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翻】【你与时钟&雏之谎言】【第四幕】【后记更新完毕 本系列四本完结】


本帖最后由 d830700061 于 2017-4-6 13:10 编辑


日文名:君と時計と雏の嘘 第四幕


译名:你与时钟&雏之谎言 第四幕


作者:綾崎隼


翻译:d830700061


文字源:自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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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综士众人最后也是最有希望一次的TIME LEAP,这次消失的人竟是千岁前辈?!团队里的军师以及精神领袖的消失,会给整个情况带来怎样的影响?综士他们会如何应对突然而至的破局?故事的收束会夹杂苦涩还是蕴含喜悦?冲击性的结局,尽在你与时钟终幕,收幕曲,缓缓奏响。




第十五话 希望朽折花凋零

1

再也不会,即使是死去,也再也不会犯下错误。

许下重诺的同时,又堂堂正正的犯下大错。

这,就是名为杵城综士这个男人悲哀的正体。

为什么我会这么笨蛋呢。

只要草薙千岁在这个世界上的话,就不会觉得只有一个人。

只要前辈还在,就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明明再清楚不过,前辈的智慧就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却正因为我的选择,而使前辈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九月十日,星期四。

历经第三次的TIME LEAP后醒来的,十七周目的世界。

上午九点。离开杵城家的时候,被铃鹿雏美抓住衣服,质问前辈消失的理由。

雏美喜欢撒谎。已经对我们撒下了无数的谎言,十六周目的世界还是一如既往的想要骗我们。一直坚称自己发生TIME LEAP,是因为古贺将成的死。她就是想这样一直瞒着我们。

所以雏美说的话千万不能当真。

千岁前辈消失?这肯定是骗人的。我是这么想的。。。。。。

无视雏美的质问来到白鹰高中的南栋三楼。

踏入时钟部的活动室,我意识到自己必须接受这让人厌恶但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活动室呈现出剧烈的变貌。墙上挂着的时钟和记忆中并没有什么变化,大半还是存在的,远处的时钟则消失了。原本放在玻璃橱窗中的洋书也消失了。
这种经验以前也有过。

第二次TIME LEAP后母亲消失的时候,和我不相关的东西,所有都从屋子里消失了。被卷入TIME LEAP中的人,并且只有与这个人相关的东西,随之一同从世界上消失。

千岁前辈的消失,想必也让雏美意对于事态的变迁也有一定程度的想定了吧。

现在这间屋子,就好像是她以【时钟部】的名义提出申请得来的。

引起草薙千岁消失的TIME LEAP,很有可能就是杵城综士引起的。但对于断定来说情报还过于不足,她只能等待。

所以这五个月,雏美就一个人等着我作为TIME LEAPER取回记忆的今天。

“那天,古贺前辈从钟塔上落下,使得我身上发生第四次的TIME LEAP。而这次消失的是祖母”

雏美锐利的目光向我射来。

“千岁前辈有说过被卷入TIME LEAP的人,以五年前的【时震】为境消失的话。如前辈的假说一样,我醒来是在四月五日的时间点,综士的母亲和朋友都已经消失了。而综士也不知道母亲消失的理由,就过着一个人的生活。但以一般常识来说,一个男孩子从小学开始就一个人生活也太奇怪了。所以我还以为很容易就能得到你的理解”

两手握紧成拳,雏美紧盯着我。

“没想到综士根本就不听我说话。只是把我当成脑袋有问题的人,根本就不肯听我说话!”

完全相同的一番话,我在十六周目的世界里,已经听千岁前辈和雏美说过了。

以五年前的时震为起点,母亲和一骑皆连消失。而正因为此,在TIME LEAP返回过去的九月十号之前,我想不起高中后才成为友人的一骑。关于母亲也是一样。对我来说母亲不存在是理所当然的。即使有人就这点问我,我也不会注意。毕竟我没有千岁前辈那样的知性。

“但是!就算综士不相信我的话!千岁前辈应该会理解才对。我一直都是这么相信的。但是,但是!”

雏美的嘴都歪了。

“千岁前辈从世界上消失了!草薙千岁这样一个人,根本就没有进入白鹰高中。留下这样一个可笑的房间,人却不在了。综士。你到底TIME LEAP了几次啊!为什么会轮到前辈消失啊?”

我无意识的别过视线,雏美当然看不过去,抓住我的衣领。

“不要避开视线,好好说明怎么回事!你明白现状吗?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根本就没有什么用”

当然明白,这种事情不用你说我也很清楚。

所以,你不用再说了。

“千岁前辈消失了,就GAME OVER了!”

2

五年前,雏美从平行世界而来的时候,这个世界,生发出和当时雏美一样年龄的【余剩时间】。本来应该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余剩时间】以绝望为引发生暴走,使我们飞跃至过去。

TIME LEAP的时候所爱的人就会消失,是因为这些人的排除就能和世界上溢出的时间进行抵消。

千岁前辈消失的话,已经什么也做不了。雏美的这番话,大概也只对了一半。

十六周目的世界就如即使安奈姐死了芹爱也不会发生TIME LEAP一样,余剩的时间完全被抵消的时候,噩梦般的连锁也一定会终结。

十七周目的世界,由为了救安奈姐芹爱牺牲自己而开始。

在这个周回的结尾,会发生什么,现在还难以想象。

只是,很高的可能性是我无法保护住安奈姐。因为在此前重复的那么多次尝试中,从没有一次达到我们想要的未来。

如果再次迎来的仍然是失望的结局,那么那之后,芹爱所期望的又是什么呢。是再次请求我希望挑战一次吗。而如果她这样说出口的话,我又会怎么回应呢。

虽然这是只有到那个时候才会知道的事情,但剩下的【余剩时间】只有【七个月零三周】的话,那么再也不会卷土重来的明日,一定就在不远处等着我们。

我们的目标,其实并不只是终结TIME LEAP。

至少千岁前辈是有认真考虑过如何让那些已经消失的人们返回到这个世界上。

TIME LEAP以前的世界上所发生的事情,在有时间,场所的制约伴随的条件下会发生复原。摸索到这个事实以后,前辈为了找回那些业已消失的人,一直在对围绕复原的规律孜孜以求。

不管是我还有雏美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但前辈不一样。那个人头脑的结构,精神上的强大都跟我们不同,决不放弃。即使甚至不是认识的人,也会为了他们的复原尽心尽力。他,就是这种人。

。。。。。。但,现在一切都没辙了。

千岁前辈消失的话,这次是真的,完全结束了。

一骑,母亲,芹爱的好友,还有雏美的家人,一个人都救不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如此残酷呢。

潘多拉的箱子的底部,从最开始就不存在希望。

现在,我们所为之奋斗的未来,只有一个。

十月十日的夜里,保护好织原安奈。

为此必须让芹爱保持合作的态度,同时,在十六周目所发生的事件,所了解的新的情报和机理,也有必要让雏美理解。

但,到底要怎么开口呢。

雏美是从平行世界乱入来这里的少女的事情。

其实是和她讨厌的姐姐,铃鹿绪美是同一个人的事情。

听到这样的说明,我不认为她会乖乖的接受事实。毕竟在十六周目的世界里千岁前辈说明的时候,她都明显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思来想去后我选择的是,从那种最最基本有必要的情报,开始向雏美说明。

现在是十七周目的事情。

芹爱是第三个TIME LEAPER的事情。

芹爱已经返回过去九次了的事情。

她姐姐安奈的死是引爆剂,而且一定会和我有关系这件事情。

我们企图离开八津代町来改变命运,然而在下榻的宾馆遭遇火灾,最终还是让安奈姐死去的事情。还有。。。。。。

为了救安奈姐,芹爱从医院的屋顶上选择自杀跳下,而使我再一次TIME LEAP的事情。

“我绝对不会允许。现在不去揍那个女人一顿就不甘心!”

在我把十六周目的世界的最后发生的事情传达之后,果然不出所料,雏美表现激动,马山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给我等等!”

在就要奔出活动室之前,我一把抓住雏美的胳膊。

“别碰我!”

“拜托了给我冷静下来!现在可是在上课!”

雏美此时瞪我的表情我从来没见过。

“我一开始就讨厌芹爱。一直,一直就讨厌!!”

决绝一切的大力甩开我的手。

“太差劲了,那个女人”

伴随轻蔑的眼神,雏美恶狠狠的吐出这句话。

“想要救姐姐的心情我理解,因为我也是这么想救他的。但从来没有想过利用TIME LEAP。我们TIME LEAP一次,就会有一个无关的人因此消失。她明明知道这点,而且明白消失的不是自己,而是对综士来说重要的人之上,还选择跳下了?!那家伙太可恶了,太差劲了!我绝对不原谅她!”





本帖最后由 d830700061 于 2016-12-12 09:20 编辑


“所以我说了你冷静一点。要说也不是芹爱一个人的错。我是有同意的。她本来是犹豫的,是我给了她定心丸。芹爱已经TIME LEAP九次。家人和朋友全部都失去了,连父亲都死去,安奈姐可以说是她最后的亲人。安奈姐再死的话,芹爱就真的是孤身一个人了。这种事情是我所不能忍耐的。如果能为她做点什么的话我。。。。。。”

“那种女的到底哪点值得你这么做?芹爱完全就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嘛!她明知道说出想要再一次TIME LEAP这种话,综士是不可能拒绝的”

“这点。。。。。。不是这样,但是”

“芹爱绝对明白。因为综士喜欢自己,所以绝对不会拒绝。明白综士没有别的选择还说下这番话。这不是太差劲了吗。为什么不跟我们商量?为什么就你们两个,擅自决定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如果和我们商量的话,前辈他一定会制止的。。。。。。”

“不是这样说的”

“哪里不对!喜欢芹爱这种女人的笨蛋给我闭嘴!”

“所以说了不是这样的,芹爱并不知道我对她的感情。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做梦也没有想过,我会一直都在喜欢她。所以她根本就不会预先知道我不会拒绝这种事情”

雏美的表情更加丰富。

“。。。。。。就算这样也不能改变那个女人有多差劲的事实”

“但我也是同罪。千岁前辈的消失我也有责任”

“这我不管,反正自绝生命的那家伙责任最大就是了”

平行线。

现在想起来,从一开始雏美就是讨厌芹爱的。

而现在发生了这种事,简直是决定性的打击。千岁前辈消失的现在,大概雏美再也不会原谅芹爱了。

“呐我说你我没想明白吗?那家伙为了救自己的姐姐,可是觉得牺牲综士的一个至亲也无所谓的啊”

我明白她的意思。这家伙虽然一直是嘴里开火车,在这件事情上却是无比正确,但我还是希望能够理解芹爱的心情。

一骑和母亲消失的世界让人心惊。如果不是千岁前辈和雏美在旁边的话,很可能就被恐惧所俘虏,早早就放弃了。而芹爱已经经历了九次这样的心境。重复九次一年的生活,每次去探望明知已没救的父亲,被迫迎接那无可回避的别离以及至亲的消失。而不断重复这种经验的芹爱的精神,怎么也不可能和普通人的状态一样。

“。。。。。。只能说是迫不得已啊。不管是我还是芹爱”

“什么叫迫不得已?如果真的有为对方着想的话,不让对方犯错也是很重要的一环。然而综士只是怕自己更加被讨厌而对芹爱言听计从,这根本就不是爱情好吗”

我无法反驳。

“综士是把对芹爱的负罪感当成了爱情不对吗?比起被后悔压迫,这种无法实现的恋情会让你自己好受一点不对吗?”

“。。。。。。怎么可能是这样。我自己的心情自己还不理解吗?”

“真要是理解的话,你刚才这句话就不会说的这么没底气”

我的生命,一直围绕着对芹爱的想念。宿食在这片胸膛中的恋心,是绝无虚假的本物。但再仔细想想,如果真的喜欢芹爱的话,就会阻止她做出错误的选择了。

而在那天晚上,我的脑海中,完全没有存在反对芹爱的选择肢。

这根本就不是爱情好吗的雏美的话,如诅咒一般萦绕在心间。

这个家伙现在,是以什么心情跟我说这番话的呢。

千岁前辈在十六周目的世界里,已经断言古贺将成这个人物和一系列的人物无关,而雏美的TIME LEAP是由我的死引起的。

“我有想过把综士从钟塔上推下来”

当把芹爱的这番话拿来做印证的时候,前辈的推理蓦然增加了几分厚度。

然而,她到底为什么会喜欢我呢。这不是自虐,不是谦逊,就是一般来看的话怎么也不可能。

九月九日以前的我和雏美,真的就是陌生人。连那种表面上的认识都没有。

小学和中学也都不一样,高中是一个学校但也不是一个班级。我在中考前数个月虽然有参加补习班,但班里人数很少,可以肯定的说没有叫雏美的人。
如果她不是在暑假前的散学典礼上一跃到讲台前,那更是应该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而从雏美那边来看也应该一样。

确实,雏美是拥有五年前我丢失的怀表。而在捡到这个东西的那天,认识到有杵城综士这个人也是事实。但也仅限于名字。年龄,住址,不是仅凭捡到一个怀表就能了解的。

雏美对我有所了解,最早也应该是在进入白鹰高中之后。

偶然捡到的怀表的主人,正好进到同一个高中。虽然大致可以推测出是什么时间点知道我名字的,但之后是怎么回事呢。

是对我一见钟情?对我这样看上去让人敬而远之的阴暗男生?

这才真正的一点谦虚都没有,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到现在为止,雏美对我的态度都是旁若无人。

退一步说,要是雏美真的喜欢我的话,第一次见面她拜托古贺学长演出恋人戏码就很奇怪。

明明有那么多种方式可以选择,她却偏偏选择这种造成误解最大的。如果喜欢对方的话,绝对不会这样的吧。

铃鹿雏美总是瞒着最重要的话。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我到现在也一点无法理解。

“你说在四月的时候已经去见了我和千岁前辈,那那个时候应该已经意识到芹爱是另一个TIME LEAPER了吧?”

雏美的点头略显勉强。

“虽然没有确信,但毕竟千岁前辈是这样推理的”

“那,没有去见芹爱吗?”

暂时的沉默后。

“去了。五月的时候,去见那家伙了”

“芹爱是什么样的反应”

“超级不配合,完全无视我”

上一周千岁前辈开始搭话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反应。雏美真的有向芹爱好好解释吗。

“下次见面的时候她别想逃掉,看我不拽住她。。。。。。”

“喂等等。芹爱这边先由我来出马。知道你也有很多想说的,现在暂时忍一忍。十六周目的世界,芹爱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听我们的话的。你再出口的话事情越来越乱了”

“你又趁机贬低我是吗?”

“这是事实好吗。反正现在能做的就是在之前知道所有的情报基础上让她能够合作,但说起来就算合作也只是第一步,距离保护安奈姐还有很远”

说服芹爱在这一周回仍然不容易吧。只是跟上一次不同的是。现在手里有了一张王牌。芹爱自己告诉了我她深藏的秘密。而如果摆出这些话,自己肯定会合作的,这是芹爱自己说的。

对于那些已经消失的人,我们无能为力。

这是已然确定败北后的撤退战了吧。

我们能够做到的,就是不让牺牲者再增加。

保护安奈,让芹爱从绝望中解脱。

至少在最后这次,让我们不犯错误的结束这一切。

3

不管是从白鹰高中,还是从泰辅叔叔住院的地方,要回到织原家都要到北河站。在这里埋伏芹爱的时候,一边茫然的看着车站前来往乘车的人群。

太阳缓慢的下沉,橙色的灯光将街道染得炫目。

芹爱从检票口出来,是在下午五点左右的时候。

今天是既没有去田径部也没有去医院吗。

一眼看到从长椅上站起来的我,表情在一瞬间绷紧。

“有事情要跟你说”

芹爱上下打量的眼神,看向周围。

“没有别人,今天就我一个”

这句正中心房吗。芹爱停了下来。

芹爱记忆里最后的周回,是被我们关进了时钟部的活动室里。所以对千岁前辈和雏美也保持相当的警惕吧。

“不了解情况就把你关进房间里确实是我们的不对。非常抱歉。但那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今天就想对你说清楚。。。。。。”

“我和综士没什么好说的”

一点机会都不给,芹爱大步向前走去。

“等等!拜托了听我说。在你TIME LEAP之后我也。。。。。。”

“你什么也不用说”

在我把手要放上即将走开的芹爱的肩膀上的时候,后者后退一步,瞪我的眼神简直要杀死人。

“别碰我”

冰冷的语气,一路冻结到我胸口最深处。

“不要靠近我。我和综士没有话说。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

“不不,你误解了。我们不是你的敌人。。。。。。”

“说了别跟过来!在这样的话我就要叫人了!”

。。。。。。怎么会这样,无论试了多少次就是行不通呢。也并没有要求什么,只是听一听我的话而已啊。

只是想保护芹爱和安奈而已,就算我卑劣如至,但就连这样的事情也不被允许吗。

无奈的看着芹爱离去。双眼自然的就溢出眼泪。

这个世界上我的思念堆积最深的对象,却用无法更加残酷的方式避开我。

胸中溢满苦涩,隐痛,生疼,几乎要纠结裂开。

倔强的抹了把眼泪,重新审视起前方。

千岁前辈的话这时候绝对不会放弃。前辈绝对不会为自己的无力找理由,绝对不会屈从于命运。

我虽然是让千岁前辈消失的大笨蛋,但笨蛋也有笨蛋的尊严。如果我在这里放弃的话,那真的一切都完了。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快步走开的芹爱的身姿,迅速就不见了。

过了好半天,我也终于是来到了自己家门前。

“综士君,回家了啊”

织原家的院子里,安奈姐正在收衣服。说起来安奈姐也有点神经大条,夜里看到院子里的衣服没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今天也是日落之前忘了收衣服了吧。

“。。。。。。安奈姐”

“恩?怎么了吗?”

看着我站在围栏前不动,安奈姐微微侧过了头。

“对不起。。。。真的。。。。。。”

“诶?什么?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安奈姐不解的眼神让我无法直视。

“小的时候开始安奈姐就一直对我那么亲切,但。。。。。。”

十月十日的晚上,她却因为我的原因死去。

上一周目中,也是因为我不谨慎的喊了安奈姐一声。。。。。。

“真的对不起”

迸出这句话后,我逃也似得溜进自己家里。

我明白。

我非常明白。

谢罪的话,不过是自我满足。

不能救下安奈姐的话,再漂亮的话都不能清算这一重罪孽。

回到自己的房间,仰身躺在床上。

以前因为有一骑在所以都不会感觉寂寞。无论怎样的言行粗暴都有母亲的宽容。也因为有千岁前辈所以能够不至于绝望。

我们不是不是仅凭一人活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作为独行侠。而这种事情,只有当失去所有之后才能真切的意识到。

我本应该更加感谢才对。感谢有朋友,感谢有母亲,感谢又能够听我倾诉的人,应该感谢所有这一切。

我在今天,被芹爱所无视了。

伴随着无限的心酸和伤悲。还有后悔。

然而,不能因此就自暴自弃。

为了救芹爱,必须奋斗到最后一刻。

从床上起身,给雏美打了个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哦,综士啊?我现在正分不开手”

“那还接的这么快”

“。。。。。。那是综士的手机老掉牙了有延迟”

还是一如既往没边没际的话。

习惯还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要说才认识的时候,她的这种满嘴火车还让人有点生气,到现在听了之后反而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有事情找你说。有时间吗?”

“都说了现在分不开手了?”

“这不是在打电话吗?”

“正在做饭呢。综士晚饭已经吃过了?”

“额,倒是还没有”

“那,来我家怎么样?正好我多做点就是了。你知道地方吧”

“诶,可以吗?”

“两个人也是吃三个人也是吃。你见了芹爱吧?我也想知道是什么结果呢”

电话进行到现在好像有点偏题的意思,不过倒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十六周目的世界吃的总是便利店里的便当要不就是外面吃的。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自己做饭过了。今天还什么都没买,本来打算是吃泡面的。雏美的厨技怎样我是不知道了,但再怎么样也要比吃泡面好吧。

放下电话,就马上前往铃鹿家。

4

晚上七点半,进到铃鹿家的时候,客厅里姐姐绪美也在。

绪美对于晚上的来客虽然开始有些吃惊,当我介绍自己是同一个兴趣部的同学后也打消了疑虑。

今天负责做晚饭的雏美,在厨房里忙的不亦乐乎。

可围坐六人的餐桌旁我和绪美斜向而坐,我一边观察看电视的她。

发型和服装的印象虽然不一样,但越看越觉得这两个就是一个人,不仅是体型还有身体上细微的部分,声音也几乎完全一样。

千岁前辈所导出的推论,果然是真的吗。雏美从平行世界乱入而来,和绪美是同一个人。十六周目里雏美虽然拒绝承认,但从状况来看,实在是难以否定。

“一直是两个人吃晚饭吗?”

绪美从电视机收回视线,看向这边。

“雏美回来一般都很晚吧。一直等的话肚子不好受吧?”

“。。。。。。没有啊。也没有说刻意去等。我有时候也回来很晚,她也不会等我。像今天晚上这样是正好两个人都在家里而已”

确实,十六周目的世界里进行跟踪的时候,绪美和友人分别之后,也没有马上回家的意思。

“那个,你的名字可以再说一次吗?”

“名字?杵城综士,怎么了?”

“倒是不常见诶”

“没有那么夸张吧”

“不过综士君的名字,又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感觉”

我当然知道是为什么。

五年前,小学六年级的夏天,我把从父亲那里得来的怀表弄丢了。而怀表被雏美捡到,绪美后来看到了印在背面的名字。

“综士君,那个,你是和雏美在交往吗?”

“怎么会”

因为电视的原因,餐桌上的会话并不会被雏美听到。

根本顾不得管我们,雏美还在忙着烧饭。

“不是吗?能来家里玩了,这种一般想来不都是在交往吗?”

“这种误解我也是没想到,但幸好发现早现在应该没问题了”

“这样啊。好吧,也是。像综士君这种这种被一大堆女孩子围着的男生,也不会和雏美这种女生交往是吧”

我又不知道你说这话有什么根据了。

“这也是误解。我是整个人生中都没有被一大堆女孩子围住的经历”

“抱歉啊,你这话我可不太信。毕竟那些有人气的学生大多都是这么说的”

我真的没有谦虚只是说出事实而已,她却一边笑着否定我的话。

“绪美”

厨房突然传来雏美的声音。

“柜子里的罐头能给我拿一下吗?”

想来是太专心于做菜了,雏美头也不抬的忙活着。

绪美也没有回应直接站起来把要的东西拿到厨房。

“抱歉。忙的分不过来身了”

“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还要多久才能好?”

“七八分钟吧”

“啧,有客人来了,好像比平常都更有干劲哦”

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后,绪美从厨房回来了。

虽然只是个小细节,却是让我有些吃惊。

绪美讨厌自己。雏美已经数次强调了这一点,而且在十六周目世界里,绪美也亲口说铃鹿家整个被雏美占领了。

“我还以为两人的关系不是很好呢”

“唔嗯,是不好”

间不容发的肯定。

“但看来还是能进行日常的对话的嘛”

“那是因为毕竟还是住在一个家里,最基本的对话还是需要的吧”

“这样啊。恩,也许吧”

现在想想,十六周目的世界里,绪美见雏美烧不退叫了个出租强行让她去了医院。然后趁机把怀表拿了出来。那个时候虽然是看不清她真实的用心,但家里的生活倒也不完全是针锋相对的感觉。





本帖最后由 d830700061 于 2016-12-12 09:24 编辑


“五年前雏美来到这个家里”

“这我已经知道了”

“在你眼中她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呢?”

“阴暗朴素。没有朋友,没有兴趣爱好。也对打扮没有兴趣”

“……这和我所知道的那家伙不太一样啊”

“不太明白的就是,雏美在最近像变了一个人。刚上高中的时候,明明还是那副阴暗的样子”

厨房里,雏美哼着歌忙的热火朝天。

晚饭的时候没人说一句话,很快绪美一个人从客厅离去。

“可走了。那家伙平常都要晚一点的,就今天按时回来了。心里有愧疚吧”

“我这边才是外人。该愧疚的无论如何是我才对”

“我做的饭怎么样?”

“真的吓了一跳。让人没想到的惊叹”

“什么叫让人没想到嘛”

“这真的是在夸你。原以为会是咖喱之类的单一品种。最后出来的时候,又有味增汁,又有沙拉,又有煮物,完全就是一般晚餐会有的样子。你手艺真的不错诶”

“祖母腰有问题做不来家事,母亲也消失之后,就是我和绪美轮流来做饭。旁边过去三栋房子住着祖母的朋友。那个人很会做饭,有时候就跟着学”

雏美的母亲,在她第二次TIME LEAP的时候消失了。在那之后,站在厨房里的就是铃鹿家两姐妹了吧。

“吃饱喝足了,说正事吧。你想要商量的事是什么?芹爱有听你的话吗?”

“不行,根本不给机会。应该说比这还差吧。连再缠着她就喊人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所以是她已经知道你一直有在暗地关注她的事情喽”

雏美的笑容里带着挑衅的意味。

“不太可能。那家伙老觉得是因为我所以救不了安奈桑,所以会警戒吧”

“哦,所以现在没办法,就来找我的意思?”

“怎么会。你也牵扯进来的话不就更麻烦了。之前也说过了。芹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弄妥的。今天来,是想再讨论一下千岁前辈的事”

“不懂,什么意思?”

一边去夹桌上的腌菜,雏美侧起头。

“关于千岁前辈是否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想调查一下”

“你是想说我在撒谎吗?”

“不是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我想亲眼确认一下。感觉其实我们对前辈好像真的不太理解的样子”

千岁前辈总是会滔滔不绝。但现在想起来,几乎从来没有谈及过关于自己的事情。

“千岁前辈的住址,你知道吗?”

雏美摇摇头。

“家庭状况和中学?”

“都不清楚,虽然有调查,也没弄清楚”

“你有调查过?”

“唔嗯。有说TIME LEAP醒来之后,综士不理我,然后就去找前辈了吧?去了之后马上意识到时钟部的样子不对,但之前和前辈是在九月见面,所以四月的时候这样也许没什么奇怪的这样安慰自己。但再怎么等都不见前辈出现在时钟部,没办法就去了三年级学生的教室,不安也在那里终于成行。根本就没有人认识叫草薙千岁的人”

雏美的眼神一股苦涩。

“但这样还是不愿承认。前辈有留级,所以四月根本没去上课也说不定。所以就去找前辈的家。因为知道是在学校徒步圈的范围内,所以就用哈根达斯引诱附近的中学生,让他们把各自学校五年前的毕业相簿拿了出来”

能做出这种事我也是够了。

“但,没有找到?”

“调查了三所学校,就是没有叫草薙千岁的学生”

被卷入TIME LEAP的人,以五年前的八月八日为境消失。编纂毕业相册的时间上,千岁前辈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了吧。

“我是觉得找前辈是浪费时间”

“也许吧。但是我实在是想亲眼确认。前辈就是希望,只要前辈在,那么就一定会有转机,所以我想亲眼确认我们是不是真的没有希望了”

“这就是你说的现在一定要做的事情?说服芹爱不应该是优先的吗?我们的目标不是救织原安奈吗?”

“为了救安奈桑所要做的事情,现在已经很清楚了。也就是在当天让安奈和我们分开,远离八津代町。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必须要芹爱的协助,但要说服她,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的”

“好吧,我会帮忙的。但刚才也说了,现在是一点线索没有啊?高中的人没人记得前辈。在哪上的中学也不知道。这要怎么办?”

“我这里,有两个你不知道的情报”

其中一个,就是前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实。但现在的情况下,不得不共享出来。

“前辈的父亲是研究人员,在他小时候就自杀了。而前辈为在这件事上自己没有阻止父亲而一直自责”

“啊啊……所以对芹爱的自杀,才会那么生气啊。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虽然有点后知后觉。但就算知道这点,也还是不知道前辈的家在那里啊”

我点头,确实只是这一个情报是没办法定位草薙千岁的家的吧。

“还有另外一个情报。前辈有一个唯一的朋友。当然了,如果是在高中时代结交的朋友的话,那不会记得前辈的事情。但也有可能是在小学的朋友”

“所以是去找那个人?”

“恩。虽然我只知道名字。写作【火宫】,不是个常见的名字,而且是两年前的毕业生的话,老师也应该有记得。明天就先去找火宫前辈”

5

九月十一日,周五,下午一点。

从学校溜号,和雏美一起乘坐在前往旧街区的电车里摇晃。

通过问雏美的班主任,马上就得到了想要的情报。

两年前毕业的那个人物的名字是,火宫雅。

从入学到毕业为止,理科试验全数满分的火宫雅,在老师的印象中是作为神童印象非常深刻。

本来是被期待进入首都圈最高学府的火宫前辈,因为有想要师从的研究者而选择进入了当地国立大学的理工部物理系。而这里也正是研究生的古贺将成所在的学校。

在离大学最近的车站下车,来接的是雏美事先联系好的古贺学长。

每次见他,都是一副和和气气毫无紧张感的笑脸。腋下,抱着在之前的周回中见到过的足球。

“诶,为什么拿着这种东西?古贺学长,讲义呢?”

“星期一去过研究室了,所以这周已经结束了”

“不懂你的意思”

“本来今天是打算一天在家里攻略信长的野望的。可最近来留学的中国人对踢足球很热衷的样子。这时候就需要我的力量了,所以就一早起来。这也就是所谓的一种国际交流”

一面说着不明意义的话,古贺学长还打着哈欠。

“……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研究生还真闲啊”

“说什么傻话,哪里闲了。这可是为了增加为人的魅力的实践课。就职了的话可是做不了光与暗的战士了(2010年推出的FF手游)”

“古贺学长学业越来越精进,可整天怎么都在鼓捣这些东西啊”

“为自由自甘堕落正是文科生的本愿。等你们上了大学就明白了。但就你的成绩来看上大学有点危险诶”

“哪有危险。轻轻松松就拿A好不好”

“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嘛,等到模拟考试的成绩出来哭鼻子的时候再来找我哦。会给你授课的”

“自己都玩成这样还教别人?古贺学长是文科生对吧。数学什么的还没忘记?”

打电话的时候虽然也是这样,雏美在男朋友面前态度一点没变。没有丝毫感觉到紧张,声音也没有走样。

如果古贺学长真的是她所喜欢的人的话,应该就不会表现出这样的态度吧。至少要是我的话,因为害怕会被讨厌,在芹爱面前是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话的。

但如果千岁前辈的推理是正确的话,雏美所喜欢的人就成了我。而雏美对我的态度,那是比对古贺学长的态度有过之而无不及。无论对谁都是这副态度,她就是这样的女生吧。

建筑物嶙峋的大学校园内,是远超高中的宽阔。

踏在滑板上穿行的男生,身处草坪上打羽毛球的一群,和高中完全不一样的情景着实新鲜。

我和雏美虽然都穿着高中的校服,却根本没人在意的样子。

白鹰高中虽然也是以自由著称,但跟大学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你是想去理学部对吧,看你对数学那么头疼,难道还想进理科吗”

“怎么可能,如果真的想来参观的话,直接申请学校官方的活动了。是详见一个物理系二年级的人”

“那我就带你们到研究室了。物理系的话那里正好有一个社团的晚辈。然后把他介绍给你们”

古贺学长只是抱着个足球,连书包都没背。这真的只是为了和留学生踢球所以才来大学的吗。

物理系的研究室,位于杂乱机器堆积的道路里面,光线找不到的北侧。

“唷!这又是在做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对于在中庭拿着扳手进行作业的二人组,古贺学长先打起了招呼。

“呜哇。这不是女子高中生吗。古贺前辈认识的人吗?”

“恩。做家教时候的学生”

“前辈还做过这么让人羡慕的兼职啊。真好啊~我也想给中学女生补习功课”

“你研究都忙死了哪还有时间”

“恩……也确实没有”

看起来只要是大学生,全都是一副闲的要命的样子。

古贺学长的后辈对男子高中生没有兴趣的样子,全程都不只是看着雏美。

“这么贵重的女子高中生来这里是做什么?对物理有兴趣吗?”

“不不,对这个完全没有兴趣,只是来找人的。这里有叫火宫雅桑的人吗?”

“啊啊,雅酱(酱在日语表亲昵度很高,不一定是女性专用,译者注)?恩,她的话,都不怎么来大学的就是了”

“照这个样子,就是到了大四恐怕还要补通识教育的课”

这是怎么回事。虽然千岁前辈也说过这个朋友也是个怪人就是了……

就在这个时候,还有别的学生从内道路尽头现身而来。

“啊,山上桑。那个今天雅酱,有来研究室吗?”

“这周是还没见过她。今天也是在教授的实验室吧”

古贺学长的后辈一副心怀愧疚的样子。

“抱歉。恐怕在这里也是见不到雅酱了”

“那要去哪里才能见到,能告诉我们吗。有要紧的事找她”

大概,在下一个瞬间之前,我对于刚才的会话都没有更多的注意。毕竟想要了解的是火宫雅所拥有的千岁前辈的记忆,而不是火宫雅这个人的情报。

然而,真实却总是从预料之外的角度,现出它的真身。

“雅酱的话是在草薙教授的实验室的样子,去那里应该能见到”

不由得和雏美对视了一眼。

“……刚才,是说了草薙教授?”

“是这么说了。诶,难道是熟人?”

“不不,熟人倒不一定……”

草薙是千岁前辈的名字。和火宫一样,不是常见的名字。千岁前辈有说过父亲是研究者。那么是前辈的亲戚里,还有身为研究者的吗?

“请问,那个教授是女性吗?”

“不不,男性。对了门牌上也有写【草薙晓彦】,不过雅酱是女孩子就是了”

“诶,火宫桑是女性……吗?”

“诶,原来火宫酱你们也没见过面呐”

因为是千岁前辈的朋友,想当然就以为火宫桑也是男性。现在好好想想,【雅】这个字确实是女性会用的名字才对……

“古贺前辈的学生的话就没什么顾虑,住址就告诉你们吧。教授的实验室是设置在自己的家里。学生和外面的研究者也会经常出入,去那里就好了”

古贺学长的后辈,在旁边的便条上写下住址。

草薙晓彦如果是千岁前辈的亲戚的话,那就应该记得五年前消失的前辈。这是现下急需要确认的。

“非常感谢,我们这就过去”

“唔嗯。如果是第一次见雅酱的话,应该会吃惊的”

什么意思……

古贺学长的后辈们都是一副不明所以的微笑。

住在这个地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不觉间,心脏已然开始加速跃动。




本帖最后由 d830700061 于 2016-12-27 17:18 编辑


第十六话 就是唯一的那个人也


二人在早过了中饭的点吃了中饭后,前往被告知的住所。

草薙晓彦教授的自宅兼实验室,在GPS下显示在白新站附近。从千岁前辈从高校可以步行到达的距离看来。果然是亲戚的可能性是非常高的。

千岁前辈在五年前中学三年级的夏天消失。之前也有过想去拜访的火宫雅也许不认识前辈,但如果是亲戚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

下午四点,和雏美一起到达目的地。

“哗,好气派的房子……”

巨大的铁门保持敞开,踏入其中,里面是广大的庭院以及小别墅,从大门一条线直走过去的房子,就是教授的家吧。

开满五彩鲜花庭院的左手边,还有一栋外部全部以玻璃铺就的建筑耸立。小学时候,远足活动上参观的植物园,好像就是这样子的。果然,让人看不出只是一介大学教授的房子。

侧眼观看蔷薇丛一直走到正面的别墅,按下门铃出现的是着女仆装的女性。也是,这么大的房子,有佣人也不奇怪了,只是想象之外的事物连锁起来,大脑的处理实在跟不上。

“那个……我们是白鹰高中的二年级学生,叫杵城综士和铃鹿雏美。听说校友火宫雅小姐住在这里就来拜访一下”

“雅小姐的话就在实验室。教授开会去了还没有回来,所以现在应该就她一个人。需要我带你们过去吗”

着女仆装的女性用眼神示意的,是庭院里侧玻璃房一样的建筑物。

“事先没有预约过,这样的话可以吗?”

“实验室是自由出入的”

“明白了。那就不麻烦您了。……对了,抱歉还想问一件事情。您认识一个叫草薙千岁的人吗?”

佣人装束的女性,稍稍思索一阵……

“抱歉,没有听说过”

侧头这样回答道。

包裹在蔷薇的气氛中,沿庭园朝向实验室。

“我们今天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应该是在找千岁前辈吧。大概”

“什么叫大概?我看绝对是没头苍蝇乱飞吧”

“是吗?这里可是前辈亲戚的家,再怎么样也不会一点收获都没有吧”

“就算是前辈亲戚的家,又能带来什么新的解决方案呢?到这个时候了,我觉得已经不会再有什么新情报了”

“这种事情不问一问怎么知道呢。只要是能够做到的事情,不管是觉得多么没用都要去尝试一下。这正是前辈一流的行事原则。我现在就是在实践这一点”

“其实之前就有这么想了,综士是不是太过于信赖千岁前辈了?可现在的情况是前辈已经不在了。现在在你旁边的是我诶,对我……”

“到了,别说话了”

“综士真是的,从最开始到现在对我就好过分”

无视诉说不满的雏美,一边推开玻璃门。

“哇”

草薙教授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呐。

实验室被各种超大型的机器堆满。不管是从形状还是大小,都看不出什么统一性。连那些机器是相关还是独立甚至都搞不清楚。

“跟电影一样诶。那种mad scientist的房子一样”

喷出蒸汽的巨大透明试管,地面上纠结在一起无数颜色鲜艳的管线。相似的风景在小成本的外国电影里曾经看到过。如果不是放在各处的桌子,也许真难以相信这是实验室。

“叫火宫的人又在哪呢”

看来是为了不踩上纠结在地面上的管线吧。各色的铁板排开,在实验室内形成了一条不规则的通路。

感受到压迫感的同时向前遍寻着人影,很快来到一处开阔的空间。

视线的先端,是把无数管线收束在一起的奇妙物体。外观看上去就像老式汽车……

似是听到了我们的声音,门一样的部位被打开,走出一名女性。

一身白衣的这个人物,让人不由得屏住呼吸。外表一副几乎让人窒息的工整容颜。但更让人吃惊的,是她一头低垂到肩部的无比自然的金发,以及那深邃而澄澈的蓝眼睛。

“外国人……对吧?那个。能听得懂日本话吗?我们来这是找一个叫火宫雅的人”

眼神温柔的她,只是微笑着。

“我是在这个国家出生的日本人”

回应的是流畅的日本语。还有……

“初次见面。我是火宫雅”



说草薙千岁是唯一的友人的火宫雅,似乎还继承了北欧的血脉。

精致的容颜以及金发,还有蓝色的瞳孔使得即使面对面也看起啦宛若人偶一般。要说是当然也从没想过前辈的朋友回事什么样子,但过于意外的展开,还是让我们难掩困惑。

“白鹰高中的学生找我有什么事?”

结束自我介绍后,马上开始被问来意。

“那就不绕弯子了。火宫前辈知道草薙千岁吗?”

前辈的名字,让她把手放在下巴上,视线稍稍往下放挪动。

前辈有说过她是高中时候的同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应该不记得五年前消失的前辈才对……

“……该怎么说呢。他的事情,好像已经忘记了相当久了”

长长的沉默之后,火宫雅这么说道。

那之后,一副消去表情的神情注视我们。

“你们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千岁的事情?”

“太好了。没有白跑一趟。详细的事情虽然不能说,我们是千岁前辈的朋友,正在调查他的事情。再小的事情也无妨。您所知道的能告诉我们吗。火宫前辈,你确实是和千岁前辈认识对吧”

“是十二年前。小学时候的同学”

“所以,是青梅竹马吗?”

“那要看怎么定义青梅竹马了。我也问个问题好吗。你把千岁叫前辈,又是什么时候跟他认识的呢?”

该怎么回答呢。千岁前辈在五年前,中学三年级的夏天消失。那么说是在高中认识的话就有解释不通了。

“…..要说认识,也是最近才知道前辈的事情的。但不知道的事情也是一堆,所以其实是个怎样的人是我们想知道的”

半分难解,但对我来说也是没说假话了。

“虽然多有失礼,可以请教您和前辈的关系吗?”

“如果一定要用【友人】之外的话来形容的话,【同志】或许是最合适的了。我们从小时候开始,就瞄准同一个目标前进了”

“所以,前辈也在这里待过吗?”

“恩。你们连这也不知道吗?”

“……是的。请问,你们是在研究什么呢?”

“这还不明显吗?”

她指向刚才自己所乘坐的外国车一样的物体。

“……是车吗?”

到底是还是不是啊,她也不马上回应。只是……

“说起DeLorean(迪罗伦时光机,为科幻电影《回到未来三部曲》使用的改装道具车,译者注),想到的就只有一个答案吧?这是,Time Machine啊”

3

“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在逗我们玩吗?”

反射一样雏美嘟囔的声音。

“怎么会做出Time Machine这种东西嘛。有什么意义啊”

向火宫雅投射出怀疑眼光的雏美的心情,我十分理解。毕竟她刚才说的那番话,太过于常识之外了。

然而,在十六周目的世界,千岁前辈这么说过。

“被卷入进TIME LEAP的人,以五年前的时震为境从世界消失。所以的话救他/她们的方法也就一个。制作出TIME MACHINE前往他们还没消失的时代,再把他/她们转移到消失之后的世界就可以了。我正好在做一些TIME MACHINE的研究。等到完成的话,不管是你的亲友还是母亲就都可以得救了”

那天,我还以为是前辈恶意说的玩笑话,所以那时,

“这种玩笑请不要再说了。完全不可能的假定的事情,果然还是让回感到不舒服的”

就跟今天的雏美一样,对于前辈的提案是未及多想就马上否定。

在数秒前为止,那天前辈所说的话还是被我理解为开玩笑。

不不,即使到现在想法也没有变。

TIME MACHINE什么的,实在是太过于无稽的话题。

只是,就像是商量过一样,她嘴里迸出和千岁前辈完全一样的词语。

“是认真的吗?TIME MACHINE什么的,是真的……”

我们在这个世界辗转的时候,就已然没有常识这种东西了,如果她说的话是真的话,那么就有可能让消失的人回来,无论再小的可能性,只要有希望的话我就会一试。

“坐下来说吧。脑子需要补充点糖分了。先来喝点茶?你们在那边先坐一下,我马上泡茶过来”

指向放在一个小隔间里的桌子,然后她就消失在房子里面。

“综士,你相信这个女人的话吗?”

雏美的眼神里带着凌厉。

“怎么会,尽是眉唾之物(荒唐无稽的话,来源于传说狐狸等化物诓骗人的时候会数眉毛,把唾沫抹在眉毛上不让其数清就可以避免被骗,译者注)实在是太可疑了。但同时也不能完全无视。因为前辈也说过,在研究TIME MACHINE什么的”

“……那明显是开玩笑吧?”

“我以前也这么想。但是……”

下文说出来之前,火宫雅先拿着托盘回来了。

印有蔷薇刻印的茶壶和茶杯被放在桌子上。

“砂糖随你们自己加”

往三个杯子中倒入红茶后,她用用糖块钳源源不断的搁入自己面前的容器。

“……砂糖会不会放太多了?偏执的理科生都是这样吗”

一边靠近我,雏美小声道。

是听到,还是没听到呢。

火宫雅一副淡然的表情,把红茶送到嘴边。

“那么,TIME MACHINE真的可以造出来吗?还有那个是车对吧”

并没有接过倒的红茶,雏美这样问道。

“说到TIME MACHINE就是Delorean了不是吗。没有看过吗?【Back To Future】”

……这样啊。

就说觉得眼熟,果然是有名的电影中作为Time Machine道具的外国车。

“千岁和我研究的课题,大类别来分的话是归为宇宙物理学理论的。说的简单一点,就是利用一般性相对论和特殊相对性理论……”

“等一下!”

雏美的表情明显不好看起来。

“你说的是自然,我们可完全跟不上节奏。说起来刚才的解释根本一点都不简单嘛”

“这样嘛?我是不太擅长说明就是了。那么时间前进的方式并不为森罗万象所共有这件事算是共识吧”

“不不不,一般人都不会这么认为吧”

谈话再次遇阻,这次是火宫雅脸色不好起来。

这个人不会真的以为一介高中生能理解她刚才说的话吧……

“……也就是时间不是绝对而是相对的概念这回事。对你们来说的一秒,不一定就是对我来说的一秒”

“啊~这样说起来好像听过。就是那个了。和喜欢的人度过的一分钟还有把手放在发烫的烤炉上的一分钟感受是不一样的。但那终究是感受性的问题罢了”

“不尽然。不同的场合之下,实际的时间也会变化。比如搭乘新干线和飞机的人手上戴着的手表,和在平常的环境中比起来,指针的前进是较慢的。因为高速下时间即会变迟。这就是特殊相对性理论”

雏美虽然又憋起了脸,她不在意的继续道。

“另一方面,一般相对性理论则不是和速度而是和重力相关的课题。在强重力场下,时间的前进同样也会变迟”

“这不就是列昂纳多 达芬奇还是爱因斯坦随口给出的假说吗?”

“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呐”

“我还没闲到去关心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

“但我们所有人每天的生活中都在不知不觉接受相对性理论的恩惠。卫星轨道上重力的影响会大幅减小。你手机可以即时使用GPS系统,便是卫星内部的时钟进行修正的结果”

“……但话说回来,相对性理论又和TIME MACHINE有什么关系吗?说了那么多故作高深的东西,TIME MACHINE 还不是幻想吗。就说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做出来吗。研究这种没有用的东西意义何在?”

“我还不是那种会自虐到去坚持没有意义研究的人”

“那怎么还会说回到过去这种话出来”

“不追溯到原点,时间溯行的可能性也就无法得到彻底的检证。要回到过去,有必要越过所谓【ZERO的墙壁】。凭借对速度和重力的控制,时间的运行就会无限接近ZERO附近。这就是我现在苦心研究的内容。当然了,这种实验室的设备是无法实现的,所以这里的Delorean更多的是一种气氛的营造。但是既然有了白纸那么设计图描绘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对她所说的话甚至一半都无法理解。

然而能够感受到她是认真在说这番话的。

“那么,实话跟您说吧。我们也想去过去。回到五年前,我们有不得不做的事情。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尽管吩咐,只要能把我们一起带回过去就好了。您的研究完成的可能性有多大呢。我们确实是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TIME MACHINE完成的可能性,是百分之零”

一面微笑着,她这么说道。

“如果无视现代的科学技术做出假定的话,理论上来说,使得时间经过无限接近于零是可能的。然而有质量的物体无法超越光速这条论理之下,越过ZERO的墙壁是不可能的。人类是无法移动回过去的”

那么,想要去找回前辈以及消失的人这件事……

“那还说什么?你不是说了不会继续没有意义的研究吗。这不是矛盾吗?”

火宫雅喝了一口红茶。

“已经冷了”

“不要回避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去换水。这种温度的话,砂糖也化不开了。想要继续交谈的话,等换完水再说吧”

留下这一句话,她再度消失在房间深处。

“把人胃口钓这么大,结果自己又不说了”

她的身影消失后,一手拿起放在桌上的蛋糕一边絮絮叨叨的雏美。

“那个金发,好像瞧不起我们的样子,让人有点生气诶。还有那个蓝眼睛也让人羡慕”

十六周目的世界里,前辈对她做出了【性格上有些难搞的人物】这种评价。实际上。对于无知的我们,果然在心里某个角落还是轻视的吧。

“诶,那上面不就是千岁前辈吗”

回过头去,堆满西洋书的桌子一角上,放着照片。

站起来仔细看去,照片上是三个孩子。

“这是小学生时候吧”

站在中间手插在腰上的金发少女是火宫雅。

“千岁前辈从小头发就留的很长诶”

站在火宫雅右侧的千岁前辈,不管是发型还是长相都像个女孩子。

“左边的男生是谁。也是实验室的人吗”

“不,他不是”

回过头,是拿着茶壶返回来的火宫雅。

没有表情。

“他在六年前死了”

……六年前死了?

千岁前辈和她是二十岁,六年前的话就是中学二年级发生的事情。

“唔……节哀顺变”

“不用客气了。你们和他还有我都没有关系”

如此冰冷的语气,接下来她坐在椅子上,再次倒起红茶。

“两位也要吗?”

“啊,我就不用了”

“我也不要。只是刚才的话题能继续吗?”

雏美的一番话,让她的嘴角再次浮现一抹神秘的微笑。

“刚才也说了,TIME MACHINE无法制作。只是,现在为止所说的都是现行理论下的推定。只凭借控制速度和重力,是无法超越【零的墙壁】的。所以这时候就需要新的理论”

“所以这种新理论是有发现的希望喽?”

“也许,明天就能发现,也许,百年之后也发现不了”

“所以,说到底这个研究还不是没有意义的吗?”

“无数的研究者,在诸多的学科中辛勤耕耘。别人获得的成果,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开花结果的事情并不罕见。能够干涉时空的不只是速度和重力。压力,张力同样可以扭曲时空的理论同样是有前景的。正如一部分的理论物理学者所提倡的那样,伽马射线的爆发蕴含了其从平行世界而来的重要启示,同时白洞也是足可以令人期待的黑盒”

“虽然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即使发现了新理论,实用化的研究,不是应该从那才开始吗?耄耋之日完成研究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就错了。别忘了这可是TIME MACHINE。研究完成的我或许已经一百岁。但只要研究完成,将来的我一定会回到过去出现在以前的我面前。我今天这样持续的研究,并不是为了完成TIME MACHINE,而是未来的自己,能够为了现在的自己而做出的努力”

“……你是真的觉得这种事情会发生吗?”

雏美的连珠炮。

“按照这个逻辑的话,为什么未来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呢?是因为到死都还没有做出TIME MACHINE吗?”

“也许就如你说的那样,再怎么研究都是无用功。但将来的事情谁都不知道。既然不知道的话,那就只能选择相信并与之战斗”

火宫雅前辈的双眸直视着我。

“你们说了有必须要返回过去所做的事情对吧。我也一样。有着不做出TIME MACHINE就无法实现的愿望。正如即使可以控制速度和重力也无法越过【零的墙壁】一样,无论给出多少理由希望也不至于为零。所以直到死,我都不会放弃”

这股强烈的信念,听起来如此熟悉。

不管怎样都不舍弃希望。这,不愧是千岁前辈的朋友应该具有的姿态。

在这样被她灌输自己的思想的话,也许整个人都要变得奇怪了。

虽然想等本人回来,但就现在问出来比较好吧。

“还有一个问题。这个实验室的责任者草薙晓彦教授和草薙千岁的关系您知道吗?”

“你还真是奇怪诶。这个都不知道,就跑来这里了吗”

“姓是一样的,所以想会不会是亲戚什么的……”

是我说错了吗,只见她涌上一抹苦笑……

“两个人,是父子”

【我小的时候,身为研究者的父亲就自杀离世。也一直觉得为没能救得了父亲而自责,但某个时刻起突然开始这么想。其实真正应该被责备的,是下定决心自杀的羸弱的心。 没有任何人只是为自己活着,而没有意识到这点就自绝生命,只是最差劲最恶劣最傲慢最愚蠢的行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应该回避的柔弱之一!】

过去的记忆复苏的同时,恐怖一样的混乱穿行在全身。

千岁前辈的父亲应该是自杀身亡。

前辈的消失,难道改变了过去。

……不,不,没可能的。

过去,包含千岁前辈在内的十六个人即使从世界消失,但出去TIME LEAPER之外其他人的行动并没出现明显变化。即使前辈消失,他父亲所经历的人生也不会有变化。至少,至今为止的法则是这样的。

“……这是谎话对吧?”

对于我的指摘,她只是倾过了头。

“至少我没有对你们撒谎的理由”

“千岁前辈的父亲应该是自杀了才对。我们可是亲耳听到的”

“那,就应该是千岁撒谎了”

“千岁前辈不是这种人”

“但事实是教授还活着。即使他的正体是被误解的旅鼠(旅鼠,长久以来人们对它保持的一个最大的误解就是集团自杀,而后被证明不是,译者注),教授也是不会自杀的”

像是能看穿人心思一样的冰冷眼神投射了过来。

“虽然时间很短,我已经看透你们两个人了。实在不觉得你们会有能够理解千岁的头脑。千岁也不会信任你们这样的人。这就是我们说了这么半天得到的结论吧”

“怎么这样!你才是又知道些什么呢!”

雏美的声音变得激烈。

“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我还有综士还有千岁前辈是如何战斗的,你根本就……”

“父亲自杀了。除此之外,千岁还跟你们说什么了吗?两个人也都只是知道我的名字。连教授是千岁的父亲这点也不知道。在我看来,千岁根本就没有跟你们说任何有意义的东西”

无言反驳。确实我们之前什么都不知道。

疑虑,从正在崩塌墙壁的对面涌起。

真的,对我们完全没有信赖吗?

前辈,是向我们撒了毫无意义的谎言吗?

“自杀的可不是教授。是我们的好朋友”

她一副忧郁的眼神,看向装饰在桌子上的照片。

眼前,是芹爱投身跳向回送电车的那天。

意识到时震之后,千岁前辈早早开始举证父亲的事情。

自杀的人无法饶恕。一定要想尽办法阻止。所以了,希望之后来找自己。万分诚恳的表情这样向我请求道。然而,所有都是……

“千岁撒谎的理由,我是不清楚。只是现在明了的是对于他你们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因为会让我感到不愉快,所以请不要再自称为是千岁的友人了”

4

“等等,综士!”

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如做了坏事一样逃离现场。

千岁前辈不是会撒谎的人。

善良而又充满正义感,真心的为我们的事情而担心,比谁都能够足以信赖的人。一直这么认为,一直这么认为,心脏激烈的鼓动却难以停息。

打开实验室的门,飞奔出庭园。

“都说了等一等了嘛!”

手腕被雏美紧紧抓住,我像被拉回去一样前进而不得。

“冷静一点!没有人追过来好吗!”

扭头看去,正如雏美所说。没有别人的身影。

“对于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根本就不用理了,什么TIME MACHINE,怎么可能嘛!我看是神经有点问题吧!”

“……但是,千岁前辈的父亲还活着。并没有自杀”

正走过被蔷薇围满的庭园。

“也许就是过去改变了呢。因为千岁前辈的消失……”

“不论谁消失TIME LEAPER以外的行动都不会发生变化。这点你应该也知道吧”

“虽然是这样,但是……所以我们还是开始就不应该想这一茬吧。只要想怎么救安奈姐就好了”

难道正如雏美所说的吗。

专程跑到这里来,结果收获的只有满心的伤痕。

前往白新站的薄暮中的归途。

腿脚无法用力的状况,让我自己也感到吃惊。

“我稍微休息一会再回去。头有点晕”

发现一个寂静的公园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

“没事吧?脸色都泛白啊”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

现在我的神情,一定非常惨淡。

坐在长椅上后,雏美也一脸担心的坐在旁边。

几分钟的所见所闻仿若谎言一样。

千岁前辈是比谁都能够更加值得信任的人,绝对不会说谎的。

是了,到今天为止都好像还是无条件的施与全身心的信赖。然而,这种所有的信赖,都不过时臆想一般的自我催眠。

唯一的亲友消失的时候,世界上已经没有可以信赖的人了。

不明原因,一个人孤独无助,最柔弱的时候,我遇到了千岁前辈。千岁前辈出现在我面前。

想要依赖,想要依靠,无论谁都好只希望能帮助自己。所以我对于那个人,对于那个从来不说自己的那个人,只是无条件的选择信任……

然而,唯一的那个人也……

不,不对。即使这样,前辈真心想要帮助我们的一切也是事实。

也许有不为人知的冬季。但,即使消失的是和自己毫无相关的人,前辈还是尽力去阻止TIME LEAPER。

前辈绝对不是什么背叛者。

前辈是,千岁前辈是,世界上唯一的一个……

“为什么前辈会对综士撒谎呢”

望着沉下一半的夕阳,雏美小声道。

“撒谎可是不对的”

你还真有脸说。

“你真说得出口。好像你从没撒过谎一样”

“陈年旧事就别提了好吗。我可是从今以后都不会撒谎的哦”

一点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雏美还一副大义凛然。

“综士,你是不是只对前辈好啊”

“……你想说什么”

“前辈的想法马上就照办,失败了也不去追责,但对于同为伙伴的我却整天板着脸,对我能不能也信任一点啊”

这家伙对我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即使回过头来看,铃鹿雏美其人,感觉一直云里雾里。

而到今日为止,我都并没有以此为意。

我有千岁前辈这样可以信赖的人,需要救的人,说到底也就芹爱和安奈姐两个。虽然同为TIME LEAPER,感觉上来说,雏美一直是在圈子之外的人。

然而,信赖的千岁前辈消失,又被芹爱拒绝,现在在我身边的是她。

结局,每次,回过神来,在我身边的就是雏美。

去探望泰辅叔叔的时候,去观看陆上选手选拔权大赛的时候,没人要求雏美结果她自己就跟了上来。不管再被怎么嫌弃,十月十日那天一定尽力赶到我身边。拼命追寻芹爱背影的我,就这么被她尽全力的保护着。

其实真的是必须要感谢的对象。我自己也很清楚。

但是,因为这家伙没有标明自己的心声,满嘴谎言不知道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只好压抑下自己的心情装作跟平常一样。因为无法洞察根本的动机,所以对这片温柔无法理解,更无法诚实的接受。

已经一直,我就像这样把雏美不当回事。

所以,一定也是一直,伤害着她。

从今以后,也……

“我,有些事是跟你不吐不快。对你来说可能是难以接受,但我真的没办法保持沉默”

“什么东西,现在别说什么吓我啊”

“十六周目的世界,只有我们三个发生TIME LEAP的理由,前辈已经查明了。同时,你自身也没有意识到的,铃鹿雏美的正体,前辈也已经弄明白了”

“……我的正体?”

“你是在五年前被铃鹿家的父亲捡到,之后上了户,得到了【雏美】这样一个名字,并且生日也变得和绪美一样”

“从谁那里听到的?这种事情”

低声的询问,并没让我在意继续说道。

“听到千岁前辈推理的时候,你那时发了好大的火。换我来传达的话估计也是一样,所以到今天都没有说。但是,自己到底是谁,我觉得这是你必须知道的”
紧绷到强烈的眼神注视着我。

“……既然昨天为止都没有说,为什么今天就……”

“对我再信赖一点,不是你说的吗。所以了,我只是照办而已。怎么样,前辈所找出的真相,你做好听的觉悟了吗?如果没有的话,过几天也是不急”

点了一下头,雏美又马上摇摇头。

“现在,就说给我听。觉悟什么的,从这种事情开始那天,就已经做好了”

“是吗,恩,也是”

那之后,我把从千岁前辈那里听来的关于铃鹿雏美的真实以及一连串现象发生的原因,在我自身还无法完全消化的状况下,就传达给了她。

是因为我已经打好预防针了吗,还是说假说的提倡者千岁前辈已经消失了呢,总之听完我的说明,雏美也没有一点激动。

在说明之间夹杂的提问一点点减少,最后,雏美只是衣服沉痛的面容不再说话。

而看到这样子的她,我的胸口也变得苦闷起来。

最后,对于千岁前辈的假说,雏美既没肯定也没否定。

像是老实接受对于自身的审判一样,只是,任由那尚未落山的太阳照在自己身上。

无法遮掩焦躁往远处凝望的她的侧脸,一时间只是无比的让人心悲。

5

枉我觉得那么难说出口的话都传达了出来。

分别之前,想要把应该问的事情都问出来。如果今天不问的话,大概下次会更难开口。两人并排走在通往车站的道路上,我这样想道。

到达白新站,确认各自的路线时刻表。

雏美乘坐的电车驶进站台,在八分钟之后。

并排坐在长椅上,找寻着打破沉默的机会……

“刚才开始老往我这边看什么?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倒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只是说想问的东西的话,确实有”

“有什么必要特意订正吗?不都是说出口的话的意思吗?然后,是什么?”

被催促的状态下即使迷惘也没有办法。

“你发生TIME LEAP的契机,其实不是古贺将成吧?”

说到核心的话题,她的表情一瞬间蒙上阴影。

“从前辈那里获知的事情我已经一五一十传达给了你。所以现在我希望你也能老老实实把实话说出来”

只是瞪着我,雏美并不开口。

“古贺前辈并没有在夜行祭的时候从钟塔上掉下来。今天在大学见到他也确认了。你关于暗恋古贺前辈的说辞根本就是谎言”

“……十六周目的世界,我这么说了?”

“你是什么都没说。但只能认为是这样。因为如果古贺前辈在夜行祭中死去的话,那么按理说就应该你在芹爱之前TIME LEAP才对。要知道安奈姐的死,可是在夜行祭结束之后”

经过八次的TIME LEAP。芹爱为了救安奈姐,终于明白只能是将我铲除。从而芹爱在夜行祭的中间,把我喊到了钟塔上。

雏美达到TIME LEAP的那个时候,从钟塔上落下的……

“喂,就别再撒谎了。你再对我撒谎的话,真的没人可以相信了。现在唯一的伙伴就是你了”

不知不觉间雏美脸上的怒色渐消。

“让我问个问题。过了一天也冷静下来了吧”

“什么意思”

“综士到现在还喜欢那个差劲的女人吗?”

“差劲的女人是谁?我不认识这种人啊”

“当然就是芹爱了”

说的那么斩钉截铁。

“结果上来看消失的虽然只是千岁前辈,那家伙的本意可是想要让综士的父亲消失的。明明知道综士的父亲会消失。还坚持用自己的死换来综士的又一次TIME LEAP。还没有认识到这点吗?”

“这话你昨天已经说了。错不全都是在芹爱。我是同罪”

“但这家伙的差劲不会因此而改变。为什么一直在为芹爱说话呢?一直都为那样的家伙……”

“我在过去,对她做下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雏美在过去的周回,有听过我这番罪的告解吗。不清楚,也根本不想知道。

“如果能偿还的话,什么事情我都是愿意去做的。这份感情已经是覆水难收了”

“已经完全变质了。综士自以为是恋情的那份感情,已经变质了。珍惜芹爱,和唯芹爱是从是不一样的。为什么不明白这点呢?”

“变质了的话也无所谓。能够守护芹爱的话,这样也好”

雏美再次瞪着我。

“那好,我也没有撒谎。我想守护的就是古贺前辈的说”

“什么【那好】啊,一副赌气的样子”

果然雏美还是没有说实话。

“哪有说【那好】”

“没说才怪。你真是撒谎跟呼吸一样正常”

“综士才是记忆有问题了呢!”

赌气般的辩驳后,雏美沉默了下去。

6

为什么总是做不好呢。

为什么我一直迎来的是失败呢。

一个人乘坐在摇晃的电车里的时候,总是想着这些。

【能够做到的事情全部尝试去做一遍,方能叫做竭尽全力】

十六周目的世界里,前辈是这么说的。

即使现在再去调查已经消失的人,也已经没什么用了。虽然明白这点,但能做到的事情还是想要去试一试。如果沿袭千岁前辈的方法的话,也许就能看到希望。

然而,结果怎样?

如果这都不叫滑稽,那什么才叫滑稽呢?

挣扎的前方所存在的真实,除了失望和沮丧无从孕育他物。

我是那么的尊敬的千岁前辈。

然而对草薙千岁来说,杵城综士,就是那么不足以信赖的人物吗?


……然而,好好想想也是自然的吧。

所有行为都无法招致他人尊敬的我的自作自受吧。

对于自己看不惯的少女就把她诬陷为小偷。

对自己的过错再三逃避,却对自己的欲望真实追随。

纠缠,从远处观察,真的,真的是无可救药的让人心中泛呕的,我这样的男人。

然而,前辈并没抛弃如这样的我。

一骑也是,雏美也是,不抛弃,不放弃,甘做我的朋友。

只是被撒了几个谎而已,根本就没有必要因此而自暴自弃什么的。

能够救芹爱和安奈姐的人只有我。

无法守护这两个人,就愧对那些已经消失的人们。

下了电车,往家的方向走去的双足还在颤抖。

被芹爱残酷的拒绝,还只是昨天的事情。

一天时间再怎么样也不会冷静下来。然而……

按响织原家的门铃后,现身的是意想之中的安奈姐。

安奈姐和芹爱根本就不像是姐妹一样,无论何时见到都是满脸的笑意。说明了找芹爱有事的来意后,安奈姐马上就去叫自己的妹妹了。

但是,应该说是意料之中吧……

“真抱歉。芹爱说她身体不舒服谁都不想见”

安奈姐一副诚挚的面容。

“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明明都有好好去学校的”

不想见我,连理由也不想说。这就是芹爱的真心吧。

如今天,我又让芹爱说出了一个完全没有必要的谎言。

让本是正直的她变得扭曲的元凶,每每都是……

“拜托,可以帮我带句话吗”

“当然了,要说什么呢”

“五年前她在教室撒谎的理由。就请跟她说她本人已经告诉我了”

安奈一副不可思议的侧着头。

“不明白什么意思吧。但只要这么跟芹爱说她应该会懂的”

“暗号一样的东西呢。两人之间有什么哦”

想不到的是我和芹爱之间现在的气氛几乎要冻僵吧。安奈姐还神秘的一笑。

虽然是不明就里的传言,芹爱应该能够懂得。

那家伙曾经发誓到死为止都不向任何人诉说的秘密。

五年前,保护那个诬陷自己为小偷的少年的理由。

【我在五年前,保护了综士呐。那是因为憧憬综士啊】

如果在TIME LEAP之后传递这一点的话,那么就会知道一周前的自己是打开了心扉了的,芹爱是这么说的。至少在十六周目的世界,芹爱是如此确认的。而现在也只能相信那天她所说的话。

7

周末的两天,我都窝在家里没能出来。

虽然知道雏美在时钟部等着,但我实在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

听到安奈姐的传话,芹爱会作何感想呢。

时而,从窗户向对面的住家窥视确认,然而织原家并没有显著的变化。一如既往安奈姐在晾晒二人分的衣服,而且芹爱并没有在旁边帮忙,是不是以为部里有活动上学去了也不知道。

明天是周一。

芹爱先不说,上学的话一定会和雏美碰到的吧。那家伙是个沉不住性子的人。就是现在坐不急了去找芹爱也不奇怪吧。

洗过澡,一边眺望具有既视感的节目单的同时,固定电话的铃音就响了。

【这么晚抱歉,我是芹爱】

听筒那边传来的,是街对面住家的她的声音。

是因为曾经有过相同的体验吧。这才能够毫不动摇的接听电话。拿着子机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窗帘,织原家二楼的窗台处芹爱正在向这边望来。

【我从姐姐那里听到你带的话了】

“唔嗯”

【虽然有想这种事情我不会跟综士说,但我之外还知道我心情的人果然还是只有我自己……所以,大概,就是这样一回事了吧】

“【这种事情】,【这样一回事】,不清不楚的用语真多啊”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

语塞的芹爱的心情,我少见的在此时理解。

孩童时代,对我的憧憬,芹爱一定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更别说,最后知道的偏偏是她最不想让知道的人。

【只是我知道你的事情太过不公平,所以接下来先听我说】

“我和五班的铃鹿雏美都正在经历TIME LEAP。我三次,雏美四次。我们也知道对你来说这一年是十周目。所以现在是十七周目的世界”

【……十七周目?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恩。详细的之后再说明,首先我希望你知道的,是我的TIME LEAP,是由你在十月十日傍晚的车站的死而发生”

【诶……我死了吗?但是,怎么……诶?】

“不管做什么都无法守护安奈姐的话,那就至少不要再让任何人被卷入自己的TIME LEAP,这似乎就是当时你的想法,但实际上,在你跳向回送电车的瞬间,被我看到了”

预想外的事实面前,失去语言了吗。

短暂的沉默后。

【……抱歉。思绪有些跟不上】

从来没有过的低沉声音,传达至耳膜。

“慢慢来,我最开始也是这样的”

【为了不再让任何人消失,会去想到自杀我可以理解。但是后面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我死了后,综士会TIME LEAP呢?我在姐姐死的时候,身心都会变得奇怪。然后就发生地震,回到过去。但综士有什么关系呢。明明没有关系,为什么会这样呢】

“……当然有关系了。高中也一样,还住在街对门”

【但那就算我死了综士也不会….或者更应该说……】

“更应该说什么?我会高兴?”

我是否问了不该问的话。

【综士不是讨厌我的吗!?】

芹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讲实话的话,被那种男生喜欢会犯恶心的。这就是我所构想的芹爱对于我的印象。

放学后,在田径部进行跳高训练跃动至空中瞬间的照片,被我拍下了无数张。即使一再小心,我自己也知道,完全没有被注意到也是不可能的。

然而,这样的理解好像完全错了。

芹爱根本将没有想过被我喜欢这中可能。十六周目的世界里告白的时候也是满脸吃惊,真的是,一点都没有预想到吧。

那一定是因为,芹爱心中杵城综士的形象还停留在五年前。

那个不惜给自己披上有罪衣裳的,就是那么讨厌自己的幼驯染。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率直的喜欢。

只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为什么会这么难呢。

“怎么会讨厌,怎么会讨厌你”

【是啊,毕竟都五年前的事情了】

“我一直觉得自己做了最无情的事情,一直都在反悔。憎恶,憎恶,简直就想杀了那天的自己。所以,想对你道歉”

【其实……我真的没觉得什么了。如果想事后算账的话,干嘛要拖五年呢。而且,现实中是五年前的事情,在我的感觉里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悲伤,痛苦,什么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到现在,已经不准备说什么原谅我吧之类想当然的话了。只是,如果能够通过我的谢罪,让她心中郁结的某个部分稍稍缓解就好了。然而,别人既然说了记忆都已经遗忘,那更进一步的提及也就……

【我死之后综士发生TIME LEAP,是因为对五年前的事情感到后悔?】

芹爱如果是这么想的,那也无妨。说出实情来,都谁都没有好处。被我这样的人喜欢也不会感到什么高兴,在这片莫名的恋情前也只会感到疑惑。
但这样的话,就和雏美做的事也许没什么两样了。隐藏自己真正的感情的话,就再没有资格说雏美了。

“五年前的事情是有在后悔没错,但要说是因此发生了TIME LEAP却又不是”

【是吗?那是为什么?】

“……你和安奈姐,我是从小时候一直看在眼里的。母亲早逝的你,把安奈姐当做心的避风港这点,我也是理解的”

再怎么凝目,这个距离上还是看不清表情。

“在这个世界上最珍重的人死去,引发了你的TIME LEAP对吧”

窗口对面,芹爱的视线,毫不避讳的,直直的盯着我。

“我也一样。世界上,最希望你幸福的人,就是我啊”

可以清楚的看到芹爱张开了口。

然后,是几许的沉默。

【……这是认真的谈话,不要开玩笑了】

听筒对面,芹爱这样说道。

“我是说真的。我知道自己是真正的人渣,但直到死都不会向你撒谎。再也不会第二次,让那样的后悔重来”

【但那很奇怪不是吗。综士怎么会对我……怎么会】

“很难接受是吧,很好笑是吧。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它就是最后成了这样我也没办法。啊……放心好了。我没有期待更多的东西,真的,只要你幸福就好了。所以,为了帮助安奈姐,就只是这之后的一个月也没有关系,请不要回避我。为什么这种现象在我们身边发生。怎样才能守护安奈姐,希望能听我解释清楚。明天,能来时钟部的活动室吗?连同雏美,来把能够守护安奈姐的方法……”

【稍等一下。TIME LEAP在我们身上发生的理由已经弄清楚了?】

“恩,是的。千岁前辈……啊,那个,以前在时钟部的,长发,高个的前辈还记得吗?都是那个前辈解明的。前辈在最后的TIME LEAP中消失了,所以明天由我来说明”

【……明白了。去时钟部就好了是吧】

“有一件事要先说一下。大概,和雏美见面的话,因为十六周目的事情她可能会有些激动。你肯定会生气,但还是希望你能听我说”

【虽然不太知道你说的,总之,我先记下了】

“唔嗯。拜托了。我和雏美都不会去上课就待在活动室。你自己合适的时间来就好了”

8

九月十四日,周六。

我浅薄的预想,有两件最后偏离了出去。

满脸认真的芹爱出现在时钟部,是在放学后的事情,这是其一,和芹爱对上面,雏美也没有马上发作是其二。

人类的想象力,不过也就是说说而已的程度。正因为如此被知道的所有东西告诉给两人的商谈会是很有必要的。

再也不会重来的这一个月,要如何度过。

命运的十月十日,应该选择怎样的道路。

为了到达不会后悔的未来,我们必须要下达最善的策略。

三个人的会谈,只是一天是无法完成的。

第二天九月十五日,芹爱也是早上就来了活动室。

论题的顺序甚至都还没整理出来的的我的说明,二人是数次打断,那天的会话也是一片混战。

即使向芹爱说清千岁前辈的假说,也还没完。TIME LEAP时个人所看到的不同事象,也有比对和检证的必要。

太阳落山,在终于理解所有一切之后,芹爱说道。

“我真的是太差劲了”

然后对着我和雏美,深深低下了头。

“明明知道TIME LEAP的时候会有人消失,而自己更是最深切体会到这一点的,而我……”

“大家都有点不正常了。卷入火灾,安奈姐遭遇不幸……这种情况下任谁都无法做出冷静的判断”

“这不是理由。我就是最差劲的人”

“也是在跟我征询了之后。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安奈姐在眼前死去。为了守护安奈姐,度过了数次几近疯狂的轮回,给出希望之后又被绝望打碎,任谁都会……”

“综士,拜托了,不要再帮我说话了”

注视着我的,是芹爱懇愿一样的视线。

“我会认为自己是最差劲的人,是因为能够想象到那时的心情。即使综士不同意我,我一定也会无视大家的意见……”

双手俯在脸上,芹爱垂下身子。

“我即胆小,又自私。真的让人讨厌。为什么我,会是拥有这么丑恶心地的一个人呢”

“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不用再说了”

漠然听着的雏美开口道。

“我虽然没有原谅你的权利。但要说的是,能够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糟糕的事情的话,已经足够了。只是,如果还有的话,再次强迫综士TIME LEAP的话,下次绝对不饶你”

芹爱坚定的点点头。

“然后。还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千岁前辈为了我们竭尽全力战斗到底。用牺牲前辈换来的最后机会,这次一定要把你姐姐保护好,决不允许失败”

“明白。即使无法保护姐姐,也绝不会想再来一次什么……”

“无法保护的话我不想听。你绝对要去保护好自己的姐姐。你所被允许通过的道路,只此而已。失败的情况不要想”

……大概,这就是雏美以自己的方式给出的鼓励吧。

雏美讨厌芹爱的根本要因,也许是因为我喜欢芹爱这件事。

四天前,雏美把我的想法从根本上进行了否定。认为我只是错把罪恶感当成了动心。指摘的真伪先放到一旁,即使现在回过头来看,从刚开始认识的时候,雏美对于芹爱的态度就不太友好。

然而现在,关注的只是现下应该做的事情,雏美也在尽力为芹爱考虑。

终于,我们抵达了和上一周回同样的起跑线前。

“然后,是这之后的事情,综士,你有什么打算?”

“基本来说我是想沿袭上次的行动。离开八津代町,大概安奈姐就能从因果律中被解放。十六周目的世界里,可是到晚上十点十四分之前都没有问题。只是,就在事故前,因为我喊了安奈姐一声,还无法断定一切都是偶然。所以了,我想建立和之前一样的状况来进行确认。芹爱和安奈姐一起住到县外别的宾馆里。我也离开八津代町但是不和你们一起。分开行动,杜绝接触的可能。这样的话,应该能弄清一切”

“恩。那那天就由我来看着综士。要是说了【还是想要确认一下芹爱那边情况】之类的话,我会全力阻止的”

雏美开玩笑似的话语下隐藏的真意,确实,就如我刚才想象的那样吗。

“明白了。那那天把姐姐带出来的任务就交给我了。还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吗”

“……一定要说的话,八年前佐渡发生的时震,也许需要调查一下”

“佐渡的时震?调查的意义是?”

“以这次时震为契机平行世界发生,五年前的时震下,雏美飞来这边的世界。如果千岁前辈的假说是正确的话,我们所经验的现象的根源原因,在于八年前的时震。所以如果调查这桩地震的话,也许会得到完全改变打破现有状况的新情报也说不定”

“那,就去佐渡看看?综士要去的话我也可以跟着一起去没问题哦”

“恩。只要在意的话,无论在小的事情我都想去确认一下。直面困难的时候,最重要的,果然还是这种不放弃的信念啊”

说白了,就是精神胜利法。我自己也很清楚。

但,精神胜利法又怎么了。

不放弃就会就会产生改变。这是无数个重复的日子中,我所学到的。

“综士,也好像变了那”

看着我,雏美笑道。

“什么意思嘛”

“比自我唾弃的时候,要有魄力多了。现在真的很好”

“……当然的啦。因为我的原因,一骑,母亲,前辈都消失了。怎么可能现在再自暴自弃,要真这样的话,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也加上我。因为我的原因让九个人消失,我也想尽力帮忙”

芹爱真诚的注视着我的眼睛。

“……只是大概,不会有什么收获”

“没关系。即使没有收获,也比只知后悔而没有行动要好得多了”

“明白了,那现在就开始订旅行计划,三个人去佐渡。啊,但在那之前八年前的新闻是不是要调查一下。前辈消失以来,那场时震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都还不清楚”

“这就交给我好了。调查八年前地方上的新闻报道对吧。明天就去新泻,在图书馆……”

“STOP!”

马上领任务的芹爱被打断。

“所以了,这次就不要一个人干了。大家好不容易这样了,就三人一起收集情报吧”

“……是啊。就这样办吧。明白了”

“好像终于变得诚实起来了那”

看着一副抱歉样子的芹爱,雏美也露出了笑容。

如此那般给状况带来巨大改观的十六周目尚且不行。

一定存在着,这个世界所无力触及的因果律一样的东西。

然而,即使失败了,那些已经发生了的确实的事情,关系仍会确实存在。

这次,绝对会是最后的周回。

绝对不能让后悔留存下来。




本帖最后由 d830700061 于 2017-1-12 19:06 编辑


第十七话 因为你为我发现

1

从结论上来说的话,那之后的两周,是被徒劳以及失望涂满崩溃。

三人一直行到佐渡岛,对八年前的时震虽然进行了彻底的调查,然而新的情报,一件也没有获得。

和五年前发生在八津代町的时震一样,在佐渡地震仪上记录也没有留下,物理上的伤害并没有发生。即使和仍旧记得当时的事情的岛民进行交谈,所获知的也都是既知的情报。

对已经消失的千岁前辈的住地进行探求,抑或是远赴佐渡,都以无效而告终。和心情反面相对,状况一点也没有前进。

失望最易将心的弹力削除。

佐渡的调查徒劳而终之后,暂时作解散状的我们再次在时钟部聚集,是芹爱的父亲,织原泰辅叔叔的葬礼结束的翌日。

十月三日,火曜日。(周二)

白鹰高中,南栋三层,时钟部的活动室内静谧的时刻充溢于此。

本日是前一次的周回上,将记忆誊写在笔记本上的日子。十五周目的世界雏美所写的笔记,在十六周目复原一样,到晚上记载我们记忆的日记也会在活动室里复原吧。

距离命运的十月十日,还有一周。

越过那夜之后,会有怎样的悲伤等待着我们呢,现在还无法想象。

只是,这是最后的十月十日这点是绝对不会错的。

引起TIME LEAP的要因-剩余的时间,只剩下七个月三周。我和雏美虽然有再度跳跃的机会,但假使这次失败了,我们也不会选择再次挑战。因为对于救安奈姐,我们已经束手无策了。

“综士写完笔记,是什么时候?”

“正确的时刻虽然不记得,但确定是在太阳落下之后”

从窗子射入的阳光,开始染上橙色。

“就是放在这个抽屉里是吧”

木桌的抽屉里,现在仍然是空的。

“恩。就是记得的事情已经全部说了,应该没有新的情报了”

“是吗。……我可不这样认为哦”

芹爱颇有深意的一言。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综士虽然说把所记得的全部说了但我不这么觉得的意思。当然我不是要责怪你”

“……不不,我真的全都说了。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眼神像是能洞穿一样,芹爱看着我。

“我要是现在想不起来了的话,在复原的笔记上应该也不会写。可能是因为有什么理由,也许是没有说出口的必要。抱歉”

“不不,你这么一说我又不好意思了,就是想问综士你,有没有瞒着什么事情?有的话就好好说出来。也许会成为新的线索也说不定”

抬头看向天井陷入思考。

我没对芹爱说的话只有一件。雏美真正所想的人,不可能是古贺将成这件事。只是,我不觉得芹爱有察觉到这件事。那么,还有什么,忘记说了的事情吗?

“……啊啊”

“明白了?什么?是隐瞒了什么对吧?”

“虽然和芹爱所察觉到的大概不会一样,有一件事确实没有向雏美说,但这件事由我来说真的合适吗”

“什么?重要的事情?总之等说了再想下一步。是不是该说出来的事情,我来帮忙判断”

“道理先放到一边,总之把这件事说出来这点应该是绝对没有错的”

对雏美的意外的掩护,这次由芹爱发出。

“我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资格说这话,但真的如果能早点和大家协力,也许就能早点到达这一步了。所以对于现在所知道的东西,还是希望能够全部说出来”

现在,我和芹爱所构想的内容,应该是各不相同。而且,浮现在我脑中的,并不会影响到事情的解决。这件事就是这样的事情。但即使这样,两个人如果实在想听的话。

“因为开启十六周目世界的是雏美,上一次的周回,你和千岁前辈在四月就见面了对吧”

“没错。这次我也是四月去找前辈来着”

“在我找回自己TIME LEAPER的记忆之前,你和千岁前辈在这五个月间,是只有两个人进行调查。该怎么说呢。我到现在都还不太相信……”

“怎么突然间磨磨唧唧了。赶紧说吧”

“真的是为什么这样子还有疑惑……”

“快说啊,别卖关子了”

“千岁前辈,好像是喜欢你”

下个瞬间,一副不可思议的面孔下,雏美微微张开嘴。

“嘛,该怎么说,没有说的,就是这件事了”

“……前辈……对我?”

雏美的脸上染上一丝红晕。

“我最开始也以为是玩笑就是了”

“为什么?”

“不是,那个,从论理上来考虑的话整合性就”

我幡然醒悟到这样说不太礼貌,但雏美耳中已然听不进去了。

“哦,这样啊。前辈对我——”

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雏美在狭窄的时钟部活动室中逡巡。

“还以为是神经质的豆芽菜,没想到眼光还蛮好嘛。原来是喜欢我啊。说起来他也有很多优点就是了”

得意忘形起来了……

“那,前辈是喜欢我哪一点?跟我说详细一点”

“……不太记得了”

“骗人,我看你就是记得,那是前辈遗言一样的东西,好好说给我听。他所爱的雏美酱一定会好好记得的啦”


千岁前辈喜欢自己。

对自己映射好意的人,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只是,只是这么一点事实,就让雏美如此高兴。

虽说本来就是喜怒形于色的人,但向这样露骨的表达自己的感情,也许还是第一次见到。

“真的他也没跟我说多详细。只记得说是比谁都更自由奔放,说你很好看之类的,我记得的也就这些”

雏美仔细看向贴在玻璃橱窗内部的镜子。

“意识到我可爱又美丽的魅力,审美不错哦。前辈在十五周目的世界里,可完全没表现出这种态度就是了”

“因为一起度过的期间不一样吧”

“那,除了这之外还说了我什么?都告诉我”

“真的我听到的就这些。前辈好像本来就没有告白的打算”

“为什么?”

“你问我我也……”

因为雏诶所喜欢的是杵城综士,所以自己的想念无法实现。告白也就没有意义。

这种话我是不可能说出口的吧。

还是该说现在说出这句话,会给现在的状况造成多大的混乱也未可知。

“……因为知道无法实现,前辈是这么说的”

“唔,这种事情怎么会知道呢。嘛,我是高岭之花了”

“夸自己还挺利索的!”

“但是……可以的话还是希望能听本人说这些话呐”

雏美马上一副微妙的神情小声说道。

“千岁前辈,有写了一封信”

“信?”

“恩,我们在写下记忆的时候,千岁前辈写了信。说是【一入笔下,露心展情】之类哲学的话。前辈因为不打算给你看所以要丢掉,但被我制止了。时间变化了想法也许会改变对吧。所以最后把信放进了卡门钟里”

视线随即看去。

“放在钟里?拆散了放进去的?”

“不不,打开前面的玻璃,里面有个放小东西的空间”

雏美按我的话打开小窗。

当然,时钟里还什么东西都没有。

“如果十六周目能救了安奈姐的话,也许前辈就会敞开心扉了也说不定”

“是吗,真可惜”

“……是这样吗。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望着卡门钟的芹爱低声道。

“我几乎不知道关于千岁前辈的事情。但也知道应该是特别特别聪明的人。这么聪明的人,真的会写一封准备要扔了的信件吗?”

“什么意思?”

并不应对雏美的问题,芹爱看着我。

“综士,是有碰那封信不是吗?”

“准确说来是让要用封蜡一样的道具把信纸封上,因为有兴趣就让我做了滴蜡的工作”

“果然,是前辈有意这么让你做的。千岁前辈通过让综士来封上信件,从而以防自己消失留下保险。这是唯一可能的解释”

芹爱如此确信的说道。

“那个时候真的会考虑到这一步吗。芹爱不也说了不会再自杀了吗”

“但实际上,我还是从医院屋顶上跳了下来不是吗?十月十日也许会发生想定之外的事态。因为考虑到这点,前辈才会做好预防措施。这样即使自己消失之后,也能向雏美传达自己的想法了”

前辈写这封信,是在我写完笔记之后 。

“……嘛,等到了那个时候就能明白了吧。往信件上滴蜡,以及放进时钟里的都是我。这样看起来,确实是满足复原的条件的样子”

从没有预期到的角度进展的话题,让今天的价值顿增无数。

留存下记忆的笔记的复原,对我来说是没有多大的意义。

然而,如果是前辈所写下的LOVE LETTER的话……

木桌中的笔记复原,是在晚上八点之后的时候。

“过去发生的事情真的会复原诶”

到了现在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怀疑才对,然而芹爱望着手里的笔记本,还是感慨一样小声说着上面的话。

留存记忆的笔记既然已经复原,那么可以认为千岁前辈的LOVE LETTER也同样会复原。而那个时候,应该很快就到来了。

【恋爱,有时候是会很残酷的,刚才也说了吧?我的思念不可能会实现。因为她的心中早已有了在这个世界上最珍重的男人】

因为知道雏美所想的人是我,所以没有告白。

千岁前辈是这么说的。如果信件当中,前辈有言及到雏美自身的感情的话,雏美会作何反应呢。

复原的笔记本中,并没有未传达的事项。

这正证明了我的记忆没有问题,本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然而,我的关注点迅速移后。

而在笔记恢复三十分钟之后,终于到来了。

卡门钟中,千岁前辈的信件复原了。

信件的表面,如记忆中一样施加着封蜡。

“这是前辈的遗书……”

望着取出的信件,雏美大有感触一样低吟着。

“这种玩笑还是不要了”

“什么玩笑人家害羞了不行”

噘着嘴,雏美背对着我。

“收到LOVE LETTER什么的还是第一次呢,所以不想让人看到我读的样子”

“放心好了不会偷看的。你自己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保持背对着姿势,雏美轻轻的点头。

然后,撕破信封,雏美的视线落在便笺上。

然而,还没有十秒……

“这,好像不是LOVE LETTER的样子”

一副莫名其妙的眼神,雏美转了过来。

递给我的第一张信上,只有数行文字。

【雏美。综士应该告诉你这封信是封情书。但事实不是这样的。现在综士应该就在旁边吧?如果我的推理是正确的,那么芹爱也应该在。第二张以后的内容,我希望三个人一起阅读。绝对不哟啊一个人往下读】

“喂,这是什么意思?”

雏美一副困惑的眼神看着我,然而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如前辈的指示,我们三个人都在这了。接着往下看吧”

在芹爱的催促下,雏美开始翻页。

即将揭晓的真实,宛若……

2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内容的时候,就证明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在现代的日本,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写这样的文章,然而现实,却总是充满了意外和奇异的事情】

草薙千岁的信件,以诙谐一般的语言开始。

【进入正题之前,我想就两个谎言进行谢罪。其一,是这封信件的真意。为了让这封信能够确实的被读到,我会在这之后告诉综士这是向雏美发出的LOVE LETTER。雏美没有把我当成恋爱的对象已经是很明显的事实。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可以推测不会伤害到她,但多少会觉得被玩弄感情的感觉。所以对于雏美真的感到抱歉。但为了个人的名誉这里请一定让我断言。我对于雏美抱有恋爱感情的事实绝不存在。因为是关系到尊严的问题,在这里我想严正的否定】

“嘛,倒没有什么受到伤害,感情被利用”

一副【什么嘛】的样子,雏美不满的说道。

“也不用否定到这一步吧?什么叫关系到尊严,不觉得对我失礼吗?!”

“但算是放心了。前辈说喜欢雏美的时候,心里还真有点复杂”

“蛤?为什么综士心里会复杂?”

“那个,因为想着前辈的话看上的应该是更有理性的人才对啊”

“什么意思?就是在说我没有理性了对吧!?”

“那个,还是赶紧看下面的吧”

在我和雏美的插科打诨间不知所措的芹爱,催促了起来。

【第二个谎言,是和综士第一次见面的周回时我的发言。说出的话再难收回,这样也许更好,总之因为种种理由没有订正,但心里一直有记挂这件事,从结论上来说的话,那就是我的父亲没有死】

那真的是谎言啊……

千岁前辈从世界上消失,而使得他父亲的未来发生改变。这种可能性虽然也在考量范围内,但果然还是某个人的消失不会改变除TIME LEAPER以外五年间的事情。

【我曾经因为好友自杀而失去了他,而他渴望死的理由,直到现在还不清楚。谁都有不想被触碰的过去,对我来说他的死就恰恰如此。所以对你们的说明也到此为止。说父亲自杀也是因为下个周回我们还会再见,通过这样让自己的心得以保持而已。那天,我为了保护自己而撒了谎,在这里,我诚挚向大家谢罪】

去见火宫雅的时候,造访的实验室里,有着映写着三个少年少女的照片。

照片里另外一个少年,就是自杀了的好友吧。

【闲话到此为止。这封信,主要目的是为了解决在你们身上发生的现象。然而,因为不想给你们带来无谓的期待,所以有言在先。接下来,我会给你们提供一个选择。而在这个选择里,没有HAPPY END。没有谁都可以幸福的未来。你们所能够做到的,只有选择应该守护的人们而已。拯救全部人是不可能的】

没有HAPPY END。这种事情,其实早就明白了不是吗……

【十六周目的世界里,我以和织原安奈一起度过十月十日为目标。所以我的消失,也就意味着没有救下她。因为余剩时间的问题,也可以推测出芹爱的身上没有发生TIME LEAP。因为时间溯行者如果是她的话,那么卷入其中的就不会是我了。虽然也有被卷入雏美TIME LEAP的可能性,但这次返回过去的,十有八九,是杵城综士吧】

到此为止,千岁前辈的推理可谓完美。

【明明有考虑到自己会消失的可能性,为什么还是没能阻止呢。你们理应所抱有的疑问也在这里一并回答吧。我虽然是被卷入综士的TIME LEAP中才消失,但不管是想定这种事态亦或是没有,你们请一定不要觉得自责。原因,就是在没有能够救到织原安奈的情况下,我是对自己的消失毫无怨言的。十月十日的晚上织原安奈死去的话,我自愿选择离开你们。就是为了把未来的选择全部交与身为TIME LEAPER的你们】

知道安奈姐在医院去世的那个时候。

【我有点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雨中,前辈这样对我和雏美说道。那个时候的话……

【十七周目的世界我从来没有想过。保护好织原安奈,TIME LEAP能够就此终结自然是再好不过,但假使没能救下她,单单TIME LEAP能够终结的haunted,在我看来也是足够令人满意的事情。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接下来要披露的选择肢并不是我的本愿。如果可以的话,是最好能够避开的未来】

前辈,到底是要说什么呢。

一边感受到心脏的加速,一边翻开接下来的便笺。

【整理已然确信的假说之中,我意识到了一个难言说是希望的选择肢,而当知道了这个选择,最后你们一定会选择实行的吧。同时也会就此背负上无法愈合的伤痛。所以,我在这里最后警告一次。你们,有权利不看下面所说的选择。在这一周回保护好织原安奈,用三人各自的方式去迎接未见的未来。你们现在还有这样选择的机会。我希望你们好好想想再做决定。再说一次,这是我向你们发出的最后警告】

“前辈好像写了很重大的东西,要怎么办?”

“当然是要往下读的了”

雏美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

“【背负无法愈合的伤痛】说的也太夸张了。还有能超越我们现在所感受到的伤痛的吗?”

虽然很少发生,但这个时候不得不赞同雏美的说法。

对于一件又一件失去重要东西的我们来说,可以说已经是伤痕累累。

“我对于伤口增加已经无所谓了。而且,解明TIME LEAP之谜的前辈到底意识到了什么,实在是很吊人胃口”

现场当中,已经没有还在犹豫要不要读接下来的便笺的人。

“全员意见一致。那么就继续往下看了。那之后再决定要怎么办应该也不迟”

不管再过几年,再过几十年,也一定有无法忘怀的事情。

小学生的时候,伤害芹爱的事情就是一例,对我来说这个瞬间的记忆也正如此。

【把它称作希望实在是过于残酷的,一个选择肢】

大概,那个时候,我们没有一个人,正确理解了千岁前辈的语言。

所以,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打开了下一扇门扉……

几让人眩晕一般的绝望,已然,把手搭在了我们肩膀上。

3

十月四日,日曜日(周日)。

在门铃声中醒来,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电子时钟,时间已经是午后一点。是因为直到早上才入睡的原因吧。

发怔了一会儿,家里的门铃再次响起。

过去的周回里,并没有接待在日曜日来访者的记忆。

怀抱着忐忑打开门,站在玄关前的是芹爱。

“是才起来吗?头发有点乱”

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穿着睡衣就出来了。

“啊……抱歉。等我一下,去洗个脸”

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芹爱面前还真是羞耻。丢下这句话又急急忙忙退回家中。

胡乱抹了把脸,快速刷完牙,把头发整理好。

会不会看我一直没回来芹爱等不及就先走了,怀抱着这样的不安回到玄关,芹爱还是跟刚才一样站在那里。

“让你久等了,怎么不上来客厅里坐着”

“没事没事,在这里就好。我就是想知道综士的回答。剩下的时间也不到一周了。这时候再不拿出结论的话……”

“我也赞同应该早点得出结论。但总感觉给出结论的不应该是我”

“那就是让雏美来决定了?”

“恩,是啊。这不是他人应该插手的问题”

“是吗。我倒不这样想。如果交给雏美的话,肯定会选择千岁前辈给出的选择肢。这不是两者择一的问题。能够拒绝前辈提案的,在我看来只有综士”

“就算是这样,你说出这番话的理由我还是不明白,否定前辈的选择肢,也就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这样也没关系。综士和雏美如果觉得应该这么做我就没有意见。因为。那样的选择肢,本身就不可能强制选出不是吗”

“不,可以的不是吗,至少从物理上来说是可能的。就算我和雏美再怎么反对,只要你这么决定了的话……”

“都说了不可能的。都到了这一步,怎么可能这么做。所以才说了是想听综士的意见不是吗”

这样的会话,无论再怎么进行都只会是平行线吧。我强烈的这样觉得。

对于这个问题是不可能找出正确的答案。

所以,直到早上都没能睡觉。

“不可能的,我没办法决定。只能让雏美来选择”

“……那,那件事情不跟雏美说吗?”

“哪件事情?”

“昨天也搅局是吧。说千岁前辈喜欢雏美什么的”

“那真的是真的。听起来好像是谎话的感觉,但确实是前辈这样告诉我的……”

“综士有必要告诉雏美的事情,不是这件吧。如果要把未来放在她的身上,那就更必须要诚实了不是吗?”

“……那个,从昨天开始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

芹爱看着我的眼神里,浮现出类似于轻蔑一样的神色。

“雏美发生TIME LEAP,是因为综士的死对吧?”

包含确信的声音,这样喷薄而出。

“按照时间顺序整理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因为,如果说古贺将成的死是TIME LEAP的原因的话,雏美就应该在我之前发生TIME LEAP才对。这一起度过的两周让我获得了确信。她是为了掩饰自己真正的心意而撒谎。雏美,其实喜欢综士对吧?而且,综士也意识到了这点”

“这种事情……我也不确定啊。直到TIME LEAP之前,我都没和那家伙说过话。是因为有什么事情,才会这样呢……”

“说实话吧。我曾经是认为只有消除综士一条路。因为就算我和姐姐死去,那之后只要综士TIME LEAP的话就没有意义了。想着我而避开那件事情我也知道,但这件事还是清楚说出来比较好。雏美发生TIME LEAP的周回,是我把综士从钟塔上推下来的吧”

“果然……你想错了”

“想错了?”

“你根本就没有把我从钟塔上推下来。因为你没这个胆量。我一直对五年前的事情想死一般的后悔活到现在。羞愧,后悔,想要重来那个瞬间,一直想着这些事情活到现在。所以了,如果知道你想让我消失,领悟到这一点的话,我应该是自己跳下来的”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真的,为了你我可以毫不犹豫的去死这种程度的后悔。所以了,你没有杀我。唯有这件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千岁前辈也是这样确信的。只是,在这之外你所做的推理,大致都是正确的。雏美喜欢我这件事情,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原因,但那家伙好像从很久之前就知道我了”

“是她自己说的吗?”

“不,是她姐姐绪美说的。我在五年前丢失的怀表,好像被雏美捡到了。我所知道的真的只有这些。就算说雏美喜欢我。也只是感到很莫名突兀”

“直接跟本人好好谈一下最好不是吗”

“有谈过。还有问过她和古贺学长根本就没关系是吧。但那家伙没有承认。这个周回也是,之前的周回也是,都是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了”

“所以就是已经放弃了?这样真的好吗?雏美,也许是一直在守护综士的说……”

铃鹿雏美是个谎言者。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那家伙就一直在撒谎。

“为什么,她就是要隐藏真正的心意呢?”

“还用说吗。因为,害怕继续受伤啊”

带着怜惜的视线,芹爱如此断言道。

“大概,确有这样的准则。我们保持沉默,总是在这种时候。综士,我们只有六天时间了。拜托,不要再让我们后悔了”

4

那天的傍晚。

【现在可以在学校见面吗?我有事情要说】

手机上是来自雏美的一封邮件。

毫不犹豫给出肯定的答复,薄暮中,前往白鹰高中。

白稜祭的首日,是在六天后的十月十日。

昨天开始面向学园祭的准备就正式开始了。所以今天明明是周日,学校里还有大批学生滞留。

到达时钟部的活动室后,就只见一副悠闲的啃着巧克力的雏美。

“来得早啊”

“收到邮件,就马上从家里出来了”

“这么有空啊。每天怎么不过的更有意义一些啊”

“这种当然是没办法的了”

“嘛……没办法啊。至少,现在还是没办法的事情”

视线朝向推窗,太阳几乎已经完全下沉。

“想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可以换个地方吗?我有想要看的景色”

雏美从兜里取出银色的钥匙。

“这是撒谎说自己是吹奏乐部,从教务室那里借来的”

“音乐室的钥匙?”

“怎么会。去音乐室是要干什么。我又不会弹乐器”

“那,是哪里的钥匙”

“旁边的”

眼神转向挂着数个时钟的墙壁。

“不是那边。对面。综士还意外的迟钝呐。这是钟塔入口的钥匙。吹奏乐部的部员,会在钟塔鸣奏作为夜行祭开始的信号不是吗。我说想去看一下情况把钥匙借到手了。走吧,现在的话,还可以看到一点夕阳”

以贯通南栋三楼和四楼的形式,钟塔矗立。

因为日光完全没有射进来的原因吧,钟楼的内部比走廊里还要冷。

“呜哇——。是这样的地方啊。没有电灯吗。综士,你知道吗?”

“嗯,不知道。没有来过这里的记忆”

“啊啊—……对哦”

关上入口的门,依靠着手电,沿着靠墙的螺旋阶梯上行。

“好厉害,亲眼见到真是有够震撼”

大小不一的齿轮,一边发出碾压的声音一边转动。

所谓的敬畏,也许就是看到这种东西是所迸发的感情。

雏美在过去,曾经TIME LEAP过四回。也就是说,我进入这个塔的内部算上这次已经是第五次了,但之前周回的记忆完全没有残存在我脑海里。

记忆上是第一次见到的钟塔的内部,炫耀着其压倒性的冲击力。

“这里是时钟的旁边吧”

打开螺旋阶段尽头的门扉,迎面就是神无月生暖的微风。

因为异常气象的原因,今年的暑日还在持续。

“真是绝景”

远处,视界的前端,和灯火一同出现的八津代町可一眼鸟瞰。

门前方围成1平米大小的空间。

抓着栏杆,雏美小心翼翼的探出身子。

“从这里落下去的话真的没救了呐”

颇有深意的说了这番话之后弯下腰。

“综士也过来看看?夜风很舒服的”

在她的催促下来到她旁边,脚就下意识的开始颤抖。虽然没有恐高,到在这种只有简易栏杆的地方,最终还是会觉得恐怖。

“就这样站着的话,很容易就被别人看见的”

确实要是被老师看到了的话倒是麻烦了。我在雏美旁边弯下腰来。

“有一次,是真的想过来看看。因为对古贺桑在死前看到的风景实在是有兴趣”

看起来这家伙,打算贯彻自己的谎言。

还真的是倔强啊。

“是从这里落下来的吧”

“不一定,也许是被人推下来的也不一定”

“不不,他是落下来的,四次都是以自己的意志”

“你怎么会知道。怎么就这么肯定。只有目睹了那个过程的我才记得那个瞬间不是吗”

“当然可以肯定”

“不要说不负责任的话。这种事情怎么……”

“因为,从这里落下的就是我自己啊”

这句话,让雏美不再反驳。

“因为是自己的事情所以会知道。是被芹爱叫出来的。听了那家伙的话。我就有了自己跳下去的想法。真的是,像笨蛋一样啊。最开始的三回,甚至都没有真正理解那家伙的事情,但我还是为了芹爱从这里跳下来”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不懂”

“那,不用再隐瞒了。没有人会怪你的。也没人有这种权利”

雏美的视线别过我,一副不平的面孔转向街上的明灭。

“珍重的人因为自己的原因消失什么的,太难以忍耐了。辛苦,难受,无处课遁的思绪。如果不是我做出愚蠢的决断,你也不会失去那么重要的家族。虽然有些晚,请允许我在这里谢罪”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你其实是担心我从这里落下,一直在注意对吧”

“都说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了”

“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关心。但要说真的,我是希望你能诚实的说出所有的事情,但我也知道你那边有很多事情就是了”

一副怨恨的眼神盯着我。

“所以了,我还没有承认是综士从这里落下不是?干嘛要自己擅自决定真相”

“是是。就这样也好。确定的是不会有人再从这里落下了。大家都知道这点就够了”

有种奇妙的气氛。

夜里的白鹰高中,背靠着钟塔,二人望着眼下铺展开来的街道。

不管是经历这样的瞬间,还是旁边的人是雏美,都同样的奇妙,过分的没有现实感。然而,这不是梦。

唯一的挚友从世界上消失也是。

因为愚蠢的选择,失去母亲和千岁前辈也是。

而且……五年后终于和芹爱和好的事情,也毫无疑问,是现实中发生的事情。

“综士的两亲离婚,是什么时候?”

猝不及防的问题。

“小学三年级的暑假”

现在,仍然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的事情。不可能忘怀。

父亲所希望的虽然适合母亲的别离,但为了这个目的,父亲并不觉得离开孩子会有什么不妥。我的存在,不是那个紧紧连接父母的铆钉。

被父亲所抛弃的感觉,一定,是到死都不会抹去的吧。

“这么小的时候的事情啊。那还真是心酸呐”

我从小时候开始,就不喜欢被别人同情。虽然如此,雏美的话却莫名的没有招致反感。

“为什么大人,对已经喜欢的人又会讨厌起来呢。也许因为会考虑这种事情,所以我还只是孩子吧”

雏美寂寞的叹息道。

“如果会有一天不再喜欢自己喜欢的人,那我宁愿不要做大人好了。现在虽然会这么想,但是一点点长大后,终是不知不觉间就会变成自己曾经轻蔑的大人对吧。会不会觉得我在说什么傻话?”

“至少,在我看来不会”

把自己态度的改变归咎为对方和环境,用自己也没底气的借口保护自己的大人,我也不想成为。如两亲那样,翻弄曾经许下的诺言,我也不想做这样的事情。

“综士,有喜欢过芹爱之外的女孩子吗?”

“真没有”

“那可以想象得到不再喜欢芹爱的未来吗?”

“现在是无法想象吧。喜欢上别人,或者是对芹爱幻灭的未来,一点也无法考虑。只是……很多时候会想你说过的话”

“我的话?”

“如果真的珍惜对方的话,就应该在犯错前制止。无法做到这一点的盲目的思虑不是【恋心】”

那,是真正,刺耳的语言。

“这份思绪在我看来不一定就不是【恋心】。但是,和世间通行的【恋心】或许又不一样。最近开始,我会这么想了。我的胸膛里,充满了罪恶感和后悔。再小的事情也好只要能够赎罪。能够实现的话,为过去的错误谢罪,至少能够打招呼,我想回到这样的关系。能够被那家伙赦免的话,于我,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现在……不就已经是这样了?”

“赎罪还没有完成。至少,在拯救安奈姐之前”

拯救织原姐妹的性命,这是对我来说最低限的目标。

“如果真的拯救了安奈姐,那之后综士的期望又是什么呢”

一边望着远方,雏美嗫嚅一般问道。

“综士想跟已经和好的芹爱牵手吗?有一天和芹爱kiss吗?”

“这种事情,从来没有考虑过。想象都无法想象。重要的是,她也能以同样的感情对待自己这件事,从来没有奢求过”

“是吗,这世上还有这样的【恋心】啊”

这种感情是否应该被叫做【恋心】,现在的自己也不清楚。

只是,如果这样的称呼是正确的话,对我来说【恋心】,就不只是因为他/她所感到焦灼的感情吧。还有悔恨,还有愤懑,还有怒意,包含这所有的,复杂的,用语言难以完全形容的什么东西。

对芹爱的【恋心】,从这种感情诞生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是这样的东西。

“喜欢上一个人,为什么,会是这么悲伤的一件事呢”

雏美的心思,我看不穿。即使这样,

“真的,真的”

不可思议得,我对此表示了同感。

喜欢的人,再不喜欢的那天到来,如何会想到。

会讨厌芹爱的未来,果然无法想象。

只是,只有一点,只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

总有一天,不远的将来,放弃这份【恋心】的日子会到来。

那,也许是芹爱和自己以外的别人笑着的未来,也许是赦免自己的罪行之后,这份思虑被否定的时候。而直到那个时候之前,即使不知道审判的形式,伤悲未来的轮廓模糊中隐隐可见。

所以,不管是什么【恋心】,都不可能永远保持最开始的模样。
爱的变迁不被接受的话,思绪便永远无法抵达。

“我是平行世界的人,当从千岁前辈那儿听到这一推理的时候,当时真觉得是胡说八道。什么parallel world。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就随便说一些东西来搪塞真的让人生气。但是越想,就越觉得前辈的推理是有道理的。我和绪美。太过相似。而我是最清楚这一点的”

“那么,现在觉得前辈的假说是正确的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只有这种解释了”

在此,雏美,深深的呼吸一次。

“下雨那夜,把我捡到的那个人,不是我真正的父亲。母亲,弟弟,还有祖母,都是绪美的家族而不是我的。尽管如此,我虽然是伪物,但五年间一起度过,扶持,我已经喜欢上大家了。非常喜欢”

“我当然知道。不这样的话,也不会被卷入你的TIME LEAP之中。而且。因为你的正体是绪美,所以也不能说是完全跟你不相干的家族了”

激烈的摇头。

“不,就是伪物。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心里那种无比喜欢的心情,是我绝对不想有一丝伪装的东西。绝对不想掀覆。但是,还是恐怖。还是会变得不安”

这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自己容身之所的少女的心声。

“我已经有了自己是伪者的自觉。这样的话,也许什么时候这份感情就会变迁。成为大人的时候,就会怀疑自己曾经喜欢的所有”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拼命的回转大脑,却找不到正确的语言。

“我,昨天晚上,读前辈的信没有睡着”

雏美的声音里有些哽塞。清楚的抵达鼓膜。

“我也一直到早晨才睡着。说实话,今天感觉也是个不眠之夜”

那封信件上,记载着千岁前辈所做的结论。

然而,却不是可以心服口服放手取之的选择肢。

“做决定的虽然是芹爱,那孩子,决定好了吗”

“恩。芹爱已经有了答案了”

雏美看着我的眼神有些不安。

“别这样子嘛。不用担心。芹爱所给出的答案,就是不选择未来。全部交由我们判断。她是这么说的。绝对不会逆着你的意志来行事”

“持有最重要的一票的明明就是芹爱”

“那家伙现在,把我们当成朋友了啊”

和解之后两周时间内所付出的努力,全部都以徒劳而终。能够有助于事态解决的新进展没有发现一个。尽管如此,重复不断努力的每一天,终究不是无作为。

长期无法擦出掉的疑心疑鬼的感情不再。

我们在相互信赖的同一前提下,这才可能做出最后的选择。

“综士觉得应该怎么做?”

“刚说了吧。今天也会是个不眠之夜。所以应该怎么做现在还不知道”

“这……也是”

“只是,确定的是有必要好好听听你的想法。在这之上,我是想要理解你的意志并且尊重。因为不管选择什么道路,背负最大痛苦的,终究是你”

“但不管多少,会痛苦这件事都是一样的。我想问的是综士想要怎样做”

令人纠结的,是这个问题明明没有正解,却毫无疑问存在着错解。

虽然不想把这样的难题就推给雏美一人……

“交任他人的行径虽然不好,但果然我也无从选择。而且,说实话现在要怎么办也不知道。只是,假如自己的心中有了【就是它】这样明确的选择肢,也不会传达给你。传达是禁物”

“……这是综士真正的心情?”

“至少,对自己不会撒谎吧”

“那,这里就真的由我独断了”

“恩”

“这样啊……那就是没办法了。虽然是难眠一样的苦恼,但其实,从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答案吧”

如没有波浪的海绵一样稳静的视线,雏美看着半月。

“我想要实行千岁前辈所提案的方法”

5

【首先,我希望你们三个人作为大前提理解的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时间和命运里有复原里】这样一件事情】

昨天夜里,时钟部。

“那,读下面的便笺了”

打开潘多拉的盒子的,是雏美自身。

【雏美在这个世界出现所生出的余剩时间。世界为了清算这点,将TIME LEAPER身边的人一一消去。而芹爱在十月十日的行动无论再怎么改变,只要综士还活着,织原安奈的命运就一定和死亡联结。在认识以上的事实基础上,那么时间和命运有复原力这点就无可置疑。所以,这次就反过来让我们利用一下。让所有复归的唯一的也是最终的手段,就是卷入杵城综士的TIME LEAP,将铃鹿雏美从这个世界上消除】

读到这最后一行时,头脑中瞬间空白。

【你们三个人所经历的悲哀现象的元凶,在于本来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生成了。世界为了扭正这样的歪曲,将包括我在内的十七个人全部消去。但是,如果被卷入TIME LEAP中雏美消失的话会怎么样。五年前雏美不飞临这个世界的话,余剩的时间就不会发生。当然,TIME LEAP也不会引起。,也就没有人会消失。否定雏美的存在,就和否定来回反复的十七次世界是同义的。这个世界确实有着复原力。根本的事象被否定的话,世界就会回到本来的姿态吧。已经消失的人应该也会回来】

从无底的洞穴中。

希望和绝望,手拉手望着我们。

【我不说这个手段是有理由的。第一,大部分都是基于假设的原因,无法断言一定就会成功。第二,被卷入综士的TIME LEAP的,我应该是先于雏美的。综士的父亲先消失当然也是可能的,但不管怎样,这个时段如果我不从这个世界上消去就无法进入实行阶段。最后也是最大的理由,我把人命放到天平上称量的行为感到嫌恶。关于织原安奈的命运虽然无法断定,但牺牲雏美的话,至少消失了的十七个人可以得到拯救。一对十七。命如果有重量的话天平是不会倾向雏美那侧的。虽然已经说了很多次了,对我来说只要能够救了织原安奈,就已经满足了。然而你们能看到这封信,那就意味着没有能够救下她,同时,也是你们选择了再度挑战的证明】

千岁前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封信的呢。

【这是没有胜利的战斗。不管选择什么道路,一定会有人留下无法愈合的伤痕吧。只是,真正的败北着只有在放弃了战斗意志那一刻才会生出。我的话不是一切。在最后的瞬间也不要放弃抵抗。希望的形态不止一个。选择的未来里是否残存着希望,取决于你们自身的意志】

看完千岁前辈信件的时候,我已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更不知道怎么对雏美搭腔。

“一骑,母亲,还有千岁前辈,为了这些人能够回来,你就从世界上消失吧”

当然不可能说这种话。

当然不可能这样恳请,想象,更加不可能。

多久的时间,这样沉默了呢。

“今天先解散吧”

在芹爱的提议下,三人同行走到车站,但到最后都没有一人开口。

人生,一定是没有解答的问题的连续吧。从这以后,数年,数十年持续的人生中,我们将在没有尽头的难题前绞尽脑汁吧。

然而,再不会第二次,这种苦痛的问题会降临在我们身上了。

不管选择哪条道路,我们不会被救赎。

如前辈明言一样,这个故事不存在HAPPY ENDING。

所以,尽管我一夜无眠迎来清晨……

“最后再一次,TIME LEAP。将所有终结”

这样说的雏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迷惘。

“这代表什么,你真的明白吗”

“反过来,综士认为我不明白就说出这种话吗”

“你可是会消失的。如果是有前辈回来的话,也许就会找到让自己回来的方法这种廉价的期待的话……”

“我没有这种期待。前辈的说明虽然很是不理解,但是在最后的TIME LEAP中消失的话,再也不会回来这点我是明白的”

“是否会成功也还不知道。全部,都是前辈脑中建立起来的假说。即使牺牲你,也没有其他人会回来的保证……”

雏美摇摇头。

“会回来的,我就是这么觉得。因为,所有的原因都是我不是吗。而这样的我消失的话,没有理由所有的东西不复原”

“但是……但是……”

“刚才不是说要尊重我的一直吗。那现在为什么又反对?综士也想自己的好友和母亲回来吧?和千岁前辈也是,也许会再一次相见”

“不能把你的命放到天平上称量”

“是吗。那,应该说安心了吧”

她的嘴角上扬。

“安心?”

“综士TIME LEAP,我以外的别人消失的话计划不就泡汤了?但对综士重要的三个人明明有可能回来,却因为我会消失而犹豫,这不就证明了对我的珍惜了吗?这样的话,那下次TIME LEAP消失的绝对是我了”

“……什么啊,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不耍小脾气了呢”

“就这么不想让我消失吗?”

“当然了,如果这些东西要用你的命来换取的话……”

“这种事情不用在意了。综士,还意外的是好孩子呢”

“不用勉强自己,这种时候别再逞强了”

“没有逞强啊。因为……”

视线别过我,雏美俯视着八津代町。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没有泪滴,但眼前的雏美却仿佛在哭泣一般。

“明明是他人的我,被父亲所接纳,母亲也是,弟弟也是,祖母也是,把我当成家族的一份子。但却因为我,而让大家消失”

“不是只有家才是容身之所对吗”

“要说的话,我就没有朋友,因为说是双胞胎就转入绪美哪个班级。但是绪美本身对我不友好的事情也是原因,小学开始我就收到大家孤立。中学之后情况也一样。朋友什么的一个人也没有,一直被大家所避开”

总是露出强势一面的雏美,认真的说着这些……

“我自己也有责任。一直避开周围人的生活,正是我自己选择的。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会很困扰吧,所以我从不认为这样的自己会被别人所接纳。所以一个人也好,一个人也是没办法的,我会这样去想。上了高中之后也是,和同学也只能使建立非常浅的关系。这就是,其实说来悲惨的铃鹿雏美的正体。这样的我能够换回大家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不要自己随便决定。至少,我是把你当朋友的”

“是吗,我也想这么想啊。那,订正一下。我只有一个朋友。而如果是为了那唯一一个重要的朋友的话,消失也无妨”

“即使你留在这个世界上我也不会责备。芹爱应该也一样。所以了,不用考虑我们的心情。你不会想要消失的。就算是你,也想在这个世界……!”

“谢谢。但,我已经决定了”

为什么,会用这么爱上的表情微笑呢。

为什么,这家伙没有渴求自己的未来呢。

……这样真的好吗。

我说了要尊重雏美的意志。

只有她自身才能够做出决定。

然而,听到她决意的现在,内心变得如此困惑。

这么重要的选择完全交给雏美一人。

这样,真的是正确的吗?

“TIME LEAP的发生条件虽然和日期也许没有关系,但以防万一最好还是不要改变时间”

雏美一副淡然的语调。

“综士。刚才你说了把我当成朋友是吧”

“恩,因为真的真么想的。一骑,千岁前辈都消失了。我只有你这个朋友了”

“那,可以听听我的愿望吗?”

“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事”

微微屈身,雏每一一副恶作剧的表情。

“从明天开始的六天,可以陪我一起过吗?也没有其他相见的人,人生最后的六天如果一个人过也未免太寂寞”

“恩,明白了”

“说好了哦”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雏美就是自由奔放,无所顾忌的想到什么说什么。

然而,到了现在,那张平日的脸庞已然消失不见。

这家伙真正的心意到底在哪呢。

现在,这无法停止的时间,只是让人感到无比的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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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话 至少要笑着死去

1

“都没怎么看进去嘛——”

一从大厅出来,雏美马上一副不满的神情嘟囔道。

她所拿的托盘上,是焦糖味和黄油酱味的爆米花,还有甜甜圈和西班牙油条的套装,包装袋还有大杯可乐。

对食物来者不拒的雏美,在两个小时上映的过程中,把这些全部扫平。

“那是,吃这么多东西,当然没有精力去看电影了”

“放预告的时候,就基本吃完了说”

一边大声反驳,一边把垃圾扔进大垃圾箱中。

“我的人生,可是算上今天只有六天了诶。这时候不应该来看电影什么的才对吧,想到这个的时候就提不起劲看电影了”

怎么是个这么本末倒置的家伙。

“说想看电影的不是你吗?”

“那是因为从来没有跟朋友去过电影院的经历啊。总之对于爱情电影没有兴趣这点,就是今天的收获!”

这个收获,对于现在的雏美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昨天晚上,回家之后马上,我就给织原家打电话了。

听到雏美悲壮的决意的芹爱,既没说赞成也没说反对。

“如之前说的一样,我尊重你们两个决定的未来”

从听筒那边传来的芹爱的心声,我果然,还是不明白。

“我说,晚饭,要在哪里吃?”

“……你吃了那么多,还有食欲嘛?”

“点心和正餐用的胃可是不一样的嘛。反正还有六天人生就结束了,不吃点想吃的,大把的花钱,让社会经济周转起来可不行”

“以你的财力只怕还做不到让社会经济周转的程度吧。说起来,我TIME LEAP的话,做的努力都还原了不是吗”

“哦。这个世界是连让我为经济做些贡献都不允许了吗”

一副很妙的表情,连带着滑稽的语言。

那副【不用担心我】的雏美的侧脸让人心痛。

“啊,想起来了。我还有梦想呢。那就是买全家桶和盒装冰淇淋,夜宵就这么办吧。不用在意体重什么的,真是太棒了”

“这样可是会吃坏肚子的”

“家长不在了完全就停不下来嘴了。最近,绪美那家伙也是半夜的时候,听到在厨房那里偷偷的吃着什么,食欲的克制可真是件难事呐”

“要说我的话就是正好相反吧。母亲不在了之后,都几乎没有心情吃饭,不管是什么速食泡面,或者是去便利店买点什么,都觉得很麻烦。就是肚子饿了,往往也是就那样空腹睡觉了”

“难以理解。睡眠的欲望竟然战胜了食欲?”

“嘛,也可以这样理解了”

“还有这种人那。但是……这样的话,你母亲以前不是很辛苦吗?每天要做好几个菜,去考虑做什么也费了不少心神吧。综士的母亲,也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吧。你有好好感谢吗?”

真是戳到痛处了。

“不,感谢什么的真的没有。反而,一直是给她找麻烦”

“这样啊。那我这里有一个愿望。千岁前辈的假说是正确的,如果那些消失的人全部都回来的话”

一边浮现出恶作剧一般的笑脸雏美眼神从我转开。

“这次,要对妈妈好一点哦。吵架,生闷气什么的当然也会是有,但还是一家人不是吗。妈妈,一定是特别特别喜欢综士的,所以下次一定要对妈妈温柔点哦”

……为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担心别人的事情呢。

大概,不论什么时候,雏美想的都只是怎么守护我吧。撒下拙劣的谎言,这样子宁可伤害自己的内心,还拼命的想要守护我。

明明自己可能马上就要消失,在这个时候还……

“恩,你的拜托的话我会努力的”

几不可闻的回答,让雏美露出满足的笑容。

2

翌日,十月六日,火曜日(周二)。

和雏美一同连续翘了两天课,前往临区的滑冰场。

自从在冬奥会上看了花样滑冰以来,自己就也想试试的雏美在穿溜冰鞋之前表现出强烈的兴奋感。

但再怎么说也不是初学者马上就可以有板有眼起来的运动项目。雏美一进滑冰场地马上大摔了一通,还没到十分钟就灰头土脸起来。

“真奇怪。在脑子里练习的时候明明很完美的说……如果只摔两次的话本来是要练习跳起来的说……”

“你还想挑战跳起来啊!”

“说起来,综士你怎么滑的这么顺利啊?你不是说只是小学的时候滑过一次吗?”

那应该是小学四年级时候的事情吧。

和已经离开家里的父亲久别重逢之际,带我去了溜冰场。所以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都只有那一次,但是,

“我本来就对运动比较拿手嘛。一般的运动项目的话,大致上做什么都还能够像样吧”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整天就在跟踪别人的阴暗者为什么……已经够了。溜冰是怎么回事我大体上也明白了这就回去吧。就算我选择溜冰,溜冰也没有选择我。”

真不知道是怎样的心境之下,才能说出长年打磨的职业运动员才会说出的这番话。

“这离进场还不到十五分钟呢”

“我可没有时间。因为这种事情受伤的话,就太不值了不是吗。我可只有五天的时间了”

“好吧,既然你说了那就回去吧”

连体育课都是多少年没有认真参加过了。像这样好不容易一次认真活动起身体来的时候,难免有一种抓不住要领的感觉。

“还一直自以为很了解综士的说——”

在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巴士上摇晃的同时,雏美小声道。右手握着果汁软糖。

“综士的运动细胞这么好以前都不知道呢”

说起来也是当然的吧。雏美从什么时候,在什么程度上对我认识的虽然不得而知,但在五年前的那个事件以后,至少在印象里没有认真进行运动的感觉。

“要是早点成为朋友的话也许就不一样了。铃鹿家和杵城家干嘛不是邻居呢”

“……怎么说呢。就算是邻居又怎么样。要说小学之前就认识了,现在还不是没有完全了解芹爱”

“总觉得,好悲伤啊”

进行着这种没有什么用的对话之间,来到了接下来的目的地某个科学博物馆。雏美好像从以前开始就想来这里的天象仪看看了。

我虽然是小学时候有一次远足来这里的经历,但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也没有对天象仪有什么特别感动的感觉。而到了十七岁的现在,更是不会有这样让自己的心思再动摇的东西了吧。

3

“和朋友一起玩,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哪”

八津代町的归途,电车的摇晃中,雏美疲惫的声音小声道。

“或许是参加了不熟悉运动之后马上感到的劳累?”

进入天象仪之前还兴高采烈的近乎粘人的感觉,房间暗下来之后雏美又马上要睡着了。

电影,溜冰,天象仪。虽然从昨天开始就附和雏美的所为,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几乎全部都无疾而终。

“综士对刚才的天象仪还喜欢吗?”

“怎么说呢。仰望星空就会变得伤感那种风情恐怕我是不懂了”

“不诚实哦”

“你还有资格说别人”

“是吗,那我要开始说实话喽?”

露出一脸笑意的雏美。

“以后,再看到南十字星,就要想起我哦”

“……北半球哪能看到南十字星”

“波照间岛(日本最南端的有人岛,同时也是能在日本国内观测南十字星的少数岛屿,译者注)的话可以看到哦”

“本州哪能看到南十字星”

“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吧”

“明明是看不见的东西有人对你说要去看并且回想起来也很困扰吧”

“所以,也许是不用再想起我的意思也说不定哦”

“不要再说这种试探性的话好吗”

对于我的批判,雏美只是微笑,什么也不再说。

还有一站,就到北河口了。

日已西沉,今天就到此解散吧。

夜景流过车窗,映照在雏美的眼中,

“明天稍稍休息一下吧”

这样的发言。

“连续两天都出来,果然还是累了吧?”

“是啊。要说累肯定是有,但一定要说的话,是还没想到接下来要做什么的感觉吧。想要做的事情,想要去的地方,感觉上明明应该有很多才对,我,也许其实是那种很无聊的人吧。陪我了两天,谢谢你。综士也是该去学校了”

“昨天就打过招呼说发高烧,有一段时间不能来上学。所以了,不去也没问题。而且已经是第四次的课程怎么也没有心思听”

“这点上是完全同意。对于现在还能认真出席课堂的芹爱,我真是理解不能”

“我也是同感”

对于芹爱来说,是第十次的一年。

现在,还有什么必要去上课呢。

“你不想那么快的话,就一切随你,想到什么的话,不要客气给我打电话。反正我多半也在家里没事做”

“唔嗯。明白了。想到要做的事情再联络你”

“其实,不用找到这种东西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的”

这是自己真实的想法,然而雏美却不再回答。

北河口站抵达后,一个人从电车上下来。

在这宛如空白一样的时间内,站内空空荡荡。

“综士!等等!”

正准备往检票口走去,喊声就从后面传来。

回过头去,不知什么时候雏美也下到了站台上。

“怎么了?已经想到要做什么了?”

“不不,那个没那么快了。只是,有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

雏美苦笑下抚着自己的脸。

“是想有必要在这跟综士道歉”

“道歉?我是被怎样了吗?”

会对我说什么呢。再次面对这家伙莫名的恐怖。

“抱歉。我撒了谎。从钟塔上落下来的不是古贺学长,而是综士”

“……这我已经知道了”

即使面对交代事情的神情,老实说,也并不感到吃惊。

不如说,是本来还打算继续瞒下去的心境,才真正让我吃惊。

“啊啊……但是想来,从你的嘴里亲口听到还是第一次吧。前天,在钟塔和你谈话的反应来看,好像还不准备承认的样子”

说出这番话后,马上从旁边射来凌厉的视线。

不会还真的认为这谎话没被人发现吧。

“……综士”

“什么?”

“真的是笨蛋”

一种打心底惊呆了一样的神情看着我。

“再怎么说笨蛋是你才对吧。从钟塔上古贺学长掉下来的故事,你该不会以为我到现在还在相信吧”

“够了,再跟笨蛋说话也没什么用”

“刚才开始失礼的就是你才对吧。你不要恶人先告状了好吗”

哼的一声,雏美转向旁边。

“……一生一世的告白。就因为笨蛋的原因搞砸了”

如震惊一样抛出上面的话。

“有听到我的说明吗?已经确信的东西再听怎么让人吃惊?”

“够了,再说也没什么结果,这个话题现在结束”

再次面向这边的雏美,果然绽放出愤怒的眼神。

“说起来,我可是抱着那么大的觉悟,才承认了这件事,现在该你向我道歉才对吧”

“我道歉?”

“至今为止我做了很多错事。因为我懦弱的原因,而让你发生了TIME LEAP,像这样好好道歉才行啊。因为综士的原因可是让四个人都消失了”

“这确实是我的错。但是,忘记了吗?两天前的钟塔上就有道歉过了啊。只不过你对于自己的谎言没有承认而已”

让人没有一点脾气的辩驳。

反射下张开的嘴只是无力的嗫嚅。

“所以了,这对于我们是两不相欠的机会不是吗?我从钟塔上落下,让你数次承受痛苦。而你呢,一直在对我撒谎。但现在算结束了。我不会再让你飞回过
去了,你也不用再向我道歉了”

“……但怎么想我的罪压倒性的轻量不是吗,这么并列起来实在是不理解”

确实,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接下来怎么办?在这等电车?还是打个的?”

看了看电子屏,下一趟电车是在二十分钟后。

插着手臂,雏美想了一下。

“我要说坐电车回去的话,能跟我一起等一会吗”

“啊啊,当然没问题”

“那就这样吧。我也正好想再说一会话”

这其实,不也正是我的心情吗。

在最后的选择上,我想尊重雏美的意志。

这种想法到现在还没有变。

只是,是否要同意她的决定,就是另一回事了吧。

雏美道出自我牺牲式的决意以来,已经过了两天。然而,我现在还无法拭去那层迷惘。难道不该阻止雏美吗,心中深处另一个自己在不停的叩问。

没有找到任何答案,尾班电车到来之前,就在车站一直和雏美说话。

大概,真正必须要传达到的语言,一句也没有传达到。

然而,这种能够闲聊的时间那么让人感到珍重。

正如歌里所唱的那样,平凡的对话中得以安抚,一定,如那难以替代的宝物一样,是最宝贵的事实。

……然而,这样温柔的时间,无法一直持续。

不说永远,也许连一周不到就要塌陷。

恩,因为了解的那么透彻,所以在和雏美分别后,有如碾压一般,胸口还是那般的疼痛。

4

至少在这个时候,希望她不要再那么坚强。

而这样的恳愿,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吧。

翌日,十月七日水曜日。(周三)

那天,直到最后雏美也没有来信息。

我应该主动打过去吗。

其实这征税雏美所希望的不是吗。

在葛藤的苛责下却无法行动,怀抱着后悔我度过了这天。

十月八日,木曜日(周四)。

无法忍受这有烦闷的时光,中午后决定去许久不见的学校看看。

二年级五班里没有雏美的身影,总计第四次的课堂,果然是听不进去。

放学后,南栋三楼,前往时钟部活动室。

说不定雏美就在这里等着自己,虽然怀抱着这样的期待,门扉对面一展而开的,是失去主人的空虚的空间。

距离命运的日子,还有两天。

不论什么时候,这里总是有千岁前辈和雏美,然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而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以及接下来该怎么办,全然不知。

晚上七点的时候,意想不到的钝重声后,房间的门打开了。

门外,是穿着运动装的芹爱。

到这个时候,还去田径部训练了吗。

“你在太好了。正好有事找你谈”

“找我谈?”

“唔嗯,准确来说是有事情希望和你一起决定,雏美呢?”

“晓得就好了”

“什么意思”

“昨天和今天两天都没见到她。所以说不知道”

“……为什么让雏美一个人待着?”

芹爱的眼睛里,明显浮现出责难的神情。

“因为她说想要一个人好好休息一下。有想要做的事情再联系我 ”

“那个孩子马上就要消失了,综士还没意识到严重性吗?雏美现在待在一起的只有一个人,还不明白吗?”

按下HOME键确认手机的画面。果然没有联络。

“我也觉得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场合。但是,该怎么做我也不知道。那家伙想要为了我们而消失。想着自己的消失就可以让一切恢复原状。而对于这样的她该说些什么,该怎么做,我不知道”

“我调查了这个”

“白稜祭的晚上,不在白新站停下直接通过的电车以及时刻。那天,也许两人所选择的未来会发生改变。然而,现在既然决定再一次TIME LAEP,那么由我
们决定这个时间比较好”

“也就是说,你再次跳向电车?”

充满决意的神情,芹爱点点头。

“写着两个时间是为什么?”

“第一个,是不在白新站停止的电车,在十月十日通过车站的最终时刻”

笔记的上段,写着二十三时十八分。

“第二个是在晚上十点前通过的电车中,最迟的时刻”

下段上,写着二十一时三十七分。

“综士TIME LEAP的话,十七周目的世界里发生的事情就会一笔勾销。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姐姐的生死要说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可以的话,这以上的痛苦的回忆……”

“恩。我也不想给安奈姐带来更多痛苦。就定在二十一点的电车吧”

“……唔嗯。但是,如果综士你们突然不想要TIME LEAP的话,一定要说出来。只要是两个人同意的意见,无论是什么选择我都会接受的”

恐怕,现下雏美已然不会动摇那坚如磐石的意志。

迷惘的,对现在的选择还无法全然理解的,只有我一人。

“不TIME LEAP的话,即使救下了安奈姐,雏美对于十七人和自己一人的性命间,不可能没有摇摆。我TIME LAEP的话,当然牺牲的是她一个人。不管选择哪边的道路。最痛苦的绝对是雏美。明白这点的基础上,总之我是想尊重她的心情。但就算这么想……。还是会想,这样真的好吗,彷徨无措。”

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后,芹爱站在推窗前。

“我不是雏美的朋友。在已经倒计时的这个状态下,也更不会说现在去做什么朋友。这恐怕也不是雏美所希望的。所以,我一直以为已经没有能够给你们两人做的事情了。但,好像错了。我还应该在背后推一把”

窗子被打开,令人舒爽的夜风舞入房间内。

“他人的事情明明明白的很清楚,为什么一到我们自己,就看到正确的道路了呢。综士现在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不要让自己的心情妥协”

“那,该怎么……”

“该怎么做自己也不知道。把这份心情原原本本的传达给雏美就好了。有人在认真考虑自己的事情并且为之苦恼,这是多么大的一种救赎,我是非常了解的。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所有能够这样为我着想的伙伴”

像是碾碎所有的痛苦一般,芹爱露出笑脸。

“……已经过了七点”

屋外已然染上昏暗。

“现在你还觉得我应该马上去见她吗?”

“有延后的理由吗”

“……没有。我自己也吃了一惊,但真的没有”

在找到应该说什么话之前,我去不了。

最后,我所有的思考,不过是以自己为本位的借口罢了吧。

“真的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你在后面推着走”

“我何尝不是做梦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在后面推着综士走呢”

五年前对芹爱所做的事情,让我之后的人生充满赴死一般的后悔。

那天的过错,没有偿还的办法。改正,被赦免都是不可能的,怀抱着这样的信念度过每一天。

……然而,不是这样的。虽然无法改正。虽然果然还是无法偿还。但芹爱,还是原谅了我。

不是所有一切都终结了。

只要我们不放弃,只要还在呼吸,战斗就绝不会终结。

“雏美,就拜托了”

“恩”

“一定要对别人温柔一点哦”

“不知道能不能行的通,那家伙可是不太吃这一套”

“没问题,综士的话一定可以的。毕竟,是那份从来没有抛弃过我的温柔”

刚才,芹爱是说我【温柔】?!

不行,再这样下去的话,汹涌的感情就要化作泪水夺眶而出。

“那,明天见”

急忙说出这句话,逃也似的离开房间。

以要断气一样的速度在走廊上奔跑的同时,痛切的想到。

我的人生,不再是最差最糟糕。

因为遇到芹爱,因为被芹爱所原谅。

如果不出声在这个世界就好,我再也不会这么想了。

同时,我希望她能感受到同样的心情。

虽然我知道只是自私,以自我为中心的愿望。

我还是希望在最后的那个瞬间到来的时候,雏美能够获得除了绝望之外的哪怕一点点东西。

我无比强烈的想着。

5

想说的事情明明如山一样多。

但在铃鹿家的玄关口只是对面,话语全部堵在嗓子眼。而在我的头脑再次开始回转前,

“诶,综士君”

从她的嘴里零落出的我的名字,我这才意识到认错人了。

站在玄关口的不是雏美而是绪美。穿便服的形象虽说是不一样,但果真一下子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晚上还上门真是抱歉。找雏美有点事”

“恩。我猜到肯定是找雏美的。这就去喊她”

即使这个时间迎来男生的上门,绪美的反应还是一如平静。

虽然已经见过不知多少次,她从来没有露出过感情的昂扬。不管什么时候相见,绪美都是一副平坦的没有起伏的表情。明明应该是同一个人物,为什么会和雏美的性格差这么多呢。

玄关的门再次打开,前来的还是绪美。

“抱歉,雏美她,好像出去了。综士君,跟她约好了吗?”

“啊——。没有,倒是没有约过。应该说是这两天都联系不上她。刚才也打了个电话看看还是打不通”

“不会是吵架了吧?”

“至少我没有这样的记忆”

该怎么办。就在这等她回来吗。

“我有想到一个她可能会去的地方。那面的路走过去是个缓坡,从尽头处的台阶上去后是个山丘,那里有个公园。以前,那家伙就经常一个人跑到那里”

“公园?在这种地方干……”

“那就不知道了。也许是看着下面的街道,感伤一阵?”

“这样吗。谢谢了。我去看看”

“啊,等等!”

就要转身离去的时候被喊住。

“上个月,综士君来我们家的时候,就想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前不久终于想起来了。综士君,以前是不是有丢过怀表?”

“啊啊……唔嗯,很久以前”

“果然。那个,印有综士君名字的怀表现在在雏美手上拿着”

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不是什么吃惊的事情。

没有一分动摇,听着绪美的话。

“那家伙,一直都随身带着那个怀表。所以今天也应该带在身上。和雏美如果见着面了你再好好问她”

就算我问,那家伙恐怕也不会老实的回答就是了……

“那个怀表,雏美大概是什么时候有的?”

“唔嗯。具体的时间不记得了。我是因为在一个房间住才注意到的,那家伙平常是都不会给家人看的”

“雏美,是在五年前的雨天,被你父亲带回家的对吧”

“唔嗯,八津代的夜里”

“被带回家的时候,已经拿着怀表了吗?”

“不太记得诶。好像是只拿了钱包的印象”

“钱包的话,里面没有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吗?”

“好像只有硬币。连纸币都没有,父亲是这么说的”

被卷入TIME LEAP消失的人,以五年前的时震为境,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且,之后的发展,除了当事的TIME LEAPER之外其他人没有记忆。

这,是我们所推出的规则。然而……

“你父亲就雏美说过的话你有记得吧”

“当然记得。和自己长得一样的女孩突然就来了”

“那么,其他的家人怎么对雏美的,也都记得吧?”

绪美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综士君,你到底想问什么?就算不在了家人我怎么可能忘记。当然记得。母亲也是,祖母也是,最开始对雏美是抱有疑惑的。但在父亲的强力支持下,那家伙也渐渐被接受成为家族的一员。除了我以外,其他的家人,差不多不到一年就和那家伙关系变得很好起来”

如千岁前辈的假说一样,TIME LEAP使得雏美的精神返回过去,这个时候,只有同一人物的绪美,例外的保存下了记忆的断片。

“刚才也说了在同一个房间生活对吧。没有向父母抗议吗?就我看来,这么大的房子应该足够有让你们分开住的房间才对啊”

这个问题,好像让绪美才意识到什么一样眯起眼睛,开始思索。

我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吗。

“……确实向综士说的一样。我不喜欢和那家伙住在一个房间里。但我不记得有向父母抱怨过得记忆。明明有空房间,为什么我没找父母商量过呢?”
对过去的行动自己也很模糊吧。

绪美一副暧昧的表情,不住的扭头。

“我好像问了什么不好的问题,真抱歉。差不多也该去找雏美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怀表的事情要是有机会我也会问的”

“唔嗯。嘛,说起来本来就是综士的东西,就直接抢过来也没什么不好就是了”

让人想起雏美的不负责任的发言,第一次,让人感到两人的联系。

“要真做了这种事情,恐怕要被她加倍偿还的”

“真正的雏美,才没有这么吓人呢。对于综士的态度不过是在逞强。在我眼里看上去真的是有点心痛”

这样吗。我真的以为对我的态度就是她平时的样子……

离开铃鹿家,前往被告知的公园。

和雏美要说什么才好呢。今天,我想对她说什么呢。

明明是自己的事情,在心中却是百般混乱,完全整理不出来。

6

时间已经是快要晚上九点。

“这个时间女孩子不要一个人出来啊”

本来是想先训训她的。也确实是这么决定的……

距离铃鹿家五分钟左右距离的公园。

坐在高台上公园的长椅上,雏美一个人,恸哭。

隔着有十米以上的距离吧,还是能听到呜咽的声音。

溢出的眼泪难以遏制,雏美一次又一次的拿袖子擦眼角。

我所知道的雏美,一直都是那个逞强的少女。

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弱点,强情的态度拼命掩盖自己真实的内心的人。

然而,现在,这家伙一个人……

握紧的手掌生热。

没有被触碰的身体里,中心一样的什么东西隐隐作痛。

这两天,我为雏美没有跟我联络而生气。说了有想要做的事情就给我打电话的,怎么不遵守约定呢。

为什么,我会这么笨呢。

要做错几次才肯罢休呢。

我总是想着自己的事情。

明明已经没有时间,明明最痛苦的当然是雏美,这时候却无视自己的过错,迁怒起雏美起来。

愚笨的自己是如此可憎。没有意识到雏美已经成了这样,只是无所事事的度过这两天的自己,简直是让人想杀了一样的可憎。

意识到足音,雏美像跳起来一样转向这边。

然后,双眼大大张开。

“STOP!再靠近的话我就咬舌自尽!”

一早说完这句话,雏美背对向我。

“三分钟!让我平复一下!”

这家伙,不会是打算不承认在哭的事情吧。

“啊——。可能是感冒了。鼻涕都止不住呢”

像是说给别人听的自言自语下,一边用纸巾擤鼻子。

然后,雏美用最细微的动作擦了下眼角,深吐一口气开始整理呼吸。

何止三分钟,都有十分钟了吧。

“实际上有些话没跟综士说过。我,小时候开始就有一个梦想”

一边这么说着,雏美夸张的转过身。

“你,没有十二岁以前的记忆吧”

“……那就是从十二岁开始就有一个不曾放弃的梦想”

把发言订正了一下,但还是想就此说下去的意思。

“那就是憧憬西方的歌舞团。想着有一天能够加入月组或是花组(日本宝冢歌剧团的两个组名),演唱【堇花盛开时】(象征宝冢歌剧团而广为人知的歌曲),成为【TOP STAR】(宝冢歌剧院明星晋升路线的顶端称谓)什么的。所以了。刚才是在练习流泪的演技来着……”

“不用再说了。你真是说谎就跟呼吸一样哪”

“没有说谎,人家说的是真的好吗”

“不用担心,你不想被人问的事情我不会再提起。先不说这个,我坐旁边可以吗?”

我的问题下,她一副不情愿的点点头。

大批蚊虫聚集的街灯下,我就坐在生锈的长椅上。

“竟然能找到这里,难道是STALKER SENSOR(日式英语,尾形探测器)?”

“听绪美说的。说是猜可能在高台的公园,你是经常会一个人来这的样子”

“那家伙,是有偷看我吗。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恶趣味哪”

雏美和绪美的关系,和普通的姐妹有一线的区别。两个人互相是对对方怎么想的呢。大概,真实除了本人之外谁都不知道吧。

“后天晚上九点三十七分,急行列车将通过白新站。你要是没有意见的话,芹爱是打算就在那里死去”

拿出手机确认时间后,

“也就是说,我的人生还有四十八个小时了”

一副刻意的语调,雏美苦笑着说道。

“给点反应嘛,刚才可是一个包袱诶”

“怎么笑的出来”

“综士还是意外的纤细呢。说回来,你刚才说的事情给我发邮件不就行了,干嘛还找到这来”

“两天都没有消息不让人担心也是奇怪”

“对呀,要是我在综士TIME LEAP之前就死了的话,所有计划就泡汤了”

“不是为了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这两天一直一个人在苦恼吧?毕竟没有人想要消失的。但一直以【没办法只能这样做了,这是为了找回那些消失的人所必须做出的牺牲】这样来说服自己吧。但一定只有你一个人必须消失实在是太无稽了”

我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后,雏美只是暧昧的笑笑。

“怎么说呢,我知道否定只会让你觉得更像在说谎,但我真的没有苦恼。因为我从来就没觉得自己的生命会是那么深刻的东西。面前存在拯救消失十七个人的可能性,不如说抓住这个可能性才是我真正的希望?不管再怎么说,芹爱才是真正悲惨的一方。那孩子,又要跳一次铁轨不是吗。即是说只是一瞬间,也肯定是超痛苦的。有所纠结的是她才对”

我不认为这是没有掺一点虚伪的真心。

比起肉体,更加痛苦的是心灵不是吗。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对了,既然碰到了,就听听我这两天想到的假说。十月十日的夜里,安奈姐和综士中必须死一人的理由找到了”

似要将这段感伤的对话拨开,意外的话题从雏美的嘴里飞出。

“因为我进入这个世界的原因,从而导致织原安奈寿命的延长”

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

“千岁前辈不是说了吗。本来不应该存在的余剩时间诞生的原因,而导致发生了TIME LEAP。道理和这是一样的。安奈姐的寿命延长,导致时间不规则的增加了。但这个世界所抱有的时间是有容许上限的,十月十日就会迎来限界。这时,世界为了纠正时间的歪曲,而安排了元凶安奈姐的死亡”

“安奈姐因为在本来应该死的时候没有死,十月十日时间达到了饱和,然后被世界杀死?”

“大概就是这回事,综士的死会让安奈得救,也许就是因为超过的时间因为综士的死所抵消。综士应该还有的生命,填补了安奈姐的未来”

“我大概明白你说的意思了。只是还有两点疑问”

“只有两个?综士这次挺聪明的嘛!”

这家伙就是一定要在重要的地方插一句玩笑话是不是!?

“为什么你的来到这个世界,会让安奈姐的寿命延长?”

“蝴蝶效应?【风吹桶屋赚】(俗语,起风会导致卖桶的店生意好,译者注)的感觉,万事回转最后导致安奈姐的寿命延长。当然只是我的直觉”

“居然说是直觉。嘛,算了。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只有我死的时候,安奈姐才会得救?这里的关系性我不明白。除我之外也有人在十月十日死啊”

“你们好歹也是邻居,这层关系就带来很大的可能性了不是吗?在某个时间,安奈姐寿命延长的契机由综士创造出来。从这个时候,两个人的姓名就缠绕上了因果关系。所以,只有延长了安奈姐寿命的综士,才能代替她十月十日的死亡,嘛,也是我的直觉”

“又来直觉”

“我是个笨蛋。说明什么的也不在行。但对这个推理却不可思议的很有自信。因为安奈姐的死因,一定会和综士扯上关系。如果不是有因果关系的话,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本帖最后由 d830700061 于 2017-2-8 20:18 编辑


“我是个笨蛋。说明什么的也不在行。但对这个推理却不可思议的很有自信。因为安奈姐的死因,一定会和综士扯上关系。如果不是有因果关系的话,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我自信这个推理正确的可能性很大。只是……正因为这样,也有不安”

雏美脸上,落下沉重的阴影。

“千岁前辈不也说了。我的存在被否定了的话,消失了的十七人应该就会回来,但对安奈姐的命运还难以断定。我在这个世界上出现使得安奈姐的寿命延长的话,那么我的消失,这次可能让安奈姐死去也说不定。如果真变成这样的话芹爱她……”

因为雏美的原因而使安奈姐的寿命延长,说起来这种前提不过只是假说。然而,雏美好像对这个这个想象中的未来真的很恐惧一样。

右手放在额头上,拼命让这不够用的大脑运转起来。

考虑现下复杂的状况,推导出来的结论是……

“世界恢复原样时,安奈姐是生还是死,是由本来的死期是何时而决定的”

“怎么说?”

“世界复原,说到底就是我返回过去,你消失的瞬间,也就是九月十日。安奈姐的死期如果是九月十日之前的话,那这个事象就已经被取消。而反过来,如果是九月十日以后的话,那也许就跟你说的一样。我返回过去之后,到了那天安奈姐就会死”

闭上眼睛,雏美仰天叹息。

“……我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综士的这个推理”

“恩,应该没有问题”

“要是这样的话,不用担心了。安奈姐本来的死期,应该是在九月十日之前”

“你刚才一直在说直觉什么的,其实对安奈姐了解的不止一点点吧”

“真没有……只是概率的问题而已。我在这个世界度过的岁月是五年零两个月。安奈姐的死,是前半的五年一个月,还是最后的一个月的问题。一般想来的话,都是前者的概率更高吧”

算是明白想说什么了。

是遗落怀表主人的我先不说,雏美对安奈姐会了解到这种地步,确实很难想象。只是,这个反应……

“喂,是不是也意外的觉得我很聪明?”

一如既往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千岁前辈都没解开的谜被我找到了真相。我也被自己这么聪明惊呆了。前辈回来的话,真想让他听听。绝对会我的推理大声叫好的”
一副兴奋样子的她的侧脸直让人感到悲伤。

“推理当然是可以,只是一看到你那副逞强的样子,我的胸口就一阵骚动”

“又说这个?不是都说了我没在逞强了”

“没在逞强的话,为什么两天都没有联络?”

“我看不出来有什么关系”

“没来联络的话当然就会担心。想要帮你。抱怨也好,丧气话也罢,什么都好,让我听听你在想什么”

“没关系了”

“什么叫没关系了”

“就是不用再管我的意思。TIME LEAP的话和芹爱又要关系不好了,所以还不趁现在多说点话”

“这才是什么时候都没关系,重要的是现在和你……”

“所以都说了,真的不用管我了”

一股不耐烦的语气。

“说不想一个人度过人生最后六天的不就是你吗。怎么突然又说起这个话了”

“烦人诶。为什么变得这么热心了?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人吧?别人的事情不管不行吗?”

“你不是别人啊。怎么可能不管”

让自己都吃了一惊的低沉声音。

“……因为我是朋友?”

“不是的”

我摇头。

“是因为你一直保护我。我知道说这话有点晚,但请让我再次感谢。所以,这次换做我了,我再不会,再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直到最后的瞬间,我也想成为雏美的同伴。

这是,我现在所抱有的唯一愿望。

细长的吐息从她的嘴里吐出。

“……啊,结果,全部都成了无用功不是”

一股了无兴致的样子。

“这样一说,逞强的我不就好像孩子一样了”

“还说自己没有在逞强。真的不明白你诶。快说实话吧。为什么要一个人?”

“电影,溜冰,还有天象仪,全部都很开心,至少我真的是很开心。但,途中就意识到了。综士和我之间的这种回忆的制作是没有意义的。唔嗯。不仅是没有意义,根本是一种妨碍。因为,从今以后的综士,必须要怀抱着让我消失这样的记忆活下去。而这种美好的记忆的生成,不会让人觉得很痛苦吗。和我之间的回忆还是越少越好。越少的话,综士就能越快的回到自己的日常”

果然,这家伙是无可救药的笨女生。

最后,还在担心我,剩下的人生,明明只有不到数天,却因为担心我,而宁愿一个人。

“都这个时候了,还担心别人干嘛”

“这不是无可奈何吗,反正也没其他事情可做”

一直以为,是个自私,任性,旁若无人的家伙。

而在某个侧面看来,也许确实是这样没错。

但这不是真实。

真正的雏美,愚蠢,笨蛋,又这么温柔的家伙。

再怎么难过,也决不让伙伴担心,独自流泪,这样的……

“你既然都投降了,我也应该说实话了吧”

“唔嗯,当然了”

可以肯定的是,笨蛋不只是雏美。

同样是笨到无可救药的我,今天之前都没有意识到。

“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情”

“自己的心情?”

“你在五天前也说了不是。想问我想要怎样做什么的。那个时候才读前辈的信件还是一片混乱,还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情。但现在已经很清楚。看到你的眼泪,我明白了”

“刚才不是都说好不要再提这档子事了吗?”

“是哦,但,果真还是做不到。我不可能装作没看见”

雏美没来联系的两天,真的是很辛苦。

结论明明还没有导出,明明只是在等待那个时候的到来,但不论做什么都不顺心。胸口像是被攥住一样难以呼吸。

这五年间,我的人生说是完全被织原芹爱所占据绝对没有夸张。不管做什么,即使在梦里,想的也全是芹爱。

然而就在这两天,不,是从这家伙决意要牺牲自己开始的五日间,想的就只有雏美。

这只是同情。

为就要消失的雏美感到悲哀。

本来是这么想的,但发现真实在别的地方。

看到她一个人哭泣的样子,终于意识到了。

“那,雏美。果然还是不要这么做了吧”

终于,还是说出口了。

“正如千岁前辈在信里说的一样。人名是不能放在天平上称量的。和多少人会被救助没有关系。牺牲你自己,把全部强加给你一人,以此来救助别的人,这果然太奇怪了不是吗”

一副怔住了的神情,雏美看着我。

“确实,我是想再见到前辈。和一骑,和母亲,不用说当然也是想见到的。我不否认想把那些失去的亲友给芹爱找回来的心情。但即使这样,如果这个代价是你的消失,我是绝对不可能认可的”

饱和一样的感情,还未整理好就喷涌而出。

“被放逐进没有居所的世界,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那该是经受了多少痛苦?被不安和孤独缠身,不明所以的就一遍又一遍的卷入时间的循环,终于获得信赖的家族也一个个消失,最最悲惨的人生了不是吗?已经如此苦痛的你,为什么又要一个人背负这全部不可。我怎么也想不通啊!?”
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叫了出来。

“你说你想听我的意见。那就给我听好了。我不希望你消失。明天也是,后天也是,再后天也是,我想让你一直活在这个世界上!”

终于,盘踞在心中的黑暗,可以吐出来。

紧锁嘴唇的雏美的右眼间,零落出一行清泪。

世界上最悲哀的泪水,飞散在指甲上。

“这就是全部。正确,错误,虽然不知道。但我想到的全部,已经全部说了出来”

那之后,我们,陷入了多长时间的沉默呢。

肩膀虽然在两边,却仿佛靠在一起一样温暖。

除了二人没有其他人的公园里,我们,仰望着斜月。

“怎么了?”旁边的雏美闭上了眼睛。

“听了综士的话,心里已经没有迷惘了”

闭着眼睛,雏美如反刍心声一般点头。

“唔嗯,综士能够这么想,已经完全足够了。谢谢。真的很开心。虽然没流眼泪,心里的震动已近果实几乎想要流眼泪了”

反正这家伙,就是在这个时候也要逞强对吧。

“我想要帮助综士和千岁前辈以及芹爱。想要把这样的我还是认同为家族的人重新带回这个世界。综士,抱歉。这真的,就果然就是我最真挚的心情”

全身的脱力感就在这一瞬间感到。

再也无法颠覆的觉悟,雏美就此做下。

一股无比清爽的表情,浮现在那张脸上。

“我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吗?”

“抱歉”

“……是吗”

不是因为同情雏美才这么说的。

不是因为鼓励她而说出这番强烈的话语。

我只是原原本本的传达了心中所想,雏美也心领神会,重新固着了自己的决意。

看看时间,早已跨过了零点。

“剩下的人生,这样就只有两天了”

一边看着我手机的屏幕,一边像跟自己无关一样雏美低语道。

“我,想过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没做的事,就只剩下一件了”

“还没做的事情?”

是因为难以启齿吗,雏美这家伙,咬了一下嘴唇,然后,

“就是没有向绪美那家伙道歉”

谱出这样的语言。

“因为我的原因,绪美的人生变得那样糟糕不是吗。亲人的感情被分割,不知理由的家族就消失。不管说什么大概都不会理解我,但我还是想把事情全部说出来,对她道歉。这是不是其实是一种自我满足?”

雏美和绪美,两人间横亘的感情,太过于复杂,残酷,注定,是他人无法所理解的。只是,存在于那里的,就是不会是憎恨吧。

“我从来不觉得你有错啊。那都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不是吗”

“是吗?但即使不是故意的加害者就是加害者啊”

一连串的现象,也许确实是由这家伙悲哀放逐到这个世界所引起的。

然而,雏美并没有错。只有这点可以绝对肯定。只是,

“你想道歉的话,我也不说什么”

“那,倒是能跟我一起吗?如果只有我和绪美在的话,一定又搞得气氛很僵话都说不成。这种事情,不是说相信就能相信的”

“确实也许是这样。明白了。现在就回家吗?”

“绪美的话,这个时候也应该睡了。那家伙不喜欢别人吵醒她,再加上我也要一些时间整理。好好想清楚该怎么说。明天我会去学校的不是去上学是去活动室。放学后,能跟我一去去找绪美就最好不过了”

“啊,放心好了”

“谢谢。完成这件事的话,这次就真的是没有遗憾了”

流露出满足一样的微笑,雏美像这样子小声道。

8

谁也无法让时间停止。

不管是否期望,终结一刻总会平等的到来。

十月十日,土曜日(周六),晚上九点。

白新站,从刚刚在二号线的站台上抵达的电商上,芹爱走了下来。

我和雏美穿着白鹰高中的校服,芹爱却穿着便装。

“还有三十分钟。两个人心情没有什么波动吧?”

“唔嗯。没有。这之后也不会有”

“……这样啊”

“你才是刚去了哪里”

“从天井选手选拔大会回来。跟综士说的一样,未来好像改变了。第一次占到了最高领奖台上。但说来主要目的是把姐姐从这里带出去就是了”

“那,安奈姐她……”

“现在在旅馆休息。当然,不是那家会发生火灾的旅馆。国际大会出场的意向咨询也很方便,就我自己溜了出来。所以了,就算二人在最后的选择有什么变化,也不用担心姐姐就好了”

直到最后的最后我们的迷惘中,芹爱还在尽力确保安奈姐的安全。

离开八津代町,住在火灾会发生的旅馆之外,即使这样也不能完全确保安奈姐的安全无事。然而,除此以外没有办法也是事实。即使用这种方法安奈姐还是会死的话,那真的是救不了他了。

“谢谢。但我的心情真的不会变了”

“唔嗯。雏美这样想的话,我也没有问题了”

“芹爱,抱歉”

雏美微微低下头。

“我好想对你一直有误解。一直对你没有好感来着”

“没关系。也许这并不算是误解也说不定”

“今天,芹爱也会被我们变成那个最痛苦的人”

“跟绝望比起来,肉体的疼痛简直是太温暖的东西了”

这恐怕是芹爱的真心话吧。

觉悟一样的表情在芹爱脸上浮现。

“还穿着校服,所以你们今天都去学校了?”

“想了很多,结果意外的没想到要做什么,最后决定还是去参加了白稜祭。想来,本来就没参加过什么学校活动,最后的最后来青春一把吧”

“所以今天挺开心?”

芹爱的问题,让我和雏美对看一眼。

“嘛,也就是那回事吧。虽然说不上是无聊,我是在那种人多的地方不知道该怎么办。在中学生之前,倒是对节日庆典有种憧憬就是了。在人生最后的关头,意识到的是这种东西,说起来,还真有些好笑”

残存在记忆里最初的周回,也就是只有十二周目的世界里,我参加了白稜祭。

只是,那个时候,外面找来的摄影师临时有事,所以实行委员在傍晚后把我逮住,让我留下来拍照片。

这一连串的桥段,是为了不让我靠近钟塔附近,雏美所设下的小机关。

外部摄影师的器材盒用大锁锁起来,不仅一方面让我们摄影部可能会被人找上门邀约工作而努力,还主动向实行委员煽风点火。

摄影部那两个人,班级的工作也翘了,不看着他们的话肯定跑了。最好是一直看着他们。就是这样向实行委员忠告的。

结果是,那天我们直到夜行祭结束之前,都没能自由活动。

这样,雏美得以回避其自身的TIME LEAP。

电子屏幕上,现实距离急行列车的到来,还有十五分钟。

“那,我也不打扰你们两个,过去对面的站台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手轻轻拍了拍雏美的肩膀,芹爱离开了。

移动到隔着二号线的对面站台上的芹爱,背对我们坐在长椅上。

看到这,两人也不自觉的并排坐在椅子上。

现在,我要对雏美说什么才好呢。我又能说什么呢。

每次TIME LAEP之前,雏美都会失去父亲。父亲的死期临近之时,那家伙对于即将别离的亲人,都会说些什么呢。

总感觉这时候再怎么样也应该说点什么,只是头脑中一片混乱无法说出语言。

“为了到这一步,我们已经花了十八回”

看着发车的电车,雏美嗫嚅道。

“但如果这一次能让所有终结,综士和芹爱不再痛苦的话,也是值得的”

“一定会的。就算是为了你,我也绝对会让这次成为有意义的一次”

“果然,综士兵不一样了呐。我所知道的那个杵城综士,已经不见了。这当然会有些寂寞。毕竟,那个不懈尾行别人的男孩,也不是那么讨厌”

恶作剧般的一笑。

“呐,你觉得绪美会记得我吗?”

“……啊,会的。我是这样相信的”

本来就是一个人,却从相遇那天开始,就互相嫌避。

宛若镜子里的分身,背视的同时互相生存。

而等到终于出现互相能够认可的可能性出现的时候,留给二人和好的时间,已然不够了。

能够做到的事情已经全部做了。但这些事情能否被对方收到我却没有自信。

雏美的消失所开启的新世界。

在那里,绪美的生活会是怎样,现在还无法想象。

和雏美毕竟经历了让人目眩般的那么重大的事情,一次次感情上的切合和碰撞。

但,我和雏美所经历的时间,到此也要真正的终结。

“我要先道个歉”

“道歉?”

“你说千岁前辈返回世界的话,希望我跟前辈说明你关于我和安奈做出的推理。因为你觉得前辈肯定会吓一大跳。但对于这个托付我可能无法承诺”

“为什么?”

“就算前辈回来,我感觉自己也不会去和他联系”

虽然,还在犹豫……

“如果能在这里切断所有噩梦的连锁的话,全都靠了前辈”

“唔嗯,正因为如此,更有必要向前辈表达感谢不是吗?”

“在这样的结局下?牺牲你的选择,最初开始意识到的就是前辈诶。对于信封不能把性命放在天平上称量的前辈,那是怀抱多么痛苦的觉悟写下的选择肢”
雏美的消失,世界确实会显现出某种变化的吧……

这种选择之后,未来得以以其真正之姿态收束在我们面前……

“知道所有事情的话,前辈一定会自责的吧。对于否定你存在的事实,肯定会带来莫大的沮丧的吧。但,因为并不记得过去的事情,根本就没必要活在后悔之中吧。对于一直帮助我们的前辈,我不想再让他痛苦”

“……这样啊,你是这么想的啊”

“我又何尝不想再和前辈说上话呢。想让他听我们之后的所有故事。但想到前辈的心情,我不再确定这么做是不是对的了”

“综士真是温柔呐”

“也许吧”

“真的,我可是很知道的哦”

雏美像是咽下回想一样,点点头。

“既然综士这么决定了的话,我没有意见”

“谢谢……抱歉啊”

终结的时刻一步一步来临。

无法再次回转的时间。

“和你第一次见面的周回,我们最后也是在这个地方”

“我知道。还没能阻止芹爱的自杀对吧”

“恩。时震发生,那个时候千岁前辈叫喊着【自决生命的人,我决不原谅!】。我也是这么想的”

“真不可思议。绝对不原谅的事情,我们都已经不知来回了多少次了”

“可不是。但我不认为现在的选择错了”

就算是同样的行为,在不同的场合和时间下也会有不同的意义。

一定是的。

“到现在清楚的事情,还有一件。十三周目的世界里,你所说的话的意思”

【综士,有想过为什么自己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吗?】

纤薄的月光射入的时钟部的活动室内,雏美发出这样的质问。

然后,这么接着说道。

【就算一个也好,就算只有一个我为什么出生在这个世上的意义就好了。因为我活着而欢喜的人,哪怕只有一个也好,我一直祈愿着】

“那个时候虽然不理解你的心情,现在理解了”

紧紧闭住双唇,直直看着前面的雏美的头,被我的手轻轻抚上。

“你辛苦了,你心苦了。不知道自己是谁就生于这个世上”

失去接纳自己的家人,能够信赖的人,证明自己的身份全部都没有,就这样一个人孤独前行。

“你活在这个世界,我很高兴”

雏美的身体不住的颤抖。

“我不在的话就没人会消失了。综士和芹爱也不会受苦了”

雏美几不可闻的声音。

“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很庆幸遇到了你”

“但,我要是不来这里的话,综士再也见不到好友这件事情就不会……”

“和你遇见,我才意识到了很多事情。因为我这个笨蛋,在之前从没意识到好友和母亲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如果没遇见你和千岁前辈,一定是到死都没机会向芹爱道歉。都是因为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因为你,我才能成为一个正直的人,因为你的存在,才有了这么多美好的意义”

雏美的脸颊上,倏忽滑过一滴眼泪。

“还记得最开始见面那天的事情吗?你把足球放在古贺学长的衣服里,让我拍照看起来是在帮助孕妇一样,当时还想是脑子有点问题的家伙呢”
这时候本应该笑的,眼角却不知觉间发热起来。

“但现在的话明白了。你也是在拼命努力。为了帮助完全没有交点的我,鼓起勇气,向我搭话的对吧”

雏美只是流着眼泪,并没有回答。

“那天,你能来见我,真是太感谢了,谢谢”

电子屏上的时间,已经切换到九点三十六分。

距离急行列车的到来,还有一分钟。

“呐,综士。这次真的是告别了。这次所有一切都要结束了。有一件事拜托你好吗。可以拉着我的手吗?”

然后,雏美的左手和我的右手重叠的时候,手掌里一股金属的质感。

即使被手遮挡,也足以明白那是什么。

“一直都没还给你真抱歉”

她震颤的声音抵达我的鼓膜。

“我也知道这是必须要归还的东西。能够还给你的机会,要说也有很多。但我很胆小,没有这个就会不安,所以,一直……”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的雏美的【逞弱】。

为了不留下遗憾,拼命的,拼命的挣扎。

然而,不明白的事情还是一大堆。

雏美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呢。

为什么要保护我呢。

到最后的最后,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没有问出口。

然而,那也许连接着我和雏美唯一的过去,五年前丢失的怀表,现在,归还在了我手中。

唯有这个感触,不会是伪物。

“刚刚,在车站,一直在想你之前对我说的话”

【……这么重要的告白。就因为笨蛋的原因搞砸了】

“那个时候就想这家伙老师叫我笨蛋,其实她自己才是笨蛋吧。我死了会让你发生TIME LAEP这件事,现在再对我说也没有什么惊讶了。但不是这样吧?你那时想要表达的,不是这个……”

咬紧嘴唇,雏美看着我。

视界的前方,芹爱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呐,雏美。因为这是最后,因为这真的是最后了,我可以问你吗?”

不住拭着止不住眼泪的雏美点头道。

“你,是有喜欢我吗?”

紧咬着牙齿,雏美因为泪水脸都花了。

“……哪有喜欢。有什么理由喜欢上综士吗,没有的事”

震动的声音下,雏美一股脑的说出。

【急行列车即将通过二号线。请退后至白线内侧】

“所以了,什么我喜欢综士,根本就没有这种事,不用在意一个就要消失的人了,快点忘记我的事情,再次和芹爱和好,这一次,真正的得到幸福”

雏美看向铁轨的时候,正是急行列车通过眼前之时。

跃向铁轨的芹爱的身姿,一瞬间就不见了。

“啊……芹爱……啊啊……芹爱!”

大喊着站起来的雏美,同时也在发生剧烈的摇晃。

最后的时震开始了。

“综士!”

一边倒下去雏美还在紧紧拉着我的袖子。

“一定要幸福!不然不饶你!不要纠结于过去的失败,也快点忘了我,活在未来!因为我知道综士不是那样的人!因为我知道综士是会反省失败,向前看的人!所以!”

溢出的泪水已经难以抑制。

“已经够了。已经够了。我全部都知道!我真的知道!”

握紧雏美的右臂,叫着。

“你不知道!”

“我知道!你最后撒的谎,我也全部知道!”

她的双眼大张开。

“不要说……说了的话,我怕自己就真的会不想消失了……”

不觉间,紧紧抱着雏美纤细的身体。

“抱歉。雏美……雏美……”

“我何尝不是想和大家,综士,更多的……!”

这,成为我所听到的铃鹿雏美最后的声音。

用尽所有力气去拥抱的,那一股温暖却如谎言一般消散。

这个世界,是如此残酷。

我一边诅咒这样的世界,一边痛恨自己的无力。

即便如此,还是相信未来向前迈进。

对于那不确定日期会到访的最后的瞬间,至少要用笑脸面对。

一边这么祈祷着,我们如一边吐血般活着。




本帖最后由 d830700061 于 2017-2-28 13:06 编辑


最终话 直至再也不会开始的终场

1

颈部涔涔汗流,头疼欲裂。

知道织原芹爱的死,发生TIME LEAP,以这样的时间点作为起点,杵城综士的精神往后返回一个月。

在床上醒来,看一眼电子闹铃,显示九月十日,木曜日(周四)的凌晨六点四十一。

显示的时间并不难理解。我又再次,回到了一个月之前。

这次的TIME LEAP,真的让铃鹿雏美消失了吗。

于此伴随的渐进的变化,真的在这个世界上发生了吗。

消失的人,五年前就不在这个世界上存在。雏美在这个世界上不出现的话,余剩的时间也不会生出。一连串的现象,全部被否定的可能性也因此出现……

然而亲眼去确定还是很恐怖。

每次TIME LEAP都会耗费一年余剩时间的芹爱,在十六周目的世界,知道安奈姐的死仍然不会TIME LEAP一样,我再也不会飞回到过去了。不管等在前方的是什么样的未来,我们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心脏的鼓动像病态般骤急。

腿迈不开步,简直就像马上要吐出来一样。

考高中等结果的时候,亦或是隔了五年第一次和芹爱说话的时候,应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近在咫尺的风景,要人命的恐怖。

拼命的,用手打着自己的脸。

振作点!

别说什么丧气话!

这,可是雏美甚至牺牲了自己的存在而想要确认的未来。

她所思虑的未来,我必须要用自己的眼睛来确认。

用力稳住双腿,抓着两边的栏杆慢慢下行。

站在客厅的门前,发出深深的呼吸。

微微响起的嘈杂声,是由于期待而带来的幻听吗。

闭上眼睛,猛地推开门……

“哦,起的蛮早嘛”

餐厅的对面,露出母亲惊讶的样子。

感情昂扬到了极点,人好像就会失去语言。

无言的对视一阵,母亲有些不快的,

“怎么了?来催早饭了?要是的话那就再等一会”

“不,不是这样的……那个,有我能帮忙的吗?”

说出口的,是连自己都有点不相信的话语。

“帮忙?你怎么回事?是发烧了吗?”

“没有好嘛”

“那,难道是想要把我灭口?”


“谁会想那么耸人听闻的事情啊。只是……想到好不容易早起,干脆就来帮点忙什么的”

马上一股狐疑的样子。

“不是头撞哪儿了吧?还是还没睡醒?”

我只不过想要帮忙做做饭而已,就这么不可理解吗。

迄今为止我对自己的妈的态度是有多差啊。说自作自受也有个限度吧。母亲眼中我如此低的形象简直让人要哭了。

“……算了。有什么叫我。那我就等着吃早饭了”

虽然看着早晨的新闻,但一点都看不进去。

已经确认过不知多少遍了,母亲她不是幻象。

在最后的TIME LEAP后,如千岁前辈所预测的一样,世界也许恢复了本来应有的样子。

母亲的回来,也就意味着一骑,千岁前辈,亚树那阿姨,还有大家……

像这样一口一口细心品尝早餐还是第一次吧。

理所当然的日常,自有着属于理所当然的幸福。

再不想,失去这平凡的日常了。

喝着温热而苦涩的咖啡,我无限沉溺在这样的想法中。

2

打开玄关门的时候,和无尽的幸福对面。

道路对面矗立的织原家的庭院里,安奈姐正在晾晒衣物。

雏美的预感和我的推理,所以说都是对的吗。

世界即使复原安奈也不会死去。会好好活着。

“早安!”

“早上好,综士君,今天比往常早些呢”

抵达鼓膜的安奈姐的声音是如此让人怜惜。

“芹爱已经出门了吗?”

“唔嗯,因为有晨练”

看起来,对于芹爱理所当然的日常已经回来的样子。

那股安心感,几乎已然要溢满心胸。

真的是太好了。

芹爱的人生,又再次开始了。

那之后也是福音不断。

经过近乎狂乱般的祈祷和期待。

二年八班的教室里,一直渴求的日常终于是复原。

发现走廊尽头海堂一骑的瞬间,眼泪几乎要溢出来。

“一大早就这幅样子,是怎么了?”

让人怀念的声音,摇动琴弦。

“难道是早晨坐电车的时候碰上芹爱啦?”

一抹恶作剧一般的笑容,但仅仅只是这样的话,就足以让几小时以前噩梦一样的现实,宛若玩笑。

好友和母亲的消失,和千岁前辈以及雏美的邂逅,才真正是梦,无甚出奇的今天,或许才是昨日为止的延长线。看着好友的笑脸,莫名就有这样的感觉。

“一骑。还记得暑假前的散学典礼上发生的事情吗?”

“散学典礼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学生走上讲台,说是校长先生倒地了什么的不是吗?”

“……你在说什么?有这种事吗?”

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一骑侧着头道。

“啊啊……不记得最好了。抱歉,就当我没问过”

“什么嘛。今天的你,真是有点奇怪”

想要确认的事情,必须要确认的事情都如山之多。

世界恢复原样这件事,芹爱应该是一年前就已经意识到了。

芹爱最后TIME LEAP是十四周目,那个时候,那家伙是确信我是TIME LEAPER的。消失的人突然返回的理由,也有可能在之前就向我询问过了。

“一骑,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小的时候,你是有去过八津代祭对吧?”

“恩,每年都回去和家里人一起去看烟火”

“你弟弟出生的时候也是?”

“中学之前就没有没去看过吧。我老爸,喜欢烟花喜欢的简直有点痴迷。按说小孩子是怕这种吵吵闹闹的,他来一句就应该从小培养每次一定都带他去。好歹也想想别人的感受啊”

听着一骑的抱怨,我却在想着别的东西。

“那,五年前的八津代祭还记得吗?那天,烟火发射之后,就有一场好强烈的地震”

直指核心的问题……

“地震?有这种事情?”

当下返回的,是否定所有根干的语言。

“啊—。你不记得的话,那就是我记错了吧”

“要是在看烟火的时候发生地震这种事情,肯定有印象才对吧”

“恩……说的是”

不仅是散学典礼上的事情,五年的【时震】也同时不被一骑所认识。

所以说这意味这什么呢。和千岁前辈的假说一样,雏美的消失,导致那场时震连带着被否定的意味吧。

知道答案的方法,恐怕别无一物。

“那个,今天放学后,去田径部看看吗?”

“唔,是也好久没去了。就这样定了。我正好有想要试验一下的摄影方法呢”

回答被苦笑所取代。

今后不想再这样偷偷摸摸的拍摄。不是说现在没有这样的心情,只是在这之前,在拍摄那家伙的照片之前必须要优先完成的事情如山一样多。

想要确认因为芹爱的TIME LEAP消失的人,更重要的是,想要和那家伙好好聊聊这个复原了的世界。世界为什么会突然复原。我想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雏美的觉悟与所想,我想说给芹爱听。

在那之后,我想再一次,就五年前的那件事道歉,想要在这个世界达成和解。

能够实现的话,真心希望在这次成为真正的朋友。

其实,也许是非常质朴的愿望……

放学后,所直面的现实,是想也没有想到的东西。

3

已经多久没像这样,认认真真的听课了呢。

芹爱的继母,二年八班的班主任,织原亚树那,也回到了这个世界。

母亲,一骑,亚树那阿姨,消失的十八个人中,已经可以确认三个人。

由于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一骑的存在,我的行动必然的会受到限制。

二年五班和时钟部的样子虽然我都想确认,然而一骑所在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去的。

放学后,单手拿着单反,走到操场上。

一边找寻适合的拍摄对象,又远远的看着田径部的时候……

“芹爱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放下镜头,一骑小声说道。

在芹爱旁边露出笑脸的高个女生,是仰慕她的后辈吧。

入学以来,曾经也是眺望过放学后的田径部数次,但这样的光景是从来没有见过。

卷入芹爱TIME LEAP中的共有九人。

除了亚树那阿姨之外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样子,但很容易就可以看出现在在芹爱身边笑着的女生们就是其中的一些吧。

所以,上了高中之后的芹爱,本来就不是孤独的学生。

为了复原从世界上消失的一个个人,一个少女牺牲了自己的存在。

不管再怎么亲切的说明,也无法指望一骑会理解我所经历的那些事。因为太难相信。

在车站解散后,我一个人回到学校。

正门前等待三十分钟。

傍晚七点的样子,结束部里活动的芹爱出现了。

和想的一样,芹爱不是一个人。个子不高的少女,以一己之力可能拉高学年平均体重的少女,以及动作幅度很大的一般身高的少女围在左右。

矮个子的女生好像刚才在操场见过,剩下两人都是第一次见。至少那个宽幅很大的女生,看起来不像是擅长运动的样子。田径部里头,估计练得项目也就是扔铅球吧。

日头早已西沉,街灯下四个人的会谈进行的热烈无比。

就像我不知道那三个女生一样,芹爱之外的女生也不认识我。

正眼也不瞧走过正门的男生,她们从旁边经过。芹爱也只是毫无表情的瞥向这里一眼而已。

即使亲友和家人已经复原,还是在警戒我的吗。

我叫了一声,三个友人转过身来。

“谁?你认识吗?”

中等身高的少女问道,芹爱没有吭声。

“找我们芹爱什么事?还有你到底是谁?”

“……二年八班的杵城综士。她的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我怎么从来没听芹爱说过?”

“我们就住在路对面”

“唔,那还真是青梅竹马。那有玩过纸电话吗?就像两人专属的秘密情报的感觉。很有情致哦,纸电话”

问这么多不嫌烦啊。

芹爱的脸上现出疑色。因为想不到我来这里的理由吧。

“那些人怎么回事。你消失的那些朋友”

切中要害的询问,芹爱的表情却是一点不变。

“什么啊,什么啊?什么消失的朋友。你这人说话说话倒有意思”

中等身高的少女不知为什么这么兴奋,不过现在没时间理她。

“这不是突然间的返回,所有一切都是有理由的。你有知道这些的权利,而且这也是你必须应该要知道的。所以……”

“刚才开始你到底在说什么?”

不是别人,正是芹爱低声遮住了我。

“怎么会不知道……大家回来的理由,你也会想知道不是吗?我只是……”

“所以你在说什么?不要说什么奇怪的话”

“什么奇怪……你再好好想想?在你之后我也TIME LEAP了的。因为这样……”

“京香,走吧。我不想再跟这个人纠缠什么”

“喂,等等,还没说完呢!”

“行了行了,我警告你到此为止哦”

被叫做京香的少女,堵在我面前。

“什么TIME LEAPER,之前的世界,这种鬼扯一样的东西,我是喜欢没错,但没看到芹爱说讨厌了吗。再纠缠的话我真的生气了”

我是无视她,向芹爱问道。

“你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如果是对你朋友有顾虑的话可以换个地方……”

明确拒绝的眼神中,我的话被堵了回去。

即使好朋友相继返回,芹爱对我也许还抱有不信感。我当然是有这种思想准备。但如此决绝的回应还是让我没有想到。

望着渐渐变小的背影,我的心真是凉透了。

世界还原的同时,那家伙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吗。

……不,不可能。同为TIME LEAPER的我,还记得所有事情。一定,只是因为不想让好友知道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只有这种可能。但即使是这样想……

晚上九点后。给记忆中芹爱的手机打过电话后,又不得不承认。

芹爱是真的把所有都忘了。一是对我说的话完全不理解,还有就是对喋喋不休的我,明显表现出厌恶。

“实在让人不快,麻烦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满心嫌弃的语调,我当下不由自主的脱力一般就要跪下去。

雏美的消失,也许会矫正五年前开始的世界的错位。根干的原因被取消,所有一切都也许会返回到其原始的样子。

千岁前辈的假说也许正中靶心,但这样的结果对我来说却完全是想定之外。

即使世界复原,身为TIME LEAPER的我和芹爱,也应该会抱有记忆。我一直是毫不怀疑这样相信的。

然而,真的是所有一切,都原原本本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了吗。

只有进行最后一次TIME LEAP的我,成为了例外吗。

因为芹爱的反应而受伤,其实根本也不是第一次。

过去的周回中,也有过类似的体验。

但就是在这次,我实在不知该怎么消化自己的心情。

【综士如果讨厌我,想让我当坏人的话,我真的没关系。因为综士是曾经保护姐姐的人,这算是报恩吧。自此以后,两不相欠】

十六周目的世界里,芹爱是这么说的。

一定在五年前那天起,芹爱就已经把我从自己的人生中划去了吧。

但即便如此,反复的TIME LEAP之中,发现还是无法无视因为因果关系和安奈姐发生关联的我。明明讨厌,却不得不认真的考量。

正因为芹爱TIME LEAPER的身份,我才没有被她抛弃。

快到零点的时候,试着给一骑打去电话。

只要有一个能倾诉烦恼的朋友,心里的负担就会减轻很多。睡不着的夜里,能够有个可以诉衷肠的存在,这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就在最近,被别人说了。【你只不过是错把对芹爱的罪恶感当成了恋心】。那以来,一直忘不掉这番话。所以,在你的眼里是怎么看的,我对芹爱的执着,你是怎么想的?”

在此之前的多言,在说出正题之后马上有如幻觉。

些微的沉默后。

“……没想到竟然会被你问这样的问题。一直以为你不想说关于芹爱的事情吗?”

放学后,以田径部作为目标,拍摄了不计其数的照片。然而,从来没听一骑问过关于芹爱任何具体的事情。是有在考虑我的心情吧,一骑从来都是避开核心的话题。

【真的想听我的实话?】

“唔嗯,无需多虑”

【我不知道综士和芹爱的过去。只是,也意识到了你对于芹爱所抱有的极端的愧疚。同时,也感到了疑问】

“疑问?”

【你从来没要求芹爱会对你怎么样吧。你就是欠缺这种渴望回报的心理。自己怎样都可以,唯一就是希望芹爱幸福。这种比喻也不怕你生气,就好像和电视里的人谈恋爱一样,所以了吧,说你把罪恶感当成恋心,我也有几分理解】

和一骑的会话结束后。

仰卧在床上,探寻着未被触碰的感情。

正门前,电话里,被芹爱拒绝的时候,确实是有冲击。

无法结痂的新伤,在心口隐隐作痛。

不可思议的是,心中异常宁静。

一切就像个大的谎言一样,芹爱忘却所有。

明明曾经直面和解过。

明明是能够为过去的错谢罪之后,回到过犯错之前的关系性的。

丧失身为TIME LEAPER的记忆的话,那么今后芹爱向雏美感谢,我们再次直面和解也不会有了吧。返回那样的青梅竹马,已经成了不可能的任务。
不用再多想,这对我来说就是痛定的结束。但同时这对于芹爱,又是最无上的结局,这一点,我深深的理解。

能够忘却来回反复的噩梦的话,这对于芹爱来说,就是最好的了吧。

反复经历TIME LEAP,让她的精神年龄达到二十多岁。然而失去这段记忆的话,精神和肉体的年龄回归一致。无数次目睹的姐姐的死去,以及考虑怎么将我从这个世界上抹除的事情,还有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忘掉,我只希望芹爱幸福。

守护芹爱和安奈姐,那唯一也是最大的愿望已然实现。

我一人受伤,真的不算什么。

对于这样程度的代偿,能够笑着接受。成为这样的男人,是现在,现在唯一的所想。

4

二年五班,不存在叫铃鹿雏美的学生。

也许真的所有,所有一切都如梦一般消失。

和千岁前辈的遇见,被芹爱所赦免,一骑还有母亲的消失,也许所有这一切不过是个漫长的噩梦。

达到这样的结论,应该一周时间都没用。

和一骑所度过的日常太过普通,不欺骗自己精神就会不正常一样。

我在经历最后的TIME LEAP前,就在犹豫要不要在完好如初的世界里去见千岁前辈。也想过就去确认一下存在,然后就此不再相见的选择。

反复的噩梦,已然完美的终结。再也不会,任何一天都不会再次回转。但,如果知道所有的真实,前辈一定会责备自己的吧。

消失的人全员返回的可能性非常高。恐怕,这个新世界中没有被拯救的人,只有雏美。而提出牺牲雏美拯救全部人的意见的,正是千岁前辈。

没有前辈的话,就不可能救回那些已经消失的人。

我也是,芹爱也是,雏美也是,对于前辈,不说责备,感谢还来不及。

然而,知道真实的话,最不能原谅前辈的恐怕就是他自己。

把命放在天平上称量,牺牲雏美的愚行而激怒。前辈就是这样的人,我是已然痛切的知道。

这个周回是五年前没有发生时震的世界。

当然的,八津代町的时钟以同心圆的形式发生异常的事情也没有。白鹰高中已经不是什么特殊的地方,千岁前辈所追寻的时空之谜,存在自体已经消失殆尽。

前辈现在还在这个学校吗。

但就算现在我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任何办法确认,时震的存在也无法证明。而且假使他相信,留给前辈的也只是牺牲雏美的苦恼。

清楚的理解这些后,脚是根本无法动弹。

所以到今天为止,我都还没有去过时钟部所在的南栋。

被时间所削平,觉悟也好,恐怖也罢,全部一转身色向着暧昧的什么东西变化。

曾经穿心的记忆,也伴随着加速度一般黯然褪色。

千岁前辈的事情,铃鹿家的事情就这样无法确认,回过神来的时候,距离世界复原已经经过了三周的时间。

TIME LEAP经历前后,改变的事情只有一件。

也就是和母亲关系的改变吧。

早饭和晚饭渐渐开始一起吃,家务事虽然还帮不上忙,但至少自己的事情尽可能自己来解决。

最重要的是,从母亲回来之后,一次都没有吵过架。

儿子的突然变化让母亲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也隐隐透漏着喜悦。

也许,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像这样,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精神状态,对于雏美,千岁前辈全部都忘掉,就这样活着就好了。

十月三日,织原泰辅死去后过了三天的日子。

和出去买东西的安奈姐,偶然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一起。

眼睛下浓黑的眼袋,是因为葬礼后都没好好睡觉吧。

失去重要的人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体验。现在的我已经知道。

悲哀深远,而痛切。

那无法被其它任何东西所取代的才正是被叫做爱吧。

回家里的途中,有一座巨大的桥。

本来是并排走的,突然安奈姐在桥上停了下来。我也跟着停下,看着下面的河水,持续到今天早上的大雨的遗产演变成激烈的浊流。
以手握着栏杆,安奈姐望着增水过后的河流。

然后,

“人,为什么会就不在了呢?”

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安奈姐对想要去死这件事情,有想过吗?”

问出心中的疑问。

“有。有想过,实际上也有真的这么干过”

稍显意外的回答。

大自己三岁的安奈姐的世界,我不知晓。芹爱说小时候被欺负,而且好像是我帮了她们,说实话,我不太记得。我所知道的安奈姐,说是幸福的象征可能太过夸张,但至少是这样把安稳的什么东西具现化一样的人。

“安奈姐也想过去死啊”

“唔嗯。……我那,是一年的九月从高中毕业的”

“诶,函授高中有九月毕业的吗?”

“综士君原来知道我的高中那。函授高中在四月和七月有入学典礼,三月和九月毕业的。我是上了三年半九月毕业的”

“这样啊”

“我很多事情都没法做的和别人一样好。因为喜欢坐电车,本来是想到远一点的高中去的,结果又进不了全日制高中。三年时间还没上完函授,也是因为对毕业后的不安。害怕外面的社会,整个脚瑟瑟发抖。父亲还有亚树那阿姨每天都会回来的很晚,所以我就想那我来做家事好了,于是说服了两人,现在过着这样的生活,但其实最开始说的时候,父亲是相当失望的。所以了……”

她看着远方,薄暗晦涩的天空。

“总是会这么想。我不如就死了,这样大家也许都会轻松一点”

“绝对不是这样的”

自己都没想到的强硬语气。

“芹爱是有多么珍惜你”

“唔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明明是知道这一点。人的心就是这么脆弱”

回过头来的安奈姐的眼睛里,挂着泪花。

“还记得一年前的夏天,在这个桥上碰面的事吗?”

“一年前吗?”

“八月八日。八津代祭的傍晚”

“啊……这么说来,确实……”

“那个时候,我从高中毕业,因为自己的一无是处,感到无限的恐怖。和前去节日庆典的人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情绪就会低沉一层。一边想着干脆就这样消失吧,眺望着河水看了一个多小时。盛夏的酷热中,意识渐渐朦胧了起来,真的就在要往河里跳下去的那个时候。叫我名字的,就是综士君”

想起来了。那天,我和一骑约在北河口站见面。

那家伙可能是坐的电车迟延了,因为觉得太热了,就走进了看起来人挺多的便利店……

“是被咖啡整个泼了一背的那天”

穿着还是白色的衬衫,在混杂店内移动的社会人。把才买的冰咖啡泼在了我的衬衫上。不停道谢的社会人虽然是给了我一大笔甚至是比衬衫还要昂贵的洗衣费,问题是,穿着这身衣服,是没法再去参加祭典了。

给一骑去邮件说明了事情,折返回自宅的途中……

“就是在这和安奈姐碰到的。然后还帮我把衣服的污渍洗干净了”

看到我衣服脏成那样,面对只能苦笑的我,安奈姐说道。

【之后处理的话可能要用到漂白剂,不如马上用洗衣粉洗掉比较好。我妈这会儿也不在,就我来给你洗吧】

也许可以见到芹爱。当时的我不能不说也是有这样的小心思的。只是,不管怎么样,我没办法拒绝安奈姐。

最后,虽然没见着芹爱,确实因为安奈姐的帮忙,被烘干的衬衫,在和一骑见面之前已经崭新如一了。

“那个时候,真正被帮助的,其实是我这一方。这么弱小的人存在于这个世上真的好吗。我不在的话是不是对所有人都比较好呢。本来一直想着这些,但看综士君真的很高兴的样子”

“因为,我那时真的很高兴。只有我一个人的话,那件衬衫肯定就此作废了。都是因为安奈姐的帮助”

“唔嗯。就是因为这个。即使事情再小,我也觉得有了自己能够帮上忙的地方。有为之欣喜的人。所以活着也是件美好的事情。那天,我认真的这么想着,可以说是被综士的话拯救了”

过去雏美的话浮现起来。

【安奈姐寿命的延长,得以让时间呈现出不规则的增加。但这个世界所能够保有的时间有其上限,在十月十日就会迎来限界。浴室,为了纠正世界的不规则,就必须让元凶安奈姐在这个时候死去】

那天,雏美虽然说是直觉,但其一连串的推理确实是正确的吧。

本来,安奈姐是应该在一年前的八月八日死去的。但雏美出现在这个世界,影响了我的行动,结果安奈姐是避免了死亡。

然而,要是这样的话,雏美的存在已经被否定,现在安奈姐还活着又是为什么。一系列的推论如果是正确的话,那么这个周回开始的时候,安奈姐就应该死了才对。命运为什么会改变呢,只是,安奈姐既然还活着的话,自此迎来的十月十日夜里,世界也许会再次纠正饱和的时间。

【织原安奈的命运还无法判断】

是了。千岁前辈也在心里,明确的写到。

也许只有安奈姐死去的命运,是不会因为雏美的死而被颠覆的唯一事象。

毕竟,我依然学到背向现实是不会被允许的吧。

这样听起来与其说是荒诞不如说是玩笑开过的故事必须要让芹爱理解,继而拯救安奈。不这样的话,就无颜面对牺牲了的雏美。
距离命运的晚上,只剩一周。

看来,是再次需要觉悟的时候。

5

不管再怎么诚恳,强力的渴望,只是凭借自己这边的意志,无法翻覆他人的意志。因为无论何时,个人的心意都只是各人自己的东西。

但是,这时候再讲什么道理,失望也好,都已经没有关系。

为了救芹爱和安奈,我会去做所有能做的事情。

绝对不会让雏美的牺牲白费。绝对要让那家伙的心愿达成。

失去TIME LEAP记忆的芹爱,固执的不听我的解释。

对于现在的芹爱来说,杵城综士是过去诬陷自己是小偷的卑鄙着。如此轻蔑的邻人,就算对自己说【精神返回过去】【亲友消失】之类的话,本来也不会当真吧。

反而是一次次的纠缠过后,她的视线里,嫌恶的因素明显增加。

但拼死的努力应该没有白费。

十月十日晚上十点之后,安奈姐会死去。

而回避这件事的手段,就是让她离开八津代町。

最重要的这件事,我已经向芹爱解释了不下十次。

不管再怎么被拒绝,要我闭口是绝不可能的。

把安奈姐也叫去应援东日本田径选手权大赛。一定要住在和头一晚不一样的宾馆。哪怕只是晚上十点后的一小时也可以,一定要看好安奈姐。

我这时候也不管别人会怎么说了,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向芹爱恳愿。

以祈祷一样的心情迎来的十月十日的清晨。把母亲让我分一点过去的,舅妈寄来的意大利特产留在自己的房间,两手空空的就去了织原家。但再怎么按门铃都没人回应。

芹爱是听进了我的话,把安奈叫去田径大赛了吗。
当然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但我那么恳切的态度多少还是传达到了吧。芹爱对于我的忠告,一边是不太情愿的,还是倾听了一些。

距离命运,还有十三小时。

老实说。我又何尝不是想在二人身边。但首先肯定不会被同意,其次想要救安奈姐的话,自己就应该离得越远越好。

今天我所能做的事,就只有祈祷安奈姐的平安了。

白稜祭的第一天,以和一骑不存在的十二周目所不同的形式进行。

是因为雏美消失了吧。外部的摄影师没有遇到什么问题,所以也没有被委员会的人抓到让我照相。

无所事事的,一边帮班上同学的忙,度过这毫无生产性的一天。

我就这样迎来夜晚吗。

这样真的好吗。

想到迫近的命运之时,心脏的鼓动开始加速的时候,未曾想到的,就与心旌动摇的事态直面。

校内的氛围正要过渡到夜行祭的,下午六点。

和一骑一起移动向摄影部活动室的时间点,和意料之外的人影相遇。那是,即使只见过一面,但绝不会认错的女性。

火宫雅靡动金发,在校园内阔步前行。

有旧校友来白稜祭也不是新鲜事。所以她回来白稜祭这件事本身没什么,但她在我印象里不是会对这种世俗的场合会有什么兴趣的人。

在校内里她所前去的地方恐怕就是……

因为有点事情想确认,今天就在这里解散吧。

对着露出不可思议表情的一骑这么说之后,没等他反应,就向火宫雅追去。

她所前往的,正是预想中的南栋。

进入南栋的她,马上就开始上楼。

果然不是冲白稜祭,或者是来参加夜行祭的。她前往的地方,是时钟部的活动室。

一边保持距离,一边蹑手蹑脚的爬上楼梯。

我上到三楼,她正好进到时钟部的房间里面。

莫名有点喘不过来气,是因为上楼梯的原因吗。

知道芹爱忘了所有事情的时候,我领悟到自己所经历的噩梦,不会再被任何人所理解。而同时也意识到,不管确认什么或不确认什么,现实是不会改变的。

万一,千岁前辈和铃鹿家的人没有复原的话,雏爱的牺牲就完全没有价值了。比起品味这样的失望。我宁愿选择不去确认。就是在这样心的阴影下,我到今天为止,对于千岁前辈的事情,对于雏美家族的事情,都还没有确认。然而,看到火宫雅的时候,跟上去已经是一件超越理性的事。

肉体,细胞,做出直截了当的反应。

结局,无法一直逃避,所以也许在心的最深处我不是这样想的吧。

“这种无所事事的日子你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她似乎没有关门的样子,活动室里的对话一直传到走廊上。

站在门旁边,靠在墙上仔细听二人的对话。

“已经四年了吧?在这个满是尘埃的儿戏之地,你到底想要什么。思想停滞就跟死亡一样。我实在无法理解你究竟在坚持些什么”

和语气截然相反潜藏荆棘的她的声音后……

“如果要说实话的话,那就是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不知道”

令人怀念的声音抵达鼓膜。

在活动室里的是千岁前辈。前辈也回来了!

“你是在逗我玩吗?”

“我不是开别人玩笑的人,你应该知道的很清楚”

“第二次的留级是千岁自己的意志不是吗?说是开玩笑我也笑不出来”

“我执拗于这里,以及忘却执拗于这里的理由,一定都有什么重大的意义。我还没有堕落到因为恐惧社会和人生而执着于学生阶段的地步”

“所以你不会还准备留级吧?”

“没有找到真相之前,也许”

绝大部分高中是一学年一次,也就是最多可以在学校呆六年的样子。以前在教务室里听到老师恳请千岁前辈【你不要第三次给我留级了】。从那个时候的
对话来看,至少在手续上,白鹰高中对于第三次留级是允许的。

前辈留级也要待在白鹰高中的理由,现在的话也不难推测。

草薙千岁和火宫雅,为了翻覆六年前发生的好友的自杀,一直在努力做出TIME MACHINE。通过解明时震的谜,千岁前辈也许就能获得关于时空溯行的机理的奥秘。

然而由于雏美的牺牲世界悄然形变,奇妙的不合理处就此诞生。

即使五年前的时震被否定,千岁前辈留级两次的事实不会改变。

现在的话,前辈是永远捕捉不到真实的。

“再说下去,对双方来说也只是浪费时间”

“恩。不管是我还是你,都是不会妥协的人那”

“妥协?我是放弃了好吗?”

“随便你怎么说。雅,抱歉。我总是让你难过”

“……我回去了。还以为来这里能稍微理解千岁一下,结果又落空了”

听足音就知道她在往回走。糟糕,这样的话就要撞见了。

赶忙寻找躲得地方,但在找到之前……

“还有最后一件事。我来这里的时候被跟踪了”

“跟踪?这样还不关门?!”

“随你想象”

是什么时候被她注意到的呢。

从房间里出来的火宫雅的冷冷的视线穿透而来。

像是打量商品一样看着我,几秒后。

“什么啊,真扫兴。是千岁的客人吧”

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后,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

本来,一切都归为原位就是不可能的。

铃鹿雏美这个少女在这个世界存在过的痕迹,以留级这样的形式仅仅留在了千岁前辈的人生,实在是讽刺。

知道所有真实的话,前辈一定会自责吧。但是,我这里什么都不说的话,前辈又有进行一次毫无意义的留级。让施与大恩的前辈再次进行毫无意义的时间轮回,绝对是不可取的。

深呼吸一次,走入活动室内。

“初次见面,我是二年八班的杵城综士”

即使自我介绍后,那种毫不手软的怀疑的眼神丝毫未变。前辈这样的神情,以前也见过一次。第二次TIME LEAP之后去见前辈的时候,也是如现在的场景。

是因为就在推测为震源地的钟塔的附近吧。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墙上挂着四十七个时钟。

“千岁前辈,我可以说明前辈为什么留级两次”

这句话,马上让前辈的眼神变了。

“墙上挂四十七个时钟的理由,只有链条联动式的摆钟显示正确时间的理由,我也知道”

前辈的双眸中涌现出异样的好奇。

“你的话很有意思。来,先在沙发上坐一下”

一般人的话肯定会越来越怀疑的场面下,前辈的反应就是这么不一样。

“是叫杵城综士对吧。我一直在等你这样的存在”

简直让人想哭的熟悉的语气,抵达鼓膜。

啊,没错。

这确实就是千岁前辈。

草薙千岁,回到这个世上来了。

6

十月十日,在时钟部的活动室度过这个夜晚的事实,让人蓦然萌生命运之感,但也许只是太过感伤了。

虽然在担心安奈姐的安否中迎接清晨,结局是直到最后也没法知道答案。

看看通话记录,芹爱应该是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但从来没给我打过电话,我这边打过去也从来没人接。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虽然知道这点,真相还是无法确定。

一边祈祷着二人的平安无事,一整夜都在和千岁前辈聊天。

五年前那个地方发生的时震。

在震源地亲身经历的三人身上发生的TIME LEAP。

还有,前辈所解明的真实,以及残酷的结局。

这一系列的事情,一边无视自己的心痛,一边讲述给前辈。

也许是因为作为根干的事件的五年前的时震被否定了。

在钟塔附近发生的一连串的动作,并没有再现复原。我和雏美写下的笔记,千岁前辈所伪装的信件,全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复原。

但,前辈还是那个前辈。凭借着自己的知性,去试图理解这不可思议的【怪谈】。

以一个少女作为牺牲,拯救这个世界。

知道这一真相的千岁前辈,和预想的一样,对于自己所导出的选择肢流露出愤怒。在好不容易想到一个解决的方策之后,又被凌驾理性的感情所击溃,陷入苦闷。

前辈没有罪。那是雏美自身深深考量之后做出的选择。

即使大脑明白,也是难以完全消化的信息。在义愤之下内心高昂。

然而,就算无法理解现实,我们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鸟鸣转始动,太阳已经升天,这时候终有些许困倦,头脑中只是一片混乱。

不知道安奈姐的情况之中,迎来了十月十一日的早晨。

“即使是做新干线,织原芹爱最早也要在八点以后回来。电话联系不上的话,那么在白新站等织原姐妹也只能是不得已之举了”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之后,有必要去铃鹿家确认一下。这是我们的义务。为什么你到今天都没有去铃鹿家去确认过呢?”

“……我可能是害怕吧”

虽然说这话很丢脸,但现在再掩饰也没意义了。

“确认雏美的消失让我恐怖。亲眼确认后,就好像一起都真的结束了。我也觉得自己好傻”

“谁都会有这样怯懦的时候,没什么好觉得丢脸的”

“但如果前辈换做我的立场,是绝对不会就此逃避的”

“哼,我不也是没有什么大的确信,就准备再留级一次的男人吗”

“那也是在前辈的深思熟虑之下”

“那不就跟你一样了。精神处于不安定的状态,一旦知道最糟糕的现实,正确的思考无法导出。所以绝望才是TIME LEAP的导火索不是吗?等待应该做这件事的时刻不是坏事情。你只是在等待做好准备而已”

为什么,前辈要替我说话呢。

即使在这个十九周目的世界,我依然被前辈的话所拯救。

“抱歉,今天不想来学校”

就要离开学校的时候给一骑发了这样的邮件,和千岁前辈一起前往白新站。

从临县返回织原家的话,就要先坐在来线,然后在白新站换乘。就在这里等的话应该能碰见的。

坐在二号线站台的长椅上,眺望着前往白稜祭学生们的背影。

第一次坐在这里,现在想起来还好像就是昨天的事情。

一骑消失了的世界让我无措,没去上学的我,就是在这里被雏美搭讪的。

最开始是三人。

我,千岁前辈,还有雏美三人,向命运负隅顽抗。

……所以了吧。

和前辈在一起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想起还缺一个的她来。

风景通透的右侧,浮现已经消失了她的残影。

“雏美消失那夜之后,心里的骚动一直停不下来”

不觉间,体现自己弱小性的真心话就从嘴边零落而出。

“那家伙为了大家做出那么大的牺牲。我却没有能为她做任何事情。这是我现在最后悔和自责的”

前辈那睿智的双眼,直截了当的盯着我。

“我总觉得,其实还有很多可以为她做的事。因为,那家伙也许是喜欢我的。但我除了表达感谢之外。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做不了”

“不。那是你的误解”

不到一秒,前辈就否定道。

“怎么会是误解”

“不,就是误解。我虽然不记得她,这点足以断言。要记得能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是因为在那个时候,是TIME LEAPER最珍重的人。你明白了吗?也就是说雏美之所以会消失,是因为她成为了你珍重的人”

这种事情,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

根本就从来没有意识到过……

“雏美是喜欢你的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从世界上消失这件事,就绝不可能是悲剧或者绝望。即使不是希望,也应该是救赎。我是这么相信的”

前辈凛凛而又温柔的话语,如溪水一般染透胸中的砂地。

最后的瞬间,雏美在想什么呢。

只是,如果说那里真的有哪怕一丝的救赎的话,于我来说已经是无上的高兴。

这到底已经是第几次了。

像这样,被前辈的话语所拯救已经是第几次了呢。

我于前辈已经欠下了数不清的恩情。

要何时,我胸中满溢的感谢,才能返还给前辈呢。

7

明明是已经说了一整晚,可到了这时候,又有一种难以言尽的感觉。

像是等待死刑的犯人一样的心境,数时间,坐在长椅上,说了多久呢。

下午一点左右的时候,周围的情形明显出现了违和感。

“有没有觉得从刚才开始拿照相机的人多了起来?”

“啊,是因为白新站只有周日的时候才会有蒸汽机车停在这里”

“蒸汽机车啊。现在还有这种东西吗”

正说着,像是呼应我的话一样,汽笛声从远处传来。

“好像正好是要出发的样子,是被许多人所喜爱的型号。所以铁道迷们都事先做好调查现在赶过来了”

因为容易晕车的体质,所以从小时候开始,对于坐车还有坐电车就没有什么兴趣。但就算这样,能够有亲眼目睹蒸汽机车的机会,我还是想看一看的。就在望向汽笛声传来的地方……

通往二号线月台上的台阶处,出现一个少女的身影。

一步,又一布向下走的是,

“是芹爱”

几乎和芹碎前辈的视线转去同一时间点,芹爱也注意到了这边。

眼光捕捉到我的芹爱,马上表情变得阴沉起来。

下意识就站起身的我的身旁,千岁前辈撩起妨碍视线的长发。

走下阶段的只有爱一个人。

旁边,没有安奈姐的身影。

走到站台上之后,后面也没有人跟上来。

身体的力气一点点丧失。

明明那么多东西都已经恢复原样了,安奈姐她却……

【因为我误进入这个世界,才导致了织原安奈寿命的延长】


雏美的声音再次浮现。

那天她的推测是正确的吗。

雏美所不在的世界,安奈姐应该早已死去,所以,果然还是过不了十月十日这个槛吗……

对着站在长椅前瑟瑟的我以及千岁前辈,她走了过来。

怒视一样的眼光站在我面前的芹爱,

“还真的是那”

声音里,带着勉强。

“姐姐会遭遇事故,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该怎么回答。

再怎么罗列语言,芹爱也是不会理解的吧。

安奈姐的死是早已定下的事情。

就算有人这么说,也不可能点头的吧。

沉默漫无边际的持续。

而就在芹爱把嘴唇紧闭的时候……

她的背后,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从通往站台的楼梯上下来的是……

“……安奈姐”

我是出现了幻觉吗。右手举着数字照相机一样的东西,快活的从台阶上下来的,正是货真价实的织原安奈。

看到我的反应,芹爱转过身来。

“姐姐,我说多少遍了!小心一点!走路的时候不要看别的地方!”

对自己的姐姐大声说出这些话后,一副多云的表情再看回来。

“昨天晚上在宾馆,要去买夜宵的时候,姐姐被车轧了”

“诶……然后……没有事吧?”

这时候才注意到安奈姐左臂上缠着绷带。

“综士不是一直说奇怪的话吗,我实在听不懂,说什么姐会死的不吉利的话,我也根本不相信,但心里还是有点忌惮”

芹爱一副严峻的表情看着姐姐。

“真的是好危险。那个时候,要不是我在十字路上拉了一下,可不止这点伤。而且,综士警告过的那个酒店也发生了火灾。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无法控制的脱力感倏然袭来,我无法应对芹爱的问题。

“……太好了。太好了”

不行,感情已然饱和。

“安奈姐,得救了。你有好好的守护好她”

从眼角溢出的温热的东西难以抑制。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没有白费这么多努力”

芹爱一副狐疑的眼神看着这边,可是过分的安心感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当场哭泣起来。

“诶,综士君。怎么了?还好吗?”

安奈姐温柔的声音抵达鼓膜,千岁前辈欣喜的把手放在我肩膀上。

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才好呢。

我对这二人,应该说些什么,又应该说到哪里才好呢。

自此所开始的,是我们初次所经历的全新的一天。

谁,都没有死去。

芹爱,安奈姐,全都活在此刻。

千岁前辈也在旁边微笑。

那,雏美。

这个声音能否抵达。

能否能让你听见。

面前的这个风景,我比谁都更想让你看见。

没有白费。

你以命换回来的未来,就在那里实现了。

所以我要连同你那份,活在明天。




本帖最后由 d830700061 于 2017-3-29 21:51 编辑


前情(prologue)

“再也不和绪美玩了”

三天前别人对自己说的话,至今仍在脑子里盘旋。

心直口快的原因,过去也是被不少同学讨厌过,然后到了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下一个朋友的话,绝对不会再多嘴了。

不说话的话,一定也不会被讨厌了。

分开人群前行的时候,少女这么想着。

这个町落,在每年八月八日会召开八津代祭。

今天如果待在家里的话,就会被家里人发觉自己被朋友这件事了。

虽然没有和自己一起过节的孩子,少女还是一个人,离开家门,来到满是店铺的会场。

自己一个人闷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好不容易来这了,就好好享受一下节日的气氛吧。

这么决定了的少女,走向去年发现的玻璃精制店。

一年前所见到的,水晶制成的【sun catcher】(彩色玻璃吊饰),现在仍能清晰的记忆起来。收集太阳光,用棱镜效果放射出分解光的吊饰。去年因为把零花钱都用光了买不起,但今年一定要买到。虽然是这么想…..

那家店铺,却从记忆里的位置消失了。

枉自己这么期待,今年是连店铺都没打算开吗。

虽然不想哭,虽然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可怜虫,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本是想要纾解不好心情的远足,完全白费了。

日头已然西沉,稍微不注意眼泪马上就要流出来的样子。咬着嘴唇让自己不哭,抬头望向天空的时候……

食指上穿着锁一样的东西,一边咕噜噜的转圈,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生从眼前经过。小学生一个人在那走本身没什么,让人在意的,是他绕指转动的圆盘状的东西。

没多想就跟在了后面,很快少女就明白了是什么。

那是怀表。也是在参加祭典的哪家店铺买的吧。

几分钟之前还未没有能买到sun catcher而沮丧的少女,现在已经满脑子都是这个转来转去的怀表了。

他脖子上挂的,是单反吧。

少年的脸没有印象。虽然很想知道是在哪买的这个怀表。可对素不相识的男生问话的勇气自己实在没有。

就在这样犹豫的时候,少年已经走出满是店铺的祭典会场。

那个时候,追上去的理由,少女自己也不知道。

就像是神启一样一直跟在后面,就和少年一同进入了某个高中的校园。

耸立于高台之上,拥有着庞大的时钟的私立高中。

是因为暑假,又或是因为是庆典的日子,校园内完全没有人影。少年好像在找没有锁着的门一样,试了好几个门把手都摇摇头。

隐藏在草丛里,从背后观察了有十分钟了吧。

转到背面的少年,注意到职员用出入通道没有上锁的样子。

看了看周围,他进入了校内。

太阳已经沉下的天空上,打上的花火绽放出巨轮的花形。

时间已经不早,是母亲开始担心怎么还没回来的时候。

这时候乖乖的回去才是贤明的选择,自己当然也明白。只是,这样就白来一趟了。Sun catcher也没买到,卖怀表的店铺也没有弄清楚。那个少年究竟要做什么也是谜。

下定决心跟着少年的少女,拿着在入口处发现的手电,在夜里的校园中徘徊。

烟花的光和音的引诱下,抵达了面向操场的教学楼。

漫天花火的响彻和震动的共鸣下,不可思议的没有一点恐怖。

这所高中本就建在高地之上。那就干脆到最高处看看吧。

站在这个町落的最高点上,那中感觉一定相当不错。

花火,就在眼前,直冲天空。

这个时间,这个地方,看花火的自己是那么不合时宜。

眼前的四楼,呈现出奇妙的形状。走廊正中一带,教室还是什么东西柱形而立。为什么会有这种设计呢。

打开柱形部分前端的门,一股森然的气息流泻出来。

巨大的齿轮在中央处互相啮合,沿着墙壁的形式下设置的是螺旋阶梯。

原来……这里是钟塔的内部啊。

从比四楼还要高的地方观看烟花,也许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靠着手电的光,打开门后,出现在眼前的是几乎让人窒息的夜景。

简易的铁栅栏围成的一米见方的平台上,少女站在其上。

令人窒息的夜景之上,美丽的光环绽放。

自己是何德何能才能欣赏到这么奢侈的景象。

就算晚归被父母训斥也不算什么了,少女这么想道。

缤纷的starmine(花雷,和制英语),一如沉心于美景,少女上半身探过栏杆。

事件,也就在此刻发生。

握着栏杆的手心汗湿下滑动,身子前倾下的体重,重心已经荡在栏杆对面。

冷战巡遍全身的时候,已经迟了。

重力的牵引下,开始落下的身体已然没法回转。头部开始先向栏杆对面落下。

啊啊……这样下去自己就要死了。当时,清楚的这般意识到。

然而,直击地面之前,少女眼见奇妙的东西。

视界前方的空间扭曲变形,暗色的洞穴倏然出现。

随后,和闪光一起被吸入黑暗的下个瞬间,少女的意识弹飞天外。

2

少女刚醒来,就被不明正体的恐怖所袭击。

为什么,自己会坐在砂地上呢。

自己到底是谁,这里到底是哪里。

想要站起身,腿又像幼鹿一样颤抖个不停。

眼前是毫无遮挡的地面延伸铺展,背后是漠然的墙壁高耸,能够明晰的只有现在是在夜里,以及正在燃放烟花这件事情。

很快眼睛适应于黑暗,破碎的思考重新开始拼接。远处可以见到围栏,所以说这里是操场吗。往背后建筑物的内侧看过去,依稀可以看到走廊一样的东西。

……原来,是学校啊。

操场上没有见到游乐器械,所以是中学或者是高中。

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头,少女起身行走。

自己到底是谁呢。这里是什么地方。一定要快点找出答案。

这样的黑暗里,连前进的方向都看不清,除了恐惧什么都不是。

背负着烟花的靓丽,少女四处寻找着出口。

刚看到正门一样的东西的时候,喵到了人影。

校园中,小学生一样的少年飞奔而出。

即使看到他的样子也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但对面的少年也许知道自己的事情,在这种时刻出现在这里的少年,不可能和自己没有关系。

他面向正门,径直跑去。

“等一下!”

本来是想这么说的。然而醒过来第一次的发声,没有那么容易。少年一瞬间,好像停了一下,但还是向着正门跑了出去。

好不容易才碰见的唯一的线索。不追上他是不行了。虽然这么想,但和焦急的心情相反的是脚怎么也用不上力。

踉跄的以手撑地,抬起头的时候,注意到了什么反光的东西。奔跑而去的少年,似乎从外套中掉了什么东西出来……

走进捡起来一看,是怀表。

背面刻着【SOUSHI KIJOU】的字样。是那个男生的名字吧。

少年的身影,已经走远。

虽然觉得已经追不上了,还是跟在了后面。

沿坡道而下一路直行,很快就是车站。

踮起脚尖往护栏对面望去,里面是少年的身影。

从兜里的钱包里掏出零钱,快速买了票进入检票口,正是电车要发动的时候。

站台上已经不见少年的人影。一定是坐上了这趟电车。全速向电车跑去,赶在关门前钻进车里。

真的差点赶不上。手放在膝盖上,大口喘着粗气。

眼下的车厢里虽然没有少年,在临接的第二个车厢里看到了他。冷清的车厢里,他低着头,一脸凝重。

他对面没有坐人。手放在心脏上,紧咬嘴唇之后,少女向他对面的座位走去。

坐下来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然而……

少年马上转开了眼睛,并没有什么反应的样子。

所以,是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吗……

灯光俱灭的校园里,小孩子一个人跑了出来,本来就不正常。自己,还有他,都一定有什么原因。

想要搭话却鼓不起勇气,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只是自己坐下去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之后,他再也没有看自己。

很快少年站起,少女也跟着从车上下来。就这样跟在他后面。突然站台上的少年停下了脚步。

慌忙之下躲在自动贩卖机后面,观察情况。

少年两手插进裤兜,看了好几次头上的电子屏。

时间已经是过了九点。是对这个时间自己还在外面逛这一点倍感焦急了吗。愤愤的跺了一脚之后,少年再次快步走出。

到车站外面就上去搭话。这么决定下再次追赶上去的少女,不想竟遇上了没有想到的麻烦。

闸门并没打开,是之前买的票不购物支付到这里的车费了。

这种时候该怎么办,少女是一点也不知道。

可光着急也不会让时间停下来,少年的身影渐渐远去。

被意识到出了问题的工作人员带到【过站补差额机】,还帮自己操作机器补上了差额,然而从车站出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晚了。少年的背影,已然不见。

虽然山穷水尽,少女还是向前走去。

拼命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找寻着少年。

自己到底是谁,知道这个答案的人,明明只有那个少年……

找不到他,少女就这样晃荡在陌生的街道上。

少女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在甚至不能被叫做迷路的状态下,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下去。

应该是夏日庆典吧,从身边身着和服经过的人都是一样的满面笑容,然而此时支配少女内心的,只有恐怖和寂寥。

像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下去,走到自己无力可走的时候,事情会怎么发展呢。

啪嗒,啪嗒,从天而降的雨点,渐次变强。

被濡湿的前发,干扰视线。

已然毫无目的,而那命运一样的什么东西,似乎连那前进的意志也不允许存在。

街灯的照射下,映射在转角镜里的容颜,依然陌生。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想不起来。

不觉间,泪已溢出。

这里,到底是哪里呢。

自己要向往何方,相信何人,依归何处才好呢。

不说也签,自己所处的位置才是黑暗的中心吧。

“绪美!”

突然,有人在呼喊的样子,转过身去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跑了过来。

“这时候还在这干什么!还淋得这么湿……”

突然就被这个男人强行抓住胳膊,不可思议的是,没有一点恐怖感。

这个人是知道自己的事情吧。

终于可以知道自己是谁了。

淡淡的期待和安心,同时在少女的心间来回。然而……

等待少女的,房若是抢椅子一样残酷的世界。

3

多番波折之后,获得【雏美】这个名字的少女,自此,作为铃鹿家的一员生活下去。

雏美和铃鹿家的亲生女儿绪美毫无二致。不管是从外部的长相,声音还有动作,全都几乎一模一样,连家人甚至都区分不开来。

对于这样的雏美,最开始妈妈和祖母都表示出了疑惑,然而随着时间的经过,雏美也渐渐融入这个家庭。天真烂漫的弟弟,对于凭空多了一个姐姐很是惊喜,而父亲,从一开始就没有不接受这个女孩不是自己的女儿。

但是,唯有一人,执拗的不肯接受雏美。

明明是个外人的雏美,却享受着和这个亲生女儿一样的待遇。也就是本来应该独占的感情被分成两半。这自然是怎样也不能接受的。

进行上户手续的时候,登记的是跟绪美同年同月的生日,浴室从暑假过后雏美开始上小学。

因为是家人所以要照顾一下雏美,虽然父亲已经这样叮嘱过,但绪美就是不明白,在她看来,雏美根本就是占据铃鹿家的假把戏。对于这种人,怎么摆的出好脸色。

伴随不可思议的转校生的到来,绪美的恶意也渐渐扩散出去。

思虑和恶意相随,传向友人。

女生们在绪美的影响下都不靠近雏美,而男生们本来就对女转校生不报兴趣的样子。转学而来还不到三天,雏美就开始被孤立起来。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有了可以回去的地方,连名字和生日都被一并给予。

然而,雏美深深认识到这些的不真实性。自己所被给予的这些东西,不过是表层的只是记号一般的东西。铃鹿雏美这样的人,本来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事实,雏美自己是最清楚不过了。

连自己是谁尚不了解,遑论和他人结交朋友。

少女的孤立,不管是外在还是内在,都是必然的归结。

被带到铃鹿家的那天,雏美把在学校见到的怀表藏在袜子里。

刻有【SOUSHI KIJOU】的怀表,是了解自己唯一的线索。绝对不能被任何人夺走。

只有一次,虽然被住在同一间屋子里的绪美看见过,但她从来不把雏美看在眼里,自然也没有向任何人说过这件事。

即使上了小学,雏美的心里,还是一直被那个男生所占据。

自己在那个夜里,在那个地方的理由,如果是他的话也许可以说明。

那个少年也许是和自己一样失去记忆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的。

现在,自己所应该做的事情,既不是被绪美承认,也不是交朋友。

而是再次见到那个少年。雏美一直都是这么相信的。

拜托父亲把自己带到发现自己的地方,在附近左拐右拐到达北河口站,是在被铃鹿家收养两个月后的事情。

那之后,利用放学后和周六的时间,雏美好几个月屡次造访那个车站,但都没有再见到他。

那个少年,平时,是都不坐电车上下学的。

少女的希望被放置一边,季节逡巡。

对铃鹿雏美的名字不再有生疏感的春天,少女上了中学。

第一次不再和绪美一个班级,和别的小学毕业的学生也认识了很多,但果然还是做不成朋友。

以上中学为契机,绪美改戴上了隐形眼镜。发型也变了,还进入羽毛球部的绪美,周围好像是多了比之前好几倍朋友的样子。

而另一方面,一如既往被周围人避开的雏美的生活,并没有生起变化。

然而,只是想到那个男孩,勇气就涌了上来。对于周围的冷漠能够忍受,是因为那个男孩一直在心里。

那个男生,也已经上中学了吧。

调查地图发现,北河口站周边的中学,只有一所。打开那所学校的网站,公开着整年的活动安排,在雏美的学校是九月份举行的运动会,这边预定是在五月召开。

运动会的话兄弟姐妹的观战当然就不说,别的学校的学生来进入参观也应该没有问题。

紧紧握着怀表,向着那所中学走去的,皐月(阴历五月)的星期天。

几个月后雏美终于又看到了他。

那个少年,是这个中学的学生,而且也是一年级。

终于重逢。

这本应是件开心的事情……

然而看到他之后,胸口莫名的苦痛起来。

只是呼吸心脏就开始抽搐。

从家属席看了他一天,从没见到少年和周围人说话。周围的人在热心加油的时候,也没有张口。班级对抗的接力赛上也能明显看出跑的心不在焉。

而且,他在周围人眼里仿佛是避之不及的对象。

一样的,他和自己一样是孤独的生物。

天高气爽,既如此苍蓝。

他为什么,还是那样哀伤的眼神呢。

他一定和自己不一样,有着真正的家族,然而为什么还拒绝着这个世界呢。

真的想要上前搭话的,也是可以做到的。要去比赛准备的时候,他本来就拉在了别人的后面,也有着还他东西的口实。

然而,直到最后,直到运动会结束,雏美都没有能跟他搭上话。

在那仿佛拒绝一切的少年的眼神下,终究是一步都迈不出去。

回家之后,那样暗淡的眼神,一直在心里盘旋。

他有着和自己一样的眼神。

像是不被任何人所允许存在一样,用这样的神情,观照着这个世界。

想要理解他的感受,想要被他所理解,拥有这种愿望的,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自己一个人。

两天后,以身体原因为理由早退,前往他的学校。

放学之后,和预想中的一样,他马上一个人从正门走出。

运动会上所能够知道的,只有他的年级。刻在怀表上的【kijyou】是否就是他的名字也不知道。所以等确认了他家门口的铭牌之后再把怀表还过去。

距现在九个月前,电车里面对而坐,他那是也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样子。所以不能排除他还记得自己的可能。所以有必要慎重的进行跟踪。

穿过陆桥过河,追逐着连名字也不知道的少年。

这种不可思议的跟踪持续了有十分钟吧。

进入住宅街的当儿,弄丢了他的身影。

和之前的跟踪一样,来到了他所消失的转角处,考虑到不太可能是被他有意识的甩开。所以他的家就在这附近吧。

一边留意周围一边一家一家的确认,可是哪里都没看到【木上】这样的铭牌(上文的【kijyou】就是【杵城】的罗马读音,但一般来说但看这个读音的话,日本人先会想到的常见汉字是【木上】,类比的话,就是看到有个人姓【zhang】,一般会想到的是常见姓氏【张】而不是【章】,译者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沿着道路一边退回来一边再次确认铭牌,没想到背后传来打招呼。

年龄稍微比自己大的女性,从庭院里笑着看向这边。

“啊……。您好……”

只是看到有人经过就打个招呼吗。这个姐姐低下头,就开始收院子里的衣服。

住在这附近的人的话,也许会知道些什么。

“请问……这附近,有叫【kijyou】这样一家的吗?”

“有。就是对面那家”

回过身,那家的铭牌上并列着【杵城】这样的文字。

“这是读【kijyou】吗?”

“恩。不常见的汉字对吧”

就这样笑着,抱着收下的衣服回到了房间里。

眼前的杵城家,是随处可见的二层楼建筑。

门的对面,玄关的旁边也有铭牌,上面是女性一样,还有【综士】的名字。所以是读【soushi】吗。

握着怀表,凝视着杵城家。

为了知道自己是谁,唯一而且是最大的线索。那个少年,对于雏美就是这样的存在。明明一直所期望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

两脚在颤抖着。

九个月的时光,勉勉强强也足以让这个自己这个赝品替换成铃鹿雏美。而当被替换容器之后,由这个容器所塑造的灵魂也一并形成。

而和他见面的话,铃鹿雏美这样一个人,也许就要在今天终结。

铃鹿雏美这样一个存在,也许就要在今天必须要终止。

费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找到,结果什么都没做就踏上了归途。

再也不想,回到一个人了。

如果会再次被放逐到暗夜的话,那不知道真相也罢。

自身的脆弱,现在,这样向雏美低语道。

4

明明就连直接见面的勇气都没有,可杵城综士的存在无法在头脑中挥散开来。

他和雏美之间存在的共通项,只有那天晚上,在那个现场的唯一的事实。

又不是鸟,不可能有所谓的【印痕机制】(幼雏出生后会跟着第一眼看到的物体走的机制,译者注),可为什么心还会这么痛,只想着他的事情呢。
和在别的生活圈生活的他校学生碰面的机会本就不多。但,能见到他的机会,除了运动会以外还只有一次。那就是十月份举行的合唱大赛。

然而,引颈盼望的相隔数月的再会,却不是幸福的时间。

走上舞台的他,直到最后都没有开过口。

杵城综士只是一副漠然的表情站在那里,周围人对他都是一副嫌弃的眼神。

学校里早已习惯自己的孤立,然而看到也是这样的他,心中难掩苦痛。

想要他笑。想要看到杵城综士的笑脸。

而雏美的所见,他永远都是那副没好气的样子仿佛在哀叹整个世界。

第二年,上了二年级他还是没什么变化。

运动会是一次都没参加过比赛,合唱大赛上则是连指挥都不看。

他拒绝世界的样子让人揪心。

应该被他所感受到的孤独,同时也流动在自己的血液里。

两年前的八月八日,在都不知道名字的学校里醒来的那天。

以所有记忆作为代价,换来的是刻有他名字的怀表。

因为有那个怀表,自己才得以和这个世界发生联系。雏美是认真的这样考虑。然而……

该不会因为弄丢了这个怀表,他的人生才开始错乱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支撑自己的同时,却同时破坏了他的平衡。

十四岁,冬季的气息开始支配街道的师走(十二月)的周日。

雏美再次,决意再次前往杵城家。

【从运动会回家的时候,捡到了这块怀表。正好碰到了和你一个学校的学生,就问到了你家的住址】

虽然准备好了这样杜撰的口实,但已经事隔两年后,再说什么都难免让人怀疑吧。

Que Sera,Sera。终会到来的事情再多想也没有用。

现在就好好想想还给他怀表这件事吧。

在北河口站下车,到他家门口后,跟记忆里一年半前记忆里的样子毫无二致。

鼓起勇气按下门铃,来开门的,似乎是他的母亲。

平常,都没有朋友上么吧,突然一个看起来是同学,而且是女生的到来,他母亲也是难掩惊讶的样子。

“您好,我是二年级的铃木”

当下从嘴里说出来的,是差了一个字的假名。

“那个……找综士君有点事,请问他在家吗?”

“找综士?啊…..那进来吧。我现在去叫他”

这是事先没有想到的提案,但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再次鼓起勇气,进入了杵城家。

去二楼又回来的他母亲点了几捋茶叶给我泡了茶。

“不好意思。综士好像出去了。你和他有约好吗?”

“那倒没有。只是有个东西要给他。那个,是我朋友拜托我的……”

再次,为了保护自己而撒了谎。

“老远跑一趟,真不好意思。是在这等一下?还是可以的话就由我来转交?”

“可以在这等吗?”

“当然可以,只是那孩子,也许到晚上都不会回来就是了”

“是去哪里了呢?”

“我也……那孩子,从来不跟我说自己的事情的”

母亲颇为寂寞的神色下,我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了。

和初次见面的大人一起度过时间。没有成为煎熬,是因为他母亲一直专心致志的织毛衣,都没看过这边的原因吧。

下午五点之后,窗户外面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再怎么样或许也应该回去了。雏美这么开始想的时候,

“铃木桑是综士的同学?”

他的母亲,抛出了个问题。

“不是”

“这样。那,一年级的时候呢?”

“一年级的时候也不是一个班”

“可惜,因为家里就我们两个,那孩子怎样我都不太清楚。所以还想问问他学校里的情况呢”

“……综士君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的样子。因为从来没见过他和别人一起”

“上小学的时候,还经常会有同学到家里来玩。怎么到现在一个朋友都没有了那”

“运动会和合唱大赛您没有去看吗?”

“没有,每次一说到学校,他就说别说了马上制止了话题”

她一边说着,眼里浮起斑驳的泪花。

“为什么会成现在这样。明明以前是个那么开朗的孩子。果然单亲的话,就是没办法好好教育孩子吧”

这时候不知该怎么回应。

可能只是自己不知道,他在别的班上或许也有朋友。会出去到那么晚,也许就是和朋友见面去了。可能性都是有的。只是……

用谎言去鼓励一个真正烦恼的人这件事,自己果真还是做不出来。

“那个……已经晚了,我也差不多要回去了”

“恩,是有点晚了,真的不好意思。好不容易来这一趟”

“没什么,毕竟也没有约好。只是,我来这里的事情能保密吗?”

“保密?”

“是。拜托了”

“是没有关系了,不过要给综士的东西怎么办?”

那个怀表就是他的不会错。就在这里还给他也没有什么问题。

然而,没有这个表的话,就无法证明那个晚上也在同一个地方。这个物件,务必还是想亲手给他。

“下次学校里见面的时候再给他好了”

“是吗。知道了。那以后要经常来玩哦”

那绝不是社交辞令一般的笑颜,注视着自己。

已经说了学校见面时给他这个话,那就再没有借口了。

自己,再不会进入这个家门。当时是这么想的没错……

一年后,雏美却再次,以预期之外的形式造访了杵城家。

5

终于下定的决心哪想打了水漂。

这,给铃鹿雏美带来的是远超想象的震动。

去过杵城家之后,再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他母亲的话萦绕头脑难以离去。那个悲伤的面容难以忘却。

再一年的话,我们就是高中生了吧。这,应该是让二人人生交错的最大的机会。

能和他进入同一所学校的话,也能够顺理成章的把怀表还给他了吧。

和在某个炫夏捡拾的怀表主人,偶然在高中,邂逅。

雏美的胸中,自然而然的描绘出这样的图景。

五月,以最后的学年上迎来的最后一次运动会上,不见杵城综士的身影。

最终他连学校举行的活动都放弃了。

蚕食他内心的暗物质一样的什么东西,直到十五岁还是没变。

明明是这么渴望相见。

明明已经为想要看见他的笑颜而认真的烦恼。

今年,或许连看到他的侧脸都不再是件易事。

然而,明年如果能进到同一个学校的话,一定能正大光明的相见吧。

暑假之前,同学大多已经定下自己的志愿学校。

他,也差不多决定了自己要上的高中了吧。

暑假开始后,雏美就在杵城家附近的超市,蹲点守着他母亲。计划是装作偶然见面打招呼,套出来他报的学校。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母亲造访这间超市,是在两天蹲守都没有成果后的周日。

对方也记得雏美,一边物色货架上的视频,一边巧妙的转换到志愿的话题。到这一步,可以说如计划进行,然而,

“那孩子,还没有想好呢。学校那边还一直催我过去谈谈。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从她嘴里零落而出的,是这样一番话。

一直以来,雏美都还保持着不错的成绩。能够去考虑进到同一所学校,也是觉得只要再用点功,大部分学校应该都不在话下的。

然而,他如果还没选择志愿的话,就没有办法了。

看来,只能等一段时间,再来一次“偶然”的相遇了。

神无月(十月)下旬举办的,他所在学校的合唱大赛。

和预想中的一样,他并没有出现。

不想身处那热闹氛围中的心情。对于也没有朋友的自己来说,最明白不过了。只是为了两亲的颜面,还是做出最低限的妥协。

挤出谄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看着别人的脸色活着。

到今天为止,对自己已经撒了多少谎了呢。

虚饰自己的时候,真的想死。想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不参加学校的活动,一定也是因为抱有同样的心情吧。

既没说过话,也没交过心,但不可思议的就是这样确信着。

大概,他憎恶这个社会。然而雏美相信他会上高中的。

进入霜月(十一月),雏美再次埋伏在周日的超市。而这次不过几个小时,就遇到了他的母亲。

闲话家常后,看准机会,就把话题转到她儿子身上,孰料……

突然,他母亲掩嘴哭起来。

预想之外的事态,让头脑和身体都僵住了。虽然周围没人注意到,她也马上止住了泪,但亲眼见到大人哭泣还是相当冲击的。

也不知道怎么回应付了钱,离开超市后,她浮现出一抹苦笑。

“抱歉丢人了。说这个当做赔礼可能有点奇怪,那个铃木桑,可以的话到我们家来吃顿晚饭怎么样?你家里人会担心吗?”

“家里那边我打个电话就好了,只是我就这么去综士会不会不太方便?”

“那孩子,要好晚才回来的。今天应该也是过了十一点。每天一个人吃饭也挺孤单的。不嫌弃的话,就答应阿姨好吗?”

杵城综士今天也不在家里的样子。

马上就要大考了,这个时候每天还那么晚去哪了呢。

餐桌上,散布着见底的食器。

“那个……综士君为什么会那么晚才回来呢?”

饱餐一顿之后,提出正题。

“上个月开始上补习班了。课是只上到九点的样子,但他说要自习到十一点”

“补习班吗?”

“中学生之后,成绩就一直在下滑。小学的时候从来没有说过想要上辅导班什么的,真的会觉得奇怪。但孩子说想要学习的,作为父母也只能全盘相信你不是吗”

“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去上补习班的呢?”

“因为说想上白鹰高中”

这是县内也有名的私立中学的名字。

“这个时候才开始学习说要上这个学校实在让人难以相信。那孩子不知道到底怎么想的。综士还说非白鹰高中不上。考不上白鹰高中就不上学了”

她再次泪眼婆娑。

“不知道求他多少次了,选一个和自己水平差不多的学校再报考。他就说不管我,根本就不听。那孩子,也许根本就不打算上高中”

“但每天确实是学到很晚对吧”

“那种发疯一样的学习状态,已经多少年都没见过了,补习班的老师都这样说。还说这样的话可能真的会有奇迹发生”

“私立高中的一般考试,是在二月对吧”

“好像是的。你的话一定可以的,老师不劝反而也鼓励他……其实,一般的学校就可以了,不要那么好的学校,一般的明明我就满足了。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想要上白鹰高中了呢。这样下去的话,那个孩子的人生真要毁了……”

只要能和普通人过着一样的人生,就可以了。

对于这样子发愿的她来说,儿子的努力只是一种自暴自弃吧。

他突然之间,像是无谋一般开始努力的理由。雏美当然也不明白。只是他是在认真考虑想要上白鹰高中这点,雏美是不可思议的相信的。

总是对世界怀抱着不满的他,终于认真了一回。

“铃木桑,已经决定要报哪所学校了吗?”

这么被问到的时候,

“我,也要上白鹰高中”

先于思考嘴巴已经自动动了起来。

“是吗。真优秀。那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如果,我是说如果,那孩子运气好也考上这所学校的话,能和那孩子做朋友吗。综士的话,就算上了高中,应该也会是一个人”

点头应承的雏美回到家后,马上意识到绝望一般的现实。

虽然一直是保持年级三十名以内的成绩,但要想进白鹰高中的话,以现在的偏差值,是完全不可能的。

那天,就央求父亲给自己找个家庭教师。

剩下的三个月,就是做好必须要考到和他一所学校的决心,拼死的学习了。除此以外,再没有和他人生交叉的方法。

成为雏美家庭教师的,是毕业于白鹰高中,考上当地一所大学,名为古贺将成的男生。他沿用的就是自己考高中时候的一套方法,从那以后,雏美所有的时间几乎都花在学习上。

真的是没有一点夸张,除了睡觉和吃饭以外的所有时间,都给了学习。

从结果来看,真的可以说是勉勉强强挤进了录取线内。

考试之前实施的最后模考距离合格线还差的老远,没想到最后的最后雏美干掉了一票对手。

贯彻不肯放松一点的愿望,成功考取了白鹰高中。

而在合格发表那天,雏美用自己的眼睛,目睹了自己人生改变的瞬间。

在获取入学手续的队列里,有杵城综士的身影。

经历三年的时光,终于少年少女的道路交汇在了一起。

6

进到同一所高中的话,也许就能和他成为同班同学。

更也许,会成为他仅有的朋友。

充满梦想色彩的雏美的淡淡的希望,很快就被现实粉碎。

和杵城综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而不知不觉间,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少年。是上补习班的时候认识的吗。还是说是来学校之后认识的朋友呢。虽然不知道答案,然而至少在学校里看到的他,和雏美过去所知道的杵城综士不太一样了。

不满一样的容颜,总是瞪着整个世界。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这样的男子。

运动会和各项球赛上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漠不关心,然而放学后,脖子上挂着单反相机,和唯一的朋友颇有兴致的拍着照片。

是有认识的人吧,两个人用远焦镜,频繁的将操场上的田径部作为拍摄对象。

杵城综士变了。

那个投身于孤独的他,已然哪里都不见踪影。

一直渴望的他的笑颜,现在也得以在远方眺望。

【综士的话,就算上了高中,应该也会是一个人】

他母亲的预言也落空了。虽然运气很好两人是都考取上了白鹰高中,但自己和他做好朋友的必要性,早已奔逐九霄云外。

能够改变那个冷漠容颜的只有我。

世界上一定只有一个人,只有我能够理解他。

这简直是太天大,太可笑的错觉了。

和朋友在一起时候的他,一直都浮现幸福的笑容。

自己的存在,对于他的人生,已经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季节逡巡。

春意过际,灼热的夏暑铺来。

不知觉间,再也没有在学校捕捉他的身影了。

即使只是表面上的附和,和同学之间交流的机会还是增加不少。和中学时相比,现在的雏美绝对可以说已经是个平凡的学生。

自己是谁。从哪来的人。

在暗夜里困惑,流泪的事情,最近也都没有了。

就是这样,一点点忘却那曾经对自己万分重要的感情,人就一点点长大吧。

刻有他名字的怀表。一边怀揣总有一天必须要还给他的思绪,拖拖延延直到今日。

事到如今,再说什么理由都没有了。看来只能扔到杵城家的报刊箱里了。

和四年前醒来的时候同一天,八月八日的早晨。

雏美终于下定决心了。

把这个怀表放手的话,和他的联系也将不复存在。大概所有一切都将终结。但如果不能诚心的认同这一点,自己也一定不会迈出向前的一步吧。

今天是八津代祭当天。

在人流密集的北河口站下车,直接朝向杵城家。

快了,快乐,所有一切即将终结。

心里是这样想的……

然而路途上的桥上,伫立着一个戴帽子的女性。

酷暑的八月。在没有阴凉的地方,一直站立的理由实在不清楚。一边觉得奇怪一边靠近,而雏美也终于意识到。

怔怔望着河面的那个女性,就是住在杵城家对面的那个姐姐。

那个侧脸不会错。就是教给自己杵城读作【kijyou】的那个人。

只是几年前说过一两句话。对方应该不记得这件事。也大概不会记得已经长高了的自己。就装作不认得走开就好了的,但心里就是会在意,雏美在树荫处停了下来。

十分钟,二十分钟,她在桥上还是一动不动。

一边看着河面,不时,如摆弄的阳炎一样摇动身体。

要过一个小时的时候,不好的预感掠过脑海。

她也许是想投河。虽然心里万分纠缠,无法踏出最后一步一直伫立在那里,但一定是在考虑这样的事情。

万一不小心中暑了,从桥上掉下来也不奇怪。

她也没有喝水。所以,刚才的设想随时可能到来。

这时候很明白应该上前搭讪,但却做不到。

不上桥,雏美折返回来时的道路。

又是这样。

自己,再次逃走。

不管再找什么理由,已经错过还怀表的机会了。又再次延期。还有能够就能救助的人就在面前,自己也逃走。

正因为自己是这样的人,所以和重要的人相聚,抑或是离别都做不到吧。

为自己的怯懦甚至感到眩晕的,那个时候……

站前的便利店里,看到了在店里的那个他。

还想是不是因为太热自己出现了幻觉,但进店一看,果真是他。

该怎么办……

他,是那个桥上的女性的邻居。

夏季庆典的原因,店内是十分的混杂。

收银台前和人擦身经过都显得困难。

眼前的客人接好冰激凌咖啡,正想要移动到里侧。然后就在要通过他身旁的时候,下意识的,雏美做出了行动。

脚伸向男人的脚前,轻轻推了下他。

失去平衡的男人手中杯子飞起……

“好冰!”

杵城综士的衬衫上,沾满了冰激凌咖啡的痕迹。

这样的话,他应该就此回家了吧。

如果那个女人还在桥上的话,一定也会遇到吧。

握着怀表,一溜离开便利店。

头也不回的,雏美从现场离开。

7

做了那种事情之后。

自己再也没有,和杵城综士见面的资格了。像是肯定雏美这样的思绪一样,那以后二人的路径也没有交错。

二年级之后,即使同样选择文科,班级还是不一样。

属于摄像部的综士,还是一样,和那个朋友乐天一样的度过放学后的时间。

这样挺好的,就这样挺好的。

在学校内看到他的时候,雏美就会这样想到。然而……

度过伪物的生日,迎来十七岁的那个早晨,绝望一去而来。

十月十一日,白稜祭,第二天。

来到学校,已经被异样的氛围所包裹。

是发生什么事件了吗,正门旁边已经停了数辆警察的车辆。

进到教室里,同学们也都在窸窸窣窣着什么。

困惑下雏美坐在位置上,离自习课还有时间,可班主任已经进来了。然后……

“大家听我说。本日的白稜祭突然中止了。昨天晚上,八班的杵城综士君在学校死亡。所以今天……”

剩下的内容已然听不进去。

杵城综士死了?在学校?怎么会?

像是头部遭遇钝器的击打,这样的感觉突然袭来。

同学们惊慌的叫喊,才终于让雏美回过神来。

让人难以置信的强度下,地面正在摇晃。发生地震了!

……都是因为自己。没能站起来,一下屁股着地摔倒在地上的时候,雏美的脑中拂过这样的想法。

如果把怀表有还给他的话,他的人生,一定不会是这样才对。

至少,昨天在学校死去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如果人生可以重新来过的话,想要选择自己不出生的世界。

望着还在骚乱的同学,雏美这样想着。

8

既不是梦,也不是幻想的什么东西,毁坏了整个世界。

而在意识到这点之前,需要多少时间呢。

醒来之后,季节变化,日历上的日期返回到了半年之前。

而且不知道父亲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而没有任何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消失所有记忆这样让人发狂的经验,雏美在过去体验过。

然而,这次的混乱,和那个时候有质的不同。

要说记忆丧失的话还好理解。但返回过去的什么简直是只在小说里才听说过。

把自己引入铃鹿家的那个温柔的父亲消失的理由也不明。不管怎么说,整个家族没有一个人觉得这件事奇怪,哪怕作为笑话也没办法让人笑出来。

意识到世界重来来过这件事的,看起来似乎只有自己一个。

如果就这样一了百了的疯掉的话,是不是会比较幸福呢。如果能够承认自己,还有这个世界是伪物的话,是不是就能从噩梦中醒过来呢。

而支撑着这即将陷入破灭的心的,在这个时候仍是对杵城综士的念想。

几乎要被绝望所支配的雏美,就这样被对他的念想拉了回来。

只是看着那个怀表,心中的空虚就被驱散。

巨大地震袭击的那个早晨,班主任告知了杵城综士前夜的死讯。然而突然返回的四月的世界里,二年八班的教室里他好好的坐在那。

他还活着这样一个事实,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就给了雏美莫大的勇气。

那之后的半年,除了父亲的消失,所有一切都和记忆里一样。

充满既视感的课堂授业。综艺节目中明星们的插科打诨。所有一切都跟记忆分毫不差。

这半年自己曾经经历过这点已经确信无疑。

然而,十月十一日,只有那天的记忆还不明晰。经历的地震,杵城综士的死讯,会不会都只是一场梦。

那之后,即使去想在床上醒来的事情,最后的记忆也……

半信半疑中迎来了十月十日,白稜祭第一天的夜行祭。

命运的夜里,雏美得知了最残酷的现实。

篝火升起的那个时候,南栋附近发生了骚动。

一边强忍着不安分开人群后,操场之上,一个少年满身是血的倒在上面。他右脚弯曲成了极不自然的形状。

而那少年正是……

交织着呜咽的叫喊撕破喉咙,腿一软站不稳的同时。

倒在地面上的瞬间,雏美意识到又发生大地震了。

记忆中,地震应该在明天早上发生才是……

杵城综士的死不是梦也不是幻,是现实。

他真的,在十月十日晚上死了。

为什么自己知道这件事会发生,事前还没有一点警惕呢。

因为巨大地震而惊慌的学生们的喊叫中,雏美抱头俯在操场上。

要是这样结束生命也不错。

杵城综士死了的话,这个世界就这样结束也……

9

经过两次TIME LEAP,饶是不敢百分之百确定,也大致理解了自己身上所发生的现象。

自然灾害的新闻,都是和一周目完全相同的时间点发生,然而只有在学校体验到的巨大地震,一周目和二周目发生的时间点出现了偏差。

两次的地震,都是在知道杵城综士的死讯后马上发生。十月十日的晚上他死去,自己知道这点后,就发生了地震,精神返回半年前。而且不知为什么,一个家人消失了。

继父亲之后,这次消失的是母亲,但祖母,弟弟,绪美,谁都没有对此抱有疑问。就好像父母从过去就不曾存在一样过着现在的生活。经历这个TIME LEAP现象的,果然只有自己一个人。

杵城综士的死因,认为是从房顶上摔下来比较妥当。

仿若是无法觉醒的噩梦一样,变形的尸体的形象深深烙印入脑海。

一边是恶趣味兼之无法理解的体验,但也多亏了这个现象,可以再一次经历十月十日。这一次再也不会重复上次的事情了。

这次,一定要守护住杵城综士。

如此,在心底深深的发誓……

雏美的思绪和爱意如被蹂躏一样,世界将残酷的暗夜来去复返。

将通往南栋屋顶上的入口封锁住的话,就应该能救他了吧。这么思考的雏美,白天将通往屋顶的入口门扉的所有钥匙孔中,注满了瞬间凝着剂。

然而,杵城综士落下的地方,不是南栋的屋顶而是钟塔。

从操场望上去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像慢动作一样落下。

没能守护。

因为自己不力的原因,又没能守护住他。

感受巨大地震的同时,终于意识到了。

保持着陌生人的距离是不行的吗。隔着一段空间就无法守护到他吗。

对于杵城综士,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的自己,无法帮助他。

即使已经如此堆积想念。

即使,早就想成为朋友。

胆小的自己,却在今天还在继续逃离。

因此也让他死去了三回。

他这么重要的理由,这种事情,早就已经知道了。

一边哭泣,一边向自己的灵魂发誓。

快做出觉悟!不要害怕受伤!

不去见面不行。

不站在他身旁的话,就永远无法拯救。

我不鼓起勇气的话,命运一样的什么就永远不会改变。

我,为了救他,接受了这样的生命。

10

只是望着镜子,答案已然自明。

被赋予铃鹿雏美的自己究竟是谁,这个答案还不明了。

然而,现在所需要的是,变革懦弱的自己。

垂到肩膀下俗气的发型,覆盖眼镜之上过长的前发,从来没有修整过的眉毛,实际上也确实和自己很般配,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就喜欢最自然的自己,不必刻意修饰去生存,能够允许这些事情的,只有被选择的特别的人们。

只是等待不可能交到朋友的。

只是漫不经心的度过时光,是不可能成为具有魅力的大人的。

经历失败,感到羞耻,重复后悔人才得以成长。

想站在他面前的话,想要跟他直视的话,那么首先必须要改变自己。不会炔诺,不会沉默,自己想说的事情能够好好说出来,如果不能成为这样的人的话,就救不了他。就不会允许走在他的旁边。

要改变这样阴霾的自己,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攒零花钱,尝试去美容杂志上介绍的美容室。

一边和商店里的店员商量,一边挑选适合自身的服装。

向祖母借钱,从有框眼镜变为隐形眼镜。

将平凡的自己从外侧开始改变,强行改变内心。

他的死是在半年后。这几个月之内,必须要蜕变成一个乐天积极的自己。

暑假前的散学典礼。

这个场合,雏美第一次,尝试了自己勇气的成色。

校长不会在散学典礼上出现一事,只有自己知道。

把在走廊上倒下的校长扶上沙发,进入体育馆,在司会老师介绍校长的时候,跃于台上。

也许是太过于大胆。雏美即使上了台,排列在走廊一侧的教师们,也只是以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自己。

应该在这个体育馆中的他,现在也应该注视着自己吧。五年前的电车相遇。他应该不会记得,所以,这一定是印于他脑海里铃鹿雏美的第一印象。

像是鼓励自己一样,猛地握紧双拳。

白秢祭可以中止的话,也许就能避免摔死的事态。

不要在乎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他人!堂堂正正!

一切都是为了救他。这绝不是什么不好意思的理由。

战斗的日子,从现在,正式开始。

让白稜祭中止的计划以失败而告终,但散学典礼事件的影响,也不小的波及到了雏美的周围。

几乎从没说过话的班头硬是说教了一个多小时,而暑假过后,同学们投射过来的目光明显包含着一种新鲜。

交谈仅限于社交辞令程度的朋友,也没有一个人来问那天行动的意图,只是沉默的和自己开始保持距离。

无所谓,真的无所谓。

被当成怪人也无所谓。为了达成使命,这点程度的温度刚刚好。

说出想说的话。贯彻应该贯彻的事情。

如果不能成为能够做到这点的自己,未来也一定无法改变。

距离杵城综士死去的白稜祭第一天,只有一个月了。

差不多,也是该和他认识的时候了。

上一次,没能救他,就是因为不清楚他当天是如何行动的。认识之后,了解他行动规律的话,也就可能阻止他靠近那个钟塔了。

然而,自从几乎每天开始观察起他的样子以来,终于意识到了奇怪的事情。

不知为什么最近他都是一个人,那个摄影部的朋友呢……

所以三周目为止的世界里,他那个朋友也在九月份的时候生了什么大病没出现了么。

九月十五日,火曜日(周二)的早晨。

从白新站下了电车的雏美,发现了坐在长椅上的杵城综士。

距离自习课只有十分钟了。现在在这里是干什么呢。

从电车上下来的白鹰高中的众学生,健步走向学校。有关注坐在长椅上的他的只有自己。

走上台阶,移动向他背后对着的四号线站台。

上课时间过了,第一节课开始了,他都没有站起来。

坐在长椅上,只是茫然的望着天空。

只是看着背影,无法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直保持陌生人的距离的话,就无法救他。

应该鼓起勇气的时候,也许就是现在。

若果随便找理由的话,也许会以为是心怀不轨上来搭讪的。更有可能会觉得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啊存在这样的推测。

其实,已近注意他很久了,只有这点不想让他察觉到。

作为中转站的白新站,研究生的古贺将成也有利用。

古贺可以说是雏美唯一可以拜托的人。而且,他说过当家庭教师之后,第一节课就不再上时间空出来了。

让古贺装作自己恋人的话,今后也不会察觉到自己的心情吧。

已经九点钟了,给他打电话说是还在睡觉。

拜托中午要去学校踢足球的他现在马上从家里出来,在四号线等他。

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咀嚼着自己的心情。

近似于悲伤的理解,再去自欺欺人,已经是不可能了。

明明只是知道名字。

而那个名字,甚至或许都不是他的。

一直,苦痛般念想着他。

从四号线的站台上,和古贺并肩看着他的后背。

“假装你男朋友当然没问题。只是,你不会后悔吗?你那么想要进白鹰高中,不就是因为喜欢他吗?”

说的好像对别人很了解一样。

“我哪有这么说过!”

“一看就明白了不是,你就是这种很好懂的类型啊”

褪下眼镜,改变发型,把外在修饰一番,但阴沉的内在无法改变。

被这种女生喜欢也只会觉得麻烦吧。一定是心里觉得不舒服,只想要保持距离。这样的话,肯定不行。

十月十日,在越过那晚之前成为他的朋友,自己必须要成为这样的存在。而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有着男朋友的同校生这样一个预定的角色,刚刚好。

“多嘴的话,给你付的之前的工资,要全部给我吐出来哦”

这么无理的要求之下,他露出一丝苦笑。

“这有点难办啊。这样好了。他要是有怀疑的话,我们就坚称是从学校逃课出来的。然后把这个球放在肚子里,就说是因为帮助了孕妇的计划怎么样?你还
真是时不时就说些让人伤脑筋的话啊”

“……什么叫时不时?这不是第一次拜托你吗?”

“三个月让我帮你考上白鹰,这也大概是让人伤脑筋的话。嘛,那个时候算是勉强完成目的了。这次就把能做到的都做到就好了。给你加油哦”

“……恩。谢谢”

迄今为止的雏美的人生,一定也只是冗长的前情(prologue)。

为了救他的,长长的,漫长的助跑吧。

现在由衷的这样想。

朝向杵城综士的腿在颤抖。

心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鸣响。

一直注视着的男生,现在开始将要第一次对他打招呼。

等待在前面的,绝不是一帆风顺的未来。

只是为了逃离绝望,带有悲伤而复杂的组合体。

但如果能因为这次相会,他的人生能够变得稍稍美好一点,那就够了。

呐,综士君。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生呢。

我和你见面的时候,会露出怎样的笑脸呢。

虽然心中满是不安,但也有雀跃。

因为啊,从多少年之前,我就想和你说话了。

我是个大笨蛋,胆小鬼,所以大概以后还会有让你伤脑筋的地方。

但,我一定会保护你。这一点,一定一定要记住哦。

啊,是了。

遗憾的是,也有已经明白的东西。

那就是,胆小鬼的我,一定到最后的最后都没办法对你说出这句话。

所以现在,这番最想传达的感情,就暂时咽在心中吧。

喜欢你呐。

综士君。

一直,一直,都那么喜欢你。




本帖最后由 d830700061 于 2017-4-3 11:30 编辑


后事(epilogue)

现在,一定是人生的最低端吧。

五年前的那天开始,几乎每一天都这么想着度日。

即使是从一连串噩梦解放出来的今天,自闭的内心还无法放晴。

然而,到了最近也有意识到一些事情。

感到【底端】的这个瞬间,正是于我的【普通】吧。

只是度过几个夜晚,是不可能喜欢上这种不知所谓胆怯的自己的。

也不会某一天突然,有人发掘出自己的才能。

沮丧的日子,为悔恨咬牙切齿的日子,会永远继续下去。

正因为如此,我们必须要考虑。

承认无法成为任何人物的自己,在自觉弱小之上,仍然去抵抗失望,抛却灰心丧气之意,必须要如此存活下去。

十月十三日,火曜日(周二),午后两点四十五分。

在约定好的白新站,和千岁前辈碰上面。

今天开始的三天时间,白鹰高中是补白稜祭的假,但前辈还是一身校服。

前天的日曜日(周日),我们确认了芹爱和安奈姐的安否后,做出了去铃鹿家看看情况的预定。但这两人的安全让我们整个人松垮下来,熬夜到天亮已经到极限的身体再也动弹不得。最后,那天只能是在家里休息。

而就在假日的昨天,这真的是和千岁前辈一起前往铃鹿家。

侧目看去在院子前面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个年轻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从铃鹿家前边走过。再往前几步,正好是一栋房子。藏在逃生楼梯处,又可以观察铃鹿家的玄关的绝好位置。

在院子里说话的,是铃鹿家的祖母,以及教过雏美做饭的邻居吧。

观察了一阵子,出入的父亲,母亲还有弟弟全部都有看到。

因为雏美的TIME LEAP而消失的全部人都回到了这个世界上。

铃鹿雏美的牺牲,确实有其意义。

虽然当下这么想……

唯独,雏美的姐姐,绪美的身影没有出现。

昨天是假日。也许只是单纯的一天都没有出去而已,这样想着可心头的疑虑难以抹平。

绪美和雏美是同一个人。雏美从世界上消失的时候,绪美说不定也会被卷入消失。这样的不安在胸中蠢蠢欲动。

卷入TIME LEAP的人,五年前开始就不存在于这个世上。因此呢,消失了的人的印迹从TIME LEAPER以外的人记忆中消失,但绪美记得本来应该只有雏美记得的数件事情。TIME LEAP时雏美的记忆,只被绪美保存了一些。

这次,也是发生了类似的事情吗。

我们在最后的最后,还是牵扯到无关的人了吗。

午后三点半。

来到离绪美所在的公立女子学校——双叶山高中最近的地铁站。


“牵扯您到最后真是抱歉”


“不不,也是我自己想做的,你不用多在意”


闲散的车站内,还没有看到双叶山高中学生的身影。


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吧。


“正好还有时间,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你想问什么就直接说吧”


“是关于三天前,来时钟部的火宫雅的事情”


第一次在千岁前辈面前提到她的名字。


“……原来你知道雅的事情”


“是。因为想知道消失了的前辈的事情,所以去了实验室”


前辈一阵苦笑。


“那,肯定让你不愉快了吧?那个可是管不住自己舌头的女人”


“与其说管不住,不如说根本就没有想去管吧”


“恩,你还倒挺会看人的。确实这样说来更恰当。然后呢,你要问什么”


“前辈对那个人【其实,我们一直在让你伤心】这样说过对吧,那个时候说的【我们】是指谁呢?”


“你们是有去了实验室对吧?那应该也能猜到了吧?”


“所以是那个六年前自杀了的你们的朋友?”


“正解,美玉偶一点反驳的余地”


“去了那个实验室之后,其实就一直想问。前辈之所以帮我们,其实是想要制作TIME MACHINE对吧?”

还记得才认识的时候,雏美对前辈说过这番话。


【综士肯听我说话我理解。但,前辈呢?一般想来,这种话都不可能相信的啊】


面对雏美的疑问,千岁前辈是这样回答的。


【契机是好奇心,但现在的话正义感是动机吧】


我当时深信不疑,现在也希望这就是事实。

“对于那个问题的回答如果是肯定的话,你会瞧不起我吗?”


“瞧不起?为什么?”


“在只有你所记得的那些重复的时间里,那个叫草薙千岁的男人说了什么,又隐藏了什么,我只能靠想象来推断。只是,即使这样你的说法我也可以断言其正确性。我会协助你们,是为了实现眼下的愿望吧。草薙千岁这样的男人,本质上是个利己又欺瞒的协力者”


前辈不是会说玩笑话的人。所以是真的这么想。


“只有我这边单方面的知道你的心情也是不诚实。所以一半是为了谢罪,就让我稍稍说下自己的事情吧”


面无表情的脸孔直直的看着眼前的空气,前辈继续道。


“雅爱着六年前死去的那个朋友。而且,因为没弄清楚他的死因,所以再也不向前迈进。现在的雅,说起来的话就是被囚禁于感情之内的妄执鬼。增恨于他自杀的选择,介入他的过去成为了她现在生活的动机。TIME MACHINE对于她也不过是一个手段。在那之上的对过去的复仇,才是雅的真正目的。哈,还真是一段纠结的故事……”


自嘲的笑容,从前辈的脸上浮现出来。

“我一直十分珍重这样的雅。从认识她的时候就这样了”

随后,前辈慢慢低下头。


“对不起。真正在我眼中的,一定不是你们所受的苦,而是时空的谜。我只是想要的只是能够解放雅的助力而已”


现在,我应该作何感想才好呢。


对于在我面前低下头的前辈,应该怎么回应才对呢。


往内心更深处探寻,确认自己的本意。通过这样找到的答案是……


“前辈。我想要来年,转到理科去”


这确实是太过没有脉络的回答吧。前辈的脸上浮现困惑的表情。


“将来想要从事的事情,终于发现了。所以,我打算专攻物理系。当然,可以的话最好是地方的国立大学”


上高中以来,一直过着怠惰的生活。成绩也一直往下游沉去,所以这绝不是个简单的目标,但是……


“前辈在去年和前年也参加了医学部的考试对吧。但其实并没有打算做医生的对吗。在白鹰高中昨晚该做的事后,是要和火宫雅一样,考取你父亲任教的大学是吧?”


“这又和你的志愿有什么关系?”


“我很感谢。前辈虽然说自己是自私,但这又有什么关系?欺瞒的话,那些对我们的帮助就不是帮助了吗?我们因为前辈得以获救。如果没有前辈的话没人能够得到救赎。这真的是用一生都无法足以偿还的恩义。所以……”


“不要再说了。我不是值得你这么说的男人”


“不,我要说完。前辈请听我说。就算是前辈另有动机,这又有什么不是了?不如说我还感到高兴了。因为,至今为止前辈都是凡人所无法理解的别的次元的人,但前辈也有自己的执着,会有嫉妒。对于这样的自己有时也会感到沮丧对吧?就像是终于更深一步理解了前辈一样”


“你真的是对我太高估了好好想一想。从我跟你们认识以来,已经发生多少回TIME LEAP了?因为我做的不够,到底给你们带来了多少苦痛……”


“不对,就是因为有前辈,我们才能走到现在这一步。是您救了我们大家这点,请一定要记得。世界能够恢复原状,都是因为前辈的智慧和雏美的勇气”
只有我们是不行的。


因为千岁前辈的存在,我们得以从噩梦中解放。所以,


“想要报答。就像前辈帮助我们一样,这次我也想能够做点什么。无法越过【ZERO的墙壁】的话,就无法制造出TIME MACHINE。那个人所说的虽然完全不
明白,但时间溯行所需要的能量不足这件事,是明白了”


前辈一副僵硬的表情看着我。


“这个世界虽然还原到它原本的样子,但有两样没有正常化的东西。一是延长了的安奈的寿命,还有一个余剩的时间。关于安奈姐的寿命,如果考虑到已经顺利通过十月十日这一时间点的话,那么存在以某种形式正常化的可能性。只是,余剩的时间,毫无疑问还留在这个世界。我有信心那个时间能够成为动力。因为,这可是具有让人从这个世界消失的强大力量。道理,理论之类的,这种东西虽然现在的我不明白,但利用这个的话,也许就能达成前辈的目的了”


“……很有意思”


那副神情中,浮现上的是一如既往熟悉的眼神。


满溢着正义感和自信的前辈的那个眼神里,无数次的给了我们勇气,无数次拯救了我们即将要顿挫的内心。


我和前辈的大脑结构完全不一样。也许再怎么努力都达不到前辈的高度。但这片心思已经无法再掩饰。


想要帮上前辈。除此以外,没有办法来表达出那溢出的感谢。


“你们在十七周目的世界里,将铃鹿雏美消去,剩下的余剩时间是……六个月又三周吧”


将刚才的话进行整理,前辈只用几秒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在芹爱忘了所有的现在,拥有TIME LEAP记忆的只有我了。以这回的现象为鉴,能帮上忙的就只有我了。多以我这次一定会尽全力。虽然不觉得火宫雅会听进去我的话,但无论怎么样,先成为研究室的后辈,之后再拼命让她承认吧”


这是,反复经历残酷的噩梦之后我所获得的,唯一的结论。


“雏美这样说过。【哪怕只有一个,能够给我一个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就好了】。是那家伙拯救了那些消失了的人。但,这并不是从零到一的增加。而只是从负数返回到了零。但是,知道了雏美觉悟了的我,如果能够帮助前辈的好友的话,这才真的是由零向正数的逆转。才真正成为雏美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现在,无论做成什么,雏美都无从知晓。


已经消失的她没有可能回来。这种事情我当然一万个知道。


当然知道这是个有勇无谋的梦,也知道自己的斤两。


然而,这种诚挚的祈祷,绝不会是空想。


即使无法实现,为了她走到今天的每一里路,都有其意义。

双叶山高中似乎已经迎来了放学的时刻。车站里的人流开始增加。


凝神盯着不断被检票口吸入其中的校服之间,心脏的鼓动开始加速。


接下来的未来该如何面对,已经决定了。


剩下的只有一项,对于我和雏美过去的最终审判。


和雏美是同一人的铃鹿绪美,现在……

看到那个四人组的时候,一瞬间感情达到饱和,泪水就要溢出一样。


和三个朋友一起进入车站来的是,


“……前辈,没关系。那是绪美”


检票口就在我们后面。


对于那个朝向这边低眉走行的女生,只想现在就冲过去。一边压抑着如沸水一般的冲动,一边缓慢的缩短距离。


不管是从远处,还是擦身的瞬间来看,在我眼中那就是雏美。


不管是摇动的短发,长长的睫毛,薄薄的嘴唇,那怎么看起来都是雏美,但少女还是没有一点表情的,从我们的身边通过。


安心感的同时,心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刺痛。





本帖最后由 d830700061 于 2017-4-6 11:56 编辑


回头已然不可能。对她打招呼想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所有一切,真的,都已经结束了。

“综士?”

就在这时,震动的声音传入到鼓膜。

反弹一样转过身来,绪美一个人,站定看着我。旁边的朋友也没注意到,就直接穿过了检票口。

从兜里拿出的她的右手上,围着锁一样的东西。

“……是综士。果然,是综士!”

叫喊的同时她向我跑来。

旁边,千岁前辈难掩混乱的神情。

“发生什么了,你不是铃鹿绪美吗?”

前辈的疑问下,她把手放在额头。

“额,那个……千岁……前辈?”

“你认识我?你到底是谁?雏美……?”

少女摇摇头。

“我是绪美。铃鹿绪美。但是……”

被她恳愿一样的眼神所注视着。

她自己对于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太清楚吧。

“……前辈。您刚才说剩下的余剩时间是六个月三周对吧。实际上不是这样”

“Time Leap的次数,芹爱是九次,雏美和你是四次没错吧?以这个世界现在雏美的年龄逆算的话,应该没错”

“是的。但是,前辈消失之后,雏美不是马上就消失的”

“……什么意思?你们到底,做了……”

“十七周目的世界里,决定要做牺牲的雏美。有一件还没做的事情。那就是对五年间赌气回转却最终空转的绪美交代发生的一切事情进行谢罪。而那最后的场合我也在,但听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我就似乎想起了千岁前辈曾经说过的假说”

“……似乎想起了?”

“雏美的精神在返回过去的时候,只会在绪美身上留下记忆的痕迹。只是,这个现象似乎也不是百分之百会成立,绪美也有记得的和不记得的事情。我本来以为是时间上的制约,听她们的对话后才明白,绪美对于消失的家族,是直到最近的事情都记得”

“所以,关于支配这个现象背后的法则,你们是已经弄明白了?”

“是的。答案很简单”

“雏美和绪美,只有这两个人所共有的记忆,才会遗留在绪美的精神里”

遇见父亲的时候,雏美的钱包里只有硬币的事实。母亲和祖母,开始对于雏美的存在表现出困惑的事实。父亲为了给雏美上户而东奔西走的事实。这些都是二人所共有的事实。

“意识到这个法则的时候,我似乎对两个人说了。说雏美的记忆也许能留在绪美的身体里”

“……原来是这么回事。十七周目的世界里,余剩时间是七个月又三周。综士在进行最后的TIME LEAP之前。雏美是能够再进行一次跳跃的。那么只要让绪美和自己共有这段记忆之上再TIME LEAP的话……”

我强烈的点头。

“而让绪美能理解这些,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但眼前有和自己毫无二致的雏美,其它家族全员偶读消失了。所有的证据放在一起,最后是让绪美相信了发生的事情,然后我和雏美就进行了起死回生的尝试”

没有任何会保证成功的因素。即使让绪美共有了雏美的记忆,但这会带来什么希望我们心里也没底。

但即使是最后一丝稻草,我们也决定要紧紧抓住。

“和绪美对话是在九号的放学后,所以剩下的时间不到一天。雏美也不顾睡觉了,一直在讲述着自己的记忆的样子。就这样,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也获得芹爱理解的基础之上,我才在十七周目的世界里,投身向回送电车。

而再次醒来之后,我从雏美那里听取了详细的经过。关于火宫雅(这里有个比较奇怪的事情,对于火宫雅,主人公一直都没有加一般情况下应该加上的敬称【桑】,这里不知道又是什么伏笔,译者注)的桥段,突然之下还难以相信,但之后专门跑了一趟实验室,亲身验证了其真实性。

十八周目的世界里,绪美呈现出了和之前的周回完全不同的行动。是因为无法消化现实的原因吧,她对于雏美和我刻意保持了明显的距离,而因此我们也无法很好的掌握现状,但绪美的身体中已经刻入了新的记忆这点已是确认无疑。”

千岁前辈闭上双眼,指尖放在眼皮上。

“也就是说,现在不是十八周目的世界了”

“是的。现在是十九周目,剩下的余剩时间是三周”

“十八周目的世界,是谁消失了?”

“教雏美做饭的邻居。当然了,那个人也回复到这个世界的事实,已经在昨天确认过了”

“……你们,在和我分别之后还进行了勇敢的冒险啊”

雏美消失,所有一切还原至本来之姿的世界,芹爱失去了关于TIME LEAP 的记忆。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我感受到的是一阵巨大的失望。

来去其间的世界的爪痕,如果只是留存在最后的TIME LEAPER的我身上的话,那么应该遗留在绪美身体里的希望,也被世界的复原所挥去,湮灭的可能性非常之高。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在今天之前,都是几乎要放弃的状态。

现在的我,只希望只要绪美不会因此而消失就足够了……

“也就是说,虽然你是铃鹿绪美,但是记得雏美的事情是吗”

“这样说好像也不太对”

她稍稍摇了摇头。

“我是绪美。不是其他的任何人,只是……在我身体里也有雏美”

语气悄然改变。

“我记得,我知道,和综士还有前辈一起战斗的事情,历历在目。因为,早已刻在心灵和身体上”

听着她声音的同时,拼命压抑着马上就要恸哭出来的自己的情绪。

怎么可能就我一个人例外。

在关于最后的TIME LEAP的问题上,我和雏美两个人是唯二的特别吧。

即使五年前的时震被否定,最后的TIME LEAPER的我没有失去记忆。同样的,作为最后消失者的雏美的记忆,也如这样刻于绪美之上。

所有一起虽然恢复原样,但安奈姐最后没有死去,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因缘。来去世界的爪痕中,只有我们没有被解放。得益于此,雏美对安奈姐干涉的事实也才没有被否定吧。

“TIME LEAP所遗留下来的,会不会不是记忆而是人格呢”

缓缓张开的她的手心上,是熟悉的怀表。

那个刻有我名字的怀表,被她用爱怜的眼神凝视着。

“现在的我是绪美的同时也是雏美。就是这样觉得。这,会不会只是错觉呢?”

“大脑发生障碍的时候,记忆和人格中,同时显现出变化的场合也听说过。这两样事物,也许本来就是一件事物的表里一体罢了”

“啊——。真的。和你们见面后。记忆一点点的显现。大脑里的东西像是要溢出一样。……是了,就是这样,我们真的就是一个人”

感伤的告白后,她再次面向前辈。

“说起来,前辈,先应该道歉才对吧?你可是想要让我消失的战犯那?而且还说什么不要误解喜欢我会影响你形象什么的,说了这么失礼的话不是吗”

这,真的是要让人感动流泪一般,熟悉的那家伙的语气。

“你说的是什么?前面就算了后面我完全不记得?”

是因为关于这一段我刚才说明的时候完全省略了吧。

“只是,如果你希望的话,不管哪一件事我都道歉,反正本来我就没有当时的记忆,最后也只会成为口头上的道歉吧”

“哇。这样啊,前辈你还是会说这种话的人那”

“绪美!你要去干什么——?”

意识到绪美不在的三个友人,在检票口那一侧朝这边招手。

“啊——在不回到绪美的话可就不好办了。现在的我,可是双叶山高中的学生呐。虽然我也很想再和你们说一会”

我们的故事里,在我看来没有HAPPY END。

任何人被拯救的未来,似乎并不存在。

“之后也不迟。这之后,想怎么说,我们都……”

“唔嗯……唔嗯!”

她欣喜的点着头,

“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时钟部玩,大门一直向你们敞开”

千岁前辈这样说道。

“再不来的话,我半年毕业后可见不到了”

“哦,那不是要废部了嘛”

“也不是,有个很优秀的后辈,已经决定身在摄影部的同时还兼任时钟部了,说是也要考跟我一样的大学哦,这下还真得好好操心一下他的学习了”

“那……”

温柔的点头,千岁前辈也露出笑颜。

“综士。看起来我们还要打很长时间交道的样子”

“唔,还真期待。但其实跟在不在一个大学关系也不大不是吗?”

稍稍等了一下,她朝检票口对面挥手示意了一下。

“因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没错。你们还有我,一定已经成为了名为朋友的东西了吧”

现在,一定是人生的最低谷吧。

早晨的时候,想的还是这样的事情,可人生这种东西,就是会让你目瞪口呆一般,转瞬翻覆。

因为拯救了安奈姐和芹爱的原因,我的人生已经怎样都无所谓了。

想要说的话从喉咙里冲击而上。

和芹爱,和一骑,和千岁前辈,还有和雏美,想要交流的事情小山一般。

这种冲动让人欣喜,使人爱怜。

出生以来第一次,对现在的自己能够产生好感。

从今以后,失望和沮丧中还会是家常便饭吧。

自我失望,叹息现实,怨天尤人仍然是无法避免的吧。

即使这样,放弃绝望,自暴自弃这种事情绝对不会有了。

再也不会,让绝望被吞噬。

因为我所生于的这个地方,绝对不是只有残酷的世界。

“综士!千岁前辈!那明天见!”

会迎来什么样的未来,我还不知道。

再怎么动员想象力,也无法预测吧。

但,仍有一件可以可以起誓的事情。

她们所生于的此刻,是如此的美好。

直至再也不会开始的终场。

唯有这份美好,我永远不会忘记。

【你与时钟&雏之谎言】 完

后记

二零一六年,某月某日。

綾崎隼作家人生的第七年第一次,为拖稿而狂奔。

(以下,为对太宰治短篇小说《美乐斯》的仿写,而之前后记中的激怒,什么流水潺潺也都是对这篇作品的仿写和致敬,译者注)

拨开路上的行人,奔跑跳跃,美乐(叉掉),绫崎如黑风一般敲击着键盘。只从原野上举行的盛宴正中穿过,让参与酒席的众人仰天大惊,大言不惭称之为转换心情,蹴溜着足球,越过小河,以那微微下沉的太阳的十倍还要快的速度迸发着原稿。

一点都不好笑的Dead Line渐渐逼近,一边写着原稿前往讲谈社的途中,和一群旅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不吉的谈话裹入耳内。

“现在这个时候,十月发售的原稿,可是全部都已经入稿了哦”

动摇之下脚踝寸到。这是半年以来的受伤。

啊啊,这份原稿,就是为了这份原稿,我现在还在这样的奔跑着。

快,绫崎。发售日已经决定了。不能耽搁。爱与真诚的力量,正应该在此时披露出来。风度什么的,无所谓了。数次的受伤中,骨头已然千疮百孔。呼吸也跟不上来,两次,三次,鲜血从嘴中喷出。已经看到了。遥远的彼方,小小的,名为入稿的塔楼。

“啊啊,绫崎大人”呻吟一样的声音,随风显现。

“是谁”绫崎一边进行着原稿一边问道。

“是您编辑担当的弟子”那个年轻的编辑者,也跟在绫崎的身后叫喊着。“已经不行了,没有用了。请停下写原稿吧。再也不可能救那位了”

“不,太阳还未沉下”

“此时,因为为收齐原稿编辑担当正在承受(社会的)死刑。啊啊,您确实迟了。要是能再早那么一点的话!”

“不,太阳还未沉下”绫崎秉持胸中欲裂的思绪,凝望壮大的夕阳。

“脚已经受伤了,请不要再走了。现在自己的足球比赛才是最重要的。担当编辑,一直是相信您的。即使编辑会议上被拎出来,也是一副胸有成竹。殿下虽然说绫崎不是在看2016欧洲杯,不是在看里约奥运会吗,这样一直在嘲笑他,但仍然坚定的说,原稿会按时上交的,对您相当有信心的样子”

“所以我现在还在写啊。因为被相信所以奔跑。来得及的,不存在来不及的问题。担当编辑的命也不会是问题。我不会这时候为了保存体力什么的小事顿挫于此,而是为了更大的什么而奔跑,跟上我的脚步!”

“啊,您已经热血上头了吗,那么,就奔跑好了。抓紧写原稿吧”

无需赘言。太阳还未沉下。拼尽最后的力气,绫崎敲打着键盘。绫崎的头脑中,已然空无一物。什么事情都不再考虑。

一边用One Seg(手机电视服务名称)认真的看着奥运会,一边只是在莫名的巨力支配下书写着原稿。

太阳,慢慢没于地平线,就在最后的一片残光,也即将消失之时,绫崎如迅雷疾风一般突入讲谈社文艺第三出版社。

“等等。那个编辑者不能杀。绫崎归来了。和约定一样,【你与时钟系列作】最终卷的原稿已经完成,现在,归还而来。”面向行刑场的所有人多么想就这样大声喊出,然而喉咙已然嘶哑蹦出来的声音如若细蚊,没有任何一个群众意识到了他的到来。十字架已被高高挂起,饱尝皮鞭之苦的担当编辑徐徐被吊起。目击此刻的绫崎鼓起最后的奋勇,拨开群众。”

“我来了,编辑长!要被杀的,应该是我。绫崎。拖稿的罪魁祸首,就在这里!”一边举起存放着数据的笔记本电脑,一边保住正被缓缓提起的担当编辑的腿。一众编辑,开始骚动。饶是拉到了同情分。饶了她吧,只听闻四面叫嚷。塞里努丢斯(Selinuntius)【划掉,美乐斯的挚友】担当编辑的绳子,被解开。

“担当编辑。你打我吧。使劲对我脸打。我在途中,曾经做了噩梦。你不打我的话,我就连将这份原稿入稿的资格都没有了。打我吧”

担当编辑,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点点头,相当大的分寸之下揍了绫崎,骨头发出断裂的声音。这是两年后的第七次骨折了。担当编辑温柔的笑道。

“绫崎君,你也来打我。用同样的力道打我的脸。这两个月之间,我又一次真的怀疑过你。第一次怀疑你。以为你根本没有写原稿而是再看2016欧洲杯还有奥运会”

绫崎,轻轻的别过视线。

“你不打我的话,我也无法将这个原稿入稿”

“不行……要我打女人的话,真的没办法。虽然被怀疑有点意外,但也无所谓了”

“谢谢,吾友。”二人同时这样说道,将原稿入稿,之后喜极而泣放声抒怀。后记虽然还没写,在著者校的时候再去管就好了,文坛美乐斯这样想到。

从编辑部的方面,也传来唏嘘之声。暴君,从群众后方直盯着二人的样子,随后靠近二人,稍稍侧头道。

“汝之愿已得成。汝之,胜却吾之缔期。至信,绝为然空虚之幻想。如何,让【你与时钟&雏之谎言】在讲谈社TIGER创刊一周年之际发售可”

编辑部顿时欢声四起。

“万岁,讲谈社TIGER万岁”

一个少女,向绫崎献上绯色的斗篷。绫崎有些犹豫。好心的担当编辑善意提醒道。

“绫崎君,你不是骨折了吗。那么赶紧披上这个斗篷吧。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对于绫崎君的骨折可是担心的很呢”

勇者面红耳赤,想着回到新泄了就去医院一趟。

……大概,就是这样感觉的经纬,这个故事得以完成。

感谢给这本书带来精彩封面,让这个系列作更放光彩的pomodorosa老师。

很荣幸的感谢在ARIA担当漫画化的西木老师,编辑长S老师。

同样荣幸的感谢对这篇故事进行精查校阅的猪濑老师以及讲谈社校阅第一部的诸位老师。

还有让这个故事的出版成为现实的,讲谈社的诸位老师。

最后,因为爱着我的小说的原因,而在刑场差点要被施以绞刑的担当编辑K老师。

一直到最终卷真的麻烦您了!

而最重要的。

还是要对因为读了这个故事而能够感到满意的诸位读者,致以最大的感谢。

在这个充斥着免费读物的当今时代,能够追随四本这可以说绝不算短的作品一路而来的各位读者,我只想由衷的感谢。最后,能够和他人一起共同珍惜这个故事的话,于我已是至福。

那么,期待和诸位在别的故事中相遇那一天的到来。

绫崎隼






第15话更新完毕 2016.12.12


第16话更新完毕 2016.12.27


第17话更新完毕 2017.01.12



第18话更新完毕 2017.02.08




第18话后半更新完毕 2017.02.08


最终话更新完毕 2017.02.28



前情(prologue)更新完毕 2017.03.29



后事(epilogue)前半更新完毕 2017.04.03


后事(epilogue)后半更新完毕 2017.04.05


后记更新完毕 2017.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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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20

10000
knightscale 勳爵
最近才发现的佳作,真的是非常喜欢作者的文风,谢谢LZ

7 年前 0 回復

autodoor 勳爵
刚读完,拖了许久,这系列还是很满意的,捞贴表示一下感谢。多谢译者了。

7 年前 0 回復

Lema 伯爵
这系列我一直非常喜欢,但是我还是得说,这个结尾让我很失望……

7 年前 0 回復

derry 伯爵
翻译辛苦了~
可以把这个系列补完了。

7 年前 0 回復

人头马面哥 侯爵
本帖最后由 人头马面哥 于 2017-4-6 23:48 编辑


完结撒花
p了一张封面图献丑

7 年前 0 回復

lcykey 侯爵
感謝樓主翻譯, 之前還真以為完結了, 雖然雛美的迷團有部分得到解答, 但其他的就當作者留給讀者的空想

7 年前 0 回復

萝莉亦我所爱也 侯爵
我还以为完结了,没想到还有啊

7 年前 0 回復

kingqjc 公爵
之前這個最終話太具迷惑性了啊。。。

7 年前 0 回復

楊炎龍 侯爵
非常感謝!

不過真想知道人物的後日談
可惜作者似乎沒寫....

7 年前 0 回復

ysshengri 子爵
谢谢翻译君,感觉结尾缺了点什么,但也不知道到底缺了啥????

7 年前 0 回復

txc726510484 騎士
如果这样就是完结的话对结尾稍稍有点失望啊...
前面三卷的伏笔铺垫那么漂亮,尾巴略显平淡。

不过翻译君辛苦了~感谢分享~

7 年前 0 回復

lcykey 侯爵
不會是完結了吧, 很多地方不明白, 充滿迷團的人"雛美",  比較想知道她為什麼會喜歡上綜士, 只是五年前撿到陀錶就莫名其妙喜歡上見也不見過的人, haunted。還是我看溜了什麼。

7 年前 0 回復

timysz 伯爵
呃。。。请问这个是完了么?我还在期待去找女主像石头们那种感觉的翻转。。。

7 年前 0 回復

萝莉亦我所爱也 侯爵
一切的一切终于要在这一次结束了啊

7 年前 0 回復

lsh897 子爵
哦哦哦,占楼了这回可以安心回复了,说起来某学长看了这小说还没看完第三卷就奶了口“学长太Imba,该削了。”还真是(つд⊂)。

7 年前 0 回復

endearth 平民
顶!迫不及待啊,最后要怎么把消失的人带回来呢?

7 年前 0 回復

萝莉亦我所爱也 侯爵
果然前面提到的学长的朋友出来了

7 年前 0 回復

d830700061 侯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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