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遊戏01-神该向谁祈祷-【宮崎柊羽】【录入完结】


神之遊戏01-神该向谁祈祷-

作者:宮崎柊羽
插画:七草
翻译:张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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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戏开始吧!」有一天造物主突然要求叶野学园的秋庭多加良等学生参加一场遊戏的挑战。但是,卻让他们冒出「又是神哦~」的无力感早为什麼会这樣?因为外表可爱,卻很坏心眼的土地神「卡侬」带来的麻烦事,已经让他们每天都深感困扰。虽然如此,但要是找不到造物主的话,換来的代价竟是这个地球将会毀灭!?从今天开始,将展开为期一个月,攸关地球未来的找神遊戏!!这是一场由向往人类的神所设下的——「神X神的遊戏」!!


●宮山奇柊羽
6月26日制造。昭和型。长野县名產。
荣获第8屆角川学园小說大赏〈獎励赏〉。虽然成长自全家人都是0型血型的家族中,卻是一个具有细心特质的突变者。不过手指卻不怎麼灵巧,右手中指居然有8公分长。即使自认之前的人生都满失败的,卻还是喜欢「未来将不会再失败」这句话。







序章
game1 无路可走
save1 破损的容器
game2 提示?
game3 鬼牌
save2 扭曲变形
save3 心中的迷宮
game4 永不枯萎的花
game5 祈祷
auto 稀有活动
save 无名的愿望
终章







序章

新的世纪已经展开了,但是并没有出现恐怖的大魔王或世界末日,不过,进入二十一世纪也不过才这几年而已。然而在某日、某时出现的神,祂向人类告知的神谕,既跟「光明」无关,也不是「浑沌」,而是——
  「游戏开始吧!!」
  对于那位自称为神的人,一开始并没有任何人认为祂真的是神,因为祂看起来就像是随处可见的普通人一样。对于只不过是在芸芸众生中偶然被神选中的人来说,根本就无法判断祂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为什么呢?因为根本没有人曾经见过真正的神。
  所以,遇到神的人,有些人不理会祂所说的话,有些人甚至视祂为异常者拿枪对准祂。
  虽然遭到人类如此的对待,神还是非常宽大为怀,因为祂非常了解近来的人类,脑筋的确比较顽固不化。
  「仔细看好了……」
  说了这句话之后,神就轻轻挥了挥手。
  祂才刚挥完手,人们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影像。那个画面实在是太清晰了。
  漂浮在浩瀚宇宙中的红色火星。在他们的眼中——或是神经的突触面上,那个星球炸开了。
  瞬间大家先是一片沉默,之后陷入了恐慌。
  火星毁灭这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受到证实,神正等着人们意识到祂是真的存在。
  「能够再说一次神谕吗?」
  当大家明确地认知到这个事实时,人们的态度有了极大的转变,但是,即使如此,神依然没有生气。
  「好啊!不过在这之前,先把火星恢复原状吧。」
  祂随手一闪,刚刚大家才看到爆炸的星球又漂浮在宇宙中了。看来人们就算不把祂当成神,而看成是其他存在的话,也还是只能乖乖顺从了。接着——
  「是不是已经想和我玩游戏了呢?」
  看起来很活泼的神这么问。此时就人类的立场来说,根本没办法拒绝吧。
  「玩游戏……玩什么游戏啊……?」
  人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害怕地问祂。
  「这个游戏很简单,我呢……就躲在地球的某个地方,你们只要把我找出来就好了。」
  说白一点,就是要玩「捉迷藏」。不过躲的范围也未免太大了吧,除了这一点之外。
  「不过,这有什么意义吗?」
  「意义?没什么意义啊!我只是纯粹想要打发时间而已,毕竟光看电视对身体也不太好。」
  「那如果找不到的话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啊,不过找到我的人会有奖赏哦。」
  「奖赏?」
  这句话让大家的脸上立刻有了兴奋的表情。毕竟这可是神所赐予的奖赏,会有很高的期待也是人之常情。
  「我会把我的乐园送给他。」
  「您的意思是指——天堂吗?」
  「没错……就先让你们看看是什么样子吧?」
  神带着微笑,用手指弹了一下。
  接着,人们首次看到了天堂!那景象实在会让人们想要获得它。
  「好了!那就开始游戏吧!时间就从现在开始,为期一年。」
  说完之后,神就此消失无踪。
  之前被神偶然选中的一些人,立刻展开了寻找神的行动。
  但事实上,这个游戏比大家想象的还要困难,毕竟寻找的范围实在太大了。
  不过,这些人还是先从自己的身边开始找起!就算会被人们投以异样的眼光,他们还是大声地呼喊着神。
  要是能知道神长得是什么样子,可以得知祂的外表等线索的话,还可能好办一点。可是,看过神的人之中却没有任何人记得祂长什么样子,就算有人勉强还记得那么一点点,那也不过是模模糊糊的片段印象而已。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这些人或许是累了吧,于是有人做出结论,认为当初看到的可能只是幻影,人类通常是没什么耐性的。
  于是,神又再度现身了。
  「我想范围实在是太大了,那我把范围缩小一点,就限定在亚洲吧……还有,你们仰望天空是没什么意义的,在这段游戏期间里,我就不变身,用跟人类一样的形体待在地球上吧。」
  神退让了一步,游戏得以继续玩下去,但是,这些人还是一样找不到祂。
  不过,这件神之游戏的事情倒是在人类之间陆续被传了开来。于是,越来越多人开始加入这个寻找神的游戏,状况变得对神非常不利。
  但尽管如此,人们终究还是失败了。
  「……嗯:或许是我说明的不够清楚,你们真的了解『寻找』我这件事的意思吗?」
  第三次,神似乎有点烦躁了。
  「寻找、探索……那之后又该如何呢?」
  双方对于直到现在彼此才想到要来谈这件事情,都忍不住一阵叹息。
  「你们要来寻找、探索……来叫我的名字!不过,不许你们碰我哦!」
  就这样,向来宽大为怀的神也已经忍无可忍了。
  「哎,真是的!不行嘛!根本就完全不行嘛!!我想,可能是因为我跟你们的紧张感都不太够,所以不够认真,这是最后一次的机会了!如果在期限之内无法找到我的话,我就要改变地球的轨道!」
  神做出了这样的宣言。
  一开始的时候,人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但是仔细思考之后,才发现这可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据说,地球只要再稍微靠近太阳一点,或许就不会诞生出新的生命了!反之,偏离远一点的话也一样吧。也就是说,一旦改变地球的轨道,人类就只能慢慢地等待灭亡而已。
  听到这件事情的人们,想尽办法要消弭神的怒气,但是,神根本已经听不进去了。
  「听着!我现在躲在日本N县的私立叶野学园高校里面!我已经把游戏的寻找范围缩到这么小了,你们可要心存感激呀!」
  人们不曾听过神用这么严厉的语调说话,每个人都觉得不寒而栗。
  「不过,只限叶野学园的学生能来找我,要是违反了这个规矩,游戏立刻终止!并且马上展开惩罚!就这样!」
  接着,神就消失了踪影。

[ 本帖最后由 Ozzie 于 2008-10-13 06:09 编辑 ]




神之游戏 开始

  「事情就是这样,人类的未来就交给你们了。」
  校长虽然也是间接听来的,但是看到他用这么认真的表情如此说时,说我没有吓一跳是骗人的。这些大人竟然会说出如此荒唐无稽的事情,实在太令人瞠目结舌了。
  虽然在那一瞬间我曾经想过,这该不会是在玩什么整人游戏之类的吧!可是,整我们这些高中生又有什么好玩的,所以我马上就推翻了那个想法。
  我偷瞄了在我旁边的桑田美名人一眼,她脸上果然也是一副疑惑的表情。桑田是学生会的文书,也是个优秀的人才。通常来说,她是不会把心里想的事情说出来的。不过,此时她的心里:
  (校长他……是白痴吗?)
  我相信她心里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今天一到学校,校长就马上召集了四位私立叶野学园高校学生会执行部的成员。只是,此刻包括我在内只有两个人到场,还少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担任会计的尾田一哉,他因为身体不舒服今天没来学校,所以没到也是没办法的事。
  就算这样,也还少一个人,这种时候他总是不会现身。
  看到我们无言以对,在校长旁边的训导主任就代替校长开口继续往下说道:
  「相信你们一定都很难相信吧,就连我到现在也还是难以置信。不过,昨天连内阁总理都亲自来拜访,恳求过校长了。对你们这些还只不过是高中生的孩子来说,这的确是一件相当沉重的负担……」
  说到这里,训导主任就暂时把话停住了,像演戏般用手指揉着眉心,表现出苦恼的模样。
  「不过,这是神所定下的游戏规则,谁也无法违背呀。」
  要烦恼也是你们的事吧,你们有没有认清,日本人大部分都是佛教徒的这件事实?有没有发现自己太过权威主义了?而且,应该有发现,最重要的人物现在并不在场吧?
  到底怎么回事?那个担任「学生会会长」,放我们鸽子的家伙,虽然在学校的各项活动中很有炒热气氛的本事,不过却不擅于筹备。学生会里大大小小的杂务,还有其他各种麻烦工作,全都推给了我跟桑田还有尾田。就像今天,他也完全不理会学校紧急召集学生会执行部干部的事,根本没有到场。
  老实说,现在我的脑海里,想的并不是关于人类未来的事情,而是正在破口大骂那个家伙。
  哎~为什么我只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呢?是我失算了吗?
  通常大家会选开朗、有人缘的人来担任学生会会长,选内敛、具备办事能力的人来担任副会长,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了——至少在叶野学园里是这样——难道是我当初没有认知到这点,才会失算输给他的吗?
  不过,不管怎样,都是因为那家伙,才害得我远大的未来计画全都乱了套,我实在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就在我沉浸于这种充满沮丧的心情下,学校却还偏偏来跟我说这种事情。
  「要找神……啊?」
  我带着近乎叹气的语调回应着。
  「看来你果然是半信半疑的样子。」
  校长虽然这么说,但是我连一半都不相信,老实说,有一成会相信都很奇怪吧。
  「这种事没这么轻易就能相信吧。」
  因为校长开口问了,于是我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旁边的桑田也跟着点头,至于站在一旁不起眼的训导主任,正以责难的眼神看向我们,我则是装做没看见。
  「刚开始时我也跟你们一样,但到最后我还是不得不相信了。」
  就在说这些话的同时,校长把一迭的资料递给我跟桑田。
  「可以看吗?」
  「可以。」
  那上面记载着从各种角度观察分析的事实,简单地说就是,地球确实正在逐渐偏离轨道。
  我用手指推了推眼镜,心里想着,这些资料看起来像是随便都可以捏造的嘛,于是我瞇起了眼睛做出疑惑的表情。
  另一方面,桑田却是一张扑克脸,呈现出漂亮下巴线条的鲍伯头侧影,让人感觉像是在思考什么高尚的事情。但实际上她的心里可能正在想着,今天的休息时间要吃什么点心吧?脸长得有点端正的人,就是有这种好处。
  「今天的点心是什么?」
  「热腾腾的特制烤饼。」
  我试着小声询问她,马上得到这样的答案。
  「好吧,你们现在不相信也没关系,只不过,你们能不能还是试着去找找看呢?对了,就当作是玩游戏好了。」
  校长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却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秋庭同学,万事拜托啰!」
  哎——我是叫做秋庭多加良没错啦,不过我只是个副会长呀!都是那个不负责任的会长害的,让我做这么多有的没的杂事。
  我是很想对校长这么说啦,不过我还是像个大人般尽力忍耐下来:
  「知道了,我们会开始找的。」
  在我勉强接下任务之后,校长跟训导主任的脸上都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不过,如果最后找不到,我可不负这个责任喔。」
  我很想早点脱身,所以接受了这个任务,不过这句话还是得先说清楚。就算刚刚校长他们说的话都是真的好了,等到期限一到,地球面临毁灭时,我们可不想被别人指责说,都是你们害的啊!我身边的桑田也跟着点头。
  「这……这是当然的,责任就由我……」
  来扛,校长没有把话说完,不过,我们至少已经先撇清责任了。
  「可是,又没有任何关于寻找神的线索。」
  原以为校长被桑田这么一间一定会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他却露出了早有准备的笑容。
  「这一点你们就放心吧,我们已经搜集到所有可能的资料了。而且……今天就会转来一个以一当千的帮手到学校来。」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训导主任。校长孩子气地瞪了他一眼。不知道是幸或不幸,训导主任并没有看见,然后校长刻意地咳了咳:
  「十六岁的学生转到我们学校来,这样并不违反神的游戏规则吧。你们就好好帮助她吧。」
  校长这么说。
  「……是。 」
  我不知道那帮手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反正先点头就是了,因为我已经不想再继续听他们说这些事了。
  「不过,这件事情一定要秘密地进行唷,如果这件事在校园里传开并因此传到外面的话,可是会引起大恐慌的。」
  这么说也对!姑且先不论这件事情的真伪,但是要当成八卦新闻的题材那是绝对够格的。
  「现在只能靠你们潜伏在校园内把神找出来了。」
  「是。」
  期限是三十天后。
  寻找的目标是神。
  就这样,在那家伙没有现身也没有被追问为什么没来的状况下,我们展开了「找神」游戏。

[ 本帖最后由 Ozzie 于 2008-10-13 06:10 编辑 ]


game1 无路可走

  当察觉时,我已在那里;当察觉时,我已创造了世界。
  当察觉时,我已创造了人类的样子;堂察觉时,我已成为被动的神。
  因此,要走出那里,需要奠大的勇气。
  但是,教又不得不开启那扇门。
  开启那扇通往世界的门,为了再次确认。
  于是,我开启了通往世界的门。

  一看手表,离第一节下课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要是现在才去上课也没什么意义,所以我跟桑田就以比平常慢好几倍的速度,慢慢地走在通往教室的走廊上。
  「……这下可好了,虽然接下了任务,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件事情的真实性的确让人很怀疑,不过问题就出在那些都已经是一把年纪的大人们,却都相信这件事。」
  我并不指望桑田会回答我的话,但她却如此明确地表态,切割出跟校长他们不同的立场。
  「话说回来,既然已经接受了这个任务,那现在也只能开始行动了。」
  真的是没半点线索,就连一张照片都没有,不过就算有,也不见得有帮助。虽然神说过祂不会改变样貌,不过既然是神,相信当祂想要任意变化形体时,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吧,就连要改变人的记忆可能也是小事一桩。
  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这是许多人对神的一般印象。
  可是,以目前所听到的传闻来解读,这个神好像满无聊的,看来似乎是个标准外的神。而且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竟然选择玩「捉迷藏℉而且躲藏的地点居然就设定在「学校」里面,这也是有点奇怪的设定。
  反正这大概是冒牌神在玩的游戏吧?
  我仰望上方,把刚刚的事情在脑海里整理了一遍,但映入我眼帘的只有白色的天花板而已。
  「现在叶野学园三个年级,全部加起来的在校生总共有六百五十八人。」
  「加上教师的话,大约超过七百人。」
  「就只靠我们这几个人要找出这七百分之一耶。」
  因为这件事情必须秘密进行,所以不可能动员全校师生的力量来寻找。
  「那个以一当千的帮手,没把她算进来吗?」
  「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大本事。」
  望向窗外,冬天里的枯萎路树看起来有些显眼,再过不久,路上就会出现一堆自称是圣诞老人的人了,初雪也差不多快要下了吧。
  「一个月啊……」
  「就一个月!说短不短,说长又不长。」
  「跟神玩捉迷藏啊……」
  一听到这句话,就让人觉得好像很好玩,自然就稍微有点宽心。
  「其实你很想玩对吧?」
  桑田像是看穿了我一样,当她略带惊讶地问我时,我也老实地点了头。不管是不是真的,找神这样的游戏,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再说,等我找到了神,我的身价就会像股票一样涨停板,搞不好还会升格成学生会会长。
  才高一就当上学生会会长,身价铁定会不同凡响!没错,为了达成这个野心,我一定要每天努力不懈才行。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啦。」
  桑田轻轻歪了一下头,低声微笑。
  「……抱歉……请问一下……」
  「什么事?」
  我听到声音回过头一看,是个女学生,乌黑的长发编成了辫子,皮肤白皙,是个看起来有点阴郁感觉的美少女,她穿着西装式外套,打了个领结,也就是叶野学园的制服。但是我却从来没有见过她,不是我自夸,学校里每个学生的名字跟长相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既然我从没见过她,那么这就表示……她就是那个……
  「以一当千的帮手?」
  我清晰的头脑,浮出了这样的答案,而她:
  「……啊?」
  她看起来有点害怕的样子——是我的脸太可怕了吗?一般第一次见到我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反应。进高中之后,就算我戴上了眼镜,还是掩饰不了我那锐利的眼神——她顿时像是被吓到的鸽子一样露出惊吓的表情。
  这女孩的真正身分也有可能是神,不过我的第六感马上推翻了这个想法。
  会有这么不可靠的神吗,谁都不会希望神是这样的吧。
  「请问……学生会室在哪里?」
  她当作没听见我说的话,而以客气的态度看着桑田如此询问。
  「沿着这个走廊一直走到底然后左转,接着再走到底就是了。」
  她似乎不知道我们就是学生会的干部,我代替桑田回答了她的问题。
  「谢谢!」
  「不客气,不过妳现在去那里也不会有人在……」
  就在我稍微看向旁边并如此回应她的时候,那个女生已经不见踪影了。
  「她的脚程好快唷,她就是那个帮手吗?」
  平常几乎不太会出现惊讶表情的桑田,露出了略感讶异的神色瞪大了眼睛。
  「应该是吧!不过没关系,不必去追她了,反正等一下还会再见面。」
  「说得也是。」
  我跟桑田都是学生会的干部,虽然平常都处理些杂务,但是基本上都不喜欢麻烦事,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很快就取得了共识。
  「话说回来,那家伙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竟然完全不理会校长的召集。」
  「应该有来上学吧!之前他还说过想要拿全勤奖的……」
  「是哦……全勤奖只颁给每堂课都出席的学生耶,难道他不知道吗?」
  我的语调虽然平静,但并不表示我没有生气,自从他当上学生会会长,而我当上副会长之后,我从来没有一天不生他的气。
  他这个人对麻烦事的嗅觉很敏锐,我真搞不懂像他这种一遇到事情就落跑逃避的人,怎么会参选学生会的会长?而且居然还当选了,我到现在对这件事还是很纳闷。
  而我,为什么会只当上副会长呢?连我老哥都在读书时当过学生会会长,难道说选举也需要靠运气吗?
  「暂时就先别管会长人在哪里了,问题是要不要把这件任务告诉他呢?」
  「不要!绝对不要告诉他!」
  桑田提出的问题让我回过神来,接着我马上简洁明快地做出以上的结论。
  「这样比较保险,要是告诉了他,秘密也会变成不是秘密了。」
  我默默地点点头,依照过去的经验,那家伙根本守不住「秘密]
  「那……那个人呢?」
  「……我想不用特地告诉她,她应该也会知道。」
  桑田稍微低声这么一问,我回答的声音也跟着变小,但是我依然充满了自信。虽然我早在桑田还没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先想到了这件事情,不过我仍然企图想要避掉这件事。
  这时候,我正好在桑田的背后,看见了以花朵构成的叶野学园标志,随即叹了一口气。校园里就像某个老鼠乐园一样,到处都看得到这个有着各种不同大小形状的学园标志。甚至还有学生像在玩小游戏一样,曾经想要把全部的标志都找出来。
  不过,这种事对我来说这实在是太麻烦了。
  「搞不好这件事情的幕后操纵者是……」
  「别说!我知道妳想说什么,不过不要说出来。」
  我看着桑田那双具有明显双眼皮的眼睛,认真地拜托她别说出来。
  接着,桑田的眼神在空中一阵游移之后,不知为何原本以节能为座右铭的她却用力地摇头。
  「那个……」
  就在对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下课的钟声也正好响起,一时之间,桌椅的碰撞声、说话的吵杂声顿时充斥了整个校园。
  「呃……学生会室的门锁起来了……」
  「那当然啰,因为学生会的干部就在这里啊……」
  「喂!桑田!!」
  这时我的视野中出现了那家伙的小小身影,不过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因此打断了她们之间的谈话。
  「目标确认!」
  桑田察觉到眼前的状况,如此告诉我,同时把手伸进了制服的口袋里。
  「大联盟的球,EX37号!」

  球交到我手上后,硬球的重量及触感传到我的掌心中。
  「今天一定要赢哦!」
  「嗯。」
  「……那个……」
  「请等一下,现在是紧急状况。」
  「有话等我一决胜负之后再说。」
  眼见那家伙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清楚,我啧了一声,握着球的那只手自然地使力握住。
  有着一头略淡的发色、一双杏眼以及挺直的鼻梁,嘴角总是带着微笑,猛一看是个外型无可挑剔的美男子。腿也相当修长,整个身材比例非常匀称,但是,问题就出在他的内在跟行为。
  「那家伙怎么会在校园里玩滑板车啊?」
  「这种玩意儿都已经退流行了,他还买来玩。」
  姑且先不论是不是退流行了,但是在学校里玩滑板车本来就有问题。尽管桑田之前的回应有点文不对题,但是我并没有吐嘈她。
  我高高举起手,即使没有手套,但是目标已经确定了。
  「请问……你要用球丢人吗……」
  「别吵!他现在正专心着呢!」
  虽然我耳朵听着她们两人的对话,但是我的视线依然盯着正前方。
  那家伙似乎很开心地溜着滑板车,并且冲着我的方向迎面而来,胆子还真不小。
  「你这只夏天的臭虫!」
  到昨天为止,我们对战的成绩是36战36平手,换句话说,就是不分胜负。
  「我要分个高下,今天一定要定输赢!」
  接着我把球丢向那个像是山猪一样,往我这里迎面冲过来的家伙。我丢了个缓慢的变化球,击中了他的脑袋。
  一般不管是好孩子、坏孩子或是普通孩子,别说是硬球了,就算是软球也都不该往别人的头上丢,但是那家伙的头比较特别。
  证据就在于当球击中他的头之后,他的身体只是自然地向左倾斜了一下,不过马上又站直身体,再次用力踩起了滑板车。
  「嗨!早啊——!」
  那家伙完全不受影响,带着产生都普勒效应的声音,从我面前呼啸而过。
  一瞬间,我看见了那家伙脸上无所谓的笑容,看起来就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欠扁模样。
  「可恶!铃木这家伙!!」
  我无力地跪在走廊上,想要用拳头打向地面……不过我停住了,因为手会痛!
  就算只是破皮,我也不想为了铃木那家伙而受伤。
  「又平手了吗?」
  「副会长的球明明就击中他了。」
  「要是没有击倒会长是不算数的,不是吗?」
  「可是一般来说,要是被硬球打到的话……」
  「学生会会长果然是不死之身。」
  四处传来这些事不关己的风凉话。我跟铃木的攻防战是出于不得已的,现在已经成为叶野学园里的著名产物,学生们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些同学也不想想,学生会的会长是那个完全不管学生会的各项事务,只顾着玩乐的他,大家还能够每天过着安稳的学校生活,这还不都是本少爷的努力。可是在这些对话之中,却完全听不到一句感谢我的话。我可是为了要让铃木做点事情,才会不顾危险、不择手段、拚命地想要抓住他耶。
  尽管如此,还是算了,不必计较,我的努力绝对会获得回报,到时候全校学生都会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没错,问题并不在这里。
  「喂!麻生、小泉、石井。下次要是再叫我『副会长』,我会让你们后悔活在世上哦!」
  我推着眼镜的镜框,稍微瞪向同年级的这三个人。
  被人以职称来称呼,向来是学生会干部的宿命,但是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叫我「副会长」,因为这等于是在告诉我,自己是失败的一方。
  「知道了吗?」
  我再次威胁般地叮嘱他们,他们就像是点头娃娃一样猛点头。
  「知道就好。」
  「37次平手。」
  桑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她无情地宣告了不用说也知道的结果。我不想就这样一直看着桑田笔直的腿,于是慢慢站起身来。
  「我本来以为今天一定没问题……」
  拍拍附在膝盖上的灰尘,同时嘴上又发出如此的唠叨,自己都觉得自己真没用啊。
  「那个……对着别人的头丢掷硬球可是很危险的!」
  「那家伙的头像石头一样硬,不会有事的!!」
  因为那场对战才刚结束,气都还没消,所以就自然地发出怒吼,这时我才发现跟我说话的是先前曾经遇过的那位女孩。我那盛气凌人的样子,让她脸上露出一副想哭的表情,缄默不语。
  「啊!实在很抱歉!」
  我不禁低头道歉!一觉得是自己不对——虽然几乎都不是我的错——就马上道歉,这也是我众多的美德之一。
  「不好意思,妳刚刚跟我说话,我都没有理妳,真是对不起!妳是转学生吧?」
  「……」
  我巧妙地不触及核心,辗转地问她,不过她却没有回答。
  「妳是转学生吧?」
  「……是的。」
  这女孩已经被我吓得半死了,所以桑田代替我再问了她一次,而她也低声回答。就和外表给人的印象一样,她的个性似乎很文静。
  「你觉得她就是吗……?」
  「并没有!不过如果没有其他的可能,那应该就是她了吧?」
  「刚才我照你们告诉我的到了学生会,不过门是锁着的……」
  「那当然啰,因为有钥匙的干部就在妳的眼前呀,现在才自我介绍有些晚了点,我是学生会的副会长——秋庭多加良。」
  「我是桑田美名人,是学生会的文书,担任会计的尾田同学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请假没来上学。」
  知道我们的来历之后,少女稍微显得没那么紧张了。
  「那么,请问妳叫什么名字呢?」
  「喔,是!我是今天『分派』到叶野学园高校一年二班的羽黑花南,请多指教。」
  她深深地一鞠躬,我还以为她的头会碰到地板呢。
  「哦,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总之,我们先到学生会室去吧,有什么事到那里再说。」
  「站在这里太引人侧目了。」
  桑田说得没错,学期期间的转学生走在走廊上,立刻吸引了其他同学的目光。
  「哦,好。嗯……不过……虽然副会长跟文书都在这里,但是,怎么没看见会长呢?」
  「会长……会长啊……」
  没察觉到自己已经踩到地雷的羽黑,东张西望地寻找会长。
  「他刚刚溜着滑板车在走廊上高速呼啸而过了。」
  我极力保持理性,以平和的口吻说道。
  「不过,虽然说他身为学生会会长,但实际上并不做事,这次的任务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妳可以不必理会他。」
  桑田也觉得让铃木当上会长是完全失算的事情,所以她对那家伙一样没什么好印象。
  「那至少也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吧?」
  桑田跟我的身高都有点高,娇小的羽黑抬起头,请我们告诉她那家伙的名字。
  「不用知道也没关系!!」
  我跟桑田同时以绝佳的默契齐声拒绝了她,因为我们叫他「铃木」时,他从来没有回应过。
  「另外,有一件事情我要先说清楚,那就是以后绝对不要叫我副会长。」
  我很认真地这么说,羽黑又露出了有点害怕的样子,不过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确认她点头之后,我深呼吸了一口气。
  「好了!那我们到学生会室去吧。」
  「我来泡茶。」
  经过我们两个这么一催促——大概是被我跟桑田的气势所屈服——羽黑默默地点点头,然后跟在我们后面。


  就这样,羽黑进入了几乎已经变成是我们专用的学生会室,不过过于凌乱的办公室,还是让她一时哑口无言。
  当然,这不是我们弄乱的,而是铃木的杰作。我们在百忙之中还得抽空,每二天来这里打扫一次,但总是追不上他弄乱的速度。
  一时之间是无法全部清干净的,我先把乱七八糟的桌子清空,请羽黑坐在椅子上。我们学生会的钢管椅还算不错,有靠背也有扶手。不过,羽黑却有些拘谨,虽然是坐下来了,却没有靠向椅背,手也规矩地放在膝盖上。
  桑田很快就去准备泡茶,在这间乱七八糟的办公室里,只有两个神圣的地方,一个是桑田放置着日式、西式和中式等泡茶器具的厨房——虽然这么说,这里也只有水龙头跟简单的瓦斯炉而已——我当然不会去弄乱那里,就连铃木也不会去搞乱那个地方。
  另一个地方虽然已经进入了我的视线范围,但如果正眼望去的话,我就会难掩心中的冲动,于是努力地把视线移开。
  「再等一下下哦,对了!妳应该不会不喝红茶吧?」
  「不会啊!不过,不必这么麻烦啦。」
  「桑田泡的茶可是绝品喔,喝了绝对不会后悔。」
  羽黑刚进这房间时虽然显得有点不安,但等到桑田把泡好的茶跟烤饼放在她面前,香味一刺激鼻腔后就让她放松了许多。
  「你们……不用去上课吗?」
  「没关系,刚刚学校要我们这个月以寻找神的任务为优先。」
  「这样啊。」
  「那么羽黑妳突然转到我们学校来,没问题吧?」
  只要是叶野学园的学生,不分年级我都是不加称谓直接叫他们名字,有意见的家伙全被我摆平了,所以没问题。只要羽黑是叶野学园的学生,那我就会同等对待,不会有特别待遇。
  虽然羽黑被直接叫出名字,一时之间似乎有些困惑,不过却没有出声抗议,接着开口说道:
  「我原本就是政府秘密机构的人,并没有进高中就读,所以没什么问题。」
  原来如此,所以刚才她才会说「分派」啊,才刚把羽黑刚才话中奇怪的地方弄清楚时……
  「妳看起来还真像是以一当千的帮手耶。」
  桑田特别强调了以一当千这个词,感觉上就像是在讽刺人一样,不过桑田的表情却静如止水相当平静,从表面上看不出来她是不是故意的。
  「说是以……以一当千也太夸张了,我只是稍微擅长找东西而已。」
  不过,羽黑对于桑田的说词倒是立刻正面接招。
  「找东西,比如找什么呢?」
  「到目前为止,我找过像是财经界人士的珍贵戒指啦,人家养的猫啦,机密文件之类的……」
  听起来她是有些找东西的资历,不过真正的资历还在后头。
  「……还有失踪的人啦、藏匿的凶狠重刑犯啦……」
  「也有这么吃力的搜寻工作哦。」
  「是啊,有时也要帮忙寻找凶案中已经死亡的遗体,或是尸体上的某个部位。总之,要我找人的案子比较多,不过偶尔也会担任巫女的工作,进行一些净化的仪式。」
  虽然羽黑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声,不过她平铺直叙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进我的耳里。
  我有那么一点不好的预感。
  「是不是……可以说一下妳搜寻的方法?」
  「好的!其实就是所谓的灵能搜寻,当要寻找已经死亡的遗体时,我会运用电波资讯……啊,说电波应该没错吧。」
  「我大概已经可以理解了,妳不用再说下去了。」
  羽黑似乎一谈到自己擅长的领域,话匣子就关不起来的样子,而在我制止她之前,桑田已经先伸手打断了她的话。
  「妳是所谓的灵能少女吗?」
  「像是吧。」
  由于事情的发展太过老套,桑田耸了耸肩膀,而我则是有些晕眩地仰望天空。
  「你们是不是不相信啊?」
  羽黑的表情显得不安。
  「我相信妳,不过关于灵能调查这件事,因为资讯不足还不是很清楚,所以暂持保留态度。」
  「我也一样。」
  这跟不相信眼前的羽黑有点不同,不是我自己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相反的,我绝对相信自己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事情,过去我也曾经被人拿这些话挡回去过,不过我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信念。
  就这样,是否要将羽黑花南列入找神的可用人才名单之内,此答案也就跟着一起暂时保留。
  「那你们能协助我进行这次的调查吗?」
  「我们会帮忙的。」
  我立刻这样回答她,低头的羽黑赶紧抬起头来,露出期待与不安交杂的表情看向我跟桑田。
  「只不过……」
  「只不过…?」
  「我虽然会协助妳,但是,我只以自己的意志跟想法来行动,所以,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进行搜寻。」
  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在违反自己的意志下行动,这就是我的原则。
  「……哦。那你要怎么做呢?」
  对于我的说法,羽黑似乎并无感到不悦,反而是先反问我,她应该是想要看看我的本事吧。
  「首先,从客观的资料开始分析吧。」
  校长做了很周详的准备,刚才我说的那些资料已经被送到学生会室里来了,虽然有三个纸箱那么多,不过在中午之前应该可以看得完才对。
  「好,那我们就开始看吧。」
  「嗯,我知道了,不过我也不能只是这样光等待而已吧。」
  「既然这样,那就请桑田带妳去认识一下校园吧!桑田,可以麻烦妳吗?」
  桑田听到我以近乎命令的口吻询问之后,点头说道:
  「不管是要看资料,或者是要介绍校园都没关系,在此之前先把烤饼吃了吧,会冷掉的。」
  感觉到桑田眼里有股看不见的杀气,我跟羽黑很快地把烤饼放进嘴巴里。


  这些从世界各国搜集来的资料,不但使用的储存媒体很多样化,使用的语言也很多元,但基本上都是用英文,另外也有部分是日文、德文、法文、中文、还有俄文。没有特别去查字典,我们到看完为止,扣掉中途的午休时间,大约花了三个小时。
  看完这些资料后我们所了解的,大致上都是说,地球上各个大陆中都有人曾经和自称是神的神之化身接触过,虽然事情都发生在同一天,不过却不是在同一个时刻。
  让人深感兴趣的是,这个游戏的消息到底是如何被传开来的?
  经过再次确认后,发现最早有六个人跟神接触过,正好跟六大洲的数字不谋而合,所以说并不包含日本这个岛国。真是的,这地方有我耶,竟然被跳过。
  这些人并不是特别具有强烈信仰的人,真的都是些普通人而已,可以看得出来应该都是随机选择的,但是搞不好神有祂自己深远的考量也不一定。
  不过,这些人一开始都是靠自己的力量单独去寻找神,想必是不想跟其他人分享「乐园」这个奖赏吧。
  对我来说,那样的奖赏跟月球上的土地没什么两样,只是一种满足自己拥有欲的东西而已,但是对他们来说却不一样。
  不过,这些人并没有顺利地找到神。
  所以他们跟少数自认为可以信赖的人说了这件事情。但是,他们自认为可以相信的那些人是不能信赖的,于是这件事情又散播了出去。接着,神再度出现了,这一次,透过关系听到这个游戏的所有人也都看到了神,不过这些人还是跟之前一样,并没有对神留下什么清楚的记忆。
  也就是说,听过这件事情的人,后来就可以看到神,这点应该不会错,只要听过这个游戏的人——恐怕都是从原本知道此事的人那里听来的——后来都可以看到神,于是看过神的人数就跟着增加了。这就像是病毒传染的模式一样,寻找神的人数会以这种方式增加,那个所谓的神当初不可能没料想到,所以,这应该是故意的。
  但是,我到今天才知道这件事,而且也没有媒体争相来报导,可见关于这件事情的消息,应该已经在某个阶段时就遭到封锁,很可能是因为这件事被当权者知道了吧。
  他们是为了要独占乐园呢?还是只是怕引起恐慌呢?
  不过,当神把躲藏范围限定在叶野学园之后,这件事情也在当下停止了流传。
  为什么呢?毕竟在同一个学校里,如果有人可以被一些人看见,但其他人却看不见那个人的话,那么马上就可以知道那个人是神,也就失去这个游戏的意义了。
  我不知道神的力量到底有多大,不过应该会用某种力量让自己变成叶野学园高校的其中一人是不会错的。
  这件事先撇开不谈,曾经「见过」神的人,一样还是无法清楚记得祂的样貌。综合目击者的证词后所得到的情报是:神的身高约在一百五十公分到一百九十公分之间,大概也就只有这样了。虽然比什么都没有好,不过这身高范围也未免太大了吧。
  虽然这些人都说没办法清楚记得神的长相,但他们的共通点都是在印象中,曾经跟自称为神的神之化身接触过。
  以及「神的样子跟我们没什么两样」这件事。
  综合以上两点看来……
  「不妨先把神看成是一个人吧。」
  我首先作出了这个初步结论。
  我来回看着在笔记本上写的分析结果,桑田首先回应我:
  「说得也是,祂好像刻意留下了一些线索。」
  我看着资料上当初发现神的地点跟时间的纪录后点了点头。
  「嗯……不过,光凭这些就断定神是某个人的话……」
  跟我想的一样,羽黑果然面有难色。
  「是吗?这样还是稍嫌薄弱了点吗?」
  我推着眼镜,也认同羽黑的说法。
  「那接下来,就来想想怎样才算是找到神的相关定义吧。」
  根据资料显示,找到神之后,得先叫出祂的名字。
  「那么直接叫祂『神』就可以了吗?」
  我直盯着羽黑的眼睛。
  经过数秒的沉默之后,对于我所提出的疑问,羽黑花南这个以一当千的帮手沮丧地低下了头,看到她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我对政府的秘密机构感到非常失望。
  「这……这确实是个盲点。」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寻找祂的时候都是叫祂神吗?」
  「没错。」
  「可是,还是找不到。」
  羽黑听到我带着叹息声说出的话,头垂得更低了,桑田也轻轻地耸了耸肩膀。
  「好了,就别这么沮丧了,那就针对这点好好思考一下吧?∟
  我给羽黑几分钟思考的时间,人如果不思考的话就会变笨。像是已经有了答案的桑田,没说出任何提示只是看向窗外。
  羽黑用手指玩弄着辫子的尾端,好像在喃喃自语些什么,然后突然抬起头来。
  「妳想到什么了吗?」
  桑田一间之后,羽黑用力点头。一瞬间,我突然想起小学时在班上养的仓鼠。
  「那,妳的答案是什么?」
  我像老师一样问她。
  「唔,那就是一定不能叫祂神才行。」
  虽然对尽力思考后才说出这个答案的羽黑非常抱歉,不过……
  「这个答案八十分,不,是七十五分。」
  我也同意桑田的看法。
  「唔……这个……」
  她的视线像是求救般看向我,已经没什么时间了,我只好让步。
  「妳的意思是说,就算我们叫祂神,祂也不会回应。既然这样,就直接以名字来叫祂。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名字。」
  因此把这个神看成是独立的个体就行了。
  况且,祂承诺「不会改变样貌一 而且躲藏的范围就限定在叶野学园里,如果在学园里发现有好几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游戏就可以结束了。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坐太久了,肌肉感到有些僵硬,我伸展了一下四肢。
  「那就这样了,我们走吧!」
  当我精神抖擞地走出去时,西装外套的袖子突然被拉住,害我一脚踩空。
  「干嘛?」
  不过我并没有生气,回头询问拉住我外套袖子的羽黑。
  「你要去哪里?」
  「到各学年所有班级的教室转一转。」
  「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还用说,当然是去验明正身啰。」
  把手放在门上的桑田帮我回答后,羽黑好像终于明白我的用意了。
  「可是,不是只准我们秘密调查这件事吗?」
  「我知道!我不会露出马脚的,妳放心。」
  这种事交给我的话,不用半天时间,游戏就能结束了。
  我拨开了羽黑的手,这次就顺利地带着轻快的脚步离开了学生会室。


  首先,从一年一班开始,我的理由是要临时检查学生物品,就这样逐一呼叫学生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收到校长的通知了,上课中的老师们对于我的突击检查并没有多加过问,我原本就已经记住了全校每个学生的脸跟姓名,所以一年级没有花多久时间就结束了,不过这里面并没有「神」。
  跟我同年级的学生中并没有神存在,这点让我稍微安心,接下来我按照二年级、三年级的顺序到每个教室去。之后就请桑田跟羽黑帮忙当助手,对照点名簿来点名看看有没有异常的反应。
  为了保险起见,我连老师的名字都叫了,但是在二年级里面还是没发现异常。我感觉情势好像越来越不妙了,不过我还是没有放弃希望,直奔三年级的教室。
  我无视大家对我发出的讶异眼神,高声地叫着名字。
  回到学生会室之后,我觉得我的肩膀或许有那么一点脱落。
  「已经放学啦?」
  喃喃自语的声音已变得沙哑,那当然是因为喊了全校师生名字的关系,不会有其他理由。
  「桑田美名人。」
  「是?」
  「羽黑花南。」
  「什么事?」
  我抱着一丝希望试着喊了她们两个的名字,结果还是没用。
  「失败了。」
  每当遇到这种状况的时候,桑田总会保持沉默不随便安慰,这是她的美德,但是我现在却觉得有些遗憾。
  「我还以为这是个好方法呢……」
  不愧是羽黑,并没有把话全部讲完。
  我深深地做了一次深呼吸,用来转换自己的心情。
  「虽然今天失败了,不过我也从中学到了一些事情。」
  「你学到什么了?」
  桑田正在泡茶的手停了下来,并将目光看向我,我对她点了点头:
  「也就是,单单叫神的名字是不行的。」
  我如此回答。没错,不能像这样毫无目的地光喊名字而已。
  「我们必须先认定祂就是『神』之后,再出声喊祂的名字才行。」
  「哦……原来是这样啊。」
  羽黑对于我所说的结论深表赞同,这倒是个好现象,但她似乎还不是很能掌握现在的状况。
  「现在可不是佩服的时候!」
  桑田在我跟羽黑面前放下红茶的杯子——顺道一提,这跟上午所喝的茶,不管是产地或冲泡方式应该都是不一样的——并且带着有点不悦的表情盯着眼前的少女。羽黑承受了这样的视线,但也只能纳闷地歪着头。
  「重点是,现阶段我们已经对此游戏束手无策了。」
  让桑田来点破这个真相,打击应该会比较大,所以我干脆自己说出这个事实。
  只不过,我特别强调了现阶段的这个部分。没错,只是现阶段没有解决的方法,目前时间还很充足。
  「那就先这样了,在搜集到有力的情报之前,还是先全力协助羽黑吧,虽然对她的寻找方法有些不安,但毕竟我们也没有任何有关神的线索,所以只能先这样了。」
  「没错!」
  「只是,如果当我们觉得羽黑的方法有所不妥时,就停止行动。这样可以吗?」
  我直视羽黑的眼睛,直截了当地询问她,接着羽黑慢慢地点了点头。
  「对了,有没有找到什么可以作为线索的情报?」
  反正,我们所拥有的情报也几乎等于零,所以我不放弃任何一点蛛丝马迹的希望,因为有总比没有来得好。
  「没有,不过……」
  「不过怎样?」
  「那个……」
  「没关系,妳想说什么就说吧?」
  羽黑看着自己的手指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我亲切地催促她说出来。
  「嗯……这个学校周围的磁场似乎有些异常……」
  「磁场异常?可是手表跟手机都没受到什么影响啊?」
  「这是一个对一般人跟物品不会产生影响的异常。嗯,那个……也有人说,灵能就是与生俱来比一般人来得发达的敏锐感觉。」
  「所以呢?」
  羽黑极力避开我们的视线,最后……
  「所以,我的感应力现在因为受到紊乱磁场的影响,已经失常了,也就是说,现在的我等于是毫无用武之地H」
  她这样滔滔不绝地讲着,然后把杯子里剩余的红茶一口气喝干,接着就呛到了。
  「原来是这样啊。」
  「那么我们现在必须从零开始啰?」
  「……咳……唔呃呃……咳咳!」
  羽黑虽然咳嗽,但是却依然还想要告诉我们些什么,不过那已经不能算是日文了,因此我们听不懂。
  「我们会耐心听妳说的,慢慢来吧!」
  我带着明确的关怀态度对她说了这些话,从羽黑眼角泛出的泪光就足以证明。
  「来,喝点水吧。」
  她端过桑田递给她的杯子,慢慢地把里面的水喝光之后,终于可以说出人话了。
  「失……失礼了。」
  「那我们继续吧!也就是说妳现在没办法感应到有关神的讯息啰?」
  「从奇怪的磁场现象来研判,可以得知这个校园里应该是有什么灵异事物存在。」
  羽黑稳定下来后如此说道,然后叹了口气。
  「不过仔细想想,毕竟是人跟神在对抗,当然在力量上会有很大的差距吧。」
  「不然的话,神早就在这个捉迷藏的游戏里输了吧。」
  「各国的菁英分子,好像也在挑战这个找神游戏,我想你们或许已经听闻过这件事情,不过,目前并没有任何人找到祂……」
  羽黑之前所说的那些找东西跟寻人的资历,好像根本无用武之地。
  把躲起来的人找出来,这种实际上非常单纯的游戏,在这次却似乎变得非常困难。我们连神的长相跟名字都不知道,个性是怎么样也不清楚,因此也无法知道祂可能会躲在什么地方。
  没想到连我也会有这么头痛的时候,就在此时……
  「啊……等一下会有电话打进来哦。」
  羽黑突然若无其事地这么说。不久,嘟噜噜噜……出现低沉的响声,桑田的手机震动起来。
  「喂~你好。」
  桑田的表情跟声音中并没有显出惊讶的样子,就这样接起了电话。
  「哈啰—哈啰—我是银天使。」
  ……噗!
  轻浮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来,我们都听到了,桑田不发一语就把电话挂断。我想如果是我接到电话的话,反应也会跟她一样,可是,为什么那家伙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呢?
  「我又没告诉他我的手机号码,为什么学生会会长会打电话过来呢?而且我根本没在手机中输入他的名字啊,萤幕上为什么又会显示他的名字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虽然感觉桑田的背后有着无形的怒火,但我还是故意当做不知道。只是把身体靠在椅背上,无意义地换脚交迭。
  因为桑田的怒气使得室内的气氛变得非常凝重,羽黑一时陷入沉默,不过,她好像突然又想到什么一样,再次把空的杯子拿到嘴边:
  「这……这红茶真的好好喝喔。」
  「哦,是吗?那就再来一杯吧?」
  「好的,谢谢妳。」
  原本面无表情的桑田,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看来她果然很喜欢泡茶,虽然羽黑不像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才故意这么说,不过现场的气氛又回复到原来的样子了,我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做出了推测,并开口询问羽黑:
  「妳刚刚说妳对磁场的感觉失灵了,不过,看来妳的感应力也不像是完全失去。」
  「可以预知有人会打电话来,还真是方便耶,下次连是谁打电话来也一起告诉我吧?」
  桑田说出了心底的话,羽黑回以干笑。桑田的眼神已经有点可怕了。
  「不过,要以这种程度的感应力来找人……不!这次是找神。总之用来寻找是不够的。」
  「也就是说,如果把平常的感应力当作是十成的话,现在的羽黑差不多只剩一成的能力啰?」
  「搞不好连一成都不到呢……」
  我们原本不知道羽黑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不过光是手机的事就让人可以充分得知了。
  「就像感冒的狗一样吧……不过也并不是完全失灵。」
  「狗……狗啊?的……的确,现在的我真的比狗还不如……」
  「也没那么差啦,因为就算瞎狗(猫)也会碰到死老鼠的嘛……」
  「什么……?」
  羽黑没办法马上理解我这么棒的比喻,不过,心胸宽大的我是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的。
  「听好了,时间还很足够。」
  「一个月的时间算很够吗?」
  「有一个月的时间,发芽的白萝卜都可以收成四次了。」
  「二十天的白萝卜就太老了。」
  桑田此时插进的这句话真是太妙了,不过羽黑好像还是无法理解我想表达什么,向桑田抛出了求救的目光,但是在她的目光还未到达之前,我又继续开口说话了:
  「就算感冒了,狗还是狗,而羽黑也还是羽黑!对吧?」
  「是……是啊!」
  「所以,既然有一个月的时间,就利用这段期间和我们一起在校园里找一找吧,或许可以遇到一、两个让妳直觉感觉是有可能的人。」
  「直觉感觉是有可能的人?」
  「也就是神的假设人选啦。嗯……感觉好像是漫画里才会出现的字眼。」
  桑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冲了一杯自己专属的特调咖啡喝了起来,即使坐的是钢管椅子,那模样看起来还真是满优雅的。
  「神的假设人选?也就是先选定几个直觉感觉是有可能的人,最后再锁定某个人的意思啰。」
  羽黑总算开始能够理解我所说的话了。
  虽然神的假设人选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有点不太可靠,但是不断筛选掉人数后,事情应该会出现转机才对。
  「不过,事情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不出我所料,羽黑果然这么问了,羽黑今天才刚认识我这个人,会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啊。
  「当然会顺利啰!因为是由我在找啊。」
  「什么?嗯……这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啊!」
  「没问题的,秋庭是言出必行的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桑田这么力挺我,让我有点诧异,不过我还是用力点了点头。「反正我们一定会充分利用像妳这样的人才,所以放一百个心吧。」
  「我……我明白了!那就让我也帮忙一起调查吧。」
  不知不觉中,我跟羽黑互换了立场,不过现在可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好!既然这么决定了,那就开始进行吧!桑田、羽黑。」
  她们又再一次看着往门口走去的我。
  「好,走吧!」
  桑田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咦?要去哪里啊?不是都已经放学了吗?」
  羽黑虽然也跟着桑田站了起来,不过眼神显得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左右游移。「当然是去找神啰。」
  我叹了口气后如此告诉羽黑。

[ 本帖最后由 Ozzie 于 2008-10-13 06:11 编辑 ]


save1 破损的容器

  我是个缺陷品。
  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来。
  但是,如果把心比喻成是盛装感情的容器,那我的容器是有破洞的。所以我的心永远都不会盈满。
  神啊,神啊!请修复我的容器吧?
  如果没有办法修复的话,那么请让人们无法察觉到我的缺陷吧!
  因为只要没有人知道我的缺陷,我就可以继续存活在世间。

  1

  放学后的走廊上,就算从远处传来了社团活动的喧闹声,依然还是可以清楚地听到从某处传来拖鞋的轻轻走动声。
  「羽黑,要是有任何感应的话都要赶快说唷。」
  「好的。」
  对于我的叮嘱,羽黑立刻点头回应。
  她的辫子随着动作摇来晃去的,真好玩。
  我们现在正在校园里到处寻找神。
  对从来没有上过高中的羽黑来说,校园里的一切都很稀奇,于是她到处东张西望。
  我刚入学时也曾认为一所老学校还能保持得这么好,还真是少见!只不过常常迷路。
  叶野学园高校创校将近百年了,一直以来,都是由某个家族在经营。这个家族有很多奇怪的人,每次一更换理事长,就会在校园内增建某些东西,所以在一些看起来满普通的地方,也可能在某处隐藏着某些东西。
  即使现在有人说,有学生迷失在秘密小房间里,也不能一概说那是骗人的,待会儿我还是拿一份自制的校内地图给羽黑吧。
  我还真是体贴入微啊,可是这么优秀的我,却只是个副会长,这样好吗?叶野学园的学生们啊!如果我是学生会会长的话,各位的校园生活一定会更加光明灿烂。
  「天气真好!今天真是个踢足球的好天气。」
  桑田的话把原本沉浸在思考中的我给拉回到现实,接着我望向了窗外,果然像桑田所说的一样,足球社的同学们正大声地吆喝拚命追逐着足球。
  「真是非常青春的感觉!」
  年轻真好,我如此回应,但是羽黑却没有回话。
  结果,我们三个人就这样隔着窗户看着别人踢足球一阵子,我算是属于室内型的人,因此,对于运动,我比较喜欢用观看的。
  「啊!」
  羽黑本来把手靠在窗户上认真观看着比赛,这时突然叫出声来!
  「怎么了。」
  「唔……那个……现在带球的这位同学是谁呀?」
  虽然带着一点犹豫,羽黑还是伸手往前指,于是我就往手指的方向望去。
  「哇!他刚踢进球了耶!好厉害唷!!」
  「哦!他是二年级的足球社王牌——和泉旭。」
  我再强调一遍,我把全校学生的脸跟名字都记起来了。
  「他是和泉同学啊?」
  「妳对和泉同学有什么感觉吗?」
  「有!我有种跟平常稍微不太一样的感觉……」
  「妳感觉到什么了吗?」
  我以确认般的口吻追问着羽黑,她又再次盯着和泉看,然后缓缓地点头。
  「具体上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呢?」
  桑田隔着窗户盯着和泉看,同时更进一步地询问羽黑。
  「该怎么说呢?好像只有和泉同学的周围闪闪发亮,有种庄严神圣的感觉……」
  我将视线移往操场,往和泉的方向望去。他的头发虽然没有染色,但是在阳光的照射下却散发出耀眼的茶色,皮肤则因为踢足球而晒出健康的小麦色,还有一双细长的眼睛与爽朗帅气的外型,这就是和泉旭。
  不过,实在很抱歉,我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和泉有什么庄严神圣的感觉。
  「桑田,妳认为呢?」
  「庄严神圣……?」
  桑田的想法大概跟我差不多吧,她歪着头小声地发出带有间号的回答:
  「一般人或许很难看出什么来吧?」
  「也对啦。」
  我老实地回答。
  「是吗……」
  羽黑的眉宇之间虽然因为我的回答而有些愁容,不过却没有露出非常失望的表情,或许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反应吧。
  「不过,他似乎有锁定的价值喔。」
  「没错,外型端正俊秀、运动神经超群、成绩也常常名列前茅,也没听说过有什么不良的风评,可以说是太过完美的正人君子,搞不好就是他!」
  就连对别人都不太感兴趣的桑田也知道和泉的事情,让我觉得有点可疑,不过我并没有说出口。反正呢,我们现在只有羽黑这张牌,所以也就只能信任她的感觉,将此当成情报来源了。
  我用手指推着眼镜的镜框做出了决定:
  「好!那么就先调查一下,和泉是不是真如大家所说的那样正人君子!」
  「了解。」
  「好!」
  桑田的反应虽然还是跟往常一样平淡,不过看到羽黑突然这么兴致勃勃的样子,我下意识倒是有点不安的感觉。


  接着我们跷了二天的课,小心翼翼地跟在和泉后面不让他发现,努力搜集和泉的相关情报。
  而这三天下来我们所得到的情报,包括和泉的身高是一百八十一公分,虽然仅是目击者提供的资料,不过应该不会有错。顺道一提,为了求证,我们也把全校学生的身高都调查了一遍——当然是经过保健室老师的同意——结果几乎所有人都调查到了。虽然没有什么有用的资料,但总比没有好。
  就调查的结果,和泉这个人可说是表里如一、真正的正人君子、有为的青年,好到几乎让我们觉得讨厌。
  他不但早上从来不迟到,为了练球甚至比任何人都更早来到学校,上课时也没有打过瞌睡。人家拜托他的事也从不拒绝,而且都处理得很完善。不论何时都是和颜悦色、笑脸迎人。不用说,当然是非常有人缘啰。光这三天下来,就有五个人表示想要跟他交往,不过都被他拒绝了,为了不伤对方的心,他都很谨慎委婉地拒绝。
  「该怎么说呢……他实在是太一出不染了。」
  这就是三天以来,我根据观察的结果所得出的感想。
  「是吗?我觉得他非常优秀啊。」
  羽黑马上这么回应我,这三天以来,我们这三个人当中,最认真监视和泉的就是羽黑了。
  「没有什么缺点本身,就非常可疑了。如此隐藏缺点有什么意义吗?」
  「他这个样子会不会太像神了?」
  面对桑田的反问,我只能做出偏着头思考的反应,因为我的心中也没有答案。
  「不知道他在家里是不是也是这样?」
  桑田帮我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不知道耶?……那今天放学后,我们跟踪和泉回家怎么样?」
  「要拜访他家吗?人家还没有做好那样的心理准备耶。」
  「哦……那妳就在放学之前做好心理准备吧。不过……今天在校园里的跟踪工作,想交给羽黑妳一个人负责,没问题吧?」
  我认为羽黑应该不会拒绝,但还是口头先询问她一下。虽然这件事是校长的命令,不过,我们也不可能其他的事都不做,只做这件事啊。
  「好,我知道了。」
  「本周末有躲避球的班级对抗赛,因为是学生会主办,所以我们还是得稍微准备一下。」
  桑田向羽黑补充说明,而提议举办这个活动的就是铃木。至于为什么是比赛躲避球?也没人知道,唯一知道的是铃木只管促成提案通过,其他的就摆烂不管了,而我只好帮忙收拾烂摊子,四处奔走筹备活动。
  因为我越想就会越生气,所以只好赶紧转移心思想些别的事情。
  「足球社的课后练习突然取消了,所以下午四点钟我们在楼梯口集合,羽黑就拜托妳啰!」
  「好的,我会加油的!」
  羽黑那样气势十足的回答方式,令我有点纳闷。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紧张唷。」
  盯着走在回家路上的和泉背影,羽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带着混乱的气息如此说道。
  「花南同学,冷静下来。」
  桑田低声安慰,而羽黑则是不断轻轻点头,虽然第一天见面时她们还有点陌生,但是这三天下来,她们似乎已经相处得很不错了。
  刚刚羽黑还很认真地跟我们报告和泉今天下午的行踪,但都是些「他的英语发音实在很棒」之类的无聊内容,听来只觉得羽黑对和泉颇有好感。
  而我们此刻正躲在住家墙壁的后面盯着和泉,并且跟他保持大约五公尺左右的距离,而和泉正往通讯录上登记的地址前进。
  一接近他家附近,他就一一向附近的邻居打招呼,我觉得这样很好,不过自己实在做不到。
  和泉没有绕路,大约十五分钟就到家了,接着就消失在门的另一边。
  「他还是有家的嘛。」
  「可是,如果是神的话,不但可以操纵人的记忆,要买一栋新的透天厝应该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吧。」
  「不过没想到他家还挺小的嘛。」
  要说羽黑的话没让我在意那是骗人的,其实和泉的家算是大的了,至少比我家要大得多。
  「羽黑,妳家是什么样子的房子啊?」
  「这个嘛,前几天还有人来问我们,要不要把房子登记为重要的文化遗产,虽然我家的房子是旧了点,不过却很大唷。」
  虽然我家是透天厝,但却是租的,听她这么一说,我就不想再详细问下去了,再问下去一定会让我心情不好。
  「那妳对这房子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呢?」
  「请等一下。」
  说完之后,羽黑就轻轻地闭上眼睛,两手则放松地垂下,反复地深呼吸。
  过一会儿之后,她无力地摇了摇头。
  「我还是什么都没办法感觉到,整个叶野市的磁场好像都乱掉了。」
  虽然各国的相关人士无法进入学校,不过听说大家好像已经都来到这个城镇。羽黑说磁场都乱了,导致一些精密机械和特殊人士都受到了影响,也使得他们的作业完全无法顺利进行。
  「不过,就算有办法变出个家,但家人总没那么容易变出来了吧?」
  「这个问题很微妙……」
  「不过,如果是神的话……」
  除了我自己的答案之外,她们两个的回答我都当作没听见。
  「好,那就开始吧!开始进行家庭突袭访问!」
  「咦?」
  羽黑才刚转学过来五天而已,所以还不是很清楚我这个人的做法,她用诧异的神情看了我一眼之后,带着求救的眼神看向桑田,但是桑田并没有伸出援手。
  「唔……家庭访问是要……?」
  「什么?很简单呀!就是按下门口的电铃,门就会打开,如果和泉的家人出现的话,任务就算告一段落!这件事就由我来进行,妳们两个先躲起来就行了。」
  我在进行了简单的作战说明之后,立刻展开行动。
  滴哩当当哩当当滴当——就在电铃的音乐声结束后几秒钟,门的另一边传出「来了——」的女子声音,这也表示和泉的嫌疑越来越小了,不过,结论还是要等看到人之后再说。
  「来了。」
  门打开了,出现一位连身上的白色围裙都显得相当耀眼的女性。气质与年纪相称的这位女性,以一个身为校园明星的妈妈来说,看起来似乎又有点太普通了。但仔细一看,会发觉她跟和泉长得还真像,不是,应该说是和泉长得跟她很像,我暗自吐嘈自己,接着开始说出,之前已经预先在我脑袋里想好的台词:
  「实在很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是叶野学园高校学生会的干部——秋庭多加良,请问和泉同学在吗?」
  「学生会?学生会的人找我家的阿旭吗?」
  我的突然来访让和泉的妈妈感到纳闷,于是我又继续说明。而且还尽量做出温和的表情,虽然我的脸平常就有些可怕,可能白费功夫,不过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吧。
  「不,我不是为了学生会的事来找他的,因为我偶然捡到了和泉同学掉的东西,刚好我家跟和泉同学家在同一方向,所以就顺便拿来给他了。」
  「那真是谢谢你了!我现在就去叫阿旭下来。」
  「麻烦伯母了。」
  和泉的妈妈把我留在门口一个人前往二楼,我这一连串的台词其实也不能全都算是谎言,我是真的有带他掉的东西来,只不过那并不是他掉的,而是我从他那里摸来的学生手册。我又运用了我的魔法双手创造了传说,我自己也不禁对自身的才华感到惊讶。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我抬头向上,看到了和泉跟他妈妈一起下了楼梯。
  「你好!没想到真的是副……是秋庭同学啊!」
  「是啊!晚安。」
  果然是练体育的,会好好地打招呼,他虽然比我还高一个年级,但说话的口气却很客气,真不愧是好感度第一名的男学生!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穿着便服的和泉,以前我只看过他在学校穿制服还有运动服的样子,他的穿著打扮很随意,不过却很有品味。
  这些事就暂且不提了,现在已经确认了和泉确实有家人,我只好乖乖把东西还给他。
  「我捡到了你的学生手册,所以顺道送来还给你,我想要是学校突然来个风纪检查,你又没带的话那可就惨了。」
  这次我则滔滔不绝地说出,事先编好要说给和泉听的台词,我想我应该可以去当演员了。脑中如此思考的同时,我从口袋里拿出和泉的学生手册还给他。
  「谢谢你还专程拿来还给我。」
  和泉带着令人愉快的微笑向我道谢。
  「不过秋庭同学,你怎么会知道我家呢?」
  「因为我有个朋友也住在这附近,所以看到手册上面的地址后,我就知道是在这附近了。」
  「原来如此,谢谢你专程帮我送回来,那么……为了聊表谢意,就请进来喝杯茶吧?」
  实在是相当稳重的人,完全无懈可击,如此完美无缺,反倒让人觉得似乎缺少了一点人的感觉。不过那点感觉,偏偏又让他的笑容巧妙地弥补过来。
  「秋庭同学?」
  我又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的叫声让我回过神来,这时发现他正拿着访客穿的拖鞋走向门口。
  「啊!不用了,我还要去一下刚刚提到的那位朋友那里。」
  「这样啊?那下次有机会再谢谢你。」
  我赶紧推辞了他的好意,而和泉也没有继续强迫我,就此停止邀请。
  「不用谢我啦,只是顺路……举手之劳而已。那就这样了,明天见!」
  如果接受了他的道谢,连我这样厚脸皮的人,恐怕也会受到良心的苛责吧。接着,我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和泉家。
  转进巷子后,一脸焦急的羽黑跟带了水壶正喝着茶的桑田就等在那里。
  「情况怎么样?」
  「他家并没什么奇怪,也有妈妈在。」
  「他果然是个表里如一的人,而且很亲切,今天还帮我捡了手帕。」
  今天白天的时候好像有发生了这么回事,羽黑还特地从口袋里拿出那条手帕给我们看。
  「不必,手帕就不用看了。」
  「是喔。」
  桑田不发一语,眼神就像是在观察小动物一样,看着羽黑雀跃地把手帕放回去。虽然我觉得羽黑对和泉实在太有好感了,不过现在暂且先不管这个。
  「然后呢?有结论了吗?」
  桑田跟平常一样问得相当一针见血,面对她的问题我只能苦笑以对。
  「再给我一个晚上想想看。」
  「所谓的结论是指什么?」
  「结论就是结论啊?指的就是到底和泉是人还是神的这个结论。」
  虽然羽黑问的是我,但桑田却代替我回答了。
  这件事被下了缄口令,如果不是十分确认的话,就算对方就是神的假设人选,也不能随便开口问:「你是神吗?」但是,我们也总不能把时间光是花在一个始终无法确定的假设人选上。
  「秋庭同学,你现在就要说出结论了吗?」
  「是呀!有什么问题?」
  羽黑之前那种兴冲冲的态度不见了,口气就跟刚点亮的闪烁路灯一样,而她的脸上表情似乎也有些严肃。我只是简单地回答了她提出的问题。
  「……我不能接受。」
  我喜欢羽黑坦率的个性,不过那是两回事。
  「但是我要妳接受!一开始我就说过,我只依照自己的意志行动,而且当时妳也是同意的。」
  「但是……」
  「不行唷!」
  羽黑本来还想要争辩,但被桑田制止了。她从正面直视着羽黑的眼睛说道。
  「不行唷!」
  她又说了一次。
  「再说,那些遵从妳决定的人,并不是叶野学园的学生吧?」
  面对桑田理性且冷静的说法,羽黑不知如何回话,于是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她虽然想要完全融入我们的步调,不过再怎么说,她都是政府机构派来的人,因此会有一些连我都难以想象的积习吧。
  我轻声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场变得有些沉重的气氛感染到四周,来往行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们三人的身上。姑且不论其他两人,但我夹在她们之间,该不会被其他人误以为我身陷在两个女人的「战场」吧。
  「那今天就先解散吧。」
  为了消弭现场凝重的气氛,我手一挥地这么说道。
  「说得也是。」
  「………」
  抬头仰望天空,星星已经开始闪烁着光芒,冬天的太阳真的比较早下山。星星会这么明亮,那就表示叶野市真的是个乡下地方。
  「啊!桑田,我现在要顺道去尾田那里一趟,有没有什么事情要我跟他说的?」
  尾田是连续五天没来上学的学生会会计,所以我刚刚对和泉说的话并不完全算是瞎掰。
  「有啊!你等等……」
  桑田一听到我要去尾田那里,连忙把手伸进她的包包里。桑田的包包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大,但是却很能装,里面常常跑出很多东西来,那里面该不会是四度空间吧?不过我从来没跟桑田确认过这件事。
  「……尾田同学就是那个会计吧?」
  羽黑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心情已经调适过来了,再次开口这么询问,她的个性毕竟还是无法不理人。一定是因为她本性太过善良了,或许正因为如此,她才能感应到眼睛看不见的东西吧。
  「是啊,他已经请五天假了,如果不去看看他的话,他会觉得很寂寞吧。」
  「那顺便帮我把一些累积的会计资料拿给他看一下。」
  原本在人家生病的时候是不应该拿这些东西去打扰的,因此我面有难色,不过还是从桑田手中接下了这些资料。
  「尾田是个很有能力的会计。」
  我说这句话一点都不夸张,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我跟桑田都可以将残局收拾干净,但是到最后还是有不少地方非得要仰赖尾田才行。
  「不过他的身体好像不太好?」
  「是有一点~啦。」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虽然有点卡住,不过还是脱口而出。
  「那么帮我问候一下,请他保重。」
  「嗯,也顺便帮我这么问候他一声。」
  「我知道了,妳们两个回去的时候也要小心一点哦!那明天见啰。」
  收下资料以及她们两个托付我转达的话之后,我就离开了。

  2

  尾田的家位在外观相同的新兴住宅区里,我看到二楼房间的灯还亮着,于是按下电铃。
  「你好,请问是哪位?」
  对讲机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我。」
  因为知道是尾田,所以我回答得很简洁。
  「哦!是秋庭啊!门没有上锁,你自己进来吧。」
  「了解!」
  玄关的门打开之后,我进入了熟悉的尾田家,接着就直接走上楼梯。尾田的父母都在上班,下午五点半的这个时候是不会在家的。
  我跟尾田从小一起长大,从幼稚园开始就在一起了,一直到尾田他们买新的透天厝之前,我们都还一起住在同一个住宅区里。当我听说尾田要搬家时,直到确定他还是在同一个学区的时候才放下心。他在担任学生会的会计之前就已经是我的朋友了。


  打开二楼木纹的门,有个脸色白皙,感觉很稳重的年轻人坐在那里,那就是尾田一哉。
  身上穿着运动服代替睡衣的尾田在我到达的同时,从床上起身迎接我,虽然他的身高跟我差不多,但体重比我轻五公斤以上的尾田,让身上穿着的黑色运动服看起来有点宽大。不过,大概因为已经休息了五天,所以气色看起来还好。
  「你的身体还好吗?」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为了保险起见,今天还是在家里休息,明天就能上学了。」
  尾田拨了拨稍微有点长的浏海如此说道。
  「那就好!那么,你能先把这些资料看一遍吗?」
  我有点犹豫地把桑田拿给我的资料交给尾田,我大概也只有对尾田才会这么低姿态。
  「好啊,你就坐那里吧。」
  尾田的房间里随时都保持得很整洁,随便坐哪里都没关系。我拿起一个坐垫放在尾田手指的地方,坐了下来。
  「问题……就出在这里吧。」
  不用我提示,尾田随手翻翻资料,只看一遍就找到问题点了。虽然我在同年级中一直都保持第一名,但只有数学从来没有考赢过尾田,他果然是学生会执行部中不可或缺的干部。
  就在我深切地如此体认时,尾田已经把我拿给他的资料都看完了。
  「学校的课上到哪里了?」
  这次换尾田发问了。不过……
  「我跟桑田这几天都很忙,根本没去上课。」
  因为尾田一脸纳闷的样子,所以我就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要找神啊……?」
  尾田跟我一样,之前看多了铃木的怪异行径,所以对这类事情可说是已经完全免疫,不会被吓到。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有立刻进入状况。
  「要找神啊……不过真的有神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是游戏已经展开了,我并不想半途而废。」
  「还真像你的个性啊。」
  尾田对这件事情并没有明确地表示认同或不认同,只是笑一笑而已。
  「不过游戏都已经开始了,会长竟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我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跟他说了也只会来捣乱,事后就装作一概不知。」
  「是啊,说得也对。」
  尾田似乎颇为赞同,不停地点头,接下来就带着没什么危机感的表情对我表示认同。在尾田的心里某处一定非常享受铃木的胡闹。
  「有……有向那人说吗?」
  他间的问题跟桑田一样,不知不觉间,我眉头上的皱纹又变得更深了。
  「我怎么可能会说嘛。」
  「可是,她不是自称是『叶野第一情报通』吗?」
  「……反正,我现在还不想积极地跟她扯上关系。」
  「是吗?不过这件事情好像还真的挺好玩的嘛。」
  尾田虽然也算得上是当事人,不过却像是在隔岸观火似地笑着如此说道。
  「她真的硬要来找我们的话,那我们可就麻烦了!」
  反倒是有点不耐烦的我,烦躁地搔头把自己的头发都弄乱了。
  「我说你啊,要是再不改掉这个习惯的话,迟早会秃头。」
  叮当!响起了像是金属碰撞的轻微声音,同时也突然传来了一声,并非我也不是尾田所发出的女人声音。
  一瞬间,我突然完全地呈现定格状态,现在看着我的人,一定会以为我是个蜡像。
  「啊……妳好啊。」
  尾田明明跟我一样突然受到了冲击,不过却已经开始跟对方应对了。
  「虽然我这里有点乱,不过就请坐在那里吧。」
  「噢,那么就打扰了。」
  尾田请她坐下,这个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客气的人,就这样隔着桌子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可否顺道请我喝杯茶呢?」
  我希望尾田尽可能不要理会她的话,不过尾田听到对方这么说之后,马上站起来,看来事情不如我所期望的。
  「真是厚脸皮,妳这个不法入侵者!尾田,你不用倒茶给她!」
  「说我是不法入侵者未免太过分了吧?再说,我可是脱了鞋子才进来的哦。」
  我的视线跟手所指向的地方有个女人,我很肯定在几秒钟之前,那里绝对没有任何人在。
  顺便说明,尾田他没有姊姊,慎重起见我再说清楚一点,尾田的妈妈不到很晚是不会回家的,而且眼前这个女人长得跟尾田一点都不像。
  宛如月光所编织而成的银色长发,只有在其中一侧扎了起来,其他部分就从背上一直垂到脚踝。而她的眼睛却像太阳一样是金色的,白皙的皮肤让红色的嘴唇显得更加红润。两手手腕跟两脚的脚踝都各戴着一对白金的手环跟脚环,只要这女人一动就会发出微微的光芒及清脆的响声。
  身穿带有光泽的黑衣,前面还系着像是花魁般的红色衣结,脖子微倾的姿态真的很美。
  不过,我知道那是一种非人的美貌。

  她是土地神「卡侬」(注:卡侬就是叶野的日文发音),只有在叶野市内受到信仰的存在,拥有无法理解的不可思议力量。
  平常不轻易现身,一般人连见都不可能见过,更别说是跟她有什么接触了。我跟尾田之所以能够看见她,是因为她想要现身给我们看,老实说,如果可以,我根本就不想见到她。我希望一辈子都不要遇见这个不可理喻的家伙。
  不过很遗憾的是,跟她扯上关系之后,一直到现在我都依然无法摆脱她。
  「好了好了,正好我也要端茶给秋庭喝嘛,就顺便一起吧。」
  看见这样的妖怪不但不惊讶,还可以很自然地在我跟她之间插话打圆场,这是因为尾田也认识她。只要习惯了超自然现象,之后就会觉得很平常了吧。
  该怎么说呢?就算卡侬给我们添了很多麻烦,但尾田还是以这种态度对待她。从某种层面来说,尾田还真是令人尊敬。
  「正是正是,只要顺便端杯茶给我就行了。噢……对了,茶要浓一点哦。」
  「妳要是这么啰唆的话就请回去!」
  不过,我可是一点都不欢迎这家伙,不管外表看起来如何,这家伙的黑心程度,我可是亲身体验过的。有过这种经验的我,当然不可能欢迎她。
  「哇啊!好吓人唷!偶尔也笑一笑嘛?」
  「只要妳在这块土地上消失,我就会笑了。」
  「就算我消失了,你也必须先把『GAME』『CLEAR』之后,才能走出叶野市。」
  卡侬一连说着拗口的洋文,嘴角还上扬地微笑着,而且带着意有所指的视线看向我。我紧紧握住拳头,但是,并没有移开视线。
  「不用妳说我也会把游戏过关。」
  「呵呵,真是令人期待呀。」
  没错,我现在除了「找神」的游戏之外,还是另一个游戏的玩家,而这也是被迫参加的。
  卡侬所设下的那个游戏,并非游戏这两个字那么轻松,但是规则却很简单。
  就是由卡侬播下种子,当植物成长开花后,由我来摘取,全部摘下一百株之后,游戏就算结束。如果简略说明的话就是这样。
  但是,前提是这种植物必须以人体作为土壤来培育,所以事情有些复杂。
  照卡侬之前所说的,只要是进入叶野市的人,任何人都可能被卡侬种下许愿的种子。
  不过,许愿的种子并不会马上发芽,必须等到种子的宿主,许下最想完成的心愿,那种一辈子只可能达成一次的心愿,种子才会有所反应。因此,当愿望的实现条件都齐备了之后,那愿望种子才会发芽。
  关于细节的部分我并不是十分清楚,但是,关于种子发芽的要素之一,就是我可以看见宿主那个人所长出的芽,那仅仅是以我的情况来说——不过,种子在还没发芽时是看不到的,这似乎是卡侬为了让我加入这个游戏才搞出来的花招。
  种子在发芽之后,大约经过一个星期的照顾就会长出花苞。这时候如果宿主的愿望能够实现的话,植物就会开花,并且变成如水晶般透明清澈的结晶状,之后再郑重地把它摘下来,那我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为什么要把结晶状的植物摘下来呢,那是因为如果不这么做,植物为了要结出其他花苞将会持续吸取宿主的养分。明明已经无法再实现其他愿望了却持续吸取养分。
  ……那么,万一愿望不能达成,导致无法开花,没办法摘取下来的话,会怎么样呢?
  答案很简单!花苞将会持续增生,植物也会继续成长,并且一直吸取宿主的养分。
  然后,养分被不断吸取走的宿主,将会在两个星期后陷入接近死亡的状态。
  因此,我就算再不愿意,也必须继续完成这个游戏。虽然宿主或许也可以经由别人来达成愿望,但是,能摘下那植物的人就只有我而已,这是第一个理由。
  另外还有一个理由就是,如果不将这个游戏破关的话,那我一辈子就出不了这个叶野市。为了摆脱这个魔咒,我也只好努力破关了。
  光陷入这种局面就够令人生气了,但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卡侬动不动就介入我的日常生活。
  老实说,叫我对她抱持好感,那根本是天方夜谭。
  「妳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吗?」
  就在我们互瞪的时候——应该说是只有我一个人在瞪着卡侬吧——去泡茶的尾田回来了。
  「嗯!所以我无法久待。」
  最后,我们彼此将视线移开,我拿起了茶杯。
  另一方面,卡侬虽然要求尾田泡茶,但是她的手却没去碰茶杯,只是享受着茶叶的香味。那是因为,在这里的卡侬没有实体,所以没办法拿起茶杯。但是却可以神出鬼没,随便地不法入侵,而到现在为止,我也还搞不清楚卡侬到底有没有实体。
  「那妳今天来有什么事情吗?」
  因为我一直没开口,所以尾田代替我问她。
  「没事,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我心中想着:那就快点回去吧。
  「我只是在想……差不多也该发生些有趣的事了吧!当然要出来侦察一番。」
  卡侬满不在乎地如此打混过去,但这是无法欺瞒我的眼睛——耳朵?——的。
  「卡侬,这次的事情妳一定也参了一脚吧!」
  当我拿着茶杯站起来逼近卡侬,不,应该说是我想要逼近她时……
  却已经看不到卡侬的身影了……
  「今天时间已到了。」
  只剩下声音在室内回荡着。
  「时间到了?妳想逃吗?」
  「我并没有这种想法,不过,下回再见吧……」
  我瞪向空中,但是又没办法抓住那只留下声音的卡侬,于是啧了一下。
  接着,她就跟的来时候一样,只留下一声「叮当」的金属声,就这样又突然离开了。
  「一溜烟就不见了,真是来乱的。」
  就跟尾田说的一样,今晚让我对卡侬变得更加疑惑跟愤怒了。

  3

  「天空如此的晴朗)但是我的心却下着雨……」
  一大早进学校,就听到铃木的奇妙歌声,让我的心情一早就黯淡下来。
  而且他还以这么高亢的旋律伤害我的耳朵,导致我没有办法去追他。
  「一大早就唱着莫名其妙的歌。」
  已经好几天没上学的尾田跟我一起遇到那家伙的时候,如此低声地说着。
  「那一定是他自己作词作曲的。」
  似乎连伴奏也是自己来,连在间奏部分都还吹起安地斯的民族乐器小竖笛。
  这首歌曲好像夺走了我一整天的活力,但是我总不能这样一直站在走廊上吧?于是我走向了学生会室。
  虽然昨天或多或少有先做过一些准备,但是后天就是躲避球大赛了。这比赛并非此时期的例行活动,以往我们都是在春天举办——应该说球类比赛都只在春季举办一次而已。
  「看来,今天会很忙。」
  「是啊!」
  再加上还有一个问题必须要解决。
  「早安!」
  「早!」
  「……呃…」
  回头一看,原来是羽黑,还不认识羽黑的尾田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羽黑,这是尾田一哉,在学生会里担任会计。尾田,这是昨天跟你提过的羽黑花南。」
  我简短地为他们彼此进行介绍。
  「喔,你好,我是羽黑。」
  「妳好,我是尾田。」
  他们两个都是很有礼貌的人,所以两人就在走廊上弯腰打起招呼来了。当羽黑抬起头之后:
  「发现假设人选了。」
  羽黑在走廊上望向我跟尾田的背后这么告诉我们。
  和泉穿着体育服,应该是刚做过晨间练习,一路上面带微笑,向每个跟他打招呼的人客气地回礼,不管是谁,他都一样笑脸迎人。我认为那笑容跟面具没什么两样。
  「秋庭同学、尾田同学、羽黑同学,你们早啊!」
  「早安!」
  「早!」
  「喔!你早!」
  看到我们的和泉,带着笑容跟我们擦身而过,那爽朗的笑容就算是高原吹过的风也比不上。我和尾田非常正常地跟和泉打完招呼后,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去。
  但是,羽黑的反应却跟我们完全不一样。
  她的脸一路红到耳根子,不晓得是不是为了压抑内心的激动,还把手放在胸口上,一直注视着和泉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
  虽然我不想改变这个事实,但看到这种状况,还是让我不得不叹了一口气……
  「羽黑,我们要继续讨论昨天的事,妳就一起来吧。」
  「喔!好啊!」
  羽黑本来放松的表情再度紧绷起来,但是已经太迟了,我心里这么说着。


  一打开学生会室的门,就像是跨进了响着不可思议旋律的异世界。
  「下着雨……下着雨……下得人都软啪啪了……」
  我的手抓着学生会室的门,站在门边差点没晕过去。
  「我们并不是绝对音感的人,这时候还真值得庆幸。」
  「……就算再没有音感,都足以让人痛苦万分了。」
  在我旁边的尾田跟羽黑,两个人都已经用手指把耳朵塞起来了,但彼此居然还能够对话。
  想说难得他会出现在学生会的办公室里,但竟然不做事只化身为噪音产生器,这家伙到底想干嘛啊?如果不想办法停止那歌声……不!应该说是噪音,其他学生早晚要受到他的残害。而我敏感的三半规管早已发出哀嚎,每踏出一步都觉得身体会不自主地失去平衡而摇晃着。
  「可恶!」
  就在我想要踏进室内的时候……
  「秋庭,你闪开!」
  伴随着平稳的声音,一个身影闪身而过。
  「啊——太棒了。」
  坏掉的喇叭终于停止发出噪音了,正确来说,应该说是桑田手动把「他」关掉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是桑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到那家伙身后,并且无预警地用口罩封住了他的嘴,上面还有个红色的大×。
  自古以来,只要被封上这个口罩之后,不要说是唱歌了,只怕连话都说不出来,这个东西真是太棒了。
  「……不过就是个口罩而已吧?」
  感觉好像有听到尾田的吐嘈,不过此时就当作没听到吧。
  「桑田,干得好啊!」
  「没什么,只是我的包包里刚好有这个口罩罢了。」
  桑田虽然喘了一口气,但看她的服装还是相当整齐,回答得也很从容,出身武道世家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样……
  而那家伙此时虽然被口罩盖住了半张脸,但是一双杏眼仍然闪闪发亮,发型也还是保持得很有型,并没有影响他的外表仪容。如果他的内在能再正常一点的话就好了,这是叶野学园所有女生的共同愿望。
  虽然没办法发出声音,但他好像企图使用肢体语言,坐在椅子上手舞足蹈着。看到他那样子,我不禁小小地啧了一下。
  我不是无法解读这家伙的肢体语言,重点是我压根儿就不想去理解!比较令人感兴趣的反倒在于他坐着的那张椅子。
  那是张单人椅,黑色皮革的椅子看起来很高级。事实上听说这是张非常有价值的椅子,实在不适合放在这个学生使用的办公室里。
  但是这张椅子,却是叶野学园高校学生会室里的第二个神圣之地。
  距今十多年前,当时的学生会会长解决了足以震撼叶野学园的大事件,虽然没详细听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据说是件攸关学校存亡的大事件。
  事件解决之后,当时的理事长就把这张椅子当作谢礼,送给了当时的那位学生会会长。之后,就如字面上的意思一样,这张椅子成了「学生会会长专用一 非担任会长的人是不能坐的。
  而现在独占这张椅子的铃木,是否真正了解这张椅子的意义,我实在很怀疑且非常生气。
  反正,每当我看到这张椅子就会火冒三丈,于是就将视线移开了。
  在这段时间里,除了我之外,其他三人都已经坐了下来,而桑田也已经泡好茶等在那里了。
  我跟着大家一起坐下来,并且开口说话:
  「羽黑,妳能不能具体形容一下,妳对和泉感应到的那种不一样的感觉呢?」
  「为什么?」
  「因为我有事情想确认一下。」
  我不断地玩着手指,如此告知,在事情还没触及到话题的重点之前,我稍微把时间拖长一下,想在做出具体结论前,再次听听羽黑怎么说。
  「好……我……我知道了。」
  羽黑被我、桑田跟尾田三个人盯着看,所以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不过还是开口了:
  「当我看到和泉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会心跳加速,觉得脸开始变热。偏偏视线又无法离开他,有种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举一动的想法,身体则因这样的强迫感觉而出现酥麻的状态。」
  羽黑看起来像是很认真、坦诚地说出了她的感觉,不过,她的说法却让在座的我们互相对看一眼之后,一起叹了口气。
  「那么妳是不是也顺便说一下,之前妳工作时又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之前啊?嗯……脖子后面会有点紧紧地,还会看到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或是听到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
  「跟平常的状况差很多嘛。」
  「就是啊!」
  桑田好像是要迂回地告诉她,但感觉上又像是讲得满清楚的。
  除了羽黑之外的我们三个彼此对看着,而桑田跟尾田的视线都同时盯着我。
  我扶了扶眼镜框,为难地开口说出结论。
  「和泉是清白的。」
  我先说了这句话。
  「为……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啊?有什么证据呢?」
  「证据……证据啊……羽黑妳可以说是在特殊环境下长大的,搞不清楚状况也是情有可原。」
  「咦?我觉得这件事跟我的成长环境没什么关系吧!」
  我们这里唯一无法理解这个情况的羽黑,也因为我一直没有说出事情的核心重点,而显得有点不耐烦了。
  「妳从小开始就一直从事像现在这样的工作吧?」
  「是啊,也因为羽黑家世代都是巫女。」
  「不但要上学,还要帮忙家里的工作,非常忙碌吧……」
  「一出生就有这种天赋能力,所以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啊。」
  跟羽黑见面才没几天,虽然确实是很忙碌,不过我们也应该对她的事情问得更清楚一点才对。有了这次教训之后,下次我们会好好反省。
  「羽黑,妳对和泉那种不一样的感觉,是全世界都一样的恋爱感觉。」
  「…………」
  虽然房间里开着暖气,不过羽黑却像是被冻僵了一样,静止了几十秒。
  在这段尴尬的期间中,桑田就像看准了时机一样,适时地把茶倒进茶杯里。
  「今天喝的是玫瑰花茶……」
  「什……什什什什么!!恋爱?我恋爱了?」
  冰冻人解冻后的反应比我想象得还要激动,几乎已经接近恐慌的程度了,在这种状况下,周围的人反而要冷静以对会比较好。
  「恋、恋、恋、恋爱啊!原来恋爱是这种感觉啊!」
  「嗯,一般而言啦?」
  「难道不是吗?」
  这段时间中,我们喝着茶静静地等待羽黑冷静下来。我们已经放弃去上第一堂课的念头了。
  「没想到玫瑰花茶,比想象中还要顺口耶。」
  「是啊,倒蜂蜜进去就变得比较顺口了。」
  「茶的种类还真多啊。」

  「……也就是说,是我的感应有误,和泉其实并不是神啰!」
  羽黑一个人恐慌到了憔悴的地步,于是我对着呼吸困难的羽黑说道:
  「就是这么回事。」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所以我把答案再次告诉羽黑。
  「羽黑,妳喝点茶吧?」
  为了让羽黑的情绪能稳定下来,尾田劝说着把辫子围在脖子上的羽黑,但是,她却没听到。
  「啊~!!怎么会这样呢η真的很对不起!」
  羽黑双膝跪在地上郑重道歉。
  「哎哟!妳别这样啦!」
  「那怎么可以呢!因为我而浪费了人类宝贵的时间!!」
  「真的没关系啦!」
  就这样重复了好几次上述的行为之后,羽黑才牵着桑田的手站起来并且坐了下来。
  「她的反应还真是激烈。」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她会这样。」
  有点呆住的尾田低声回应后,再把茶递给呼吸已经调整过来的羽黑,看来以后跟羽黑说话的时候得注意点才行了。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
  接过茶杯后,羽黑并没有喝茶,只是低着头这么说。
  「那个嘛,妳就先告白吧!」
  桑田对目前身处这种情况下的羽黑,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等到羽黑将桑田的建议听进去并确实理解她的意思后,原本苍白的脸颊瞬间变红。
  「告……告告……告白!!不会吧!太快了!」
  「不是有句话说——打铁趁热吗?」
  「又不见得一定会有好结果!」
  这种话题不属于我的管辖范围。反正,我只要旁观事情的发展就可以了,尾田似乎也做了跟我一样的选择,趁这时把之前休息时累积没处理的资料进行整理——虽然说眼前的第一要务应该是找神的事。
  我的耳朵听着她们两人的对话,眼睛则确认着躲避球大赛的时程表。
  「如果一开始就往坏的方向想的话,原本会顺利发展的也会变得不顺喔。」
  「这……」
  「再说像这种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不然的话,对于今后的调查也会有所影响吧。精神层面的状况不是会影响到灵能的感应吗?」
  桑田若无其事——不,应该说有点故意地点出羽黑的退却心情!没想到桑田还有干涉别人恋爱的兴趣啊,我之前都不知道。不过,只要她没恶意的话,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我……我明白了。好花不常在,我决定向他告白。」
  「对!就要像这样!那么,就决定在午休进行告白吧。既然决定了,就快点写告白信吧!!」
  「好!」
  这两个人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找神的事情上了,而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这样。
  「……那……这封告白信要由谁拿去给他呢?」
  结果,第一堂课的时间就全花在这件事情上面,而信纸——当然也是从桑田的包包里拿出来的,就这样完成了一封告白信。
  信的内容里只写着想约对方见面的时间跟地点而已,老实说,我认为与其拿这封信给对方,还不如由羽黑亲自当面告白还比较快呢。
  桑田好像和我一样这才想到了同样的事情,于是脸上出现了感觉不妙的表情。但是,真正让人伤脑筋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哈啰!哈啰!!」
  我几乎已经忘了因为被罩住X口罩,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的铃木,没想到他突然又有动作了。
  「……这个道具的有效时间已经到了。」
  「我看是因为没办法再继续保持安静了吧。」
  尾田的吐嘈,连桑田也无话可说。
  但现在重点在铃本身上,如不趁现在阻止他的话,羽黑初恋的幸福结局将永远无法到来。
  「嗯……对不起……那么……」
  仔细想想,今天是铃木跟羽黑第一次见面,看来她不知道铃木有多坏,还正想要拜托他担任爱的邱比特呢。            .
  「羽黑,不行啊!!」
  虽然我大声阻止,但为时已晚,印有花纹的信封已经交到那家伙手上了。那家伙嘴角上扬,露出了得逞的笑容,然后压低身子……准备开溜。
  「桑田、尾田!绝对不能让铃木离开这个房间!!」
  「哈哈哈!不管有几个人,我都不会让你们碰到的。」
  他从花瓶中抽出一束菊花,当作短剑般挥舞,拨开了桑田跟尾田的手。
  「花南同学!这封信就交给在下吧。」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那种古时候的说法。那家伙使了个眼色后就立刻踏上滑板车,像射出去的子弹般飞奔而去。
  「那就麻烦你啰!」
  无知真是件可怕的事情,听到羽黑说出这么天真的话来,真是让人差点瞬间昏倒。
  「现在可不是说什么麻烦你的时候啊!」
  「就是说啊!事情要是交到那个人的手上,是绝对不可能会有好结果的。」
  「我建议一定要尽快把那封信拿回来。」
  羽黑被我们三个人严肃的表情盯着,原本就很怯懦的她看起来更忧虑了。
  「咦……?可是他是学生会会长,应该没问题吧?」
  就算她用可怜的眼神看着我们,我们也绝对不会回答YES。
  「妳最好记住,铃木之所以会当选,只不过是凑巧罢了。」
  我在近距离下盯着羽黑的双眸,郑重地对她说,接着,我将羽黑推开一边,走出了屋外。好不容易又看到了那家伙的背影,我赶紧从后面追了上去。
  不论如何,都不能让那家伙得逞!

     *

  第三堂课突然变成自习课,和泉很快就做完讲义的题目,然后走出教室。
  他向着特别展示室走去,我不知道其他学校有没有类似的设施,但是在叶野学园里的特别展示室就像文字表面的意义一样,是专门展示美术作品的地方。
  大小和一般大厅差不多的展示室虽然不大,但是却展示着许多知名的美术作品。当然,全都不是真品,据说都是复制品,只不过,本届的理事长深信优秀的美术作品可以陶冶学生的心性,而如此喜欢艺术的理事长所设立的展示室,里面的作品虽然都号称是复制品,但搞不好也很有可能全是真的。而且学校还曾经发生过窃盗事件,像是某微笑的肖像,因为实在是画得太好了。
  但是,和泉站的位置——是在一堆知名作品当中——不怎么起眼的铜像前,那个略小于等身大的铜像因为有基台的关系,高度大约是一百七十公分左右,而那个青年铜像并没有特别的姿态,只是盯着远方看而已。
  那个铜像不像其他铜像是裸体的,而是穿着衣服,说有个性嘛……应该也算是有点个性吧!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做出来的东西,呈现出来的五官表情,看起来有些空虚的感觉。
  注视着那个铜像的和泉,猜测自己的表情或许也给人一种空虚的感觉吧。
  他的心思似乎被掏空了一样,就这样呆呆地站在铜像前好一会儿。
  虽然知道不管再怎么盯着看,都是没用的。
  「……这个铜像长得跟你有点像。」
  突然,有人从他的肩膀后面出声,和泉吓得肩膀抖动了一下,他察觉到距离太近了,于是向后退了一步。但是出现在那里的也不是没见过的人,于是他向对方打了个招呼:
  「啊……会长你好!」
  「嗯!你好!」
  会长以亲切的笑脸回应他的招呼,因此和泉也像是对着镜子一样向对方露出微笑。
  「不过,现在第三节课不是才上到一半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因为第三节课突然改为自习课,而且我的功课也都做完了,所以就出来透透气。」
  虽然是被改为自习课了,但毕竟还是在上课时间中,所以和泉被这样问到时,表情显得有点困惑,但还是据实回答了。
  会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沉默不语,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了尴尬的气氛之中。
  「……请问,这铜像哪里像我呢?」
  和泉首先打破沉默,并带着沉稳的微笑表情如此询问。
  「你不是也这么觉得,才认真地注视着这个铜像吗?」
  但是被会长如此坏心眼地反问后,和泉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室内再度陷入一片静默。
  该说什么才好呢?会长想说什么大概可以猜得出来,不过回答时要是一有个闪失,心中的事情就可能被揭穿了。
  就算被知道,自己也一定不会觉得难过,但只怕周遭的人会觉得很失望吧。
  一想到此,和泉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你并不是这个铜像喔。」
  和泉一直保持着沉默,于是会长就以非常亲切的语调对他这么说。
  不过,和泉还是无言以对。

      *

  当我追上铃木时,他已经跟和泉在一起了,像他这样毫无目的随便乱找,就可以轻易找到自己要找的人,他果然拥有我所没有的「超级好运℉尽管我的脑袋中正在思索着「运气」这回事,但眼前最重要的还是要赶紧将羽黑的信给拿回来。
  没错,我必须要立刻取回羽黑的信,但是我却无法动弹。
  眼窝底突然涌上一股沉重的闷痛。
  「可恶!卡侬这家伙!果然不出我所料!」
  虽然我很不愿意,但为了压抑痛楚,我当场跪了下来,眼前这种状况是没办法从铃木那里把信抢回来的。没办法!我只好先盯着那家伙不让他做出什么不当的事情来。
  和泉他们在特别展示室里,我则是躲在入口处盯着里面的情形。
  和泉跟铃木两个人并肩站在一座铜像的前面,虽然那个青年铜像制作得相当精美,但是我却感受不到任何的魅力。
  不过,看着铜像的和泉脸上并没有任何笑容,显得很空虚,表情看起来甚至像是有些痛苦。当我看着这样的和泉时,眼窝底的痛楚却越来越剧烈。
  「……要发芽的人,难道会是和泉吗?」
  我忍着痛苦如此自言自语。
  眼窝底的痛楚越来越难以忍受,逐渐转变成刺痛,我知道这不是生病的症状,只是暂时性的,但我还是把手伸进眼镜下面压住眼睑。光是为了压抑这种痛楚,我就已经用尽全力了。
  而就在感觉像永远那么久的数十秒过后,那痛楚又突然消失了。
  我慢慢把手从眼睑上放下来,果然跟我想的一样,「芽」长出来了。
  就刚好长在和泉旭的心脏旁边。
  那是什么样的芽?不用说当然就是卡侬播撒的种子,许愿的植物啊。
  我知道一般人看不见这个芽,但是,我的原则就是眼见为凭,尽管这种能力是被卡侬所强制赋予的。
  没错!卡侬在游戏一开始的时候就赋予了我的双眼一些能力,让我能够看到许愿的植物。但是,她并没有跟我说在发芽的那一瞬间我的双眼将会产生剧痛,所以,这绝对是卡侬的坏心眼。
  不管怎么说,卡侬根深柢固的邪恶内心都是不可能会改变的,但这么一来,就可以一口气找到两个问题的解答了。
  第一,和泉旭并不是神。
  第二,卡侬也在「找神」这个游戏中参了一脚。
  后者的确让人很头痛,让我忘了现在自己还是处于躲藏的状态,不自觉地发出大声的叹息。
  「咦?那不是副会长吗?」
  就跟我想的一样,这下子行踪暴露了,刚才那股痛楚的感觉就像不曾存在一样突然消失了,我站起来之后顺势轻轻举个手当作是打招呼。
  要是平常的话,我一定会纠正对方,但如果是在铃木面前这样做,只会让我倍觉羞辱,所以我不打算这么做。不过我最讨厌人家叫我副会长,所以我也绝对不会出声回应。
  我刻意地忽略铃木的存在,再次看向和泉。
  刚才剎那间浮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消失无踪,但对我来说,能够看见和泉胸口那两片小小的叶子就已经足够了。
  那两片叶子会在他的心中,就证明了他心中有很强烈的愿望,但我现在并不知道他的愿望是什么。
  铃木似乎已经忘记当初为什么要把信拿走了,接着,我无声无息地从他手上将信封抽回来。
  「这是羽黑花南要我转交给你的,反正你依约前来就是了。」
  不用拿出信来看,已经习以为常的他大概也已猜到是什么事了吧,他默默收下我给他的信并且点了点头。
  「啊……应该由我来转交耶!」
  铃木发出抗议的声音,接着他带着比语调还强烈的目光看向我,看来他并不是真的忘了这件事,而是假装忘记而已,铃木的心里还是有替羽黑着想的吧。
  虽然结果已经可以很明确地预见了,但是与其就让这份思念在心里纠结,我认为,表达出来总比藏在心底要好吧。
  所以,我也正面迎视了铃木的目光,但他立刻就避开了我的眼睛。
  「……那我先走了。」
  和泉把羽黑写的信收进胸前的口袋里,我目送和泉离开展示室后也跟着走出去。
  只留下铃木一个人在那铜像前。

  4

  摊牌的午休时刻终于到了,我们以监护人的立场来旁观,其实也算是来看热闹,就像这样躲在 旁看着羽黑的告白。
  这里是叶野学园体育馆的后面,是经过桑田严选的绝佳告白场地——我们从来不知道有这种地方——而羽黑将在这里迎接那个时刻的来临。
  跟非常紧张的羽黑比起来,准时赴约的和泉,看起来一派轻松的模样。
  「第一次告白的对象就是和泉,门槛会不会太高了?」
  尾田看着一直以来都无法说出关键台词的羽黑,如此轻声地对我说。
  「没错!如果搞不定的话,她的精神状态应该会比现在还更糟。」
  「他可是出了名的难攻不落男耶。」
  自从入学以来,不管是任何美女都无法攻陷他的心,也因此被封上这样的别号。
  「桑田!妳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对吧?」
  「可是如果不让她试试看的话,又怎么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呢?」
  「说到早知道的话,这次找神的游戏那家伙也有参一脚。」
  我尽可能跟他们两个说得白一点,就跟尾田一样,桑田也知道我的眼睛能够看见那种东西,接着,我把相关的事情都告诉他们。
  「……难道说,发芽的是和泉?」
  我没有出声只以点头的方式回答了尾田的问题之后,桑田就抱头伤脑筋。她的脸很小,两手把整个头部都包覆住了,看起来就像是什么其他生物似的。
  「那也就是说,这次告白的成功机率是微乎其微啰?」
  尾田的结论跟我一样。
  桑田虽然再次以抗议的眼神看向我,但是之后也没有继续做出什么其他的动作。
  拥有强烈愿望的人,不管再怎么企图掩饰,想法都是以自我为中心,而我们都非常清楚,像这种人的心中是不可能会有其他人的位置。
  就在我们确定此事并且交互耳语讨论的同时,羽黑终于鼓起了勇气,慢慢抬起头,用她的眼睛注视着和泉,这时她的脸颊已经红到极限了。
  「呃……和泉,我喜欢你!如果你愿意的话,请跟我交往吧。」
  虽然紧握的手跟声音都在颤抖着,但这可还真像是羽黑会说的话。
  「对不起!我很高兴听到妳这么说,但是我现在还不想跟任何人交往。」
  和泉露出了困惑的笑容,并且以截至目前为止,让前来告白的女孩子们都还算能接受的说法,来答复羽黑。
  和泉的意思是说,虽然他不打算跟羽黑交往,但他也不会跟任何其他女孩子交往。这也代表着即使羽黑自己不能跟和泉在一起,他也不会跟其他任何一个女孩子在一起。
  「……我虽然能了解你的意思,但我还是很纳闷……」
  的确,与其不是很喜欢对方,却硬要交往,最后反而导致伤害对方,这种做法或许比较好。
  但是,从和泉的话中我依然看不出他真正的想法,也无法得知他心中真正的愿望。
  「虽然我明白你不愿意跟我交往,但是实在有点无法接受。」
  看来,羽黑的感受跟我一样,虽然羽黑的眼睛已经泛出泪光,声音也隐隐带着哭泣的感觉,但她仍坚持站在和泉面前再次注视着他。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如果你不告诉我,我是没办法释怀的。」
  「……我没有隐瞒什么,我实在听不懂妳说的话,对不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一下!!」
  我跳出来阻止和泉离开。
  「我也没办法接受!」
  「秋庭同学,你一直都躲在那里吗?」
  「你就先别管这些了!」
  「没错!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
  桑田跟着我之后,也现身在和泉面前。
  「美名人同学?」
  「花南同学,我来了,妳放心吧。」
  我来这里之后,已经察觉到和泉那像是面具般的笑脸之后似乎隐藏着什么,而他的愿望也就隐藏在那张笑脸面具的背后吧!
  「就像羽黑说的,和泉,你应该是有所隐瞒。」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什么也没有隐瞒啊,而且我也诚实地告诉她我没办法跟她交往啊!」
  「那件事无所谓!如果你没有要跟她交往的意思那就罢了,但你不要以为任何事情都可以靠笑脸应付过去。」
  我第一次看到和泉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没这么想过。」
  「那么,麻烦请你说出真正的问题是什么吧?」
  「请你告诉我们。」
  桑田跟羽黑轮流逼问着他,但是,和泉还是没有说出来。
  「好,我知道了!既然这样的话,那和泉,咱们就来一决胜负吧H」
  奶奶曾经教导过我不可以用手指着别人,而这也是我一直坚守的原则,但今天我就用手指了和泉。奶奶,原谅我吧!男人之间还是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我们就在后天的躲避球大赛中,进行对决吧!」
  「对决?」
  「以包括我在内的学生会队伍,跟包括你在内的足球队队伍进行公开赛!到时候输的人要听从赢的人一件事。」
  「等一下!你突然这样说,足球队根本没时间准备啊。」
  和泉对我提出的宣战表达抗议。
  「你们足球队明年度的经费不想要了吗?」
  桑田虽然不是会计,却把双臂环抱在胸前,露出恶魔般的笑容对着和泉如此说道。
  和泉一时语塞,身为足球队的一员,他是挡不住这招杀手镧的。
  「知道了,那我只好接受挑战了。」
  「很好!你就等着受死吧!」
  「我是不会输的。」
  和泉脸上恢复了笑容,说完这句话后,这次换他转身背对我们。羽黑难过地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去。
  「花南同学,打起精神来!不可以老是这样愁眉苦脸的,现在要先将心力集中在未来的胜利上才行。」
  「……我明白了,我们一定会赢的。」
  桑田跟羽黑双手紧紧地互握鼓励,像是在确认彼此的友情一样。
  总之,现在的局面,已经离找神的事情有点远了,但因为这件事情跟卡侬有牵连,所以必须要优先解决。
  当我发现有愿望的人,就必须要让对方在发芽到长出花苞的这个星期内达成愿望才行。
  然后当花苞因为愿望达成而开花之时,再将花朵摘下来。
  因为这是我被赋予的使命,但是这根本可以说是一种惩罚游戏。
  「真是的,要是能知道他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就好了。」
  「……喂,秋庭,你刚刚说学生会队伍?你该不会是把我也算进队伍里了吧?」
  我一开始发牢骚之后,默默在旁看着整个过程的尾田,终于开口如此间我。
  「嗯?因为这次的躲避球大赛每个队伍要由六个人组成,所以你当然要参加啰。」
  「果然……」
  尾田听到我的回答后,不知道为什么长叹了一口气。
  「虽然我不是很有意愿参加,不过已经暂时先被你编进球队中了也没办法,但是我们现在只有四个人哟!就算把会长也算进来,我们这队顶多也只有五个人,还少一个人要怎么办?」
  「……啊?」
  果然是旁观者清,尾田点破了我没想到的地方。
  「因为是公开赛,那把规则改成四对四怎么样?」
  「四个人啊?看来你无论如何都不肯让会长加入,这样的话,我看比赛就不是那么有意思了。不过,话说回来,桑田同学,妳不要老是把明年度社团经费的事情拿出来讲,好吗?」
  「对不起!」
  桑田被负责会计的尾田这么一说,倒是很有气度诚恳地低头道歉,不过,尽管尾田说的是对的,但因为他的语调比平常严厉,所以让我满在意的。
  「尾田?」
  「当天原本就已经够忙了,干嘛还多生事端啊。」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没办法再回应些什么了。
  「……再说,跟他进行比赛又能知道些什么呢?」
  「不过,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一直沉默的羽黑听到这句话之后,终于有了反应。
  「为什么?」
  一副完全在状况外的尾田如此反问羽黑,羽黑似乎想要说什么,又无法顺利地表达,于是显得吞吞吐吐的。
  我们因为与卡侬玩游戏而陷入进退两难的立场,但是她和我们不一样,而且既然已经知道和泉不是神了,要是处于失恋状态下的羽黑选在此时脱队的话,谁也不能责备她吧。
  「和泉不管任何时候都带着一张笑脸,在那张笑脸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而且他还为此所苦。但是如果不强迫他把事情说出来的话,那家伙一定会这样一直隐瞒下去、痛苦下去的。羽黑,妳也是这么想的吧?」
  看不下去的我代替她说出来之后,羽黑睁大眼睛点了点头。原先以为羽黑可能只是注意和泉的外表而已,不过看来她也是有注意一些该注意的地方。说不定也有可能是她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跟和泉面对面时,才开始注意到这件事吧。
  不过,尾田似乎也十分了解到羽黑的心情,所以也没再多说些什么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开始特训吧。」
  「嗯……不好意思,现在才问似乎有点慢,不过请问躲避球是什么啊?我从来没玩过。」
  「这种事妳怎么不早说呢!」
  我跟桑田又再次异口同声地这么说。
  感觉上,冬天的寒风似乎更加冷冽地从我们之间吹过。


  终于,决战的日子来临了。
  「叶野学园的各位,大家早安——!」
  「……早~~!」
  「怎么听起来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再一次!大家早安——!」
  「早安!」
  学生会会长站在台上振臂高呼,但同学们却不太捧场,只以有气无力的声音回应着。跟往常一样,铃木仍然那么爱出风头,抢着上台开场。
  「好!既然已经开完场了,现在各位所热烈期待的『喝采吧!火热强劲的快速球!属于我们明目的躲避球』大赛正式展开!奖品是《灌篮高手》全套!各位选手请加油!!」
  这是什么烂名称啊?比赛活动的名称跟奖品完全看不出来跟躲避球有什么关系,真是让人三条线,不过,同学们还是跟着齐声欢呼!
  不!等等,各位同学,如果我是学生会会长的话,我一定会取一个更好的比赛名称。会长取这么无厘头的比赛名称,我们应该发起抗议暴动才对,你们说是不是啊?没有比暴动更容易取得政权交替的。
  但是,我心中所想的事情终究还是无法实现。
  「不过,在此之前,先跟大家报告一下,学生会干部队与足球队之战,规则改为五对五的公开赛,而我本人也会出赛!请大家帮我加油吧!」
  铃木以轻浮的声音吆喝着要学生们帮他加油,然后我们走进了比赛场地,为了团队合作着想,我本来是誓死抵制铃木加入的,但是,最后铃木滥用学生会会长的权限硬是加入了我们的比赛队伍。我知道他这么做纯粹是为了自己想出风头而已。
  「既然如此地坚持要参加,就别让我们丢脸了。」
  「嗯!知道了。」
  对于我如此嫌弃他,得到的却是这么轻描淡写的回应,不禁让我也有些无力感。
  对手的足球队队员包括:和泉、峰仓、高屋、绿川跟片桐,除了和泉之外那四个人也全都是足球队二年级的正式队员。
  事关社团经费,对方当然会严阵以待,但如此一来,对于采取男女混编的我方则显得相当不利,所以,我们争取到获得三次发球权的礼让规则来进行比赛。
  基于运动比赛的基本礼仪,我们双方在球场上列队互相面对面地站着。
  和泉胸前的那株植物,已经从双片的叶子中逐渐长出了花苞,老实说,这样的成长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我是不会输的!」
  在我开口说话之前,对面的和泉已经首先宣战了。
  「我们也不会输的!」
  「好,双方互相敬礼!」
  为求公平起见,请老师担任裁判。
  「请多指教!」
  就这样,激烈的比赛就此展开。
  躲避球是两支队伍互相丢球的竞技,一个球场区分为两个区域,而一个区域里又划分为外野跟内野,被敌方丢出的球打到的人必须到外野去,不过,就算到了外野只要能再次扔球打到敌手,依然可以再回到内野去,等到内野都没有人时,那一方就算输了,球赛大致是以这样的规则来进行。
  虽然足球队的人平常都追着球跑,但是却好像没有什么丢球的经验。
  相对的我方因为经过了特训,在比赛的前半场是较占上风的,曾让对方的内野一度只剩下一个人。我们知道只要一失去这个机会,在体力上一定会输给惯于长时间战斗的足球队。
  问题人物铃木,虽然在躲避我的时候运动神经十分发达,但是因为太兴奋被冲昏了头,没多久就被对方击中流放到外野去了。接着原本在外野的尾田回到了内野后,才没过几分钟就被对手击中,又回到了外野。
  于是内野只剩下我们三个在奋战着!但是,后来我也被足球队的队员击中,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双方内野只剩下羽黑跟和泉各一个人而已。
  就算我想在外野救援,但是球落到足球队的手上我也无能为力,这时候我们的优先发球权早就已经用完了,我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羽黑四处逃来逃去。
  就像猫咪玩弄着手上的猎物要先让对方耗尽体力一样,足球队的队员们互相传着球。终于,球传到了和泉的手上。
  「我们赢定了!」
  和泉对着气喘吁吁的羽黑做出了这样的宣言,并且无情地将球奋力丢出。
  「好强劲的球!」
  铃木一看这种情形,想要飞奔进内野,而就在我用手想要挡住他的那一瞬间,他自己突然犹豫了一下并停下脚步,虽然我觉得很奇怪,不过既然他已经停住了,我也就跟着停住。
  「羽黑!趁现在使出绝招!!」
  我眼光的一角瞄着铃木,然后如此喊叫着!不过不用我说,羽黑已经自己撞上球去了,而且还是用脸去撞球。
  啪!
  现场响起了低闷的声音,躲避球直接打中了羽黑的脸。
  怎么看都像是羽黑自己去撞球的,一时之间,和泉跟现场的观众都陷入一片寂静,现场鸦雀无声。
  羽黑捱了和泉狠狠的一球后,脸上顿时变红。不过,就算自己的一方已经陷入绝境,一看到球,羽黑还是露出了狡狯的笑容。
  「球打到脖子以上算无效球,现在,球是我们的了。」
  羽黑说完之后,捡起了球。
  我虽然教过她这招,但也交代过尽可能不要使上。这个绝招就叫作「用脸捱球]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和泉说话的声音连我都听到了,而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
  「当然是为了要赢球啰。」
  羽黑回答的相当简单明了,然后笑笑地拿起球丢向和泉。
  虽然和泉要闪躲这球的话一定可以躲得掉,但他还是被球击中了。
  接着,就在一片欢呼声中,我们跟羽黑获得了胜利。


  其他班级的对抗赛仍然持续热烈地对战着,只有我们先离开了喧闹的场地,回到了学生会的办公室之中。
  今天桑田并没有去泡茶,也没有坐下来,大家都各自怀着心事就这样站着。
  不知道为什么,铃木也在这里,但此时又不方便把他赶出去。安静的空间里,最后还是由我起头打破沉默。
  「我再问你一次,和泉,你的心里到底隐藏着什么?」
  和泉并没有立刻回答,想必他还在犹豫着,因此沉默不语。
  不过,当他把视线转向正拿着湿毛巾敷着脸颊的羽黑之后,像是下定了决心。
  「我……之所以会没有接受任何女生的告白,那是因为……我……我没有心。」
  和泉的声音没有任何抑扬顿挫,也感觉不到任何感情起伏,所以当他这么说的时候,我们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羽黑轻声地问他。
  「神忘了把我的心放进来了!我不知道花的美丽、不知道名画的美好,相对的……我也感觉不到什么是骯脏龌龊,我没有喜怒哀乐的情绪。」
  和泉平淡地说出这些事情,我们听着他的独白,心里多少带着一些焦躁的感觉。
  「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是一个没有心的瑕疵品,就因为没有心,所以我才会一直保持笑容,只要我一直笑着,就不会有人发现我是没有心的。」
  喘了一口气之后,和泉转向铃木说道:
  「会长,就像你所说的一样,我跟那铜像其实是一样的。」
  那家伙面对着和泉突然说出的这些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到心虚,他低着头,头发掩盖了他的表情。
  「当时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家伙小声地碎碎念着,但和泉并没有听到。真是的,自己说的话自己要负责任好吗!我轻轻地瞪了铃木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
  「……所以,羽黑,妳喜欢的我,其实只是一个幻影而已,因为,我是一个没办法爱上任何人的瑕疵品。」
  不知道和泉晓不晓得这些话有多残酷?他那些话,就连羽黑也一起给否定掉了。
  然而,虽然时间已经逐渐逼近,但和泉胸中的花苞依然阖着,看起来不像是会开花绽放。
  如果愿望不能实现让花苞绽放的话,那和泉面临的将是接近死亡状态的沉眠。
  不过,就算已经知道了和泉的愿望,但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愿望实现的话也没用。
  可是,没有心的人,真的还能许愿吗?
  当我环视四周,想要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话可以讲的时候,我看见了羽黑的脸。
  羽黑的嘴唇紧闭着,不过,她咬着嘴唇,强忍的眼泪已经垂落到脸颊上了。
  就在这一瞬间,从我腹中涌起了一股气势,我趁着这股力量出声说道:
  「你在说什么蠢话呀?」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称赞一下自己当下没有大声吼出来。
  「让本大爷如此费尽心思换来的竟是这种答案啊?……你要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吧?」
  虽然眼前没有镜子可照,但我的两眼发直,我知道就算有眼镜也阻挡不了我狰狞的面孔——证据就是,连平常见惯了我的表情的桑田他们也都跟我保持了距离——我心中确认了这点之后,将视线对上了和泉的眼睛。
  和泉只是睁大着双眼。
  「你说你没有心?那只不过是你愚蠢的想法。如果你没有心的话,怎么会知道要在人的面前伪装呢?又怎么会因为在意别人的眼光而保持笑容呢?」
  「这……这个……」
  「没有心的话,为什么你的手脚能自由活动呢?就连眨一次眼睛,也需要人的意志才能完成的,不是吗?」
  我说着这些话的同时,也慢慢地把和泉逼向窗户边。
  「你的头发跟指甲会不会变长呢?应该会吧?因为你还活着,因为你有心,所以人才会动,才会活着。你,不是死人吧?」
  我打开窗户,把和泉的上半身推了出去。
  「哇啊啊!」
  和泉不自觉地惊喊出声。
  「你知道什么是害怕了吗?要是不知道,像这样让你感受到就行了,一步一步来!你听着!不要把过错都推给神!要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见的!!还有,我一定比神还要伟大!!」
  接着,我把和泉从窗户边拉了回来。
  「真是的,怎么会连这么单纯的事也想不通呢?」
  我这么自言自语着,而呆若木鸡的和泉直盯着我看。羽黑的表情则是一副刚经过龙卷风席卷后的样子,桑田他们也有些呆掉,就连铃木都乐得直笑。
  「……我也……有心吗?」
  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小孩一样,和泉再次问我。
  「当然有!没有人是没有心的!」
  我很惊讶,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连这么单纯的事情都想不通,虽然觉得有点多管闲事,我还是再次告诉他。
  「没错!心,并不是神所创造的。」
  一回神,铃木已站在我身边,也不再低着头了。
  「神所创造的只是盛装心的容器而已,没问题的,你的容器并没有毁损。」
  看到和泉的眼睛因为铃木的话而湿润起来,我现在才警觉到,原来这家伙是为了抢功劳才在这里。我虽然对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很生气,不过现在也只能先压抑下来了。
  「所以,神的事就先搁在一边,反正呢,你再重新看看这个世界吧!就这样了,羽黑,妳就对这家伙死心吧。他现在还不是可以谈恋爱的大人。」
  「……好。」
  羽黑擦着眼泪,坚强地点了点头。
  「不过,谈恋爱也算是一种让他动心的方法吧。」
  「是啊,让感情往各种方向发展,或许是个好方法。」
  「原来如此啊?」
  桑田跟尾田两人倒是意见一致,不过,到现在还没有遇到真命天女的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和泉胸中的植物已经不是花苞了。
  原本紧闭的花苞,瞬间绽放成蓝色的花朵,然后变成透明的颜色,并且形成结晶状。这就是和泉的愿望已经实现的证明。

  这个愿望,就像是「绿野仙踪」里面无心机器人的愿望一样。
  不过,我还有一个工作要做。
  不能让这株已经完成心愿的植物就这么长着,就算完成心愿的花已经开了,如果就这样放着不管的话,还是会再结出新的花苞,并且一直吸取宿主的养分。我假装成像是吹拂尘埃的风,把手伸向和泉胸前,再将已经完全结晶化的植物从茎上摘取下来。
  当我摘下了形状像是喇叭水仙般的花朵之后,一瞬间出现了一点闪光,然后植物就像烟雾般就此散去。
  我确认和泉胸中没有残留下植物的根。
  「这么一来,可以断定和泉他不是神了吧?」
  我询问所有在场的人,包括羽黑在内,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那我们回躲避球的球赛会场吧。」
  「总得在班上现个身才行……」
  「奇怪?奖品咧?」
  我步出屋外的同时听见了桑田自言自语的声音,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
  「奖品不见了!」
  一整套《灌篮高手》不见了?
  「什么!?」
  某个人也跟奖品一起不见了,原来如此,他真正的目的是这个!
  「凶手是铃木!快追!」
  我慌张地跑了出去。
  「我都快累死了还这样……」
  「我……用走的可以吗?」
  虽然我这么唠叨着,不过还是跟桑田、尾田一起继续跑着。
  今天,一定要抓到那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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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加良他们突然跑去追会长,花南被遗留下来后,心一横,主动开口跟和泉说话:
  「……秋庭同学,好像暴风一样哦。」
  「是啊!不过,他实在是很酷。」
  「没错,我也这么认为。」
  羽黑看到像是摆脱了附身魔咒,如今满面春风的和泉,心还是会痛。
  不过,就像多加良所说的一样,她也知道,和泉现在暂时还没办法接受自己的感情。
  「我……我想变成像他那样的人。」
  「……为什么?」
  「因为他的感情非常丰富。」
  「是啊!」
  柔和的微风吹过两人之间,因为多加良打开的窗户还正敞开的缘故。
  花南缓缓走过去,并将窗户关上,她感觉和泉正凝视着她的背后。
  「……那……我也要去加入追缉《灌篮高手》强夺犯的行列了!」
  「嗯!加油!还有……对不起!」
  「我已经没关系了。那我走啰!」
  没问题的、我没问题的。
  她不断在心中像念咒一样重复着这句话。
  但是,没有擦去流下的眼泪,羽黑花南奔跑了起来。

[ 本帖最后由 Ozzie 于 2008-10-13 06:12 编辑 ]


game2 提示?

  如果我不是神的话,教会想要变成什么呢?
  是静谧吹过世界的风。
  身上包覆若柔软皮毛,只想睡懒觉的猫。
  还是春天的花、炎热夏天里的树荫、下雨天里的伞,要不然,大树也行。
  可是,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梦想罢了。
  毕竟,我是神。

  躲避球大赛顺利落幕了,我们终于把奖品夺了回来,颁给获得冠军的班级,就在太阳西沉时,一切终于都安定下来了。略带甜味的苹果茶在疲劳的体内扩散开来。
  羽黑的双眼跟脸颊虽然都还红红的,但她还是硬撑着露出愉快的样子。我衷心地祝福勇敢的羽黑能够获得幸福。
  我们就这样度过了静谧的时光,但是为什么我的人生中,平静的时光就是不能长久一点呢?难道要等我的人生走到了想坐在走廊上悠哉品茶的年纪时,才能享受平静吗,那样也是不错啦。
  桑田是第一个听到走廊上有人轻轻跑过来的声音。
  「……这种没有节奏的脚步声……」
  看见她原本严厉的眼睛更往上挑了,我也已经猜到那是谁的脚步声了。
  「我想……她也应该要来了。」
  依然骯脏的桌子——上面还放着碍手碍脚的栽培植物书籍——茶杯只好放在桌子的角落,准备迎接访客的到来。尾田像是逃难一样,拿着还没整理过的资料一起移到房间的一角去了。
  「不过,接下来该怎么找神才好呢?」
  「嗯……水果当中我最喜欢吃苹果了,特别是富士苹果。」
  一旁的羽黑完全不在状况内,正尝试跟那家伙进行没意义的对话。
  铃木那家伙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温室内观察植物,却被桑田发现,用绳子绑了回来。
  接着,学生会室的门被打开了,就算涂了腊,也不至于会发出这么激烈的撞击声。
  开门的是一个少女。
  「哇啊——!各位,我是彩波唷!一、二、三、四是彩波唷!!哇啊——!大家都好吗?一定都好吧!我当然也是精神十足啰!」

  情绪高昂地令人惊讶,两边的马尾甩来甩去,毫不矜持的少女——和彩波——走进了室内。
  彩波身上穿着深蓝色带有白色领结的水手服,外面还套着橘红色的双层外套。
  现在就已经穿成这样了,那等到一、二月真正冷的季节时,不知道彩波会穿成什么样子?
  虽然我对她的服装是有点意见啦,不过并没有反对她进来学生会室的意思。这不只是因为彩波穿的是叶野学园国中部的制服,还因为我跟她认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多加良大哥!」
  她这么叫着同时大大地张开双手,我顺势抱住了她。
  虽然彩波已经是国中二年级了,但小孩般的脸蛋跟娇小的身材却一点都不像国中生。因为她的体重很轻,所以我可以很轻易把她抱起来。一抱起她,她就像开心的猫咪一样,原本圆圆的大眼睛笑得都瞇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生长在双亲都很忙碌的家庭中,到现在还喜欢这样肌肤相亲的感觉。
  「嘿嘿嘿,尾田大哥,你好!」
  「妳好。」
  她先向认识的尾田招招手。
  「嗯……会长大哥,你好!还有……妳应该就是羽黑姊姊了吧!妳好,请多指教唷!!」
  「哦,妳好,请多指教。」
  她对首次见面的羽黑伸出手要求握手,羽黑被她用力地握手摇晃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只要了解彩波的热情特质的话就没事了。
  最后,彩波转动脖子,像是有什么事一样看了桑田一眼。虽然桑田也正面迎向她的目光,不过彩波却唯独没有跟桑田打招呼。
  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这两个人非常不合,好像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她们两个似乎怎么样都不对盘。
  「……秋庭,趁你还没疲劳骨折之前赶快把她放下来吧?」
  「我跟羽毛一样轻,没问题的啦!」
  身高约一百四十多公分的彩波,如果我没有把她抱起来的话,她是没有办法跟身高一百六十多公分的桑田对视。
  但是,事实上她并不是真的像羽毛那么轻,所以我的手臂也逐渐感觉到疲累了,最后我还是听了桑目的话,把彩波放在椅子上。她刚刚的举动实在不像是单纯的撒娇。不过彩波跟桑田之间对立着肉眼看不见的火花,这是为什么呢?
  「不……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到莫名的压力。」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似乎感觉到羽黑的双脚在发抖。
  「呃……请问这位和彩波同学是谁啊?」
  「哦!我来介绍一下!她是和彩波,从名字应该就可以推测出来了,她是叶野学园理事长的千金。虽然妳不必特别对她另眼相看,但也千万不要把她弄哭了。」
  「……我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听见我这么说,羽黑的眉毛缩成了八字眉,做出无辜的表情。
  「哈哈哈,羽黑姊姊真好玩!」
  看到那样子,彩波好像又恢复好心情了。
  「那妳以后要常常跟我玩唷!」
  「好哇。」
  「好是好,不过彩波,羽黑真的很忙,妳可不能打扰到人家唷?」
  不单单只是因为她年纪小我才这样,我其实是真的很疼彩波。
  「你就是萌可爱型的,萌小女生嘛!」
  真想把故意在我耳边窃窃私语的铃木给踢得远远的,可惜啊,差一点点就踢到他了,没想到却反而害我踢空摔了一下,真是糗毙了。
  「这家伙……」
  「干嘛呀,我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嘛。」
  「开玩笑也要看对象的好不好!」
  我狠狠地瞪了铃木一眼,摆出备战姿态。
  学生会室里到现在都还贴着当初投票的结果——开票的数字上面用纸花标示着,第一名跟第二名的票数也不过只差三朵花而已——我偶而瞥见墙面让我想起了这件事情。
  没错,忙着忙着差点就忘了,现在可是打倒铃木的绝佳时机。
  而且,为了叶野学园的全体学生着想,我也非得将学生会会长的宝座夺过来不可。
  「哇啊——多加良大哥好酷喔!!」
  「彩波同学!妳可不可以不要跟着起哄了?」
  「啊……那个那个……你不要这样嘛!」
  「糟糕!房间会更乱的啦!」
  虽然四个人四种反应,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应该是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吧。
  学生会的办公室内,像是被丢进闪光弹一样产生了一片炫光,之后就突然被操控住了。
  那炫光耀眼得让人不得不闭上眼睛。
  「发……发生什么事了?」
  羽黑发出了惊讶的叫声,但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虽然那片如洪水般瞬间袭来的炫光终于散去了,但我心里很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我还是没有立刻睁开眼睛,因为经验告诉我,当我张开眼睛时看到的会是什么场景。
  「喂!可以睁开眼睛了,我这次发出的光比之前还亮,你可知道是何故?」
  虽然带着古代的腔调,但是光听声音依然可以感受到她那女性的娇媚感觉。
  「……妳果然出现了。」
  「彩波同学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
  认得这个声音的桑田跟尾田都以半绝望的口气回应着。
  「真是无情啊!但是,多加良,你不必做无谓的抵抗了。还是因为我实在长得太美了,艳光逼人,所以你才没办法睁开眼啊?」
  这摆明着就是在戏弄我。
  「妖怪出现了!」
  我慢慢地张开眼睛,根据自己的内心感觉如此称呼卡侬。
  为什么会叫这家伙是妖怪?只要看到羽黑被吓得完全无法出声的样子就知道了。
  「你……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无礼啊。」
  虽然这家伙说我无礼,却显然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的好心情,这妖怪嘴角上扬露出了笑容。


  尽管我非常不愿回想起,但不知道为何,现在却突然让我想要回想起当初和她第一次接触的情况,所以我也只能开始回想了。
  我跟卡侬倒楣的见面要回溯到大约一年前。
  那是在我高中考试的前一天,叶野学园虽然也有国中部,但我国中时念的是普通的公立学校,所以必须参加高中入学考试。
  后来,我为了放松一下考试前的心情,于是到公园散步。直到今天我都还在想,当初如果选择走别条路或许就不会遇到她了,但此时又没有哆啦A梦的时光机,说这些都是多余的。
  冬天的风虽然冷冽,但是却带着清澈的气味,我舒服地吸着这样的空气进入肺里在路上散步,到了公园后稍微休息一下。而这就是决定性的命运关键。
  最近天气虽然不怎么冷,但来公园玩的小孩却不多,不过,原本以为空无一人的公园内,经过仔细环视一遍后,突然发现了有一个人在秋千上。可是她并没有在荡秋千,只是低头不动,头发两边绑起来的马尾,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看起来似乎很沮丧,我的同情心让我没有丢下这个女孩不管。
  我走路时发出了脚步声,但直到靠近她时才出声叫她:
  「妳怎么啦?」
  「……嗯?」
  抬起头来的少女红红的大眼泛着泪光,那时候我本来以为她是小学生,后来才惊讶地发现她其实已经是国中生了。
  这就是当初我跟彩波相遇的场景。
  当时的彩波抬头看到我的脸,小嘴张开呆愣在那里动也不动,但我已经习惯这种反应了——国中时没戴眼镜的我看起来应该就像个坏人吧——总之,我先把目光调整到跟彩波一样的高度。
  「妳别害怕!虽然我看起来是这个样子,但是我可没有任何前科喔。怎么啦?妳有什么困难的话我可以帮妳忙喔!」
  我用自以为最和蔼可亲的语气和声音对她说。人类的努力是很重要的。
  我推测她应该是跟朋友或父母吵架了吧,她的嘴唇颤抖着,抽噎了几下后终于开口了:
  「我……我叫彩波,我迷路了。」
  她这么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太害怕了,两行眼泪又从眼眶中滚落了下来。
  「是吗?迷路了哦?妳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吗?」
  叶野市的观光景点虽然不多,但趁这个季节来滑雪的观光客却不少,所以我想可能是这个原因才迷路的,于是这么问她,不过……
  「不是!我的家就住在叶野,我是走路来的。」
  彩波的回答跟我推测的不一样,这附近的路并不至于会让人迷路啊,如果这样还有人迷路的话,那一定是自己想迷路的。这是我说的,所以一定不会错。
  「那……我先带妳到派出所去吧!」
  「派出所?」
  我说完后把手伸出去,彩波露出疑惑的表情。她这样的反应,让我意识到她该不会连派出所是什么都不知道吧?这让我很惊讶!但现在我已经明白了,彩波是个平常出入都由私家司机负责接送的千金大小姐,会有这种反应,自然可以理解。
  「嗯……派出所就是有警察的地方,他们会帮助妳找到妳家。」
  总之我先不想太多,简单地对她这么说明。
  「所以呢,我带妳一起去。」
  「嗯。」
  这次彩波点了点头,抓起我的手。
  就在下一瞬间,简直就像是在等我一样,剎那间随着闪光,她出现了。
  「哇——!不知道有多久没被男人牵过手了?」
  这就是第一句话。
  在那瞬间之前,原本还是彩波站着的地方,现在已经站着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了。
  服装以及长相都很东洋风,不过却有着银色的头发跟金色的眼瞳,是个从没见过的美女。
  我不经意地看了一会儿之后,直觉地放开了她的手。
  「真是无情啊。」
  就算被对方这么指责,我对于眼前的现象,还是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说法来解释,我的脑袋里正高速旋转着。以连脱水机都比不上的速度——我家的洗衣机到现在都还是双槽式的——高速旋转着,并带出了几个英文单字开口问道:
  「……妳是哪里的illusionist(幻术师)吗?」
  我当时灵光一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句话,没错,一定是在公园里练习幻术的人!
  「illusion……?那是何物啊?说起来好拗口哦,是可以吃的东西吗?」
  她用那种像是古代人的说话口吻反问我,我一时语塞。
  「不是,我是说,妳是幻术师吗?」
  总之,我先用对长辈说话的语气跟她说话。
  「幻术……是指变戏法的吗?如果是的话,那我可不是呢。」
  答案是否定的,但我还是不气馁。
  「嗯……那刚刚在这里的那个女孩呢?」
  我换另一个问题来问。
  「彩波呀?彩波人也在这里唷!只不过当我现身时,你是看不到她的。」
  「……妳说的我听不懂。」
  我已经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打算认真回答我的问题了,我像是半自言自语一样这么说着,难道我眼前这个女的脑袋坏掉了吗?还是她根本就是在戏弄我?我想应该是其中之一吧,于是打算离开公园。
  但是——我又想到如果这个人是坏人的话,那么那个叫彩波的女孩不就危险了吗?我总不能就这样丢着不管。
  结果,我善良又有绅士风范的心,拒绝离开那个地方,当时完全没想到我会为了这件事情而感到后悔不已。
  「……我再问一次,那个女生,彩波她在哪里?」
  我瞪着眼前这个人低声询问,我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利用我这像是坏人的长相。
  「不要这样瞪我嘛,我并没有骗人,彩波真的在这里啊。」
  「我只相信眼睛看到的。」
  「……是吗?既然如此,那这样呢?」
  她说完之后,过了一下子,就当场消失——接着出现在眼前的,却变成动都没动过的彩波。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奇怪?」
  我一时惊慌失措起来,那可能是我这辈子最惊慌的一次吧。
  「奇怪?该不会是哥哥你跟卡侬大人见到面了吧?」
  彩波看到我的反应,用很兴奋的语调这么问我。
  「卡……卡侬大人?」
  「你是不是跟一个银头发、金眼睛,很——漂亮的人见过面了?」
  我想她说的应该就是我看到的那个人,于是我老实的点了点头。
  「哇啊——!没想到卡侬大人竟然会出现耶!那哥哥你就是我宿命中的那个人了!」
  「卡侬?是那个女人的名字吗?」
  「没错。但是不可以直呼名字唷!要叫卡侬大人。」
  「那么彩波,妳刚刚到哪里去啦?」
  「我一直都在这里呀!不过因为我是卡侬大人的附体,所以当卡侬大人降临到我身上时,大家就只能看到卡侬大人。」
  我仔细推敲着彩波说的话。换句话说,当卡侬出现的同时,彩波就会消失——不,彩波还是存在的吧。就在刚才卡侬站的地方,但是当「卡侬大人」降临到彩波身上的瞬间——也就是被附身开始——就无法看到彩波,而只能看到卡侬大人而已。
  彩波想告诉我的是这么回事吧。
  事到如今,我对彩波的天真无邪反而有些怕怕的,可是,又不能否定现在亲眼所见的事实。
  「嗯……我是可以相信超魔术,不过超自然现象我可不相信。」
  「嗯——」
  没注意听我说话的彩波在应声之后,又出现了闪光。
  「你不是只相信亲眼所见的吗?」
  下一瞬间,站在那里的又变成那个「卡侬大人」了。
  「嗯——」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时候如果点了头就像是认输了,我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那么,我就好好再让你看一次吧。」
  最后,卡侬不停跟彩波轮替着现身,直到我点头为止,逼得我最后不得不承认了。
  「那,我问别的好了,妳跟彩波是妖怪吗?」
  我没有因为对方不是人就有差别对待的意思,所以我干脆直截了当地如此询问。
  「彩波是如假包换的人,而我呢,是只要在叶野许愿的话,就会帮人实现愿望的存在!人们叫我卡侬大人。」
  「原来如此啊……那妳是妖怪啰。」
  「非也!我才不是什么妖怪呢,不过,如果我是妖怪的话,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啊,你如何称呼啊?」
  「啊,对喔!我都忘了,我叫秋庭多加良。」
  我一直都在向别人问东问西,却忘了自我介绍,所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管对方是谁,一旦跟人家对话,自我介绍毕竟是最基本的礼貌。
  「嗯,多加良啊……好名字,既然咱俩会在这里见面,一定是有缘分,只要你许的愿望我都会帮你完成的,你就说说看吧?」
  银色的头发迎风飘扬,卡侬说得一派轻松自在的样子,脸上露出跟她的红唇很不协调的无邪笑容。
  「咦?」
  可是,如果有人只因为她这样随口说说就轻易相信的话,那种人也未免太稀有了吧,所以我相信我的反应是正确的。
  「听不清楚吗?那我再说一次……」
  「不是!我听得很清楚,妳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非常清楚。」
  「那就好!那你有什么愿望呢?」
  「突然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嗯……那我就给你五分钟好好想一想吧。」
  我想,当我开始认真思考的时候就是误入歧途的开始。不过那也没办法,毕竟当时我还很年轻,也还没戴眼镜。
  「好了,你想好了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真的经过五分钟了,但是她再次问我时,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举起了手。
  「我有几件事情想问妳?」
  「嗯。好啊!」
  「只能许一个愿吗?」
  「反正就先许一个吧。」
  「许愿的代价呢?」
  「呵呵……我是卡侬大人,自然不会那么小鼻子小眼睛的。」
  ……好。
  这个条件对照自古以来的故事来看,确实是个好条件。当时年轻的我内心想着:就算愿望没有实现,到时候我再靠自个儿努力就好啦!哼哼!年轻就是这样。
  「那么,请给我掌控世界的权利。」
  我心里七上八下,恭敬地说出了我的愿望。
  「拒绝!」
  面对这么可爱的少年许下的愿望,卡侬居然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办不到的话就早说嘛!」
  「非也,当然是有可能实现的,如果这确实是你最想要实现的愿望的话。」
  「这确实是我目前最想要实现的愿望啊!」
  「嗯,与其说是愿望还不如说是『梦想』吧!」
  「梦想跟愿望还不都是一样吗!」
  不知怎么搞的,我突然跟卡侬认真地争辩起来。
  「那可不一样喔。」
  卡侬稍稍瞇起眼睛,对着这么说的我,回了一个若有所悟的表情。
  「该怎么说呢,你跟其他人似乎有些不同喔?」
  她这么说的同时也注视着我的眼睛。
  虽然她没有碰触到我,但却似乎看穿了我的内心深处。尽管她那深邃的眼神让人觉得不舒服,但此时谁的眼神先闪开谁就输了,所以我拚命死撑着。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感觉像是经过了很久的时间,但其实只不过是几秒钟之后,卡侬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手,她稍微睁开眼睛并点了好几下头。
  「是怎么回事啊?」
  只要是人,对于她那种若有所思的样子,都会忍不住想要问个清楚吧。
  「在这个叶野市里,只要有我在,有着强烈愿望的人就会自然地聚集过来,而你的心中虽然有梦想但我却看不到你的愿望,这倒是挺有意思的。」
  我总觉得这是被否定的感觉,而我也还是无法理解卡侬所说的意思,于是歪头纳闷着。
  「能够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人,如果不跟你玩玩的话未免太可惜了,嗯,该玩什么好呢?」
  她自言自语的,像是想到什么诡计般的妖怪一样,露出了奸诈的笑容,我不能光是这样呆呆看着,必须快点逃走。
  「好,我决定了,多加良,你要不要帮我的忙啊?」
  「妳到底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啦,我可不是想要偷懒哦!但是,要完成人类的愿望也满不容易的,我希望有人能够帮我的忙,再说,跟你玩玩……啊、不,也没什么啦,你认为如何呢?」
  「……一小时多少钱啊?」
  「报酬就是可以看到我的微笑!」
  「拒绝!」
  我认为我的立刻回绝真是太帅了。
  「嗄,怎么这样?你如果拒绝可是会受到我的诅咒哦,这样也没关系吗?」
  「如果妳要诅咒的话就请便吧。」
  这家伙连我许的一个愿望都没办法实现,还敢在那边说什么大话。
  听到我讲出这句话的下一瞬间,我觉得我看到了这辈子中所见过最奸诈的笑容,该怎么说呢?她的红唇龇牙咧嘴地笑了,连嘴都笑歪了,一时之间我就像是置身在梦魇之中。
  「那么,我就诅咒你吧,从今以后,秋庭多加良无法踏出叶野市一步。」
  「哈哈!有本事妳就尽管使出来啊!」
  我们就这样妳来我往地斗着嘴,在那一瞬间我确实坚信自己并没有受到诅咒。
  但是,就在两个星期之后,我收到了叶野学园的录取通知,本来我想在考上后要去其他大城市开开眼界,但却始终无法达成。
  首先,一出门鞋带就断了,本来每班次间隔一小时的公车却居然让我等了一小时又二十分钟还不来,就连原本是下雪天也照样行驶无误的地方线列车也突然停驶了。
  当我好不容易来到了特快车有停靠的车站并搭上电车后,电车却在行驶到叶野市边境河川的铁桥上时,突然意外地故障了。
  接着,我在春假期间里用尽所有手段企图想要离开叶野市,却没有一次能够如愿以偿。
  「……难道像诅咒这种,没有任何科学根据的事情真的存在吗?」
  弄到最后,我不得不这样自言自语起来。
  「呵呵呵……你终于明白了吗?」
  这明明就是我的房间,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卡侬居然在我房间的窗边出现了。我的房间在二楼,这样看来她确实是漂浮在半空中。
  「妖怪也会被控告非法入侵吗?」
  「没有户籍的人能够被抓起来审判吗?」
  「……彩波呢?」
  「就算没有彩波,我还是可以在短时间内以这种型态出现。」
  对我这个现实主义者来说,眼前的事虽不合逻辑又无法解释,但此时也让我不得不相信了。
  「妳真的对我下诅咒了?」
  「谁叫你要说那种让人不舒服的话呢。」
  她突然变成一副现代女生的可爱模样给我看,但我已经看清楚卡侬的本性了,自然不会受到她的诱惑跟纠缠。
  「谁会喜欢免费帮人做事啊!」
  「既然你这么说,那给你报酬不就好了吗?」
  「是啊!」
  虽然我这样理直气壮地回答她,可是我又后悔了。
  「那这样好了!如果你能让一百个人达成愿望,那我就让你也能达成愿望,就算那只是梦想,我也帮你达成。」
  「在那之前,妳先把我身上的诅咒解开!我要在高中一年级的时候就当选上学生会会长,等高中毕业后要进入T大!就算那是贪官污吏的养成机构,可是再怎么说那里毕竟是日本的最高学府,本大爷的远大计画还需要到东京去才能完成呢!!可是我……我连东京都还没去过呢!!」
  我打自内心深处这么吶喊着。但是那妖怪却根本不想听。
  「我深怕等我一解开诅咒,你就跑了,还是等你达成这一百个人的心愿再说吧。」
  就这样,我被迫成了卡侬的帮手,而且被强制陪她玩这个游戏。
  而我恰巧就是入学期限的最后一天,也就是四月一日(注:日本入学的出生日是以四月一日来做切分)出生的。

  于是我在还没有达成百人的心愿之前,就只能在叶野市里度过每一天,而且在卡侬偶尔出现的时候,还不得不理她。
  「哦!美名人……那茶看起来满好喝的,也给我来一杯吧!」
  「……妳是来喝茶的吗?」
  桑田的回应非常冷淡,那是当然的,毕竟桑田也曾经不只一次被卷进卡侬所带来的麻烦之中,受到很多困扰。
  其实如果我们能够因为她的关系而获得福报的话,想必大家都会尊敬她,但偏偏卡侬不是把事情搞得乱七八糟,就是惹出一堆麻烦事来。
  「哎呀,妳说话能不能客气一点啊?」
  她又在戏谑人家了,而阻止卡侬继续捣蛋的是……
  「她……她是谁啊!?」
  羽黑大声喊叫着。
  就算卡侬原本没打算让羽黑看见她,但只怕拥有特殊感应能力的羽黑还是能看见这家伙吧。不过羽黑对于这种现象,似乎比我想象中还要惊讶。
  「嘿,虽然妳不认识我,但是我知道妳是谁,妳是羽黑花南。呵呵,长得还挺可爱的嘛!下次我也要把头发绑成像妳这样。」
  「……那种发型只适合清纯的人,妳就算了吧!」
  「你们还真是无礼啊!花南妳就不必害怕我了!」
  卡侬说着这句话同时将手指伸向羽黑。
  「哇啊!」
  羽黑瞬间就像是身上通了电流一样。
  「羽黑!妳还好吧?」
  「卡侬大人,妳刚刚做了什么?」
  面对我跟尾田用斥责的眼神看着她,她只是轻轻地耸了一下肩膀。
  「我没做什么,只不过我忘了花南跟多加良你们不一样,她的感觉比较敏锐。」
  她一点都不会不好意思地这么说。
  「妳的意思好像在说我们很迟钝。」
  「要是我让妳觉得不舒服,我向妳致歉!」
  卡侬向桑田做出了讨好的表情之后,将视线转向铃木。
  「那个,你好歹也帮我向花南说说好话吧?」
  「哦,好吧!花南,妳不用害怕,卡侬大人是不会把妳生吞活剥的啦。」
  「正是正是,我是不会做出那种野蛮的行为的,妳就安心吧,所以不必客气直接叫我卡侬大人吧。」
  「……总之,妳不要跟她太认真,那只会让妳更累而已。」
  稍微犹豫之后,花南还是听了我的话并且点了点头。
  「很抱歉!我没有对妳说明有关她的事情。」
  「总之,你快点告诉我她到底是谁啊/\.」
  当一脸害怕表情的羽黑这么问我时,我一时语塞,正思考着该怎么跟她说。
  原来连有感应能力的羽黑都没办法明确知道她的真面目,不过,卡侬有名字,所以先把名字告诉羽黑吧。
  「大家都叫她『卡侬大人』。」
  「可是,卡侬大人又是什么呢?」
  我本来很想立刻回答,她就是个麻烦的家伙,但是,这应该不是羽黑想要知道的答案吧。不过我实在也没办法回答她。
  被人问到:「卡侬大人是什么?」只怕一时半刻也没办法说清楚。
  像彩波他们这些和氏一族,代代都体认得到卡侬存在的人们,将她当作是土地神或氏族的守护神来祭拜。因此能够被遴选出来作为卡侬附体的人,就一定是和氏一族直系的人。
  但连像我这种从小就在叶野长大的人,在没有遇见她之前,也从来都不知道有卡侬的存在。
  也就是说,她其实是非常、非常小众的神……不,也可以说是妖怪之类的吧,而在一般的生活状况下是看不见她的。
  「嗯,之前给妳的资料里完全没有写到这件事情吗?」
  其实只要看到了羽黑的反应就知道问也是白问了,但我还是再次确认看看。
  「如果有写的话,我就不会这么惊讶了!资料中完全没有提到有如此强大力量的存在!!」
  我想,就算没有任何记载也不应该指责人家吧,因为卡侬算是很小众的信仰,再加上我们并不像羽黑那样,具有能够感受卡侬力量的灵能,所以实在没有什么真实的感觉。
  「总之,把她看成妖怪……或UMA(未知生物)来看待就可以了。」
  反正我就先这么应付过去了。
  「妖怪?这也差太多了吧!」
  「有关这件事再说下去也只是在兜圈子而已,可不可以不要再讨论了?」
  桑田出来帮我圆场,羽黑才终于放弃不再追问。
  「可是没想到我居然没有感应到她的存在……」
  羽黑虽然已经不再恐慌,但取而代之的是丧失了自信,刚才那股气势已经不知道到哪去了,现在只是低着头。
  「那是因为整个叶野都在我的力量范围内,因此妳才会感应不到,而以这样的姿态现身算是比较特别的吧。对妳的赞许我虽然很感谢,不过,对能力无法达到叶野以外的我来说,还是觉得有点美中不足。」
  这一点都不像她会有的谦恭态度,不过,我想那也不是她的真心话。
  「原……原来是这样啊。」
  尽管如此,羽黑身为灵能者的自尊心看来是稍微恢复了,因此我就不跟她计较。
  「妳不是为了嘲笑别人才出现的吧?」
  我瞪着卡侬低声问道,因为心里已经有个底,我今天可不想再像上次那样让她逃走了。
  「噢!我都给忘了。那个,我把王冠拿来了。」
  她从衣服的袖子里拿出一个约一公分大小的东西递了过来,我本能地接到手上。
  握在手中有种硬硬微刺的感觉,打开手一看,那像是啤酒瓶的盖子,一般我们称为王冠。
  「……我不是说过好几次了吗,这种东西我可不要!」
  「这可不是普通的东西唷,这可是我最珍贵的收藏之一!亏人家还含泪打算将此物送给你当作一个人单独『GAME CLEAR』后的奖励赠品。」
  她用衣服袖子擦拭着眼泪表演给我看,不过那是骗不了人的。卡侬明明对英文不擅长,但是对游戏的认知却挺丰富的,就跟某个人一样也喜欢搞一些活动。
  「GAME CLEAR?这是在说什么啊?」
  「只要跟卡侬大人有牵连的事情,都是很复杂的,等一下我再连同卡侬大人的奸险内心一起跟妳好好说明吧。」
  「妳刚刚是说CLEAR吧?那这么说来,这次的骚动,跟妳一定有关系啰!」
  羽黑的事就交给桑田,我自己则是很快地抓住了卡侬露出破绽的语病逼问她。
  「嗯——你所说的骚动,是指这次找神的事情吗?」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事吗?」
  「要说起来,其实还挺多的,不过,这件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我轻轻瞪着事到如今还装蒜的卡侬,今天我并不打算放过她。
  「既然这样,那么妳把我们锁定的神的假设人选跟妳那个游戏牵扯在一起,又怎么说呢?」
  「我也只能说这纯粹是巧合而已,不过这样一来不是也让一个人的愿望实现了吗?你果然是不负我期待的男人呀。」
  「妳少开玩笑了!」
  「我才没开什么玩笑呢,这件事情一失败,那我跟你可就永别了。」
  她的语调还是跟平常一样,不过她的双眸发出真挚的光芒,一时之间我差点被她给唬了。
  「……那么,真的有神存在吗?」
  「没错!我在这叶野市里虽然是所向无敌,不过,被尊称为神的那位,力量一定在我之上,要是这世上的人类都消失了,那我就不能跟多加良继续玩游戏了。」
  卡侬一脸认真地说出这样的内容,如果要说是骗人的,感觉却又太过于真实。
  「妳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Off Course。」
  那也就是说——
  「我……我不管是东京铁塔、通天阁、艾菲尔铁塔还是金字塔都不能爬上去了,只能乖乖待在这里了吗?」
  「……怎么都是塔呀?」
  「哦!因为秋庭喜欢高的地方嘛。」
  「哎!你想远离尘……」
  虽然对铃木挥出的突击之拳被他轻易躲过了,不过还是成功地让他闭上了嘴,所以我就算了。虽然事与愿违,不过正好也因为这个白痴,所以我才能很快回复到平常心,稍微思考一下。
  「那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很认真地把神找出来才行啰?」
  原本我们认为,反正这一定是卡侬搞的恶作剧,不过她认真的态度却把我们原本乐观的想法给推翻了,这倒也是事实。
  「这样的话,那很严重耶!会让人胃痛耶……」
  尾田就跟他说的话一样,手指着胃部附近。
  「为防万一,我再问一下……卡侬,那妳不是『神』啰?」
  「这个嘛,虽然有人把我当成神来看待,不过我只是卡侬大人并不是神。」
  羽黑对于卡侬以这种既不算否定也不算肯定的逻辑来说明自己,虽然一瞬间感觉有些吃惊,不过当羽黑仔细思考了一下之后,却突然垂头丧气低下头来。
  不过呢……羽黑,其实妳只要跟卡侬相处久了就会让妳成为沮丧大师的,这点我可以保证。因为卡侬最喜欢背叛别人的期待了。
  「呵呵,花南真是个可爱的姑娘呀。」
  卡侬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摸了摸羽黑的头,但羽黑这次并没有闪躲。
  看到这种情形,在旁边的铃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屏住呼吸。
  我正纳闷着铃木这奇怪的举动,羽黑也歪着头一脸诧异。
  「真的耶!就算摸着我的头也没有任何感觉耶。」
  「呵呵呵,没错吧。」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也就是说,彩波虽身为卡侬的附体,但就像放映机一般,只是把影像投射出来而已。」
  我简单说明这件事的原理,而羽黑也露出了认同的表情点了点头。
  「啊,不过花南……虽然她并不是实体,但也不能保证不会被什么奇怪的细菌给传染哦,所以还是远离她一点比较好吧。」
  桑田这么说的同时也顺便把羽黑拉离了卡侬身边。
  「美名人哪,妳那张嘴还真是不饶人耶,妳看到我就不能宽容点嘛。」
  「我只是对于人们表示敬意的对象,看得比较透彻而已。」
  如果要问我哪边才是正确的,我会毫不犹豫地投桑田一票。
  「是吗?」
  卡侬脸上依然是一副装模作样的笑容,不过她并没有跟桑田继续争辩下去。
  「反正呢,各位就继续加油努力把神找出来吧,我还想要继续跟多加良玩下去呢。何况,在叶野也有很多有愿望的人哦。」
  「等等!」
  「有何贵事?」
  「难道妳一点都不打算帮忙吗?如果妳跟我之间的游戏泡汤了,妳一定也很困扰吧?」
  虽然我很不甘愿,不过我试着拿这个当筹码跟卡侬进行交涉。
  「我确实很渴望能让游戏继续玩下去,但各位如果要借用我的力量,又打算如何进行呢?没错,我确实是叶野第一的情报通,不过,可惜我并不是叶野学园的学生,那不是违反规则吗?」
  卡侬会说出这么正确的事情还真是稀奇,我也只好闭嘴。
  「不过……如果真想要我帮忙,我可以给你们一点提示。毕竟再怎么说,这事也是发生在我所属范围的土地上。」
  她就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地说着,我们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她,卡侬点了一下头。
  「首先,这一次应该开出的愿望之花总共有三朵。」
  她弯起手指头数着这么说,不过这顶多算是一般的提示而已。
  「还有……对了!这算是一种类似大家来找碴的游戏吧?」
  「大家来找碴?」
  「就是找出右边的图跟左边的图有哪里不同之类的吗?」
  「没错,就是这个。」
  桑田一回应,卡侬像是很满意地瞇起了眼睛。
  「这算是什么提示啊?如果能再详细一点,我们会好好地供奉妳哦。」
  尾田把今天剩下的仙贝点心撒了出去,不过卡侬并没有被笼络。
  「很抱歉,我今天想吃点甜的东西。好了,各位就仔细想想我所说的话吧!仔细地找!就这样了,加油吧!」
  卡侬把袖子一拂,瞬间就不见了,只剩下无力的彩波,被选为附体的人,如果身体长时间被附身的话,可是会很累的。
  尾田抱起瘫软无力的彩波,让她坐在椅子上,我的眼睛瞄了瞄旁边的彩波,同时一再仔细推敲卡侬给的提示。
  「……意思是说,神虽然外表上跟人长得很像,但还是有些地方不一样吗?」
  「要说这是提示嘛,好像也不能算是提示耶。」
  尾田说的很对,到最后我竟然会指望那家伙,真是笨蛋。
  「不过,等等哦!这该不会是指下次发芽的人身上会有什么提示的意思吧?」
  「发芽?」
  羽黑对于我被下诅咒的事情不是很清楚,歪着头一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的样子,不过,这件事就等以后再完整地说给她听吧。接着我又动起脑筋陷入深思。
  就跟卡侬所说的一样,同时期开的花长得都很像,而愿望也有共通点。
  这次看到和泉胸中的花是喇叭水仙花。该不会这就是共通点,或许这就是找神的提示。
  不过,因为我的眼睛只有在愿望的种子发芽的时候才派得上用场,我觉得这样也不见得就会让找神的任务有什么进展。
  到最后我也只剩下疲劳的感觉而已——总之,只要跟卡侬说过话之后,就会累得要命——
  「总之,大家今天也都累了,就先解散吧。」
  我叹气地如此说道。

[ 本帖最后由 Ozzie 于 2008-10-13 06:15 编辑 ]


game3 鬼牌

  最近,人们都误解了。
  说什么神嫌弃人类。
  那是因为……不管他们怎么祈祷,我都不曾出现。
  不管怎么祈祷,教都不去帮助他们。
  不过,人们忘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所有的人都是我创造的。

  「听说神在我们学校里耶!」
  「咦?神吗?」
  放完假后,在令人神清气爽的早上突然听到这样的对话,当时我内心的冲击自然不在话下,当初就是因为怕引起恐慌,所以才会对找神的事下了缄口令才对啊?
  不管是从哪里走漏的风声?现在这件事情可是国家最高机密呢!而知道这个游戏的,不要说是学生了,就连教师群里也没几个人知道啊!可是这个风声又是怎么泄漏的呢?不对!说不定只是揣测性的传闻而已。
  「虽然不见得真的有神藏在我们学校,但听说如果能在这个月以内找到的话,会有赏金哦!」
  「真的?」
  在通往教室的走廊上,到处都可以听到大家在谈论这件事情,显然此事已经被传开,而且还被擅自加油添醋了。
  「这些话都是听谁说的?」
  我想都没想就一把掐住经过学生的脖子追问这件事情,我的表情应该很激动吧。
  「我……我……我也是刚刚在厕所里听人家说的,好像是学生会会长说出来的。」
  佐藤弘抽动着脸回答我,声音都沙哑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
  「应……应该是吧!」
  我及时冷静下来恢复了理智,并慢慢松开佐藤让他离开。情况迫使我转往学生会室。
  「哇!这么近距离面对着副会长,他的脸看起来果然好有魄力哦!」
  「……不过,人没事就好。」
  现在可不是计较人家叫我「副会长」的时候。
  我用钥匙把学生会室的门打开,确认里面没有人之后,再把门关上。
  「这死家伙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啊!!」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之内,实在不太能让人听到的粗言秽语从我的口中不断冒出。如果有一天我在人前飙出这些粗言秽语的话,不要说是副会长了,就连打扫的职务也会被解除吧。
  当我冷静下来的同时,羽黑脸色有异地冲进学生会室。
  「妳……妳怎么了?」
  羽黑用力喘着气,接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妳也听到传闻了吗?」
  听到我这么问,羽黑就像个点头娃娃一样猛点头。
  「为什么这么机密的事情会在学校里传开了呢?」
  接着桑田也走进来,就连她也是手指紧压着眉心一脸头痛的表情。
  「是那个家伙说出去的。」
  「可是,应该没有人跟会长提过这事啊?」
  「我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反正就是他大嘴巴说出去的准没错。」
  「……这样啊,那接下来……」
  「我们去把他抓起来。」
  我跟桑田冷静地讨论着,虽然听起来没有任何杀气,但当我们警觉到时,发现羽黑脸上已是一脸害怕的表情。
  「嗯……你们说的那个会长是指学生会会长吗?」
  羽黑还是鼓足勇气开口询问。
  「没有别的学生会长啦!」
  我的声音会如此冷淡也是没办法的事,但当羽黑听到我这样回答,她的眉毛下垂成了八字型,两手压着太阳穴露出忧虑的表情。
  「总之,先找到那个家伙再说,不能让他再到处散播这件事了。」
  「如果校内能就此控制传言也就罢了,但搞不好这件事情早就透过网路传到校外去了。」
  针对桑田提出的说法,我发出啧的一声,这世上太多事情都已经变得太方便了。
  「关于这点我想就不用担心了,这件事情目前已经是在政府密切的关注之下,相信政府一定会加以控制。而神自己当初订下的规则,就是此事仅限在叶野学园高校内执行,因此,应该不会流到校外去,但相对的,在校园内就无法控制讯息的流传了。」
  这么重大的事情,羽黑居然能这么轻松地脱口而出,难道没有受到首相的命令约束吗?
  「那么,学校内部传言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今天内一定要把这件事搞定。好!出发吧!」
  就是要在这种失控的状况下才能看出我真正的实力,没错!此时正是进攻的好时机。总之,我觉得只要稍微改变想法,心情应该可以变得高昂起来!
  走出学生会室一会儿之后……
  「发现目标!」
  桑田还是跟往常一样,从包包中拿出双眼望远镜看向走廊前方,并告诉我发现目标了。
  那家伙的样子用肉眼都可以很容易辨识出来。
  「他骑着脚踏车耶!」
  羽黑看起来一脸困惑,靠过来对我说。
  「嗯,是在骑脚踏车。」
  铃木在校园里悠哉地骑着他的脚踏车到处跑,我在心中暗自发誓,如果有任何一粒沙子掉进校园里就要罚他打扫。
  当那家伙转弯时,我看到他背上背着一个大眼睛龇牙咧嘴的面具,那是坦桑尼亚那一带的东西吗?他到底想干嘛呀?那是避邪的东西吗?不过,即使如此我也不会害怕那种玩意儿。
  「那家伙就交给我了,羽黑妳来帮我,桑田妳去准备召开校内临时会议。」
  我避免被他发现所以悄悄地接近铃木,然后对她们两人下了这样的指示。
  「知道了。」
  「OK!可是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还没有想好,不过,我想在临时会议上针对传言进行更正消毒。」
  只是这么做的话,应该会让人觉得欲盖弥彰吧?甚至可能让大家觉得像是对传言过度反应,反而造成反效果。
  「我明白了,我先去把临时会议的集合地点准备好,不过,会慢一点再广播让大家集合。」
  「那就万事拜托了!」
  桑田立刻采取行动。
  「羽黑,我们走!」
  「好。」
  「羽黑妳听好,妳先到前面去阻断那家伙的去路,等他一停下来我就从后面抓住他。」
  「好!我知道了。」
  为了闪避人群,那家伙骑脚踏车的速度自然变慢了,羽黑很快就到了那家伙的前面。
  「大家听好了,学生会现在正在找神唷。」
  虽然没有使用扩音器,但他却扯开嗓门大声喊,方圆百公尺内的学生都看着铃木。
  而此时的铃木并没有查觉到我们正悄悄接近他。
  我向羽黑发出了出击的暗号,收到回应的羽黑就跳到铃木面前。
  「停下来!」
  羽黑张开双手站在铃木前面堵他,那家伙煞车不及,赶紧用双脚踩地把脚踏车停下来。
  「哦,早啊!花南同学!」
  就在铃木跟羽黑悠哉地打招呼时,我也同时往他的背后出击,但是在我抓到他的手臂之前却被他给闪开了,没能抓住他。
  「可恶!」
  「哈哈!抓不到、抓不到!」
  当我调整姿势准备再出击时,铃木闪过了羽黑又再度骑起脚踏车。

  「你给我站住!」
  「各位,请帮忙找神哦。」
  完全无视我的制止,铃木飘动着头发远驰而去,而且还稍微加快了速度。
  为什么这么没常识的人居然会是学生会会长呢?既然这样的话,就只有边追边要他闭嘴了。
  「找神喔——」
  「你给我闭嘴!」
  「为什么?」
  我终于追上了他,并试图说服他别再嚷嚷了。
  「你从刚才就大声嚷嚷的事情可是很机密的!」
  我压低声音告诉他。
  「为什么?不是说要大家一起帮忙找神吗?」
  他终于放慢骑车的速度,这次真的比较正经地——不过离正经还有一段距离——回应我了。
  「虽然我也不了解细节的部分,不过,你这么做一定会引起恐慌,而且,你又没在现场亲耳听到,这件事情你怎么会这么清楚啊?」
  「这个嘛……秋叶原里什么东西都有卖啊!」
  铃木边骑脚踏车边转过头来跟我说话,他那副死样子只是让我更生气而已。
  「……你偷听?」
  我发出低沉的怒吼如此说道,铃木却一副白目的样子故意吹着口哨。不知道为什么吹的是土耳其进行曲,在我的脑袋中冒出了这样的疑问。
  「你听好了,反正就是不准你在校园里继续宣传这件事情。」
  「为什么?不是越多人知道才可以越快找到吗?」
  「谁知道神长什么样子啊?一个搞不好说不定会变成了魔女猎杀事件。」
  「我可不想搞成那样。」
  铃木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像是哪里不舒服的样子。但那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而已。
  「我知道了,我不说就是了。」
  「啊,真是谢谢你的体谅,那可不可以也请你参加一下临时集会啊?」
  「为什么?」
  他从刚刚就一直重复问为什么?难不成你是为什么妖怪哦?——这话实在太冷了,所以我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这是你的责任,你把事情搞成这样,希望你能自己出面收拾,不管你要跟大家解释说是开玩笑的或骗人的都好……哦!」
  就算不用说明,大概一半以上的人也会这么认为吧!但如果不正式说明一下,又担心这件事情会泄漏到校外那可就完了。将传言塑造成带有一些真实性的模棱两可样子比较好吧!
  「说谎!我最讨厌说谎了!就这样了,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负责处理了。」
  当我陷入思考之际,一时之间他马上又把责任丢回来给我,任性地丢下自以为是的论调之后,就以强烈的瞬间爆发力加速骑着脚踏车离去,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追他了,只能无奈地目送他离去。
  「秋庭同学……」
  之前落在我后面的羽黑终于赶上来了,她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看来,我追着铃木的脚踏车已经跑了好一段距离了。刚刚虽然只注意和他说话,但还记得似乎蛇行、回转了好几次。
  「被他逃走了啊?」
  「是啊!不过,总算先让他闭嘴了。」
  「是吗?那你有没有想到用什么方法来收拾残局啊?」
  羽黑如此询问,但是我脑袋中没有想到解套的办法,怎么可能回答得出来呢?
  「嗯……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你要不要听听看?」
  「请说。」
  当我手上没有好牌的时候,我觉得听听别人的意见也是很重要的。
  羽黑的态度看起来也不是很有自信。
  「你觉得进行集体催眠怎么样呢?」
  「集体催眠?」
  我对此建议实在无法不产生疑惑,而羽黑看起来对这句话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就是利用接下来的临时集会,对全体师生下达『从来没有听过这件事情』的催眠暗示,让大家对于找神这件事情的一切传闻全都给忘了。」
  「就是要强行让他们忘记吗……这也算是一种窜改记忆吧。」
  其实我并不是非常喜欢这种做法,这是忽视个人人格的方式,但羽黑还跟我说了更让人厌恶的事情。
  「要是不用这个方法,而选择说服全校学生并请大家封口的话,那就对每个学生装上好几个窃听器,如果有人在校外对这件事情泄漏半点口风的话,就立刻逮捕起来软禁。」
  「要不就是更改个人意识但是保有自由,要不就是保有个人意识但是限制自由。妳的意思是二选一吗?」
  「是的。」
  「羽黑,妳认为我们可以干这种事吗?」
  这种事情不用问也能从羽黑坚决的表情中得知答案,但我却还是坏心眼地问她。
  「我知道这两个方法都并不妥当,但如果不找出神的话,人类将没有未来。」
  「原来如此,对不起,竟然这样问妳。」
  「没关系!」
  「那现在就是要我决定采取哪种方法啰?」
  「是的。」
  其实我的脑中闪过了或许该由羽黑来决定答案的念头,不过羽黑却把这个决定权让给了我。
  不想说我两个都不喜欢,因为不想这么说来逃避,其实我想要问大家哪一个比较能接受,问问看大家的意见……
  「嗯?是喔?问大家哪个比较好啊?」
  「咦?怎么了?秋庭同学。」
  「没有啦,仔细想想,我想不用那么快决定也没关系吧?就采取少数服从多数的方式!民主主义的基本精神。」
  啪!我拍了一下手掌。羽黑跟往常一样无法体会我的想法,只露出有些呆呆的表情看着我。
  「羽黑,没问题的,我还有别张牌。」
  我如此说道,同时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放松,然后走向广播室,准备召集全校学生。


  突然把全校学生集合起来的体育馆里面,不断发出喧闹,我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站上讲台。
  「大家请安静。」
  我没有把麦克风的开关打开,也没有拉高分贝,只是以平常的音量开口说出那句话之后,大家就明白要安静下来。
  接着,我的目光扫视过全体,讲台下桑田还是跟平常一样一张扑克脸,加上满脸不安的羽黑,而尾田今天则是缺席。
  当我确认大家的视线都集中看向我这边之后,才拿起麦克风。
  「大家早!我是学生会副会长秋庭多加良,跟以往一样,我代表会长来向大家说明。」
  我以平静的态度说明到目前为止所发生的事情。
  「各位同学,今天早上大家所听到关于找神的那个传闻,除了有赏金这件事情之外,其他都是真的。」
  当我一说完这句话,大家立刻开始一阵交头接耳。我以沉默不语的压力等大家安静下来。
  「大约在一个星期前,我们学生会干部从校长那里听到这件事,但是为了避免引起恐慌,所以一直到今天都没有对外公布,在此先向大家致歉!」
  我向台下深深一鞠躬,在台下的桑田跟羽黑也跟着我向大家鞠躬致歉。
  之后我向大家说明整个找神事件的经过,包括这是国家的机密以及攸关人类整体未来,本来还想顺便讲说这还关系到我要去东京的事情,但还是省略不说了。
  不用说,对于公开这件事情,无论是政府机关或校长都会反对。但是,我跟铃木一样,个性都不喜欢隐瞒事实。而帮忙居中调停的就是羽黑。
  「因此,现在这件事情既然已经传开了,我们只好不得不请大家做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利用集体催眠的方式,让大家连同我现在讲的事情全部忘记。另一个选择是立约保证不会把这件事情讲出去,但各位身上要装一个月的窃听器。」
  不满的情绪已经像涟漪般扩散开来,但是在台上的我看得非常清楚,就连教师们也都难掩不快的情绪。
  不要!我才不要!两种方式我都不要。
  这些声音都传进我的耳朵里,于是我又打出了另一张牌。
  「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对我们学生会干部发誓,绝对不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这样的话,我们也将选择信任各位,既不安装窃听器也不会安排间谍。所以也请大家相信我们,就把找神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跟刚才不一样的吵杂声又再度扩散开来,而这次大多是善意回应的浪潮,桑田安慰着慌张的羽黑,我看见了一开口就会讲个没完的校长。不过,托当初神所制定的规则之福,当下这些高层长官都不敢插嘴。对他们来说,我就像是在紧要关头丢出的鬼牌一样。
  「但是,如果有人背叛了我们的信赖,我们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若无其事地看向桑田,在场一半以上的人随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立即了然于胸。
  桑田家是血统纯正的武术世家,现在还依然开着道馆招收徒弟。桑田除了学业之外,还在家族道馆中从旁协助,担任代理武术指导的职务。老实说,她实在不是普通厉害,叶野学园里的师生全都知道这件事。
  总而言之,事情就是这样了。
  「相反的,如果我们背叛了各位的信赖时,我们也将任由各位处置。」
  我们确实是学生会的干部,但是我们的立场正好不上不下,这一点绝对不可忘记。
  「好了,那就请大家做出选择吧?」
  而大家选择的正是我所丢出的鬼牌。

[ 本帖最后由 Ozzie 于 2008-10-13 07:39 编辑 ]


Save2 扭曲变形

  一定是神搞错了,我不禁这样想着。
  就在教为了自己这个错误的存在而哭泣时。
  所以,神啊,如果愿望能够实现的话,
  我想要重生!
  这次我想要回归正常。

  一大早的骚动终于平息下来了,我们丝毫没有可以喘息的时间。
  之后也进行了好几项善后工作,等到发觉时已经是午休时间,我们终于可以到学生会室去休息一下了。
  「秋庭同学,我们政府机关这次就不追究了,下不为例。」
  因为最后使出的杀手镧并没有经过事先沟通,羽黑觉得被我骗了,所以有点生气。因为身高距离的关系,她抬头恨恨地向上瞪视着我,没想到居然也让我备感压力。
  「妳不用担心,花南同学。对了,上次妳告白失败,那下次跟和泉见面时打算怎么办?」
  「……没能成功,真是很对不起。」
  桑田虽然不是恶意的,但羽黑似乎对和泉的事还是满在意的。桑田今天在各方面都拚命帮忙,可能也是想要藉此对羽黑弥补吧。
  「一开始谁也没办法期待一定会配对成功啊,妳就不要再对和泉的事情耿耿于怀了。」
  到目前为止,各国有权势的人都没办法做好的事情,我们总不能一下子就搞定吧?总要看起来像是忙得焦头烂额的样子,大家才会感激我们吧。
  「还有三个星期,时间应该还很充裕。」
  我所说的话虽然让人觉得没有危机意识,但是当我卯起来干的时候,没什么是我做不到的。
  「对了,花南妳的感应系统有没有感应到其他什么人呢?」
  「到目前还没有……」
  对于桑田的询问,羽黑回答得吞吞吐吐的。虽然我们对于花南感应系统的性能抱持着怀疑的态度,但总得给羽黑一个挽回名声的机会。
  如果有人向神许愿的话,那我的眼睛或许就派得上用场了,但现阶段我们还是只能依靠花南感应系统了。
  「那么,我们先去吃午餐吧,吃饱了再想!」
  「我投桑田一票。」
  「我投美名人一票。」
  一大早就开始忙个没完,现在肚子已饿得咕噜咕噜叫了,所以我跟羽黑都赞成桑田的意见。
  趁桑田泡茶的这段时间,我们拚命将乱七八糟的桌子赶快整理起来,清出吃饭的空间。终于清出一块可以放三人份便当跟喝茶的地方时,同时也听到了肚子大声咕噜咕噜叫的声音。
  不是我哦,从声音的方向来判断也不是桑田。
  原来是羽黑的肚子叫了,当我跟她四目交接的时候,她红着脸低下了头。如果她稍微掩饰一下的话,我也会装做没这回事,但羽黑本来就不是很擅长处理这种场面。
  尴尬的沉默气氛隔着桌子在我们之间流转。
  此时让人心情愉快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种不自在的沉默感觉,就像是老天帮了忙。我阻止了想要站起来的羽黑,走去开门。
  「啊,是副会长啊?」
  「……」
  站在门外的是伏见桂,她是叶野学园高三的女同学,不晓得是天生的还是有烫过,她的大波浪鬈发披到肩上,发色也不知道是天生还是染过的,呈现出明亮的茶色,鼻子也很挺。老实说,她穿制服挺不适合的,因为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副出身豪门的美女。她不是我喜欢的那型,但毫无疑问可以归类为美女一族。
  不!与其说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倒应该说是我不擅长应付的那型。
  「咦?秋庭同学。」
  伏见发现我没有回应,于是再次开口跟我打招呼,这次我开口了:
  「我不记得今天有约妳来啊?」
  我们偶而会把经常迟到早退的伏见找来,虽然她跟我们已经满熟了,但是迟到的次数并没有减少的迹象。
  「我今天是为了别的事情来的,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里面很乱,妳就自己随便找张空的椅子坐吧。」
  完全不了解状况的羽黑就这样随意招呼她进来。伏见应该不可能没注意到我明显的叹气声吧,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进来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请问妳是学生会的新成员吗?」
  「不是,正确来说应该是临时人员,我是刚转学到一年二班的羽黑花南。」
  「妳真是有礼貌啊!我是三年级的伏见桂,请多指教。」
  「彼此彼此。」
  早知道她一进来就会随便起来,果然进来后就毫不在意地坐到我座位旁边了。
  「那么,请问妳有什么事情呢?」
  跟我不一样,桑田把伏见当成学姊来问她。
  「对对……请问有没有人把捡到的东西送到这里来?挂着钥匙圈的钥匙。」
  「钥匙?有送到这里来吗?」
  「请等一下。」
  桑田查看登记遗失物品的本子。
  「有!有送到这里来。」
  桑田一副很公事公办的样子回应伏见。
  「只不过……」
  桑田的视线左右飘移就是不正眼对视,我知道桑田不说话的原因了。
  「今天早上还有看到啊,就放在失物招领的置物篮里。」
  「可是,现在不见了。」
  「对不起!我们这边有一个捣乱狂。」
  「啊!学生会会长?」
  伏见看到我们全员一起点头就露出了会心的一笑。
  「接下来,我们要展开寻宝大作战了,妳可以稍等一下吗?」
  「好啊!没关系的,我能了解。」
  「应该在这附近吧。」
  说完之后,她好像是随意地寻找,随手就把那边的杂物拨开。
  果然在那里找到了盛装遗失物品的某知名饼干盒子。
  我们彼此对看了一下,伏见没有察觉到我们惊讶的表情就随手打开盒子拿出她要找的东西。「啊!找到了,太好了!」
  我们不想让高兴的伏见听到我们的声音,开始低声交谈。
  「你觉得呢?」
  「我觉得她只是直觉比一般人强而已,现在还没到可以确切证明的程度。」
  「总之身高方面是符合条件的……要不要试着捉她看看?」
  「不!等等,先别急。」
  「可是,现在连一个确切的目标也没有,而且上层又一直在催促……」
  羽黑夹在中间,立场似乎左右为难,就像个中阶管理阶层一样,苦恼都显露在眉心上了。
  「什么事啊?」
  在我们还没讨论出结论之前,伏见插话进来了。此时如果轻举妄动,让她跑了也很麻烦,经过初步研判,我决定慎重行事。
  「伏见,妳迟到的次数又增加了耶!」
  「啊,是啊!因为我有低血压嘛!」
  「迟到的次数快爆了哦!」
  「咦?不会吧!真的吗?」
  「是啊,不过,视情节状况我也可以酌情消除五次的记录喔!」
  我微微露出几乎可以说是邪恶的笑容,向伏见提出交易。
  「这倒是挺不错的,但应该没那么简单吧?」
  伏见果然心思细密,但她会这样反间我,显然也对我说的话感到兴趣。
  「是啊!当然没这么简单,妳不是已经通过大学推甄了吗?」
  「是啊。」
  「那么妳应该满闲的啰!可是如果因为迟到而被留级不就完蛋了吗?所以,我可以将妳的迟到记录取消五次,不过妳必须在这个星期举办的试胆大会来帮忙!」
  事实上,学生会并没有取消迟到记录的权限,只不过有机会窜改资料。要做大事就必须要不拘小节,总之,我们必须跟伏见建立起互动的桥梁才行。
  「你们人手不足啊?」
  「是啊!实在是不容易找到愿意扮鬼的人。」
  事实上,试胆大会筹备委员会确实有来跟我们商量请求协助。虽说是例行活动,但大部分的人宁可被吓也不愿意去吓人,而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你是要我扮鬼去吓人,好帮助那些想藉由试胆大会成为情侣的人啰?」
  伏见双手交叉于胸,陷入思考。
  「……取消十次!」
  「不行!」
  「九次!」
  「六次!」
  「取消八次!」
  「……那就七次,这是底限了。」
  伏见真的很会讨价还价,我被她翻白眼向上看得背后汗毛直竖,直打冷颤。
  「知道了,那就七次吧。」
  终于达成交易条件,我不禁松了一口气。
  「那我先回教室。」
  「好!伏见,第六节下课后要到这里来集合喔。」
  「不要迟到喔!」
  伏见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用力点了点头。
  「那……晚点见啰!」
  说完之后,伏见终于离开了学生会室。我关上门并确定她的脚步声已经走远之后……
  「嗯……难道只因为她的直觉很准,就要把她当成神的假设人选吗?」
  羽黑自己明明就很感兴趣,这时候还要这样问。
  「没问题的啦!」
  桑田对此倒是自信满满地回答。
  「嗯……妳凭什么这么有把握啊?」
  「桑田感应系统啊!」
  「什么?」
  我跟羽黑不禁同时反应,然后看向桑田,可是,从她那冷静白皙的面容上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她该不会是为了缓和气氛而开玩笑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说的时候也应该带着笑容才对啊?我很认真地伤起脑筋来了。
  「到目前为止,我都没跟别人说过,其实我有察觉某种波动的能力。」
  「咦?我都不知道耶!」
  「我也是啊!」
  桑田露出若无其事的笑容,回应着我跟羽黑直觉反应出的惊讶。
  「这……这就是桑田感应系统吗?」
  「是啊!不过这次是特例。」
  「为什么说是特例?」
  桑田平常不太多话,但如果真要讲起话来,可是很厉害的,对方往往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因为伏见学姊刚好相反,对我的感应系统并没有反应!」
  「……这个……嗯……」
  「好奇怪哦!」
  「好,既然这样,那就相信桑田感应系统,先把伏见桂当成神的假设人选,以她为目标吧!」
  桑田理所当然地认同了我的决定,羽黑虽然露出诧异的表情但也点头表示同意。
  「虽然已经先锁定伏见了,但是仍然有一个问题。」
  现在肚子吃饱了,也品尝过桑田泡的茶了,于是我们开起了作战会议。
  「什么问题啊?」
  羽黑举手提出疑问。
  「就跟我们对伏见说的一样,这个星期预定要举办试胆大会。」
  「是没错啊!」
  「咦!那不是骗她的吗?上个星期才刚举行过球赛,这个星期又要举行活动啊?而且还是在这种季节里举办试胆大会喔?」
  羽黑会这么惊讶不是没有原因的,其实她也等于说出了我们的心声。
  「顺便说一下,其实这个活动正确的名称应该是『怦通c"=不合季节的试胆大会』。」
  羽黑听到这个名称之后,明显地倒抽了一口气。
  「跟以往一样,这是那个家伙所企画的活动。」
  羽黑听我这么说,难得立刻点头接纳了这个说法,她似乎已经完全了解那家伙的恶行了。
  「我必须去那边帮忙,所以,伏见这边就交给妳们了。」
  我一脸严肃地如此说道。
  「等一下!筹备委员会不是已经在进行这个活动了吗?」
  不过,桑田提出了异议,而状况确实也跟她说的一样。
  「没错……只是到了这个节骨眼,遇到了麻烦也是事实。」
  我们确实接到了这样的报告,但是,桑田好像已经看透到更深的地方了。
  「你好像不太会应付伏见学姊,对吧?」
  没想到被她说中,她还真是个始料未及的伏兵啊!
  老实说,确实是这样没错。虽然我在全校师生面前宣示过我一定会捉到神,但就算如此,我的第六感还是不容许我接近伏见。
  「才没这回事呢!我是为了有效利用时间,想去找找看其他目标。」
  「什么其他目标?」
  就算我这样地挣扎辩解,但果然不出所料,桑田又打了我一枪。
  「像是举止怪异的家伙啦,或是素行不良的家伙啦……」
  「神应该是不会做坏事吧。」
  羽黑这时插进了这句话。羽黑对于神的印象似乎是西洋式的神,不过我想,一说起神,大部分的日本人也不会想成是本国神话中的神,而是倾向西欧的那种印象吧。
  但是,羽黑已经见识过卡侬了,却仍然对未知的神抱持着这种印象。就某些意义上来说,羽黑可算是相当的另类吧。
  我们现在正在找的神……就连名字跟长相都还不知道,这也是事实。
  「总之,事情就先这样啰。」
  自己说的就要自己善后,为了要逃离她们两个的追问,我试图逃离学生会室。
  「你不是说对于自己不擅长的事情更要努力去克服吗?」
  因为桑田引用了我说过的名言,所以就算逞强我也不会假装没听见这句话。这也是我自己的信念,为了要达成野心,就不能有不擅长的事情。
  「再说,如果不稍微有点难度的话,那游戏不就没什么意思了吗?」
  最后,桑田的这句话成了决定性的关键,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要扮鬼呀……?」
  虽然已经征求过伏见的同意了,但依照约定在放学后出现的她,脸上还是露出了不满的表情。相反地试胆大会筹备委员会成员则因为我们这些帮手的出现,而露出兴奋的表情,两者的态度可说是截然不同。
  「对不起,伏见学姊!不过因为以往这个活动中,情侣配对成功的机率很高,所以扮演鬼的人手一直都非常不足啊。」
  试胆大会筹备委员会会长前川美姬向伏见鞠躬拜托,身材娇小,看起来很有文艺气习的前川,是个很适合戴眼镜的文静女孩。不过她不但是筹备委员会的会长,而且还是美术社的社长,应该是很有管理能力,非常适合负责这个企画,而选派她的人正好就是在下我。
  适才适任!像我这样有才能的人,怎么会只是区区的副会长呢?
  伏见不知道是不是被前川的态度所感动了……
  「哦,好啊。我也正好想当啊!再说,只要我的迟到……」
  「伏见!」
  我轻轻瞪了她一眼阻止她多嘴。
  「秋庭同学,我对你们也很不好意思。」
  前川也对我们鞠躬致意。
  「不要这么客气,我们来帮忙也是应该的。」
  而那个原本提此企画案的罪魁祸首——铃木,才真的应该要现身帮忙才对。
  「不过,那……那件事情呢……?」
  前川所说的那件事情,当然是指找神的事情啰。
  「这妳不用担心!我们是有能之士,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绝对不是我自己在那里吹牛,而是事实,一听到我这么说,前川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你们筹备的进度怎么样了呢?」
  不过,被伏见这么一问,前川的表情又严肃起来了。
  「听说试胆大会是要前往学校中七个不可思议的景点,将其中的迷你游戏过关,以这种类似角色扮演游戏的方式来考验胆量。」
  「听起来好像很好玩嘛。」
  羽黑听了桑田概略的说明之后,眼睛亮了起来,她曾说她做过除灵的工作,大概是想到了其他更加不同的吓人动作了吧。
  「是的!因此,我们要搜集七个不可思议,但是第七个却始终找不到,所以最后的头目角色设计也还没有决定……」
  「据说如果知道了第七个不可思议的人,会被诅咒。」
  「就算被诅咒也没关系,我现在就想知道这第七个到底是什么?嗯……神啊!如果袾在学校里的话,就请帮帮我们吧。」
  当前川垂头丧气地这么说时,同样是筹备委员会的同学们也跟着双手合十祈祷着。
  虽然我认为叶野学园自创校以来已有近百年的历史了,多少都会有些什么怪谈之类的,但看来跟我想的不一样。
  「就只有这个问题吗?」
  「是的!目前就只有这个。」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在当天扮演妖怪的角色不就得了?」
  「啊!是的。在此之前,要试服装,同时希望各位把概略的剧情记起来。」
  准备的进度我还算大致满意啦!前川带我们到筹备总部——家政课教室去看一下,其他的学生已经都忙着在准备了,看这样子,应该是来得及吧。
  这么一来的话,问题就只剩下最后关卡的妖怪角色跟怪谈情节了。
  「好!那我们就来找这个最后的怪谈吧!」
  「嗯……可是……」
  我想前川到最后为止,应该都还是企图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来完成活动的筹备吧。她看起来有些犹豫地环视四周。
  「……不好意思!那就麻烦你们了!」
  前川跟我对于活动的筹备进度似乎有不一样的看法,最后,找怪谈的事情还是决定委托我们去处理了。
  「那……我可以不用跟着参加吧?」
  伏见这时候居然说出了这种蠢话。
  「放心吧!妳就跟我们一起来找。」
  「就是啊!我们一起来找怪谈嘛!!」
  羽黑拚命地劝进伏见。
  「花南同学!妳就别太逼她了!」
  桑田低声地告诉羽黑,就算全校的学生们都已经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但如果到时候真的证明了假设人选真的就是神,当我们想加以断定,却被神发现,又跑去躲起来的话,那我们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白忙一场了。
  「喔,是的!对不起!」
  「什么?怎么了?」
  「没什么啦!伏见,我们走吧!」
  我转移焦点,带着伏见离开了家政课教室。
  「那你对怪谈已经有锁定的目标了吗?」
  「有啊!」
  我很有自信地回答伏见,但相反地,她却是一脸惊讶的表情。
  「我身边的羽黑对那种事情其实是有感应力的。」
  「感应力?」
  伏见讶异地来回看着我跟羽黑。
  「嗯……秋庭同学……」
  「我知道!但妳现在先不要说话。」
  虽然羽黑想对我小小地抗议一下,但我让她先不要说话,并再次看向伏见。
  「羽黑是有感应能力的。」
  「嗄?真的吗?」
  「不是啦!只是有那么一点啦!」
  「但是我觉得已经很有帮助了。」
  羽黑因为没有办法发挥平常的实力,所以变得谦虚起来。而桑田立刻帮忙答腔,她们两个已经越来越有默契,变成好搭档了。
  「那目前搜集到的怪谈有哪些呢?」
  「包括,一到晚上眼睛就会发光的首任校长肖像。没有人的音乐教室里,一到晚上却会自动弹奏音乐的钢琴。厕所里的花子。物理教室里的疯狂科学家。奔跑的二宫金次郎。没有头的铠甲武士。」
  桑田不知何时已经搜集好情报了,经我这么一间,立刻回答,我跟桑田的默契也依然不减。
  「这些全都是真的吗?」
  伏见看起来有些害怕地这么问道。
  「不知道!不过,怪谈不都是传说吗!」
  我有点随便地回应伏见,总之,她看起来像是选择不相信,脸上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啰!现在进行情报搜集!桑田、羽黑跟伏见妳们三个人一起行动,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了解。」
  「是!」
  「好的,知道了!」
  总之,我建议大家分头行动并命令大家散开,但是这绝对不是为了要避开伏见。
  「听好了,不管是伏见或是怪谈,都要仔细探查哦!」
  我最后仍不忘在羽黑耳边轻声交代。


  走在走廊上,怎么老觉得脖子冷冷的,原来是经过的地方开着窗户,没有暖气的走廊原本就已经让人觉得冷了,更何况还开着窗户让风吹进来,实在很受不了。
  「真是的,窗户也关好嘛。」
  我带着唠叨把窗户好好地关上。不过,还是冷!不只是这样,我感觉到比刚才还要强的空气流动,眼睛看向走廊上微暗的那一头。
  我看到的是一排窗户全开的景象、还有人影。
  「搭啦、搭啦、搭啦。」
  不明所以的哼唱声,完全走音,这样我就有眉目了,是那家伙,他还是骑着脚踏车。
  我躲在柱子的后面,试着不被他发现,同时伸手探进口袋里。很不巧地球没了,口袋里面只有橡皮擦,但总比没有好吧。
  我目测着与目标之间的距离不过,就算等到那家伙来到离我非常近的地方,橡皮擦毕竟也太轻了,是否能打倒那家伙实在很难说。
  这时出手的时机就更加重要了,接着,我在那家伙大约距离两公尺的时候,正准备以大过平常的动作丢出橡皮擦时,我突然停住了。因为仔细一看,那身影不是男生而是女生。
  尽管那家伙看起来很中性……
  可是,除了那家伙之外,难道还会有其他人在校园内骑脚踏车吗?我实在很惊讶,把脏掉的眼镜镜片擦干净,再次看向那个人影,突然觉得很无力。
  亮茶色的及肩头发、漂亮的杏眼、直挺的鼻子、绽放着微笑的嘴角,猛一看还真是个无庸置疑的美少女。
  裙摆下伸出的双腿又长又直,实在美得没话说。
  「嘿~~好像很好玩。」
  「……你都不打算来帮忙准备吗!?」
  铃木那一副事不关己的第三者口吻,终于让我发飙了,就某个意义来说,这其实正中了铃木的下怀,证据就是,眼前这个像女生般的家伙正贼兮兮地对着我笑。
  「所以啰!我可是忙得很啊!」
  「我也很忙啊。」
  「哦!那你偶尔也休息一下嘛!」
  「你要是肯做事的话,那我就能稍微休息了。」
  听我这么一说,铃木罕见地陷入思考。
  「嗯……这样啊?那活动当天我就帮忙扮演妖怪好了。」
  「你愿意帮忙吗?那真是太感谢了。」
  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我该对他开扁吗?能揍他一顿吗?可以吧?
  「你觉悟吧!!」
  当我在走廊正中间高声吶喊之时,那家伙早就不见人影了。
  就在我死命地压抑着我的愤怒之拳时,他已经趁机巧妙地溜走了,该发怒的对象落跑了,我只好独自等着无处发泄的怒气平息下来。
  我深呼吸了好几回,好让情绪得以平静,自己原本就已经长得一副穷凶恶极的样子,此刻更不知道变成什么凶神恶煞的模样了。
  等吹了一阵冷风之后,我冷静了下来,然后,我把那家伙打开的窗户又一一关回去。
  真是一个冷到内心深处的冬日傍晚。

  2

  「欸!副……秋庭同学,你家往哪个方向走啊?」
  「在河的对面,怎么了吗?」
  「我也是耶,那我们今天一起回去吧?」
  这两天虽然都跟伏见在一起,但所得的情报却非常有限,可以说是接近于零,老实说,我们已经快没辄了。
  在今天中午的例行性报告中,要说有听到什么新情报的话,也不过就是她喜欢看电影、漂亮的东西,不喜欢花跟看电视。因为自己一个人住,所以很会做菜,大概就这些了,伏见私生活的部分,依然还是个谜。
  虽然伏见不是没有朋友,但她在学校里的交友圈子却满窄的。但照理说,越是朋友不多,就越应该跟朋友更亲密才对。但是看伏见那样子,却始终让人觉得她跟朋友之间淡如水。所以,从来没有人以朋友的身分去过她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既然如此,我当然对于伏见放学后的行动很有兴趣。所以她刚刚自动提出来的邀请,可说是正合我意。
  「这样啊,看来我没什么理由拒绝妳?」
  「喔,那就这样啰,因为今天老师有事找我,等事情处理好以后我就去找你。」
  她像是松了口气般这么对我说,等到目送伏见转身离开之后,我对身旁的尾田说道:
  「这样又向前迈进一步了。」
  「这件事不用跟桑田同学她们先说一声吗?」
  尾田倒是露出了不安的表情看着我。
  「如果在放学之前有碰到她们的话,我会顺便跟她们说一声的,但我想就算事后再说也没什么关系吧,毕竟离试胆大会已经没什么时间了,何况还要尽快搜集怪谈呢。」
  「我说秋庭啊,你对那方面还真是迟钝耶!」
  「哪一方面啊?」
  「没啦,没什么啦!试胆大会那边确实也不能忽略。」
  虽然找神的事情很重要,不过另一边得同时进行的事也马虎不得,但是,事情却完全没有进展。虽然昨天已经被前川催促过要搜集恐怖故事了,但还是找不到这第七个怪谈。
  大家仰仗的羽黑,对于已经找过的地点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但是,还不到发现新地点的程度。
  「接下来你要去哪里啊?」
  虽然已经开始向前走了,但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自己还没决定好要去哪里。
  「嗯——体育馆如何?」
  「夜晚发出拍球的声音,到了体育馆一看,竟然是有个同学拿着自己的头当球玩……」
  「有这种传说吗!?」
  尾田看到我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反而还气势十足地如此反问他,所以露出了苦笑。
  「我是有听说过这种传说啦,不过我们学校里没发生过啊,倒是秋庭你果然还是比较适合来吓人耶!这么比起来,那些还得使出吃奶力气努力吓人的妖怪还满可怜的耶。」
  「我也这么认为。」
  虽然我并不是不会害怕,只是我大概是属于那种好奇心高过恐惧感的那一型吧!如果我有那么一点跟平常人一样的恐惧心理的话,那当初遇到卡侬时,只怕就会有完全不同的发展吧。
  「你的心脏一定跟别人不一样。」
  「是吗?不过话又说回来,尾田,你不是也完全不怕吗?」
  被我这么一说,尾田的视线一时之间在空中徘徊了一下并且想了想:
  「听你这么一说,我反倒觉得活着的人比较可怕。」
  看他那样子,好像很赞同自己的说法。
  「啊,对了!去美术教室怎么样?新村老师说不定知道什么好玩的事?」
  「新村吗……」
  新村要是叶野学园的美术专任老师,好像也是叶野学园的毕业生,不过,她并不是什么寻常的女老师,她可以针对那个有名的大卫像臀部说上一个小时,可说是个活生生的传奇人物吧。
  「好!那走吧。」
  既然事情都讲好了,我们就转换方向朝美术教室的方向走去,虽然此行是有目的的,但是去了之后又不知道会不会有答案。


  「新村老师不在。」
  不知道是不是考虑到是美术教室的缘故,这里的窗户比其他教室要少,环视室内,并没有看到我们要找的人。
  「平常她待在这里的时间,要比在办公室的时间来得多呀,今天不太一样耶……」
  「咿——呀!」
  一时大意是很危险的!有人从我跟尾田的后方袭击——这招叫做屈膝攻击——过来。在差点摔跤时我调整姿势后重新站了起来。
  「这很危险耶!」
  管他是谁,我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先开骂再说。
  「啊,吓到你了吗?实在很对不起。」
  我再仔细一看,发现是跟平常一样的打扮,身穿有点脏的白上衣及牛仔裤的新村老师,真是连一点女人味都没有,不只是因为讲话的语气而已。不过,看在她很大方道歉的份上,我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新村老师,原来妳在呀?」
  「是啊!我在这里收拾整理东西。」
  新村指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一片凌乱,她在地上做事,因为视觉死角的关系,所以我们刚才没看到她,尾田代替已经没力的我,开始跟新村说话。
  「请问新村老师知道这个周末要举办试胆大会的事吗?」
  「知道啊!是前川正在忙的那个活动嘛,对吧。」
  「是的!为了这件事情,我们正在学校里寻找七个不可思议的灵异题材,不知道老师知不知道些什么情报?」
  「前川也来找过我,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她了。」
  新村点了根香烟,有点不明确地回答我们,仔细想想也是啦,新村是美术社的顾问,所以前川一定会先来询问她的,我的脑袋有时候还真是迟钝。
  「原来是这样啊!那继续待在这里也没用了。尾田,我们走吧!」
  「等一下秋庭,或许我会想到什么哦,在我想到之前,你可以待在这里当我的模特儿吗?」
  「我现在很忙,所以抱歉了。」
  「是吗?」
  像这样的对话,我跟新村之间已经有过好几回了,这次我的答案是「不」!而新村也很干脆地作罢,或许这就是新村式的打招呼方法吧。
  「啊,老师!咦?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时候,尾田在教室的角落里好像发现了什么而出声。我跟着尾田的视线看过去,看到的是一张画布。
  但是,这幅画上面却有道很大的裂痕。
  「肖像画?嗯?这是伏见吗?」
  画布里画了两个面对面的伏见,但画中的两人却互相对视着,而且眼神很凌厉,在这两人中间有一道斜线像是裂开的痕迹。
  「秋庭,你认识伏见吗?」
  「认识!不过不太熟就是了。」
  「那是伏见自己画的。」
  看着那张有裂痕的画,新村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这裂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总是很客气的尾田这么问。
  「大约在一个月前……不!再更久之前吧。就在伏见通过推甄之前的时候。」
  「是伏见自己弄的吗?」
  「不知道!到现在还不知道凶手是谁。不过,这是一幅非常好的画。」
  我对画的好坏并不是很懂!但是,新村有时候连教科书上刊载的所谓名画也会任意批评,而这样的老师居然称赞起伏见的画。
  听到这些话之后,我又再次看向了那幅画。而不可思议的是,画中的含意彷佛可以比之前看得更清楚。
  「伏见是在跟什么战斗吗?」
  「或许吧。」
  「也许是输了也不一定。」
  我们面对着这幅有画有裂痕的伏见自画像,久久没有出声。
  「好了,我们也该走了。」
  「哦,去吧!我如果又想起什么怪谈的话,会告诉你的。」
  「那就谢啦,不过希望妳能赶快想起来。」
  「哦!我会拜托神也帮忙想的。」
  对于这句有气无力的回应,我们早就觉悟到还是不要期待太高了。


  来到跟伏见约好的碰面地点,我们在湛蓝的天空下一起踏上回家的路,闲聊了几分钟时……
  「她又回头看了。」
  尾田在我耳边说着,我默默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向后瞄。
  就跟尾田说的一样,伏见好几次回头向后看,似乎很不自然地在乎着周围的什么事情,不过我倒是没察觉到周遭有什么不对劲的。可是,等继续走到路人更少的地方后,伏见的动作就更明显了。
  「这附近有色狼出没吗?」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不关心一下的话,反而会让人觉得很不自然,所以我还是开口了。
  「哦,是啊!是有啊。」
  「不过奇怪了……没有人来跟我们报告过有这种事啊。」
  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街灯微弱的光虽然让人觉得很不放心,但看到伏见害怕的样子似乎又太夸张了。
  「如果妳有什么心事的话可以说出来,我们会妥善处理的。」
  就算伏见是神的假设人选,毕竟她还是叶野学园的学生,我们有义务保护她的安全。
  「嗯!不过……我不想把事情搞得很严重。」
  看见伏见这么犹豫,就在我想要更进一步劝她的时候,有个男子从转角出现了。
  他梳着整齐的头发,穿着廉价的西装,背着背包,一看就像是一副混得不是很好的上班族。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用怀有敌意的视线看向我,搞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但伏见看到那家伙的瞬间,却吓了一跳。
  看到她那种反应,我立刻调整成随时可以战斗的态势,全身肌肉也绷紧了。
  「小心点。」
  我低声提醒尾田,这段时间内男子的视线还是一直盯着我。伏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害怕了,抓住了我的手。
  就在下一瞬间,
  「你给我离小桂远一点!!」
  男子开口说话了,虽然我并没有被他的怒吼声吓到,不过我可以感觉得到他很异常。
  「伏见,妳认识他吗?」
  为防万一,我还是先问过伏见。
  「我是曾经见过他,但如果要说有什么关系的话,我跟他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她原本低沉的嗓音变得更沙哑了。
  「……难道说,他是跟踪狂吗?」
  「大概吧。」
  对于尾田的推测,伏见也回以推测的认同。
  「小桂,妳真过分,妳都已经有我了,还跟他们混在一起。」
  虽然男子一直向我们逼过来,但视线却飘忽不定地游移着,一旦遭受攻击时,我不确定该先保护谁。这让我开始觉得不安了。
  「听着,总之不要说什么会刺激他的话。」
  如果对方是处于正常精神状态下的话,那还有跟他谈话的余地,不过看样子是不太可能了。
  「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妳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昨天已经对他说过很过分的话了。」
  就在伏见更用力地抓住我的手的同时,男子向我们攻击过来了。
  「尾田,快打一一○!」
  我把伏见推给尾田后,也向对方展开迎击。
  「呃!」
  我用身体挡住了他挥过来的第一拳,然后顺势将他的身体推回去。
  「你冷静点!」
  我抓住空档对那男子说了这句话。
  「小桂是我的,我绝对不会拱手让给你们!」
  但是这家伙根本就听不进去。
  我瞄了瞄后面,尾田正用手机跟对方拚命解释着。而在他旁边的伏见,很不安地看向我这边。虽然我并不是想耍帅,但我还是不愿意让她受到伤害。
  只要这家伙不亮出刀子之类的武器,应该还能应付得过去吧?所以我在黑暗中试着寻找是否有会发光的东西,不过很遗憾,真的有光,那确定是刀之类的东西所发出的光。
  「啧!」
  我不由得啧了一下!是男人,就该徒手分个高下!因为不能再惹恼这家伙了,要不然就会有危险,所以我没把这些话说出来,但我心里真的这么认为。
  我再次跟男子拉开了距离。
  「麻烦快点来就是了!!」
  尾田还没讲完电话,看来要等支援到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我慢慢地舔了舔嘴唇。
  下一瞬间,那男子挥舞着手上的刀扑了过来,他每次的动作都很大,虽然轻易闪过了两、三次,但像他这种没有武学底子的人,不按章法的动作反而不易判断。
  那乱七八糟的挥动实在难以预料会从哪里攻击,等我注意到时,自己已经被逼到墙边了。
  我心里很清楚再这样下去会很不利,但是又没办法转换方向,我被逼到无路可退了。那男子歪斜着嘴角,手上的刀子掠过我的脸颊。
  「实在是太危险了。」
  虽然还有时间这么说,不过相对的,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是我只知道,刀子又对准我挥下来了。
  「住手!看我这里!」
  正在紧要关头突然有人发出了声音。
  「什……什么啊!!」
  那男子的身影正好遮住了我的视线,我不知道是谁干了什么好事,不过我感觉到那男子似乎很惊讶。
  「怎……怎么会这样……」
  这时那男子出现了让我可闪躲的空档,但我并没有趁机逃开。
  我踢向那男子握刀的手,并把掉落到地面的刀子踢到更远的地方去。
  男子遭到突然的反击,在失去刀子后就用双手乱挥,但是他的拳头都没有打中我。相反的,我趁机抓住他的双手,用力将他的手反折过来让他背向着我。
  虽然对方的骨头发出嘎嘎作响的声音,但是当感受到性命危急之时,这也是不得已的行为。
  「尾田!有没有什么可以绑的东西!啊!领带也可以!」
  「噢,好i└
  尾田也帮着我,总算把这男的给绑起来之后,我跌坐在地上,回头看向伏见。
  「呼——伏见,我们得救了……」
  当时那一瞬间的惊讶,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在寒冷的夜空下,伏见身上的制服不仅是外套钮扣已经打开了,就连里面的上衣也都全部掀开,露出了整个胸部。
  要是平常的时候,一般女孩子早就羞得要死了,但伏见原本穿上制服时看起来很丰满的胸部,现在竟然是平的。这说明了什么事实呢……
  「你……你这骗子!你竟然是个男的!」
  事实当然只有这么解释啰。
  「可……可恶!竟敢玩弄我纯情的心!你这个混蛋!」
  因为怕被告防卫过当,所以我们只做了适当的处理就没再继续修理这个男子,也因此他才能这么大声地说话。
  而这时候的伏见却是面无血色,低着头,看起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不过他却又突然发起飙来了。当然,他是针对那个男人:
  「你给我闭嘴!!」
  「哦……?」
  「你说你喜欢我,现在知道我不是女的之后,你就这么说!你才是骗子!」
  「你说什么!」
  男子像虾子一样仰起身体,他虽然瞪着我,但是我却一点都不害怕。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结果你还不是只看上伏见的外表而已!!还亏你敢说别人诈欺!!」
  我虽然很想踹他一脚,不过,已经没时间做这种无聊事了。
  我走近伏见,帮他把外套穿好。伏见要坦露出自己的身体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从他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了。
  尾田代替我拿出手帕帮他擦眼泪,等警车来的时候,伏见已经把整条手帕都哭湿了。

  3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啰,桑田感应系统之所以会异常的原因,是因为伏见根本就是个男的。」
  等到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桑田像是无处容身一样在椅子上把脚缩了起来。
  跟我一起历经险境的尾田,也因为接受警方的询问而显得疲累没有精神,唯一有精神的只剩下羽黑而已。
  「嗯……现在既然已经证明了伏见是个男生,那可以把伏见从神的假设名单中除名了吗?」
  「问题就在这里!难道说这是为了欺瞒我们而故意这样做的吗?让人不得不这么怀疑。」
  我认为神是不是拥有双重性别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来这一手也未免太奸诈了,在我们连一张神的照片都没有的状况下,还对我们进行双重性别的策略,而神到底会不会用这一招还是个问题呢。
  所以只有直接去探查他本人了。
  不过,对于他昨天的眼泪,我倒是不想怀疑。
  「终于来了。」
  从学生会室的窗户盯着大门口的桑田向大家宣告,看看时间,离午休结束还有十分钟。
  「……难道说伏见居然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接受警方的询问吗?」
  昨天才刚刚发生那种事情。而且又已经是三年级的伏见,他之所以还是每天到学校来,应该是因为之前迟到的次数太多了吧,但是他当初既然能够通过推甄的话,那就表示他在一、二年级的时候,成绩跟出席率都应该是维持得很好才对啊。
  「这是个敏感的问题,应该不需要这么多人去处理。」
  说完之后我瞥了大家一眼,并决定人选。
  「我跟羽黑一起去,桑田跟尾田就去上课吧。」
  桑田对于我的决定默默点头,而尾田虽然没说什么,不过表情却是一副不满的样子。
  「我会跟你们报告结果的。」
  「那我们走啰!」
  向着伏见走去的羽黑,表情跟昨天不太一样,一副非常紧张的样子。
  「羽黑,妳是不是因为伏见是个男的而有讨厌的感觉?」
  「咦……?你这么一问……」
  我什么都没多想就直觉地问出口,羽黑突然陷入思考。因为是午休时间,还有很多人在走廊上。我若无其事地跟走廊上的同学们闪身而过,一边等着羽黑的回答。
  「我并不讨厌啊。」
  而羽黑的回答也非常干脆。
  「是吗,我也是。」
  「不过秋庭同学,你对伏见同学的感觉不是不太自在,不太会应付他吗?」
  「不太会应付跟讨厌是不一样的。」
  我这么一回答,羽黑歪着头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我确实在面对伏见的时候会有打冷颤的感觉,不过我并没有否定伏见的意思。」
  我稍微做了补充,我不知道羽黑是不是可以了解,但是我也只能向她这样说明而已。
  「秋庭同学,你认为伏见会是神吗?」
  羽黑的表情比刚才要柔和些,这次换她问我了。
  「这个嘛……这就要看伏见今后的态度而定了。」
  我就像是看见了伏见一样,直视着正前方这么回答。
  「什么?已经找到怪谈了?」
  轻易地把伏见成功带出教室后,我跟羽黑直奔桑田及尾田已经离开的学生会室。
  「可以锁起来吗?」
  「没关系,可以呀。」
  我怕在谈话途中突然有人闯进来那就不好了,于是在经过伏见的同意之后,把门锁上了。
  等我们都各自坐在自己想坐的位子上之后,我开始说话了。
  「你还好吧?」
  「没什么,这都要谢谢你的帮忙。那你呢,没事吧?对不起,连累到你了。」
  「我又没受伤,你不用太在意。对了,我有事情想要问你。」
  「……你是要问我关于我性别的事情吗?」
  伏见并没有闪避。
  「没错。」
  「是啊,事情都已经曝光了。」
  伏见的视线打量着我的态度,而我也正面看着他点了点头。
  「花南同学也已经知道了吗?」
  「我已经告诉她了。不过也只有学生会执行部的人知道这件事。」
  「如果这件事情曝光的话,我会被退学吗?」
  「学生会没有这样的权限。」
  我们很平静地进行对话。
  「为什么你会打扮成女生呢?」
  基本上喜欢直来直往的羽黑这么间他。
  「其实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拐弯抹角的话了,不过为什么要问我这个呢?」
  「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我始终保持冷静地面对着改变态度的伏见。
  「是吗?那我说我的身体虽然是男的,但我的心却是女的,你们相信吗?」
  「如果是真的就信。」
  羽黑听我这么一说也跟着点头,但看到我们如此反应的伏见,却歪了歪他那美丽的脸蛋。
  「……才不是这样。我会这么做,是为了向我爸妈抗议。不过我已觉得厌倦了,等上了大学后,就不想再这样了。既然都已经曝光了,我想从今天就开始停止男扮女装也没什么关系。」
  这些话听起来感觉一点都不像是真的,我实在觉得很失望。
  就在这时候,我的眼睛又开始痛起来了,一阵一阵的闷痛感扩散到我的身体里。虽然比起和泉那次的痛楚要轻一点,不过痛就是痛啊。
  为什么痛感会有强弱差别呢?我不认为这对卡侬会有什么好处,不过这绝对是她搞的鬼。
  「秋庭同学?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没事。」
  在我旁边的羽黑发现了我的异样,不过,经我这么一说之后,她虽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又把视线转回到伏见身上。
  「……我们不会把事情说出去的,你高兴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吧。」
  从羽黑平静的语调中我可以感觉得到,她大概认为我是抱持着跟她一样的想法吧。
  「不好意思,耽误了你的时间,你回去上课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双眼已经没办法看向伏见了。
  但是,一瞬间,强烈的痛楚冲上了我的脑门。
  我的眼睛清楚看见了愿望之芽萌芽了,刚发芽的两片叶子闪耀着光芒,那样子实在是太美了,让我一时产生很虚幻的感觉。
  我站起来打开门锁,帮伏见开了门,我连对伏见生什么气都忘了。
  「难道说这会关系到取消迟到纪录的事吗?」
  「没有,没有关系。你只要肯帮忙,我一定会遵守约定。」
  「我明白了。」
  伏见最后以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看了我一眼。我本以为他想说什么,于是等着他开口,不过他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任何真心话就走出去了。
  之后过了好一会儿,羽黑只是发出长长的叹息声,接着,她在听到我仔细思考的结论后,又发出了更大的叹息声。
  「伏见不是我们要找的对象。」
  「嗯……我想知道为什么。」
  羽黑为了要撰写报告书,向我问理由。
  虽然有写报告的义务,不过我还是省略了那些事,并没有说出我看见伏见胸口发芽的事情。
  「神会在乎自己的性别吗?」
  「不过,伏见不是说过这是他对父母的反抗吗。」
  「但那根本就是在撒谎,不是吗?」
  我反问羽黑,而羽黑很勉强地点了点头。
  「那又得从头来过了。」
  「就是这么回事。」
  于是我们又等于回归到原点,其实原本也就没什么时间可以让我们再从头来过了,不过也不能把伏见的事情就这样放着不管啊。
  既然已经干涉了伏见人生的一部分,总得要负起责任来。
  接着,也必须让愿望之芽开花,再摘下来才行。
  闭上眼睛,我的脑海中浮现了伏见画的那幅画——两个伏见,这就像是伏见内心的纠葛一样,不过,该怎么做才好呢?
  那株小小的芽!虽然愿望的种子已在伏见胸中发芽了,但他似乎想要掩盖掉这个愿望。让对方的愿望实现——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会对自己背负的任务感到骄傲。
  但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我都必须要完成「愿望」才行。
  「这是指他的内在有两个自己吗?」
  羽黑对于我的自言自语,一定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吧。
  「我可以稍微感受得到伏见的心情。」
  羽黑这么说,然后看向我。
  「我不认为我会这样继续过着高中生活,对我来说,这只是个任务,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早上一起床我就很雀跃地期待着。」
  我只认识目前站在我面前的羽黑,对于她来叶野学园之前的工作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看到羽黑很高兴地这么说,我也跟着高兴起来,这倒也是事实。
  「我相信如果伏见跟我一样,每天起床时的心情也是快乐的话,应该就不会迟到了。」
  「妳说的没错!让学生不迟到也是我们的重要工作之一。」
  「是啊。」
  「好!」
  还要让羽黑来鼓励,看来我还有待加强,不过我已经决定要重新打起精神来迎接挑战了。

      *

  空中吹拂而过的是完完全全的寒冷冬风了,走在路上吐出的气息也染上了些许的白色。
  「在这里打发时间,似乎让人有些受不了。」
  伏见自言自语的同时也缩起了脖子。
  「你会感冒的。」
  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脖子上传来一阵柔软温暖的感觉,但回头一看——简直只会让人感到全身无力。
  「会长,你想干什么?」
  在伏见的记忆中,明明是个男生的学生会会长,现在却完全变成了女生,原本看起来还满中性的脸,现在看起来完全是个女生的模样了。
  「……你这是在讽刺我吗?」
  伏见虽然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不过还处于昨天那种混乱的心情,所以会这么认为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不是这样的,只不过,我想这样应该多少就能体会你的心情了。」
  「那你体会到了吗?」
  「嗯——还是体会不到耶。」
  他把手放进了外套的口袋里,伏见看着他那有如孩子般的笑容,吓了一跳。
  「……欸,如果能重新出生的话,那你一定……」
  「我想当女生,因为是神弄错了嘛。」
  伏见刚才没有对秋庭说出的真心话,不知道为什么却对会长说出来。
  「是吗?……不过……」
  突然吹来一阵强风,伏见没听到铃木最后那句话。
  「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啊!那条围巾就送给你吧,不要感冒了唷。」
  看起来像是真的没什么事,铃木轻轻转身离开了。
  「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呀?」
  伏见目送着那家伙的背影,纳闷地歪了歪头,不过,那家伙原本就很特立独行,他到底在想什么,自然也没人会知道。
  不过,他给的围巾非常暖和,也稍微温暖了伏见的心。

     *

  「嗨!事情进行得怎么样啦?」
  「还好啦。」
  一放学,碰到新村就开始追问我关于第七个怪谈的事,其实我也不知如何回答。为了提高效率,我跟桑田他们分开行动,所以遇到新村时我是单独一人。
  「你如果说还好,那就表示一点进展都没有啰。」
  「算是吧。对了,那老师有想到什么了吗?」
  「我是有想到了,所以现在本来是要去找你们的。」
  「真的?」
  我不由得把脸凑向新川。
  「嗯——正好保养眼睛。」
  她说了莫名其妙的话。我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所以又拉开了跟新川的距离并转身背对着她。
  「要说就快说。」
  「我想你的态度应该可以好一点吧,秋庭同学。」
  「像是要怎么样呢?」
  「像是……笑笑的,然后说下次我当妳的模特儿让妳画,麻烦请告诉我啦……之类的……」
  虽然背对着她,不过实在是不该跟她聊天的。要假笑我又笑不出来,也没那个美国时间当什么模特儿,其实我也不想当。再说,不是还有很多人可以当她的模特儿让她画个够嘛?况且,学校里最难坐的椅子就是美术教室的椅子了,我才不要咧。
  「我知道了,秋庭,对不起。」
  虽然她道歉了,但我还是没有转过身去。
  「其实呢,我们学校里根本就没有第七个不可思议的怪谈。」
  但是,她这个爆炸性的发言让我不得不转身面对她。
  「什么!」
  我不由得在走廊上大叫了起来。
  「昨天我跟一位也是从这里毕业,但很久没见面的同学一起喝酒,就聊到了怪谈的事情,而我同学知道的也只有六个而已,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第七个是什么,然后我们两个就很努力地一起想,最后我们的结论就是:叶野学园只有六个不可思议的怪谈。」
  新村两手交叉着并频频点头,一副自以为说出了事情真相的样子。
  我抬头仰望了数秒钟。
  「怎么会这样?我得赶快告诉前川!谢啦!新村老师!」
  我随便道了谢,就急着要走。
  「喂——!这次欠我的记得要用身体来偿还唷——!」
  这句话,我打死都当作没听见。


  「没……没有啊……」
  听到我的说法之后,我感觉到茫然的前川当场愣在那边,其他筹备委员会的人也是一脸「怎么会这样!」或是「那现在该怎么办?」的样子,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家政教室里顿时一片哗然。
  现场还听到有人自言自语着「天啊!神啊!」我看到那种场面反而觉得很伤脑筋。
  「干嘛要这么垂头丧气?既然没有的话,那我们就自己掰一个不就得啦!」
  从我这么说到取得他们认同,这中间花了一点时间。
  「啊……说得也是喔。」
  「对呀!」
  这次教室内充满了跟刚才不一样的吵杂声。
  「是呀!是哦!就是样!」
  前川一副就像是在记英文文法的公式一样,重复说着这些话,我招手叫她过来。
  「什么事?」
  「一时之间,可不可以找到有空来构思新妖怪跟制作企画的人才?」
  「啊……这个……这里倒是什么材料都有,道具制作的部分是没问题,至于人才就……」
  我一提醒她这点,前川果然就跟我预料的一样,抱着头伤起脑筋来了,看着他们一件件用心制作的道具,稍微加以推测,事情似乎跟我推测的一样。
  「那么,可以交给我们来处理吗?」
  「交给你吗?可是,秋庭同学你的美术成绩不是只拿到两分而已吗?」
  「妳……妳怎么会知道?算了啦,不是说就交给我们了嘛。」
  前川无奈地用两手抱着头,我把脸凑近逼迫她,这种时候,就是我坏人脸上场的时机了。
  「我不会搞砸的,就交给我们吧!」
  「好……好吧。」
  坏人脸果然颇有效果,脸色转红,眼眶湿润的前川点了好几次头,原来我的脸有这么可怕呀!不过这倒也有点伤到我的心了。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前川,那就请多多指教啰!」
  经过前川的同意之后,我立刻去做下一个准备,就连一秒钟停留的时间也没有。


  在校园内东逛西晃之后,我在途中跟桑田、羽黑和尾田会合,也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们。
  「……嗯——那是要我把真的妖怪带来吗?」
  羽黑似乎一开始就弄错意思了。
  「不是啦!要是真的把那种东西请来了,那还得了啊。」
  羽黑经过桑田一指正,先是发愣呆住后,脸色跟着变红。
  「对……对不起!」
  我们差点就忘记花南是灵能少女了,她会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嘛。
  「没关系的,花南同学。」
  「嗯……那么,我们要掰个新怪谈吗?」
  「好像很好玩。不过……」
  「时间够吗?」
  「不够就挤出时间来呀,不过我们现在得先找到伏见再说。」
  我向桑田他们说明的时候,双脚也没停下来,眼睛也还是到处搜寻着伏见。
  虽然我并不指望经过那件事情之后,他会主动出现在我们眼前,但他的鞋子还在鞋柜里。
  「为什么要找伏见?」
  我告诉了桑田跟尾田有关中午休息时间谈话的结果。
  「尾田,你当时也一起看到伏见的画了吧?」
  「看是看到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的画很棒对吧?所以啰!」
  我想伏见真正想要的应该不是去读现在推甄录取的学校,所以伏见把真正的自己隐藏起来了,那幅画的裂痕应该是他自己画的吧。
  不过,他压抑自己是没什么意义的。
  不管是怎么样的伤害或是被伤害……
  毕竟会有愿望,就表示还是希望愿望能够实现吧。
  这个新妖怪的制作,一定会成为实现伏见愿望的契机,我直觉如此,因而展开了行动。
  我终于在屋顶上找到伏见了,他正围着感觉暖呼呼的围巾,我有点羡慕他。
  而在寒冷的天空下,我看见伏见胸口的植物正笔直地向上生长着。
  「咦?我今天一没去帮忙,你们就来找我啦?」
  「是啊,没错。」
  「可是也用不着所有人都来吧?」
  伏见像是有点挑衅似地盯着我们这么说。
  「我们不找怪谈了!不过,我们要自己创造一个怪谈出来,所以需要你的帮忙。」
  「干嘛要找我呀?关于迟到的事情就算了!反正春假的时候我来学校报到抵过就行了。」
  伏见的态度突然完全改变,口吻也变得激烈了。
  「随你的便。」
  「但刚刚的要求也随秋庭同学的便,不过我没异议。」
  「我也是。」
  「我也赞成秋庭。」
  四比一!怎么看伏见都占不到便宜,不过,伏见还是没有因此就范,从他还是穿着女装到学校看来,可见他是很倔强的。
  「我不要。」
  「为什么?」
  「我不要就是不要嘛!!」
  「咦?那既然这样,又何必去念自己不想上的大学呢?」
  因为他太顽固了,所以我只好火上加油,伏见果然中招,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看过你的画了。」
  「……干嘛突然讲这个?」
  「新村老师很赞赏你的画!虽然我不是很懂,不过也觉得很不错,我感觉得到那股内心的纠葛。所以,当我知道你是男扮女装的时候,我想你是会挺起胸膛坚持自己原则的人。」
  他胸中的芽更加笔直地向上生长了。
  这次伏见不再闪避我的视线,不过,就算他要闪躲,我也会强迫他看着我。
  「此刻在这里的伏见是女的伏见,不过那也就是你啊!就是你想当的那个真正的自己,对吧!既然这样,那就彻底地坚持到底吧!!」
  话说到一半时,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但当我回神时,才发现伏见正在哭泣,就算脸上的妆都哭花了他也不在意。
  因此,我想我所要表达的应该已经传达到他的心中了。
  之后,没想到伏见表现得比我预料的还要卖力。
  一眨眼,已经到了试胆大会当天了。


  「各位准备地怎么样了?」
  「嗯,好了!」
  当天,我们各自分派任务,桑田‧音乐教室的幽灵;羽黑˙厕所里的花子;尾田‧铠甲武士;而我是物理教室里的疯狂科学家;铃木则是奔跑的金次郎,我们到各楼层扮演各关卡的头目,在每一个关卡中对每组闯关者提出问题,闯关者安全过关后就能往下一楼层挺进。
  前川所精心策划的试胆大会就在这样的设计下,于下午五点开始进行。
  因为我是守在倒数第二关,所以在第一组闯关者抵达我这关之前,其实根本就闲闲没事干。
  当我检查手上当成道具的链锯时……
  「你想死吗?」
  背后突然有人掐住了我的脖子,不过并没有真的用力掐就是了。
  「伏见,你干嘛呀?」
  「真是的!都吓不到你,真无聊!」
  「尾田上一次不也说都吓不到我吗,所以我还是来当吓人的比较好。」
  「是哦!欸,可以坐你旁边吗?」
  「只能到闯关者出现为止唷。」
  我在伺机场所的地板上让出了一些位置。扮成最后一关关主的死神伏见,把长长的黑衣下摆整理好之后,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他胸中的植物已经结出了花苞,看起来就快要绽放了,那植物长得跟之前和泉的那株植物一样,很像是水仙花,颜色跟花苞看起来是淡淡的水蓝色,依照经验,我知道同一时期开出的愿望之花是同一种模样。
  时限就快到了,不过,看着伏见的表情,我内心却不可思议地并没有浮现出焦躁的感觉。
  应该就快开花了吧,我心里这么觉得。
  「我很高兴你让我来担任这个任务,谢谢你。」
  「你之前不是说你不想当的吗?现在看起来挺投入的嘛。」
  我坏心眼地这么亏他,伏见的脸颊嘟了起来。
  「还好你是第一个知道我秘密的人,我现在可以跟你说出真相吗?」
  「请说。」
  我露出一副包容的表情很爽快地如此回答。
  「我是在小学的时候发现我跟别人不一样的,其他男生会玩的玩具我都没兴趣,反倒是对女生的娃娃啊、裙子之类的很感兴趣。我第一次穿裙子是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当我穿着裙子站在镜子前面时,啊~!我发觉这才是真正的我。」
  伏见慢慢地慢慢地,像是把回忆一个又一个拉出来一样诉说着,我就这样默默地听着他一个人的独白……
  「国中时我被爸妈看到我那个样子,他们非常生气,有一段时间不让我出门。我们家家境很好,所以,当要面临升学考试时我跟爸妈说:叶野学园是我们县内排名前面的好学校,如果我考得上叶野的话,那在高中的这三年里,就请允许让我以女生的样子生活下去好吗?」
  这个条件实在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不过我还是继续保持静默。
  「就这样,我进了叶野学园并开始以女生的样子过着学校的生活,不过,我总不能让家人每天看着我这样来上学,所以我就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因为我爸爸只给我学费,所以我的生活过得还满辛苦的,不过我却很快乐,一直到第三年为止。因为到了三年级我就必须要开始思考读大学的事情了,我跟爸妈说好了,大学要照他们的意思以男生的样子去上大学。」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在疯狂科学家的衣服上涂血浆,同时这样间着伏见,因为他似乎也想要我继续问下去。


  「我会去上大学的。」
  听到他这么说,我不由得用力挤了血浆包。
  「哇啊!血流成河啦!」
  我对着还在唬弄我的伏见大叫——
  「伏见!你难道真的不懂本少爷说的意思吗?」
  「谁叫神弄错了,把我生成了男孩子。」
  伏见把死神衣服的帽盖斗篷压低盖住了头,不让我看到他的脸。
  但是我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是神搞错了?你把事情都推给别人干嘛!说是神,祂到底帮你决定了什么!?要做什么还不是由你自己来决定的吗!难道你一点都不明白吗?」
  我把他的斗篷一口气掀开后,滔滔不绝地这么说。
  「可是……」
  「可是什么!你想怎么活下去就怎么活下去啊!如果不这样的话,你会后悔的!神算是什么东西呀!我一定比祂还要伟大!!」
  「多加良说的很对!」
  我定下来一看,铃木已经在我身边了,他打扮成二宫金次郎的样子,就像是整个人都融入那个角色一样,表情很平静。
  「这并不是神弄错了!人一出生之后,人生就是属于那个人自己的,神甚至连选择的选项都没有准备。」
  伏见的眼神紧紧地盯着那家伙不放。
  这家伙又来抢我的功劳了!在煮熟的鸭子飞掉之前,我赶快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完。
  「只有活在当下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别想什么将来的自己,别做那种无谓的事,完毕!」
  这时楼下传来了尖叫声,我硬把还坐在地上的伏见扶起来,让他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他胸中的那株植物就在此刻绽放出美丽的花朵。
  当我看着这一幕的时候,花朵渐渐变成美丽的结晶状了。
  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我仍然像是轻轻掠过一样,顺手将花朵摘下。
  「要加油好好吓人唷!」
  我最后对他这么说。
  我根本就没吓到第一组的闯关者,他们顺利回答了我的问题后就过关了。之后,在伏见当关主的楼上传来了尖叫声,原先没被我吓到的闯关者脸色大变地往楼下逃窜而去。
  叶野学园第七个不可思议的怪谈是「屋顶上的死神I
  死神会吃掉没有希望者的灵魂。在他用大镰刀斩断头颅之前,死神会问:
  「你最想要实现的愿望是什么?」
  如果没有在时间内回答出来的话,就会成为死神的食物,不过,如果回答得出来的话……
  第二组闯关者也通过我这关了,在一阵大声的尖叫之后,闯关者从屋顶上回来了:
  「那个天使真的是好漂亮唷!」
  「这根羽毛真好看!」
  他们手上拿着纯白色的羽毛。
  那是试胆大会闯关成功的证物。
  只要能回答出死神的问题,人就可以跟天使相遇。整个过程的架构就是这样。
  这是伏见自己想出来的点子,所以接下来……就要看伏见自己了!

  0ff Record

  「噢——!真是漂亮的天使啊。」
  「是新村老师啊!不过没想到这些羽毛这么重。」
  伏见受到新村如此直率的称赞,害羞地笑了。
  「好了,伏见,你打算怎么决定你的前途?还是不打算做任何改变吗?」
  新村的语调虽然还是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不过表情却变得很有老师的样子这么问着伏见。
  「秋庭同学称赞了我的画……我想那应该就是称赞了吧。嗯……他是称赞了!也包括这……」
  「然后呢?」
  「我想如果我自己不决定自己要走的路,一定会后悔的……我想进美术大学。」
  「是吗。」
  其实看见伏见春风满面的表情时,答案就已经很明白了,不过新村还是很希望能听到伏见自己亲口说出来,而这将让她更高兴。
  果然秋庭多加良的方式,要比老师那种差劲的说教方式来得好啊。
  「不过,我还是要继续穿着这身女装。」
  「这样很好呀!接下来就要看你的气魄了。」
  「气魄我可是很够唷,我从秋庭同学那里灌输很多了,多到不想要呢。」
  「那就好!那我可以问你吗?你最想实现的愿望是什么呢?」
  「当秋庭同学的新娘。」
  「哈哈,你及格了!」

[ 本帖最后由 Ozzie 于 2008-10-13 07:41 编辑 ]


save3 心中的迷宫

  神啊!请救救我吧!
  我已经厌倦走在黑暗的道路上了。
  教不知道出口到底在哪里。
  神啊!请救救我吧!
  神啊!请救救我吧!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教救救教救救我。

  1

  地球真的偏离了原来的轨道,这种异常现象是我们今天早上听羽黑说的。
  另一方面,游戏的时限也已经逼近了。
  无法进入叶野学园的日本政府,以及各国相关单位,似乎也已经慌张地动员起来了。不过呢,叶野学园高校学生会室里,却依然弥漫着清香的绿茶香味,慢慢地流逝着平静的时光。
  「啊——」
  桑田泡的绿茶在口中散发出甘甜味道,让人吞进喉咙之后就会自然而然地发出这样的声音。
  「啊——好久没这么轻松自在了!」
  「是啊。」
  「对呀。」
  只有羽黑一个人没有把椅子移向太阳可以照射到的地方享受阳光。
  「在那边吃甘藷羊羹的人。」
  羽黑对桑田的点心攻势并不买单,一个人臭着脸瞪着我们。
  「羽黑,妳干嘛呀?」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才对吧!各位,现在离期限只剩下两个星期了唷!」
  羽黑之前从来没有用这么强烈的口气说过话,一时间我被她的气势所震摄。
  「没问题,这我清楚。」
  「真的吗?昨天我接到我姊姊的电话,她一直在催促我!」
  「姊姊?花南同学,妳姊姊跟妳从事一样的工作吗?」
  「没错,她是我的直属上司。」
  羽黑虽然回答了桑田的问题但却没有面向桑田,她直盯着我看,原来是她姊姊的那通电话给了她这样的气魄呀。
  「这个星期没有要举办什么活动了吧?那么,各位可以专心展开寻找神的工作了吗?」
  羽黑抓住我的肩膀不放,她那股气势就像是手一移动就会勒死我一样。
  「有啊。」
  无视于我面临这样的危急状态,尾田跟桑田两个人倒是异口同声地这么说。
  「有……有吗?」
  羽黑对他们两人告知的事实感到震惊,手上的力气突然松掉,我赶紧趁此机会跟羽黑保持距离。虽然最后我是得救了,不过对于尾田跟桑田是否原本就有救我的意图?我不免有些怀疑。
  「不过,这星期是决定性的关键。」
  「也不用花太多时间准备,有下最好,没下也就只能顺延啰。」
  「这次又是什么活动呀?」
  羽黑整个气势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愣愣地这么问。
  「这次是跟季节有关的活动唷。」
  羽黑歪着头拚命想着桑田的提示究竟是指什么。
  「说到冬天,就只有那个了吧。」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出手搭救。
  「火锅大赛?」
  「这个也不错,不过答错了!」
  「就那个嘛,又白又冷的。」
  桑田,那已经算是答案了吧。
  「……是雪吗?」
  「已经很接近了。是打雪仗跟做雪窑洞。」
  桑田对羽黑比较好,算她答对了。
  「雪窑洞……我只有在电视上看过而已。」
  这次羽黑露出了像是作梦一样的表情。
  「花南同学,妳是在温暖的地方出生的吧?」
  「是啊,是在宫崎县,所以雪对我来说是很稀奇的。」
  「这样啊!那就再说清楚一点好了,做雪窑洞就是要比看谁做得最大、最快做好,打雪仗比赛就是看哪一边先夺得对方阵营的旗子。」
  桑田对南国来的羽黑亲切地说明。
  「这么做也可以顺便铲雪,可说是一举两得唷。」
  最后尾田再总结一下,羽黑好像终于全都明白了。
  接着,我们就展开讨论:
  「看过天气图之后,冷锋已经向这边延伸了,看来应该是不会延期了。」
  「那这个星期就会下雪啰?」
  「还是把所有的工具都先准备好吧。」
  「说得也是,这次连奖品都不用准备了,可真是省钱的活动啊!」
  基本上我是属于节约派的,因此对这点倒是很满意地自言自语着。但是……
  「要啊!」
  桑田跟尾田又再次异口同声地这么说。
  「咦?我怎么都没听说过要准备奖品呢?」
  「不过你放心,不用花钱。」
  不愧是尾田,连我在想什么都知道,谢啦!
  「不用花钱的奖品,是什么啊?」
  我在之前的恐慌感消退后,反问桑田跟尾田,不过他们像是有难言之隐一样,互相对看。
  「是拥有当一天学生会会长的权力。」
  门突然被用力打开,铃木丢下想说的话之后就离开,连门也不关,但我并没有追上去。
  「他这次的交通工具换成是ginger(电动双轮车)了,他是从哪里得到这种东西的啊?」
  羽黑大概已经习惯了铃木的行径了,不过╮现在的问题并不在于他今天玩什么东西,谁有心情管它这种即将上市,名为glnger的交通工具,是不是需要驾照才能上路啊?
  我已经清楚听到铃木刚刚说的那句话了。
  「铃木说拥有当一天学生会会长的权力?他刚刚确实是这么说的吧?」
  我盯着在场所有的人确认这件事,我的眼睛现在应该是发着光吧。
  「不是说好等到活动当天再说的嘛!」
  「……又不是我说的,是那个人说的。」
  「嗯……秋庭同学,你还好吧?」
  羽黑,妳就不用替我操心了,我慢慢地用力握拳,心里这么回应着。
  拥有当一天学生会会长的权力。
  是啊!多么美妙的一句话呀!没错,就算只有一天,但重点是能够坐上那梦寐以求的宝座。
  只要一天,我应该就能把叶野学园既有的组织结构改革掉五分之一,只要有一天的时间,大家就能知道我是有才能的,到时谁还会忍耐愚昧无知的铃木呢?不,没有人会忍耐他的,接下来就等着福运从天而降就可以了。
  「好啊!冬将军来吧!雪女工驾临吧!雪呀,下吧!三十公分,不,积多一点雪更好啊!!」
  铃木就光只会想那些无聊的事情,不过这是本世纪最棒的好消息了。
  「嗯……秋庭他是怎么了?」
  「不要管他,等一下他就会恢复正常了。」
  「事情虽然是这样没错,不过这是个分组活动,以四个人为一组,这么说的话,到时候这个奖品应该会产生很多问题吧?」
  我感觉到他们几个的视线从背后看着我,我赶快上网——其实学生会室是有电脑的——开始搜集雪窑洞的情报。
  「欸,四个人一组,有把我算进去吗?」
  我移动滑鼠的时候,听到有人这么问我。
  「当然啰。」
  我很爽快地回应。
  「你又这么随便了……」
  尾田低声地碎碎念着,我当作没听见,殊不知,这件事情却让我在日后后悔万分。
  「啊,对了!我想起关于明年度社团预算的事情,运动社团是不是要多给一点啊?」
  「嗯?怎么了?」
  我停下按滑鼠的手,面向尾田。
  「我们学校的运动社团跟文化社团相较起来,比较没有什么亮眼的成绩,这会有些困难吧?」
  对于尾田提出的问题,我只好说出实情,我们是很希望能给每个社团平等的社团经费,不过,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尾田以前也曾经这么问过。
  「是不是有哪个社团来施加压力了?」
  身为学生会的会计,或许有很多人会认为经费分配是由尾田一个人全权掌控也说不定。
  「没有啦……因为有很多社团也满认真努力的。」
  尾田像是敷衍一样笑着回答,但我不是很喜欢他的那种笑法。
  「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
  「没什么!不过,下雪还真好耶!」
  「唔……是啊。」
  既然错过对话时机,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我下一堂要上体育课,先走了。」
  尾田说完之后就离开了,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去之后,我又再次回到电脑前。
  这时候,那个记忆犹存的痛楚又向我袭来了。
  我拿下眼镜,压住眼睑,但是,我的眼睛从眼窝深处浮出的闷痛依旧又痛起来了。
  「秋庭同学?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秋庭同学,该不会是……」
  已经好多次都在场亲眼目睹我这种情形的桑田出声询问,我猛点头代替回答,但是更猛烈的痛楚向我袭来。
  因为我是男生,总不能在女孩子面前痛得大呼小叫地,我向下弯曲弓着身体忍受痛楚,不过,生理上的自然反应还是让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滚了出来。我无法擦拭自己的眼泪,桑田则是轻轻地替我抹去,事后我一定要跟她说声谢谢。
  「快……快叫救护车!」
  倒是第一次看到我这个样子的羽黑,觉得我很可怜而慌张起来。
  「不用。」
  「你怎么还能这么冷静呢!看你这么痛苦,说不定是突然生了什么病啊……」
  「这不是生病!只要许愿的植物发芽时,秋庭同学就会像这样受到痛苦的袭击!!」
  羽黑大声地说着,桑田也跟着大声回应回去。
  「他经常都是这样的。」
  桑田接着像是觉得刚刚说话太大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降低了音量。
  「发芽?那也就是说他不是生病啰?可是他却这么痛苦……」
  「只要是有人发芽,他就会这样。」
  「卡侬大人知道这件事情吗?有没有请她想想办法呢?」
  「她当然知道!至于想办法的事早就已经说过了……现在妳知道她的心肠有多坏了吧?」
  羽黑终于了解到事情是怎么回事了,对着惊慌的羽黑,桑田这次的语调有些强烈。不过,她的态度之所以会有些尖锐主要是针对卡侬。
  在眼球就像是被刀刺进去一样的刺痛感贯穿全身之后,我暂时从痛楚中解放了。
  在发芽时是最痛的,等一结束,身上就不会留下任何痛楚的感觉。
  虽然一直都是这样,但这次却比过去任何一次都还要痛,因此,这次的痛楚让我觉得似乎还有残留的痛感。
  「……抱歉,我让大家担心了。」
  「怎么会!不过,你真的还好吧?」
  虽然痛的人是我,但是不知怎么地羽黑的眼睛却红通通的,我看了有点惊讶。
  「嗯,没事、没事。」
  我不由得在羽黑的头上轻轻拍了拍,然后把视线转向桑田。咦?她怎么瞪着我呢?
  「桑……桑田?妳怎么了?」
  我不由得惊讶地问。
  「没什么。」
  我看见她边说边把手帕收起来。
  「对了,刚才很谢谢妳!我会把妳的手帕洗干净的,手帕给我吧。」
  我伸出手来。
  「不用了。」
  可是,桑田却反而很快地把手帕收进口袋里,如果我硬要拿过来的话,算是骚扰到她了,所以我也就算了。
  「……那么,是有人发芽了?」
  「这么说来,这就跟卡侬大人之前说过的,是跟许愿的植物有关联的提示啰!」
  羽黑呀,妳看过我这么痛苦,还相信那个吗?
  「……是吗?」
  羽黑终于发现我跟桑田冰冷的眼神,声音跟身体都缩了回去。
  我要冷静下来,就算对羽黑发脾气也没什么用,我深呼吸了一下。
  我的视线不由得又回到电脑画面,也不知道是怎么搜寻到的,萤幕跑出了纵横填字游戏。
  看到这画面之后,我重新思考了一下,羽黑说的或许有道理。
  纵的提示跟横的提示,各有同样字数的提示,但是只有单独一边有答案是无法连结起来的。
  卡侬的提示,就跟这个填字游戏的原理一样,但光是这样还不够。
  不过,把现阶段已经厘清的资讯再加上这点,说不定就能隐约看出大致的轮廓,我试着在脑中拼凑着答案。
  「关于卡侬的邪恶,以后再慢慢跟妳说,但我就姑且相信那家伙一次吧。」
  「就算是卡侬大人,也会守护自己的生活吧。」
  「卡侬说过有三株植物,而现在已开花的有两株,也就是说,这第三株植物的宿主就是神的意思吗?妳们认为呢?」
  把卡侬性格上的邪恶也一起考量进去后,我在桑田及花南面前提出了这样的推论。
  「换句话说,卡侬大人的提示,是要我们找出神跟人不一样的地方,她是这个意思吗?」
  「或许是这样。」
  但让人在意的是,神不是比任何人都要厉害,不是什么都做得到吗?那么神也会许愿吗?
  「这样的话,不就等于捉到了神吗!!那我们快点去找吧!」
  不过,羽黑不知道我心中的疑虑,她露出了跟刚才不一样的欣喜表情这么说。如果以这点来找到神的话,对于在场的每个人来说确实都是令人振奋欣喜的结果。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很不安。


  而我向来对于不好的预感,命中率都还满高的。

  2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出来到底是谁在「发芽一 我在校园里毫无目标地四处徘徊着。
  走了没多久之后,我注意到下课时间的喧闹声跟平常不一样。
  「欸,下一节课要小考耶。」
  「咦,真的吗?啊,神啊!帮帮我吧!」
  不知从哪传来这样戏谑的对话,这让我觉得很不自在,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后,我注意到,就像是流行语一样的这句话「神啊!帮帮我吧!」不时夹杂在喧闹声中。
  那句话就像是魔咒一样,不过又显得有点浮滥。
  这很有可能是因为同学们知道神就在这里而引发的现象吧,不过感觉实在很不好,不知道神听到这些话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关于这点,我认为和泉跟伏见对神许下的愿望是诚心诚意的!说不定这就是共通点,我的脑中这样思考着。
  「真的会下雪吗?」
  我远眺着冬天晴朗的天空,一个人在黄昏里想着很多事情,突然间有人从背后拍了我的背。
  「哇啊!」
  哎呀!我还以为是铃木从背后袭击我呢,回头一看,结果是羽黑。
  「对……对不起!啊亡秋庭同学!我找你好久了!事情不好了!」
  「怎么了?」
  我慌张地再次看着像是一路气喘吁吁跑来的羽黑。
  「尾田同学,被几个男生纠缠上了……」
  「什么!在哪里?」
  「在学生会那栋教室的后面。」
  不等羽黑全部说完,我就已经迈步冲往那里了。


  果然在那里看到几个像是练体育的强壮男生包围着尾田。
  「桑田!」
  桑田已经先到达那里了,她小心翼翼地躲在建筑物的后面,在不让尾田他们发现的地方窥视着事情的发展。
  「这些家伙!」
  桑田用眼神制止我冲向前去。
  「等等!他们好像针对明年度的社团经费事情在威胁尾田,不过还没有出手。」
  「要是出手就来不及了!」
  我对桑田还能这么冷静说出这些话,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这次我不理会她的制止,现身拦在尾田跟那些家伙之间。
  「啊……副会长!」
  我一出现,那些包围尾田的家伙们立刻向后退了一步,看样子,他们应该很清楚我的身手。
  「你们对社团经费有什么意见的话,就提出能让我们认同的预算案,直接来找我谈啊!」
  我带着寒气的眼神瞪向他们三个。
  「喂!猫山、犬上、熊泽!」
  「对……对不起!」
  我把手指的关节弄得叽嘎作响,他们三个马上就一起低头道歉了。但既然是柔道社跟空手道社的,那我反而就不用客气了。
  「听好了!下次如果再叫我『副会长』,或是再来纠缠尾田的话……」
  「好了!你能不能别这样了。」
  当我想更进一步警告他们的时候,突然有人插话了,而那声音是从尾田那里传过来的。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句话是尾田对着猫山他们说的,后来我才意识到,尾田的眼神居然是看向我的。
  「我说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不要老是把我当成是你的附属品一样对待好不好。」
  他这是在对谁说话呀?尾田突然转变的态度让我很困惑。
  「尾田?」
  「我真的觉得受够了,跟你在一起老是让我卷进麻烦里,不是要去帮助别人,就是搞什么找神的事情,接下来不知道又有什么事?」
  从尾田嘴里不断说出来的话,听进我的耳朵里之后,在我的脑海里不停地来回打转。
  「尾田?」
  「不要叫得这么亲热!你应该自认为没有你,我什么都做不到吧?」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也不记得我有让你卷进过什么让你讨厌的事情里啊。」
  我总算能稍微反应过来并回应他。不过,尾田听到我这么说,却歪起嘴角笑了:
  「你之前有机会让我说出讨厌这句话吗?」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找不出要用什么话来回应他。
  「尾田同学!你说得太过分了!」
  「就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当我被尾田逼问得陷入窘境时,实在看不下去的桑田她们终于出面帮我,也跟着出现在尾田的面前。
  「嗯,你们都来啦?这次该不会是来跟踪我的吧?咦?这么说来,我就是神的假设人选啰?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尾田诡异地笑着如此说道。
  「羽黑的灵能感应,好像根本没什么用嘛!」
  尾田边笑边这么说,羽黑则是已经泪流满面了,这时候我已经忍无可忍了。
  「你不要太过分了!」
  「咦,不要太过分!那么秋庭同学,你也不要太过分了!」
  尾田的声音是如此冷淡,一副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在我眼前的人真的是尾田吗?我已经搞不清楚了。
  但是,不论是眼睛、鼻子、嘴巴、手、胸、脚,全都是我记忆中的尾田呀。而我所不知道的是他内心的另一面,在我不知道的那一面发生了什么奇怪的变化吗?但是要怎么样才能验证出答案呢?我不知道。
  在我一片混乱的脑袋中蹦出来的是……
  「那就一决胜负吧!」
  是这句话。
  「一决胜负?」
  「没错!打雪仗来一决胜负!如何?」
  「你一定是认为我赢不了你,所以才这么说的吧?」
  「或许吧,不过你一定得接受,要不然就算你不战而败。」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还是故意以挑衅的语气来挑战尾田。
  「好啊!欸,你们几个,要是帮我打赢了,我就重新考虑你们社团经费的事,要加入我这一组吗?」
  尾田接受了我的挑战,并找刚才还在威胁他的那些人,怂恿他们成为他那一组的成员。
  我也只能默默地看着事情的发展而已。
  「要是我赢了,就可以不必再跟你来往了吗?」
  「……好!」
  「那么,到决胜负那一天为止,我们彼此都不要再说话了。再见!」
  接着,在他放下原本交迭在胸前的双手时,我看到的景象真是让我震惊万分!真不敢相信我的眼睛,眼前急转直下的状况迟迟无法进入我的脑海里,只能目送着尾田的背影离开。
  「……为什么……尾田的胸中会发芽?」
  我像是呆掉一样,一个人自言自语着,但桑田却清楚地听到了。
  「秋庭同学,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虽然我听见了桑田的问题,但却无法好好回答她。
  「可是,我跟尾田是从幼稚园就在一起的朋友,我们有好多共同的回忆,如果尾田他……」
  我不想再说下去了,闭紧嘴唇不说话。
  「总之,先查清楚再说吧。」
  桑田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要帮助我冷静下来一样。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先查查看再说吧。」
  面对桑田罕见的强势态度,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做任何抵抗了。

  3

  要调查自己的挚友,这种心情实在是让人太沉重了。
  对我来说,尾田是很特别的。
  到目前为止,我自认堪称完美的脑袋,还是会有碰壁的时候,而且还是在我很小的时候,那时我的瓶颈就是乘法。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年幼的我没有办法理解九九乘法,现在想想,不过就是背起来而已嘛,但那时候的我就是搞不懂。而教我九九乘法窍门的,就是住在同一个社区的尾田,虽然我老是想不通乘法,但尾田总是很有耐性地教我,才小学二年级的他,已经是个很有耐心的孩子了。
  或许是因为尾田患有气喘,经常请假的缘故,我这个健康儿童所能回报给他的,就是帮他拿营养午餐发的面包,或是影印的讲义之类。
  就像是仙鹤报恩一样,回报恩情的多加良,现在也还是没变啊。
  但是,如果尾田是我们要找的神,那这些记忆到底算是什么呢?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我不让桑田跟羽黑一起跟过来,现在正跟在放学回家的尾田后面,小心地避免被他发现。
  今天因为没有开会的关系,我原以为他会直接回家的,不过尾田却来到图书馆,进入职员室之后像是有做不完的事情一样,一点都没有要回家的迹象。进入高中后,我们被分到不同的班级,我一直以为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久到够了解他了,但直到此刻我才警觉到,没想到他过的日子跟我所想的不一样。
  但最让我惊讶的是,我根本不知道尾田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还是交班轮替吧。」
  趁着尾田离开座位后,桑田低声对我这么说。
  「不要,我……」
  「秋庭同学,你是没办法以客观角度观察尾田同学的。」
  桑田毫不留情地往我的痛处猛刺。
  「反正我会盯好他就是了。这种事情……」
  不等我说完,桑田已经代替我跟到尾田后面去了,羽黑虽然很在意我,不过还是跟上去了。
  我一个人被留在那里,觉得自己很窝囊地咬着嘴唇。


  「欸,我是不是一直都很惹尾田讨厌啊?」
  跟踪尾田的第二天,我以不应该出现的软弱口吻这么说。
  「秋庭同学……」
  「秋庭同学!」
  桑田跟羽黑都很担心地看着我。
  这样不行啊!为了要找回平常心,我深呼吸了好几次,不过我这次倒是想起了尾田之前说过的话。不久之前,我隐约察觉到尾田话语中流露出不自在的感觉,但我那时候并没有很在意,现在我要因此付出代价了。
  「嗯……经过那件事情之后,我也仔细想过了,那天尾田的表现一点都不像是他自己,所以这么说来,现在这个他……是假的吗?」
  「妳的意思是说,他就是神吗?」
  「是的。」
  「他确实不像是以往的尾田。」
  羽黑是为了要给我打气才这么说的吧?不过,她估计错了。
  那是尾田!也像是尾田会说的话,只是他说出了非常任性的话。
  是我纠缠尾田时他也曾经说过的话。我什么时候居然也会像现在这样,活像个跟踪狂了?真是奇怪,我越想越生气。
  「哇——哈哈哈哈!」
  在这么不对的时机,居然传来了那刺耳的声音,我下意识地开始找起他的身影,结果在西栋三楼看到了铃木。
  「他的头壳是坏掉了吗?」
  「从以前就无法理解他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就像桑田所说的一样,铃木穿着像是飞滑翔翼时穿的衣服,那身穿着就像是哪个怪盗一样。
  「听好了!多加良!」
  「别叫得这么亲热!」
  铃木这样叫着,我也不甘示弱地叫回去。
  「这次的胜负之战,在下决定援助尾田同学!!」
  「什么?」
  为什么说话要像古装剧那样呢——应该说是比较像战国武将吧——比起铃木说话的内容,一时之间我似乎比较在意这点。
  「此次你就不必太期待在下会帮助你了。」
  「少开玩笑了!我根本就没把你算在内!!」
  「哈——哈哈哈哈!多加良,你不必再逞强了。咱们就决战当天走着瞧吧!」
  说完要说的话之后,铃木就慢慢地爬上了窗框,背上好像还背着什么装备。
  「I am a bird——!」
  接着,铃木在星空下——虽然没有风,但却成功地飞起了滑翔翼。
  「还满像只鸟的嘛。」
  桑田用平淡的声音说出了感想。
  我的内心祈祷着铃木最好被电线给缠住,我现在恨不得掐住他的脖子把他绑起来,不过距离实在是太远了,根本办不到。
  虽然我很不想要感谢这家伙,但确实也因为他把我惹毛了而提振了我的士气。
  我终于想通了。
  对呀!那一天,要是我再生气点就好了,竟乖乖地听他说话,这实在一点都不像我。
  尾田是个好人!不过,尾田这次是真的把我给惹火了。
  「什么嘛?早知道就发飙不就好了。」
  我居然到现在才发现这种事情,我也实在是太糟糕了。
  「好!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神在哪里了吗?」
  她们两个像是等着我的思绪从迷宫里走出来一样,我才一开口她们立刻就有了反应,只不过羽黑还是没猜中。
  「我一定要赢尾田!这家伙要真是神的话,那事情就解决了!无论如何,我要让他因为对我说出那么多无礼的话而向我道歉!!」
  「这样很好啊!」
  桑田温和地微笑说着。
  「顺便让我坐上学生会会长的宝座!」
  「好!那就去打赢他吧。我们去把神给找出来!顺便要祂向我道歉!」
  羽黑一反常态显得很有干劲。
  「不过,我们还缺少一位组员。」
  因为尾田不在,所以我们这一组只有三个人。
  「嗯……在我的人际网路中该找谁加入才好呢……」
  我思索着最强阵容的组合人选,已经不能再迟疑了。


  几天后的早晨,当我打开窗户一看,街道上已经被昨天深夜下的雪给覆盖成一片雪白了。
  不过,这却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好,趁雪融之前赶快进行吧!」
  打开窗户,我吐出白色的气息并确认空气中已达到足够的冷度。
  「尾田,我不会输给你的!」
  我向天发誓。

  4

  叶野学园高校规定的男生体育制服是黑色的,而女生则是素净的蓝色,朴素的颜色在雪地上显得更加突出。
  「各位同学,大家早——!」
  不过,只有在台上的铃木穿着萤光黄的外套,不知道哪里会卖这种衣服啊?而他的头上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戴着中共的人民帽?
  「早安——!」
  大家有礼貌地回应,不过,恐怕在场一半以上的人在心里都会想要问他这个问题吧。
  「嗯——!一大早大家都很有朝气!今天是『做出暖呼呼的秘密基地』以及『守护我们心中旗帜』比赛活动的日子,请大家要好好加油——!」
  我不知道做雪窑洞跟打雪仗还有这样的名称。于是就在学生无言的回应中,揭开决战序幕。
  这几天我都没跟尾田见过面,就如他所说的,他一直在回避我,会计的工作自然也都没做。
  今天大概要等到总决赛的时候才会见到他吧。
  和泉代替尾田成为本组的成员,当初我一去找他,他马上就爽快地答应了。在南国长大的羽黑冷得直发抖,同时用眼睛斜瞄着我们,我跟桑田正在作雪质的确认没空理她!我们认为今天的雪质很好,可以做出坚固的雪窑洞。
  「现在先开始进行做雪窑洞的预赛!」
  现场指挥因为是由体育委员来担任,所以我们只能听从指示来动作。
  「听到准备开始的哨音一响,就请各组开始进行,完成的时候,请向我们报告。等到审核通过,才能算是正式完成并记录时间,最快完成的十组队伍就可以进入下一关的打雪仗比赛。现在各组都准备好了吗?预备——」
  哔——!!哨音很大声,响得很远,喜多芳江还真不愧是体育委员长,在田径队里锻炼出来的肺活量真是没话说。
  现在可没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一开始,我们就先去抢位置,有阴影的地点要比太阳会照射到的位置好,我们成功抢到了校舍阴影下的位置。
  「我跟和泉把雪堆上去,桑田跟羽黑妳们负责把雪堆实。」
  「知道了!」
  「好,我们一定要赢!」
  「我会尽全力帮助你们的!」
  我拿起铲子,啪地用力铲进雪里,没想到还挺重的,我一口气铲起了雪。
  积雪是很重的,不过我还是不断地拿起铲子把雪堆得像座小山一样,接着桑田跟羽黑把雪堆实,如果做得不够扎实的话,等一下在挖洞的时候就会坍塌下来。
  没想到我们的团队效率让我们获得了预赛第五名,而尾田他们那队则是得到第三名,那还因为他那一组全都是练体育的。
  我看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面的尾田,他虽然坚强地紧跟着猫山他们行动,但脸色看起来并不太好。
  身体不好还要逞强?就算身体比以前好了,也不该这样蛮干,我的心里不由得替他担心。
  但是,跟宿主的身体状况相反,尾田胸中的那株植物看起来却是很平顺地成长着。我看,长出花苞也是迟早的事了吧。
  不知道尾田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到现在还是搞不清楚,说不定这场胜负的背后还有着其他隐情等着我们呢。
  不过,人类无法了解他人的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如果有人说他能够非常了解别人的心情,那么这个人就是有超能力了。就因为无法窥视他人的心境,所以人跟人一旦有了互动关系,有时会彼此需求,有时也会互相害怕,人就是这种生物。
  「他们那一组也很拚嘛!」
  「我们不会输的!」
  桑田跟羽黑看着他们那一组,气势反而整个被激发出来了,应该不用太担心她们两个了。
  「雪仗、雪仗、打雪仗——!」
  看到尾田他们那一组有个不正经的铃木在帮忙,这种不公平的状况,倒是让我有一点同情。


  打雪仗采淘汰赛方式进行,也就是说最后胜出的队伍就是冠军。
  虽然很希望能撑到最后决赛时,再跟尾田他们那组对战来个一决高下,但是,偏偏事与愿违,抽签的结果,我们在首战就对上了。
  校园里整理出来做为打雪仗的场地两端,分别插着红色跟白色啪啪作响的旗子,场地整理好之后,我们两组列队彼此面对面。
  「好久不见。」
  「是啊,因为你一直都避着我呀。」
  从开战之前尾田就瞪着我,我也毫不客气地瞪回去。
  「看来你是真的充满了斗志。」
  尾田露出了不在意的笑容,不过再怎么看,都看不出来他很愉快的样子。
  「我一定会赢的。」
  「我不会输给你的。」
  「没问题,我们这一组有我在一定会如虎添衣!」
  「如虎添衣,是不会赢的唷。」
  桑田嗤之以鼻地笑着,铃木还没发现自己讲错了,但相对的,尾田看起来像是很头痛,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好,比赛开始!!」
  一喊完开战,我们就先躲在刚刚比赛时做的其中一个雪窑洞后面,并开始做雪球。
  然后利用雪窑洞当掩护,向着对方的阵地推进,并准备夺取他们后方的旗子,这是打雪仗的游戏规则。当然,如果被对方雪球击中的话就算出局,这一点跟躲避球的规则是一样的,只不过不能从外野再复活进场继续比赛就是了。
  「旗子——!守护我们的旗子!夺取对方的旗子——!!」
  现场响着那家伙古怪的歌声,但因为雪会吸收声音,所以今天的感觉比较没有那么难受。
  我试着丢出一个雪球。但是,当我露出脸的那一刻,也遭受到对方的攻击,一个雪球从我的耳边掠过。
  「呃,还真厉害啊!」
  「看来对手不简单,要攻进对方阵地不容易啊!」
  「反正,先多做一点雪球备用吧。」
  天气冷,把羽黑的脸颊都冻红了,但她还是很努力地跟着桑田做雪球。
  「等雪球做得够多之后,不管是哪里都没关系,先丢再说。我跟和泉趁妳们掩护的这段时间攻向敌人的阵地!」
  「知道了!」
  气势越来越旺的和泉露出了苦笑,看到羽黑像是玩得很开心,我稍微安心了。
  「准备好了吗?」
  对方的雪球可能已经用完了,看准了他们暂时不会再丢雪球,我们从雪窑洞后面冲了出去。
  后面有雪球飞来掩护我们,顺便说明:如果被己方的雪球击中也算出局,当然,雪球也会从前方袭来。不过,跟我预料的一样,他们正在补充雪球,暂时不会有密集的攻势。
  等到桑田她们不再扔球掩护我们为止,我们已经向敌方阵地推进了很多,不过,我想在刚才的那一阵混战之中,只怕尾田他们那一组的某个人也已经攻向我们这一组的阵地了,不!应该说确实是如此吧。
  这种比赛,不仅是跟时间的竞赛,也是刺探对方虚实的比赛,一定要找出获胜的时机,所以我就躲在最靠近的雪窑洞等待机会。

     *

  我躲在新的雪窑洞后面,尾田跟铃木同时在重新制造雪球。
  「你今天还真是同心协力呀。」
  「我一直都是这么用心帮忙的唷。」
  尾田没想到随口跟会长这么一说,马上就被回以如此让人火大的回应,此时多少能够有点了解多加良的心情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大声说话的时候,尾田心里这么想,同时一个劲儿地忍耐着专心做雪球。
  不,他其实是想专心下来,因为如果不这样,他又会想起多加良了。
  而同时多加良想的是:从小时候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不管任何时候。虽然每件事情我处理得都比尾田好,但我还是一直当他是朋友。
  在此之前一直都是如此。
  但尾田此时心里想的却是:只要伸出手,任何时候都能碰到他吧,如果真的想要碰触他,随时都能碰得到,只要我开口说一句帮帮我吧,他就会像神一样帮助我。
  不过,如果真的这么说出口的话,又好像有什么将会结束的感觉,所以是不能说出口的。
  如果要以常见的形容来比喻,他就像是太阳,但是,自己却是连月亮都不如的渺小星星,一旦接近的话一定会被燃烧掉。所以,自己就只能更加仰望他了,尾田注意到了这一点。
  虽然不是对等关系,但真的可以说是朋友吗?这该怎么说呢。
  「……为什么要加入我这一组?」
  尾田终于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沉默,开口问了会长。或许这句话在他的心里已经压抑了很久也说不定。
  「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是因为想跟秋庭对战吗?」
  尾田虽然不认为铃木心中会这么想,不过还是试着间间看。
  「哈哈哈!不是的!拿我跟多加良来比是没用的。」
  虽然尾田没有办法理解这句话的含意,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深深刺进了自己的心中。
  「说得也是!拿完美的人跟自己比,太空洞、也太白痴了。」
  「我的想法跟你大致相同,不过,会一直很仰慕他……是因为他还未完成。」
  在那一刻,尾田觉得会长的声音跟表情,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他,显得非常稳重,而且带着深沉的寂寞感。
  「好了,对方已经很接近我们的旗子了,该怎么应付呢?」
  「咦?」
  听他这么一说,尾田回头一看,才发现猫山他们躲的地方已经是雪球满天飞了。
  「糟糕!」
  先被夺走旗子的那组就输了。
  「所以呢,我来当诱饵引开他们,你去夺旗。」
  「什么?」
  「现在没时间多说什么了,我会开出一条路,你就直接冲向对方的旗子。」
  没有给尾田多说的机会,他就抱着雪球冲出去了。
  「怎么会这样?」
  本来以为他是开玩笑的,但是没想到学生会会长却突然认真起来了,把尾田搞得晕头转向的,尾田只好无奈地跟在他后面前进,并且再次回头看。这时瞄到已经有人——应该是多加良吧——推进到靠近尾田这组的白旗了。
  就在眼睛余光扫过去的那一刻,尾田也开始猛烈向前冲刺。

     *

  发现我方跟尾田他们的雪球都用完了,我抓住这个好机会,为了取得胜利而进行最后冲刺。
  「和泉,掩护我!」
  我连头也没回只丢下了这句话后,就直接冲向白旗。
  但是,几乎在我冲出去的同时,尾田的阵地也出现了一个人影。
  我紧盯着飞来的雪球闪躲着并定睛一看,那是铃木,他做出左呼右闪、声东击西的动作,不过,他的表情看起来却很认真。
  接着,我轻快地闪躲过袭来的雪球,然后跟铃木擦身而过。
  「我不会输的。」
  「这句话是我要说的。」
  互相呛声后,我们就这样错身飞跑向前,胜负就决定在我跟铃木看谁先拿下对方的旗子,我心里这么想着,直到我的视线余光瞄到冲刺的尾田。
  「呿!真的是诱饵!和泉,快回阵地!!」
  我回头向和泉下了指示,和泉察觉到我的视线并了解情势后立刻转身回防。
  这时尾田的眼里没别的,只有红旗,拚命地向前跑。
  为了不要输我而加快了速度,仔细想想,尾田过去一直都是站在我这边的,所以这是我俩第一次像这样认真地一决高下,一想到这里,我就不由得情绪高昂了起来。
  这时候插在小雪山顶上的旗子,看起来更是别有意义。
  当我要冲向山头时,猫山他们死命地企图拦截我,就在攻防之间,我的视线瞄到己方阵地,这时尾田的手也已经伸向红旗了。
  我原以为他一定会拿到的,但是,尾田却突然在雪山上失去平衡滑倒了,如果是在干的地面上一下子就能再站起来,但在湿滑的雪地上却不是如此。
  他难看地以膝盖跪地,可是,视线里又出现了铃木的身影,尾田大叫:
  「会长,快点夺旗!!」
  不过,这时和泉为了要阻止尾田,以极为惊人的速度冲回阵地。
  听到尾田声音的铃木也跟和泉一起冲上了雪山。
  再这样下去会输的!
  我弯下腰来穿越过熊泽和犬上两人之间,一口气冲了上去。
  接着,我抓到了白旗。

  5

  之后我听说,我跟铃木几乎是同时抵达对方的旗子,不过,由于和泉的阻挡,铃木最后并没有拿下旗子。
  这样胜负自然已经分晓。
  我们这一组赢了尾田那一组之后,继续向决赛挺进,不过最后还是输了。真不愧是棒球队的小组,我们没能赢过他们!虽然很遗憾没能赢得当一天学生会会长的权力,不过在不久的将来,我绝对要凭自己的力量想办法当上。没关系!没关系。
  比赛约花了半天多一点的时间终于结束了,因为天气很好,所以雪融得特别快,之后大家一起帮忙收拾整理,现在整个场地的地面上全都乱七八糟的,真是惨不忍睹。先不说这个了,当我帮忙整理完回到自己的教室后,发现我的桌上放了一封信。
  「我在时钟塔那里等你。」
  熟悉的笔迹,只写了这么一行字。
  「时钟塔?」
  我想到那座建筑物正在维修当中,虽然有点纳闷,还是把那封信放进口袋里。


  班会结束之后,我跟桑田还有羽黑到约定见面的地方去了。
  在叶野学园的历史当中,听说第三代理事长是个特别奇怪的人,凡是在校园里看到任何会让人纳闷想着:这个东西有必要吗?那大概就是这位理事长的杰作了。虽然有这座时钟塔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据说这是以前在隔壁镇上的建筑物,第三代理事长因为很喜欢这座时钟塔,就硬把它移建到学校里来了。
  它是年代久远的建筑物,最近明显因为老旧而有危险,所以正在进行维修的工程……
  约我们见面的地点就在这里。
  「不知道能不能进去?」
  「今天没有进行维修工程,应该没关系吧?」
  「这里就是时钟塔呀?」
  说是塔嘛……其实也没那么大,高度差不多也就是三层楼高的规模,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感动,羽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走吧。」
  我催促着她们两个进去,掀开了蓝色的塑胶布我们走进塔里。
  塑胶布透着些许光线,不过里面有些微暗。
  「小心脚底下?」
  「哇啊!」
  才刚说完,旁边的羽黑就绊到东西,身体失去平衡,我立刻搀扶住她,并环视着四周。
  「那家伙在哪里?」
  「我在上面,秋庭!」
  时钟塔中空贯穿的上方传来声音,抬头向上,看见了一个人影,缓慢地走上了狭窄的楼梯之后,看到尾田就在时钟塔的最上面。
  「我果然还是赢不了秋庭。」
  尾田的心情看起来很好,不过,他胸中的植物还是紧闭的花苞。
  「你只要对你向我们说过的话道歉,就可以归队。」
  只要花苞没开我就不能摘下那植物,我强忍着内心的焦虑向尾田这么说。
  但是,尾田却慢慢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并没有记恨呀。」
  「就是啊,我们再一起喝茶嘛。」
  「请回来吧。」
  我们轮流劝他的时候,尾田始终都摇着头,该不会是因为他已经无法从神再变回来了吧?
  「秋庭,你知道那时候我为什么要生气吗?」
  「你是指上一次的事吗?说实在的,我真的不知道。」
  尾田虽然没有点头,但却正面转向我这么问着。
  「那时的我真的很没用,当时我连『我不要、不可以』这些话都无法跟那些家伙说出口,而那一幕正好就被你看见了,我心里真的很难过。」
  听到尾田终于开始吐露心声,我心里实在很难受。
  「之前我就曾经想过,我跟秋庭根本不适合做朋友!而在那一刻,我就更确定了这个想法,所以才会答应这次的赌注。如果有一件事是我可以赢过你的话,那我们继续再做朋友也没关系,可是当我输了的时候……」
  说到这里,尾田就不说了,对于尾田的独白,桑田跟羽黑也是无言以对。

  接下来,我开始发飙了。
  「少开玩笑了!什么适不适合做朋友呀!胡说八道!!」
  这种事不大声吼叫怎么行呢?我掐着尾田的脖子对着他的耳朵大吼。
  我想也就只有人,才会有这种笨想法。
  「尾田,你给我听好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决定!要跟谁来往做朋友,也是由我自己决定,你是我选择的朋友!又不是别人选择的!!」
  我用大到可以震破耳膜的音量说出这些话。
  「我也曾经这么想过,可是,别人老是拿我跟你比较,只要有你在的话,我就一定会被拿来比较。」
  相对于激昂生气的我,尾田好像顿悟到什么一样很平静地这么说。我放开掐在他领口上的手,然后尾田就这样站上了施工用的鹰架上。
  他背后的蓝色塑胶布被风吹动着,那背景看起来就像是一片蓝天的幻象。
  「我输给你了,神并没有站在我这一边,所以我要到没有你的地方去。」
  「神是不会站在任何人那一边的,神也不会出手救任何人。」
  铃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此刻就站在我身边,但是我现在没空理这家伙,尾田的话太过离题了,不过,他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尾田同学!危险!」
  「是啊,要是掉下去,绝对不会只是轻伤而已。」
  为了要拉回尾田,她们两个想要走向前制止尾田。这时我双手张开,阻止了她们。
  「尾田,你是真的想让我生气吗?难道你忘了你跟我之间的约定吗?」
  为了保持最后的理性,我把声音压得非常低。
  「约定……?」
  「你果然真的忘了?开什么玩笑?既然你忘了那我就告诉你,如果我当上了学生会会长,那你就是副会长。如果我当上世纪帝国的帝王,那你就是参谋。我们不是这么说好的吗!」
  我的野心就只有跟尾田说过,我一定会统一世界成为帝王的野心,一直高悬在我心中。
  为此我才会一直这样不断地努力生活。
  所以我是最强的。
  「听着!你是本少爷最重要的朋友!所以,你绝对不可以随便离开我或是死掉!神算什么!在向祂祈祷之前,先向我祈祷吧!!我绝对比神还要伟大!」
  我站起身并踩着巨大声响的脚步走向尾田后,用力地拉了他的手腕,因为力量太大,所以尾田一时站不稳摔到地板上。
  我蹲下来跟尾田四目相对,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尾田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温暖的泪水从我的眼睛冒出来,然而,尾田的眼中也流下了眼泪。
  「你明白了吗?尾田!!」
  看着尾田仍然呆愣的样子,我向他如此确认。
  「……我……我明白了。」
  「那就好!」
  我牵起尾田的手扶他站起来,我握着他的手好一会儿都没放开。
  之后,就在眨眼之间,我看见尾田胸中的愿望花苞开花了,淡蓝色的花渐渐变得更加透明。
  在我模糊的视线中所看到的那朵花,实在是太美了。

  0ff Record

  「多加良呢?」
  「他去洗脸了,最后还死撑着硬说那是汗水。」
  尾田一间,桑田语气柔和且表情愉悦地回答他。
  「是哦?我好久没看过多加良哭了。」
  「释怀了吗?」
  桑田听到尾田自然地直接叫出多加良的名字,于是这么问他。
  「释怀什么?」
  「你刚刚叫他多加良了呀。」
  「这个啊……嗯……再怎么说我也是未来的参谋嘛。」
  「那些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呢!看来目前的对手是尾田同学。」
  尾田听到桑田第一次对自己吐露心事,虽然一时之间显得有些惊讶,不过没多久之后就高兴了起来。
  「原来如此,桑田同学妳的心事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妳跟彩波同学老是不和!咦?这该不会就是所谓的桑田感应系统吧?」
  「哎——哎——哎——!……我们应该把你留在时钟塔里不管你的。」

[ 本帖最后由 Ozzie 于 2008-10-13 07:42 编辑 ]


game4 永不枯竭的花

  哎!为什么世界是不完整的呢?哎!为什么人类是未完成的呢?
  明明是根据我这个身体做出来的呀,可是为什么他们会流若热血呢?
  为什么他们不能活在永恒之中呢?
  这全都是我的罪过吧?
  既然这样,那与其让人类继续痛苦,还不如由教将这个错误的失败作品给毁了比较好。
  不过,在此之前,让教再帮助人类一次吧。

  「喂!尾田,你过来一下。」
  洗完脸回来之后,我看见尾田跟桑田似乎聊得很开心的样子,于是出声叫他。
  「干嘛?」
  「看来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我必须把你的愿望之花摘下来。」
  像是水仙花的植物,结晶的程度比之前都还要更加清澈透明,甚至将偶然投射进时钟塔的冬季之光加以折射。
  「嗯,那就麻烦你了。」
  获得尾田的同意之后,我把手伸向他胸口的那株植物,我深信今天那种冰冷而有弹力的触感依然也会传达到我的手上吧!
  但是——
  「咦?」
  怎么会像是空气的感觉呢——也就是说……什么都没有,我的手摘空了。
  虽然尾田的胸口看起来确实是有植物的,但我却摸不到?之前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情啊!
  「怎么了?」
  尾田看见我连续好几次把手伸向他胸口附近,于是开口问我。虽然我不想让他感到不安,但看来也只能据实以告了。
  「我……摘不到这朵花。」
  这可是紧急状态。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桑田眼角上扬如此问我。
  「我也不知道!」
  我也只能这么回答了,羽黑面对着焦虑的我们开口说道:
  「呃……那里开了一朵花……」
  她手指着尾田的胸口,这期间,我也试着想要将尾田胸中的愿望之花摘下来,但是每次都失败了。
  「如果花朵摘不下来,会怎么样呢?」
  羽黑以丝毫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的口吻如此向我询问,但是,这时我脑海里的记忆正在倒带无法回答。
  桑田也是一脸苍白,说不出话来。
  「花只要持续开着,就会一直吸取宿主的生命能量及各种养分来维持开花的状态,对吧?」
  代替我回答的是尾田。
  「所以,如果不把已经实现的愿望之花摘下来,首先身体就会感觉吃不消,一个星期后,就连想要起床都会没办法。」
  「……到最后连心跳也会……」
  我终究还是接受了眼前的事实说出口了。
  「那到底会变成怎么样呢?」
  「这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到最后会呈现植物状态。」
  这不会凋谢的花将一直这样在宿主的胸中开着。
  羽黑听我这么一说,倒抽了一口气。
  「怎么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快想想办法吧!」
  她接着大叫出声。
  「就算妳这么说,我也还是摘不下来啊,我就是没办法摘下这朵花呀!」
  我大声地吼回去,同时又再次伸手去摘尾田胸中的那朵花,但还是摘空了,我的手在空中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快点想想办法呀!」
  羽黑垂头丧气着,话语中也已经开始混杂着呜咽的声音,尾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看来我们当中最冷静的反而是身为当事者的尾田了。
  而另一方面,桑田把手放在嘴上像是在想着什么事,她的脸色虽然还是一样难看,不过思路似乎已经回复正常了。
  「嗯……秋庭同学。你能不能再仔细看一看那株植物。」
  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对我这么说,虽然我不知道她的用意何在,不过我还是先照她的意思,再次看向尾田胸中的那朵花。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一样?」
  我擦了擦眼镜,仔细地凝视着……乍看之下很像是水仙,不管是像喇叭一样的花瓣,还是向上延伸的叶子……
  「嗯?」
  虽然花朵已经结晶化了,要辨识比较困难,不过我还是仔细地凝视了植物上的叶子,这时才发现有一条本来不该出现的细线穿过了叶子,在和泉跟伏见胸口的植物上没看过这种状况。
  「卡侬的提示,是要我们找出不一样的地方,对吧?」
  这时我明白桑田想说什么了。
  「尾田,你把双手交迭在胸前。」
  根据这一点,我察觉到了隐藏在我记忆深处那个有点怪怪感觉的真相了。在我向尾田这么说之后,当他把手交迭在胸前,那植物就完全被遮住看不见了。
  而原本卡侬种下的愿望之花就算有遮蔽物,我还是可以看得到。
  如果把卡侬说的提示当作直球,而不是变化球来判断的话……
  「这株植物不对!」
  找到问题了!对于我的答案,桑田跟尾田都点头表示同意。
  「咦!那这么说来,尾田胸前的种子是别人种下的啰?」
  「单纯一点想的话是这样没错,也就是说呢,仔细看过后,就可以发现尾田胸口的花跟卡侬种下的不一样。」
  我的推论虽然应该有碰触到答案了,不过还是有些不对劲,但这不是我这优秀头脑的错,而是卡侬的心肠太坏了。
  「那比方说,在类似羽黑这样的超能力者之中,有人能像这样在别人身上种下种子吗?」
  「这种事情,人类是办不到的!」
  虽然羽黑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但我对于这个答案已经非常满意了。
  「也就是说,除了卡侬以外,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也就只有神啰?」
  尾田也认同我的答案,当场想要站起身来,但一时之间却摇摇晃晃的。
  「你还好吧?」
  「嗯!我想,大概是因为打雪仗之后身体太疲劳了,不过也可能不只是这个关系而已吧。」
  他的口气虽然听起来很轻松,不过声音却有些沙哑,我咬着唇心里很难过。
  「……总之呢,如果是神在尾田身上种下种子的话,那能摘下这植物的……」
  「也就只有神自己啰?」
  桑田的话还没讲完,我就接着讲出答案了。
  「怎么这样?神为什么要这么做?」
  羽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神感到失望,脸上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不知道!只不过……」
  要是神只是为了要逼我更认真一点找祂,而故意像这样找个人质来威胁我的话,那么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祂。
  「从现在开始,要认真去找,一个也不能放过。走吧!」
  我做出了这样的宣示。

game5 祈祷

  神一直都在看电视,看若只播出没有剪接,也没有修剪过的「现实」电视节目。
  我拥有跟全世界人数一样多的电视,每台电视播放的就是一个人的一生。
  不管那个人有多么痛苦,有多么渴望求助于我,我都只是眼睁睁地看若而已。
  因为,所有的人都是我创造的,我爱所有的人,所以我不会救任何人。
  尽管如此,人们还是每天祈祷若:
  「神啊,请救救我吧!」
  可是,我又该向谁祈祷呢?

  「离神所定下的期限只剩五天了。」
  「昨天打电话来的某国首相非常震怒,要我们赶快找。」
  恐怕不只一通电话,各国首脑们的电话攻势应该是持续到深夜吧,羽黑的眼眶下方都黑了。
  「我……一定会被开除的!啊!神啊!求求袮啊!」
  「这样一来,妳不就可以回去当一般的女高中生了吗?」
  桑田说出这个不算安慰的话安慰羽黑。
  「我们也一样很着急啊!」
  之所以会有这样焦躁的语气,是因为我们遇到了瓶颈。
  之后,我们的结论是,非得跟卡侬见个面不可。
  而要跟卡侬见面的话,透过彩波附身是最快的方法,我立刻连络彩波。
  然而,彩波却正在地球的另一端旅行,而那里无法接收到讯号。
  彩波虽然说过几天就会回来,但之后却一直渺无音讯。
  卡侬一定也发觉到事态紧急,所以不可能会跟彩波一起去旅行才对呀。但她却丝毫没有现身的迹象,我们不想见她时就偏偏来乱,想见的时候她又不现身,卡侬就是这种坏心肠的家伙!
  因此,我们找神找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了。
  瞄向坐在旁边的尾田,他脸上的气色实在很不好。
  原本是应该要让他安静休息的,但尾田还是硬撑着跟我们在一起,我们也没办法阻止他,不过,我实在是无法眼睁睁看着尾田这么衰弱的样子,只好将视线转向舞台上面,我们现在正在学校的体育馆里参加全校的音乐会。
  合唱团此刻正在台上带头唱歌,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唱的是赞美歌。
  但想想举办这个全校音乐会的目的之后,也可以理解他们为什么选唱赞美歌了。
  虽然距离神所定下的期限已经没几天了,但我们还是没找到神。
  政府决定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对外公布这个讯息,虽然世间仍是一片平和,但是在已经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叶野学园里却不是这么回事。
  日子一天接着一天过去,学生间弥漫着日益凝重的不安感。越来越多的人显出心神不宁的样子,演变成无法冷静的状态。还有人出现暴力跟破坏行为,让教师们非常头痛。
  于是,最后出现了干脆来场大合唱以纾解压力的结论。
  因此才会举办这场全校的音乐会,可是……
  「赞美神,解救我们的歌啊……」
  德文的歌词原意是这么翻译的。
  「欸,为什么这次卡侬种的植物是喇叭水仙呢?」
  「嗯……在日本虽然不是很常见,不过,这可是复活节不可欠缺的花唷。」
  「复活节呀!」
  这是基督教例行的盛会,一说到神就会联想到此宗教的,看来不是只有我而已。
  「这次的共通点,是向神祈祷吗?」
  「或许吧?的确,现在实在很想让人大声的呼唤神啊。」
  我不知不觉地凝视着尾田的脸,但看不出他有任何负面的情绪。
  「对了。」
  「嗯!」
  尾田虽然可能再过不了多久就会进入植物状态,但他还是一样很冷静。
  「……你之所以会这么冷静,是因为你还相信着神吧?」
  我实在是忍不住这么问他。
  「也不是啦!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
  他像是有点半开玩笑地回答,我则是生气地回看他。
  「你不是说过,相信神还不如相信你,我因为相信你,所以才会一点都不害怕。」
  尾田正眼凝视着我的眼睛这么回答。
  「是吗?」
  我只说了这一句说,不过这样也就够了。
  「……那家伙是什么时候加入合唱团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五音不全吗?」
  「你们是说那个张着嘴假装在唱歌的家伙吗?」
  羽黑加入了我们的对话行列,她也是觉得很疑惑的样子,而铃木丝毫不知道我们正在讨论他,此刻正在台上张着大嘴唱歌。
  「那家伙……是忘记歌词了吧。」
  这家伙偏偏在最重要的地方把嘴巴闭起来不唱,然后又在那段歌词之后开口跟着唱。
  「我想我们还是躲不掉的。」
  对于桑田的说法,我们都深表赞同。
  「那么,我们就一起唱吧。」
  于是在作石老师的指挥下,这次全校开始了大合唱。
  「怎么回事……?」
  就在下一瞬间,不仅只有桑田一个人感觉到异样,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多人的大合唱歌声回荡在体育馆里。
  以前每到音乐会的大合唱都只是清楚地听到钢琴的声音,因为平常有很多人,就算要他们大声唱歌,他们也是怎么样都不肯唱。
  但是今天很不一样,大合唱的声音几乎快把钢琴的伴奏声都给淹没了。
  「这种情况还真是罕见啊。」
  就连我说话的声音,都不知道在我身边的尾田听不听得到呢。
  向神祈祷的歌声——但对我来说,听起来却像是在向神抗议不满的洪流。
  大家都已经这么卖力祈祷了,你为什么还不救我们呢?我不自觉地流露出这种想法。
  只有少数几个学生没有投入歌声中,而这其中,包括了和泉跟伏见,我也看到了其他几位曾经由我协助完成过心愿的人。
  换句话说,这时刻就只有少数认为向神祈祷也没什么用的人,反而是平静的。
  不知不觉地,我的喉咙就像是卡到鱼刺一样,感觉很不自在。
  不过,就在我想出答案之前,却先看见了熟悉的黑衣服——那是和家的佣人——无声无息地站在我身边。
  「彩波小姐已经回来了。」
  我想对方来报告的应该也只会是这个消息而已,于是我对于这个期待已久的消息点了点头。
  还有其他三人也都注意到了黑衣人,理解了这项消息,我们很快地离开了体育馆。
  铃木站在台上,在同一段歌词的地方又闭嘴不唱了。


  「哇啊!多加良!!我是彩波!彩波!是彩波唷!!」
  彩波比我们先来到学生会室,她一点都不像是刚从地球另一端回来,精神可好着呢。
  「旅途愉快吗?」
  「是啊!喂喂,你们想不想听啊?」
  虽然彩波轻轻跳呀跳地,我们知道她忍不住想要马上跟我们报告关于旅行的事情,不过我们实在是没时间听她说这些了。这不只关系着全人类的性命,也关系到尾田的性命。
  「彩波,我们是来见卡侬的。」
  「咦!你们不是来看我的呀?」
  我一这么告诉她,她马上就绷起脸来。
  「抱歉!可是我们现在必须要争取时间。」
  我两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真挚地这么对她说,彩波表现出一副了解的样子。
  「真是拿你没办法!那下次你要跟我约会唷!」
  「这个跟那个,是两回事嘛……」
  不知道为什么,羽黑跟尾田两个人联手拉住了一副气势逼人对着彩波说话的桑田。
  「我知道了,那就下次吧。」
  「一定哦!」
  一等我答应之后,彩波满脸笑容,然后静静地闭上眼睛。
  接着,彩波的脸变得像是平静无波的湖面,连眉毛跟睫毛都没动一下就陷入了寂静的状态。
  突然间,就在让人开始怀疑眼前的会不会只是个少女人偶时——
  在剎那的闪光之后,眨眼间彩波已经变成卡侬了。
  「在座的各位,你们好吗?」
  「在跟妳见面之前是很好。」
  「说话还真是无礼啊!是你要我现身的,现了身你又是此等态度,那我还是告辞吧。」
  「等妳把该说的都说完了,自然会让妳回去。」
  面对着我焦躁的言词回应,卡侬还是依然故我。
  「那你把我叫出来,是要告诉我已经『GAME CLEAR』了吗?然后,终于明白了王冠的好处?」
  「那种东西的好处我一辈子都不想了解!」
  「嗯?那么,是已经找到神了吗?还是说,正好相反呢?」
  她在空中两脚悠然地互相轮流交迭,脚上佩带的脚环当当作响。
  从她的笑脸中,怎么样都可以看得出来她早就已经知道我们面临的状况了,一副正在享受着看我怎么反应的表情。
  「……妳所说的大家来找碴的意思,是指尾田胸中所开的植物吗?」
  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想要确认卡侬的说法。她看了尾田胸前的植物一眼后点了点头。
  「嗯……算是吧。」
  「那个……可以麻烦妳认真点回答吗!」
  她的态度看起来不怎么认真——应该说是根本就不像是认真的——看到卡侬这样,羽黑比我还快生起气来对她这么说。
  「花南同学,妳生气也只是让自己更累而已。」
  桑田虽然试着劝她息怒,不过她自己却也是以凌厉的眼神瞪着卡侬。
  「哇!好可怕呀!」
  「还有,这株植物我摘不下来,卡侬,妳能摘下来吗?」
  「嗯——那是神的种子,我也没办法。」
  那就清楚表示她承认自己的地位是在神之下,而卡侬却一点都不犹豫地让我知道这点。
  「果然是神做的好事……那也就是说,这株植物只有神才能摘得下来啰?」
  尾田自己虽然看不见,但却用手指了指他胸前的植物这么问。
  「没错,正是如此。」
  这株植物显然有一直打算在尾田胸中开着的意思。卡侬应该不会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才对,可是她却看着尾田笑了,这让我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妳要是知道的话,就快说神到底在哪里!」
  我不计后果,强势地命令她。
  「不就是在学校里吗?」
  卡侬故意曲解我的意思这么说。
  「妳快说!尾田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我已经不想再看到像那样的人了!!」
  那个最后看着我笑的人。
  胸中开满了花苞的植物,现在也依然沉睡不醒的人。
  那样的记忆一次就够了。
  「还真没出息啊!就找一个神也找不到吗?那也就是说我的提示根本没发挥作用啰?」
  我说的话显然没有打动她,不过卡侬最后终于肯面对我们了。
  「多加良,你认为神会许愿吗?」
  「咦?」
  卡侬看着我因为被突然这么问,而无法立刻反应过来的样子,坏心地笑了。
  当然,恼怒的我,也开始运转起我那优秀的头脑。
  暂且不管是真假,但在此时此刻,那个自称神的家伙正在叶野学园里,这点应该不会错。
  的确我对神是否会许愿这件事抱持着疑问。
  听卡侬现在的口吻,再加上在叶野市里,有许人抱着强烈的愿望,就像是被拉过来一样聚集在此,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既然如此的话……
  「妳是说,神也有愿望啰?」
  「难道不是吗?」
  「可是,在尾田之后根本就没有人发出愿望之芽呀?」
  听我这么一说,卡侬一脸诧异地紧皱眉头。
  「真的吗?」
  「说谎对我又没什么好处。」
  「嗯,说得也是,不过,前些天碰到发芽状况的时候,你没有觉得从来没这么痛过吗?」
  卡侬虽然佯装不知道地这么问,但事实已告诉了我的眼睛。
  「听妳这么一说,当时我是觉得比平常要痛上好几倍。」
  「那是当然的啰,因为那是神的愿望。」
  「……什么?」
  这也就是说,前几天那种痛,不是针对尾田的愿望发芽所产生的痛。这一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卡侬身上。
  「各位这么盯着我,我可是会害羞的。」
  「现在不是瞎扯的时候了!妳刚刚说的是真的?」
  「我不会骗人!这样的话,那神就是破坏了我在这个叶野地方所订下的规矩啰……」
  才刚低声说完这句话,下一瞬间她就闭上了嘴。
  同样地,她的红唇显出了非常夸张的笑容。
  「把多加良的眼睛应该看得到的东西给隐藏起来,这违反了我的规矩,我绝对不会允许,既然这样,那我该报这一箭之仇啰?」
  她这么说的同时,朝我发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冷酷眼神,然后以同样冰冷的指尖——事实上并不是真的有触感——触摸了我的眼睑。
  跟以往的感觉不一样,瞬间让我感受到微微的刺痛感。
  「你这样就可以看见了吧!那么,如果世界没有被毁灭的话,到时再见啰。」
  然后,卡侬就跟刚才现身时一样,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秋庭同学,你没事吧?」
  「哦,没事。」
  我目送着黑衣人们抱走了跟往常一样虚脱无力瘫软下来的彩波,同时反复思考着刚才卡侬跟我的对话内容。
  卡侬的意思是说,神也会许愿。
  可是,神会有什么愿望呢?
  人有各种不同的愿望,如果回想这一个月当中学生们的样子,是可以想象得出来的。
  人向神许愿。
  那神又向谁许愿呢?
  「等等!刚才那家伙没有唱出来的那段歌词是什么?」
  听我这么一问,尾田、桑田跟羽黑三人异口同声回答我:
  「神啊,救救我吧!」

  神也会许愿。
  但是,神不会向自己许愿。
  这样的话,那神不就是……
  「那……那该不会是……」
  「那个人吧?」
  「会是他吗?」
  大家脸上出现了厌恶的表情,绝对错不了!我也觉得很讨厌!
  尽管如此,正当我要开口回答的那一瞬间,学生会室的门被打开了。
  「啊——!你们集合在这里想吃点心是不是啊!」
  你是小学生啊,我带着锐利的目光瞥向说话的人。
  「果然是你!」
  我指着他的胸前这么说。
  因为就在此时,我清楚地看见了他胸前结成花苞的植物。
  「你就是神!!」
  但是,我还没喊完,铃木就已经开溜了。
  「这就叫作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现在还有时间说这个啊,难道不去追他吗?」
  「虽然桑田说得很对,不过依照经验,如果没有事先规划好作战策略的话,我想根本就捉不到他吧。也就是说必须进行捕捉计画,但问题是这家伙的脚程实在太快了。」
  大家都点头赞同我的想法。
  「这家伙逃跑的速度真的非常快。」
  「之前老是被他跑掉。」
  羽黑的坦率,有时实在让我觉得很受打击。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名字跟长相了,那就在校园里广播叫他不就得了?」
  尾田脸上虽然已经显现出严重的疲态,但脑筋还是很清楚地这么说道。
  「没错!你说得对!」
  「话是没错……不过,就这样让游戏结束是没关系啦,可是问题就在尾田胸口的花,要是游戏结束的瞬间神也跟着消失的话,那该怎么办?」
  我一说出这种可能性,现场顿时沉默了下来。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
  「那就先抓住他。」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地开口:
  「……利用人海战术的话,相信他也逃不掉。」
  「人海?人海的意思该不会是……」
  「你该不会是指……那个吧?」
  「那个?那个是指什么啊?」
  除了羽黑之外,其他人好像早就已经知道我在说什么了,桑田跟尾田彼此互看了一眼,不过不知为何却没有任何表情。
  「你们有什么不满吗?」
  「没这回事,我觉得这是很好的作战策略。」
  「不过,你说的人海,是指那个吧?『K计画』。」
  「没错。」
  我自信满满地用力点了点头。
  「K计画?就是那个K计画吗?」
  「所谓K计画,就是紧急召集叶野学园的所有学生。」
  「是哦,那K就是叶野学园的K吗(注:叶野的日文发音为KANOU)?」
  「羽黑,该注意的焦点不在这里唷。」
  「对不起!」
  「反正先进行准备吧!尾田,就麻烦你开始准备吧。」
  「好,没问题!」
  尾田勉强地打开了学生会室的柜子。
  「啊,我还以为那只是装饰用而已呢。」
  羽黑看着尾田从那里面拿出麦克风,还有其他各种器材时这么说。
  「那里面还放着很多其他的东西唷,别名又叫作四次元箱。」
  「哇——!好厉害唷!」
  就在桑田跟羽黑瞎扯的时候,尾田已经接好紧急线路了。
  「好了,请吧。」
  我从尾田手上接过麦克风,这样所有的准备就完成了。
  「啊——测试测试……今天的天气很好。大家好!我是秋庭多加良,现在开始我将行使学生会的职权,进行『叶野人俱乐部』的活动,请尽速停止上课!各位老师,我不接受任何抗议!」
  「叶……叶野人俱乐部……」
  「嗯,怎么又是这种命名方式啊。」
  「多加良明明就是小孩,但却喜欢小猫咪、樱桃子这些名称后面有俱乐部的偶像团体。」
  从我背后虽然传来明显的叹息声,但是我却当作没听见继续往下说:
  「各位听好了!目标是学生会会长!找到他并捉住他!不过,不要叫他的名字!还有,凡是无视我号召的人,咱们就事后等着瞧吧!就这样,开始行动!!」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引擎被点燃了,已经不能让铃木再继续在外面嚣张下去了。
  「唔……真的可以停止上课让大家动员起来吗?」
  「就算有人偷懒,应该至少可动员到三分之二的人,再怎么说,多加良也是很有人气的。」
  「类似像这种行动方案虽然也不断有人提出申请,但是,秋庭所提出的这个『叶野人俱乐部』是受到认可的。」
  「可是,大家都不认为这一天真的会来临啊!」
  「喂!我们也走吧!」
  我催促着一手拿着茶正在说话的桑田。
  「今天他的交通工具是直排轮吧。」
  不知道为什么,羽黑跟这家伙碰到的机率还满高的。现在想一想,搞不好就是因为灵能的关系也说不定。
  「羽黑,妳要控制好妳那些工作同伴唷!」
  羽黑的那些工作同伴现在也都在学校周边盯着吧!说不定他们会趁隙偷溜进来。
  「好,我知道了,这就交给我吧!」
  羽黑拍着胸脯这么说,她已经是个真正的叶野人了。
  「神必须坚守规则,这一个月内都不会离开学校的。」
  就算是坏了卡侬的规矩,总不会破坏自己定下的规则吧。铃木比任何人都还要早来学校,到很晚也都还在学校里,也就是因为这一点吧。
  外框一完成之后,填字游戏的空格就可以轻易地一个一个填补上去了。
  「不知会不会又让他溜了,要是祂有遵守其他规则,而我们不遵守的话,是不是不太公平?」
  还有一个比什么都重要的因素。
  「这可是属于我的游戏。」
  好久没有这么令人兴奋了,我从心底涌出笑意。

  「好!!等着我吧!!」
  我高声吶喊着,以高速冲了出去。

[ 本帖最后由 Ozzie 于 2008-10-13 06:09 编辑 ]


auto 稀有活动

  多加良离开之后,留在原地的学生会执行部临时人员羽黑,出现了一阵小小的恐慌。
  「刚刚那个人……是多加良吗?」
  「没错啊,花南妳冷静下来喔。深呼吸——」
  「桑田,她怎么冷静得下来时!连妳都忍不住了还说咧。」
  就跟尾田指责的一样,桑田自己也是面红耳赤的,仔细一看,她的手指还微微颤抖着呢。「唔嗯……这次实在是太意外了嘛!」
  「我……我第一次看到他那样耶。」
  「我已经很久没看过他那种完全释放的笑容了。」
  没错,他们之所以惊恐就是因为多加良的关系。
  「他平常就算笑的时候,也都是冷笑,再说他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美男子。」
  「以前说他的脸是坏人脸,那是开玩笑的而已……」
  「他很当真唷!」
  尾田跟桑田很有默契地异口同声这么说道。
  虽然多加良认为自己是一副坏人脸,但其实正好相反。
  乌溜滑顺的头发、如黑曜石般光泽清澈的双眸、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姣好的嘴型,每个部分都分配得很完美,事实上,他的容貌可比拟天神。
  由于太过完美了,大部分的人跟他第一次见面时都会惊讶得哑口无言,可是多加良自己不晓得是哪根筋不对劲,却误解成自己是一副坏人脸。
  平常他就是没什么表情,笑容也不多。
  「可是他居然会有那种笑容……」
  「嗯!他有那样的笑容,就表示多加良已经在理性范围外了。」
  桑田跟尾田已经略为恢复冷静后皱起了眉头。
  「他那样是不是气疯了啊?不过他之前不是已经发过火了吗?」
  「不,之前那样还算是在理性状态,还有可以控制下来的余地。」
  「……他现在,应该还笑笑地在走廊上狂奔着吧?希望不要搞到见血解决才好。」
  这里面跟秋庭交往最久的是尾田,叹息声比谁都重。
  「他很厉害吗?」
  「不是普通的厉害。」
  「……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可不是待在这里的时候了!」
  「是啊。」
  「那就快去追他吧!」

save4 无名的愿望

  我没有名字。
  啊!不过,一开始我确实是有名字的。
  人们都称教为「神」。
  帮帮我吧!救救我吧!让教得到幸福吧!人们这么呼唤若我。
  人们在许愿时就会叫这个「名字」!不知道何时开始我的名字就变成了只是个记号。
  所以教没有名字。
  所以,请叫叫我的名字吧!!

  1

  走廊上已经全都是人了,这就表示有这么多人回应了我的召集!
  「听好了,如果捉到了他,总之先看好他!之后再呼叫我也没关系。」
  我在奔跑寻找铃木的同时,下达这样的指示,虽然已经动员了这么多人,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看到铃木那家伙的踪迹。
  我从东栋移到了西栋,由于我这股气势,学生们都避开让我通过。
  「南栋回报说有看到他。」
  挥动手机拚命跟我联系的是前川。
  「干得好啊!」
  我比出中奖的姿势,前川笑着回看我,不知怎么地,她的脸瞬间红得跟沸腾的水壶一样。
  虽然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但我依照她的情报,把前进路线改向南栋。
  前川的情报应该不会错,越接近南栋情报就越多,但这也让我开始混乱起来了。
  「讯息也太多了吧!」
  这时候,我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我没停下脚步一边接起电话。
  「喂~!」
  「多加良吗?」
  「我是。」
  「把你现在搜集到的情报告诉我。」
  「目标似乎就在南栋。」
  我把我获得的几个情报告诉了尾田。
  「综合这些情报分析来看,南栋的上方楼层可能性比较高。」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那里。」
  你给我等着!学生会会长,不!是冒牌的学生会会长。
  我之所以会全力冲刺的原动力之一是源于我个人的愤怒,因为在我心里确信了一件事情。
  如果铃木是冒牌的学生会会长,那么真正的学生会会长到底在哪里?又会是谁呢?我产生了

  既然这样,那答案就只有一个,现在在这里的我,才是正牌的学生会会长,就算对方是神,居然敢这样欺瞒使唤本少爷,那可是重罪啊。
  我踩在地面上的脚更用力了,我冲上了南栋的阶梯。接着,终于看见那家伙的踪影了,他果然就像羽黑说的一样,正悠哉地滑着直排轮。
  虽然有几个人企图包围要抓住他,但不用说,全让铃木给躲掉了。
  「前面的让开!!」
  我这么一叫,人潮就像十戒当中被劈开的海水一样,全都让开了。
  我将手探向口袋,掂量着手感,这是刚才放进口袋的球。
  我跟铃木的对战纪录,恐怕连记忆都是被窜改过的吧,不过那也没关系。
  「让你尝尝我EX38号球的厉害!!」
  不管投球的姿势,我用力把球丢了出去。
  就以毫不虚伪的直球来定胜负吧。
  这时候,铃木也正面接受了一决胜负的挑战,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拿出了木棒,把我扔过去的球又打了回来,球从我的旁边掠了过去。
  「又打还给投手了。」
  不知道是谁这么低声说着。
  「还早呢!这球还太嫩了,要是不快来抓我的话,时间可是快到了唷。」
  他边说边脱下直排轮鞋,然后爬上了窗边,虽然是有机会抓他,不过这里是三楼!要是一个不小心自己也会倒栽葱掉下去,一想到这里,实在是很难出手。
  我看到窗户大开着,心里想着下一个方法。
  「等一下!你这样是违反规则的吧!」
  当我这么说时已经太迟了,因为那家伙已经跳出了窗外,虽然他一路鬼吼鬼叫着,但是我并不担心他的性命!站到窗边向下看,铃木果然跟我想的一样,他做了个满分的着陆动作。
  「可恶!」
  我打开垃圾滑道的门一看,我的身体不太可能进得去,不过我稍微动了一下脑筋,这里应该会有像暗门之类的地方。在哪里呢,这是代代相传,只有学生会成员才知道的秘密。
  我毫不犹豫地把身体缩进垃圾滑道滑了下去。
  然后没多久就到达地面了,这时候桑田已经在下方等着。
  「还差一点,加油啊!」
  我从桑田手上接下特制饮料,继续追捕刚从校舍后方消失的铃木。
  铃木应该已经没有任何交通工具了,如果祂不动用神力,那我跟他的能力可是势均力敌。
  被我追捕的铃木向北栋逃去,只靠自己双脚奔跑的铃木脚程还真快,我跟他之间的差距就是没办法缩短,我靠着双脚这样跑,到这里已经开始觉得吃力了。
  「你给我站住!」
  「你说站住,我就会真的站住吗?」
  看着铃木毫不在乎地这么对我说,真想让他看看我燃烧的怒火!我一点一点地缩短跟他之间的距离,而就在只差一步距离时,我们已经来到了屋顶。
  但是铃木还是想继续逃,又要往下跳了,可是我不能再让他继续逃下去。
  这时候,我脱下外套用力丢过去。
  外套在空中用力旋转着,然后一转急速掉落而下,正好掉在铃木的头上。
  视线突然被遮住,就算是铃木也会停下脚步来,我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他的眼睛还被蒙住,我把制服的袖子交迭起来往我自己的方向一拉,试着要抓住铃木的手。
  但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铃木表现出一副非常厌恶的样子。
  「不要碰我!就连我的一滴眼泪对人类来说都太过沉重了。」
  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我还是听了他的话。
  我抓住铃木衣服的袖子。
  「我抓到了——!」
  我高声吶喊着。

  2

  我抓到神了,总之先把他带到学生会室再说。
  办公室外挤满的学生都想要一睹神的真面目,所以我将房门上锁,不让他们进来,拍照存证之后,以后再让他们看照片就好了。
  「我抓到你了。」
  「是啊,被你抓到了。」
  被抓到的神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甘心。
  「那就赶快叫名字啊!」
  虽然神这样催促着我们,不过,那是次要的事情。
  「那个先等一下吧,你先解决了尾田胸前的植物再说!!」
  我大声吼着,指向尾田的胸前,神也跟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
  「是啊,没错!学别人玩果然没那么容易。」
  神在自我解嘲的同时站了起来,走到了尾田的面前。
  「不过……愿望已经实现了。」
  尾田对这沉稳的声音并没有生气,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你可以对他抱怨一百次,怎么样?」
  虽然桑田代替我这么劝着尾田,但尾田笑笑地摇头。
  「已经无所谓了。」
  「你能这么说,我十分感谢。」
  接着,神用祂的手摘下了那透明的植物。
  植物在神的手上就这样消失了,什么也没留下。
  「这样可以了吗?」
  现在,植物只剩下神胸前的那一株了,但却还只是花苞,没有要开花的样子。
  首先我们所有的人都先松了一口气,然后像是虚脱一样瘫坐了下来。
  「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叫我的名字了。」
  神这样说!就像是特别亲密的朋友一样看着我们所有人,如果这是神的愿望,那叫完名字的瞬间,祂胸前的植物就会结晶化了吧。
  不过,现场暂时沉默了下来。
  「我知道神在我眼前……」
  「那名字是……」
  「是什么呢?」
  而到了此刻,我跟其他对看的三人却为了其他的理由正斜着头纳闷着。
  这么一说才想到,到目前为止,大家都只叫神是学生会会长,从来没有人叫过祂的名字。
  除了我之外。
  突然间我又想起了过去的情景——
  没错,虽然以前曾想叫这家伙的名字,可是都没叫出口过,对于能记得全校师生名字跟脸而相当自豪的我来说,无疑是种屈辱。
  现在想一想,那时好像快要想起了祂的名字,却又不是完全想得起来。但当时我想了将近一分钟后,决定赌一赌。
  也就是说,我当时决定赌赌看,用日本人中最大的姓氏来喊祂。
  而当下神也确实有了回应。
  名字就是让人来叫的,否则可就没什么意义了。
  所以我才会毫无差错地叫着全校学生的名字。
  这是认定一个人,接受一个人的第一步。
  如果神的想法也跟我一样的话……不,如果以这个游戏规则来看的话,摆明了就是如此,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迷惑跟犹豫的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名字,只要叫就行了。
  为了让人知道自己存在于世上。
  「铃木!!你的名字是铃木!所以袮叫铃木神!」
  当我这么大声叫出这个名字之后,祂露出了难以形容的表情看向我……
  「是。」
  我听到了小声的回应。
  此时祂胸中的植物转变成光亮的结晶,我伸手将这植物摘了下来。


  「好!这样游戏就结束了。」
  「嗯,是啊!哈,真是好玩耶!」
  「我们可是累得半死耶。那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羽黑一副认为我一定很清楚的样子,率先开口问我。
  「嗯……接下来呀?唔……这个嘛,我还没接到任何指示。」
  除了铃木神以外,其他在场的人一听到全都没力了。
  「……反正呢,现在人类的危机已经解除了,这样不就好了。」
  当尾田这么说着想要打圆场的时候……
  「咦,你们不想要奖赏了吗?」
  铃木神这么说。
  「……这么说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这么重要的事情可千万别忘了呀!我说过:抓到神的人就可以获得我的乐园。换句话说,抓到神的人就是下一任的神。」
  「咦——?」
  大家一听到这件事情,嘴巴一时张得大大的阖不起来。
  「现在,秋庭多加良获得了这个权利。」
  包括铃木神在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我的身上。
  「……秋庭多加良放弃获得这个奖赏的权利。」
  我明快地说出了我的决定,而且,在场的桑田、尾田还有羽黑对我的决定并没有提出异议。
  「果然如此啊!」
  就连铃木神也是这种反应。
  「那是当然的啰,连神都想逃出来的无聊乐园,我才没兴趣呢。」
  「……听起来,完全感觉不到秋庭同学对神有一点敬畏之心耶。」
  「本来就没有吧?」
  「可能也有吧。」
  外面好像有人说了什么,不过我决定当作没听见。
  「可是,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请问。」
  「为什么会想到要玩这个游戏呢?」
  我想要先知道这个,被扯上这件事情的我们应该有权利知道才对。
  「秋庭多加良,就跟你所说的一样,乐园确实是个很无聊的地方,所以这个游戏的第一个目的是打发时间。」
  我听了有那么一点生气,不过还是继续往下问:
  「那么,会选上叶野学园的理由呢?」
  「叶野学园命名的由来不就是愿望实现的意思吗?所以我喜欢。」(注:「叶野学园」的日文发音跟「愿望实现的学园」发音相同)
  虽然这个理由很无聊,不过这第二个问题可以说是前哨战,我终于要挺进核心了。
  「为什么要对尾田种下愿望的种子呢?」
  「因为他跟我很像。」
  铃木神只如此回答后就闭口不说了。
  我实在是搞不清楚他的意思,不过我并不讨厌他说的答案,也就接受了。
  「那为什么要从我这里夺走学生会会长的宝座呢?」
  我屏气凝神地等待着神的回答。
  「这个……这个嘛,因为担任学生会会长的你,是全校中最开心的。」
  「咦?」
  「确实可以这么说。」
  「这答案可以被接受。」
  「说得对耶……」
  看来就只有我没办法接受铃木神所说的答案而已。
  「不,等等!……妳只为了这个理由就夺走我学生会会长的宝座一个月?」
  「嗯。」
  「袮是要在寒冬里被绑上混凝土石块沉入日本海呢?还是要双手被绑在富士山的树海里被丢着不管呢?两个让袮选一个?」
  「我是神,所以不会死,不过我两个都不想要,听起来都挺无聊的。」
  铃木神一点都不承认自己有错的样子,避开这个话题,然后一派轻松地笑了。
  「从刚才袮就一直说什么有聊无聊的。」
  我这么一说,铃木神的笑容突然不见了。
  「没那个……」
  正想要说出「没那个美国时间」,但是对方却出现一股隐形的力量让我住了嘴。
  「我已经回答了你好几个问题了,现在是不是该换我问了呢?」
  「是不是该换我问了呢?」这句话不是恳求的意思,而是你这家伙给我闭嘴听着!的意思。
  「我刚刚也说过了,我住的地方真的很无聊。所以为了让人类愿意跟我一起玩游戏,我让人们看了个假东西,其实我的乐园里有的也只是电视而已。」
  「电视?」
  羽黑惊讶地反问回去。
  「没错,只有电视,有数都数不完的电视,但只播放一个节目,那就是每个活在世上的人所过的每一天。我是造物主,所以我有这个责任必须不断地看下去。」
  铃木神安静地,用没有感情的声音继续说着,我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你们觉得一天会有多少人会说『神啊,请救救我』?会说多少次呢?」
  「大概一百万次吧?」
  尾田老实地回答。
  「比这个数字还要多更多唷,多到让你数到一半都会不想再数下去了。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做,也不可以做什么。」
  「为什么?」
  桑田像是打从心底不明白地如此问道。
  「因为我是造物主!所有的东西都是我做的、我所爱的,所以我谁都不能救。」
  铃木神这么说着,又露出了像是自我同情的笑容,看到这里,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袮是笨蛋吗?什么想救却不能救!!人家希望袮救时,袮如果想帮就帮不就好了!!」
  「可是,我……」
  「又要说因为袮是神了吗?神如果不使用神的力量,那跟人又有什么两样呢?就当作是人在帮助人不就好了?袮在打雪仗的时候不也是帮助过人了吗?」
  真是的,这世上怎么全都是白痴啊!既然这样,我可得早点当上世界之王才行。
  「……你……你这么说是没错啦。」
  「吵死了!听好了,老实说我比你伟大多了!我比神伟大!!所以,袮要相信我所说的话!!」
  我很不屑地看向跟白痴一样张嘴看着我的铃木神,我再次坚定了我的决心。
  桑田他们交替看着我跟铃木神。
  「多加良果然是最棒的!」
  「没想到你敢对神说教……」
  「太厉害了!这辈子我跟定你了!!」
  大家一起笑得肩膀都用力抖动着,看到这种情景,我实在是很纳闷。我到底是哪里好笑了?
  当我回过神来,发现铃木神也跟着一起笑了。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那我就说真话好了。」
  接着,铃木神开始了独白。


  开心的事情、生气的事情、哭泣的事情……笑的事情,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做得到的。
  看见电视里的人笑,我也会跟着开心。
  但是,在眨眼间那个人如果哭了,我也会无可奈何地跟着伤心。
  但是声音传达不到我这里。
  接着,我注意到了。
  没有任何人呼唤我的名字。
  我好寂寞、我好寂寞、我好寂寞、我好寂寞。
  就这样,当我发觉我陷入寂寞的深渊时,我很惊愕。


  「……接着,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铃木神最后以苦笑结束了独白。
  「……不被人家呼唤名字的那种感觉,你应该知道吧?」
  「那为什么不能碰袮呢?」
  我没有回答铃木神的问题,反倒是这么问祂。或许在场的人可能会觉得我文不对题也说不定,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开口问祂。
  「人确实是我创造出来的,不过你们还是未成品。所以如果碰到了我,你们会毁坏的。」
  「那妳曾经碰触过人吗?」
  「……这倒没有。」
  「是吗?」
  擅长做些出人意表的事情,并不只是神或卡侬才有的专利。
  「我可没兴趣让人随便乱抱……」
  我已经整个抱住铃木神之后,祂才这么说。
  「不要太小看人类了!人才没袮想象地这么脆弱呢!」
  我如此说着,然后又像刚刚抱祂那样,突然地推开了铃木神。
  接着,祂无所谓地笑了。
  「哈哈哈,真的耶。完全不像想象中的脆弱。」
  又哭又笑这句话,大概就像是铃木神现在的表情吧。看起来像是在哭,又好像很开心。
  「……我已经厌倦人们叫我神了,但是我又不能不当神!所以我想让人叫我的名字,认定我的存在。我想只要能这样,就还可以继续再待在这世界上,而我希望是被你……秋庭多加良叫出我的名字。」
  一回神,神的模样开始消失了。
  事情的演变直到眼前,我才稍微相信铃木真的是神。
  「我会试着照你所说的去做。从现在开始,我会帮助我想要帮助的人。」
  铃木神最后留下了这句话,然后就消失无踪了。

  0ff Record

  祂踏进了不是光也不是黑暗所统治的空间里,那里的主人缓慢地站了起来。
  「欢迎光临。」
  随着冶艳微笑的引导,祂坐到了像是椅子的东西上。
  「逗留在叶野的这段期间,还开心吗?」
  「是啊!这段期间引起了这么大的骚动,在此致上深深的歉意。」
  神——又名铃木——深深地一鞠躬。
  「哪里,不必如此拘谨。」
  「咦?」
  听到这句话的铃木神也大吃一惊。
  不过,卡侬大人将手伸向铃木神的胸中,轻轻触摸着。
  看起来就像闪烁的星星一样,铃木神的胸中有着一株植物。
  愿望的植物。
  已经结晶化了,虽然还留着多加良折下的痕迹,但还是结出了另一个蓝色的花苞。
  「这是怎么回事?能实现的不是就只有一个愿望吗?」
  「呵呵。多加良能实现的愿望确实是只有一个没错。」
  卡侬大人好像只打算做出这样的说明,她笑着说完之后就没再说下去了。
  铃木神想开口说些什么,不过,一看到卡侬大人那样子,想必说什么也没用了吧,所以就没再多说什么。
  卡侬大人看到眼前的情景,似乎感到很满足,于是又再度开口说话了:
  「袮好像想问什么?想问袮和我们跟人类有什么不同吗?」
  铃木神面对卡侬大人提出的问题,也只能像是呆掉一样地回看她。
  「从袮的表情看来,袮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卡侬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嗤嗤的笑声,铃木神则是低着头。
  「如果我让袮不舒服的话,那我向袮道歉,不过,我的结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什么样的结论呢?」
  「我们跟人类的差异,就在于生存本能的不同。我们没有像人类那样的血肉之躯,不需要睡眠、不需要吃东西、也不需要有子孙。但对人类来说,这是基于本能根深柢固的三大欲望。」
  铃木神对于卡侬大人所说的,在自我回顾之后,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的欲望是什么呢?我是『实现愿望』,而袮,一定是『创造人类』吧?」
  卡侬大人露出了老奸巨猾的笑容,一开始就提出了像是要把铃木神局限住的论调。
  「还有……或许帮助人也是一种本能也说不一定。」
  「也许……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这么做就行啦。然后,实现真正的愿望不就得了?在叶野这个地方是可以被允许这么做的唷。」
  「真正的……愿望?」
  「其实袮真正的愿望是成为人类吧?」
  卡侬大人虽然微笑着,不过她眼瞳里的深渊,连被称为神的铃木都无法测知深度。
  铃木神察觉到胸前长出愿望植物的周遭突然间有了一股热气。
  「可是,如果我不是神的话……」
  就这样,契约完成了。


  客人回去了,在虚空中飘荡的女神静静微笑着。
  「就算花枯萎了,种子依然存在。」
  她像是唱歌一样自言自语着,将刚才得到的种子透着光看着。
  经由光照射角度的不同,跟拇指般大小的种子变幻出不同颜色。

  「呵呵,神的种子还真美呀,我费尽心思得来的还真有价值。」
  经过一番鉴赏之后,她将绘有金银图案的盒子自胸口拿出来。
  然后将那种子慎重地收藏起来,她满足地笑了。
  「许愿吧!世人都要许愿的。如此,就没有什么是无法达成的……然后也完成我的心愿。」她的笑声在虚空中回荡着。
  等笑声的余音消失后,这次她只有嘴唇带着笑意:
  「招呼客人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接下来会是什么样奇妙的客人上门呢?实在是很期待呀。」
  她向着黑暗中如此自言自语着。

终章

  校园及世界都回复平静的隔天,我迎接着已经一个月以来没有享受过的美好清晨。
  铃木离去时所说的那些话,好像就只有我们这些跟祂玩过游戏的时野学园学生记得。
  虽然这一个月的记忆曾被铃木给洗脑窜改过,不过这个事实依然残存在记忆之中。
  之所以会只限定我们,那是因为有太多人知道乐园的事情了——结果,那只不过是铃木显示给世人所希望看的幻影而已——为了避免无法收拾才这么做的吧。
  所以我们把这件事情当成是心中的秘密,就算说了,别人也不会相信吧。
  无论如何,我以往上学的脚步从来没有比今天早上还要来得轻快。
  为什么呢?因为今天我就要再度成为学生会会长了。不需再冠上那个讨厌的「副」字。
  因为太过高兴了,所以今天比往常还要早起床,也比较早出门。
  真希望能够早一点坐上那学生会会长的宝座,我哼着歌打开学生会室的门,在我眼里,只看见那张向往已久的椅子。
  啊~!查尔斯伊姆斯设计的休闲椅,皮革的视觉及触感,洋溢着高级的格调,据说,坐上去之后可以感受到全身被温暖包围的感觉,对椅子有偏好的我来说,真是一张梦幻之椅啊。
  我决定轻轻地坐下来,闭上眼睛感觉像是身在梦中一般地坐下来。
  咦?
  我的屁股怎么有种奇怪的感觉传上来,我回过头战战兢兢地看向肩后。
  「多加良,你很重耶!」
  「咦!是你!!」
  「早啊!」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好啦,你冷静点!先找个空位坐下来再说嘛!」
  我实在太震惊了,不自觉地听从铃木说的坐到附近的椅子上去。
  深呼吸二次之后,我又再问一次:
  「你怎么会坐在我的椅子上?」
  「这个嘛……我想到世界各地去看看,但我还是觉得先从有黄金国度之称的日本开始。」
  「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想还是要有个高中生啦、学生会会长之类的头衔会比较方便,不是吗?所以想再多当学生会会长一些日子。啊,对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我,山口家隔壁第三间的铃木就行了。」
  我不知道铃木到底在说什么,我的语言机能可能产生障碍了吧?
  不知道为何我脑袋中回荡着「玛莉的山羊之歌」。
  「你去找别的!」
  终于,可以开口说话的我,毫不犹豫地就说出了这句话。
  「我不要。」
  他这一句话,把我的理性都赶走了。
  「铃木!今天我绝对不放过你!!」
  哎~!什么时候才能把我的学生会会长头衔还给我呀?
  谁快来告诉我呀!

[ 本帖最后由 Ozzie 于 2008-10-13 19:48 编辑 ]


  后记


  初次见面,大家好,我是宫崹柊羽,念作MIYAZAKI SYU。虽然不才,不过希望跟大家好好相处的心思可是比平常人多一倍唷,敬请多多指教。
  本作品是我的处女作,真是经历了好长的时间才完成。从一开始写一些类似小说这样的内容到现在,总共经过了十年以上的岁月,这也让我的身体出了些毛病。目前的烦恼是腰痛,为了要稍微改善症状,每天都锻炼着大腰肌的周边。
  ……抱歉,稍微离题,我想要说的是关于这本《神之游戏》(不过,没有写一些关键的剧情,所以先看后记也不用担心)。
  首先,先说明《神之游戏》并不是角川学园小说大赏的获奖作品。那么,是新作吗?如果这么问的话,又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启齿才好。事实上《神之游戏》是在第六届角川学园小说大赏中入围最后审查阶段的作品,之后再重新构思并加以改稿,到如今才得以出版,实在是很感谢角川书店。
  不过,我实在很希望读者们能够跟秋庭多加良这位主人翁相遇。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段时期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劲,连吃饭还有呼吸都觉得很麻烦,前后共约三年,就是所谓的拒绝上学时期。不过,看书还有写小说是例外。
  经过这样的岁月所产生的作品就是主角为「秋庭多加良」的《神之游戏)
  多加良喊出了我所期待的话语,而这些话,都不是我会说给别人听的。他所说的话,听起来其实会让人觉得满陈腐的,不过我觉得即使是这样也无所谓。
  我就像是这样,如果不透过写作,便无法将自己真正想讲的话及想法表达出来。虽然也曾被人家说过你这样不行,不过我认为这就是我自己的方式。
  因此,我衷心期盼秋庭多加良所说的话,能传达给阅读本书的读者们,哪怕只是一点点。
  ……不过,到目前为止,我写了好多次秋庭多加良,哈哈哈,选举战略的第一步就是要让人先记住名字!多加良是否能如愿当上学生会会长呢?后续还满让人期待的(顺便一提,我小学的时候也当过饲育委员长喔)。
  当然,其他的登场人物也都很有表现的机会,没问题的,我也会好好照顾其他人物。
  我虽然偶尔也会用不按牌理出牌的方式来表现爱情,但最终目标还是欢乐的结局。
  要达成这个目标,读者们的力量可是不可或缺的喔!所以敬请多多关照《神之游戏》跟我宫崹柊羽。
  接下来请让我说些感谢的话,我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尽情发挥。
  首先,要感谢第六届及第八届学园小说大赏的每位评审人员,非常感谢你们!托各位的福,我才能站上梦想的起跑线。我想奖励赏的意思,就是「加油!」的意思,所以我一定会更加努力加油的。
  实在是非常感谢负责本书的山口小姐,能够让拥有美好笑容的您来负责我的书,实在是本世纪最幸运的事了。虽然给您添麻烦了,不过今后也还请多多指教(好,先奉承一下,以后就算有事情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
  还有担任插画的七草老师,像我这样的新人,还帮我画出这么美、这么棒的画,心里实在是由衷地感谢。看到七草老师的画,让人更加喜爱书中人物了,也请您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同期的各位还有前辈先进们,多谢大家对我的关照。我虽然不算是很出色的人,不过今后也还请多多指教。
  教育实习中,曾给我诸多关照的第六中学二年四班(当时)的各位同学,我成功了唷!虽然我最后并没有选择当教师,不过我不会忘记各位的,谢谢你们。
  感谢国中、高中、大学时关照过我的老师、朋友、家人、亲戚还有宠物们,让大家诸多操心了。我现在能够走出来,这都要感谢大家的关照跟支持,非常感谢大家。
  还有感谢去年过世的爷爷!获奖的通知,还有这本书都赶不及让您知道,不过,我相信您一定在什么地方看着我的作品。让您为我这么操心实在是很抱歉,感谢您为我所做的一切!
  最后,要感谢以任何方式阅读这本《神之游戏》的读者们,谢谢你们一百万次!不!一千万次!不!是无限多次。
  我将脑中浮现的话语,将其模糊的概念赋予轮廓,再付诸于文字,然后才完成了《神之游戏》这本书。不过,还不算真正完成喔。我想,要读者们读完之后才能算是正式完成!或许就因为能像这样跟读者们有所联系,我才能持续写小说。
  因此,只要读者们读我的作品有那么一点点高兴的心情,那我就觉得很荣幸了。如果能够告诉我您的感想的话,那我就更开心了。
  而如果您的房间书架上能够摆上我的书,那将是最棒的事情!

                                  宫崎柊羽

  解说


  「神啊!我求求袮!」
  夜晚睡觉之前,或是考试之前,一定会有人向神祈祷吧?人在有困扰或是烦恼时会求神保佑。那么你是否曾经反过来想过?
  ——那么神又该向谁祈祷呢?
  神不祈祷吗?不,神也是会有愿望的。而那个愿望是……


  在这本《神之游戏》的作品中出现了两位神!一位是长得很可爱但却很坏心肠的土地神「卡侬大人」,以及创造人类的造物主。两位不一样的神,向主角多加良他们下了战帖,要他们挑战超困难的游戏。一个是摘下人类愿望之花的游戏,而另一个是捉迷藏!当然,游戏规则也是不合常理的「神制规定」,而且没有过关的话,还会出现可怕的结局。
  在这种不合常规的「神X神的游戏」中,被强迫参与游戏的是多加良他们那些叶野学园学生会的成员,他们越是接近游戏过关时,就越来越明白这两位神设下游戏的真正意图……!你难道不觉得能够知道神的愿望是件很棒的事情吗?而读到最后一行,依然能够让人怦然心跳的小说,就是这本《神之游戏》!


  宫崹是荣获第八届角川学园小说大赏奖励赏的作者,当时获奖的作品是《晴れ时どき正义の乙女》,主角是非常活泼的女孩们,是能够让读者阅读后感到快乐的优秀作品。虽然仍有缺点,不过评审们认为作者相当有潜力,所以颁予奖励赏。
  好,接下来就要一决胜负了!一定要让宫崹成为作家!但是负责的编辑对于要作为出道的处女作却是伤透了脑筋……为什么呢?虽然以获奖的作品作为出道之作是再自然不过的了,但编辑却非常喜欢两年前第六届的参赛作品《神之游戏》。没错,就是宫崹当时在第六届曾经崭露头角,虽然没有获奖但也进入最后评选阶段的作品。
  编辑无法忘怀当时读过本作品前身的原著时,那种冲击的感觉,如果此人能成为专职作家的话,一定会非常活跃。「就是这个构思!」让人不禁这样叫出来的特殊构思,还有让人有哭有笑的均衡设定,如果继续激发当初这个作品的潜在性,将会是最棒的杰作!值得读者们来阅读!因为这样的心情是如此地强烈,所以一直寻找可以将本作品出版的机会。
  获奖作品跟《神之游戏》到底哪一部比较适合当宫崎的处女作呢?就在伤脑筋之时,编辑抱持着「好,就选神之游戏!」的决心向宫崎说明这件事情,结果很幸运地,宫崎也希望能以《神之游戏》作为出道之作!
  这真是神的引导啊!!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所以才能让《神之游戏》呈现在读者们的眼前。


  从那天开始,书中的人物就不断增加,而也经过了好几个月的构思,果然如原先所预料的一样成为出色的作品!应该说是比原先预料的还更好,是超级棒的作品!宫崎动一动右手,神还有多加良等书中人物就栩栩如生地动起来了。那个角色之前竟然没有出现在参赛原作里啊……(如果有人知道是哪个人物的话,请告诉编辑部)。
  「到底要改几次呢?」
  当编辑被宫崎如此追问时……
  「一直到很有趣为止。」
  这个答复足以让对方回以爽朗的笑容。
  啊,已经到结尾了,我认为要以这么少的篇幅来介绍宫崎还有《神之游戏》,是无法充分表达其魅力的,实在非常可惜。如果读者在本作品中有找到或发现更有意思、更棒的地方的话,请告诉我们!

                             sneaker文库编辑部

[ 本帖最后由 Ozzie 于 2008-10-13 07:4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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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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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言玩家 公爵
题材是不错,为什么写的跟念稿子一样呢,是故意的伏笔还是真的水平有限啊

11 年前 0 回復

千针梦符 子爵
耐着性子看完
但没什么新意呢

14 年前 0 回復

klsxf 王爵
好悲伤呀,主人公为什么总是这么惨。。。。。。呵呵。

14 年前 0 回復

張小小小彥 子爵
真是好看,學生會的大家真是好笑,感謝分享。

14 年前 0 回復

xinzhaolei 勳爵
多加良在毕业前看来是无法夺回学生会长的头衔了,可怜的娃

14 年前 0 回復

battle100 王爵
不是废柴型的男主,而是完美聪明能力也强的,有点看头了
两个神都很过分。
玩捉迷藏的威胁很恐怖
玩愿望的,用花折腾人。那个花有没有都没大关系,只是个标记,却还吸收人生命力。由男主得知,已有个被弄昏迷躺床上的人了
彩波看来只是提供LOLI角色的,只是小花瓶。

14 年前 0 回復

lm791997 勳爵
开始还在想要什么样的“恶人脸”才能在靠近的时候让女孩子脸红心跳呢,果然是张超美型的脸,而且还是长在一个完全没自觉的人身上

15 年前 0 回復

drak 子爵
老套而有趣的作品吧,应该

15 年前 0 回復

vorgibazz 侯爵
感謝ozzie大人!!! 錄入辛苦了~
看了名字和簡介之後發現感覺不錯, 把下載版弄來慢慢看吧^^

15 年前 0 回復

lak19920504123 王爵
路过看看,看着名字很有趣就进来看看,总的影响还是不错的,故事剧情比较新颖

15 年前 0 回復

knight_swan_d 子爵
多加良果然比神更伟大啊,百分之一百的肯定自己,只相信自己,永远不怀疑自己~
能这样面对自己的一切太了不起了~

15 年前 0 回復

goushark 平民
好看吗?

15 年前 0 回復

cerdasi 平民
很喜歡那個神在剛開始的低語..雖然整本書我沒啥看過

15 年前 0 回復

EVERLAST 勳爵
人可能向神祈祷,可是神该向谁祈祷,真是令人感到悲傷的話題
神愛着衪所創造的一切,所以衪無法偏袒任何一方,只能一直流淚一直看著...

15 年前 0 回復

weijieseed 騎士
在下最喜歡的是封面那位人物..!!而且更是對其故事十分感到興趣..!!
謝謝了閣下的分享..!!

15 年前 0 回復

LIANGJIEJP 侯爵
神成了学生会长…这是多么的神奇啊

15 年前 0 回復

00fatima 子爵
雖然早就猜到誰是神了,不過整本書讀起來的感覺還是非常好的,整體感不錯。

15 年前 0 回復

kswai 王爵
這本書所描繪的神確是有些特別

15 年前 0 回復

godsson168 勳爵
呵,看來不少人都是被封面萌到了
怎說呢...
他的封面比簡介還要吸引人的阿(笑

15 年前 0 回復

andy1876498 伯爵
看了簡介,感覺上好似有d似神薙,但看下去完全唔同,多謝了

15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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