传播天主教教义并保护那些疑似因新兴的、不可接受的教义而处于危险中的基督徒传统”。据若望·保禄二世在1988622日颁布的使徒典章第48章及第50章所言:“信理部本身的义务是推动并保护天主教世界信与德的教义。所以其具有管理一切与推动保护教义这一问题有任何联系的事物的权限。“信理部一对一或成组地,如同可信的信理导师般帮助主教们运作其部门。信理部是一个承担推动、捍卫信仰完整性的义务的圣部。”同时其职权也包括调查天主教内所有严重罪行、并具有对犯罪渎职的神职人员开除教籍的权力。另外根据坊间传闻,超自然现象的调查处理也是由这个部门负责。
这里为了让大家能一眼就知道其含义,翻译君并没有按照中文官方翻译为“宗教法庭”,而是用了其前身的名字、也是ACG界中耳熟能详的名词“异端审判庭”。
【译者注5】典礼魔术、仪式魔术、祭祀魔术及人工操作魔术
原文:典礼魔術、儀礼魔術、祭儀的魔術、マニュアル魔術
所谓典礼魔术、仪式魔术、祭祀魔术,与其说它们是神秘学中严谨存在的系统,不如说其更多的是一个文化上的概念。根据神秘学中的说法,一般认为这些魔术是脱胎于自然信仰、自然崇拜的古代自然魔术,通过运用严谨的施术动作、魔法阵和咒文,将唤起神秘的方式仪式化和规范化。典礼魔术、仪式魔术、祭祀魔术通过ACG作品而广为大众所知,但根据翻译君查阅搜索的结果,这个概念貌似在神秘学中其实并不流行,一般的神秘学似乎更喜欢将不同体系下的类似魔术单独分门别类地阐述研究、而不是仅仅将其笼统地归一于典礼魔术这一过于宽泛的概念。
而作者在文中所写的“マニュアル魔術”,翻译君怀疑是作者原创的词语,结合上下文的意思“マニュアル魔術”指的是需要严格根据规范、每一步都需要施术者的人工介入才能执行的魔术,直译过来就是“手动魔术”,为了更明确地表达其含义,翻译君在此将其翻译为“需要人工操作的魔术”。
另外需要多说一句的是,虽然这部作品运用了大量原本就存在于世的神秘学名词、概念和定义,但其也有不少原创的成分,因此请大家仅仅将其当做一部出彩的幻想系轻小说来看待。一句话,对于小说中的设定和解释,过分认真的话你就输了。话说对于理工科出身、工程师身份的翻译君来说,虽然对神秘学方面的东西也有一定的涉猎,但由于已形成的知识体系的关系、本来就不相信神秘学中的各种理论。翻译君本人虽然也见过一些很相信这类事情的人,但对于翻译君来说主要还是将神秘学当做是一种人类发展中独特的文化现象来看待。
【译者注6】召唤术、伊斯兰苏菲派、九字切、早九字、阴阳术禹步、密宗结印和咒弹魔术
原文:召喚術
神秘学中的一类法术,在各类ACG作品中十分常见,其是将某物从其它次元(自己的心象世界也算作异次元)强行拉扯到召唤者所在的次元世界,然后将拉扯过来的某物依附到本身已经存在的物质(一般来说是生物)上的魔术。也就是说将异界的生命体固定到本世界的物质之上。一般所使用的召唤术分为四段,第一段为撕裂次元空间,属于空间魔法范畴。第二段为依附物制造,在召唤的同时构建合适的肉体(非生命体皆可)。第三段将与咒语或魔法阵相合的异次元的生物拉扯到现世并依附。第四段为契约签订,让召唤者与召唤物产生连接。
原文:スーフィズム
英文写作Sufism,苏菲派是伊斯兰教中的神秘主义者。苏菲派的宗教哲学思想,主要以《古兰经》和圣训的有关经文为依据,吸收新柏拉图主义和其他宗教神秘主义功修理论及礼仪而形成的庞杂思想体系,事实上未形成统一的教义和学说。根据该派著名学者的基本理论,其有共同性的主要哲学思想观点是:安拉与万物的关系。在安拉与万物的关系上,苏菲派主张“万有单一论”。认为,安拉是独一的、绝对的真实存在,宇宙万物源自安拉的统一。安拉通过外显或外化为宇宙万物才得以表现他的绝对存在,安拉是自然界存在的本质,除独一永恒的安拉外,没有其它的永恒存在。宇宙(即大世界)和人(即小世界)是安拉万能创造的外显,它们是幻象的、暂短的存在,终将归向独一的安拉。在安拉与人的关系上,主张以无限热爱安拉为核心的人主合一论。
小说中作者所写的“苏菲派旋回舞蹈”正式的中文名称应该是“托钵僧舞”,又或是音译为“毛拉舞”(Mevlevi),为了形象起见翻译君在这里参照作者的原文直译为“旋回舞蹈”。
托钵僧舞是苏菲派的苦行修士会于1273年在康尼亚创立,并从那里传遍奥特曼土耳其帝国。该舞蹈原为一种宗教的礼仪,现在则完全演变成为一种艺术表演形式。正统的伊斯兰教,原是将舞蹈、音乐与酗酒、赌博相提并论的。“圣训”中提到舞蹈和音乐是诱惑人的魔鬼、令人生邪欲的工具,因而正统伊斯兰教艺术中绝少舞蹈和音乐。但作为伊斯兰教少数派的苏菲派独树一帜,将“旋转的舞蹈”作为其宗教仪式的一环,融宗教与艺术为一体。
原文:九字切り、早九字
九字真言是指祝念“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九字的护身法术,又名六甲咒语、六甲秘祝、奥义九字,本为中国道家和兵家盛行之秘术。传入日本后,也成为日本密教与修验道的山伏所重视的咒法,在一些通俗的小说、漫画中也被作为忍者的忍术,与奇门遁甲混同。
祝念九字护身法时常辅以在空中画字符或连续结手印(有九个手印与之一一对应)。
这九字最早见于中国东晋葛洪的《抱朴子内篇•登涉》,是一种进入山林时的护身辟邪之术,称为“六甲秘祝”:
入山宜知六甲秘祝,祝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凡九字,常当密祝之,无所不辟,要道不烦,此之谓也。
大意是说,经常默默的念这九个字,能让人避开一切邪恶,顺利得道。
传入日本后,为真言密教之一部所混,在抄录时将“阵列前行”误抄为“阵列(裂)在前”,流传至今,主要分为“切纸九字护身法”、“早九字护身法”两类。
切纸九字护身法主要为密教所使用。九字真言手印心印手势源于佛教密宗手印。密宗把由小指往拇指顺列为地、水、火、风、空五大,右手为慧,左手为定,以双手十指与内外的贯连为经,以体内的气、脉、轮为纬,进行六部成就修行,用来结界加持,祛病除魔。
早九字护身法主要为阴阳道、修験道使用,动作象征拔刀将邪恶切除,每念一字就手指在空中画一线。
原文:陰陽術禹歩
禹步的基本理论源自中国道术中结合星相学的“步罡踏斗”之术,即罡步。道教崇拜日月星辰,尤重北斗七星,认为以此步态祷神,可遣神召灵,获七星之神气,驱邪迎真。道士行气或入山林,亦多用之以聚气、驱邪。禹步之名,来源较古。古称此术为夏禹所创,自是依托,无非为了托之古远以神其术而已。葛洪《抱朴子内篇·登涉》引《遁甲中经》曰:“往山林中,当以左手取青龙上草,折半置逢星下,历明堂入太阴中,禹步而行”,可辟“百邪虎狼”。“又禹步法:正立,右足在前,左足在后,次复前右足,以左足从右足并,是一步也。次复前右足,次前左足,以右足从左足并,是二步也。次复前右足,以左足从右足并,是三步也。如此,禹步之道毕矣。”
原文:密教結印
密宗结印最早源于中国夏代早期,是一种密宗的修行方法。即以二手十指之曲折屈伸来标识如来内证之本誓。密宗理论认为双手十指对外与法界佛性相通,对内与五脏六腑相通,所以修习密法时,结成“手印”,便可与法界中已经成就的请佛菩萨的身密互相感召,增加速成效果,自身也如同获得了佛的神通。密教最重其法,结印契须就师亲承禀受,而不为他人所见,且必用涂香。据一字奇特佛顶经卷上载,若不遵法而结印,诸魅及毗那夜迦等作诸障难,死必堕地狱。又于未灌顶者或不发菩提心者前,不应结印。上文所说的九字切、早九字的手势其实就是沿用了密宗的结印手势。
原文:ガンド魔術
英文原文gandr,咒弹魔术是北欧的卢恩符文魔术的一种,主要用于诅咒,所谓的“gandr”有着“杖”或是“狼”的意思。咒弹魔术是通过用手指指向对方去施加诅咒,人们相信通过这样的动作会给对方带来疾病和灾祸。翻译君私以为这可能也是在某些欧洲国家手指指人被认为是极度不礼貌的行为的原因之一。
FATE / STAY NIGHT中,“gandr”是远坂凛的招牌招式之一,也就是远坂凛在空无一人的校舍中欲找卫宫士郎的麻烦时使用的那个被士郎吐槽为“北欧那种老土的诅咒”的魔术。因为这个单词在中文中很难找到对应的翻译,因此依据FATE系列作品中的译法将其翻译为“咒弹魔术”。
【译者注7】凯尔特、德鲁伊、梅瑟斯、莲之杖
原文:ケルト、ドルイド
凯尔特人为公元前2000年活动在中欧的一些有着共同的文化和语言特质的有亲缘关系的民族的统称。主要分布在当时的高卢、北意大利(山南高卢)、西班牙、不列颠与爱尔兰,与日耳曼人并称为蛮族。现代意义上的凯尔特人,或称其后裔,仍坚持使用他们自己的语言(譬如,爱尔兰的盖尔语),并以自己的凯尔特人血统而自豪。现在,这个古老的族群集中居住在被他们的祖先称为“不列颠尼亚”的群岛,他们就是爱尔兰、苏格兰、威尔士,以及法国的布列塔尼半岛。
凯尔特人的古代宗教以德鲁伊教而著称于世。其名得自于在凯尔特社会里享有特殊地位的祭司阶层“德鲁伊”(Druid)。“德鲁伊”一名源于 dru意即“槲树”。高大的槲树是凯尔特人天神的神像,被尊为圣树。凯尔特人的宗教祭祀仪式十分隐秘,往往选择在夜阑人静、满月高悬之际。仪式的举行地点多在一片被称作“圣所”的小树林中或林间空地。德鲁伊(祭司)身着素服,以金镰割取槲寄生枝条,并在圣树下举行两头白牛的牺牲祭祀。在密布着荒僻、幽暗、寂静森林的古代欧洲,诸民族中视槲寄生枝为神圣之物或崇拜圣树之风,虽不在少数,但极富神秘色彩的德鲁伊执祭习俗,则是非常独特的。
原文:メイザーズ
麦克格莱戈.梅瑟斯(S.L. MacGregor Mathers),19世纪神秘学者,犹太神秘学卡巴拉代表人物之一,神秘主义结社“金色黎明”的三大创始人之一。
金色黎明(Order of the GoldenDawn) 是一个于1887年在欧洲成立的魔法研究组织,这个魔法学会由三位共济会会员所创办,学会的主要宗旨是研究犹太教的神秘主义哲学、卡巴拉、炼金术、巴比伦占星术、召唤术及各种不同体系的魔法。
创会的三位共济会会员,分别是 WilliamWynn WestcottS.L. MacGregor MathersWilliam Robert Woodman
有关他们最初的研究资料来源有两种说法,第一种说是其中一位创会成员声称拥有一本在伦敦书摊中买到的密码书,书中记载着所有魔法的知识及规条,而金色黎明会的一切组织规条、研究目标等,皆由此而来。第二种说法是这些资料并非在书摊买到,而是从原属于共济会的 Golden Dawn仪式的六十页残本而来。
金色黎明成立后,后来解散并转为地下组织,二次大战后各地的分会又再纷纷重现,现今欧美各主要城市皆设有分会,并为合法组织。
原文:ロータスワンド
莲之杖(Lotus wand)是在神秘主义结社“金色黎明”中与魔剑和lamen护符并列的三大魔术道具之一,其形状是一根法杖的顶端装饰着一朵盛开的莲花。法杖的杖柄则绘制着14色色带,其中最顶端的色带是白色,象征精灵与神明,最底端的色带为黑色,象征物质力量,中间12色则代表着黄道十二宫。
莲之杖这个形象在ACG作品《魔禁》中也有出现。
【译者注8】四大元素、五大元素及五行。
原文:四大、五大、五行
作者在这一部分用词比较简略,只是简称为四大、五大、五行。但结合原文很明显看出作者想指的是魔术理论中的四大元素及五大元素。
四元素说是古希腊关于世界的物质组成的学说,包含土、风、水、火。这种观点认为世界来源于这四种元素,该思想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影响着人类科学的发展。
五大元素则是在四大元素的基础上增加了“空”这一种元素,“空”即是“以太”,以太是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所设想的一种物质。是物理学史上一种假想的物质观念,其内涵随物理学发展而演变。“以太”一词是英文EtherAether的音译。古希腊人以其泛指青天或上层大气。在亚里士多德看来,物质元素除了水、火、气、土之外,还有一种居于天空上层的以太。在科学史上,它起初带有一种神秘色彩。后来人们逐渐增加其内涵,使它成为某些历史时期物理学家赖以思考的假想物质。
以太这一概念经久不衰,过去人们普遍认为宇宙的虚空其实是一片由以太构成的海洋,这点在科幻之父儒勒凡尔纳19世纪所著的小说《月球旅行》中可见一斑。直到现代,以太这一概念依然会时不时被宇宙物理学家所使用。
在这部小说中,以太这个要素似乎很受作者喜爱。无论是第一卷的击败菲尔梅妮亚时使用的流星落、还是消灭异象时使用的苍铭斩,以及第三卷中抵挡黑暗魔法的月之女神除魔咒文,都有这个元素的运用。
至于五行这一概念(金木水火土),相信大家都十分熟悉,翻译君这里也就不再啰嗦了。
【译者注9】卢恩符文
原文:ルーン
Rune”这个字可能起源于哥德语中的 "runa",意思是“秘密的耳语”。后来,它被应用于一组北欧或日耳曼民族的字母中,这套字母一开始的功用正是魔法用途。
Runes如尼石或如尼字母。也有译成为鲁纳斯、鲁纳,卢恩符文等。
它是古代的北欧古文字母,即是古斯堪地那维亚文字,除了可当作文字使用,也可以将这些文字刻在兽皮、木片,石子,水晶、金属或是代表属于这些符号的宝石上面,作占卜之用。这些具有独特象征意义的如尼字母,体现了古老人们的文化精髓和人类集齐潜意识的表现。每一颗如尼石上的符号都叙述了古老文字符号所内涵的故事和奥义。它是古老的占卜之术,现较流行于英国、挪威、瑞典、丹麦、包括冰岛和法罗群岛等。
Runes是一套字母表,在开始它属于大约1500年前的北欧和日尔曼人。然而,这一“字母表”中的“字母”被认为包含着可以进行占卜的神秘因素。事实上,“如尼”(Rune)—词意思是“神秘的”或“隐蔽的”。它来自于德语Raunen,其含义是“密谈”。最早的并且实际上最闻名的如尼字母是老弗萨克(之所以叫弗萨克(futhark),是因为它代表起始的六个如尼字母FeohUrThornAnsurRadKen)。而在runes占卜中,每一个字母都有自己的一种解释,同时每个字母都有其他格外的深层含义。
Runes与巫师的驱邪物和护身符性质相似,个人所携带的如尼字母可以保护免遭危险,或吸引成功及爱。绑在一起的如尼字母叫做结合如尼,人们像带着珠宝饰物一样带着它们,或是为了吸引益处,或是为了抵制害处。
如尼字母的最初起源目前不可考据,相传北欧神话众神之父奥汀(Odin)用失去一只右眼的代价,换取了如尼的智慧,也就是智能之泉的智慧。据传当时奥丁为了寻求更高的智慧,便把自己吊在树上九日九夜,思考宇宙的奥秘。当他从树上下来的时候,他就领悟了如尼文。(以上内容来自百度百科)
【译者注10】心灵治疗
原文:心霊治療
关于心灵治疗在WEB版中作者曾有解释,不过在文库版中这段被删除了,为了方便大家理解,这里在注释中将作者的解释文段贴出:
心灵治疗是使用魔术治愈对象的伤病的技术。有时也被称为治愈术、心灵手术等,其治疗范围不仅仅是肉体、甚至连精神体都能干涉,并以此来除去病魔、或是将被切断的部位重新连接在一起。治愈魔术大多指的就是这一类的东西。
【译者注11element
原文:エレメント
本来这个单词一般来说都会翻译为“元素”,但是根据本小说第一卷的内容,水明所在的现代世界的神秘学中所说的“元素”与异世界的“エレメント”其实有着微妙的不同,为了将二者区分开来、翻译君在这里将其直接用对应的英文单词“element”翻译。同样的还有后文中将会出现的“精灵”和“spirit”,那里也是为了对应地球和异世界不同的概念而分别用汉字和英文表示。
【译者注12】迦陵频伽
原文:迦陵頻伽(クラヴィンカヤ)
迦陵频伽:梵语kalavinka音译,巴利文作Karavīka,藏语名Kala-vin-ka。“迦陵频伽”是佛教中的一种神鸟。据传其声音美妙动听,婉转如歌,胜于常鸟,佛经中又名美音鸟或妙音鸟。《慧苑音义》云:“迦陵频伽此云妙音鸟,此鸟本出雪山,在壳中即能鸣,其音和雅,听者无厌。”《正法念经》中说:“山谷旷野,其中多有迦陵频伽,出妙音声。如是美音,若天若人,紧那罗等无所及音,唯除如来言声。”《妙法莲华经》卷六:“山川岩谷中,迦陵频伽声,命命等诸鸟,悉闻其音声。”
【译者注13】沃尔夫冈
原文:ヴォルフガング
恕翻译君才疏学浅,查了半天根本找不到这家伙的资料,有了解的同好希望能告知。
【译者注14】食人魔、大鬼
原文:オーグル
食人魔(ogre)是欧洲民间传说中的冷酷而残忍的巨人,其与人类的姿态别无二致,体型庞大、以人类和其他弱小的动物为食。他们生性粗野,一般居住在远离人烟的地方、只有在饥饿的时候才会四处徘徊狩猎人类。
正如本小说中所写的那样,现在人们对食人魔的印象很大程度上来源于《穿靴子的猫》这部童话作品,这部作品是由17世纪法国作家夏尔.佩罗根据民间传说创作的,不过其中的食人魔的形象与民间传说中的传统形象却有较大不同。故事中的食人魔像领主一样统治着广大的土地和人类、拥有无尽的金银珠宝、居住在富丽堂皇的城堡中、还具有自由变化身形的能力,不过智商捉急最后身死猫口。这部作品是如此经典(梦工厂近年还以此为题材出过两部动画电影),以至于使人淡忘了传统民间传说中食人魔的真正样貌。
原文:オーガ
实际上オーガ与オーグル的原文同样都是写作ogre,只不过オーガ是从英文读音而来,而オーグル则是从法语音译而来。在欧洲一般很少会区分这两者的差别,但在现代日本的幻想系作品中,一般把这两者定义为两种不同的怪物。其中オーガ结合日本传统的妖魔——鬼的形象,一般被描绘为赤面獠牙、头上长着双角的怪物。这里翻译君也根据一般日系作品中的习惯将两者区分开来,将オーガ翻译为“大鬼”。(在不少作品中,也有直接翻译为“奥加”的。)
【译者注15】奥利哈鲁钢
原文:オリハルコン
Orichalcum有时也译作“山铜”,指古希腊与罗马文献中登场的传说金属,被描述为金黄色的铜合金。在柏拉图的作品《Kritias》中被记述为存在于亚特兰蒂斯的幻之金属。在当今的ACG系幻想作品中经常出现,一般被认为是最强的金属。
【译者注16】亚述巴尼拔之火
原文:アッシュールバニパルの焔
亚述巴尼拔(英语:Ashurbanipal)是公元前668年至公元前前627年在位的亚述国王,亚述帝国最后一个伟大的君主。在他统治时期,亚述的军国主义达到了崩溃前的顶峰。
《亚述巴尼拔之火》是由20世纪初的美国作家罗伯特.E.霍华德(Robert E. Howard)创作的克苏鲁神话(Cthulhu)作品。讲述的是两位冒险家深入沙漠中的废都、去寻找被诅咒的亚述巴尼拔的火焰之石的怪奇历险。这也是小说中水明在使用亚述巴尼拔之火时做出捏碎手中的石头这个动作的捏他的由来。
克苏鲁神话是20世纪初以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的小说世界为基础,由奥古斯特.威廉.德雷斯整理完善、诸多作者共同创造的架空传说体系。看过《潜行吧,奈亚子》的同好对此应该不会陌生。
罗伯特.E.霍华德是“剑与魔法派”奇幻文学的创始人,其主要作品包括《野蛮人柯南》等。
【译者注17spirit、精灵及天使之力
原文:スピリット、精霊、テレズマ
在这部小说中,异世界的精灵(精霊)与水明所学习的神秘学中所说的精灵(スピリット)是两个不同的名词,为了避免发生混搅,这里将汉字的“精霊”直接翻译为“精灵”,而将片假名的“スピリット”翻译为“spirit”。
テレズマ(telesma)原是古希腊语中代表“护身符”的词汇。在魔术中多用于指代由天使的名字的各个文字组成的“天使像”,在这里按照一般的习惯翻译为“天使之力”。
【译者注18】詹姆斯.乔治.弗雷泽
原文:ジェームズジョージフレーザー
詹姆斯.乔治.弗雷泽(1854-1941James George Frazer)是英国著名的人类学家、宗教历史学、民俗学家,认为“巫术先于宗教”的第一人,一生至为勤奋,著述甚丰。人们是这样评价他的:“将来后代评价我们这一代人的工作时,只要开出詹姆斯·弗雷泽的著作目录来,就足以驳回关于我们无能的指责。”在弗雷泽的众多著作当中,《金枝:巫术与宗教研究》一书最为知名,它是一本关于巫术、宗教和科学对于人类思想发展的重要性的研究论著。此书使他在世界学术界获得了崇高声誉。
【译者注19】日本诅咒人偶、海地巫毒教人偶
原文:日本の丑の刻参り
所谓“丑の刻参り”,指的是在丑时(凌晨1点至凌晨3点)于神社的御神木上,将模仿憎恨的对象制作的稻草人偶用钉子敲打以施加诅咒,是日本自古以来就流传的咒术的一种。施加该诅咒时典型的装扮是身披白衣、头上戴着插着蜡烛的铁环,这种形象在众多日系ACG作品中均有出现,相信各位读者应该不会陌生。传说该诅咒仪式只要连续七夜施行的话,被诅咒的人就会气绝身亡,但是诅咒仪式要是被他人看到的话、法术的作用就会失效。
这里翻译君为了更好理解,直接将其翻译为“诅咒人偶”。
原文:ハイチのヴードゥー人形
ハイチ——海地,全称海地共和国(法语:République d'Haïti;克里奥尔语:RepiblikAyiti),通称海地,是位于加勒比海北部的一个岛国。
ヴードゥー——巫毒教(VoodooHoodoo)是海地的一种古老信仰,同时也是目前海地两大官方信仰之一(话说另一个官方宗教为天主教,翻译君十分感叹同时拥有这两种迥然不同的国教居然还不会打起来)。巫毒教在海地农村中尤为盛行。
海地的巫毒信仰是源自西非的贝南,是一种起源自古代非洲的传统多神崇拜。贝南是全世界巫毒教的原始发源地,过去的常规是掳人为奴,用活人献祭。16世纪时,海地沦为法国殖民地,法国的白人殖民者把大量非洲黑奴贩卖到海地的同时,也把流行于非洲的原始宗教带到了海地,后来这些非洲黑奴将罗马天主教许多繁杂的宗教仪式与当地土教混合,便形成了独特的海地巫毒教。
巫毒人偶是巫毒教咒术仪式中所使用的一种媒介,关于巫毒娃娃的传说迷信十分多,而其仪式则广受争议。多数仪式均与报复、伤害、仇恨有关,但也有爱情、成功、幸运、健康、保护、袪邪相关的法术。一般而言,施法者要用红绳紧勒缠绕人偶,一边重复喊出咒语,然后用针或钉刺入人偶(的肝脏部位)。如此则施法完毕。
【译者注20】星灵体
原文:アストラルボディ(有时候亦写为アストラル体)
所谓星灵体(Astral Body),依据神秘学理论,是在人体的四大层面中(或四大身体,即精神、心智、以太、肉体)、位于以太层面(或称以太体)内主要掌控精神活动中感情的部分。
星灵体这一概念最早由19世纪的神秘学家艾利法斯.李维(Eliphas Levi)提出。艾利法斯.李维本名阿方斯.路易斯.康斯坦丁(Alphonse LouisConstant),本是一名神职人员,但是中年时的不幸遭遇让他转而投向了神秘学的研究(这位中年大叔娶了一个少女并生了一个萝莉,但是没过几年少女就离他而去紧接着萝莉也病逝了)。这位大叔研究的范畴非常广泛,从卡巴拉到赫尔墨斯主义、炼金术、塔罗牌、毕达哥斯拉数秘术、占星术及仪式魔法都有涉猎,加之其神学背景,使其创造出不少对当今神秘学有着深远影响的学说。其后来所改名时使用的那个希伯来名字可能也是因为其深受卡巴拉影响。
在他的理论中,所有的Psychic(直译过来就是灵能、超能力,通俗的说就是这部小说中所说的魔术或魔法)都可以通过对一种通用的能量进行操作来达成,这种通用的魔法能量被称之为Astral Light。同时由于魔法是与人体中掌握精神中感情的部分有关,所以将这个部分命名为星灵体(Astral Body)。根据李维的说法,星灵体位于星灵界中,与人的精神所处的界面是不同,所以在这部小说中会看到其将两者分割了出来,但现代神秘学根据不同理论有时候又会将两者等同看待。
【译者注21】心灵寒气
原文:心霊寒気(サイキックコールド)
サイキックコールド即是对应英文的Psychic Cold,从作者原文的写法上看貌似是一个神秘学名词,但翻译君无论通过日文中文还是英文查找都没能找到对应的神秘学概念。翻译君怀疑这是一个作者自创的词,用于描述攻击魔法发动前的气息和波动,这里就暂且按照原文的汉字直接翻译为“心灵寒气”。
【译者注22】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
原文:異教神働(ゴエティア)
ゴエティア(Goetia)国内有时也音译做“盖提亚”,其本是17世纪初出现的一本名为《所罗门之钥》(音译《雷蒙盖顿》)一书第一部份的标题(Ars Goetia)。这一部分主要讲述了古以色列的所罗门王使役七十二柱魔神实现各式各样的愿望,为了召唤魔神所需要使用的魔法阵、纹章和咒语,以及各柱魔神的纹章、性格、姿态和能力等。传说所罗门王曾和恶魔之王Berial订立契约,得到了指挥所有地狱魔神的力量,他用自己的魔法戒指在每个恶魔的脖颈上打印,驱使它们为自己服务。作为回报,他将在死后把自己的灵魂献给Berial
这里为了更容易理解,并没有直接翻译为“盖提亚的信徒”,而是译成了“信仰着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的信徒”。
【译者注23】亚伯拉.梅林、亚伯拉罕、聖なる魔術、神圣魔术、AbracadabraAbreq ad Habra
原文:アブラ=メリン、アブラハム、圣魔术、神聖魔術
以上四个名词最开始出自于《亚伯拉梅林的神圣魔法书》(The Book of the Sacred Magic of Abramelin the Mage),有时其标题也根据广为人知的1897年出版的英文版本写作《犹太人亚伯拉罕传子拉美克的亚伯拉梅林神圣魔法之书》(The Book of the Sacred Magic of Abramelin the Mage as Delivered byAbraham the Jew unto His Son Lamech)。
根据书中的记述,其作者是14世纪至15世纪居住于德国的犹太魔术师亚伯拉罕..沃尔姆斯(Abraham von Worms)。据说他为了追求真理在世界各地流浪,然后在埃及和一位叫做亚伯拉梅林(Abramelin)的老贤者相遇。然后亚伯拉罕从亚伯拉梅林那里学到了一般不被人所知的秘术。而《亚伯拉梅林之书》是亚伯拉罕为了将从亚伯拉梅林那里学到的秘术传之于世、以给儿子拉美克的书信的形式为体裁书写的魔导书。书中详细说明了如何与圣守护天使对话并获得其加护、并以此使役恶魔为自己服务的方法,这即是书的标题中所说的圣魔术。
原文:アブラカダブラ、アブラクアドハブラ
Abracadabra是一个据说由希伯来语三个词组成的咒语,意思是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正如小说中所述,这个咒语是那么著名,以至于在现在的英语中其就是表示“咒语”的单词。
Abreq ad Habra也是一句极其流行的来源于希伯来语的咒语,意思为“被雷电劈打至死吧”,为保持咒语翻译风格的连贯性,翻译君在这里译为“雷光所向,灰飞烟灭”。
【译者注24】诺斯替主义
原文:グノーシス主義
诺斯替主义Gnosticism,其意为真知派,在国内也音译为诺斯替教派。Gnostic源于希腊词汇Gnosis,意为“真知”。在基督教的早期诸教派中,是最值得一提的。它迫使早期基督教会为了反对它而汇编成《圣经》。
基督教真知派主要盛行于公元二世纪,在135年到160年间达到高峰,余波还持续了很长的时间。在其鼎盛期,它的影响几乎有压倒历史上的基督教信仰之势,它对教会内部造成了巨大的打击。真知派在第一个千年初期的教派斗争中败北,被后来成为“正统”的基督教定为异端而遭到打压,但是真知派之火一直在零星地燃烧着。
真知派的主要教义的特点:它们的思想以知识为基础,这里的“知识”与现代意义上的知识不同,它是指神秘的、超乎自然的智能。真知派一个最基本思想认为:现象的世界完全是邪恶的,精神世界是善的,是人奋力追求的归宿;而物质世界完全是恶的,是囚禁人的牢笼。真知派提出,凡是入其教者,籍知识了解宇宙,并能得以拯救。基督把崇高的、全善的,迄今人们不能认识的上帝启示给人,由于这种启示的照耀,一切有能力接受的“属灵的人”,就将到上帝的国中。



《异世界的魔法太落后了!》文库版第二卷名词翻译对照表
人名翻译对照表:
主要角色:
八鍵水明(八键水明:主角、魔术师)
遮那黎二(遮那黎二:主角男性友人、勇者)
安濃瑞樹 (安浓瑞树:主角的女性友人)
スイメイ·ヤカギ(水明.八键)
レイジ·シャナ(黎二.遮那)
ミズキ·アノウ(瑞树.安浓)
ティータニア·ルート·アステル(蒂塔妮亚.路德.亚斯迪尔:亚斯迪尔王国公主)
ティア(蒂亚:亚斯迪尔王国公主、蒂塔妮亚的爱称)
ナクシャトラ(纳古夏杜拉:魔王)
レフィール·グラキス·ノーシアス(蕾菲露.格拉姬丝.诺斯阿尔:半精灵剑士)
ラジャス(拉贾斯:与水明及蕾菲露战斗的魔将)
故事配角:
グレス·ディレス(格雷斯.狄烈思:亚斯迪尔王国宰相)
アルシュナ(阿尔休娜:女神、救世教会尊崇的最高神)
ドロテア(多萝蒂亚:冒险者公会职员)
ライカス(莱卡斯:冒险者、剑客,水明公会评级测试时的战斗对手)
エヌマルフ(埃努马尔福:冒险者、魔法师,水明公会评级测试时的战斗对手)
壌乱帝(壤乱帝:涅尔菲利亚帝国高强的土系魔法师,将于文库第三卷登场)
薄明様(薄明大人:亚斯迪尔优秀的剑客,真实身份要到文库第四卷才揭开)
ガレオ(格雷奥:水明前往涅尔菲利亚帝国时所护卫的商队的领队)
グレゴリー(格雷高利:跟随黎二等人一起行动的壮年骑士)
ロフリー(罗菲利:跟随黎二等人一起行动的青年骑士)
ハドリアス公爵(巴德利亚斯公爵:试图加害水明的亚斯迪尔大贵族,亚斯迪尔魔族讨伐作战中心人物,克兰德市领主)
ルカ(露卡:跟随黎二与蒂塔妮亚公主一起行动的女性骑士)
八鍵風光(八键风光:水明的父亲,为了家人的幸福追求阿卡西记录的魔术师)
静間(静间:水明的母亲,因诅咒而逝世)
リシャバーム(利夏巴姆:七大魔将之一、向魔王通报了拉贾斯的战败)
国名、地名翻译对照表:
国家:
アステル王国(亚斯迪尔王国:召唤主角的国家)
ノーシアス(诺斯阿尔:被魔族攻陷的北方军事大国)
ネルフェリア(涅尔菲利亚:涅尔菲利亚帝国、亚斯迪尔王国盟国之一,水明前往的国家)
サーディアス(萨迪亚斯:萨迪亚斯联合自治州、亚斯迪尔王国盟国之一)
トリア(托里亚:亚斯迪尔王国以北的国家)
シャルドック(夏鲁多科:亚斯迪尔王国以北的国家)
ヴィシュッダ(巍休塔:人类领土与魔族领地西侧边境一带的国家)
ムーラ(穆拉:人类领土与魔族领地西侧边境一带的国家)
城市及地名:
キャメリ(加美利亚:亚斯迪尔王国王城)
王都メテール(王都梅迪露:亚斯迪尔王国王都、王城加美利亚城下町)
クラント(克兰德:亚斯迪尔王国在涅尔菲利亚帝国边境附近的城市)


本帖最后由 仲夏之流云 于 2015-12-12 20:41 编辑


最后为看过WEB版的同好剧透一下WEB版和文库版的不同:第二卷文库版在剧情走向上与WEB版几乎没有差别,比较大的不同是在文库版中删除了WEB版16话中预知梦的剧情,对水明在冒险者工会的战斗和初次与魔族战斗时拿魔族做了一堆实验的剧情也进行了大幅精简,还有WEB版中提到的巴德利亚斯为什么一定要置水明于死地的那一段内容也删除了,删除了对蕾菲露背景介绍和心理描写的那一部分内容(WEB版17话:禁忌的记忆),对蕾菲露诅咒发动时的描写也进行了简化并描写得更为隐晦(跪求度娘不要再删我那一段的内容啦),之后水明与蕾菲露互动的剧情也重写了,最后就是在文库版结尾时新增了魔王纳古夏杜拉知道拉贾斯被打败了的那一段剧情。
虽然剧情走向基本没有变回,但是作者的语句改动极多,导致本人很多的WEB版底稿都要根据文库版的语句大改,间接也造成了翻译时间的拖长。





我的原文本是有首行缩进的,但是不知为什么粘贴到这里面就变成这样了,顺便还把我的全部空格行去掉了。




不是,这个是新出现的人物,原文中也说了,是魔将之一。


本帖最后由 BacteriaHero 于 2015-12-13 11:55 编辑



这部小说应该没有固定女主这一说法,各后宫戏份都挺均匀的。



我第五卷还没看,不知道说的是谁……
不过这部小说中有说这个叫利夏巴姆的是魔族,再加上被删掉的预知梦的那一段剧情有个叫做贝奥鲁夫.修奈特的和水明因缘不浅也是被召唤而来的角色,所以应该不是吧。



这部小说的世界观感觉确实很受月世界的影响。我印象中ACG作品中将魔术师和魔法师这两个概念分离好像就是从《月姬》开始的,之后很多作品都跟风把魔法称为魔术,把魔法师称为魔术师。印象中月世界中魔法的概念是无论依靠现代技术花费多少劳力和时间都不能唤起的奇迹、这样十分严苛的定义,所以月世界中魔法师那么少。但这部作品似乎只是单纯地把现代世界的神秘学称为魔术、异世界的神秘学称为魔法而已。



反正都翻译好了,一次性放出来吧,省得大家等了,话说昨天刚接到通知又要长期出差到春节前,此时不放出来怕是节前都没机会了。



WEB版中尚未出现魔王的戏份。顶多只是预知梦中那几句话描述了一下而已。



WEB版中尚未出现魔王的戏份。顶多只是预知梦中那几句话描述了一下而已。




菲尔梅妮亚要到第三卷帝国篇的时候才出现,在帝国篇中她还是很活跃的。


就是这点被删减隐晦过的卖肉度娘还不让过,在贴吧发的这一段的那一楼还被度娘删了……



本帖最后由 仲夏之流云 于 2015-12-13 21:09 编辑



好的,找时间我试试看

89
30

請選擇投幣數量

11

全部評論 101

  • 1
  • 2
  • 3
  • 4
  • 5
  • 6
前往
10000
zhang2071 勳爵
很不错的小说谢谢翻译

7 年前 0 回復

捂脸 王爵
还能这样玩。变成LOLI什么的

7 年前 0 回復

pandabilly 勳爵
不想出名惹事然后还是放了这么大的魔术,总觉得男主以后这是要还好久了啊=_=b

7 年前 0 回復

hehe_wow 勳爵
看了一卷感觉还不错,特别套的型月设定很让人有亲切感~呵呵

8 年前 0 回復

BloodBible 勳爵
本以为男主会是幕后黑手一样的人物,但是竟然热血起来了(σ゚д゚)σ

8 年前 0 回復

arta0627 伯爵
男主角被人利用感覺男主要知會幹出事來

8 年前 0 回復

空の彼端 侯爵
还想着水明能够直接单挑魔王的。       还有勇者居然没出现,真不可思议,说好的要救基友的呢!  感谢大大翻译

8 年前 0 回復

starlite 騎士
好詳細的魔術說明,讓我想到魔法人力派遣公司
值得期待與繼續看下去

8 年前 0 回復

stc01076 平民
應該每本一位新後宮吧...
感覺上魔王也早晚會被後宮化


感謝流云大大,完坑辛苦了

8 年前 0 回復

ken200461 伯爵
流云大大辛苦了,感覺這一卷女主失蹤了,到底哪個才是女主
((( ゚д゚)))

8 年前 0 回復

魔劍 公爵
异世界的魔法真的是太落后了 主角可以秒杀魔王么。。。。貌似还是个妹子

8 年前 0 回復

zhoushen1478 侯爵
第一卷看似女主的人,第二卷一个镜头都没有....

8 年前 0 回復

小卒子 王爵
谁说穿越后,一定旁边得有萝莉啊,不过怎么感觉身体变小了,连心理也变小了呢

8 年前 0 回復

天涯风霖 公爵
才注意到,web16 17话的一部分内容被删掉了文库版是这么改的吗?
就是水明受到那个路德维希的诅咒做梦看到未来那段

8 年前 0 回復

勇者王 侯爵
總算看到水明君這位男主角惡狠狠出招,硬幹上1萬魔族大軍
而蕾菲露依然如同web版一樣變成蘿莉
(這種御姐變成蘿莉的逆成長是玩哪招)

感謝仲夏之流云大辛苦翻譯分享
(現在翻譯不好當,最近抓的風氣又興起)

8 年前 0 回復

星海万象 騎士
' 女乃并瓦 发表于 2015-12-18 18:12 有点想吐槽女二用完技能就会催淫的这个设定 难道后期会有官能展开吗? 而且在皇宫里吹得那么牛 出来混混感 ... '


貌似是战斗上菜鸟没错……
第一卷好像就描写了她战斗经验不足……
第二卷开头不也说了么……公会里面的人说,那个女主作为魔法研究者是很有名的,但是并不是强大魔法师……

8 年前 0 回復

gentility 公爵
想不到水明如此熱血
言詞也不差
簡直可以當JUMP的主角了
最後,
穿越的主角身邊有個蘿莉
已經是一般設定了吧!

8 年前 0 回復

Gnosis 伯爵
看完全文感觉红毛和我在彩插脑补的形象有点不太一样啊,好严肃,而且最后竟然还成萝莉了

不过看到结尾魔王竟然是妹子,这个魔王杀了那么多人估计洗不白啊,难道最后要上演屠妹大戏

8 年前 0 回復

女乃并瓦 公爵
有点想吐槽女二用完技能就会催淫的这个设定 难道后期会有官能展开吗? 而且在皇宫里吹得那么牛 出来混混感觉还是很艰难的啊  难道异世界第一魔法的女一其实这是个菜鸟?

8 年前 0 回復

Axisson 侯爵
作者设定上可以看到是下了功夫,真希望剧情上也多下点心,读后面几章我都开始怀疑,这魔将到底是找勇者还是找女主。

8 年前 0 回復

  • 1
  • 2
  • 3
  • 4
  • 5
  • 6
前往
仲夏之流云 平民
TA什么都没留下
3 粉絲
0 關注
2 發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