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回過神來才發現,總召真不是人幹的 3/4更新第九到十二章


本帖最后由 s94488 于 2017-3-4 11:50 编辑


大家好~我是eleva,這是我輕國首發的創作小說,在巴哈和POPO上也有發文,懇請大家不吝賜教。希望大家會喜歡~ 我會盡量努力一周兩更新的。
然後由與本文未完結,所以暫時先不占樓,如果想要一次看作品的朋友可以善用「查看該作者」的功能喔,之後的更新會在樓下使用回復更新。


以下正文開始


____________________我是分隔線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00


  「完全不行,你這企畫書,不用說廠商了,大概連學校那些老頭看兩行就叫秘書丟回來叫你重寫了吧。」

  在九月的艷陽下,國立繁星大學的社團大樓正播放著夏日的冷氣壓縮機大合唱。但即使冷氣已經全力運轉中,我仍然能感受到我的汗水不受控制的沿著我的後耳奔向下巴,最後在我的視線中被我腳尖前方的地面吸收。

  「我說過多少次了,活動部分日期一定要寫清楚,然後課程是要你寫課程目標不是要你寫課程細流!我沒教過你細流跟目標之間的差別嗎!然後你這個最後的估價是怎麼回事?連最基本的保險跟餐食都會漏估所以人命現在是不重要就對了!你這個總召到底是怎麼策畫的!」

  空蕩蕩的社團教室嗡嗡迴響著學姊全力拍桌留下來的餘音。桌上那疊用途不明的紙張的強烈震動更是忠實反映著我的心境。

  面對認真發怒的學姊釋放出來的強大壓力,我只能使勁全力的縮起身子,低頭看著我腳尖那漸漸形成一攤的水跡默不作聲,是說我們社團有窮到連冷氣壞掉都沒辦法修嗎,這也太熱了吧。

  當我情不自禁的想著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逃避現實時,周邊氣氛突然一轉,四射的尖銳氣息突然柔和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內斂深沉,又帶點黏膩的感覺,我的下巴傳來了一陣尖銳卻又帶著柔軟的觸感,定神一看,那是一對修長的手指,緩緩地搔癢著我的下巴。

  「恩,萊特弟弟,你被姊姊嚇到了嗎?」

  自古以來都流傳著身體的癢,會絲絲滲入心底,而今我用身體驗證了。受不住那心癢難耐感受的我終於抬頭望向了學姐。

  在我眼前彷彿連眨眼聲都能聽到的距離的是一雙眼角微微上吊的魅惑雙眸,小巧的鼻子與豐厚的嘴唇勾起的是誘惑的弧度,那散發女性魅力的五官彷彿上帝精心雕刻的寶石以黃金比例分布在最恰當的位置,並散發著強烈的光輝。

  學姊以跪坐在椅子上的姿勢將上半身全部探到了我身前,那純白的襯衫故意少扣兩顆扣子所凸顯的深谷正一覽無遺的在我的視野下方綻放。

  「你要知道,女人啊,最難過的就是跟男人講話的時候對方在想著其他事情了,尤其對方是可口的男人的時候。」

  搔癢變成了輕柔的愛撫,那溫潤的掌心與指尖輕巧的滑過了我的鬍渣,拂過了臉頰,最後輕輕的貼到了我的唇上。

  「你啊,這樣一直不說話,話題怎麼會有進展呢,這大熱天閉口不說話難道是在誘惑我吃了你嗎?你也知道姊姊我的興趣可是讓最剛毅的男人口中忍不住發出舒服的嘆息喔。」

  學姊用空下來的另一隻手,抓起衣領慵懶的衫了兩下,襯衫下柔軟的部分充分的展現了她的彈力,包覆著姣好山鋒的膚色內著若隱若現的透了出來,令我的視線不受控制的被它吸引。

  「萊特弟弟阿,女人對男人的視線很敏感的,居然會用那麼炙熱的眼神看著前輩,看來我也要好好的教導你的身體什麼叫做上下備禮儀啦。」

  學姊的聲音中又多了八分的嫵媚,彷彿能想像她那能融化任何男人心防的闌珊笑容。

  原本輕柔撫摸的手掌緩緩的拖住了我的下巴,那力道不由分說的令我越來越能清楚分辨學姊睫毛的數量,以及用嘴唇感受到一股一股嬌媚溫暖的呼吸。

  「金、玉、藻、夠囉!不要我不說話就當作我不存在!」

  在不能碰到的什麼即將相互接觸之前,一台PSP猛然的插到了我跟學姊之間,之後伴隨而來的是一陣強烈的方向感不適應所帶來的暈眩,等我回過神來我已經被一陣金光掃倒在地。準確來說,是我在被推倒在地之前我的視野一角掠過了一陣美麗的金色軌跡。

  毫不猶豫將我撂倒在地的是我早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金色背影,東方人就算染髮也模仿不來的亮麗純粹金髮,如同洋娃娃一班可愛精緻的五官,小小隻的身材搭配著一席古典蕾絲滾邊黑色洋裝,宛如就是老式西洋小說中走出來的蘿莉塔人物。

  「廖萊特,你應該也是知道,太靠近金玉藻那傢伙沒什麼好事會發生,在她抓住你之前你就要馬上後退阿,到底是誰允許你那樣直勾勾的看著那個只有肉慾沒有內涵的肉體。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被他這樣勾引的吧,變態!」

  一邊對著我長串的說教,一邊毫不猶豫往我肚子施以腳跟重擊的是從我有記憶以來就一起共事的青梅竹馬,雖然有著一副就是西洋人的打扮,臉孔與頭髮,但卻是說著一口流利中文還能偶爾來兩句台語,有著林真紅這百分之百台灣名字,土生土長的台灣人。

  「我說你啊,每次金玉藻隨便誘惑兩下你就屁顛屁顛的上鉤了,到底有沒有節操阿!雖然因為她是隨時都在發情的無節操種族,腦袋都只想著誘惑男人,這我還勉強可以接受。但你這醜態是怎麼回事,我可不記得我的青梅竹馬長成了一個看到脂肪塊就會流口水的變態!難道男人都會對乳牛發情嗎?」

  「哀哀,貧乳不能見光的尼特種族還真敢說呢,互相吸引的兩人要在哪裡親親我我又與你何干,明明就是一點女性魅力都沒有的妳對我這個豐滿肉體能吸引到你最喜歡的萊特弟弟的醜陋忌妒,還敢恣意包裝成對於我等的毀謗,真的是一點教養都沒有呢,平常還敢自稱高貴的血族?到底真正沒內涵的人是誰呢。胸口內外都空蕩蕩的真可憐阿。」

  「笨妖狐,誰會去管那邊笨青梅竹馬的視線啊!然後你說內外沒涵養是什麼意思!你再說一次給我試試看。看我今天會不會咬死妳。」

  「哎呀,跟男人吵架而低落的喪家蝙蝠要來咬人了呢。好可怕喔。」

  我彷彿能想像青梅竹馬的雙眼因為激動而變得鮮紅,尖牙從嘴唇中凶狠的露出,彷彿要一口咬穿獵物脖子的樣貌狠狠的瞪著學姊。而學姊也以一副完全有別於幾秒前嫵媚的好戰眼神回望失去理智的青梅竹馬的景象。

  為了避免大戰發生,可憐的我只能為了大局捨棄小我了。

  「是說,真紅小姐,這個角度我能看到你的內褲喔。」

  「變態!」

  青梅竹馬用著總是被濫用的卓越身體能力,以我連殘像都看不到的速度遮住裙子的下襬蹲了下來。

  「萊特!我今天一定會殺了你!」

  ‑果然眼睛變成血紅了呢,真是好猜的青梅竹馬。

  看著激動地騎在我身上認真想要掐死我的金髮吸血鬼,我心中只是淡淡的這樣想著。

  「真是和平優閒的一天呢!玉藻學姊,真紅姐姐,來這是茶,還有哥哥,我不是說過了嗎,不要一直跟真紅姐姐吵架了,人家也是很想跟你和好的阿。」

  「誰想跟那種人和好了!」

  「是是,真紅姐姐說的是,來,哥哥,這是你的茶,要好好聽玉藻學姊的話完成企畫書喔,玉藻姊姊也知道一開始對你太兇是她錯了啦。」

  彎下腰來向著兩位劍拔弩張的女性鞠躬,溫柔的改變了現場劍拔弩張的氣氛的是有著跟我一樣顏色的黑髮,用粉色柔和的絲帶綁著一頭優雅的公主頭,由於學姊任性要求而穿著和服在社辦內活動打下手也絲毫不生氣,我引以為傲的妹妹,廖蕾芙。雖然自家人說有點自誇來著,但是善良溫柔又擅長照顧人的妹妹,自從大一開學以來拒絕的男性已經都能自己組成一個系了。

  「果然,美女就是要配和服阿,蕾芙妹妹優雅到我都喜望能裱框放在社團的牆上了呢,什麼蕾絲滾邊都是邪道,真希望那邊的金髮洗衣板偽蘿莉可以學學人家的一半的溫順善良禮貌跟品味。」

  「玉藻你說誰是洗衣板!」

  「好啦好啦,真紅姐姐也別發那麼大的脾氣,玉藻姐姐只是嘴上壞了點,事實上是個溫柔善良替人著想的好人阿,姊姊妳說了那麼多不好聽的話,玉藻學姊也只是當作玩笑回嘴兩句,我覺得事件的開端於理上真的是真紅姐姐比較吃虧,所以阿,玉藻學姊不計較要讓事情在打鬧中度過就讓她這樣去麻。大家當好朋友不是很好嗎?」

  「哼,高傲的吸血鬼哪會跟那邊的騷狐當朋友啊。笨萊特都是你,我素材要蒐集不完了。」

  倔強不肯認錯的金髮青梅竹馬用鬧彆扭的表情說了一連串不知道是不是認錯的發言、還不忘對我的小腿再來一腳後,又埋頭在社辦的一角開始打起了自己的PSP。

  彎成八字眉的妹妹困擾的向學姊笑了笑,微微行了個禮。學姊也是露出了受不了的笑容揮了揮手,喝了一口茶。又埋首在她那不知道作何用處的神祕紙堆中。

  在一陣混亂中我也整理好的我的衣服,坐回到了我的老座位上拿起了企劃書,啜飲了一口茶,妹妹的家事技能今天依舊無可挑剔。

  而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妥善的蕾芙也理所當然地坐到了我的身邊,帶著享受的表情啜飲著茶杯中仍然徐徐冒煙的茶,還不時帶著期待的眼神偷看我兩眼。

  「好乖,蕾芙做的很好喔,然後茶很好喝。」

  理解蕾芙意思的我用手掌粗魯的撥亂她的髮根,這是她從小就很喜歡的動作之一,每次我只要如此回應她的眼神妹妹就會像現在這樣幸福的瞇起眼睛,彷彿在和煦的午後曬著太陽的小貓一般。

  這就是是位於社團大樓一角偏鄉教育服務隊社團辦公室的日常即景,金玉藻,也就是我口中的學姊,是本社的社長。大四即將畢業的她理論上應該忙碌地製作畢業專題,但每次我一踏進社辦,總能看見她一臉理所當然的坐在社辦中。

  而我,廖萊特,正被逼著在人手不足的情況下,當著寒假山區營隊的的總召,所謂的人手不足呢,具體上來說,就是我們社團活動社員人數現在就剩下了在場的兩個人與一隻吸血鬼以及一隻妖狐。

  事情怎麼變成這樣了呢,我嘆了一口氣,改著企畫書,回想著一切的淵源。








01



那時才剛開學,各門課的第一堂都跟去年一樣在介紹完課程大綱後就下課了。得到一整個優閒午後時光的我毫不猶豫地在圖書館挑了一本中意的翻譯小說,打算帶到社辦悠悠閒閒的消磨人生,順便陪陪可能因為暑假最後社員人數急遽減少到剩我一個而變得失意的學姊。

打開社辦大門迎接我的是那就算升上大四仍坐在社辦深處的長桌中,不知道寫著什麼,在跟一大疊神秘紙張奮鬥的社長。

「呦!萊特弟弟,你來了阿。」

連頭都沒抬,埋首於手邊文書的學姊,理所當然地知道了進來的人是我並打了招呼,想想現在社團的狀況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正當我一邊感嘆著一邊找到習慣的座位坐下,打算先與幾周不見的學姊閒聊兩句時。

「既然人都到齊了,我們來規劃一下這學期寒假營隊的工作時間表吧。」

「蛤?」

「我說,我們應該要來規劃例行的寒假山區營隊工作時間表了,首先是由於今年過年比較晚,我們有充裕的時間可以準備,但是也不能因此而鬆懈,還是要照著時間表準時完成進度……」

「學姊等等!」

「萊特弟弟有問題請說。」

不知何時已經在我對面的白板的學姊,儘管我打斷了她的開場白,但她仍然沒有回頭也沒有停頓的將時間計劃表一步一步地呈現在白板上。

我們的社團,偏鄉教育服務隊,因為大學生不可能每周都往鄉下跑,所以教學這個宗旨長期演化下就變成了寒暑假辦營隊讓小朋友來玩來學習的社團,營隊是我們主要的社團活動我是知道。但是……

「學姊,自從暑假營隊慶功宴上的事件以後,現在社團只剩下我們兩個,兩個人不可能撐起整個營隊的,這學姊應該最清楚的才是阿!而且現在學校內謠言傳播的速度之快……學姊,還是放棄吧。」

終於,學姊拿著白板筆的手停下了,我看不見背對著我的她的表情,也不敢去想像,畢竟幾乎才剛經歷了那種情緒崩潰也不奇怪的事件,就算堅強如學姊也不可能那麼快地從中恢復過來。

「社員?那種東西再找就有了。那些不理解離開的傢伙儘管讓他們去吧,我會招進更多,更多的社員,世界總會留給正確的一方一個公道。最後我會讓那些傢伙都後悔哭著求我們讓他們回來的。」

「所以萊特弟弟只要看著前方就好,後面的事情,姊姊會負責都處理好的,畢竟我可是那個曾經領導過兩百個社員,校園中無人不知的金玉藻阿,要重振一個社團對我來說小菜一碟。我會讓這個社團成為前任社長留下來的兩倍,不,三倍規模的社團。所以就放心交給你的社長吧,在我的字典裡可沒有不可能這三個字。」

那去年一整年來聽慣的沉著、堅定的語調,沒有遲疑地否定了我的擔心。儘管消息傳的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快,才一剛開學,學姊就從那過往那人人聽到都會露出敬畏以及崇拜表情的金玉藻變成了現在大家只敢偷偷交頭接耳提起的『那個人』。學姊剛剛甚至沒有停下手上的白板筆太久,仍然是那樣是平穩的,平淡地描繪著未來,並否定著一切的不可能。果然,她仍是我崇拜的那,最強的學姊。

「不好意思打擾了,請問這裡是偏鄉教育服務隊的社辦嗎?」

正當我沉浸在小小的感動時,社團大門突然又被打開,一個綁著公主頭略矮於我的熟悉身子探頭進來,以抱歉的眼神看向在社團桌與白板的我跟學姊。

「哥哥!」

在我與她視線相交的瞬間,妹妹的表情突然亮起來,並且毫不猶豫地撲了過來,反射性地站起來接住她的我則是輕輕地撫摸起了她的頭髮。

「終於趕上了!蕾芙今天很乖歐,有好好跟班上的大家交朋友,也有好好認識校園,然後阿,哥哥的學校真的好大,我努力地找到哥哥的社團了!」

「好乖好乖,幾歲了還那麼愛撒嬌。蕾芙很棒喔,我還在想你第一天入學會不會迷路呢。當初哥哥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這裡,我們家的蕾芙最優秀了。」

廖蕾芙,也就是現在在我胸口開心磨蹭的妹妹,是今天剛加入本系的大一新鮮人,高三的時候憑著一股『我要當哥哥的學妹!』的神祕拚勁,還真的讓有點不太擅長理科的她考上了我的系所。

由於妹妹在昨晚就撒嬌想要看我的社團,我大概跟她說了一下位置,也她說了一個我約莫會到的時間,雖然我比那時間還提早了十分鐘到,對學校完全陌生的妹妹卻還是在說好的時間前五分鐘就抵達社辦了。

「是說,萊特弟弟,你這不就找到一個新社員了嗎?」

「「咦?」」

「你就是蕾芙是吧,你哥哥常向我提起妳呢,想必妳也從哥哥那邊聽說過一些我們的事情了,要不要現在加入呢,社團就是需要像妳這樣的美女。而且,如妳所見,現在社團急需人手,妳哥剛剛才在跟我討論人手不足的問題。又能跟哥哥在一起,又能幫上哥哥的忙,加入我們一舉兩得嗎?」

帶著會讓男女都怦然心動的招牌魅惑笑容,學姊積極地想要將蕾芙拉入社團。

「真、真是不好意思,剛剛有點失態了。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廖蕾芙,今年大一XX系的新生,是廖萊特的妹妹,也是系上小一屆的學妹。關於社長的邀請,如果貴社不嫌棄小女子不才,當然願意戮力效勞。」

聽到學姊的邀請,蕾芙連忙整理起上衣以及裙襬,並且深深的掬了一個躬,良好的教養散發著一股深閨大小姐的氣質。

「那就多多指教囉,叫我玉藻就好,畢竟也認識妳哥哥那麼久了。」

「感謝玉藻姊姊平常對哥哥的關照,這裡也請多多指教囉。」

「在這裡,重新向蕾芙妹妹介紹,我們是偏鄉教育服務隊,主要的目的是讓偏鄉的孩子能有更多的教學資源,我們主要的活動形式是舉辦寒暑假的學習營隊,用寓教於樂的方式教小朋友一些基礎的自然科學概念以及人文素養,讓他們在學習之中也有著快樂的回憶,使他們更愛學習。」

在學姊與蕾芙互相握住代表友誼的雙手之後,學姊一邊向蕾芙介紹著我們社團的活動內容與理念,一邊辦妥了入社的手續,看著兩人相談甚歡的樣子不禁讓我想起去年我剛踏入這個社團,從學姊話語中感受到的熱血,從理念中感受到的崇高,想起去年被這些深深感動到而興奮加入社團的我,那時這裡還是相當熱鬧的大家庭,社員都以是這裡的一份子為榮,對比起現在的景況,以及從沒改變的學姊,心中難免一陣唏噓。

「既然解決一部份社員問題了,那就來解決企畫的問題吧,依我現在的處境有點不方便上表層的檯面,所以,萊特弟弟,這次的總召必須要你來負責。」

「什麼!學…學姊,我才在這裡第二年,而且還只是個小大二……」

「沒問題,姐姐也會在暗處溫柔教導你的,不是有句話說每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個能幹的女人麻,況且,每個系也都是大二主辦自己系上的宿營阿,證明大二已經有充足的能力處理事情了。」

「玉藻姊姊,不好意思打斷妳,哥哥具體上要做些甚麼呢?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嗎?」

聽到我跟學姊一來一往的對話,蕾芙舉起手來靜靜地提出了她的疑問。

「歐歐也是,畢竟蕾芙妹妹剛從高中升上來,還不懂大學辦營隊的一些用詞,總之呢,總召負責擬定整個營隊的雛形,再把它寫成企畫書。然後統御各個不同行政部門的幹部長,讓各部門朝著同樣的方向前進,有點像電影的導演或樂團的指揮。」

「但是學姊,宿營跟我們營隊規模完全不一樣啊,宿營主要是各系大一系上新生玩樂認識彼此的營隊,雖說都是各系大二的學長姐辦給自己系上大一玩的,但一個系也就幾十人頂多一百多人,跟我們平常是動輒兩三百個參加者的大團規模完全不同啊。」

「放心,有姊姊手把手帶著,萊特弟弟一下子就會從男孩蛻變成男人的,不要小看姐姐的技巧呦!所以就交給萊特弟弟啦!」

剛好寫完最後一個字的學姐在轉身時還不忘對我拋個媚眼,那是個會讓全世界男人心防都融化的必殺技,面對此等強大的敵人,我也只能舉起雙手投降,如今的狀況不如就相信學姊吧。

「有鑑於我們社員嚴重不足,我在整個流程的前兩周,也就是企劃構成的階段,多加了一段尋找社員的時間,在這邊我們就要招募滿核心的幹部群,討論,並且讓一切上軌道。然後呢由於擔心萊特弟弟在找人上有太大的負擔,所以在後面企畫書送出並且營隊大致有個方向之後,我加入了一個工作人員招募的部分,那時就需要蕾芙妹妹大展神威了,因為那階段找的人我們不求他們加入社團,而只求他們有報酬的幫忙,所以要拜託蕾芙妹妹好好展現魅力,招來大把大把的小粉絲當勞力。這樣子萊特弟弟在前兩周就不用一次找到一兩百個社員,只要有核心的幾個幹部就好,很簡單吧。」

「等.......等等,學姊,難道招募社員的部分要由我執行嗎!我在學校除了之前社團的那些朋友之外就只有系上系外的幾個熟人而已了,而且因為最近消息真的傳的太快,今天我到學校時他們就大多聽過學姊的那件事了,兩周太短了真的是沒辦法啦。」

以大營隊來說學姐列出的算是略趕的排程,尤其是對大一幾乎都在社團而很少好好跟系上同學聯絡感情的我,兩周的找人時間相當吃緊。

「雖然我看不太懂流程再做什麼,但我會努力幫上哥哥跟大家的忙的,玉藻姊姊請盡量使喚我,哥哥你有甚麼需要也都盡管跟我說喔。哥哥那邊到底還要再找多少人?我也去問我們班的同學看看好了。」

「具體來說,一個營隊要執行一定要有活動教學組,隊輔組,美宣組,生輔組,場器組,公關組,所以我至少要再多找四個人出來。」

「四個人而已,萊特弟弟用你那精湛的嘴上功夫讓四個少女如癡如醉倒貼上來就好啦。」

「那些工作都聽起來很抽象呢,感覺好難啊。」

對於學姊的調侃,我只回能回敬一個白眼。而妹妹在聽到分工的名稱時也是露出了微微困擾的表情,畢竟對於一個大學新鮮人來說,要從各組的名稱聯想到細部的分工還是太難了。

「沒關係,大家一開始不了解誰在做什麼很正常的,只要做好總召派的份內工作,當營隊真正開始運作,各部門開始意見碰撞整合時,蕾芙妹妹自然就知道誰在做什麼了。」

「好的,玉藻姊姊,我會努力!是說……最後一個問題,那我應該要負責哪一個部分呢?」

「蕾芙妹妹的話……萊特你覺得呢?」

「我覺得美宣組蠻適合她的,畢竟我家妹妹手還蠻巧,會做很多東西,對於美感跟畫圖也算是擅長,而且在外也是相當吃苦耐勞的。」

「美宣?具體上要做些什麼呢?」

「美宣是包辦製作營隊中大大小小大學生可以製作出來的物品的組別,小至活動或是演戲需要的道具,大到宣傳海報以及活動手冊都是美宣負責。蕾芙妳覺得這工作如何?」

「我看你只是不想讓妹妹太常在別人面前拋頭露面吧,過度保護的哥哥心態都出現囉!」

「妹妹要是被不知哪裡來的壞男人騙走了,當哥哥的情何以堪,況且撇開個人因素,我家妹妹的手藝知事真的是一等一,我真的覺得美宣跟蕾芙的向性不錯。」

「只要是哥哥覺得適合的工作,蕾芙都覺得是適合的好工作。另外蕾芙才不會跟哥哥以外的男人走呢。而且糾正哥哥一點,人家才不是只有在外,內外都是吃苦耐勞的好孩子!」

「好啦好啦,我們家蕾芙內外都是好孩子,是讓哥哥引以為傲的妹妹。」

看見蕾芙一下微笑又一下賭氣那忙碌的表情變化,我又不禁將她拉過身來輕輕地撫摸了她的秀髮,我家的妹妹怎麼總是那麼可愛阿。

「蕾芙要一直當哥哥的妹妹,最喜歡哥哥了!」

「好啦,那這些工作就這樣定下來囉,萊特弟弟其他四個工作的分配也交給你啦,各位拍手通過吧!」

「等等學姊,你怎麼就真的這樣順勢把找人的工作推給我了,招募社員不是社長的責任嗎?」

「加油,我相信令我驕傲的萊特弟弟一定可以完美勝任的,你可是能成為下任社長的希望之星,這點小困難一定能克服。對了,記得,如果超過時間的話會跟先前一樣有酥。麻。的。逞。罰。喲!」

「學姊……」

「哥哥……我可以知道什麼是酥麻懲罰嗎?」

「不了妹妹,不要問,那真的很可怕,妳會被汙染的。」

「那麼,蕾芙妹妹妳具體要做什麼就回去問妳哥吧,時間也不早了今天的討論就先這樣吧,大家解散。」

「謝謝學姊!」

「謝謝玉藻姊姊,那我們就先去準備晚餐的材料囉。」

在大致確認好企畫書的格式之後,我和蕾芙就遵循著學姊的號令,離開了社團教室。

「是說,今年終於能跟哥哥住了呢!以往都是受到哥哥照顧,今天一定要好好露一手。哥哥晚上想要吃甚麼呢~難得又能跟哥哥住在一起,來煮個大餐慶祝一下吧,今天來煎牛排好了。」

「好阿,老爸這個月剛匯錢來,今晚奢侈一點來吃牛小排吧!」

在學校往附近超市的路上,蕾芙高興地挽著我的手,討論著今天的晚餐菜單。想想自從我上大學以來多久沒有這樣兩人親密的上街買東西了呢。在大學附近,我們家的親戚有著備用的房子,在他們知道我考上繁星大學之後很慷慨地跟父母表示可以讓我借住在那,兩房一廳一廚房的小套房結構以一個人來說略顯太大,當年我從家裡搬出來時,蕾芙還不捨地哭了一陣子,每逢假日也常常用各種理由跑來借宿,但礙於蕾芙時間有限,我也很忙,平均一周只能見面一天左右,而且大部分相聚的時間也都是她在念書我負責照顧她這個辛苦的考生,暑假她考完我又有營隊活動要跑,與家人可謂聚少離多,跟妹妹相處的時間也大多都是很晚或是我很累的時候。總歸來說就是沒時間能和她這樣一起悠閒上街。

傍晚就在我整理蕾芙的行李,把她的書放到書房,衣服收到房間衣櫃,準備枕頭以及刷牙用具順便洗了個澡,一如我平時在家打理好的那樣,而蕾芙就在廚房打理晚餐中度過了。

晚餐時間就在客廳裡一邊聊著系上以及家裡的大小事,就像平常在家中那樣平穩的時光。

「是說哥哥,美宣為何要吃苦耐勞啊?」

正當我收拾完餐桌洗好碗盤,開始在房間床上滑起FB,包著浴巾的蕾芙也洗好澡在我旁邊的梳妝鏡前吹著她那一頭長髮時,妹妹好奇的問了。

「基本上,由於營隊預算有限,能手做的道具大多都不會用借的,一個營隊會用到的道具更是多如繁星,加上基礎要用到的宣傳品印刷品以及大小公告比賽計分的板子,美宣工作量真的超多,我記得去年阿,因為經費真的不太夠,所以連假髮都要用做的,使得我們的美宣組做到有點小崩潰,到營隊前人人都是用死魚眼的表情加班趕工呢。」

我一邊滑著FB,一邊向身旁的妹妹解釋著美宣的工作,以及分享著過去活動中社團大小事,妹妹時而發笑,時而提問,忽然之間我感受到身旁與空著的左手傳來一股柔軟的暖意。

「蕾芙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圍著浴巾就睡覺,會感冒的。」

「吹頭髮很累耶,人家也想躺著休息一下麻,不會睡著的,而且哥哥很溫暖,才不會感冒哩。」

我轉頭一看,果然是我那回家就很懶散的妹妹披著浴巾就直接躺上了她的枕頭抱到了我身上。

「妳的浴巾很濕我的衣服都濕掉了啦!」

「姆哈,喵~」

對於我的抗議,妹妹選擇直接閉上眼睛嘟囔著意義不明的撒嬌話語,真拿這傢伙沒辦法。

因為老家的房子房間數不夠,所以一直以來我都是跟妹妹睡同一張床,搬進來的妹妹也理所當然地承襲了這個習慣。雖然在我轉述給高中損友聽的時候他嚇了一大跳,還回了諸如醒醒吧妳沒有妹妹的話,但我個人真的覺得蠻普通的阿,兄妹一起睡真的沒甚麼大不了,而且反而有時候要照顧著發懶睡覺撒嬌的妹妹。

滑著FB的我看著蕾芙越睡越沉,漸漸地也感受到一天的疲勞湧上。於是在不吵醒妹妹的幅度下把冷氣調小,關上燈,確定我們的被子有蓋滿妹妹的身體,感受著身旁溫暖體溫而緩緩進入夢鄉。





02






手機清脆的鈴聲將我從早晨的淺眠中喚醒,時間是早上八點半,我朦朧的將手機按掉時,左手沉甸甸的重量與微微的麻痺感讓我疑惑的看向身旁,一張幸福笑著毫無防備的睡臉出現在我眼前,充滿藝術感的曲線依偎著我的左手毫無保留的展現在我面前,那美麗的景象就算直接裱框作畫也沒有任何的不協調。

微微不習慣的情景將我的記憶拉回到昨天,心中的暖意讓我嘴角不自主的上揚。想想也一年左右沒有這樣伴隨著蕾芙的體香與睡臉迎接早晨了,總莫名有一種懷念感。

「蕾芙該起床囉,早上囉。」

「姆哈,哥哥讓人家在睡一下麻,再睡十分鐘就好了。」

輕輕推著纏在我手臂上睡得一臉幸福的溫軟身軀,我家妹妹不但沒有醒來,反而在幾句夢囈之後把我的手抓得更緊了。

嘆了一口氣,找回過往記憶的我熟練的將妹妹靠在我肩膀的頭輕輕地放在她的枕頭上,拿起我的枕頭塞到妹妹的懷中取代原本在那裏的我的左手。

妹妹早上呈現這個狀況也不是第一天了,今天也不例外地完全無法起床,以叫醒妹妹的效率來說,我直接下床是最好的方法,但在某次我嘗試之後,妹妹那三分鐘後立馬紅著眼睛著出來找我,之後一整個早上都悶悶不樂的樣子實在讓我覺得太可憐,所以我都寧願讓她多睡幾十分鐘。

聽著蕾芙又趨平緩的呼吸聲,我安靜地幫她整理好踢開的被子,走出房間,安靜的將門關上,一邊回憶著妹妹喜歡的早餐菜色。

在我簡單的把冰箱裡的培根、蛋、生菜以及麵包處理成三明治的半成品時,蕾芙果然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我嘆了口氣,放下準備工作,回到了房間。

「蕾芙起床囉,早餐要做好了,十點的課現在不起床準備就真的要遲到囉。」

我再次輕輕地推了推床上睡的微微不安穩的妹妹,她皺了皺眉頭,這次終於清醒了。

「早安哥哥。」

「早阿蕾芙,趕快把衣服穿一穿要吃早餐了。」

終於坐起身來的妹妹揉了揉眼睛之後又回到了雙眼放空的狀態,任由被子從身上滑落,想當然耳昨晚圍著浴巾就睡覺的她在我眼前呈現一絲不掛的狀態。

「你這樣發呆會感冒的,趕快清醒吧。」

我嘆了一口氣,把冷氣關掉,從衣櫃裡幫妹妹配了一套衣服丟給了她。妹妹有嚴重的起床低血壓的狀況,一般是沒有工作能力的。

「哥哥幫我穿。」

看到我丟過去的衣服,今早似乎特別疲倦的蕾芙只是看了看衣服,又看了我一眼,閉上眼睛擺出小朋友討抱的姿勢,用著撒嬌的表情,說出了任性的話。

「我真的覺得我會把妳寵壞。」

我一邊嘮叨,一邊無法抵抗的拿起了妹妹的衣服從內而外一件一件的穿上,蕾芙也是溫順地舉起雙手讓我服侍,最後在將內褲與裙子套上,扶起妹妹,整理好裙襬,一個完美著裝的妹妹就完成了。

事到如今我早就不會對妹妹的單純的裸體有任何反應,反而常常感嘆著在她的訓練之下我的女子力應該比她還要高。這樣說來我都開始佩服起我的妹妹去年能在家裡一個人活下去。

「好啦,等等弄一弄自己出來吃早餐,涼了就不好吃囉。」

聽我說完後,妹妹稍微點了點頭,但又擺出了犯困的表情。

一般來說,把衣服穿好之後她就會自動清醒,根據本人的說法是穿著內衣睡覺很卡很不舒服,我不是女生,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原理,就只能如此接受了。

在我弄完剩下的部分,端出兩份三明治跟牛奶時,妹妹已經盥洗完畢,上好淡妝,坐在餐桌旁揉眼角打著哈欠。

「哇!哥哥居然還記得我喜歡培根三明治跟牛奶,還是熱的,最愛你了!」

果不其然妹妹看到早餐哀困的眼神突然發出亮光,也不枉費我算好時間讓妹妹能吃到剛出爐的三明治了。

「妳今天早上怎麼會那麼累,昨天晚上妳明明很早就睡啦,難道是又做惡夢沒睡好了?」

「恩……與其說是沒睡好,不如說是睡太好了捨不得起床!難得我能一次補充那麼多的哥哥能量呢!」

妹妹一邊用著幸福的表情一邊吃著早餐一邊談著奇妙的能量補給。看著她那麼開心我就不要去追究話語中奇怪的部分吧。

「厄……好窩,隨便妳,沒又做惡夢就好,趕快把早餐吃一吃上學去吧。」

「是的哥哥!」

看著妹妹閃亮的笑容,總覺得很多事都無所謂了。

在吃完早餐,稍微整理一下碗盤之後,妹妹也在玄關找回了外出用的優等生形象,帶著溫婉的笑容迎接換裝完畢來到門口的我。

每次看到這轉變都會讓我不禁懷疑,蕾芙每天回家是不是都把女生某種重要的東西跟鞋子一起丟在玄關了。

正當我們前腳才剛離開公寓,一樓的大門再次打了開來。

「早安阿真紅姐姐。」

出現在門口的是我那再也熟悉不過的青梅竹馬。

由於兩家關係親近,又考上了一樣的大學一樣的系,所以真紅家那邊就在我親戚公寓的隔壁間幫真紅準備了住宿,理由是好相互照應。然而,由於兩人一直以來沒有處理的爭吵矛盾,這一年來不要說互相照應了,幾乎連正眼都沒對上幾分鐘。

「早安阿蕾芙妹妹,妳也考上繁星大學了呢,學校好玩嗎?」

逕自就和我身旁的蕾芙聊起天來的真紅一如往常地把我當空氣一般對待。

「蕾芙覺得大學真的非常有趣,跟高中真的差好多呢!」

「那就好。」

然而對蕾芙來說真紅還是以前的那個真紅,依舊是那樣對她疼愛有加,而蕾芙也仍是打從心裡的把真紅當姊姊看待。

「是說真紅姐姐身體沒問題嗎?白天這樣上課。」

「沒問題啦,嚴格說起來我們只是不喜歡陽光,不能算是不能曬太陽啦。」

過去儘管因為我和真紅作息相似,總會在差不多時間出門,但也就如同今天的狀況一前一後的像個陌生人,互相不打招呼不對上視線的,默默抵達同一目的地。

  ──上次聽到真紅這樣笑,是多久之前了呢?

看著融洽交談的真紅與妹妹,我不禁墜入感慨之中。

同時,正看著妹妹的真紅突然之間與我對上了視線,但旋即又露骨的撇了開來。

那些種種,我不會認錯,她不會妥協,也許我們之間就只能這樣了吧。

「哥哥,哥哥!,我們到囉!」

突然之間,一隻手掠過了我茫然注視的前方,將我的意識拉回現實,轉眼之間,我已經身在學校內的系館大門口了。

「疑!我什麼時候進校門的?」

「哥哥真是的,路上叫你也不回應,難得有一起上學的時間哥哥卻一直表情嚴肅的想事情。蕾芙都不知道該不該打擾哥哥了。」

微微嘟起嘴巴的蕾芙,露出了不滿的表情,但是彎成八字善解人意的眉毛卻又阻擋了她想耍賴撒嬌的心情,光是表情就充分表現心中的忙碌。

「抱歉抱歉,剛剛想事情太認真了,蕾芙抱歉囉沒有陪到你。」

面對就算想要任性卻不忘替我著想的妹妹,我心中湧起了一股暖意,順著那心情,我憐惜的摸了摸眼前黏人卻懂事的妹妹的頭。

「沒關係啦,哥哥的事情要緊,如果有需要,一定要找蕾芙幫忙喔!然後我今天會問問班上關於入社的事情的。請哥哥放心!」

「好啦好啦,我們家蕾芙最乖了,要好好上課喔。」

「姆哈!哥哥也要跟真紅姐姐好好相處喔!」

在離去前,蕾芙又在抱緊了我一次,我也輕柔的撫摸了她後腦柔順的長髮。在她一臉滿足的離開前,用撒嬌的語氣對我提出了這個困難的要求。

「哼!」

一旁樹陰下,理論上正專心玩著手機,沒在聽這邊對話的真紅卻秒速看了我一眼,然後不屑地哼了一聲。我也只能聳聳肩,目送依依不捨向我們揮手的蕾芙到一樓的教室上課。

沉默再次支配了系館前的空氣,儘管四周有著人來人往的各種聲音,但對我來說,尷尬的空白仍然支配著我和她共處的空間。

我看著真紅,她就是那樣玩著她的手機,不做任何行動,也不抬頭。看著這樣的態度我嘆了口氣,靜靜地轉身向前走,小巧的腳步聲這時也跟在了我的身後,我不用回頭確認也知道,是真紅的腳步聲。畢竟也是聽了20年的熟悉音調了。

走到教室,在習慣的位置上坐下,真紅也在我左邊再隔一格的位置坐下。

大學並沒有固定座位,但是班上同學總會有默契的,坐在固定的地方,因此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到現在,中間的位置始終都是空的。

「早阿真紅,今天依然是怠惰與不滿力場全開呢!不要這樣愁眉苦臉的麻都糟蹋你這可愛的臉蛋了!」

「潔兒,我說過了,不要一大早就這樣弄我。」

面對真紅冰冷的拒絕態度,一連不在乎的玩弄著真紅的臉頰一邊豪不猶豫的在真紅左邊坐下的是李潔穎。留著及肩短髮的她個性相當活潑外向,想做甚麼就做什麼的自由奔放的個性,卻意外地跟男女都很合得來,因此總能自由的出入在班上的各種小團體之間。

「潔兒早阿,真紅你放棄吧,她就是這樣,她說了會聽我想可能明天地球就不會轉了吧。」

潔穎一出現,原本壟罩在真紅身邊那別來煩我的尖銳氣場頓時煙消雲散。在我們來之前就已經坐在真紅前面的女生,一早也是害怕著真紅的壞心情。但潔穎來了之後氣氛一活,很自然的三人的話題就開始了。

「潔兒,真紅早阿,你們感情還是一樣好啊,是說之前的報告你們有結果了嗎?」

此時又加入了原本在遠處偷看不敢接近這裡的低氣壓的第四個女生,潔穎一來,原本獨自一人的真紅頓時身邊都充滿了歡笑聲。

「妳們不要只顧著看好戲啦,快幫我拍掉這個可怕的女人阿阿阿。」

真紅也脫下了原本充滿攻擊性的表情,就算言語聽起來同樣冰冷,表情卻回到符合她可愛外表的樣子,生起氣來的樣子也從可怕軟化成了成了惹人憐愛。

「放棄吧真紅,你已經是我的獵物了,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救你的。這可愛的外貌是怎麼回事,真想一口吃了你啊!」

潔兒見到真紅態度軟化,還不忘軟土深掘。一群女生就這樣玩在了一起。

「阿阿阿,笨潔兒,你居然敢咬我的耳朵,我今天一定要跟你絕交!!」

不知為何,明明社交能力上能在任何團體成為中心人物的潔穎,卻選擇不再任何小團體中定居,而是執著於真紅。而她總是這樣,將表面冷淡的真紅帶進人群中展現真紅那意外小孩子氣的一面。每當她一出現,真紅就會從難以親近的老虎搖身一變成了愛鬧脾氣的小貓。

「好嘛好嘛,人家錯了啦,不要鬧彆扭啦。」

聽到真紅沒什麼威力的氣話,潔穎卻如哄小孩一般摸了摸真紅的頭,如以往一樣,效果非常卓越。

「亨!絕交就是絕交,誰理你。」

「嗚嗚好吧,各位,真紅不理我了,我只好來角落找大家取暖,是說你們有看昨天更新的新番嗎?」

見到詭計得逞,成功挑撥起真紅情緒的潔穎努力藏起壞笑,開始裝作可憐的與其他兩人圍起了小圈圈,取暖一般的聊著真紅最愛的某部新番動畫的話題。

「歐歐我有我有,昨天我還不小心哭了呢,最後那邊真的是太出乎意料的感人了。」

「恩…那個……」

聽著坐在前面女生的發言,真紅有點動搖,猶豫的神情全表現在臉上。但是,反悔的話才一出口,馬上就被她搖頭吞了回去。

這些忙碌的小劇場,讓故意逗弄真紅的女生們差點忍不住笑場了。

「對阿,結局那樣收,真的是出乎意料呢,我還以為會往相反方向呢。」

見到效果非常卓越的另一個女生,也加入了這場壞心的惡作劇。

「大家…….」

這時的真紅早已沒有剛進教室的肅殺氣息,呈現淚眼汪汪狀態的她全然就是個被大姊姊們耍得團團轉的小女孩。

「是阿是阿,最後居然是他們兩個在一起,雖然PTT上罵聲一片,但是我還是私心覺得是好結局呢。」

「對吧對吧,我也這樣覺得。」

最後補上尾刀的是潔穎,聊著網路上爭執最激烈的結局話題,讓真紅再也忍受不住了。

「嗚阿阿阿,我錯了啦!大家不要無視我麻,嗚嗚我們和好吧。我也想要聊新番,我昨天晚上補完超級不爽的你怎麼能覺得它是好結局阿阿阿阿!」

「哈哈哈哈!抱歉抱歉我們玩得太過火了。」

被壞心眼的大家吊盡胃口,最後受不了自爆的真紅,似乎也意外地不擅長對付潔穎加上其他女孩們。總是只有嘴上反抗,不在乎自己身為吸血鬼的自尊,任由她們對自己親暱的又親又抱。

也許是因為真紅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那樣,卻意外的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吧。

以結論上來說她們成為了班上人人都愛的兩人小團體,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紅的本意就是了。

「欸欸,萊特阿,所以我說過了一個暑假,真紅到底還是不是活會阿。」

「真的是蘿莉控耶,我不懂真紅到底哪一點吸引你了,我就說就算我是青梅竹馬,我們之間現在也是很少連絡了,我是怎麼會知道啦。」

以一副熟稔的態度,恬不知恥的坐到了我右邊,劈頭就關心金髮蘿莉的交往狀況的是我大學的死黨。

「每天一起上學你跟我說沒聯絡!鬼才信啦。你都有那麼漂亮的妹妹來當你的學妹了,分一個青梅竹馬給我會怎麼樣啦。」

「吼,我就說了,會一起上學真的就是湊巧而已,路上也是沒說到半句話,是要怎麼知道她的現況。你那麼想知道阿是不會自己問她喔,嘴巴長在你身上還是我身上。」

「媽呀,每天都一起上學,你跟我說是湊巧,有那麼多湊巧大家都不用念期末考啦。哀哀,算了,我也不指望你這沒用的男人。好希望我是潔兒喔,為什麼班上的正妹都沒有落單能讓我趁虛而入呢?」

「拜託,夢話留在夢裡說好不好。」

露出浮誇的表情感嘆著一些不可能的事情的死黨,今天仍然低能引擎全速運轉中。

「對了對了,是說,我們最近社團在缺幹部,你要來接幹部嗎?」

「蛤?學期初在缺幹部……等等,我記得你是『那個人』的社團。不不,我當然不可能加入阿。」

原本帶著誇張笑容的臉在聽到我的故意包裝成隨口一提的問題之後先是眉頭一皺,然後漸漸收斂起了笑容。

「我真心的以好朋友的立場奉勸一句,不要再被那個妖怪迷惑待在那個社團了,趕快醒醒吧,在那裏待得越久,你在學校的處境會越邊緣阿。」

死黨的話語此時早已沒了嬉鬧,而是難得認真的在勸諫著我。

「畢竟大家都不喜歡妖怪,更何況『那個人』卻還想要假扮成正常人。到時候大家都把你當成跟那個人一樣的噁心怪咖之後,就連我都救不了你了。」

我不會因為他對我最崇拜的學姊的重傷或不實指控而對他生氣或是大吵,因為這不是他的錯,而是冷冰冰的大眾偏見。

「況且,天知道待在那種東西身邊,會不會哪天她本性大發,就不分青紅皂白地把你吞了。」

此時的死黨,是真的露出了對未知事物的恐懼以及對我的擔心,我真的不怪他,他們的害怕源自不瞭解,不了解源自一直以來龐大的觀念偏差,這都不是個小大學生自己能改變的。

「阿阿,老師來了,先上課吧,好啦別那麼激動,我這次真的不是要害你,好好想想吧,我尊重你的選擇。」

不知不覺間,鐘聲就已經打完,而老師也準備好電腦要開始上課。見我一語不發的死黨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就把注意力放到前面的講台了。

這時我才發現,我的雙拳早已緊握到沒有知覺。

這世界上,人類和非人類智慧種族理所當然的都存在著,然而兩者之間的關係不管多麼客氣的說都不算太融洽。畢竟就算同為人類,人種不同都能產生歧視了,更遑論種族不同。

人類身為大多數的種族,知曉著那些非人類存在,並概括稱呼他們妖怪。如同那充滿歧視的稱呼,大部分的人類都是厭惡妖怪的,而那些非人類種族也沒有想要刻意討好,秉持著一個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的態度,在世界各處與人類劃清界線安靜的生存著。

而其中的例外,如真紅,代表著那些非人類種族想要融入人類世界的唯一辦法­­──偽裝成人類,做為一個人類活下去。

而學姊,則活生生反映了那些非人種族一但偽裝揭穿,那令人悲傷的下場。

這就是我一直努力想要對抗,卻無力扭轉的殘酷現實。




本帖最后由 s94488 于 2016-9-25 18:13 编辑


03



­­­­──為何萊特總為了那個女人懸著一顆心呢?


台上的老師正賣力彰顯著自己知識的淵博,我單手托著腮,另一手繞著一邊的馬尾,絲毫沒心情去關心台上到底在屁話什麼,反而是斜眼觀察右邊那自從上課以來就魂不守舍的青梅竹馬。


──難道事到如今他還在那個笨女人的手下工作嗎?明明她都已經出了那種足以毀滅一生的大紕漏。那種連自己都保護不好的女人到底哪裡吸引人了,為什麼萊特總對她神魂顛倒的。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惡狠狠地瞪了右邊的大木頭一眼,明明我都為了不要兩人漸行漸遠而努力跟他考上一樣的系,也在外宿生活中繼續維持了我們鄰居的關係。想說上了大學,他心態成長一些之後就會丟開他那時候的幼稚想法,我們也能在言歸於好之後恢復到以前的好關係,甚至更進一步……


──不不不,我再亂想什麼,我才不會對那男人有什麼更進一步的想像呢!亨!那個令人不爽的男人我怎麼可能去在意他,明明有我這個青梅竹馬卻跑去社團跟女人搞曖昧,明明我就比那些人類還要有吸引力的多,卻把我放在一邊,始終不願意積極的處理明明就是很簡單的問題,難道非得要等我開口嗎。不可能,不過就是個萊特而已,我絕對沒有什麼命中注定該在一起的青梅竹馬的那種笨蛋期待。


──但是,現在說不定是個好時機。在萊特四處碰壁的時候,我趁機展現寬容幫助他。他一定會對我另眼相看,然後想起我對他而言的重要性,進而就會離開那女人回到我身邊。不對不對,我只是不想要青梅竹馬被奇怪的女人迷惑罷了,佔有什麼的,絕對沒有。


「咦呀!」


突然之間,左耳一陣濕潤震酥麻的快感讓我不禁顫抖了一下。我淚眼汪汪的瞪向了讓我發出羞恥聲音的罪魁禍首。


「真紅,下課囉~你今天跟萊特吵架了是不是,看妳一整堂課都像相思病發一樣動也不動的看著他,連下課鈴聲都沒發現耶。」


「笨蛋!小聲點啦,萬一讓萊特聽到,誤會了怎麼辦!丟臉死了!」


潔兒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聳聳肩膀,完全沒有反省的意思。拋下旁邊那個笨蛋,我趕緊將視線轉回右邊,剛剛那些丟人的東西讓青梅竹馬聽到還得了。


然而,右邊的空位早已沒有萊特的身影。我大略搜尋一下教室,發現了他正在跟另一個男同學交談。儘管男同學露出了困擾的表情,萊特仍然努力地想要說服他。最後男同學總算受不了擺出了不耐煩的態度,萊特才摸摸鼻子離開,轉向另一個同學搭話。


想當然耳,另一個同學早就聽到了剛剛的談話,甚至連機會都不給萊特,在搭話的瞬間就拒絕了。再度碰了一鼻子灰的萊特四處張望,不肯放棄地尋找著可能的目標。


──白癡,搞得自己像在拉直銷一樣。本來就沒什麼朋友了,這樣豈不是真的要被搬上排擠了嗎?


「真紅,妳啊,真的那麼在意幹嘛不去關心他一下。」


「呀!」


呼呼的氣息,隨著輕柔的話語吹拂著我的耳垂與耳廓,異樣的快感讓我不禁再次尖叫了起來。


「幹嘛啊!」


就算知道沒有用,我還是二度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左邊的笨蛋,潔兒仍然是那笑嘻嘻毫無反省之意的表情。


「妳不是要我小聲一點怕別人聽到嗎~我就只好再妳耳邊小聲講囉。真紅的耳朵真的是敏感帶呢,怎麼玩都玩不膩真可愛!」


這個只有外表可愛,骨子裡卻是變態大叔的女人,到底什麼時候才會被抓去關阿!


「是說,真紅阿,不逗妳真心地說,如果真的很在意,我覺得還是跟萊特談談比較好。我覺得照他現在這個埋頭猛衝的白目態勢,未來的兩年在班上真的很難過啊。」


潔兒這時也看向了三度被拒絕而毫無放棄之意的萊特,有點感嘆地這樣說著。


「我才不擔心他呢,那個笨蛋要怎麼自生自滅我都不想管!」


「哀哀,我是不知道你們以前發生過了什麼事。但看你們倆這樣我也快看不下去了,妳就當我一生一次的拜託,跟他談談嘛。我也會幫妳的,好不好?」


看著潔兒難得想要正經的幫助我,我也動搖了。但轉念想想又覺得這樣直接接受很沒矜持,折衷了一番之後……


「姆哈,我想一下,明天再給妳答覆。」


──我絕不會承認我現在就開始期待明天的到來的。









中午,當最後一個熟識的同學也冰冷的拒絕我的邀約,我不禁長嘆了一口氣,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事到如今有人光是聽到我第一句話就冷冰冰的回了一句「我不要,你去找別人。」辛苦了一個早上卻零人加入的事實讓我莫名的感到無比疲憊。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為何明明學姐也不偷不搶,更沒做過什麼壞事,為何就只因為不是人類而要被大家如此厭惡呢?


我一邊忿忿地收著書包,一邊打算著要去哪裡吃有點遲到的午餐時,突然班上剩下三三兩兩同學嘈雜的氣氛為之一靜。


突如其來的改變也讓原本疲憊得補想管事得我也好奇起:這中午的時間是哪個大人物出現了?


抬頭一看,一個散發著優雅柔和氣息的熟悉身影正一絲不苟地向我的同學行禮道謝,並且用令人屏息的微笑朝我這招了招手。


「蕾芙妳怎麼突然來了?」


我隨意的把東西收了收,走向昨天沒來今天卻突然造訪班上的妹妹。


「向哥哥匯報一下進度,順便找哥哥一起吃飯啊。哥哥會不會不方便?」


妹妹用期待卻又不安的眼神看著我。面對這種眼神,我想全天下的哥哥都狠不下心來拒絕的。


「走吧,現在學生餐廳應該很多人,我們買個便當在系館吃吧。」


「恩,是的哥哥!」


稍微粗魯的撥弄了兩下蕾芙的頭讓她安心下來之後,妹妹總算露出了笑容,愉快的牽起我的手把我拉向電梯的方向。


「是說那個人是學妹吧。」


「超正的耶,剛剛一瞬間我都以為呼吸要停止了,那是廖蕾芙吧。」


「那不是大家一拿到新生名單就拼命想加FB的那個超正學妹嗎?」


「難道他們兩個在交往嗎?我記得她的FB沒有掛穩交阿,而且萊特什麼時候有這個本事了。」


「那是在交往吧,廖蕾芙露出那種只屬於他的笑容一定是在交往吧!我看了都差點心跳過速昏倒了呢。」


「不對阿,我聽說他們是兄妹阿,而且他們也都姓廖。」


「屁哩,那樣叫兄妹,大便都可以當飯吃了。」


身後似乎傳來了一陣陣同學們的竊竊私語,但卻都被蕾芙愉快哼著的曲調蓋過了。算了,同學間的私事我也不好過問。


穿過了有著熙來攘往學生的柏油路,我和蕾芙快速地買了兩個學生餐廳門口的餐車便當,回到系館,坐在學生休息區享受著相比外面不那麼擁擠的午餐時光。


「大一那邊如何?」


挨在我身旁,小口小口用筷子夾起飯菜,淑女的吃著便當的蕾芙,在剛聽到我拋出的提問時似乎一下沒有反應過來,含著筷子看著我,眨了眨眼睛思考了兩秒。


我似乎瞥見了我右前方的男生驚愕的呼了一聲,然後興奮地向旁邊的同伴滔滔不絕。也有拿手機用微微顫抖的手不斷操作著的同學,更有著豪不避諱,直直地盯著這裡看的學生。


「歐歐,哥哥說是社團招的事情啊,我想起來了!蕾芙覺得蕾芙被班上同學討厭了!今天我不管跟男生還是女生搭話,大家起先都是結結巴巴的,然後我還來不及說出社團邀請的時候,每個人就都紅著臉說著對不起然後跑掉了耶,是對我有那麼生氣嘛……連人家的話都不肯聽完,我到底是什麼時候讓大家討厭成這樣了。」


「哀哀,我覺得蕾芙妳不是被討厭啦,他們大概是害羞。」


「害羞,為甚麼要害羞?」


不解的蕾芙再度向我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這時我似乎看到了一些男同學揪著胸口,痛苦的倒在了桌上,還對身旁看似有點放空的同伴念念有詞著。


「恩......算了,妳就當作大家初次見面都比較拘謹吧,我想過一陣子就會好了吧。蕾服是乖孩子,不會有人討厭妳的。」


「是的哥哥!」


看到因為被我摸頭,而發出耀眼光芒的蕾芙,四周的同學們一個個幾乎無一倖免的倒在了桌上。


看著這無差別的殘酷殺戮,我不禁檢討著,叫妹妹做招收社員這份工作,對於還不習慣妹妹的這所學校學生來說,似乎心臟的負擔太重了。


蕾芙的魔性,到了大學依然是男女通殺。


回憶著高中時代,妹妹在暗地裡被當作校園中的神崇拜的日子,感覺那些成天要處理各方信徒的狂熱舉動的頭痛回憶如今又離我不遠了。


「是說哥哥,你那邊如何呢,我想如果是哥哥應該很順利吧。」


蕾服用崇拜的眼神將我從回憶拉回了現實。看著她這個表情總讓我有點不好意思對他說我一無所獲。


「不不不,我也是四處碰壁,這裡的人比我想像中的還討厭非人。大家聽到學姊的傳聞之後都避之唯恐不及。無論到哪裡為何人總是如此膚淺呢?」


「玉藻學姊的傳聞?」


「其實學姊他是......妖狐,然後妳也懂得,就這樣了。」


我用苦澀的表情望向蕾芙,並且因為太過令人痛心,我甚至只能建構出連句子都稱不上的片段,但妹妹仍然馬上就理解了我話語中的含意。


「原來玉藻姊姊是這樣的,難怪哥哥會......抱歉讓哥哥露出了那麼痛苦的表情。」


此時的蕾芙如同當時的我一樣,低著頭顫抖著肩膀,似乎隱忍著某種即將爆發的東西。


「但,為什麼,哥哥的理想連到了大學也行不通,到底為什麼!明明,明明哥哥的想法是那麼的正確,為什麼一個人都無法理解,究竟是為什麼!」


此時我才發現,安撫著蕾芙的我的手,早已微微顫抖著。但看到率直地為我而激動的蕾芙,那默默翻騰著的情緒也平靜了下來。


「好了蕾芙,冷靜,沒事了,哥哥的理想慢慢來就好。」


一邊抱緊我身旁失控的妹妹,一邊輕柔的安撫著她的背之後,妹妹的情緒終於安定下來。正此同時我感受到一股銳利的視線射向背後,那是不同於周遭著迷的視線的異質感覺。


我快速的轉過頭,卻只看到了飄逸的金色雙馬尾晃啊晃,而馬尾的主人正在專心與旁邊的潔穎對話著。我的青梅竹馬應該沒有偷窺的興趣,也許,剛剛只是我的錯覺吧。


「抱歉哥哥,我失態了。讓哥哥丟臉真的是妹妹失格,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哥哥,就這樣讓蕾芙消失算了……


「沒關係,蕾芙能這樣為了我的是生氣,做哥哥的很高興喔。」


冷靜下來的蕾芙仍然覺得自己讓重要的哥哥丟臉了而情緒低落中,因此我趕緊意識拉回妹妹不再在意身後。


在我又哄又逗之中,午餐時間就這樣默默結束了。


當然,我的午餐是在下午上課時間吃完的。而妹妹的午餐則是在安撫她的過程中一點一點地餵她吃完了。




04






下午三點半,今日最後一堂課的下課鐘聲響起,同學們紛紛為了一天的課程結束而欣喜的躁動時,我卻不禁嘆了一口氣。

──最後願意入社的還是一個都沒有呢。

我獨自坐在位子上,看著一團一團討論著接下來要去哪裡玩而紛紛離去的同學,無力感油然而生。

──看來在要在班上找到人是不可能了,那我還能到哪裡生人出來呢?

因為營隊社團的性質需要大量的時間練習以及準備,我幾乎沒有參加太多系上以及院上舉辦的活動,除了社團之外的人脈幾乎掛零,甚至連同系不同班的很多同學我都叫不出名字。在如此絕望的情況下,學姊的任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該如何跟學姊好好解釋我面對的困難呢。

在發現自己默默地放棄解決問題轉而想要依賴學姊時,我再次嘆了口氣。當時就決心要成為支持學姊的力量的我,怎麼是到如今還是如此不中用呢?

在我唉聲嘆氣的同時,從左邊突然傳來一股強烈的的視線。

但我一轉頭,見到的卻是一抹金色馬尾形成的圓弧,以及在甩頭就走的真紅身旁那個露出受不了笑容,小小的對我揮手道別的潔穎。

──不,真紅是不可能的。

努力將『姑且問問真紅想不想加入也沒有壞處』的想法從腦中趕出。我應該早就心知肚明才對,只有她,是不可能的。

抱著苦澀的心情收拾好書包,我獨自向社辦走去。今天大一的課到五點半,所以我跟蕾芙約好她放學再到社辦跟我匯合。這也讓我暗自慶幸著,現在的窩囊樣子不會被總是過度崇拜我的妹妹看見。

但一切的想法都在我獨自一人走到社辦門口時,被一股不祥的巨大氣息吹散了。令背上的寒毛不自覺的豎起,本能警報大響的氣息不是來自背面或窗外等任何看似危險的地方,而是來自面前即將打開的這扇門後方。

「學姊妳沒事……」

關心是否出了甚麼大事而用力推開社辦大門的我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辦法說完,一個肉眼難以看輕的黑影就突然掠過我耳邊,在身旁的牆上發出了碎裂的聲響。

「原來是萊特阿,我還以為哪個渾蛋又回來討打了呢。」

終於回過神來時我才發現,在我身邊炸裂的是,喜歡喝茶的學姊放在社辦讓大家使用的茶杯。而讓茶杯化身成小型砲彈的兇手正坐在社團深處的長桌上,一臉沒事的將手上的玻璃瓶一飲而盡。

「萊特,來,乾杯!」

女用襯衫的扣子也早已被凌亂的解到了第三顆,渾圓姣好的胸部以及其下襯托其妖豔的黑色蕾絲內衣早已露出了大半,而眼神早已迷離的學姊頭上一對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彷彿有自己的意識一班扇阿扇的,裙襬底下純白蓬鬆的狐狸尾巴更豪不避諱於自己裙襬下的走光,膨脹並朝上用力的豎起彰顯著其存在感。

那耳朵和尾巴並不是表演用的道具或是一些高科技的裝飾品,而是活生生的,學姊生為妖狐的證明。

這是一個人類和非人類智慧種族都理所當然存在在的世界,在不斷演進的歷史之中,各個種族之間無數的大戰,滅絕以及談判過後紛紛簽訂了互不侵犯條約。制定法律,劃分界線,擁立力量保護自己。如同人類的各個國家一樣,各個種族逕渭分明的在世界各處生活著。

而我,生在人類的一方比較特殊的家系──驅魔師家系之中,從小作為抵禦其他種族侵犯人類社會的力量而培育著。

在我所學中,妖狐喜好用幻術化為人類,能夠吸收人類精氣化為自己的力量。而在情緒劇烈起伏時幻術會失控而露出狐狸耳朵與尾巴,為其辨認的特徵。

雖然我身為人類對抗其他種族的一方,我卻比一般人更放寬心胸的接納他們,也許正因為比一班人更直接面對各色其他種族,我知道,他們和我們在心靈的本質上沒有多大的不同。

就像學姊從來都沒有對社員或對孩子們,甚至對任何一個人類有過不利的行為,她只是跟人類一樣正常的吃飯,歡笑,追尋夢想。

也因此,我一直希望,人類和其他種族之間,能不對彼此抱有偏見,正直和平的生活在一起。

也因此,對於學姊在慶功宴發生的事件,我才會如此的心碎。

那是兩個月前的事了。

那時的我們剛結束了暑假的大營隊,而成果空前絕後的成功。小朋友們在結束時都哭成了一團,而我們也做好了寒假再來的約定。

在學校附近的熱炒店內,我們辦著盛大的慶功宴,社團的夥伴們喧囂,玩鬧,喝酒吃肉,分享著活動成功的解放感與快樂。

平常喝酒都喝的不多的學姊,也在眾人玩鬧的氛圍與灌酒之下,喝了比平常來要多了三四倍的酒量。

而學姊在興致高昂以及酒意的雙重影響之下,耳朵和尾巴就這樣露了出來。

「我這個妖狐能有你們這幫人類好朋友,這輩子也是值了。」

我現在依然記得當時學姊拿者酒杯,向著大家愉快大喊的樣子。

然而,原本上一秒仍然有說有笑的熱炒店,頓時變得鴉雀無聲。驚愕的沉默壟罩著現場,接著如同骨牌一般,社員們一個一個露出了嫌惡的表情望向學姊,謾罵聲突然從一角冒出。

「噁心的怪物」

「妖怪裝甚麼人類,少噁心了。」

「怪物混進我們這些人類裡面是有何居心?」

鄙夷的話語,如瘟疫一般,從一個角落擴散到了全場,接下來就是一陣我連回憶都不忍回憶的批鬥大會。而學姊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任由他們辱罵。

最後,社員們一個個頭也不回的走了,連原本一同出生入死的幹部也在向學姊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沫之後,走出了店外。留下一片杯盤狼藉以及不久前仍然吃得開心的料理,還有一個人孤獨在台上的學姊。

我依然忘不了最後那我和學姊兩人默默把剩下的慶功宴吃完的情景,以及自此之後,學姊之後淡淡地說說要戒酒時我那悲愴的無力感。

究竟,什麼樣的事情才會讓她選擇打破當時的誓言,選擇沉浸在酒精之中爛醉如泥。

我不敢想像。

「萊特,我就剩你一個學弟了,你就把姐姐吃掉吧。」

在我還停留在過往的回憶時,學姊早已面對著我跨坐到了我的大腿之上。隔著褲子,我能感受到大腿那柔軟的觸感,而近在我面前的是整片一覽無遺衣衫不整的姣好胸部,與彷彿光是吐息就能醉人的誘惑雙唇。

「學姊不要自暴自棄了,快醒醒啊!」

我努力向要扒開面前趴在我身上的醉鬼,但是我越是掙扎,學姊就抱的越緊。由於許多不妙的地方一直在與大腿摩擦,這樣下去各方面真的會變的難以收拾。

「我就只屬於萊特你一個了,想要對姐姐幹嘛都可以就做吧,今晚就讓姊姊的腦袋盡情發麻,讓那些爛事全都忘掉!」

此時學姊已經完全從正面抱緊了我,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低頭看到那埋在我胸前漂亮柔順的黑色長直髮微微顫抖。

──要說謊也不該帶著哭腔阿。

雖然一開始帶點遲疑,但我最後還是抱緊了眼前比平常還要弱小的雙肩與背脊,在這小小的背上,一直以來都乘載著我想像不到的重量。

「那群渾蛋!」

「那些得意洋洋的嘴臉為什麼笑得出來!」

「他們有什麼資格笑,人數不夠要收回社辦,也不想想是誰造成的!」

「無恥之徒居然還敢拿學校的公文特地來嘲笑!」

「為什麼我當初沒有看清他們是這樣的人!」

渾身酒味的學姊早已無法組織出完整的句子,只是在我懷中如同夢囈一般用沙啞的聲音嘶吼著事情片段的經過。拼湊著拋棄社團的社員拿著學校的公文,刻意尖酸刻薄的來嘲笑前社長的悲傷故事。

而我,也只能痛心的,無力的,撫摸著她的背脊,感受著似乎比平常還要嬌小的學姊那顫抖又微微濡濕的體溫,在我胸前擴散著。

最後,彷彿力氣用盡一般,學姊安靜了下來。我輕輕的將她從懷中抱起,放到學姐最愛的座位上讓她趴好,再將外套蓋在仍夢囈著已經離開的幹部們名字的失意社長身上,並輕輕撿起了被揉成一團,丟到了社辦一角的公文。

格式化的語氣紀載著一周內若無法提交至少五名的幹部名單,校方將依據社團成立與管理辦法將社團解散。若在一個月內未招滿五十名社員,將依據先前社團大會的討論共識收回社辦。

對於學姊,對於我來說,這個社團、這個社辦都是充滿著回憶的家。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早已沒有退路。

我不想看著學姊再次用那時的表情跟我說著:『萊特弟弟,沒關係,你已經盡力了』;我不想永遠只當個旁觀者,什麼都無法改變;我不想只是個無力的小孩,繼續讓一切的不合理在眼前發生。

「抱歉哥哥,我來晚了……咦?」

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兩個小時,打開社辦大門,聞到整間酒味以及看到躺在桌上睡覺的學姊蕾芙不解的驚呼了一聲。

我默默的把公文拿給蕾芙,指了指桌上的酒,再指了指趴在桌上露出耳朵尾巴不省人事的學姊,蕾芙馬上就理解的點了點頭。

「今天我們先走吧,讓學姊好好休息。」

我在蕾芙耳邊小聲的交代完之後,把公文靜靜地放回了學姊的桌上。

此時我瞥了一眼桌上總是雜亂的紙堆,眼眶不禁又溼熱了起來。

桌上交雜散落著一些艱澀的論文參考資料,一些學姊讀到一半的筆記,學姊寫到一半的畢業論文,以及大量的,遠勝前三項的總和的社團活動計畫書。

在門口安靜的向偉大的社長鞠躬行禮後,我輕輕的關上門,堅定了心中的決意。





「哥哥,蕾芙應該要怎麼辦呢?再這樣下去我們的社團真的會消失阿。」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蕾芙對於自己一整天都毫無戰果顯得垂頭喪氣,難過的妹妹垂下眼簾用求助的眼神看著我。

「沒關係,慢慢來吧。」

努力壓下自己想要直接利用妹妹的人氣來招收新人的衝動,這樣招進來的只是沒有社團靈魂的粉絲,現在還不到最後一步的時候。

「恩……哥哥,真的不考慮看看……真紅姐姐嗎?」

最後,這個選項還是硬生生的被推到我面前了。

「沒辦法。」

意外地,我回答得沒有太多遲疑,也許這問題在我心中早已有了結論,只是我一直都沒有察覺。

「但….但是,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明明是在提出建議,蕾芙卻像是個知道自己不該要求,卻還是想要玩具的小孩一樣,仰著頭用大大的眼睛看著我,有點心虛卻執意懇求著。

「只有真紅,是不可能的。」

因為知道我的想法與矛盾,蕾芙才顯得心虛。但也因為如此,我才只能拒絕的毫不留情。

「拜託了哥哥……如果哥哥認真拜託,我想真紅姐姐是願意不記前嫌的幫助哥哥的。如果哥哥覺得拉不下臉來,蕾芙去拜託也可以啊!真紅姐姐一旦加入,我們就已經成功一半了,只要再找一個人的壓力我想對哥哥來說一定也是小很多的!」

蕾芙想要為社團努力、想要紓解我的矛盾的心情透過言語,透過儘管知道提起會讓我痛苦仍執意為之的拼命表情傳達了過來,然而……

「不是我不想要,是真的不可能。真紅與學姊,在本質上就是合不來的兩個人。」

正因為那些我和真紅為了各自的理念而分道揚鑣的往事是如此痛苦,我才刻骨銘心的比任何人更了解真紅秉持的信念。而堅定著那樣信念的真紅,註定無法與學姊共事。

就算這看起來有多像與真紅和好的良機,就算讓真紅加入就能暫時紓解社團的危機,但這些終究是飲鴆止渴。

「是嗎……既然哥哥都這樣說了……抱歉了哥哥,硬是提了真紅姐姐的事。」

蕾芙有點喪氣地低下了頭,開始邊走邊踢起了路邊的小石。

蕾芙身邊的景色彷彿都飄起陰雨。

不忍心妹妹頭上的低氣壓持續壟罩,我一把拉過了牽著的妹妹的手,將她拉入懷中,從後面抱緊了她。

「放心,哥哥會想辦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輕輕地吻了蕾芙的頭頂,感受著她的髮香。這句話不僅是對蕾芙的安慰,對我來說,也彷彿,是在說給自己聽一般。




本帖最后由 s94488 于 2016-10-3 20:56 编辑


05



社辦桌子堅硬的觸感將我從睡夢中喚醒,環顧四周,窗外的景色已經是黯淡的黑夜。

──好像做了一場很長的夢阿。

茫然地看著由月光照亮的熟悉社辦,記憶中窗外應該還是下午時分。我睡了那麼久嗎?

正當我想站起來時,肩膀上的東西輕輕滑到椅子上。

那是一件深灰色的外套,我記得我沒有這件外套啊?拿起來嗅了嗅,是萊特的氣味。

頓時,記憶如潮水般湧上。我踉蹌了兩下,努力讓自己不被記憶的洪流沖垮。

緊緊將外套抓在面前,依存著萊特的殘留下來的體溫,如同溺水者拼命抓住浮木一般。

──謝謝你,萊特,最後沒有拋下我。

寧靜的社辦中,只有冷氣微微的運轉聲,以及,埋在外套中那不成聲的噎嗚。





早晨,前往學校那一如往常的路上,空氣卻起了微妙的變化。

真紅今天依舊在我們身後走出公寓的大門,然而,今天的她不再像往常一樣純粹跟在我身後玩著自己的手機,也不是像昨天一樣主動上來找蕾芙搭話。今天的她就是在身後若有所思的不停盯著這邊看。

「真紅姐姐怎麼了?我是不是該去關心一下啊?」

首先向真紅奇怪態度投降的是在我身旁的蕾芙。她露出了微微困擾的表情,擔心著真紅的狀態又怕只是自己多管閒事。

平時的總是一發現跟我對上視線就會厭惡的別過臉去的真紅,今天不要說是發現對上視線,連我回頭盯著她的眼睛都毫無反應,簡直就是看著我們的方向發呆似的。

「她真的怪怪的,真紅應該不會覺得蕾芙多管閒事,問問她怎麼了吧?」

對於總是太替人著想的妹妹,我輕輕的拍了拍她後背,推了她一把。

「真紅姐姐在煩惱什麼嗎?」

「呀!阿阿,是蕾芙阿,早安阿。」

心不在焉的真紅被蕾芙這樣突襲,頓時驚訝的語無倫次。

「真紅姊姊看妳難得心不在焉的,沒事吧?」

看著真紅魂不附體的樣子,蕾芙臉上的擔心神色又加了一層。

「沒……沒事,我沒有特別在糾結什麼,絕對沒有!低血壓,只是今天早上起來有點低血壓昏昏沉沉的,所以沒什麼注意四周罷了!」

「真紅姐姐,我這裡有一些餅乾妳要不要,吃點東西對低血壓比較有幫助喔,要是昏昏沉沉路上出了什麼意外,叔叔阿姨跟哥哥會很難過的。」

「萊……萊特什麼的!我才沒在想他的事情呢!」

「等等,真紅姐姐不要動。恩…….有點發燒耶,感冒了就不要勉強自己去上學啦!」

莫名接不上話題又滿臉通紅的真紅今天果然身體狀況不太好,但看在她還能一邊掙扎掙脫把她拖回宿舍的蕾芙,還能一邊回神哀怨地瞪我的樣子,身體狀況應該沒有真如想像中的那麼差。

「放開我!我真的沒事啦!笨萊特都是你害的!」

這年頭,連青梅竹馬的身體狀況都是我的責任了。

就在這樣的吵鬧的拉拉扯扯中,最終真紅還是堅持地抵達學校。

然而,到了學校,真紅看起來仍然像是在勉強自己,不但對於潔穎的調戲愛理不理,上課也是沒什麼在認真聽。要說為何我今天特別注意真紅的一舉一動,其實是因為,這些時間我都被真紅的視線刺的好痛啊!

是說我昨天是做了什麼讓真紅生氣的事情嗎?為什麼我要一早開始就被左邊的青梅竹馬以對殺父仇人的視線盯著一整個早上呢?

「呃……」

「哼!」

每次我一想要了解狀況時,真紅又會回到過去那拒絕我一切接觸的態度別過頭去;然而我一旦放棄探究,來自左方的視線馬上又會直勾勾的射來,彷彿我又應該做些什麼一般。這樣矛盾的視線輪迴就一直持續到了中午。

「我說萊特阿,可以陪我一下嗎?」

意外地,最後受不了這彆扭互動的不是我或真紅,而是苦笑著來到我座位旁邊的潔穎。

「歐!萊特,你的桃花期也到囉!好羨慕喔~」

見著潔穎主動上前搭話,我右邊的損友當然不會放過這調侃我的大好機會。

「國建,少在那瞎起鬨,快滾去買午餐啦,順便幫我帶一份回來。」

「缺,見色忘友耶,有幽會就懂得支開朋友買午餐了是不是。哀哀,真心換絕情阿。」

「好啦好啦,錢拿去,剩下的當跑路費都是妳的啦。」

「算你上道。」

最後,在塞了一張百元鈔到損友手上後,他總算笑嘻嘻地離開了。

「抱歉了潔穎,我們繼續吧。」

「噗哈哈,沒關係啦,你們男生的友情還真是有趣呢。」

逕自與損友展開的愚蠢對話似乎戳中了潔穎的笑點,絲毫不見她有因為被我晾在一旁而有任何的不耐。

「那萊特我們走吧,到時候再請國建幫你把東西帶來吧!」

潔穎這樣一邊這樣說著,一邊順手抄起了依然在一旁無言瞪視著我的真紅。所當然地,真紅奮力掙扎著,但潔穎不知道附耳跟真紅說了什麼之後,令人驚訝的,她雖然鬧著彆扭卻老實了下來。

──真紅今天真的沒生病吧?

一邊跟著潔穎後面走,我一邊這樣想著。

「來來來,這傢伙有話要對你說。」

當我們抵達學生休息區,並把我推到其中一張椅子上做好後,潔穎接著把真紅推到了我對面的椅子上。

尷尬的沉默依舊在我和真紅之間迴盪著,而潔穎就在一旁笑嘻嘻地看著我們兩人。這也許是我和真紅在鬧翻以來四目相交最久的一次,雖然我微妙的覺得其實她的視線並沒有對焦在我的身上。

「「厄,是說……」」

我和真紅的話語交疊在了一起,而發現這件事的兩人都慌慌張張地禁聲等待對方的後續話語,沉默再次降臨。

「妳先說吧。」

原本我出聲也只是想要關心一下真紅的狀況,我很自然的將話題權放回給眼前視線飄移一臉不安的青梅竹馬。

「阿……恩……那個,萊特。你們社團現在如何了?」

真紅深吸了一口氣,做出了下定某種決心的表情,卻問出了這樣不著邊際的問題。

「恩……就那樣吧,那些消息穿開之後就蠻慘的。」

我有些沒好氣地答道。就算是真紅,只是為了取笑學姊而特地把我叫出來,我還是會生氣的。

「是……是嗎?我最近突然對那女人起了一點興趣,能帶我參觀你們的社團嗎?」

真紅再度反覆深呼吸許多次之後,說出了更加奇怪的發言。

「對學姊有興趣嗎?怎麼突然……等等,該不會是他們的人派你來的吧,學姊不是那樣的……」

突然想起真紅的家系,不好的想法無法停止的的迴盪在腦中。

「厄......這樣說也可以啦……對,沒錯!工作……是工作!爸爸說現在還只是觀察階段,所以派我一個人就好。沒問題的,現在爸爸他們還對那女人還抱持著中立的態度,現階段應該還不會有什麼動作啦。我絕對沒有為了要跟你和好而特意想接近你歐,更沒有想要趁機賣你人情讓你感謝我!」

真紅的眼神左右飄移,表情彷彿十分心虛一般。也是啦,就算我們已經不是朋友,要突然觀察認識的人的朋友難免會覺得坐立難安吧,

「好好我了解,是不用特意強調……畢竟你家的狀況就是那樣麻。既然事情都變成這樣了,我就帶你過去吧。今天你沒課之後聯絡我,我會證明學姊不是傳聞中證明的那種樣子。」

「歐歐!笨萊特,你難道是木頭嗎?我都表現得那麼明顯了為甚麼你還能想到那裡去!雖然我不想被揭穿,但被你這樣亂想讓我更不爽啊!不管你想到什麼一定都是錯的,不懂女性的笨萊特!」

忽然之間又進入歇斯底里狀態的真紅這次真的讓我搞不懂了,我應該沒有誤會任何事才對啊。

難道,我認為她會相信外面謠傳的那些關於學姊的不實指控讓她那麼生氣嗎?其實她想要為學姊平反?麻,也是,她骨子裡也就是這樣正直的好人。

「笨萊特我今天一定會敲碎你那笨水泥腦袋!」

真紅繼續生氣地想要對我拳打腳踢,最後卻被笑著前來圓場的潔穎架開。

「好了好了。那萊特抱歉我們就先去買午餐囉!」

潔穎一邊架著真紅,一邊像安撫小朋友一般,將真紅帶下了樓梯。

而我仍然坐在位子上,呆呆的望著天花板,回想著真紅的事情。

真紅家那特殊的立場與工作、那些我和她決裂的理由、今天這件事情背後代表的意義、學姊被那些人盯上未來可能面對的處境,這些思緒全都絞在一起,亂得我腦袋無法正常運作。

──為何政府的情報單位會盯上學姊呢,明明她就什麼都沒做。

真紅告知的那些事實就是如此沉重,沉重的我不得不放下那些心中所堅持不讓真紅加入的小思小慮。

──至少真紅還能信任,依她的正直是不會隨便做出對學姊不利的報告的。

現實的身不由己令我不禁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哥哥果然在這裡!發生什麼嚴重的事了嗎?看哥哥唉聲嘆氣的。」

身旁,清脆溫柔的聲音將我從混亂的思緒拉回現實。妹妹帶著自己的便當,輕輕地在我身旁坐下。

「沒有啦,真紅因為他們家的理由要來社團了。」

在蕾福理解事情的始末後,先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接著,悲傷地垂下了眼簾。

「嗚,難怪哥哥會這麼的低落。往好處想,至少是真紅姐姐來社團。哥哥乾脆利用這個機會好好跟真紅姐姐和好吧。」

「哀哀,總覺得因為這樣而和好好像在利用我們的私情……但好像也沒辦法,畢竟我不能因為自己無聊的信念而害了學姊,盡力而為吧。」

「沒問題的哥哥,就算大家都認為是錯的,甚至連哥哥都這麼認為,只要是哥哥的決定,蕾芙一定會支持到底!」

「謝謝妳啦,到時候還要靠妳打醒我了。」

看著蕾芙真摯的眼神,我覺得迷惘彷彿都消除了。的確,沒有人知道我現在的決定是對是錯,畢竟連我自己都沒有答案。但我知道,就算犯錯,蕾芙也永遠都會在背後聲援我所選擇的道路,陪我一起承受後果。妹妹的眼神,就是如此傳達著。

蕾芙對著我的那令人憐愛又可靠的表情,讓我疼惜地在她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妹妹也以如花的笑容回應著。

「哥哥,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

這句話,透過不知不覺兩人交握的雙手,慢慢地滲入了心中,為混亂無方向的意志注入力量。

「咕嚕~」

此時我的肚子彷彿突然想起自己沒吃午餐一般,大聲地抗議了。

「難道哥哥還沒吃飯!蕾芙的午餐先讓哥哥吃吧,等等蕾芙再去買!」

「哎呀,不用了,我有託人買,只是那個渾蛋不知道跑去哪裡鬼混罷了。蕾芙你先吃沒關係啦。」

「不行,哥哥至少先吃一點吧,哥哥餓著肚子蕾芙也吃不下飯的!」

「真的不用真的不用,看蕾芙這樣為我著想,做哥哥的就心滿意足不餓了。」

「好囉,打情罵俏到此為止,再繼續就多了。」

正當我和蕾芙對一份午餐互相推來推去時,損友白目的聲音終於出現。真不愧是是白目不挑時機的損友。

「是說你死到哪去啦,買個午餐那麼晚回來。」

看看時間也過了半小時,就算因為人潮眾多而排隊,普通來說也不會花到那麼多時間。

「我早就到啦,但是面對你們發出的那強大閃光立場,誰敢靠近阿!要不是我覺得再不把午餐拿過來我真的會在旁邊被活活閃瞎,不然我也不想靠近你們勒。」

損友吐了個舌頭,指了指樓梯間,然後就在我們對面的位子坐了下來。那個渾蛋,肯定老早就在那裏傻笑了吧。

「是說,這就是蕾芙阿,真的頗正耶,跟你一點都不像。然後你們是情侶吧,萊特妳不要把女友稱作妹妹好不好,很噁心耶。」

「誰跟你男女朋友啊,她真的是扎扎實實的妹妹啦,不然我們怎麼會同姓蕾芙又叫我哥哥?」

「誰知道是不是你的變態癖好。」

「算了算了,跟你講道理是我的錯。午餐拿來啦。」

放棄與損友溝通的我一把搶過他放在桌上的塑膠袋。裡面是一份牛丼跟一份咖哩飯,旁邊的塑膠袋是兩杯手搖杯的珍珠奶茶。

「你一個人喝兩杯珍奶喔,不怕肥死嗎?」

隨手拿起我愛吃的牛丼,把損友最愛的咖哩飯推回去時我順便指著飲料的袋子這樣問道。

「你給的錢太多啦,就順便拿多的錢幫你買飲料了,還不感謝我。」

其實,一份牛丼加珍奶差不多就是一百塊了。只有嘴上愛錢,實際上卻很替人著想的個性總是讓人無法真心的討厭他。

「好啦快吃快滾,真要被你們情侶黨閃瞎了。」

雖然嘴巴真的很賤就是。

而蕾芙就在一旁溫柔地笑著看我們的對話,老實說在妹妹面前跟損友這樣拌嘴著實有點難為情。

「哥哥跟國建學長的感情真好呢。平時真的謝謝國建學長照顧哥哥了。」

「是也沒多照顧啦,不用這麼客氣。」

面對妹妹真摯的感謝,損友也露出了難為情的表情搔了搔臉頰,而我則在一旁無法反駁卻也不想承認,所以就默默地吃著我的中餐。

「對了蕾芙知道嗎,萊特平常阿屋阿阿阿……」

「你閉嘴不要灌輸蕾芙一些錯誤的資訊!」

為了排解尷尬,損友毫不猶豫地想要抹黑我,聽他講話的起手式就知道了。而我也是毫不猶豫地起身越過桌子,狠狠拉開他那張臭嘴。

接著的午餐時間就在損友試圖對我不實爆料,我物理性的堵住那張悠悠之口,而妹妹在一旁笑著守望著我們之中度過了。

而在這樣吵吵鬧鬧中,我的思緒反而從混亂中解脫,理解了自己應該前進的方向。





──是說好像也該來寫企劃書了。

下午,終於從真紅的視線中解放,我突然想起了除了招募社員外,學姊交付的另一項任務。

──是說企畫書到底要寫些什麼來著?

努力回想去年學姊所教導的種種……我完全想不起細節。感覺起來學姊應該有說過要怎麼寫,應該寫些甚麼。但是當年還是大一的我總心想著這些事還離我太遙遠,就沒有把它們往心裡放了,如今我才知道當時的我有多麼的天真。

漸漸被無力感侵蝕的我也沒上課的心情了,事到如今我也不可能厚著臉皮去拜託學姐從基礎再講一遍,記憶中閃過了幾次學姊震怒的畫面,一定會被殺掉的。

我冒著冷汗,趕緊用手機翻找著過去辦營隊時幹部們在FB創的社團有沒有參考資料,以及努力尋求google大神的協助。

就這樣,我一整天的課都報銷了。算了,反正也才第一周的課,應該不會對期中考有太大影響吧。

我一邊努力地催眠自己,一邊一點一點拼湊關於企畫書的記憶。

「萊特,我們走吧。」

在下午的共同必修課結束時,真紅來到我旁邊,示意著她已經沒課的事實。

「等等,我記得你下一堂應該是有選修的吧。」

「不,我已經沒課了。」

「但是我記得你不修那堂,選修學分會很吃緊吧,真的沒關係嗎?」

「沒課就是沒課,要我說幾遍!其他都不重要笨萊特我們快走啦!」

努力為真紅的學分數擔心的我卻被當事人還以一頓軟拳。真紅完全不理會自己的選修問題,就是那樣輕輕的捶打我的手臂,以不耐的口氣催促著我前往社團。

──就算是工作也不用那麼拼命,學分數要緊阿。

真紅如此急切地想洗白學姊理由,還真是令人不解,明明不用那麼拼命我也是很感謝她的。

就這樣,雖然不解,但我還是把真紅帶到了我們社辦的門口。

「學姐,我今天帶人來參觀了。」

推開社辦的大門,今天的學姐正常的在深處的座位中處理著成堆的事情。昨天的那些風暴彷彿幻影一般,在現在一片整潔乾淨的社辦中連痕跡都沒留下。

「萊特,今天不是跟妹妹來阿。唉呦,倒是帶來了一個可愛的小妹呢。」

從桌上的文件抬起頭來的學姐,以饒富興趣的眼神審視著躲在我身後的真紅。

「萊特你似乎帶了有趣的人來了呢,過來坐阿,一直站著多拘束。」

我看不見身後真紅的表情,只知道她稍微抓住了我的衣角並發出了意義不明的低吼聲。看到這樣的舉動,學姐眼中饒富興味的光輝更濃了,露出表面慈祥的表情對著我們倆招手。

「來,坐坐坐,客人站著怎麼好意思呢。萊特也過來幫我介紹你的『女性』朋友吧。」

堆滿笑容向我們走來的學姐完全不給真紅逃跑的機會,推著她就往社辦中央的椅子去。接著又朝呼了我在真紅對面的位置坐下。

「對了,萊特,來,昨晚完事後你的外套忘在我這裡了呢~」

招呼完真紅的學姊沒有如我預期的跟著坐下,反而回到了深處的座位,從包包拿出了我昨天披在她身上的外套,並投出了爆炸性的發言。

「昨天可真是激烈阿,那樣的折騰連姐姐都不禁體力不支,我都不知道原來萊特弟弟還有那.麼.男.人的一面,姐姐都要重新迷上你了呢!」

學姊一邊說著大幅扭曲了事實的發言,一邊輕扭身子做出害羞的樣貌,更不忘溫柔而撫媚的將外套輕輕披在我身上,最後學姊的手臂從身後輕輕環過了我的脖子抱住了我,在我後腦輕輕的吻了一下。

眼前青梅竹馬的臉就在剛剛一連串的過程中,如同霓虹燈一般,由原本的白皙轉紅,再由紅轉青。接著,就如開水沸騰,青梅竹馬爆發了。

「你們這個剛完事的態度是怎麼回事!難道你們在社團其實整天都在搞這些不純潔的男女交往嗎!」

由於隔著桌子真紅不方便對我施暴,她索性爬到了桌上,以絕對會走光的跪姿猛力地搖晃著我的脖子,試圖將學姊的環抱住我的手甩下來。

兩位,被你們這樣前後夾攻小弟真的是暈頭轉向阿。

「抱歉,搶走了你的小『男性』朋友,但我們早就是一同經歷眾多大風大浪跟激烈場景的那種關係囉!」

面對真紅激烈的反應,學姐不但沒有收斂,反而像是享受其中一般不停火上加油著。

「誰……誰是他的女朋友啊!我才不屑也不想呢!但是你們光天化日之下就這樣卿卿我我,太……太不純潔了!」

「純潔?大學生要談甚麼純潔?大家都是大人了,只要你情我願不就好了嗎,我們不管做了什麼激烈的事,都不是『女性』朋友小妹可以管的喔!」

「阿阿阿,萊特我看錯你了。」

聽完學姊全力扭曲的事實之後,真紅完全爆發了。她似乎不再打算讓學姊跟我分開,而是掐住我的脖子打算從根本上消滅我這個人。

「會死……兩位,真的會死阿……」

糟糕,在逐漸模糊的意識中,我似乎看見了一條河跟一座橋,我還看到過世的祖母在橋的對岸向我揮手。

「真紅姐姐別這樣,哥哥真的會不行的!你看哥哥臉色都發紫了。」

在我即將要自暴自棄走上那座橋之前,妹妹的聲音將我拉回了現實。

「可惡,笨萊特,看在蕾芙的面子上就饒你一命。」

「哎呀,真紅姐姐不要那麼生氣麻,是說真紅姐姐怎麼會來社辦呢?」

知道一切來龍去脈的蕾芙還不忘假裝困惑,幫不情不願鬆開雙手的真紅拉回正題。

「哼哼,不提這個我都快忘了。我記得妳叫金玉藻,我今天要來參觀你們的社團,有機會的話會考慮加入你們的。」

「其實也是沒什麼好參觀的啦,畢竟現在我們連營運人員都是短缺狀態。代替參觀社團活動,握這社長來介紹一下我們社團吧,雖然我覺得妳關心的不是這個就是。」

學姊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看了一眼真紅後,就在我旁邊坐了下來,開始對對面的真紅講述起我們社團的方針與活動,基本上跟說給蕾芙聽的那些大同小異。

「聽起來好像蠻有趣的,我就加入吧,入社申請要怎麼辦?」

身負觀察學姊重任的真紅在學姐做完總結的瞬間就答應了,畢竟她也不是為了社團活動而加入的。

「雖然身為社長不應該這樣說,但小妹妹阿,妳這樣幾乎不考慮就答應真的好嗎?說不定達不到妳要的效果喔,畢竟是個木頭。」

學姊似乎也察覺到真紅那不單純的目的,嘆了口氣並再三確認了真紅的本心。但為何要看我一眼呢,還提到木頭?

「沒問題的,不會後悔。」

真紅以下定決心的表情看向我們兩個。面對那表情的學姊再次嘆了一口氣。

「隨便妳吧。」

留下這句話後,學姊站起身,把入社申請表放到了真紅面前。

就這樣,真紅正式的加入了我們的社團。

「在前兩周我們應該不會有太多的活動,而在妳習慣這個社團之前就先不給妳工作跟職位。當然啦,可以先想一下期待一個什麼樣的營隊。對了是說,蕾芙妹妹來一下,有件事要麻煩妳。」

正當一切事情都結束,真紅開始饒富興味地看著我的工作,而我繼續在筆記本上苦思企畫書的構築時,學姊不知為何把蕾芙叫進了社辦旁邊的小房間中。

「是說萊特,雖然我不是很在意,但你跟那女人貌似很親密麻。我絕對沒有非常在意別誤會了。」

真紅的視線突然從筆記本轉到我的臉上,以責難的眼神看著動筆苦思的我。

「沒有吧,就一般的學姊學弟關係,學姊只是喜歡把一些事情誇大而已啦!我們之間真的是清清白白。」

「歐,是嗎?但我看你好像不討厭學金玉藻那樣曲解你們的關係麻,看你都不反駁的樣子,就是在默認阿。」

真紅的雙眼越瞇越細,語氣中的責難情緒越來越深。奇怪,明明就是青梅竹馬之間久違的話家常,氣氛應該偏點輕鬆,不然也該有點僵硬才對,我怎麼反而像個被妻子抓到外遇的先生呢?

「我......我沒有默認阿,妳們那副劍拔弩張的樣子,我怎麼敢插口?況且妳那個狀態我辯白了妳也不會聽阿。放心,我不會因為私情干擾你的工作的,我對最真實的學姊有信心!」

我一邊冒著冷汗,一邊向眼前相當吃味的真紅努力解釋著。她應該是不希望以前的朋友跟觀察對象走太近吧,畢竟會影響她的中立性。

「阿阿阿,笨萊特!又在那邊工作工作的,遲鈍也該有個限度呀!你這個不解風情的笨蛋乾脆一腳被馬踢死算了!看到你在那邊卿卿我我我就是不爽!這樣講夠明確了吧!」

難道真紅是不希望我跟來路不明未確認危險性的妖狐走得太近?就算我們因為吵架而關係鬧僵,她還是那麼善良呢。但學姊不是危險存在這點我一定要好好澄清。

「放心啦真紅,我一年間都看著學姊。她從來沒有拿法術來危害其他人,也從來沒有吸食過別人的精氣,毫無危險性的。」

「一年……一直看著……」

小聲地復述我的話語,彷彿咀嚼著文字間的意義的同時,真紅白皙的臉龐再度脹紅,眼神又透露出了那危險的光輝。

「而且不要看學姊那樣,其實她內心很脆弱又很善良的,她決不會做出傷害別人或讓別人難過的舉動。」

「脆弱……善良……兩人心連著心……」

我用真摯的眼神與話語,希望將我對學姊的信賴完完整整的傳達給青梅竹馬。但也不知道為何,我的信賴似乎沒有傳遞過去,真紅的臉龐再度由紅轉青。

「廖萊特!我今天一定要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再次,我感受到了眼前的視野越來越模糊,而河邊的橋與對岸的祖母越來越清晰。

「將將!大功告成啦!大家來看看,果然,美女都應該搭配和服的!」

猛力掐緊我脖子的力道倏地鬆了下來。從我恢復清晰的現實視線中的是,盤著優雅的髮髻,一身內斂素雅的和服,白皙的後頸以及因為嬌羞而點綴著潮紅的臉蛋。被古典衣著完美襯托與修飾的蕾芙那清新脫俗的美貌,連我這個做哥哥的都不禁對妹妹的外表重新心動了。

「那個......大家一直這樣看很害羞的……蕾芙這樣很奇怪對不對?」

看著大家默不作聲,蕾芙幾乎都要害羞得哭出來了。然而,連這樣的動作,也只是在增加她那惹人憐愛的精神破壞力。

「不不,蕾芙妹妹妳這樣完美極了,簡直是神造的藝術品。妳看,連待在身邊最久的哥哥都癡癡地看呆了呢!果然和服才是最能彰顯東方女性藝術美感的鬼斧神工之作啊哈哈哈哈!」

「嗚嗚,但是感覺被直直地看著好奇怪,總覺得靜不下心來。」

稍微接受學姊說法的蕾芙雖然表情舒緩了下來,但仍然保持著那些微扭捏的姿態,內八著的雙腳相當不自在。

「沒問題的蕾芙妹妹,做些日常活動就習慣了。不如,幫我們泡杯茶吧!茶具就在那哩,隨意使用就好。」

學姊坐在自己的愛用席中,用一隻手拖著臉頰,以陶醉的眼神追隨著來回忙碌的蕾芙的背影,那幻術隱藏起來的狐狸尾巴想必正興奮難耐地左右搖擺。

「玉藻姊姊感謝您平時的照顧,請用茶。真紅姐姐,感謝妳對哥哥的幫助,請用茶。哥哥!辛苦了,這是哥哥的茶。」

一一道謝並鞠躬送上茶杯的蕾芙,讓人有種置身在古代貴族世家的時空倒錯感。那優雅別緻的景況,讓我連內心的疲憊都被治癒了。

而那一片祥和的空氣似乎也傳入了真紅心中,原本我們之間火星四濺的空氣漸漸融化紓解開來。

「嘿咻!哥哥喜歡我這樣穿嗎?」

坐到我旁邊,蕾芙雙手捧著茶,以期待的眼神小小聲地問著我。

「妳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了。」

情不自禁的,我再次呆然於蕾芙的笑容,只能呢喃出簡短的話語。

「謝謝哥哥!哥哥也是我見過最帥氣的男人!」

而就算只是我這樣小小的回應,蕾芙也是滿足地綻開了容顏,喜不自勝地捧著自己的茶杯小小啜飲著。

用手機消磨著時間的真紅,埋首於企畫之中的我,時不時幫助我查資料並補全我的想法的蕾芙,埋首於神秘紙堆之間的學姊。大家各自在靜謐的氣氛中,做著各自能做的事,祥和的度過了剩下的社團時光。




  07

  「真紅姐姐最後能來社團真是太好了呢。」

  晚上,在我和蕾芙的房間中,妹妹正吹著頭髮時,我大略描述了今天我與真紅之間她沒看到的種種。

  「真紅姐姐也是很辛苦呢,哥哥那麼笨!」

  蕾芙一邊輕笑,一邊用促狹的語氣責難著我。

  「哀哀,沒辦法,當年因為我能力不足而沒保護好的學姊,如今要讓真紅收拾這攤子,我也是過意不去阿……」

  「唉,笨笨的哥哥也是哥哥的特色,真紅姐姐應該也早就習慣了。但儘管如此哥哥要努力跟真紅姐姐和好阿,我想真紅姐姐也是有那個意思的。」

  蕾芙坐在梳妝台前,圍著浴巾,側身吹著她那及腰的長髮並跟我閒聊打發時間,而我則是在書專前用著電腦與企劃書奮鬥。

  「哥哥你看,今天不就成功地跟真紅姐姐講到話了,有些事意外的沒那麼難不是嗎?」

  「但是要放下心中的那些歧見,還是難啊……妳看真紅對我的態度也一直都那麼不留情面。」

  至此,蕾芙再度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吹風機,轉身面對著我。

  「為什麼哥哥總在真紅姐姐的事情上特別看不開呢?明明平時的哥哥會處理得更圓滑阿。退一步解決問題不是哥哥的處世道理嗎,明明,明明就兩個人都想和好,明明平常的哥哥很簡單就解決了阿。」

  「也許,因為真紅是特別的吧。」

  對真紅的感情過於複雜,面對這樣一連串根本上的問題,我都只能勉強說出這不知道是不是回答回答。

  「明明雙方總是想著對方的事情,為什麼結卻果是讓雙方都痛苦呢?」

  「也許,我們注定沒辦法在一起吧。」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就都是信賴,並理解著對方,卻因此而不相往來,這樣也太奇怪了吧!」

  面對蕾芙痛心疾首的提問,我無法回答,只能別開視線,躲在電腦前,完成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

  「抱歉,因為哥哥太笨了。」

  看著螢幕,拼湊著印象中企畫書該有的樣子。

  「笨哥哥,這句話,去跟真紅姐姐說啦。」

  腳步聲慢慢接近我的後方,接著,一陣暖流藉由肌膚之間的接觸從背後流向我的全身。

  「哥哥,我借你勇氣,要好好面對真紅姐姐喔。」





  早晨,我打著呵欠,慢慢地走在上學路上。而身旁的真紅與蕾芙正愉快打鬧嬉戲著,她們倆感情要好的程度常常都會讓我不禁自問,是不是真紅和蕾芙才是真正失散多年的姊妹。

  也許是因為昨天加入社團的轉機,今天一早真紅不再只是如背後靈一般默默跟在後方。

  「早安萊特。」

  「早安真紅。」

  真紅剛走近時,我們兩個之間齟齬的氣氛與生硬的對話猶言在耳。但對比起先前完全無法對話的氛圍,總覺得已經進步了很多,況且我們之間的距離也從遠遠的前後隔閡,拉近到了身旁可以聽到彼此話語的距離。

  向我打過招呼後,彷彿解放一般的真紅轉而開心地與蕾芙閒聊起來,中間還不忘數落系上的教授兩句,接著向蕾芙推薦學校附近好吃的店家,聊著聊著,原本飄散在空氣中的尷尬氣氛就這樣飄散了。

  『萊特,中午跟蕾芙來社辦一下,你們兩個過來就好。』

  正當感慨地在一旁守望兩人的互動時,我突然收到了來自學姊沒頭沒尾的奇妙簡訊。一如既往地,儘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會特地追問,既然在中午把我們兩個單獨叫上,學姊肯定有她的考量。

  但是說起來特別指明我們兩個的意思是不要把真紅帶上嗎?以學姊的個性來說其實還蠻少見的。畢竟她就是那種有事也不怕大家知道,大家一起聽反而不用講很多遍也不會誤會的做事方式。

  ──算了,相信學姐吧何必深究呢。

  在這樣說服自己之後,我偷偷發了一封簡訊給蕾芙告知了中午的事情,繼續我放空修養精神的上學路程。

  在不知不覺中我與真紅已經到教室,而當我正準備在固定的座位坐下時,教室原本低沉的晨間喧囂聲突然結凍了。

  我往同學們愣愣的視線交叉處,青梅竹馬在一直以來我左邊的空位坐了下來。

  沉默沒有持續多久,正當真紅慢慢地安置好包包並且拿出課本佔領位置時,班上的氣氛如同氣泡頓時破裂一般,安靜的薄膜爆出了成堆的竊竊私語聲。

  「難道他們終於跨越阻礙,在一起了嗎?」

  「不對不對,應該是誤會冰釋,重新復合了吧?」

  「終於願意坐在一起代表他們擺脫了那層令人難受的曖昧關係囉,肯定是在一起了吧!這樣我是不是就有機會衝蕾芙學妹了?」

  臉皮一向很薄的真紅臉漸漸脹紅了起來,拿起書包立刻就往門邊逃跑。

  ──真紅似乎還沒完全原諒我呢,也難怪被大家這樣傳閒話會那麼生氣。

  看著憤而離去的青梅竹馬,就算我完全知道前因後果,成為被冷落的那方還是難免受傷。

  「真紅乖,沒事沒事,不是昨天說好了嘛~」

  正當真紅大步走到門邊準備離開教室時,潔穎以絕妙的時機從門後出現,正面抓住了真紅顫抖的雙肩。

  接著,潔穎湊到了真紅耳邊不知道又說了什麼,原本還在掙扎的真紅慢慢地平靜下來。接著,潔穎摸了摸真紅的頭,把她轉了過來,推著她回到了我的旁邊。

  不知為何,總覺得真紅眼睛紅紅的,還充斥了一點淚水的濕氣。

  「真紅妳沒事吧?」

  看著站在我面前,似乎然然有所遲疑不敢下決定的青梅竹馬,我一下也忘了我們之間的齟齬,忍不住擔心起她今天奇怪的狀況。

  「笨萊特,看甚麼看,還不都因為你。」

  真紅看著我,接著彷彿放棄了什麼一般,在我旁邊坐了下來,像平常一樣罵了兩句。

  雖然感覺還是在生氣,但說也奇怪,真紅今天給人的氣息卻變柔和了,不如說,比較接近我們剛開始認識時那個開朗黏人愛撒嬌的真紅。

  「是說……今天要下紅雨了嗎?還是今天的太陽其實是從西邊出來的,現在什麼狀況有人能解釋一下嗎?」

  這時,姍姍來遲的損友才走進教室,目睹了一切現況後做出了脫線的發言。想當然耳,受到了全教室的觀眾們整齊劃一的白眼。

  只有這時,我會稍微同情我那做事總不是時機的損友。

  之後的整個早上,真紅始終帶著緊繃的表情望向老師。倒是潔穎,彷彿不想當電燈泡一般,仍然坐在昨天之前隔著我兩格的老位上,時不時的托腮微笑望向這邊。

  然而我身邊的僵硬空氣可讓我完全笑不出來,雖然看著白板上的投影螢幕,但老師上課的內容我一個字都吸收不進腦袋中,而時不時看向左邊,真紅也只是望著前方,雙手完全沒有動靜。

  突然,青梅竹馬轉頭過來,我們不經意地四目相交了。這次,她沒有如以往冷漠的別開視線,而是彷彿被凍結一般,停在那不知所措的表情直勾勾地看著我的眼底。

  而我也不知為何,總覺得今天的她哪裡特別不同,也被她眼底那閃爍紅光的情感凍結了時間。最後,直到真紅的臉漸漸朝紅,變成煮開的沸水而終於能動彈之前,我們兩個都無法別開視線。

  在那之後,我一直能感受到有一股視線時不時的刺向我,每次轉頭過去,都會看到真紅被甩動過的金髮在我視野中晃啊晃的,以及坐在邊邊的潔穎那闌珊的笑容。

  ──也許,蕾芙的期望其實早就不知何時在我心中慢慢發芽了吧。

  想著這些,我將頭下意識地左轉到門所在的左邊,冷不防地,我再度與雙頰早已通紅到極點望向這裡的真紅睜睜的四眼相對。

  外界的聲音突然靜止,我們之間對望的每一秒都如一小時一般漫長,那深邃的火紅瞳孔中,再次有什麼東西搖曳著,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而我的腦袋漸漸變得一片空白,只能遵循著本能朝著火光趨近。

  「噹噹噹噹~」

  在經過體感上無止盡凍結的時光後,下課鐘聲終於將我拉回了現實。眼前真紅長長的睫毛、小巧玲瓏的鼻子以及嘴唇上感受到的甜蜜氣息,讓我快速地認清自己現在的狀況。

  我猛然向後彈了開來,拉開彼此的距離。而真紅這時也才如大夢初醒,理解到了剛剛發生的一切事情,而歉疚的垂下眼簾。

  一陣心痛感傳來,但現在的我早已失去了安慰她的立場,對於真紅錯誤的自責,我無能為力。

  畢竟,一切事情中,傷她最深的就是我。

  「抱歉,我去冷靜一下。」

  丟下這句話,真紅飛也似的逃離教室,而這次潔穎沒攔住她,只是賊賊的看了我一眼後也追了上去。

  「欸,你真的越來越誇了耶,上了大二翅膀硬了,桃花開了就開始不顧旁人了是不是。」

  我右邊的側腹遭到損友無情的刺擊著,但我也沒辦法多反駁什麼,畢竟真紅不想說,我也無法透漏太多內情。

  「哀,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啦。」

  最後我只能嘆口氣,說出我也覺得無力的辯解。

  「每個遲鈍的後宮男主角都這樣說啦。」

  然後無力地迎來損友一陣奚落。

  第二節課,外出冷靜回來的真紅雖然不再散發著緊繃的氛圍,但取而代之濃烈的低落感,卻也讓我無法舒心。

  我只能看著真紅的側臉,用眼神傳達沒事了的訊息。但感受到我正看著她的真紅,左右轉動的眼睛有幾次差點轉過來想要看我這邊,但每一次她都全力忍下來了。

  見她態度堅定,我也不再強求,轉回白板,回到學生的本業。

  心神不寧的我想當然爾也沒辦法好好專心,算了,反正也才第一周,回家再補念就好了。

  中午,真紅一溜煙的就從教室逃跑了,倒是省去了我向她解釋去向的功夫。而從學弟妹手中救出被吃飯邀約團團包圍的蕾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哥哥今天有好好跟真紅姐姐相處嗎?」

  走在社辦的路上,看起來心情大好的蕾芙一蹦一跳的走著。

  「恩......應該算有吧,但是今天真紅狀況好像不太穩定,感覺徘徊在發作邊緣。」

  「這也不能怪真紅姐姐,畢竟那麼久沒待在哥哥身邊,彼此也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我不會怪她,我只是不希望她太責怪自己。」

  左手下意識的摸著脖子,儘管皮膚上的傷痕早已不復存在,但留在心中的痕跡,仍然橫跨在兩人之間。

  「如果是哥哥,一定可以到達大家都快樂的結局的。」

  「大家都快樂的結局真的存在嗎?」

  「因為是哥哥,所以一定能找出來的,哥哥就是有這樣的能力!因為哥哥是蕾芙的哥哥呀!」

  露出一百分的燦爛笑容,襯著外頭午後的朝陽與一望無際的藍天,一切好像都沒有那麼困難了。





  「學姊,我是萊特,我們進來囉!」

  「進來吧。」

  終於到了社團大樓我們的社辦,我敲了敲門,確定學姊有在裡面之後,我和蕾芙就一前一後地走進社團大門。

  今天的學姊沒有坐在深處的大桌之中,而是在社團討論用的長桌吃著學校學生餐廳的便當。

  「吃吧,這是你們兩個的,我們一邊吃一邊講就好,別餓著了。」

  學姊將她身旁的塑膠袋朝我們推來,裡面裝著兩個便當以及兩雙筷子。

  「不用客氣這餐就算我的,直接吃吧!」

  見到我要掏錢,學姊馬上伸手制止了我,讓學姊這樣破費總是讓我覺得心中有點不好意思。

  「玉藻姊姊,那我就去準備茶水囉!」

  「歐歐,蕾芙妹妹不用麻煩啦,畢竟中午這個是我特地找你們來的,不算是正式社團活動。」

  「不不,這是蕾芙想要所以才那麼做的,就當作蕾芙連哥哥的分一起答謝玉藻姊姊一直以來的照顧吧,況且蕾芙也是很喜歡泡茶呢。」

  深深行了一禮,蕾芙消失在社辦小房間的門後,過了一會,一身和服裝束的蕾芙就出現了。

  經過了簡單的沏茶過程,包種茶香四溢在社辦之中,並且在每個人面前的杯子中搖曳著剔透的光芒。處理好一切的蕾芙就穿著一身的和服,優雅地坐到了我旁邊,與我兩個人一起打開面前的便當盒開始了中午的正題。

  「我就直接切入正題吧,今天找你們來正是為了你們的朋友的事。首先,真紅並不是人類吧。」

  就算在早上看到簡訊的內容時就稍微有點這樣的猜測,但實際聽到時,心跳還是漏了一拍。

  「她,是為了什麼目的而來?」





  08

  沉默,支配著社辦的空氣。

  學姊用那烏黑深邃的雙眸直勾勾地望著我,尋求著一個能讓她滿意的答案。

  看向身旁的蕾芙,妹妹用唇語默默的說了聲哥哥加油,眼神中充滿著信賴。

  ──我所認識的真紅是不可能對學姊不利的。

  ──但這些年來她會不會已經變成了我不認識的其他人了呢。

  想到這裡,想到了這兩年來度過的時光,我的迷惘突然消除了。

  ──不,真紅心中的正義是不可能那麼容易被磨滅的。

  「雖然我不確定真紅真正的目的。但我相信真紅,不會對學姊不利的。」

  我沒有逃避地迎向學姐的視線。

  ──沒錯,如果真紅隨隨便便就會改變的話,那麼我們那些失去的,不就像傻瓜一樣了嗎。

  雖然這不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但我還是感受到嘴角微微地上揚了。

  彷揣測著我話中真義一般,學姐看著我的眼睛眨也不眨,最後,她嘆了一口氣。

  「這種連回答都稱不上的答案是什麼,但,我明白了。」

  留下這句話之後,學姐兀自地站起,腳步聲綿延到了我身後的大門。

  『這種像告白一樣的台詞算什麼阿。』

  在關門的同時,學姐似乎說了什麼,但話語被框當聲巧妙的蓋住,我一個字都沒能聽清楚。

  「學姐這樣,到底是明白還是不明白阿。」

  身邊的蕾芙笑嘻嘻的看著不明所以只能嘆息的我。

  「哥哥真是什麼都不懂呢。」

  說完這句話之後,蕾芙卻和話語內容沉重感不符的,俏皮地啜飲了一口手中的茶。

  「似乎有點涼了呢,哥哥要不要我幫你重泡一杯?」

  現在氣氛明明應該是很沉重的才對阿,為甚麼感覺只有我一個人像會錯意的傻瓜?

  我只能吃著午餐,思索著我是不是哪裡弄錯了什麼。

  「哥哥,因為我看的心都累了,做為懲罰,餵我吃飯。」

  重新為我沖了一杯熱茶的蕾芙則是彷彿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趁著四下無人,恣意的嶄露了在家那懶散的一面。

  午餐時間結束,仍舊在沉思的我與看起來比平常開心1.2倍的蕾芙分開,然後一邊思索一邊回到教室。

  「喲,萊特,怎麼愣頭愣腦的?」

  「我又不是你,整天腦袋空空的就能過日子,我也有需要煩惱的事情阿。」

  「哼哼,你那也算煩惱,不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嗎?」

  一臉奸笑的損友看著我左方的座位。

  「我跟你沒辦法溝通,去去。」

  轉過頭去無視了一臉蠢樣的損友,我的視線自然而然的跟左邊的青梅竹馬對上。

  ──上次看到真紅擔心的表情是什麼時候呢?

  真紅愣了兩秒才發現我正看著她,潮紅的臉頰慌慌張張轉了過去。

  「什麼事都沒有,不要自作多情了。」

  是說這邊青梅竹馬的異變也是弄得我不明不白。

  下午的課中我和真紅仍然維持著:我感受到視線轉頭看左邊逮到沒在上課的青梅竹馬慌慌張張地回頭到課堂上,這樣的循環。

  而旁邊那些溫暖守望的視線更是刺得我坐立難安,完全無法好好思考學姐的事情。

  於是,中堂下課時間我逃跑了。

  獨自一人拿著書包,走在因為上課時間而稍顯空蕩的校園內,一向除了社團不太往其他地方跑的我一下還真不知道能往哪裡去。

  最終,我的身體還是習慣性的把我帶到了社團大樓門口,儘管這不是我的目的地。但既然都來了,就姑且上去看看吧。

  推開門,少見的是空蕩蕩的社辦,沒有主人的大桌散發著一股寂寥感。雖然過去也曾有學姊去上課而不在社辦的狀況,但會在社團內愜意聊天嬉鬧的其他社員們早已不再,加上這個一切不明朗的狀況,總讓人感觸特別深刻。

  匡噹

  突然,我身後的大門打了開來。

  「學姊……咦?」

  與轉過頭來的我四目相對的不是預期中的的學姊,取而代之的是意想不到的人物。

  「不是學姊還真抱歉阿。」

  那帶刺的態度,微微鼓起的臉頰,因為不滿而些微上吊的眼角,與那兩股搖曳的金髮馬尾,再再都顯示了她是理應不該在這裏的那個人。

  「真紅,妳不是應該在上課嗎?怎麼會在這裡?」

  「這句話我可要原封不動的還給你,我想來就來,不行嗎?」

  哼了一聲之後,真紅甩動了那兩條馬尾,就近找了椅子坐下來。

  在她蠻不講理的邏輯面前,我意外的無可反駁,只好默默地離開門口,坐到了與真紅相對的椅子上。

  而在我對面坐下的真紅就用著那欲言又止表情看著我。

  「怎麼了,想說什麼就說吧?」

  總覺得再這樣放置她怪可憐的,而且這裡沒有其他人,愛面子的真紅應該也比較能對話了吧。

  「嗚……」

  但在我這樣問了之後,真紅立刻又別開眼去逃離我的視線。

  「有什麼煩惱就說阿,能力範圍內還是能幫你想辦法的。」

  「討厭,我不是小孩子了啦!丟臉死了,我才不會擔心你呢。我只是覺得過去的朋友一直露出一副很困擾的樣子,可憐你而已!」

  聽到這句話之後我不禁苦笑了起來。原來我中午過後異常到連真紅都為我擔心起來了嗎?。

  「沒事啦,就中午一些小誤會而已。對了,說到這個。」

  我突然發現這不是個探詢學姐的擔心的絕佳時機嗎?

  「妳覺得學姐是壞人嗎?」

  「恩?怎麼突然問這個?」

  這個問題似乎太唐突,真紅似乎一下不知道我到底在問什麼。

  「我的意思是,妳覺得學姐真的是像傳言中那樣會害人的存在嗎?」

  「麻,她就是個壞心眼愛捉弄人為人輕浮又討人厭的人,我絕對絕對不會跟她當朋友的!但是……我覺得她人應該不太壞。」

  聽到這裡,我不禁笑了出來,雖然真紅前半段罵的非常難聽,但最後那微微扭捏的語調,表露了她的心意。

  「不……不要誤會了,我只是說她不是壞人罷了,絕對沒有有一點點認為她是好人的可能性,不準笑!」

  真紅隔著桌子踢了我一下,然後撇了撇嘴,低頭開始玩起了自己手上的手機遊戲。

  ──這樣的真紅果然不可能去危害學姐的。

  感嘆之後放鬆下來的腦袋突然想起了還未完成的企畫書工作,於是從包包拿出了筆電。當我證明自己也能做到一些事情之後,也許學姐就會更信任我了吧。

  「是說,我們兩個好像好久沒有這樣了呢。」

  一邊打字,一種懷念感讓我不禁感嘆。

  「恩。」

  老實說我心中也沒有明確的哪樣,但是真紅似乎理解了我模糊的真義。

  時光靜靜流逝,真紅雖然始終沒有說話,但也沒有尷尬,我們用著彼此的方是享受著這令人舒心的沉默。

  ──能跟真紅聊聊真是太好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我想起了常常被充當更衣間的小房間似乎有些有用的舊資料,在與真紅說了一聲之後,我就進到了其實是倉庫的隔間中。

  由於辦完活動大家大部分都沒力氣再多整理,所以舊資料都是雜亂無章的被塞成一堆,每次要查閱都要把各種資料先分門別類好才能知道哪裡有什麼東西,意外的是個大工程。

  喀鏘──

  當我還在忙碌的收拾資料時,傳來外面社辦門打開的聲音,難道是學姊回來了嗎?還是蕾芙下課了呢?

  啪──

  「妳幹嘛?」

  青梅竹馬冷冷的質問聲從外面傳來,而被質問的對方沒有出聲,難道是什麼人跑來找碴了嗎?

  我趕緊整放下了手邊的資料,推開門一看,背對著我的真紅正抓著臭著一張臉的學姐停在空中的右手腕。

  「我才要問,出賣者的孩子,妳在這裡是想要做什麼?」

  啪!

  比剛剛更清脆的聲音傳來,我甚至看不到真紅站起來的殘影,學姊的臉上就多了一道鮮紅的五指印。

  「現在要來吵架就是了。」

  瞳孔早已完全變得血紅的真紅仍然抓著學姊的右手,用充滿壓迫力的聲音詢問著。

  「別以為妳能在水面下做一些偷雞摸狗的事,只要稍微調查一下妳的來歷就能推測妳想要做些什麼了。」

  同樣發出強烈殺氣的學姊,那代表妖狐一族力量的耳朵與尾巴也解除變化憤怒而膨脹著自己的存在感。

  「就算妳騙的過萊特,是騙不了我的。」

  學姊左手纏上火焰,周邊的空氣因為熱度而微微扭曲,而被拽住的右手則是手腕一翻,試圖反手抓住真紅的手腕。

  碰!突然被加熱而膨脹的空氣發出了爆炸聲,高速高熱的左鉤拳加上風壓會一次在真紅的肚子上炸裂,就算不算上灼傷,光是空氣受熱膨脹脹的衝擊力都能隨便貫穿一個普通人的身體。

  然而,在連旁觀者的我都以為拳頭即將撕裂真紅的腹部時,青梅竹馬的身影搖曳了一下,然後就消失了,能量徒然的只能打在空氣上,餘波吹起的熱風吹倒了首當其衝的社辦桌椅,吹散了倉庫中許多剛剛才整理好的報告書,儘管隔了如此的距離,仍然能感受到剛剛那一擊的破壞力。

  在牆邊的真紅用手確認了一下自己的腹部,原本黑色亮麗的洋裝受熱碳化而失去了光澤,失去彈性的纖維耐不住風壓而裂了開來,底下白皙的肌膚若隱若現。

  雖然衣服已經半毀,但反過來說,面對學姊這樣突如其來的一擊,真紅也就只受了那麼點傷害。

  從我看到真紅甩了一個巴掌到現在,不超過五秒的時間,原本乾淨整齊的社辦已經化為了凌亂的戰場。

  而真紅完全的被引爆了。

  「莫名其妙就打人。」

  話語飄散在空氣中,而真紅早已不再牆邊。

  「莫名其妙就誣賴人。」

  真紅突然出現在學姊身後。

  「莫名其妙就毀了我最愛的洋裝。」

  鮮紅的雙眼與突出的犬齒,以及那滿盈的恐怖壓力,看起來完全就是童話中那恐懼與力量化身的吸血鬼。

  還有那憤怒之外的,掛在眼角的淚光。

  「最後還一副自己才是受害者的樣子,妳又了解我什麼了!」

  發現聲音在背後的學姊驚訝的回過頭去,馬上反應過來而回身一踢。

  而真紅左手輕輕一接,就抓住了有著身高差而像真紅胸口踢來的腳。

  ──糟糕,真紅完全失控了,還有一秒我才能到,這樣下去學姊會重傷的。

  真紅一退到牆邊就馬上衝向前去要調解誤會的我,仍然跟不上她那幾乎無視物理法則的速度。

  「明明愉快的一天莫名其妙被破壞了的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眼看著真紅就要一拳揮在學姊的胸口。

  「停手!這樣下去真的會出事的。」

  清脆的女聲喊出了我不成聲的呼喊,接著如同按下暫停鍵一般,真紅的拳頭倏地停在了半空中,在離學姊的衣服仍有幾公分的地方。

  「真是的,玉藻姊姊跟真紅姐姐都太衝動了。分開分開。」

  一雙白皙的手伸到了對峙的兩人之間,用著受不了的語氣把撥開了彼此,而學姊與真紅也沒有抵抗,默默地分開來,從他們兩人之間走出的,是背著包包一臉困擾的妹妹。

  「真紅姐姐跟玉藻姐姐,你們不管誰受傷哥哥都會難過的。」

  站在兩人之間,看著一片狼籍社辦的妹妹,又看了十分無奈的我,然後小小的嘆了一口氣。

  這次要不是妹妹,她們其中一個人一定會掛彩的。把事情弄到要妹妹不得不使用她最不喜歡的那個,我做為哥哥的實力還是要加強阿。

  ──回家要好好照顧蕾芙了。

  儘管外人看不出來,但妹妹剛剛的確一瞬間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在稍微收拾桌椅之後,學姊和真紅一左一右坐到了我與蕾芙的對面,但從他們還刻意空了一個位置座的狀況,就知道兩人只處於暫時休兵的狀態。

  「我絕對不會再原諒那女人了。」

  餘氣未消的真紅,開頭就是這樣一句話。

  「好啦,真紅,妳就再給人家一次機會嘛,剛剛學姐只是誤會了,畢竟學姐總是都把社團擺在第一位,有時候著急起來,難免就不理性了。」

  「哼,淨為那女人找一堆理由,明明就是在鬧脾氣而已,而且她連什麼話該講什麼話不該講都分不出來嗎。」

  「鬧脾氣?」

  我不解的看向學姐,少見的,學姐別開了視線。

  但我完全無法想像平時可靠成熟的學姐鬧脾氣的理由。

  「好了好了,既然真紅姐姐都知道,就不要跟玉藻姐姐較真了嘛,哥哥那個樣子也不是一兩天的事,玉藻姐姐也是難免累積各種壓力阿。」

  奇怪,為什麼最後好像最後過錯都回到我頭上了。

  「哼,不管,看那女人恣意妄為萊特還護著她,我就是討厭。」

  「哎呀,真紅姐姐那是因為妳不知道哥哥在背後多相信妳,玉藻姐姐就是吃醋麻,妳看她現在不也再反省了嗎?」

  「好了,蕾芙妹妹,夠了,再來的讓我自己說吧。」

  從剛剛開始就一直一語不發的學姐突然打斷了蕾芙,用著沉重的表情,深深的像真紅低下頭去。

  「對不起,真紅。我應該要相信萊特,要相信妳的。這次真的是我太妄尊自大了,看到妳的眼淚我就明白了,我真的說了不該說的話。真的是非常抱歉,我還不夠成熟,隨意的就把自己的想像加諸在妳身上。我不會再犯了。」

  「我才沒有哭呢!」

  真紅終於發現了她眼角掛著的淚水,急急忙忙的將其拭去。

  「抱歉,你畢竟也是萊特最好的朋友,但我卻忽視了,一昧的把事情往最壞的地方想,大概我也是嫉妒了吧。」

  「哼!」

  「如此不淡定的我還是太年輕了,妳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我再考慮。」

  留下這樣的話之後,青梅竹馬起身拿起書包就頭也不回的推門離開社辦。

  「真紅是個善良正值的人,絕對不會被地裡搞什麼小動作的,學姐很抱歉我中午講得那麼不清不處。現在我能用我的人格發誓,真紅絕對不會來破壞我們的社團的。」

  「其實,我也明白……今天真得是非常抱歉,失態了,社團活動就先休息一天吧。為兩位帶來困擾真是萬分抱歉。今天我也先回去了。」

  學姐說完之後,向我們兩個深深的鞠了個躬,收拾了一下之後就離開了社辦。

  事情好像變得有點一發不可收拾了。

  「我來跟真紅姐姐談談。」

  蕾芙用手機打著字,一邊說出了這樣可靠的話語。

  「蕾芙果然是我可靠的妹妹,學姐那邊,我也會好好談談的。」

  我感激得摸了摸蕾芙的頭,妹妹也輕輕地靠到了我身上,她的手機螢幕上是與真紅的對話框。

  「蕾芙辛苦妳了。」

  「恩。」

  我用更溫柔的力道再次撫摸起懷中蕾芙的頭,疼惜著疲憊到下意識地想在外面撒嬌的妹妹。






09

  「唉……」

  把晚餐送上餐桌時,看到的是一手拿著手機癱軟在沙發上的蕾芙。

  「真紅那邊怎麼樣了?」

  「真紅姐姐還是在鬧彆扭,我有拜託真紅姐姐無論如何還是要來露個面,但不知道有多少效果就是。」

  妹妹再次深深的嘆息,剛剛在準備晚餐時我沒有特地去聽蕾芙與真紅之間的談話,但看來這件事再次在妹妹的內心累積了相當的疲勞。

  「抱歉蕾芙,為了我跟學姐的事情讓妳這樣費心。」

  「哥哥的事就是蕾芙的事,沒有什麼抱不抱歉的。但如果哥哥真的要展現誠意的話。」

  說到這裡,妹妹自然的閉上了眼睛,在沙發上對我張開了雙手。

  今天要不是蕾芙,事情想必會往更嚴住的方向發展,但也因此對她造成了不小的負擔,作為兄長得我也必須負起責任。

  偶爾該寵一下辛苦的妹妹。

  我憐惜地將沙發上的妹妹用公主抱抱了起來。

  「蕾芙大人該用膳了。」

  「60分,明明哥哥做些更進一步的事情也是可以的。」

  儘管嘴上說著一些不切實際的抱怨,蕾芙仍然是笑容滿面得緊緊的環抱住我的脖子。

  「是的公主大人。」

  與此同時,我俐落地往面前那柔軟的臉頰親下,不給妹妹任何反應時間。

  噗!通紅的臉龐讓我彷彿能聽見這樣的效果音。

  「哥哥這樣太狡滑了」

  還能聽見埋在我胸前藏起臉蛋的蕾芙,不滿的咕噥聲。

  妹妹再怎麼優秀,終究還是妹妹,有血有淚有弱點的普通妹妹。

  「哥哥把蕾芙變成廢人了,所以哥哥要負起責任餵蕾芙。」

  雖然一切仍未解決,但我知道,光是我們還能這樣傻笑,本身就是一種幸福了。

  *

  第二天早晨,真紅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依舊在路上跟蕾芙有說有笑,但她們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完全迴避掉了社團的話題。

  加上今天一整天都沒有共同修的必修或選修,我也無從在課堂上確認真紅本人的真心,真紅到底還多在意學姐昨天的那些話,我依舊不得而知。

  通識課上,老師口沫橫飛地講述著古物與藝術品的發掘與欣賞,聽說他好像是業界是小有名氣的鑑定師,而因為家世背景的原因,我頗常接觸古物,但不知為何,這個老師在課堂上總讓我有種不和諧感。

  但其實也沒關係,是個很涼的營養學分這點跟網路上並無二異,微妙地有點無法專心聽課的我,索性拿出了筆電,檢察著昨晚完成準備今天要交給學姐的企劃書。

  而中午,趁著下午另一門通識遲到也不會怎樣的機會,我應蕾芙的要求到附近的校外餐廳換了換口味。

  「是說今天身體還好嗎?昨晚又沒睡好嗎?」

  吃著義大利麵,看著旁邊微微透著倦意的蕾芙,我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自從再次能睡覺時感受到哥哥的體溫,蕾芙就沒什麼做噩夢了。」

  「那就好。對了是說,班上開始交到朋友了嗎?」

  聽到我這個問題,蕾芙拿著叉子的手倏地一僵,沙拉就這樣停在了半空中,表情也微微變得苦澀。

  「今早有班上同學向我搭話了。」

  「那很好阿,蕾芙的話應該不管能生女生都能好好交上朋友吧。」

  「『蕾芙大人,請問我能替第一後援會的宣傳手冊拍一張封面照嗎?絕對不會用在奇怪的用途上的。』第一個過來的男生拿著看起來很貴的單眼對我這樣說了,接著大家就開始喊著『怎麼能偷跑』,順勢要求起了各種奇怪的事,簽名什麼的,替我送餐什麼的,當我的小弟什麼的,護衛許可什麼的……今天中午光是要離開教室找哥哥匯合都得辭退至少四五個自稱是後援會的午餐團體,中間甚至還有別班的同學……」

  說到這裡,妹妹瞳孔中的光輝似乎又暗淡了幾分。

  「最後我好不容易脫離的時候似乎還有幾個人吵了起來,說著什麼『說好的輪流邀約協議呢?』一副就是要打起來的樣子。」

  聽到這裡,我都能想像那些毛毛躁躁的學弟們互相推擠的畫面,難怪妹妹突然說今天不想吃學生餐廳,也難怪剛剛看起來莫名的沒有精神。

  「往好處想,他們現在也都是大人了,至少不會做出什麼更出格的是,而且應該能更快到一個穩定的牽制階段吧。」

  「唉......蕾芙只是想普通的交朋友而已。」

  無力的妹妹忍不住把上半身趴到了桌上。

  「放心啦,總會交到的,聯誼熱潮過了紛紛交到女朋友之後,應該就會比以往都更平息了。」

  我摸了摸身旁垂頭喪氣的妹妹頭,解釋了大學的一般論,希望能稍微為她打點氣。

  也一邊希冀著這個一般論能套用在蕾芙週邊。

  安撫大吐苦水的妹妹,午餐時間就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而下午的通識課,我慣例的無視了上課的內容,通識期中考比起因為劣質成品而發怒的學姐,一點都不可怕。

  一年前企劃人員在討論會議上完全抬不起頭來的景象,至今仍深深烙印在腦中。

  況且認真上通識這種妄念,我早在大ㄧ時期就乾淨俐落的從腦中移除了。

  老師上課的聲音提供了適度的背景噪音,讓我能集中精神對企畫書作出最後的修改,這次交給學姐的應該可以是接近完美的成品。

  懷著一點點新手的不安,又加上一點點跨出第一步的雀躍,我完成了讓我還算滿意的企畫書。

  ­­──學姐應該會高興吧。

  抱著這樣淡淡的期待,我走入社辦,率先看到的是一臉稀鬆平常坐在社辦椅子上的真紅,以及彷彿完全沒有疙瘩平凡處理著手邊事務的學姐。

  沒有面紅耳赤,沒有針鋒相對,只是專心的打著手上的PSP的真紅。

  相比起昨天,今天的真紅除了把手機遊戲換成了耐完度更高的魔O獵人之外,並沒有多大改變。

  學姐這邊也是,彷彿真紅是理所當然的存在一般,沒有多作注意泰然自若的處在同一個空間。

  彷彿昨天的爭吵完全不曾發生過一般。

  「午安真紅,昨天沒事吧。」

  社辦之中沒有見到妹妹的身影,沒有潤滑劑居然能和平相處的兩人讓我不禁擔心起了真紅的狀況。

  因為事態太過異常而極度震驚的我,甚至沒注意到這是個沒頭沒腦的問題。

  「恩。」

  青梅竹馬只是短短的附和,全力打王的她實在看不太出現下的情緒變化。

  ──但願真的沒事了。

  我暗暗地如此祈禱,回到了了最一開始的目的。

  「學姐,您交代的企畫書完成了,請過目。」

  戰戰兢兢的,我將手上的隨身碟交給學姐,像個第一次讓老師看作文的學生。

  迴盪在寂靜的社辦中的只有學姐滑鼠的點擊聲,以及越發越大,好像所有人都可以聽到的我的心跳聲。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最一開始讓我開始回想這一切的,血淋淋的騷亂。現在的我對於不到半小時前,天真的以為一切都沒事的我深深感到羞愧。

  妹妹髮絲的溫柔觸感成了我心靈的最後一塊綠洲,多虧了妹妹的調停,她們倆現在又回到了暫時休兵的狀態。

  然而,雖然打著遊戲,真紅金黃燦爛的髮絲仍然因為餘怒而微微飄揚著;而學姐看似平順的完成著手上的作業,但是頻頻變換的姿勢,一直輪替交疊的雙腳,也暗暗透露著心中那份不平靜。

  「事情搞成了這樣,她們兩個真的還能和好嗎?」

  與蕾芙兩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又想起了真紅與學姐之間種種以及兩人的性格,我不禁抱頭感嘆。

  「如果是哥哥,最後一定有辦法解決的。」

  一旁的蕾芙用露出了溫柔的笑容,無條件信任著我。

  「哥哥也不是全知全能的阿。如果我真的那麼有辦法,這幾年來也不會那麼狼狽了。」

  ──我連一個真紅都處理不好了,更何況還有學姐。

  「蕾芙相信哥哥,不管是真紅姐姐的事,還是社團的事情,現在的狀況都只是高潮之前的鋪陳,最後一切都能畫下完美的句點的。因為哥哥說過哥哥會是蕾芙心中最無所不能的哥哥阿!」

  ──那是多久以前的妄言了,蕾芙居然還放在心上,現在的我早就認識到作為一個人,自己是多麼的無力。

  然而,看著妹妹那閃閃發光的眼神,這些話語突然又卡在喉頭。

  ──算了,努力再當一下蕾芙無所不能的哥哥吧,為了不背叛那純粹信賴的笑容。



  ──最近的我是怎麼了,為何要如此焦躁。

  ──明明有更好的處理方式,為和我總是控制不住情緒呢?

  ──難道……我是在焦躁嗎?害怕突然回來的那個女人?

  ──忽然生氣,忽然又想變回原本的我,真像個小丑。

  ──以前覺得人們來來去去沒什麼的我,如今居然也會為了一個人起起伏伏。

  ──真的是生病了呢,萊特。

  獨自吹著晚風,走在回家的路上,有著人類的外表,卻沒有真正成為人類的我。

  孤獨應該是如此熟悉,但現在又是如此陌生。

  走過水果攤,老闆娘微笑向我打招呼,宿舍附近的人待我仍是如此的親切。然而,當他們知道我的真實身分,會把我拒於門外吧,還是會像萊特那樣,一如往昔?

  不,我知道,萊特是特別的,所以我……

  所以我才看不慣那女人,那赤裸裸的作對方式,彷彿在否定著我一直走來的道路。

  但是,以社團的角度來看,我這樣故意破壞社團的和諧,是否社長失格了呢?



  「對了哥哥,我們現在是不是還欠一個社員?」

  在被悲慘退稿的隔天下午,總計四名的社團成員難得的早早到齊。時值星期五,一般都不會排太多課,畢竟隔天就是周末,不只學生想放假,教授也不是那麼有上課的熱誠。

  早早就到的真紅仍然是坐在社團一角打著她的PSP,與學姊沒有過任何一句對話,甚至眼神接觸都沒有,彷彿盡著自己底線義務一般的,只是坐在社辦中。而學姊也是依然故我的做著自己的事情,相比昨天事態仍然沒有任何的好轉。

  正當我努力依照著學姊的建議修改企畫書時,穿著一身和服,在小房間打理著過往資料的蕾芙,提醒了我學姊在期初交代的另一件緊要事項。

  「對耶,最近太忙一下都忘了,學姊,繳交社團成員名單的時限到什麼時候?」

  「到下禮拜三,麻,我這邊也是一直在找人,但不要抱太大期待。雖然時間緊迫,但姐姐這次真的是束手無策了。」

  學姊回答我時又垂下眼簾,哀傷的看了一眼手機,看來學姊那邊是沒指望找到人了,以現在校內瀰漫的空氣來看,狀況是真的十分嚴峻阿。

  「蕾芙,你那邊有適當的人選嗎?」

  「蕾芙這邊目前還在努力讓班上同學能好好交談,要找到適合的人選可能得要一段時間後了。哥哥抱歉,在這麼重要的時候蕾芙卻沒辦法幫上忙……」

  「這不是蕾芙的錯,放心,哥哥會想到方法的,交給我吧。」

  蕾芙那邊看來也不行,國健那邊我也問過了,他也說不方便。到底還有誰是適合的人選呢……

  我一邊思考著一邊環顧社辦,玩著遊戲的真紅映入眼簾,一個模糊的開朗人影略過腦海,我靈光一閃。

  「真紅!」

  忽然被我點名的青梅竹馬似乎沒有料到話題會到自己身上,手上的PSP因為驚嚇還差點掉到了地上。

  「幹……幹嘛阿,不要突然嚇人好不好,萊特你是故意要讓我打小怪打到死掉嗎!」

  慌慌張張把PSP重新拿好的真紅仍然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甚至沒有從PSP看向我,擺著一臉不滿的表情對著PSP抱怨著我。

  「潔穎不是好像沒參加社團嗎,可以幫我問問她有沒有興趣參加這邊的社團活動。」

  那個開朗活潑,儘管是謠言滿天飛的現在,仍然沒有改變對我的態度的女孩,對學姊看起來也沒有特多的厭惡。此外依她喜歡熱鬧的個性,一起辦活動應該是個很洽當的人選。

  「呃……不是吧……我記得她之前好像是話劇社來著的,而且找她真的好嗎?」

  不知為何,聽到這個提案真紅似乎有點慌亂的樣子,不情不願完全表現在了臉上。

  「事到如今,我們也沒有選擇的餘地了,拜託了真紅,就當賣我一個人情,幫我問問潔穎的意願吧!」

  雙手合十,我向真紅誠摯地拜託,情況就是這麼的緊迫,著實沒辦法去考慮那麼多青梅竹馬纖細的內心了。。

  「阿……算了算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管了!我問就是!」

  真紅放棄地哀號著,接著以嫌惡的表情拿起電話,撥出了號碼。

  「潔穎嗎,我是真紅。能問你一件事嗎……」

  「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不是,絕對是誤會。」

  「你不是還有話劇社嗎,這樣真的好嗎?不用那麼草率也沒關係。」

  「好好好,我知道了,不要那麼興奮。不會,那種事情不會發生的,冷靜。等等,不是吧……」

  電話似乎被對面單方面切掉了,真紅把畫面變暗的手機拿離耳邊,絕望地看著我,青梅竹馬似乎剛剛在電話中受到了成噸的精神傷害。

  「如何?」

  面對彷彿要化為灰燼的真紅,雖然應該不會得到有用的答案,我姑且還是確認了狀況。

  「我怎麼會這麼傻……」

  氣若游絲的她只吐出了這樣不明所以的話語。

  就在這時。

  「嗨!大家午安,我來參觀了!」

  社團大門突然被打開,充滿朝氣的聲音迴盪在社辦中。

  剛剛還在電話另一邊的潔穎在掛了電話的兩分鐘內就出現在眾人面前。






10

  「哈囉,聽說這裡發生了有趣的事所以我來了。哈哈,不對不對,聽說你們還在熱烈召募新人中,為了朋友的幸福我就義不容辭地來到這裡啦!」

  看起來莫名容光煥發的潔穎,一來就強烈的彰顯著存在感,原先沉滯的空氣都因為那份活潑而開朗起來。

  「真紅!是活生生的真紅耶,居然能在放學之後還看到真紅真的是太幸福了。這樣一直打電動不但會長不高,跟萊特也不會有所進展喔。」

  「跟萊特才沒有關係!而且人家才……才沒有在意長不高什麼的。」

  看到真紅的潔穎就像看到可愛的小動物一般,快速地抱了上去,又是捏臉頰的又是用鼻子去摩擦那奢華的金髮。

  「沒關係,真紅永遠都小小隻的也很可愛,而且也很軟,還很香。」

  「走開啦潔穎,我快要被妳壓死了!妳應該不是來這邊玩我的吧!」

  真紅一邊抗議一邊想要把她推開,但是潔穎就是不放棄的硬是纏著她又揉又摸。

  面對潔穎,真紅永遠只有嘴上的抵抗。面對普通人類,如果真紅有那個意思,根本不可能形成這種單方面糾纏的局面。

  「呼呼,好啦,我來自我介紹,我叫李潔穎,跟萊特還有真紅同班!今天開始加入你們,請多多指教!」

  「妳好,我是廖蕾芙,是萊特的妹妹,潔穎學姊,請多多指教。」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妹妹大人啊。」

  妹妹首先站起身來,恭敬優雅的鞠了個躬,歡迎潔穎的來到。

  「我是廖萊特,是這次要辦的營隊活動的總召,請多多指教。」

  「你好,我是金玉藻,是萊特的正妻,也是這裡的社長,以後也請多多指教了。」

  而學姊則是不知何時繞道了我身邊,雙手纏上了我的右臂,手上傳來了學姊胸前那柔軟彈性的觸感。不妙,讓我從上到下都很不妙的觸感。

  「金玉藻!妳偷偷加了什麼無恥的稱謂進去啊!然後從萊特身邊離開,立刻!」

  面對學姊的挑撥,易燃的真紅理所當然地在潔穎背後炸毛了,站起身來,惡狠狠地看向眼前的學姊。

  「哼哼,像你這種沒有魅力的平板女,怎麼可能引起性慾正旺的20歲少年的興趣呢,青梅竹馬什麼的就是被早早厭倦的存在。」

  「現在是要打架嗎?」

  面對學姊刻意地把身體往我手上擠,強調身體曲線的反應,原本還只是用眼神進行威嚇的真紅,這次認真地釋出殺氣,瞳孔也變成了紅色。

  「好了好了,好乖好乖,吵架可以,打架是不好的。」

  一旁早已堆起滿滿愉快笑容的潔穎,在真紅想要撲上去的前一刻,從後面環抱住了那嬌小的身影,摸著頭安撫她狂躁的情緒。

  「走開潔穎,不要把我當小朋友啦!」

  在潔穎懷中,真紅的火氣瞬間消退,只是輕輕的掙扎著,但這樣的抵抗並不具有任何抵抗的效果。

  火爆的場面又平和了下來,真紅最後似乎因為太害羞,掙脫了好友的懷抱,而潔穎也沒有多加糾纏,乾脆地放手。

  「咳咳,剛剛一陣混亂,但我覺得還是自我介紹一下好了。我是林真紅,姑且算是社員。」

  清了清喉嚨,重新面對好友,儘管是早就熟識的關係,真紅還是一板一眼地完成了自我介紹。

  這時的學姊也放開我的手,變回了一個社長的表情,如同蕾芙與真紅剛進來那時候,認真地介紹了社團的宗旨與活動內容。

  「這裡果然很有趣呢。我加入。」

  聽完介紹,看了看我們四個之後,潔穎再次愉快地笑了,並從學姊手中接過了入社申請單,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這樣我們終於達到學校要求的底線,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

  「來,潔穎學姊請用茶。」

  妹妹伶俐的為在真紅旁邊坐下的潔穎送上茶水,完全沒有因為是新社員就怠慢了對她的照顧。

  「蕾芙真的是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優秀阿,也難怪真紅那麼喜歡了。是說,萊特阿,作為新進社員,我現在應該要做什麼才好呢?」

  「恩......其實在我做好完整的企畫書之前我都還沒什麼空帶大家討論。不如就先想想自己希望辦一個什麼樣的營隊;或是幫蕾芙整理一下過往的資料,看看學長姐們怎麼做事吧。」

  提供潔穎一些面向新手的建議後,我繼續埋首於企劃書的修改,畢竟我這裡越早結束,整件事就可以越早開始。



  「妳的哥哥還真受歡迎阿。」

  做為一個新進成員,突然要我想要辦什麼營隊真的是偏困難。於是,我決定與萊特的妹妹一起整理資料。而剛剛稍微感受了一下社團內的氣氛後,我不禁愉快的對理論上最為局外人的她抒發了自己的感想。

  「哥哥那麼優秀,受歡迎是理所當然的。」

  一旁萊特的妹妹似乎很仰慕自己的哥哥,把兄長受歡迎的事情視為理所當然。

  ──看來兩人是相處比較好的那種兄妹呢。還記得我小時候也算是仰慕哥哥的。

  我在心中做出這樣的結論,繼續了閒聊。

  「妳相當喜歡哥哥呢,不是一般來說隨著越長越大,兄妹就會越來越疏遠。像我就有一個大我三歲的哥哥,我們從國中之後感情就不是很好了,真虧妳們還能和睦到大學。而且聽真紅說你們現在還被迫住在一起,不會抗拒想要有自己的空間嗎?」

  「被迫?」

  蕾芙疑惑的歪了歪頭。

  「為何跟哥哥在一起會是被迫,妹妹跟哥哥一同生活不是理所當然的嗎?而且為什麼要疏遠哥哥?哥哥是蕾芙心中最重要的人,家人不就是約定要一直在一起的存在嗎?如果沒有了哥哥,蕾芙的生活就會變得黯淡無光了,是哥哥賦予了我活著的色彩,為什麼要特地去疏遠呢?」

  蕾芙的語氣中並沒有慍色,而是真的打從心裡疑惑地一個一個提出這些問題。彷彿在妹妹的世界中只有哥哥一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異常,作為同樣是妹妹的我能知道,眼前這女孩一定很異常。在這個世界上兄妹理應是不能結婚的,就算退了一百步不從法律與倫理上來看,兄妹這種長時間相處的異性,應該早就不把對方當異性看待,然而,在剛剛妹妹的表情,明顯的就是一名戀愛中的少女幸福地討論著最喜歡的男性的表情。

  「等等等等等,妳是叫蕾芙對吧,我問妳,妳是把哥哥視為一個異性而做出了那些家人論,還是只是單純把她視為哥哥而已?」

  雖然我感到一震頭暈目眩,但我還是想要相信一切只是會錯意罷了。

  「哥哥一直以來都是個優秀的男性,蕾芙總是把哥哥作為一個男人在仰慕著,在那麼好的男性身邊,蕾芙怎麼可能把持得住自己不去意識到呢。唉呦我都在外人面前說了什麼阿。」

  說完這段話之後,蕾芙彷彿剛告白完的少女一般羞的的滿臉通紅,發出了依呀的呼聲之後,雙手捧住了臉蛋。

  這絕對有什麼誤會,怎麼可能會有把哥哥當戀人看待的妹妹。

  「蕾芙,我問妳,妳會希望跟哥哥成為戀人嗎?」

  「作為家人的妹妹,不是比戀人更高了一等級嗎?蕾芙是不會刻意去追求這種不重要的名份的,但是如果哥哥希望,蕾芙完全不排斥成為戀人。然......然後,蕾芙小小的夢想就是,未來的有一天能在作為妹妹的同時,作為哥哥人生的伴侶幸福的走完人生的道路。」

  我再次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眼前這女孩看起來明明就是行為舉止最正常的一個,思想卻是最危險的。她的態度堅定到我都不禁開始懷疑,我平時所堅信的常識真的是正確的嗎。

  「我姑且問一下,妳跟萊特是真真正正有血緣關係的親兄妹嗎,還是其實有一方只是收養的?」

  「蕾芙總是以跟哥哥流著相同的血而自豪,常常蕾芙都能從身體深處感覺著自己與哥哥相同的部分發出溫暖的共鳴,所以只要待在哥哥身邊蕾芙就能無比的安心。如果沒有血緣關係,怎麼可能有那麼強烈的連結?」

  「那......那麼,這樣說的話,妳的哥哥這樣被其他女孩左擁右抱妳都不會感覺到忌妒或害怕嗎?」

  算了,就算事情再怎麼不合哩,只要發展有趣就好。

  「為什麼要嫉妒?距離哥哥最近的就是蕾芙,哥哥就算再怎麼跟其他女孩要好,最後也是會回到家人身邊阿。她們又不會跟我搶妹妹的位置,為什麼要害怕?限制哥哥的自由可不是一個優秀的妹妹應該要做的事情。」

  可以這樣一臉理所當然堅信著這樣言論的女孩,絕對是我的天敵。



  「哥哥我們整理好了!」

  因為做完工作而容光煥發的妹妹坐到了我的旁邊,把頭靠了過來散發著誇講我的力場。

  「好棒好棒,那麼多東西居然那麼快就整理好了。」

  我也不吝嗇地溫柔撫摸妹妹的頭,讓她靠在我懷裡並誇獎了她。先前我跟學長姊都放棄整理的雜亂資料,蕾芙居然不到一個下午就整理完成了,真不愧是我優秀的妹妹。

  跟著出來的潔穎似乎臉色不太好看,是裡面霉味太重所以身體不舒服了嗎?看來還是要適度的通風呢。

  在與寵愛著妹妹的我視線對上之後,潔穎明顯地身體一僵。

  「嗚嗚,真紅我被欺負了,快用妳溫暖的身體安慰我受傷的心靈。」

  「蛤?不要沒頭沒腦的抱過來啊。我不是娃娃!妳突然又怎麼了?」

  「嗚嗚,為什麼妳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妹妹是這樣的存在,妳最大的敵人應該不是其他而是妹妹吧!看看現在的他們,難道都沒有任何想法嗎?都不覺得他們很奇怪嗎?這樣是正常的嗎?」

  「妳真的很奇怪耶,他們本來就這樣啊,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唉呦很熱,不要一直黏著我啦!」

  真紅仍然是一臉嫌惡的試圖推開潔穎,的確,寵愛妹妹的哥哥沒有什麼錯啊?

  「潔穎同學阿,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樣慌慌張張以後會很辛苦的。」

  學姊也抬起了頭安撫潔穎。

  「等等,是我奇怪嗎?沒有常識的是我嗎?我才是怪人嗎?」

  四雙疑惑的眼睛同時看著潔穎。然後潔穎彷彿燃盡一般,軟軟的癱坐到了真紅旁邊。

  「學姊,這是我改好的企劃書,請過目!」

  終於也修改好企畫書的我,戰戰兢兢地將成品交到學姊面前,這次我不敢再有太多自滿,因為昨天的我深切體會到自己仍然是如此的不足。

  「萊特弟弟,不用那麼害怕也行。」

  「不,學姊只是讓我體會到自己的想法有多麼天真!」

  我昨晚深深的反省了,我發現到了看別人做好與自己動手竟然有如此天與地的差別。

  「沒關係的,其實萊特弟弟也夠努力了,以新人來說做出這種結果算是值得嘉獎,但是阿,其實再多依賴姐姐一點也是可以的。」

  視線從電腦上離開,嫵媚的視線微微上揚,看向眼前站著的我,學姊習慣性地抓著胸前衣襟的動作,從上往下看的角度刺激著我緊繃的神經。

  「萊特弟弟就這樣一個人默默的在看不到的地方努力,默默地就一個人交出成果,就算是姊姊,也會因為寂寞而鬧脾氣的,多跟姊姊討論吧,姊姊只會吃合理範圍的部分的。」

  悲傷的話語與妖狐魅惑的本能刺激著我的保護欲,雖然最後那沒頭沒腦的危險發言些微地喚醒了我。的確,就這樣一個人傻傻向前衝的確是一種妄尊自大不把前輩看在眼裡的行為。

  「萊特弟弟過來這邊,我直接告訴你哪裡要改。」

  於是我繞過了桌子,彎下身湊近了學姊的身旁,一股成熟的芳香味馬上撲鼻而來。

  「像這種討論絕對是必要的。你看,這裡,這裡,跟這裡,我幫你用紅字標起來了。」

  隨著講話律動而微微飄揚的髮絲,搔癢著我的臉龐,我稍微測過視線才發現,我與學姊臉之間的距離早就近得可以感受彼此的呼吸。

  「嗚嗚嗚嗚嗚。」

  遠處似乎傳來這樣的低鳴聲,但是現在的我實在是沒有太多心思去理會。

  視線再往下就是絕佳角度的深谷,我心中某個不可以的部分正要慢慢昂揚起來。

  「以上,有問題嗎?嗯,萊特弟弟你怎麼了?」

  似乎是講完了卻看我都沒有反應,學姊的視線朝我轉來,我慌慌張張的將視線轉回電腦螢幕上。

  「想要的話,姊姊也能在大家都走了之後給你一個一對一的特.別.輔.導喔。」

  察覺了我的慌亂的學姊輕輕的將手放在了我的大腿上,在我耳邊用氣音耳語著邪惡的提議,吹拂耳朵癢癢的氣息,以及腿上那灼熱體溫的刺激。

  我不禁想像起了擁抱著那溫軟的身軀會是多麼的誘人與舒適,肯定能連腦隨都獲得融化般的滿足吧。

  「是的學姊,我會改好再拿來給您看的。」

  最後,我,急忙地把資料拿一拿就慌亂逃走了。

  目送我離開的學姊還用唇語默默地說了一句『等你喔』,並且對我拋了個媚眼。

  果然學姊成熟的魅力對心臟不好啊。

  回到座位的我沐浴著的是真紅譴責的視線,加上潔穎傻眼的表情。

  「哥哥辛苦了,我換了一杯新的茶給你。」

  而妹妹那總是不變的溫柔笑容,輕輕舉起了我心中微微的罪惡感。

  ──今天還是早點回家,明天再用網路跟學姊繼續討論好了。

  有些事對現在的我來說還太早了。恩,沒錯。






11

  在學姊提出危險要求的當晚。

  『萊特,明天早上空出時間,我要對你進行再教育!』

  真紅突然傳了沒頭沒腦的簡訊,然後我優閒的周末就消失了。

  重點是真紅小姐,到底要約幾點妳沒說啊。

  姑且回傳簡訊問了一下,真紅小姐一句『等我睡醒就打給你』這種沒頭沒腦的答案就塘塞我了。

  身為夜行性生物的真紅應該至少下午才會起床,明天應該就不用設鬧鐘,直接睡吧。

  第二天早上,正當我還在迷迷濛濛享受週六早晨貪睡的幸福時,大響的手機鈴聲硬生生把我從睡夢中拉回現實。

  我接起手機,迷迷濛濛的「喂」了一聲。

  「你要睡到什麼時候阿,我已經在你宿舍門口了!三分鐘內給我出來!」

  「蛤?」

  「總之開門就對了,快起來!」

  留下這句話之後電話就被單方面切斷了,而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我看了一下時鐘,早上九點……還是禮拜六早上,看了看未接來電,三通,都是真紅撥的,最早的一通早上八點就撥出了。吸血鬼什麼時候變成這種喜歡晨光的健康種族啦。

  我小心翼翼地起身,盡量不吵醒睡在身旁的妹妹,在我把棉被重新蓋好,確認了妹妹天真無邪的睡顏仍然是那麼可愛之後,我起身簡單的盥洗與整理儀容。

  雖然很對不起似乎一小時前就起來的青梅竹馬,但是以我對她的了解,這時間醒著通常代表著從晚上通霄到現在,說好的睡醒才來呢。

  打開宿舍大門時,老實說我有點嚇到了。

  平常上課時的青梅竹馬,雖然會稍加打扮一下,但是還是都在起床隨便弄弄的簡單範圍內,大約是稍微把亂翹懶得整理的頭髮梳一梳綁成雙馬尾,然後稍微穿個不像睡衣的衣服罷了。然而今天在我眼前的真紅,頭髮放了下來,還有細心打理的微微捲度,一頭金髮柔順而沒有一絲亂翹的痕跡,此外臉上還難得的上了一點淡妝,原本就帶著歐洋血統的鮮明漂亮五官更是被襯托的楚楚動人,衣服也是很有夏日風格的清純系白色連衣裙,以及充滿可愛風格的涼鞋,配上她那偏為嬌小的身形,完全就是夏日美麗的妖精。

  然而,今天應該不是要約會吧,為什麼會看到這種全力全開打扮的真紅呢?

  「你杵在那幹嘛?外面很熱耶。」

  見我開門之後就僵住不動,真紅有點不奈的用手輕槌著我催促著讓她進門。

  「歐歐抱歉,有點亂,但是請進吧。」

  我也沒有勇氣詢問真紅這樣打扮等等要幹嘛,應該是下午或晚上還要去什麼重要的場合吧,不要想太多了她是那個真紅阿。

  「真紅你吃過了嗎?」

  當我來到飯廳要準備早餐時,她早已坐在椅子上搖晃起了雙腳,好奇地環顧四周。

  「沒有,給我火腿蛋跟牛奶就好,原來你的宿舍是長這樣啊,然後蕾芙還沒起床嗎?」

  就像第一次到動物園的小朋友一樣,真紅的情緒突然就興奮起來,問題也像連環珠砲似的停不下來。

  「我們的宿舍應該長得差不多吧,畢竟是同種房子。然後蕾芙還在睡。」

  「哇!這個馬克杯居然還在,這不是伯母以前買給我用的嗎?怎麼會在這裡?」

  「那個應該是蕾芙帶來的吧,我記得沒帶那個杯子來。」

  「好棒喔,我還以為早就丟了呢……好懷念。」

  看起來餐廳的真紅正在少女心大爆發,我還是讓她自己沉浸一下吧。

  「哥哥早安。」

  正當我早餐做到一半時,蕾芙也揉著惺忪的眼睛走到餐廳。

  「早阿,我們把妳吵醒了嗎?」

  「是蕾芙耶!早安我來玩了!」

  「沒有,只是因為哥哥不在身邊所以就醒了而已。真紅姐姐早安阿,今天真是漂亮!」

  「謝謝啦,蕾芙真是會說話,跟那邊只會看呆的笨蛋不一樣。」

  「好啦好啦,真紅小姐請問您今天穿得那麼美是有什麼重要的派對要參加嗎?」

  我一邊完成早餐最後的準備,一邊面對著真紅的酸言酸語,真是麻煩阿。

  「哼哼,終於問這個問題了,今天我要特訓萊特對女性的抵抗力,不然不知道你哪天就屁顛屁顛的被那隻狐狸精拐走了。」

  我一陣無言,昨天的事件讓我無法好好反駁這歪理,但明明就只是個歪理阿。

  我只好默默的把早餐送上桌,看看青梅竹馬還有什麼高見。

  「所以今天本小姐特地大發慈悲的陪你特訓,等等換換衣服我們就出門吧。蕾芙今天你哥就借我一天吧,為了他未來的安全只能出此下策了。」

  真紅驕傲地挺起薄薄的胸膛,對自己的提議感到相當自豪,不知是不是加了什麼料,今天真紅的胸前看起來也比以往有內容。

  「萊特,你的眼神在看哪,一臉就是在想失禮事情的表情。變態!」

  今天一早的餐桌真的相當不友善。

  「可以啊,真紅就儘管用哥哥吧。哥哥不能欺負真紅姐姐喔,哥哥每次都會忘記真紅姐姐是個纖細的女孩子。」

  「我欺負真紅?怎麼看都是我會單方面被欺負吧……」

  「哀哀,哥哥真笨呢。」

  「萊特一直都是個笨蛋。」

  請繼續,我安靜吃飯。

  「哥哥,因為是約會,所以要好好當個紳士,保護真紅姐姐。如果太超過就算是哥哥蕾芙也是會生氣的喔。」

  「好好好,是的妹妹大人。」

  接著,真紅突然又到蕾芙耳邊竊切私語了什麼,蕾芙也是咬耳朵回去,這不就是硬生生的排擠嗎。

  「兩位要好好相處喔!路上小心!」

  吃完早餐稍微整理一下換個衣服後,我就跟真紅出門了,而蕾芙則在玄關微笑揮手目送著我們。

  我們離開了宿舍,搭上捷運來到了西門町。

  嚴格說起來西門町主要客群都是國高中生,整體的東西也比較偏向少年少女風格。

  當然,真紅選這個地方我也是能理解,一方面她喜歡的東西跟她的外表年齡差不多,另一方面就是……

  「呼哈!這裡又出了新手辦了呢!這本漫畫也出新了呢,這本同人誌我也好想要啊!」

  西門的特色就是正常店跟宅店相半,這也是喜歡宅物的真紅鍾愛這裡的主要理由。

  像是飛入花叢的蝴蝶一般,來到安利美特的真紅丟下我這裡轉轉,那裡轉轉,完全忘記了我這個同伴的存在。

  苦笑的我只好隨手拿起身邊一本標著『人氣推薦』的最新輕小說。

  ──最近新出的小說我也都不認識了呢。

  我拿著書感嘆著。無論是畫風,主題,作者,甚至是書名命名的風格,都與我兩年多前還在看輕小說的時候大相逕庭。

  ──當年那些老作品怎麼了呢?

  我尋找著自從與真紅疏遠以後就再也沒有接觸過的作品們,它們早已斷尾的斷尾,完結的完結。

  ──很多當年我喜歡的小眾作家也都消失了呢。

  想起了當年我與真紅還會熱烈討論新作的時代,我常常被批評為小眾愛好者的事實。

  還記得當年我們還曾經兩個人以周末要念書的名義背著爸媽,偷偷去台大體育館參加FF,最後還因為喜歡的作品找不到同人跟周邊而難過的那些往事。

  那些愉快的記憶都隨著我們的決裂而畫下句點。如今,真紅持續著與高中時期相同,上課時是普通學生,一下課就化身為回家社宅女的隱性宅人生。

  而我早已拖離了宅圈,因為要念書,因為要考試,因為要辦活動,因為……有那麼多裡由也許只因為我仍無法正視。

  「萊特你在這裡發什麼呆?啊啊,這本書啊,莫名的有點懷念呢。」

  真紅沒有把話說完,而是用複雜的眼神看著我。

  沒錯,我知道真紅也知道,對她來說仍是閃亮的那些的回憶,對我來說卻是無法正視的東西。

  「要買些新作來看看嗎?如果是很久沒看的人,我推薦這個,這個,跟這個,真的很好看喔!絕對讓你一改這種類型都是糞作的成見。」

  真紅拿起了幾本新作,不著痕跡地把話題轉向了小說。

  「不了,還是先不看吧,最近還是要忙一些其他事。」

  「恩,也是啦。畢竟都脫宅了。」

  對於我千篇一律的回答與藉口,真紅依然是有點落寞地,放下了手邊的書。

  ──如果我答應回到那個世界,我的決心可能就動搖了。

  雖然中間有點小插曲,但在買了幾本書跟一些周邊的小吊飾與杯墊之後,真紅以心滿意足的表情離開安利美特。

  「接下來去逛雜誌瘋吧!看完再來去逛新出的CD!」

  一家安利美特果然不能撲滅真紅的購買慾,我又被真紅領著去了西門町各大宅物景點這裡逛逛那裡逛逛。

  我們就一直逛到了我腳踝發酸,體會著西門町的廣大,以及隱身於像弄之中的小店上上下下爬樓提,如同大地遊戲一班的巡禮之路。

  在終於可以喘口氣休息一下的午餐時間,我們討論了一下在哪裡休息,最後,儘管真紅嘴上抱怨著『西門的女僕咖啡廳就只是穿著女僕服的普通餐廳罷了』,但我們還是進去了。

  推開門,充滿朝氣的『歡迎回來,主人。』迎面而來,店裡充滿的是微笑迎客以及裡裡外外忙著的各色女僕裝束的服務生。

  過去的對於女僕,也許會有一些別的想法,但現在的想法不外乎就是,店員身材不錯,裙子很短,臉還可以接受。

  倒是真紅跟那些女僕姐姐們玩得很開心。

  小時候雖然有過很多美好的想像,但如今我只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惆悵感。

  還有一件事就是……

  「你是變態嗎?盯著人家的屁股一直看。」

  只要我的視線一追著那些女僕跑,坐在我對面的真紅總是會以譴責與鄙視的目光瞪著我。但裙子那麼短,要從裙子上移開視線就違反本能麻。

  待我們坐下來之後,看著寫滿諸如女僕特調,夢幻星球,少女革命等等讓我有點摸不著頭緒的菜單,現在的我反而覺得有種格格不入的尷尬。

  「主人,請問今天要吃些什麼呢?」

  而在女僕笑盈盈地問著我們要點什麼餐點的時候,我再次感受到了原來要對差不多年紀的女性說出如此充滿恥感的餐點名稱需要多大的勇氣。

  「我要一份千層麵。」

  「我要黑洞的萌萌炸裂跟萌萌蛋包飯!」

  最後我還是提不起勇氣,說了菜單上面後付的食物原本的名字,倒是興奮莫名的真紅毫不猶豫說出了中二感滿點的菜名。

  「是的主人,稍後為您送上餐點。」

  在女僕彎腰鞠躬的時候作為男人的我,忍不住地朝領口多看了兩眼,此時在桌子下的可憐的小腿受到來自對面無情地強烈衝擊。

  「不准用這種色瞇瞇的眼神看人家,女性公敵!」

  女僕一離開我就被對面的青梅竹馬凶狠的私刑了,來女僕咖啡廳不就是要看女僕的嗎?男人的本能錯了嗎?違法暴力NG!

  麻,對青梅竹馬抗議這種事一點用都沒有就是了。

  所以我只好看著上菜的女僕姊姊一下開心的坐在真紅桌邊撫摸著大小姐的頭,一下子在蛋包飯上畫著可愛的動物跟愛心,一下又是親暱貼著她又是磨蹭又是自拍,憐愛之情溢於言表。

  與蕾芙不同面向,如洋娃娃的真紅跨越性別的吸引力,今天也是全力運轉著。男女都會無差別的對真紅嬌小可愛的外貌湧生無窮無盡的保護欲,進而被奪去心智,尖叫,擁抱,無法放手。

  我常常都會想,同樣都是致命而危險的吸引力,但真紅作為一名吸血鬼是否微妙的長歪了?

  過去在同人會場,真紅儘管只穿著普通的便服,仍是會被很多人當成coser要求拍照。

  長期待在這樣的青梅竹馬身邊,我都沒做甚麼不規矩的事情了,到底為何要背上女性公敵這種罪名阿。

  最後我們兩個與女僕拍了一張合照,在依依不捨之中(只有女生團體們)離開了女僕咖啡廳,查了一下網路評價,大家似乎對女僕的臉蛋一致好評,覺得只有中間偏上顏值的我看來似乎不再跟的上年輕人的感性了

  歲月不饒人阿。

  「接下來要去哪裡?」

  「想逛的都逛得差不多了,隨便晃晃吧~」

  看著手機照片的真紅,抓著我的手晃啊晃的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在我身旁信步走著,那對目的地漫不經心的態度,像個小朋友一樣。

  從外人看來應該很像哥哥牽著妹妹的手出遊吧。

  「真紅你看,那隻拉拉熊好可愛喔。」

  「欸欸,真的耶!哇!這裡還有卡納赫拉的兔兔耶,萊特你怎麼會知道這裡!」

  「總覺得你應該會喜歡這家店,剛剛看了看其他店,這家的娃娃真的都蠻可愛的。」

  不知何時,我也習慣了這樣與人上街一起買東西,不是因為妹妹,而是因為一年來與同伴們以及學長姊各種名義出遊的經驗。

  「萊特你什麼時候那麼會討好女生了,以前明明都嫌棄這些東西不可愛的阿。」

  抱著巨大的絨毛北極熊,從北極熊身後探出臉來質疑我的真紅,早已是沒有殺傷力的一臉陶醉。

  「沒關係啦,妳喜歡就好,畢竟是覺得妳會喜歡才停下來的。」

  我也熟知了有些話這種場合能說,有些話絕對不能說,例如之前我跟哪個女生來過之類的。

  只見真紅通紅著雙頰躲到隔壁貨架之後,但又不時發出了『萊特妳看,這好可愛喔』的憐愛喊叫聲,我就知道這手牌打的還行。

  這裡看看,那裡摸摸的真紅,無意識地總會繞過同樣的架子,難道是看到了什麼中意的東西了嗎?

  「原來這裡也有咖波玩偶阿。」

  往架上看去,我注意到了那隻像貓又像蟲的,總是無憂無慮的貓貓蟲。

  『能這樣於憂無慮一直吃真好啊。』

  這是當年看完咖波的網路漫畫後,真紅的第一個感想。

  『好可愛!天真無邪的樣子真的好可愛。』

  這是看到我用網購預定到的咖波娃娃之後的感想。

  「歐,真是少見耶。」

  躺在咖波旁邊的,是市面上很少見的,咖波身邊的狗狗的玩偶,在漫畫中,儘管咖波總是闖下各種大小禍,甚至毫不猶豫地把狗狗吃掉,萬能的狗狗總是能華麗再生,讓一切都回到一個美好的結局。

  而且他是咖波最好的朋友。

  「你能成為,真紅的朋友嗎?」

  「代替我,讓她露出笑容。」

  我順手拿起了狗狗玩偶,無意識的就問了它。

  狗狗只是露出那不會改變的忠心耿耿表情,沒有回答。



  「阿阿,要不是我還要存惡靈古堡7的錢,我就買娃娃了!」

  「欸,真紅,等一下。」

  我叫住了逛完娃娃,滿足伸著懶腰,想要走出店外的真紅。

  「恩,怎麼了,萊特你想要買娃娃嗎?是咖波裡面的狗狗耶!這裡居然有賣!」

  儘管應該早就注意到了,真紅仍然說出了彷彿剛剛都沒注意到的話語。

  「謝謝您的惠顧,收您三百五十元。」

  「真紅,這隻就送你當紀念,把他跟我送你的咖波湊成一對吧。」

  把結完帳的娃娃推到她面前,我故意避開了與她的四目交接。

  「你幹嘛阿,幹嘛真的送我。」

  「就收下吧,只有一隻咖波在你那裡,不是很無聊嗎,你就跟他們當朋友吧。」

  沒錯,小時候的最後,我的咖波變成了真紅的咖波,為了能讓她露出笑容。

  「萊特……這樣太狡猾了。」

  雙眼已經微微泛淚,在微弱的抵抗後真紅最後仍是緊緊抓著狗狗的玩偶,狗狗藏住了真紅的表情不讓我看見。

  「說了那些話,再偷偷買來送我,我不就非收不可了嗎?」

  「收著吧,如果能讓妳喜歡,我想娃娃也會比較開心的。」

  我面前泫然欲泣的真紅莫名地與過去那嬌小無力的身影重疊在一起,令我不自覺地吐出了與過去相同的一句話。

  「答應我,不要再哭囉。」

  所以……

  「謝謝你萊特,我會好好珍惜的。」

  帶著眼淚,將狗狗抓在胸前,燦爛的笑容是現在的我,僅剩能給青梅竹馬的禮物了。







12

  在玩偶店之後,我與真紅之間開始飄散著一股黏膩的羞澀感,但又不是那麼令人不快。

  找回了一點點的過去,又再向前一步的感覺。

  真紅小小的手緊緊握住了我的掌心,另一隻手抱著狗狗,別過臉去,始終不讓我看她的表情。

  我也是漫不經心地瀏覽著路邊來來往往的店家,慢慢地帶著真紅在徒步區中閒逛,沒有硬要探究現在的真紅。

  笑聲與拍手聲,讓我們同時在一個圓環前停了下來。

  我稍微踮起腳尖,越過人群的頭頂看到的是,一個街頭藝人正在圓環上表演魔術。

  雖然我在西門町看過很多種街頭藝人,但街頭魔術意外的沒那麼常見。

  「真紅你看,有魔術表演耶。」

  我晃了晃真紅的手,把似乎因為過矮而無法理解狀況的真紅拉回現實。

  「人太多了啦,看不見。」

  真紅依然堅持的不看我,而是左閃有躲一跳一跳的想要從人群的隙縫中窺伺。

  「真拿你沒辦法。」

  我苦笑著把真紅往人群中拉,『抱歉抱歉』一一向觀眾道歉並漸漸地向內圈前進。

  「笑什麼笑啦,矮也不是我自願的阿。」

  在前進的過程中我還能聽見身後真紅不滿的抱怨。

  終於我們來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哇……」

  這時的真紅也忘記了剛剛的那些矜持與不滿,直勾勾的用讚嘆的眼神看著一身燕尾服,戴著白手套,臉上帶著上半臉微笑面具奇特裝扮魔術師。

  儘管是知道這世界有許多類似魔法與妖物等等非常識之物的我,仍然是對魔術十分著迷,看似完全沒有魔法天分的人類,卻靠著戲法,彷彿能夠做到人外之物一般的技巧。

  沒有魔力,沒有咒法,只有一雙手與各種技術描繪著各種奇蹟,一個個的戲法都將觀眾的眼球深深的吸引在了眼前的絢麗幻象。

  儘管是動態視力遠優於我的真紅,也是默默的在一旁看傻了眼,不管真紅有著在怎麼優秀的身體能力,面對鑽意識空隙以及完美欺騙視線思緒的戲法,仍然完全沒有抵抗力。

  甚至,連不知何時到我們面前的表演者,也是直到他伸出手,做出了一個邀請的行禮後,真紅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突然被邀請成為表演的一部份了。

  牽著我的手的真紅似乎是緊張,不安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之後就用帶著不安的詢問眼神看著我,似乎在問我『我該去嗎?』,我則是給了她一個溫暖的笑容,鬆開了她的手,拍了拍她的背。

  有點不知所措的真紅隨著面具男子回到了中間,不明不白地在早已準備好的椅子坐下。

  不安的眼神動搖的尋找著自己該做的事,這時的面具男子開始了與真紅的互動。幫玩具槍上膛之後,請她拿著玩具槍對著虛空開槍,隨著玩具槍『磅』的一聲天空中莫名的出現了許多彩帶與彩色紙片,甚至空氣中還能聞到淡淡的硝煙味。

  在場可說是最不可置信的真紅馬上把玩具槍的彈夾退了出來,裡面卻只是普通大小,沒有任何加工的六發BB彈。

  在場的觀眾又爆起了熱烈的掌聲與歡呼聲,然而魔術還沒結束,一邊敬禮一邊甩動展示著空空如也的禮帽的魔術師把帽子拿給了真紅,真紅才剛探頭一看,一隻鴿子突然就從裡面飛出。

  被嚇到的真紅輕輕顫抖了一下,但是仍然盡著自己的本分穩穩地拿好帽子。

  面具魔術師也用誇張的動作假裝著自己被嚇到,接著大大的展示了一塊紅色手帕,輕輕地把它放進了帽子中。

  突然又是一隻鴿子飛出。

  這時的真紅似乎再次嚇呆了,眼前既沒有魔力的波動,也看不出戲法,鴿子卻憑空出現了,對於認為魔法是理所當然的真紅震驚感更大吧。

  「真是受到鴿子喜愛的女孩呢,鴿子居然能從她手上一支一支憑空冒出。似乎連本人都被自己隱藏的淺能嚇到了呢。」

  在魔術師微笑幫還沒從震驚的石化狀態恢復過來的真紅打圓場後,四周傳來了溫暖的掌聲與鼓勵聲。

  接著又是一連串華麗的手帕變色,變長,在真紅輕敲之下變成了彩帶並且轉手又化為花束。

  各種絢麗斑斕的現象在真紅眼前上演,而魔術師也表演的似乎一大半是真紅變出來的一樣。

  真紅臉上的驚訝也變成了崇敬與感動,對於完全靠著人類的力量卻完成了各種看似不可能的現象,平時就有著強大力量的真紅比起一般人肯定更沉浸於其中。

  最後在一陣憑空出現華麗的氣球與鴿子海之中,隨著觀眾如雷的掌聲,真紅與面具男的魔術表演完成了謝幕的高潮。

  「看來妹妹似乎也很會變魔法呢。」

  最後分別時,面具男還微笑地為整場表演做了一個夢幻的收尾,鞠了恭之後將禮帽放到了地上,掌聲連連的觀眾紛紛把各色紙鈔與硬幣投入了禮帽中。

  「不是人類的我也能享受普通人類的幸福嗎?」

  從離開圓環後,真紅就一直緊緊抓著我的手。也沒有興奮地討論著剛剛的感動,只是一聲不吭,低著頭似乎獨自在思考什麼,甚至連我在她身旁做了甚麼都不關心。而最後無力問出的,就是這個問題。

  「妳現在快樂嗎?」

  「我不知道,我連我應不應該快樂,都不知道。」

  真紅小小的身軀顫抖著,真紅應該仍為著人類與非人類那些決定性的不同而痛苦著吧。

  明明就有著相同的心,為何真紅卻要看著那些不同的部分而把相似的部分完全否定呢?

  「真紅,這個送你。」

  我把到剛才為止都在精心挑選的東西交到了真紅手上。

  「這是……」

  在她手上的是一個同心結耳環,正著與倒著的兩顆心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六芒星。

  「我覺得很適合妳,妳就收下吧。」

  不同方向矛盾的心糾結在一起,卻變成了完全不同意象的其他東西,也許這代表著真紅,但也許我也從她身上看到了我們之間關係的倒影。

  「真的這樣子就可以了嗎?」

  一手拿著狗狗玩偶,另一手捧著耳環,真紅正確的理解到了我的意思。

  「畢竟這才是真正的真紅,就帶著吧。」

  糾結著,哭泣著,卻又堅強的發著自己的光芒,戴上這樣的矛盾才是構成完整真紅的所有要素。

  「無論是過去或是現在,我都只希望,妳過的快樂。」

  我親手,代替沒辦法動作的青梅竹馬把耳環戴到了她的耳際,彷彿一種誓約。

  地上點點濕斑,我輕輕的用拇指拭去了它們的來源。

  「笑一個吧,真紅還是笑起來最好看了。」

  就算是梨花帶雨,仍然是最棒笑容。

  對於真紅一直以來對於幸福的疑惑,這就是我一直以來不變的回答。

  「萊特變得很會哄女人了嘛。」

  抓著草莓奶油可麗餅,真紅小口咬著並且用不屑的眼神看著我。

  在耳環店的事情之後,我馬上帶著真紅來到了有甜食的區域,聽說甜食能有效的撫平女性的各種情緒。

  「女性公敵。」

  雖然我也不好評論心情平靜的真紅到底是不是真的比較平靜啦。

  「過了一年,我也是會有所成長的,雖然女友數還是掛零啦。」

  「哼,女人瞎了才會看上你吧,別傻了。」

  真紅似乎很驕傲的宣言著。

  所以我說剛剛的女性公敵是?

  好的,由於我很有教養,知道有些吐槽是不該說出口的。

  「是是是。妳慢慢吃,不要噎到了。」

  明明就只是個會吃可麗餅吃得滿嘴奶油的小鬼,有時我真心不懂為何真紅能在系上捲起追求者的旋風。

  「大學這一年果然不是只有壞事呢。」

  真紅突然又沒頭沒腦的說了這句話。

  「蛤?什麼跟什麼。」

  「沒事~你這呆頭鵝,老娘心情好就不跟你計較這些小事吧!」

  甩動著一頭金髮,嶄新的耳環若隱若現,真紅腳步輕盈的再次拉著我在西門街頭橫衝直撞。

  在又逛了一陣子之後,我因為擔心著蕾芙的飲食狀況,而在晚餐時間之前回家了。

  「蕾芙,我把萊特還回來啦!」

  「真紅姐姐,萊特哥哥歡迎回來!」

  這聲音的力度,難道我不在的時候蕾芙有好好自己去找東西吃!

  來到玄關迎接我們的妹妹,看起來不像是看實況一整天而完全沒有吃飯,而是如同平時的外出模式一般活力有朝氣。

  「蕾芙我帶晚餐回來了,來吃吧。」

  我沒有錯過妹妹聽到晚餐二字一瞬間眼睛散發出來的凶光,恩,這傢伙肯定早上到現在什麼都沒吃。

  「真紅姐姐不嫌棄的話也一起來吃吧,真紅姐姐這樣笑嘻嘻的今天一定遇到好事了呢!」

  「妳們先到飯廳吧,我去放個東西。」

  儘管飢腸轆轆,但仍如平常一般對待真紅而沒有對著食物爆衝的妹妹,真是優秀。

  我到房間換下外出服,讓似乎有點因為整天使用而過熱的電腦進入休眠,理所當然地,在畫面暗下來之前,仍然撥放著實況主激烈打遊戲的畫面。

  稍微整理了一下一整天下來有點凌亂的房間後,果然沒有找到任何食物的包裝,妹妹也太能忍耐了吧。

  嘆了一口氣後,我走出房間,外面那兩個笨蛋在我上桌之前,應該還在傻傻地等我開飯吧,就算她們很餓。

  「固體食物真好!」

  小口吃下麵條之後,妹妹不禁發出了這樣的感嘆。

  「蕾芙難道真的沒吃午餐?」

  我,蕾芙與真紅三個人就圍著我宿舍的桌子吃著我外帶回來的烏龍麵,悠閒閒聊著。

  「她假日喔,一般開了實況就不想做其他事了。」

  「實況主都沒吃飯,我怎麼能吃飯!」

  「沒錯,講著這種奇怪的理由,除非我盯著她,不然她根本不知道要吃飯。」

  「蕾芙就不覺的餓麻,哥哥都不會因為玩遊戲太專心而不想吃飯嗎?」

  「我也常常打電動到半夜才發現晚餐沒吃,我能理解。」

  「真紅不要拿妳那廢人生活來帶壞我家妹妹,而且看實況又不是玩遊戲。」

  「看人家玩跟蕾芙自己玩差不多啦!」

  「什麼廢人生活,玩遊戲又不偷不搶,是很正當的休閒的。」

  歐,好喔,妳們說的是。

  「哀,隨便妳們。」

  「是說,真紅姐姐,今天的哥哥怎麼樣?」

  「60分勉強及格啦,馬馬虎虎。」

  真紅一邊這樣說一邊忍俊不住的摸了摸耳垂,這心口不一的傢伙。

  「真紅姐姐能與哥哥關係變好真是太好了,蕾芙其實一直都很擔心,明明兩個人都想和好,為什麼總是不能如願呢?」

  「蕾芙沒關係的,我跟真紅的事情我們都有各自的打算,我們也算是半個大人,會去決定自己的事情了。」

  我摸了摸身旁有點激動起來妹妹的頭,安撫她的情緒。希望在因為情緒上來而哭之前冷靜下來。

  我只是想追求身邊沒有一個人哭泣的未來罷了,難道這樣都要求太多了嗎。

  此時我眼角餘光瞥到了默默吃飯的真紅一臉歉意,她肯定知道蕾芙期待著什麼,但那麼輕易地放下,真紅就不是真紅了。

  「抱歉了,再給我們一點時間吧。」

  沒有對誰講,也沒有誰回應,話語就這樣默默飄散在餐桌上。

  『督嚕嚕,督魯魯。』

  在我們重啟話題之前,我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者是……學姊?

  「喂?」

  『喂是萊特弟弟嗎?』

  「是的我是,學姊怎麼了嗎?」

  『明天約會,早上九點忠孝敦化。』

  「歐,好的,請問要叫學姊起床嗎?」

  『八點叫我,以上。』

  「是的學姊。」

  然後電話就這麼斷了,學姊依然是這麼的我行我素阿。

  「約會確認很熟練麻。」

  「哥哥是,笨蛋。」

  等等,不就是個正常的電話嗎,怎麼餐桌上女性成員視線的溫度驟降了十度啊?

  「不就是個平常的假日出遊嗎,學姊一定是有非幫忙不可的事才找我的啦。」

  「喔是喔,那為什麼不找我幫忙,找你單獨去?幫忙這檔事不是人越多越好嗎?」

  「哥哥你這樣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等等,男女一起出門哪裡錯了嗎?學姊只是很愛把話講的很曖昧,她們也不是不知道阿。

  「那熟門熟路的態度難道沒錯嗎?」

  「男女單獨出遊一般就被定義為約會呢。」

  等等,為什麼我心裡的話就這樣洩漏了!

  「哥哥根本就都寫在臉上呢!」

  「萊特把我今天的感動還來!原來只要是女生誰來都一樣啊!」

  「哥哥這個隨便的男人。」

  等等,學姊的命令,做學弟的無法違抗阿,不然我該怎麼辦?

  「我要回家了,白癡萊特去被馬踢死吧。」

  「哥哥為何什麼都不懂呢?」

  所以,我到底該懂什麼啊?

  人生好難,做人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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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94488 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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