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野朴人]发条精灵战记 天镜的阿尔德拉民第11卷 (2.27更新校对版)


本帖最后由 Comi猫 于 2017-2-28 10:23 编辑


发条精灵战记天镜的极北之星(天镜的阿尔德拉民)第十一卷

作者:宇野朴人
插图:竜徹
原名:ねじ巻き精霊戦記天鏡のアルデラミンXI Alderamin on the sky XI
文源:天镜的阿尔德拉民第十一卷kindle/实体书版
图源:天镜的阿尔德拉民吧吧主仙望鄉溫泉
翻译/录入:碎羽沉风
校对/润色:不明所以的某蛙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请尊重翻译/录入、校对/润色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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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书简介:应伊库塔•索罗克的推荐,少女米露芭琪作为三等文官参与处理国家政务。作为阿纳莱博士的弟子,同时又是伊库塔师妹的她,的确是超乎寻常的人才。
可她不但在处理政务的地方,公然和人人畏惧的女帝那有条理的论据大声唱反调使得周围气氛凝固,而且在日常生活中,她也说着「让我们一同快乐的吃饭吧!」跑到夏米优的用餐处使女帝脸颊抽筋……。
在天真无邪的她尽情发挥自己的才干后,这个僵化的帝国和女帝夏米优,究竟会发生怎样的改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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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tents
第一章 超级厉害
第二章 各自的现在
第三章 心之形
第四章 未曾有过的开幕

「你什么兴趣都没有吗?自己想做的事亦或是想让别人做的事?」
「想让别人做的事……」

史无前例的三国会议开幕——!

登场人物

卡托瓦纳帝国
伊库塔•索罗克(イクタ・ソローク):本作的主角,在非自愿的情况下成为军人的怠惰少年。
雅特丽希诺•伊格塞姆(ヤトリシノ・イグセム):已故。旧军阀名家伊格塞姆家的女儿,在军事政变尾声,为保护伊库塔不受狙击而亡。
托尔威•雷米翁(トルウェイ・レミオン):旧军阀名家雷米翁家的老么。率领狙击兵寻求新时代的战争方法。
马修•泰德基利奇(マシュー・テトジリチ):体型微胖的平凡少年。对才华洋溢的同伴们抱有憧憬。
哈洛玛•贝凯尔(ハローマ・ベッケル):身为医护兵的女性。虽然性格温柔,但却有着名为“帕特伦西娜”的另一人格。
夏米优•奇朵拉•卡托沃玛尼尼克(シヤミーユ・キトラ・カトヴァンマニニク):卡托瓦纳帝国第二十八代皇帝。以暴君面貌施行专制统治。
米露芭琪(ミルバキエ):「阿纳莱的弟子」其中一人。应伊库塔推荐被任用为文官的少女。不懂礼仪且极好言辞。
尤尔加•戴姆达利兹(ョルガ・ダイムダリツ):「阿纳莱的弟子」其中一人。应伊库塔推荐被任用为文官的少年。擅长。
索尔维纳雷斯•伊格塞姆(ソルヴェナレス・イグセム):帝国陆军名誉元帅。雅特丽之父。在新皇登基同时被剥夺实权。
托里斯奈•伊桑马(トリスナイ・イザンマ):帝国宰相。企图重现神话时代的皇室至上主义者。其疯狂毫无消退迹象。

齐欧卡共和国
约翰•亚尔奇涅库斯(ジャン・ギルキネクス):被颂扬为「不眠的辉将」的齐欧卡名将。具有完全不需睡眠的特异体质。
米雅拉•银(ミアラ・ギン):约翰的副官,拥有已灭亡的极东国家亚波尼克的血统。
塔兹尼亚特•哈朗(タズニヤド・ハッラー):齐欧卡陆军少校,约翰的盟友。身材高大的需要令人抬头仰望。
阿纳莱•卡恩(アナライ・カーン):逃离帝国的史上首位科学家。伊库塔的老师。
阿力欧•卡克雷(アリオ・キャクレイ):齐欧卡共和国执政官。深不可测的阴谋家。有重用具有特殊才能的人才的倾向。

拉•赛亚•阿尔德拉民神国
亚库嘉尔帕•萨•杜梅夏(アクガルパ・サ・ドメインャ):拉•赛亚•阿尔德拉民神圣军大将。个性豪爽的男子。
耶娜西•拉泊特斯玛(イェナーシィ・ラプテスマ):拉•赛亚•阿尔德拉民宗主。作为教皇立于阿尔德拉教团顶点的女性。



本帖最后由 Comi猫 于 2017-2-28 10:12 编辑


第一章 超级厉害
少女的身体燥热得仿佛快被烤焦。
少女那纤细苗条的身体被用力地推倒在床上,自己本无需担心遭受这般对待。她那纤细的手腕和肩膀被对方的双手以一股简直能把骨头都握碎的力道狠狠地抓着,并且对方的力道还在不断地变强。
少女注视着和她面对面的直盯着她的黑色眼瞳。那般黑色,是融合了所有负面情感后才能达到的极度漆黑。那里寄宿着一名青年拼尽一生所累积的浑身的憎恨。少女被这份理所当然的愤怒所蹂躏着,喘息着躺倒在床上。
但另一方面,与被他所厌恶的痛苦相对,她内心也确实拥有着一份平静。
自从她毫无隐瞒地表明自己那迈向灭亡的愿望时起,少女便开始了她颠倒的人生。自己总有一天会被他所审判并加以惩罚。在漫长的岁月中化脓溃烂,最终腐烂的连影子都看不见的永灵树的血统——要让他把作为罪恶结晶的自己和国家给粉碎葬送。只有当自己在心里描绘着这种场面的时候,少女才会得到一刹那的安宁。她才能允许自己继续苟活于世间。
但是——自己起初所怀抱着的这十分抽象的愿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渐渐显现出鲜活的实感。
虽说自己已经充分的想象过,但还是毫无办法。他会如何竭尽全力的玩弄、毁坏自己,自己会被他用怎样的方法在众人面前蹂躏,自己又是如何希望的?——那些凄惨至极的过程,被少女在心中描绘的淋漓尽致。
被撕裂的衣服里裸露出来的乳房,被青年那好似要剜去皮肤的五指深深地嵌入其间。她的肩头被犬齿咬住,薄薄的肌肉下的骨头被嘎吱嘎吱地不停削磨。在那一阵阵的疼痛中,少女感到苦闷、痛苦——把这一切都看作是无上的快乐而贪图享受着,继续寻求他进一步的折磨。
比起刀刃还是赤手更好。——因为这样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
她渴望那延绵不绝至死方休的欺凌。——因为这样他就能在自己身边呆的更长一点。
即便自己再怎么哭泣喊叫都绝不能得到宽恕。——因为这份对自己的憎恶之情无论怎样都是正确的。
少女被残酷的拷问所折磨着,呼喊着青年的名字。想要乞求原谅,想要寻得救赎,希望他更进一步的重罚。在这连锁的终末,在那表里如一的痛苦和内心无穷无尽的快乐里,少女的意识渐渐变得一片空白逐渐朦胧——
「——哈……!」
当死亡眼看着就要来临的瞬间,少女醒了过来。
「——哈!哈、哈、哈——」
她突然从床上惊坐而起,清醒之后全身上下的肌肤还残留着鲜活的感触。她的喘息犹如吞入了一块烧热的石头般炙热,少女顺着这些感觉,追溯到了成为热源的自己的下腹。
「…………呃……」
大腿无意识地扭扭捏捏相互摩擦着。意识到这的瞬间,少女因羞耻和自我厌恶而双肩颤抖个不停。在她花费数分钟调整自己的呼吸后——虽勉强取回了自己平常心的碎片,但即便如此,依然没有消失的情欲余韵还在炙烤着自己,少女自言自语道。
「…………真可耻…………・」
少女没有呼唤贴身侍从,自己打扮完毕后刚走出房间,便看到近卫兵长露康缇·哈尔群斯卡面带令人心安的微笑前来相迎。
「早上好,陛下。昨晚睡得好吗?」
说这话的人虽别无二意,但是对夏米优来说却是相当难为情的质问。自己刚才好不容易才甩开的邪念,转眼间又在脑海内复苏,她的双颊变得滚烫。
「……没问题。跟上来露康缇,去处理今天的政务吧。」
「阿勒?不吃早饭了吗?」
在努力用平静掩饰自己内心的混乱,正准备向前迈步的少女背后,传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夏米优惊讶的两眼一张转头回望,她的视线便捕捉到了站在自己后方的黑发青年。
「——!?索罗克……!?」
「我想你还是去吃早饭比较好。今天大概会和往常一样劳神费力。」
索罗克一边面带温柔的微笑说着话,一边勉勉强强地拖着左脚,用拐杖支撑着身体走向女帝。夏米优的心里没来由地感到焦躁,她带着一丝怯意看向青年的面庞。
「汝……汝……汝何时在那的——」
「从昨天深夜开始就在这的。我住在宫中你所指定的房间内。住在这么宽敞的房间里我实在是很不习惯。」
伊库塔耸着肩膀说着混杂了玩笑的话语,这时他注意到她的脸色有点异样,于是便把自己的双手伸向了女帝的脸颊。
「脸稍稍变红了啊,夏米优。难道是发烧了吗?」
「——呃!」
他随意地把脸贴近,两人的额头随即紧密贴合在了一起。从他那里传来的提问使得少女的心脏不由得噗通一跳。夏米优的身体僵直,在两人保持了这个姿势一段时间后,青年毫不在意地离开了她的身边。
「嗯——好像不是。不过要是你身体不舒服的话就一定要说出来。政务方面的事我会想办法。你的健康更为重要。」
伊库塔一本正经地说道。和他那体贴的话语相对的,少女那纷乱的心跳到现在还没有平静下来。现在已经和还在后宫时,她面对一句话也不说的他自言自语的情况完全不同了。现在在这里的青年,不但会对她和他说的话做出回应,而且他还能面对少女展露自己的笑颜。
「那么,虽然很舍不得,但我们还是走吧。基地里还积攒了不少的事情要做。虽然很想撇下事情不管一整天都呆在这——但要是我太偷懒的话,萨扎路夫准将会哭的。」
伊库塔牵起夏米优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所以,不要感到寂寞。我晚上还会回来的,晚饭我们一起吃吧。」
「……嗯、嗯……」
她的内心里饱含着喜悦和痛苦,以及与之相当的罪恶感,少女做出这样的回答已经拼尽了她的全力。伊库塔看到她动摇游移的双瞳,突然以一种恶作剧般的表情说。
「原本——就今天而言,你并没有感到寂寞的余裕。」
「……嗯。看来,所有人都已经到了。」
虽然难舍难分,但青年和夏米优还是往今天政务处理开始的地点,聚集了中级文官的国政会议厅走去。
在座位前站着等候的众官员刚一看到少女走进房间,便一齐朝她默默行礼。女帝看到这一幕,在率先坐下来并文雅地微微颔首后。
「得余许可。诸位请坐。」
得到女帝的准许,文官们依次就坐。这礼仪看起来很夸张,但是它与以前的繁文缛节相比已经大幅简化了。礼节和合理性应如何并存,是改革者常有的烦恼。
「书记官,提出今日议题。」
在女帝的催促下一名官员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后开口说道。
「启奏陛下。近日南方好几个州,因为小麦产量不足导致价格高涨。出现这种情况的全是那些降雨量不足且去年收成也不好的地区——」
接着官员报出了具体的地区和数字,女帝听完后静静地摇了摇头。
「因收成不好致使市场上小麦减少。这般因果关系余能理解,可再一想这些地区上一年度的小麦产量,小麦价格不应受其影响如此之快,并且不论小麦流通量怎样极端减少,只需拿出储蓄粮便可能维持其供给量——应有大规模囤粮之人。」
官员之间突然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在分析臣下的报告,并从中看透事情本质的能力上,无出其右。
「从他人困境之中寻求良机虽为生意中常有之事,但余不能容许个人的行为导致他人陷入困境。以余之名,下达令囤粮之人交出全部存粮之命——」
「反——对!」
被年轻的女帝的威严所支配的场上,一个活泼的声音唐突地冒了出来。官员们吓了一跳回头往下座一看,发现在那里有一名正冷静地举起一只手的,个子很矮穿着白衣的少女。
「……竟用汝之意见打断余之发言。汝刚刚上任,余未曾想汝在首次出席会议之时便如此大胆,巴切三等文官。」
「不、不。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我也很紧张,陛下。」
经伊库塔推荐被录用为文官的科学家——麦琉薇巴切·夏托威塔涅露西斯卡兹(ヴァッキェことマィリゥウィーンヴァッキェン・シヤットウィェッタニェルシスカッツ),面对君主的揶揄也能以笑脸相迎。
「再怎么说,让贪婪顽固的商人把囤积的小麦吐出来这样程度的小事,也不应该一件一件都让陛下在背后不辞辛劳地加以指点。这种事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要是一件一件处理下去就会没完没了。」
「非也——正因余预想此等事可能自今日之后再次出现,为防其多次发生,余认为给出一个不许的前例极为重要。」
「这个自然。但是啊,类似的事情从两年前到如今难道不是出现了许多吗?出现叛乱的时候陛下亲自率军镇压。我认为陛下做到这个地步就已经足够了。」
「……嗯?」
「正因为有陛下的这些努力,现在帝国内轻视陛下的人已经没以前那么多了。所以,这一次的囤积是因为更加一个低俗无趣的原因引起的,即是说——这样的程度应该不会暴露吧,女帝可能会放过我吧——因为他们抱有这般肤浅的期待。」
听到年纪轻轻的少女无所顾忌的发言,周围的文官都暗自捏着一把汗。他们认为她现在应该马上停止如此冒失的发言,可女帝还在继续倾听着。他们不自觉地感到了胃痛,而巴切则继续说下去。
「不论陛下再怎么努力,这些事情也永不可能断绝。因为大家都认为自己这样做没问题。若是一定要处理的话,那就不给出警告直接把他们加以处刑,这样比较可能会有效果,在这次的事件中提出对无良商人的警告是没有用的。因为除非被他人提醒,否则他们都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没有问题的,每个人都是这样。」
「……有道理。但是,现实的问题是该如何处理储量不足的小麦。汝有代替方案?」
「要说我的代替方案的话,简单来说就是放着事情不管。让他们自己解决。」
听到自己预料之外的回答,夏米优睁大了双眼,而巴切则是撅着嘴抱着胳膊。
「我想,这大概是当地的连队从居民那里得到的请愿。虽然对帝国来说,通过军人来撮合进而达成妥协可能是必要的一种手段,但从这次事件开始类似的事情最好也别做了。除非问题超乎预料无可救药地恶化,否则第三者突然插足就会显得很不恰当。即使是陛下也一样。」
文官们一片哑然。其中一人站了起来,急不可耐地插嘴道。
「等、等等!要是就这样放着不管的话,人民会因为小麦不足而挨饿的!发展到现在这种情况要还是不改善状况的话,最糟糕的结果是大店铺会成为人们的目标,并可能造成打、砸的行为出现!」
「嗯,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吧。人们因饥饿而焦虑,因焦虑而开始行动。这对于人来说是理所当然的。」
「那——」
会场人们都超越了惊讶之情,变得瞠目结舌。即使是这样巴切也没有丝毫怯意,她双手叉腰、从容不迫地继续说道。
「那么我们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古今中外,当人们遇到困难的时候最先采取的行为会是什么。是向当地的军人请愿来解决吗?是等待身处中央的陛下的裁决吗?——哪个都不是。而是通过自己的力量寻找原因去尝试解决它。这就是简单的正解。」
「就,就算你这么说——」
「从最开始,」
在周围还没提出反驳之前,少女再次开口。
「从最开始来讲。这个问题的当事人是当地州民和商人们。他们和军人都毫无关系,更何况是处于中央的我们,关系就更小了。即使这样,要是我们还要插上一脚的话事情就会变得更复杂。所以首先就是要减少问题的构成要素,使当前状况变得单纯。这样就更容易看清问题的本质,而且陛下的负担也会减少,可谓一石二鸟。」
听到这一连串的发言,夏米优抱臂沉思着。
「……应在国政和州的管理之间划分界限,汝想说的就是这个吧?」
「对对,州内的事情交给州来处理,陛下应该去做只有陛下才能做的事情。」
巴切露牙笑着说道。与之相对,女帝保持着严肃的神情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虽说把事情交给州来处理,不过这份工作具体应交由谁来做?汝不会想要命令当地官员去说服商人吧?」
「那边现在应该正为了陛下下令的征税业务忙的不可开交吧,原本受命上任的官员就和我们一样并不是问题的当事人。这里需要因为小麦不足而困扰的那些当事人去行动。」
「无论如何也要州民自身去解决吗?」
「当然,小麦不足本来就是因为有人收购囤积造成的,州民一方所能采取的措施也就那么几个。刚刚说到的打砸行为就是其中之一。如果有人做那些贪得无厌的买卖,就该让他们受到一些教训。这也是相当重要的事情。无论哪一方小看另一方都不可能构成健全完备的关系。」
「……这样说来,即使秩序变得紊乱也不要去阻止,此即汝之本意吧?这也太极端了,在汝所说『健全关系』仍未成型之前,那个州的治安会差到极点。」
「嗯,应该是吧。所以打砸破坏无论如何都是最后的手段。我们应该教育他们,在用暴力来解决问题之前,还有其它可以采取的方法——这就是我们所能做的最好的帮助了。」
巴切边无所畏惧地说着,边做出双手握着鱼竿的动作。
「打个比方吧,为了帮助肚子饿了的民众,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是钓了鱼给他们。但从今往后我们应该教给他们钓鱼的方法并借给他们鱼竿。怎样,陛下?这和你想做的事情是否一致呢?」
「……唔。」
夏米优内心的想法出乎意料地被巴切所看穿,她顿时哑口无言。在巴切看似无理的言论中能够隐约窥见知性的一鳞半爪。到底该如何评价面前的这个人,她的内心完全无法确定。
「的确,提高州的自治能力是余计划的一部分。然而,余并无想要抓住小麦储量不足这一困境来达成此目的之想法……」
「嗯。因为陛下是个十分温柔的人。」
文官们全都对她侧目而视,他们自己面对君主所绝不可能说出的话,这名科学家少女却轻轻松松地就说出来了,她就像在说一些理所当然的事实一样,把话非常简单地说出来了。
「但是,不如就把这作为一个良机来加以考虑。说的无情一点——人类,在空腹的时候更容易做出行动。」
巴切狡猾地笑着说,夏米优对她这般指摘不由得叹了口气。——巴切反过来利用人民的窘境作为改革的想法,和她「通过战败使国家净化」的企图从某种意义上讲其本质是相同的。
「……长年对军人的依赖导致了现在的状况,自创立劳动者工会开始,每个州的这种集合从过去就已经趋于形式化了。如果要让州民亲自与商人们对抗的话,必须给他们注入新的活力才行。」
「为此而用的人才不是已经有计划地进行培养了吗?自陛下即位以来已经过去两年了,这般简单的问题点,你不可能一直搁置到现在吧。」
巴切耸着肩膀,毫无保留地展示对于女帝能力的信赖。夏米优心里混杂着困惑和并非完全认同的心情,皱起了眉。
「看来需要给他们身份稍微镀下金,考虑到要将那些人以鼓动为职放置在当地这一点——那就让他们以顾问的身份被派遣到这些地方吧。官职的话,呣——,就适当地定为地方监督官之类的就行了。让他们作为支援的一方,以州民为主体形成劳动者工会,以此来让州民们通过自身的力量与商人们的囤积垄断相对抗吧。」
「…………」
「我们好好把人才派遣过去,这样的话人民就没有责备内阁怠慢的理由了。不过无视人民的请愿会导致军人评价的下降,但这也没办法。该下降的地方没有下降反而不好。平时就在身边勤勤恳恳关心民众的军队不在了哟。自伊格塞姆从顶层退位后的现在,军队反而会成为反叛的温床。」
最后一句话让女帝格外赞服。——巴切随意地说着毫无忌惮的言论,将人们对帝国存在的诸多问题的认识统一起来。不如说她在推测着比自己所能看到的要更为长远的部分,虽然只是一时,但夏米优对有些敬佩这名作为科学家少女。
「……好吧。正如汝之言,用于支援地方以提高当地自治能力的人才已然全部准备完成。余本来欲等待时机将之派遣到地方,但州民们现在受到饥饿困扰正为一恰当的时机,汝之话语说服了余。」
「嗯,不愧是陛下。——嘛,放轻松点吧。反正还有很长时间。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这次的事件都会成为一个很棒的典型事例。」
巴切就像个不关己事的局外人一样谈论着这件事,这不负责任的态度触碰到了女帝的逆鳞,夏米优以到目前为止最为严厉的表情怒视着对面的人,并用沉重的声音提出了忠告。
「……这次的提案余接受了。但是,话先说在前面,科学家。——政治绝不为汝之实验场。在此下达的每一决定都将左右国家本身。切记,不理解这份沉重的人,不得参与本会议!」
女帝带着怒气的话音刚落,和她有着同样想法的文官们也对这甚是嚣张的新人投以严厉的视线。无论是谁都会在这样的气氛下感到畏缩,可当事人却承受着压力,恭恭敬敬、从容不迫地低下头。
「明白了,陛下。……虽然有点过于严厉了,但是这份严厉才是您的美德。我对此表示尊重。」
到了这时,夏米优也不由得感到。——巴切的这份无畏和某人极为相似。
*
「各位早上好。——哟,大家都到了呀。」
另一方面,在这时,在中央军事基地,自高级将校们默然坐着的场所里出现了一名青年的身影。虽说这场面的违和感相当强烈,但从青年身上的阶级肩章可以看出这并不是玩笑。
史上最年轻的帝国军元帅到达,在座的将校们一齐对他行注目礼。(某蛙吐槽:喂喂,坐着的注目礼?确定不是讽刺?)
「嗯——空气稍稍有点凝重啊。虽说这在将官级别的军事会议是理所应当会有的,不过只限于有我在的情况下,稍微无视规则也是可以的。」
在圆桌的最上座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后,伊库塔嘟哝道。当伊库塔回忆起那个索尔维纳雷斯·伊格塞姆全权主持,和在女帝夏米优主导指挥下的军事会议场所时的气氛时,他就会感到自己就连呼吸都变得十分沉重。
「还真是为难我们的元帅阁下了。我只要一想起那个座位之前是谁在坐着,就不由自主的把背挺的倍儿直。」
最先开口的是房间中与青年关系最为亲近的暹帕·萨扎路夫准将。虽然他那“最年轻将官”的身份被伊库塔给抢走了,可他不但并不感到遗憾,反而对于伊库塔处在那个位置上感到高兴。青年略显寂寞地笑了笑。
「虽然很想让你们不要害怕她……嘛,随着时间流逝情况也会慢慢好起来的。不管怎样,与军事相关的事项现在交由我负责。这里的气氛也要相应地改变,我从以前就很不喜欢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氛围。」
伊库塔咯噔咯噔地舒展着脖子说道。与此相对,尽管将校们表面上还是保持着沉默,但也有在临近青年的圆桌旁的一个角落里悄悄发出声音的人。
「……能请教你个问题吗,雷米翁大将阁下?」
「什么事,席巴大将?」
「现在的你,是不是有种怀念的感觉?」
听到这句话时,翠眼的大将嘴角慢慢舒缓开来。自己现在已经故去的那位盟友昔日的面貌和面前的青年重合在一起。
「那么,我们就先从比较轻松的话题开始讨论吧。——关于帝国军内部监察结果的报告。」
和伊库塔的期望相反,他这一番开场白使得现场的气氛在瞬间又绷紧了。屡次征战沙场的将校们又恢复了他们原有的威严,雷米翁大将首先发言。
「……是在军队的高层中,被怀疑有内奸一事对吧。」
「嗯。但是——从结果上看,各位都是清白的。高等士官中并没发现有内奸。」
青年先发制人说出结论,将校们都很意外的看着他,伊库塔继续淡淡地往下说道。
「就这次事件来说,就“怀疑有间谍”这件事本身也应该被看做包含在齐欧卡的策略之中。到现在为止相关调查也已经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因此可以做出这个判断。」
翠眼的大将感到这样就下结论有些过于着急了,于是再次开口说道。
「……有三个疑点令我无法相信这个结果。第一,我们事先在暗中侦察过相关情况,可结果还是扑了个空。即使陛下的慧眼已经发现阿尔德拉教民的动向不稳定了,然而我们事前调查的结果却与事实不符,这是为什么?」
「我认为这是因为人员选择的原因。被交付暗中侦察任务并被派遣到当地的部队,全都是对于这项任务缺乏经验的人。——我说的没错吧,萨扎路夫准将?」
被点名的萨扎路夫叹了口气站起来,他这次来仿佛就是专门被用来责备的,他就像是完全死心般点了点头。
「……我知道自己很无能。前线的动态和预想的完全不同。我也是拼尽了全力去做这项工作,但我无法否认一切也只得靠摸索前进。」
他本人并没有逃避责任的意思,但只有这种程度算不上说明。伊库塔就像要对此做出补充说明般,立刻接着他的话往下说道。
「虽说如此,但要在这里责备萨扎路夫准将我觉得就找错对象了。有必要实施大规模暗中侦察任务,但是此任务所必需的人才却几乎没有——这才是真正的原因。找到准将交托这样的任务对于夏米优来说也实属无奈之举。没有专家,至少也要找值得信赖的人……她应该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而下的判断。」
「也就是说——直接的原因是,在现场暗中侦察的方法存在问题?」
「嗯,我是这么认为的。对于齐欧卡一方,他们可以事先察觉到教徒们的动向,并以此为前提仔细研究出相应的策略吧。而对于从中央来的调查部队优先调查的目标地点,他们也可以通过地理条件推测出来。这样一来,他们对这些城镇和村落中的住民的诱导可以适当地延后。」
呼呣,翠眼的大将鼻子一哼。他面露虽能理解但还远谈不上全盘接受的表情,继续提出自己的疑问。
「那么,第二点……追赶着教徒们进入山中的部队,随后和陛下一起在山上(卓状台地)受到了敌人的左右包夹,这个事情呢?就我听到的情况来说,敌人的所有的行动时机都恰当的极不自然。应该考虑到有进行实时情报传递的人,我认为这么考虑才比较稳妥。」
「真是这样的吗?导致你这样考虑的最大原因是,从俘虏收容所逃出来的齐欧卡海军第四舰队到达山脚的时间太好的缘故。当位于最前线的马修少佐受到反击而开始撤退时,又正好赶上了那个时机——。
但是实际的情况是,这个恰到好处的时机也有可能不是由内奸泄露出去的。同样位于前线的敌方将领约翰·亚尔奇涅库斯也可以从现场分析出我们所处的困境。这样想的话就可以认为是他们自己暗中进行了联络。不管是通过快马还是信鸽,以当时第四舰队(的战俘们)所在的位置来看,这都是绝非不可能之事。并且把内奸在当时所处的状况下行动可能受限的情况也一并加以考虑后,就会发现这样做反而会更加容易。」
「……那么最后一点。尤古尼少佐受到的怀疑呢?他自己是内奸吗,不然的话他的罪肯定是被其他人诬陷所得的——就我听到的报告而言,真相应该就是这两者之一。」
雷米翁大将问出了他最在意的问题。他的语气虽然很平静,但是带有绝不容忍敷衍或是欺瞒的严厉态度。
虽说伊库塔表面上保持着平静,但他却觉得自己背后冷汗直冒。——在这个人的面前,他感到很难再瞒下去。
「那果然也是齐欧卡的策略。——我认为问题精灵是自己跑到尤古尼少佐的背包里去的。」
「自己?」
「嗯。卓状台地防卫战打响的那天晚上,我方阵地有不少以放火烧掉物资为目的的火精灵潜入。……但是,它们的目的不仅仅只是这样。潜伏于帝国士兵的行李中,然后在适当的时机被发现,那么行李的拥有者是间谍的怀疑就成立了——我认为也有一定的数量的精灵有这样的企图。尤古尼少佐就成了这个目标了。这是敌方让我方阵营对于是否有内奸而疑神疑鬼的一个策略。」
伊库塔没有丝毫卡顿,极为流畅地讲出了这一番说明。因为他知道——为了隐藏一个谎言,将其放入大量的真实中会有最好的效果。
「或者可能更加单纯,我方士兵发现的那只精灵只是碰巧躲在了尤古尼少佐的背包中,然后当少佐准备返回齐欧卡阵营的途中被我方士兵给发现了——可以这样认为吧?虽然这么说有些过于乐观了,不过这也是比起军队里有内奸的情况来说更加有可能的情况吧。而我在当时,对于有可能存在的内奸也是相当的警戒,并且也加强了面向内部的监视。要想瞒过这样的监视网,比起体积相对较大的人类来说,更应该考虑能够胜任的体型很小的精灵的吧。」
虽然伊库塔知道这很厚脸皮,但还是把他人对自己能力的信赖作为挡箭牌。雷米翁大将绷着脸一言不发。因他当时并不在现场,对于这件事很难加以进一步追究。而更为关键的是,现在翠眼的大将是作为伊库塔支援者的身份(参与会议的)。
「顺便一提,之后便是比较轻松的议题了——还是关于帝国军内部内奸怀疑,有人匿名告发,并且指出了内奸的姓名。」
「什么!」「到底是谁!」
将官们紧张地齐刷刷站了起来。看来已经充分地引起了对方兴趣后,伊库塔慢慢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是谁呢,首先是,伊库塔·索罗克」
和他预想的一样,在突然间,会场里那沉默的气氛被一扫而空。
「……哈?」
「他是受到齐欧卡的指令来笼络女帝,将帝国引向灭亡的狮子体内的臭虫,似乎是这样。并且有着身为战犯的父亲和身为齐欧卡人的母亲这一确凿证据。哇~这个人很可疑呀~」
他边哗啦哗啦地翻着手边的书边往下宣读着。
「然后,其他的人有托尔威·雷米翁,他好像在和刚刚提到的那个伊库塔·索罗克狼狈为奸,谋划着颠覆国家的阴谋诡计。马修·泰德基利奇为了取回过去家族的荣耀计划进行大规模的军事政变。哈洛玛·贝凯尔从参军之初便是齐欧卡的人员,现在还在继续执行着任务等等。——啊,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帝国军的左膀右臂全都是间谍呀!」(某蛙吐槽:你敢不敢把哈洛的罪名念的再大声一点?!)
伊库塔一口气读完这些文件后把它们轻轻地往前一扔,双手撑着圆桌注视着面前的将校们。
「这样一来你们就清楚了吧?和在卓状台地的战斗那时一样,齐欧卡就是利用这样的方法来破坏我方的人际关系。自夏米优建立新体制以来已经过了两年多了。组织难道就是这样逐渐凝聚在一起的吗?现在正是出现各种各样闲话干扰我们的时候。谁正在做一些不正当的事、只重用了那个人真不爽,嘛,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看看过去发生过的事情你们就会明白了,在这种时候抓住对方的弱点并趁虚而入,是齐欧卡最擅长的手段。」
将校们抱着胳膊哼哼着,以齐欧卡那一贯的手段来说这的确是不争的事实,他们全都有这样的感觉。虽然作为诡辩来讲伊库塔感到这个能说得通,但还是继续说个不停。
「正是如此,所以我才说要暂时停止内部调查。不论是内阁还是帝国军,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制止组织内部的疑神疑鬼蔓延开来之类的情况。大家也请不要费心在这些胡说八道的告密上,想浪费时间也要把时间浪费在其它一些有益的地方。」
伊库塔在最后附上了这一段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犹豫是否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并且也没有提出异议的人了。他们都因这二十多年来被齐欧卡不怀好意的企图所利用的这份屈辱,而紧闭双唇。
「尤古尼少佐的嫌疑被洗清这件事,我已经在私下进行了通告,最近几天会以我的名义正式地告知所有人。他随后也会以原本的将校的身份恢复原职,希望在这一点上大家要共同配合。」
大部分将校们都点头表示同意。在看到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很明显的怀疑神情后,伊库塔暗暗地放下了心,并再次开口。
「没有意见了吧?——那么,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让我们开始下一个议题吧。」
「呼……下午有一个军事会议和两个讲义,加上一个演习视察,事务工作堆积如山啊。——身为元帅就是有这么多事,虽然我也明白这一点。」
手杖在走廊上敲出“咔嗞咔嗞”的声音,完成了上午工作的伊库塔,为了短暂的休息而向士官食堂走去。他在这个时间还强迫自己保持足够的自制。要是自己稍微松口气的话就会径直走向摆在基地各处的吊床了。
当进入食堂时,正如他预料到的那样,两名熟人来迎接他。
「辛苦了。伊库塔先生。午饭一起吃吗?」
「恭敬不如从命。作为元帅实在是太忙了,完全受不了啊。」
「准将也很难啊阁下。嘛,我这有优秀的部下真是帮大忙了。」
哈洛和萨扎路夫午饭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伊库塔也难得加入了。不久当服务员前来完成了点餐后,他对以前身为自己部下时的杰出上级充满怨恨地说道。
「好我决定了,辞退梅尔萨中佐吧,下一次优先把她分配到我的办公室。」(某蛙注:中佐——先前的日本、现在的朝鲜所使用的一种军衔,相当于“中校”)
「呐呐。说到这件事的话,其实我正准备发动军事政变,阁下如果做了这种事的话我就真的要实行了哦。神圣萨扎路夫帝国诞生^_~!」
两人虽然嘴上互相说着毫无意义的玩笑,可他们的视线相撞交击出噼里啪啦的火花。伊库塔边放松地进行着平常的对话,边把身体深深地陷入椅子当中。
「但是考虑到实际问题上的话,我好想要雇佣一名副官并委托日常业务啊。要是能委托苏雅就好了,但她暂时还在士官学校。」
「也可以从我的部下中推荐啊,年轻的男士和年长的男士,你喜欢哪一类?」
「那当然是充满魅力的中年妇女……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是这里还是要单纯实力优先吧。体格健壮的彪形大汉我无法接受。一定要说的话,思想和性格没什么特点的最好了。我会把一些杂务交给他来做。」
「指的也就是一般类型的优秀人才吧,光论干活的话我也能够轻松胜任,但到阁下那里去的话不就是班门弄斧了嘛。」
「哈、哈、哈!萨扎路夫准将,首先你知道加上“阁下“的话就变成敬语了吗?」
「不巧的是我的成长环境并不好,现在这样我就已经竭尽全力了。请代替没文化又无能的我充满干劲地工作吧,史上最年轻的元帅阁下哟。」
「够了,别说那样的话了。我才是有好多事情想要拜托北域战争的英雄大人~。看来你似乎已经很习惯将官的身份了,那么明天选一个时候,用一种简单的方式让你晋升为少将吧。」
「你这家伙!再叫我晋升的话,我就带上梅尔萨中佐逃到世界的尽头!」
「诶——你说要带着谁逃跑?」
萨扎路夫的背后出现了一个人影,他一听到这听到熟悉的声音后脸立刻变得刷白,萨扎路夫提心吊胆地转过头去。
「因为你午饭休息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我就过来看看,原来你一直在和元帅阁下畅谈啊(冷笑)。自己忘记了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在这里倒是挺活跃啊。虽然我并不想泼你的冷水,不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梅尔萨中佐面带可怕微笑站在那里。萨扎路夫意识到自己什么借口也不管用了,虽然他对着没吃完的食物有些恋恋不舍,但还是只能完全放弃,像发条人偶一样(僵硬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马上就回去。那么元帅阁下,我就先走一步。」
他木讷地说完后,便与梅尔萨中佐紧紧地并排挨着向工作地点走去。从背后看去,萨扎路夫就像脖一条子被绳子拴着的狗一样,伊库塔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变成那样的话我也很困扰啊。副官的人选还是要谨慎……」
他想到这幅场面中的人有可能是明天的自己后,伊库塔嘟哝着,抬起头看见了还没走的哈洛。
「久等了,哈洛,你有话要说吧。」
「……是,但是,那个」
她还什么都没说,青年就领会到了她的意图。当哈洛顾忌着周围可能会有人听到时,伊库塔就已经明白她想要说的大致内容了。
「啊,想要说话的是“那个她”吗。——知道了,往外面边走边说吧。」
两个人并排走出建筑物,向着现在没有进行演习的广场走去。在感到周围完全没有人时,伊库塔向周围看了看开口说道。
「——这里的话视野开阔,没必要警戒有人窃听。出来吧,帕特伦西娜。」
听到这个名字时,哈洛的肩膀一震,头略微低下。然后十几秒后——带着和刚刚为止少女完全不同的气氛的,另一个“她“显露出来。
「……因为很无聊,所以上午的军事会议的情况我也听了一些。」
「呼呣,那就省了我告诉你的功夫。那么,怎么了?」
面对有一段时间没见的帕特伦西娜,青年以非常明朗的声音说道。她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毫不做作的友爱,随即切入正题。
「……用齐欧卡的行动打先手,把自己也包含在荒诞无稽的『匿名举报』中,进而把我们的情报混杂并最终将事实掩盖。这样做之后如果有人对齐欧卡的真正的间谍进行告发的话,那就谁也不会认真对待了……」
「嘛,因为在能用的手段中这是是最简单的一种了。我还同时使用了各种其它的手段。比如说你的文件上的老家……虽然很抱歉我但已经把它(老家)烧掉了。『父亲』和『母亲』已经藏了起来,『五个弟弟』实际并不存在这还算是幸运,如果他们真的存在的话应对方法就有必要进行大改动了吧。」
「那是为了哈洛精神安定所做的设定,为此并没有实体相对应。欺骗这种行为还挺轻松的吧。关于『父亲』和『母亲』嘛,现在正是他们返回齐欧卡报告状况的时候。暴露了原形的间谍要是还留在敌国内,等待着他们的只有危险。」
帕特伦西娜无聊地哼着鼻子,继续说道。
「实际的情况是,齐欧卡方面实行这样简单形式的『告发』的可能性并没有那么高。否则就会变成他们不但没有握住间谍的缰绳,自己却还在大力宣传(自己失败)的情况。……所以,对付这种背叛行为的报复方法就是安静地实行。在晚饭中下毒,人群中背后刺杀。——可能就是明天,也有可能五年后十年后。在那个时候到来前这一段时间,让人不得安稳,这可以说是对背叛者最大的报复。」
帕特伦西娜淡然的说着不知何时会降临到自己身上的命运,她的语气也很平淡。帕特伦西娜把看向虚空的视线转回伊库塔,她用稍微强力的语气说。
「请不要误会——无论是我还是哈洛,都不害怕这些。我在意的是你的内心,伊库塔·索罗克。客观来看,在同伴之间还允许我们继续存在的这样的判断,不论怎么想都超出常理。」
她的声音中流露出的感情,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带着敬畏。自己把这般满是恶意的人格整个吞入怀中,可对伊库塔·索罗克这个男子,她仍然不能正确地看待。
「你在和我争论的那天夜里,和骑士团里的每个人都说了许多,你这个人,无论什么都能说的似是而非。」
「…………」
「责任的对象追溯到太过遥远的过去可是犯规的。因为我们的行为使得士兵大量地死去,我们应该受到相应的报应——这才是对于军人来说信赏必罚所应有的姿态。事实上,大量的军人都已经被这样处罚了。例如萨费达中将就已经被这样处罚了。」
伊库塔没有回答,帕特伦西娜还在试探——试探他在沉默深处的真正心意。
「但是,你却拿出其他标准对我们的罪责过轻地加以衡量,这是明确的双重规范标准,你身为军人却背叛了自己所保护的绝大多数事物。……你有这份自觉吧。之前交谈的时候,你一时无法直视暹帕·萨扎路夫的眼睛就是最明显的证据。」
青年咬紧牙齿,一语不发。帕特伦西娜改变了追究事情的角度。
「说些更加实际的话吧。——一次背叛过的人不会背叛两次,你凭什么可以保证呢?今天这么想但明天可就不知道了。说不定今天这个瞬间这个人就开始准备着第二次的背叛。……你从今往后,都决定在背后感受到寒气的同时与众多的敌人继续战斗吗?」
帕特伦西娜正视青年直接提问道。要想继续保持一个含糊不清的状态,她是绝对做不到的。如果不能理解面前这个男子的真心,她就不能把哈洛的命运委托给他。
经过一段长时间沉默之后,伊库塔慢慢地转向这名女子,静静说道。
「我相信着你们。——现在也是,我是认为自己有说出这句话的资格才把它说出来的。」
呣,帕特伦西娜皱紧了眉头。她从这个反应中想起了对方的性格,伊库塔苦笑着继续说。
「要说依据的话,姑且不说哈洛,你可是很难对付的。那么,虽然这些话有些多余,不过再多说一些理由吧。——你是在过于残酷的环境中为了保护哈洛而出现的另一人格,是吧?」
「……对,没错。」
「反过来看(说到底),从保护哈洛这一点来说,你比任何人都要诚实。代替她弄脏自己的手,代替她犯罪——你一直在守护着哈洛的心。至今为止无论是怎样的背叛,这个理由也一点都不会动摇。」
伊库塔坦率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如此说道。帕特伦西娜惊讶的不由得身子后仰,从这个倔强的男子中偶尔看到的坦率的部分,让她非常难以平静下来。
「我想要守护的东西,和你一样。所以今后,你完全不会有背叛我的理由。这回答不是很简单吗?」
这是为她而准备的逻辑。帕特伦西娜对于接受与否小心谨慎地仔细斟酌,伊库塔斜看着她。
「然后——对于你指出来的其它方面,我没有任何可以回答的。全都如你所说。」
伊库塔接下来的这句话透露出他纠结沉重的心情,帕特伦西娜看着对方说不出话。
「比起站在光明正大的立场去审判同伴的罪责的话,还不如和同伴一起犯同样的罪——从很久以前我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对于骑士团的内部和外部我都进行了明确的划分。这样一来,在(骑士团)内部的同伴发生了什么事的话我就一定会去守护他们。……总之说说我得出的结论吧,我从来都没有为宽恕你们与否而感到烦恼。怎么去保护你们,这是我唯一会去考虑的问题。」
他边说着,边心里参杂着同等程度的自嘲和自惭的情感叹了一口气。……保护什么,和什么战斗,有时候要舍弃些什么。他在战场中时常不断地问自己这些问题,因此在现在他才能有这样自知的态度。
「另一方面,现在的我拥有着在帝国全军内可以发布军规的元帅身份。……这实在令我有些头晕目眩。这样的人却能到达军队的顶端,被人作为英雄加以崇敬,这一定是历史性的错误。总有一天,这个国家的人会明白这一点。」
伊库塔情绪激动地嘟哝完这些话后,稍微沉默了一会。他花费几秒钟整理了下内心的情绪。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完全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话题稍微有点跑偏了,我们回归正题吧。……面对以前没有和你面对面交谈的这个事实,我真的感到非常内疚,这对于马修和托尔威也是同样的。但是,就这样把它作为原谅你的根据,我也知道这是很明显的诡辩。除我们之外谁也不会接受这样的逻辑。要是其他人知道了的话一定会很气愤吧。」
「…………」
「但是,在外侧面的话就只能那样。要是以外面的基准,拿出信赏必罚的正确的标杆,马修和托尔威是肯定不会原谅你的。不管再怎么想要去原谅,想要去接受,但是军人的规范已经深入他们的内心,再想要做到这一点已经不可能了。……所以我通过诡辩为他们开辟出了这条道路。这是我为了让那两人原谅你而捏造的逻辑。就算再怎么不合理,我知道他们也极为需要这样的理由。」
他一句一句编织出的话语,就像溺水的人在水中吐出的气泡一样,夹杂着非常痛苦的呼吸声,伊库塔继续说。
「而对于和雅特丽的羁绊,他们更想要去做的事便是超越之。要是以前的她的话,她一定会杀掉自己把你们从审判场合带出去吧。就像她遵从圣旨来讨伐我时那样。
但是——现在的她不一样了,她已经融入我的体内,在这里她得出的结论就是,」
他的声音不再发颤,毫不动摇地断言出,寄宿在自己体内的雅特丽希诺·伊格塞姆的想法。
「骑士团是夏米优的摇篮,少了谁也不行,这是绝对必要的——在她还是孩子的时候。」
在他说完的同时,伊库塔双手握住对方的肩膀,半拥抱对方一般说道。
「哈洛、帕特伦西娜。……我们能够把你们作为同伴而接受。但是,不能给你们真正意义上的宽恕。因为你的罪责已经是我们全员的罪责了。有正当权利去审判这个罪责的人,只有因为你们的工作而受伤、死亡的士兵们,以及在他们牺牲之后留下的人们。」
「…………!」
「所以,我也一样——在敬爱的人面前,我再也无法挺起胸膛。」
然后伊库塔回忆起来了。——为了贯彻诡辩而不得不欺骗的其他所有人。因为他们而背负起的不可视的负债,那重担无比的庞大。尤其是对于自己指挥下的士兵的死亡,他比任何人都感到内疚。就像作为那个现场最高身份的将领一样。
「……萨扎路夫准将。……从今往后,我一定不会去乞求你的原谅……」
青年口中说出了,他绝不想欺骗的人的名字。女子流下的几滴透明的液滴,把她的胸口打湿了。
*
「陛下,午饭送来了。」
「进来。」
在办公室里,一手拿着图章面对着堆积成山的文件的夏米优听到身为门卫的近卫兵长露康缇的声音,她视线完全没有从文件上移开地说道。
「抱歉打扰了。……陛下,那个……今天这样的(的食物)也可以吗?」
女侍从推着载着食物的平板车过来后,边在桌子上摆放盘子认真地问道。夏米优转头瞅了一眼,索然无味地回答。
「……没问题。玉米粉面包两个、蔬菜炒肉(肉野菜の炒ぬ煮)、适量的酸奶和水果。这些全都是按余的指示做的。」
「……这样啊,那么,我先告退。」
摆完饭菜的侍从行了一礼后,安静地离开房间。夏米优决定午饭等到处理完一座文件山之后再吃,便继续工作,这时,近卫兵长的声音再次传来。
「陛下,抱歉再次打扰,有人请求会面。」
「会面?谁?」
「是巴切阁下,她本人,说着『午饭一起吃吧!』」
当听见这句和工作的场所完全格格不入的话的瞬间,原本继续工作着少女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她面对着政务却不得不想着来客的事情。
「……伤脑筋,索罗克选拔的人不能这么不像话啊。……让她进。」
「了解。」
露康缇立刻回答并传达出少女的意思,随后听到接受指令的侍从在走廊跑步的声音。几分钟后,当夏米优感到来客接近时,她面前的双开门就被猛地推开了。
「锵锵锵锵~来一起吃午饭的我隆重登场!有孤单一人吃着难吃饭菜的、可怜的人吗!」巴切开口就大叫一通。这远比想象中还要糟糕的登场方式,令女帝不禁手按着太阳穴呻吟道。
「……还好在吃饭前,这还真是幸运。(要是余在吃饭时)受到这样的冲击一定会被噎到。」
「开玩笑还是这么拿手啊!但是太棒了,我带了便当,可以一起吃午饭了!啊,借一下这个椅子哟?」
看到了有别于工作用椅的平常使用的藤椅后,巴切便把它拖到了夏米优的桌子前,然后还把自己带来的便当随意地放在了桌子上,女帝紧紧地皱着眉头。
「……余并不记得汝要求与余一起坐了,余甚至还没有准许汝坐下。不过现在再问这些好像也没什么用了,难道汝不觉得应该掌握宫殿内的觐见所理应具备的最基本礼仪吗?」
「嗯,尤尔加教给我的东西我全都当耳边风啦。举止呀,礼仪呀,这种东西从以前开始我就很讨厌。夏米优是很擅长这些事的那一方吗?」
「没有什么擅长不擅长的,这是皇族只要活着就得像呼吸一样所必须要掌握的。……说起来汝,余没听错的话,现在汝叫余之名时已经把所有尊称全都省略了?」
「嗯,我是用“夏米优”来叫你的哟。这是伊库塔师兄的指示。就是“在私下的场所,绝对不要叫你『陛下』,这样的指示。」
呣,夏米优说不出话来了。伊库塔的名字对她来说是软肋。看着对方爽快的笑容,最后,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余还说汝是从哪儿得来的这个念头,此前余还不能确定这是索罗克的意思。这点余知道了。在没有其他人的私人场合的话,就允许汝直呼余之名吧。虽说这并不令人愉快。」
「你讨厌被人直接叫名字?」
「和所在的是什么场合有关。——要是被并不是很亲近的人这般过分亲昵地对待,大多数人都不会感到愉快吧。」
「嗯~确实是这样。」
巴切挽着手臂一本正经思考着。结果不到五秒她就再次开口。
「但是啊,我能从夏米优那里感受到亲密了啊,比如这顿饭。」
「……?余的午饭怎么了?」
「你还问怎么了,这不是难以想象地朴素嘛。地位低的文官午饭都比这个豪华。饭菜种类很少,至于面包,这是使用小麦粉做的吧?」
少女目不转睛地看着桌子上摆放的食物,并指出问题。夏米优秀鼻一哼。
「余还在猜测汝会说什么呢……。因为来自军事费用的压力,现在只能采取紧缩的财政,每天的三餐没有极尽奢华的必要。面包的原料是玉米——作为新的主要谷物,余预料它的地位会逐渐上升。现在余就可以通过自己的亲口品尝来确定它加工之后的味道。
看来现在已经无法处理文件了,于是夏米优也向自己的午饭伸出了手。她从玉米粉面包上撕下一部分含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呼呣。虽然不及小麦面包,但是和最初一对比,其味道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这样的话就算是余每天吃它也能够忍受了……」
夏米优正在分析着面包的味道,结果却感受到从对面传来一股热情的视线,看着面前这名用闪闪发亮的黑色双眼注视着自己的科学家少女。夏米优稍微感到有些不适,便问道。
「……怎么了,巴切三等文官。那样目不转睛地盯余。」
「夏米优酱超厉害~」
她的回答夏米优完全预想不到,受到这种杂乱无章的赞赏,夏米优连那样的话到底算不算真正的赞赏都不确定。她相当为难地看向对方。
「厉~害?」
「嗯。很厉害哦。你呀。不但这么年轻就作为皇帝掌管着国家,还在出现叛乱的时候亲自出面镇压,而吃饭的时候也在想着人民的生活。对于这样的super少女,不用超厉害还能用什么加以形容呢?」
听到这里,女帝在心里终于理清了脉络,同时也产生了些许自嘲和焦躁的情感。夏米优带着自嘲看向身为科学家的少女。
「……汝的眼睛被蒙蔽了啊。」
「?」
「真正优秀的君主从最一开始就不会(使自己管理的国家)出现叛乱。真正为民着想的君主最开始就不会让他的子民们体会到何谓饥饿。正因余不是名君,所以世上还是这么乱,人民还是因饥饿而痛苦不已。这样明显的因果关系完全没有怀疑它的道理。」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没有做好的错,女帝说出责任的所在,她心中再清楚不过了。但是巴切茫然地歪着头,立刻反驳道。
「这种说法一点也不科学。因为,这些全都不是你即位时出现的问题。你只是一肩担负起在上一代的恶政下显现出的问题。只是因为你开始的地点不对,你个人的评价只是受到了影响,不是吗?」
在如此恶劣的状况下,你已经竭尽全力了。这在科学家少女的心中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夏米优把手中面包的盘子往边上一放,反问道。
「开始的地点?——汝指何时?」
「两年多以前。你作为新的皇帝即位的那一刻吧。」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夏米优就明白了自己与对方认识上悬殊差异。鼻子哼一声,像对着年幼的孩子说明残酷常识时的心情一样,女帝说。
「九百余年前,那里才是余的开始。」
「——诶?」
就算是巴切也皱起了眉头。在困惑的她的面前,夏米优淡淡地继续说。
「帝室有血统上的关联。皇帝是把历代的功过全部继承然后即位的。而从最初以来,作为个人的我就完全不存在。畸形生长的枯朽老树枝枝干的尖端,给它冠上的名字就叫做“夏米优·奇朵拉·卡托沃玛尼尼克”。」
少女毫不迟疑地说道。……穿越世代继承下来的财产和罪恶。自她以皇族的身份出生的瞬间,她就被告知了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罪恶寄宿在血统中。因此余从出生开始便为昏君和暴君。……这完全没有说明的必要。身处这个宫殿之中的汝,理解此事实无需太长时间。」
说到这里,女帝开始继续吃饭。巴切还僵在原地,在她花费一些时间咀嚼自己听到的话后,略微有些颤抖地问道。
「……你是真心这么说的吗?」
「别太得意忘形了。别觉得余有兴趣跟汝这种人开此等玩笑。」
夏米优带着可怕的表情威吓对手,巴切垂下头保持沉默。总算是在这个人身上移植了恐惧,女帝感到放心了——但。
「……白……」
「?」
「你白痴吗——————————————————————————————————————————————————————————————————————啊!」
下一瞬间,自巴切那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令人难以想象的巨大的喊声。这股穿透鼓膜直达脑内震撼脑髓的冲击,使得夏米优僵在座位上,她手上的面包没拿稳掉了下来。
「——呃,呃……」
「你、你你、你你你!你不是笨蛋还是什么!那仅仅是为了让自己受到折磨而编出来的逻辑!这么歪曲、别扭、乖张的想法,简直就像吸食毒品的雕刻家做出的前卫艺术一样!(原文:歪んでこじれてねじけれ過ぎて葉っぱガンギマリの彫刻家が作った前衛芸術みたいになってんじゃん)以前的正确和错误什么的,真是谁要知道啊!?谁要知道这些啊!?」
她似乎并不满意只是冲夏米优大喊大叫,巴切在桌子上探出身体。眼睛和鼻子朝着女帝的脸贴过去,她在极近的距离再次扔出话来。
「打开你的眼界吧夏米公!宫殿和帝室什么的,那些都仅仅只是这个世界的其中一部分!就算是卡托瓦纳帝国全体也不过是广阔世界的一部分!也就是说不管把你束缚住了的那是什么东西,还有你那狭隘的价值观,在此之外的地方,还有像天上的繁星的数量那么多的对事物的见解啊!?难得你头脑这么好,别在一个地方被囚禁住啊混蛋!」
少女好似忍无可忍一般,疯狂地挠着头。面对对方如此狂态,夏米优只能呆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对方。对方在说什么,她连其中的一成都不懂。即使是这样巴切还是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不管多少次我都要说,夏米优酱超厉害的!我不管你自己怎么想,我一定会维护名为“主观”的神圣领域,因为那是绝对真实的所以是不可能被驳倒的!如果感到悔恨的话,我就变成让人扫兴的坏孩子给你看!你肯定做不到那样吧,因为你说到底还是一个好孩子!呀~伊呀~伊!」
女帝看到自己对面吐着舌头的巴切,不知为何情绪完全被对方的语言动作所煽动起来,夏米优没有来由地被激起了愤怒,她在桌子上握紧了拳头。
「……余的忍耐也是有极限的,巴切三等文官。现在马上闭嘴从余的面前消失!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你要怎样?从腰上拔出剑来?还是把近卫武官叫来?哇~真逊~没劲(うわーダッサーしょっぼー)。一出生就是暴君和昏君的夏米优大人,和同年龄的小姑娘吵架都做不到,是胆小鬼吗?」
「…………!」
「噢,好像真的发怒了诶。很好~很好~,这可是变成大人了可不会有的争执哦。我现在可是向你挑衅吵架哟。你重视的价值观可是被我从根本上否定了唷。并不是这么令人气愤吧,不然你怎么可能不抗拒呢!」
咔嚓一声,夏米优的心中什么东西断开了。她也不管自己到底对什么感到愤怒了,女帝相当冲动,并反射性地回应对手的挑衅。
「——很好科学家,马上收回汝之所言!这些话早就超过了余无法忍耐想把汝砍头的限度了!汝这无药可救欠缺思考的轻率家伙,用尽千万的词汇来侮蔑余啊!」

「嗨哟~,一开头就这么有架子!当然我会全力接受的!啊~莫~果然夏米优酱超厉害!」
巴切在被挑衅后立即还口,两人就这样隔着桌子开始了激烈的争吵。从听到最开始的喊叫声就来到房间里的露康缇,在大声叫喊的两人面前呆呆地站到了最后。
不管从谁的眼中看来,这都完全是小孩子之间的吵架——所以,完全没有局外人介入的余地。
同一天晚上,完成了基地的工作回到宫殿的伊库塔,向着女帝的卧室快步走去。
「呼……总算在日落的时候赶到了。这样的话就可以赶上晚饭了。」
青年看向窗外橙黄色的天空,带着微笑自言自语。
自己每天尽可能的抽出时间和夏米优一起度过,这是他比自己身为元帅的义务更加优先去做和牵挂的事。
「晚上好,元帅阁下。」
他在途中见到了守卫皇宫的武官好几次,通过之后见到了完全成为熟人的近卫兵长。伊库塔举起一只手回应。
「晚上好,露康缇大尉,工作辛苦了。请带我去她的房间。」
她点了点头并和伊库塔并排往前去走。在看到女帝的房间后,露康缇在青年的耳边悄悄说。
「——索罗克大人。虽然很冒昧,但给你一个忠告。」
「嗯?」
「请做好觉悟。因为现在的陛下与往常不同,她正处于不悦中。」
伊库塔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忠告,他吃了一惊。夏米优并不是会把不高兴表现出来的那种类型的少女。即使她真要表现出来,那就是说她今天的不愉快和以往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陛下,索罗克大人回来了。」
「……进。」
像印证这个推测一般,她那透过卧室门的声音非常低沉。在完成自己作为向导的任务后,露康缇说了一句「祝你武运昌盛」便回到了她的工作岗位上。
被独自一人留在门前的伊库塔,自身体里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由凶兆所带来的寒气。他轻轻地打开房门走进去。
「……我回来了夏米优。稍微迟了一点,晚饭,难道说你吃了吗——」
他刚走过门,房间在中央附近的少女就径直走了过来。她在伊库塔面前连呼气都能碰到对方的超近距离的位置上停下脚步,并最大限度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少女对着自己焦急盼望着归来的青年,用自己最大限度的音量大声叫道。在某种程度上预测到发生了什么的的伊库塔,虽因耳中嗡嗡回响的声音感到眩晕,不过还是谨慎地开口说道。
「……是米露巴琪的事情吧。」
「不然还能有谁!?你看她今天到底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看来这些全都无聊至极!她对于礼节完全不在意,对于自己到底有多么冒失也丝毫没有自觉,还有她那毫无顾忌的说话方式再怎么说也太厚颜无耻了吧!要不是有汝的提拔,光是今天我就下令解雇她一百次了!」
「嗯,哎呀,你说的我都明白。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对话我八成可以想象出来。你的愤怒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所以请你尽可能的不要客气,希望你把将这般危险人物带入官场中的事情作为我曾做过的历史性的糊涂人事工作来骂我吧。」
「余并不是责备汝,余怎么骂都不满足的对象是那个女人!麦琉薇巴切·夏托威塔尼露西斯卡兹!到底是怎么样的环境和养育方式才能形成那样的人格!?与她相比就连大众喜剧里的登场人物还要更加的文静有常识!」
「真亏你能把她的全名说出来还没卡壳。」
「在举行会议的时候,她弃其他臣下于不顾公然与余对抗辩论!这还可以评价她刚强,可这次完全不知是为什么,她一开始就毫无顾及地说个不停!她竟然完全没有事先通知就一只手拿着便当来到余的办公室,你能够想象到余那时有多困惑吗!?很多别的遵守礼仪预约的人都要等待好几个月才能和皇帝一起进餐,而对于那个女人来说这件事就和邀请同学一起吃午饭一样容易!」
「嗯……因为那个家伙是笨蛋嘛……」
「除了这些无礼之举,那个家伙还恬不知耻地直接叫我夏米优!看来她以为得到了你的允许就没问题了,我再怎么告诉她主从关系的划分,她也完全不在意!再怎么甩开她也是白费力气,结果她最后竟然还公然向我挑衅!说什么吵架都不敢正面上的我真是个胆小鬼!」
少女双肩激烈颤抖着低头说道。伊库塔还是第一次见到夏米优这样的姿态。
「余已经退了一百步,——不不不,退了一百万步!余假装自己是气量无边的君主,把发生的这所有的事情都看作小事不去在意也可以!但是——这实在是难以忍受!」
「嗯,嗯……」
「她言行的很多方面,余都把它和汝之身影重合!这都是刚刚遇见汝时汝的样子!但是她更加令人恼火,更加令人气愤,更加令人想去原谅——余,余——!」
她那过于高涨的情绪超越了语言,少女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语。在那个瞬间,伊库塔尽情地把夏米优拥入怀中。
「……我和她在敏感的时期(尖ってたころ)互相有过交流。那个家伙的性格无论是好是坏都有我的部分影响。很抱歉夏米优。那个家伙神经大条,她很让你生气吧。」
「…………唔————————————……!」
在索罗克的臂弯中,少女难以控制自己的情感,砰砰地敲着青年的胸脯。伊库塔边承受着这可爱的冲击,边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
「你和和那个家伙吵架的时候心里所想到的、所感受到的,全都扔给我吧!再怎么大声叫喊,再怎么打我都行。拧我也行挠我也行。不要担心——在你满意之前,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少女倾吐出的所有想法,无有论多少青年都决意去接受。他不是把怀里的她当做女帝,而是作为一个孩子的夏米优来承受她的一切。
结果是,到了晚上十点,她的体力用尽了。
「……生气也气累了吧,就这样睡吧。」
青年坐在床上,少女头横靠在他的膝盖上,就这么睡着了。看着这与年龄相符的天真无邪的姿态,伊库塔温柔地梳着她那黄金色的秀发。
「……白天在的几个小时里,向着帝室之外的事物发怒的事,占据了她所有的思考。这名有着超乎常人的自制力的少女,现在却内心动摇到不得不向我撒气的程度。」
伊库塔因为这个事实而涌出感动之情,他自言自语道。
「干得好,巴切。——这才是我叫你来的意义。」
「我回来了~」
同一时刻,在宫殿一隅的官员宿舍中,在尤尔加·戴姆达利兹三等文官所住的一楼居室中,巴切旁若无人地闯入后说道。尤尔加边认真看着桌子上关于经费削减的文件构思,边皱紧了眉头。
「……不对,说什么我回来了,这里不是你的房间吧?你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脱下衣服坐在床上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诶~,我~在这里也行啊~。我今天消耗了不少能量,回房间实在是太麻烦了,所以就让我在这睡吧~」
说完少女一下子扑倒在床上。尤尔加慌慌张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把这房间里唯一的床给占用了,那我到底该睡在哪儿啊?!快起来,你要是不能动的话我就把你抬去你的房间了!」
「这看起来很轻松诶~,那就拜托你啦~」
巴切好像已经决定连一根手指都不愿动了,她保持着被动的姿态把身体交给了同为科学家的旧友。尤尔加面带半是放弃的表情,把她扛了起来,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了某种异变后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你,你脸上这是怎么了?」
他说着指向巴切的脸庞,准确地来说,是指向脸颊上的一个非常显眼的巴掌印。
受到指摘的本人嘿嘿一笑,不如说是得意洋洋地说道。
「看到了还不明白?——这是我今天最大的成果!」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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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各自的现在
离这里一千米远的地方传来炮弹命中目标的声音。在他同时从望远镜中清楚地看到炮弹命中后扬起的烟尘后,微胖的青年感叹道。
「……唔……」
就在他的身边,黑发的青年和翠眼的青年也注视着同样的情景。中弹测试观测完毕,伊库塔从用于观测的望远镜边走开,对于这个结果,他轻轻地点了下头。
「……嗯,中弹地点的误差在容许范围内。虽然看起来依然相当棘手,但它总算是到了可以应用于实战的程度。」
伊库塔把手放到他面前放置着的——斜向空中耸立着的铁块上后,开始说道。
「那么,我再说明一次吧。这个就是爆炮,它是利用火精灵产生的『扬气』的爆发力所制造出的高威力镇压兵器。虽然我们现在已经落后于齐欧卡了,而因为夏米优即位所导致的方针转变,再加上与阿尔德拉本部国断绝邦交。现在帝国终于也能够造出它来了。」
虽说是在内乱的忙乱中逐渐地开始了爆炮的制造,但这毋庸置疑是帝国在军事方面的一大进步。伊库塔省略了有关制造的诸多问题,而是单就实用性方面继续进行说明。
「顺便一提,就大小而论,这个属于小型规格。因为我们是仿照着尼蒙古港海上的海战(碎羽注:详见第五卷)时所缴获敌方的武器制作的,所以这必然是以军舰搭载为前提的规格。恐怕齐欧卡方面能够制作更大型的爆炮。如果是最大型爆炮的话,威力也是我们面前的这个小型爆炮所无法企及的。」
「嗯,这样说吧……那一带的建筑物,(如果是最大型的爆炮的话)仅仅一发就能让它们变得粉碎,我这样说你们就应该能理解了吧。」
伊库塔直白地说着这些恐怖的话。马修感到背后直冒寒气,肩膀抖个不停。
「遗憾的是因为技术上的诸多问题,我方目前还做不出那么大型的东西。虽然是这么说但各位也无需悲观。对于战场来讲最好用的大概就是和这里的爆炮差不多大小的东西。」
伊库塔乐观地说。更加大型爆炮的是应用于防卫战的固定炮台上,不然的话就需要以零部件的状态运送到当地再进行组装。虽然是这样,不过它也能因为使用方法而变得更加强力,但首先要从泛用性最高的大小来开始练习,这样的次序不要弄错。
「首先,你们两人需要熟悉这项武器的性能。」
「从今往后这会成为我们的新的主力武器啊。果然它和以前的风臼炮有本质的区别吧?」
「基本上你们要把它们看作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它使用的虽然是扬气,但是操作的要点增加了不少。整备、检查、使用——以不同的局面来说,有必要有和至今为止完全不同的谨慎。我方军队必须要以炮兵部队和有火精灵搭档的士兵为中心进行新的编成。」(某蛙注:此即“步炮协同”,要是操作稍有疏忽火炮可能就会爆了己方士兵的菊)
这是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伊库塔补充说道。微胖的青年想到什么一样转向他。
「……稍一疏忽就忘记了呢,你已经成为元帅了啊……。现在想问一问,从军队的顶端向下看整个组织是怎样的感觉?果然这样一来,看到的景色都不一样了吧……?」
「真麻烦啊,一句话说不清楚。但对我来说唯一的安慰是,我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摆弄军队吧。
马修对这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感慨的感想大失所望。托尔威像是鼓励般拍了拍他的后背。
「话说回来。——在使用爆炮方面虽然有不少要说明的事项,但说到底那还是炮兵的工作。你们只要把握好指挥士兵的要领就可以了。关于这一点,此次我会作为讲师,开一个面向将校的讲座,你们两个一定要老老实实地出席哦。」
「和你不一样,我们可不会偷懒……。那么,具体想要我们做什么?提前把我们叫出来是有目的的吧?」
伊库塔轻轻点了点头,转过身来郑重其事地说。
「马修、托尔威。——现在的情况是,你们俩指挥的营是名副其实的帝国军最精锐部队。特别是拿散兵战术的熟练度来说,帝国军的其它部队完全比不上你们。也就是说在此之后,其它部队会以你们的做法为参考来磨练他们的用兵战术。」
「哦,哦。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肩上的责任变得越发沉重了呢……」
「……就是说要让我们认识到自己的责任。我们之后便会成为模范——啊!?」
正当托尔威面带紧张神色念叨着需要做好的心理准备时,伊库塔突然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面对含着眼泪按着额头的伙伴,黑发青年哼了一声。
「不要随随便便地就进行概括你这帅哥。“让你们认识到自己的责任”这话我可没说。我想说的恰恰相反,你们都面带那么严肃麻烦的表情的话,谁还会跟在你们后面。」
「诶!?」
「所~以~说,你们要达到无意识地入门这种程度。你们在战术方面走在最前面,如果连你们都带有紧张气氛的话,其他那些跟在你们后面想要一起学习的人不就更会被吓得没有自信了吗?还是说你想要把狙击和散兵战术作为雷米翁的专长(秘而不宣)?」
「呃——这——,我肯定不想要这个啊!倒不如说我更想要尽可能多的向士兵传授我所拥有的战术呢……!」
「那么你就摆出与之相应的态度,广开大门努力去普及战术。……虽然这话我早就已经说过了,不过我现在要再说一遍,轻松的战争才是正确的战争。如果只是你一个人辛苦,那离实现这个目标还早着呢。」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托尔威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作为开辟次世代战场的人,却发现由于过分看重责任感而让自己的视野变得狭隘。
「现在如果你不再皱眉的话,你就及格了。当我不在的时候你也不要疏忽大意。要是我看到你又回到了以前那副模样,不管几次我都会跑过来弹你的额头哦。」
伊库塔边说着,边用左手的中指和拇指做出用力弹的动作。翠眼的青年连忙点头称是,伊库塔这才把手收回去,然后他就突然站起来转过身。
「那么——就这样吧,我要回宫殿了。」
「哈!?你说什么呢,现在才下午1点哦!?」
「我知道,但我今天无论如何也想待在夏米优的身边。后面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再见!」
他话还没说完就留下两人自顾自向前走了。看着拄着手杖还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离去的他的背影,马修掺杂着惊讶之色目送他远去。
「……那家伙,完全对陛下过于保护了吧。」
「只是对她非常珍惜吧。不过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托尔威微笑地说着。马修耸了耸肩膀喃喃说道「嘛呐」。
另一边——在离这里稍远的位置处,有一名很高的女子在注视着三人的行动,。
「……呐,帕特伦西娜」
远远望着同伴的身影,哈洛向着自己体内另一个人格说道。像回响一般,不久便传来了回答。
——哈洛。你最近以这种方式和我说话的次数变多了,你最好别再这样了。
「…………」
——我和你的意识,原本并不是像这样如风一般并行的东西。我沉睡时你醒来,你沉睡时我醒来。要问这是为什么——我想现在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听到这样的问题,哈洛咬着嘴唇回答道。
「……是为了保护我的内心。把我与你犯的罪分开。让这些都无意识地进行……是这样对吧。」
——对。但是,伊库塔·索罗克做了那件事后就出现变化了。界限变得模糊了。你被他们作为同伴完全接纳了,也得到了真正意义上安稳的归属……正因如此,你也开始直视我犯下的罪了。
这是带着强烈危机感的忠告。哈洛大吃一惊。这不是从别人而是从帕特伦西娜那里的来的忠告,对于她来说绝不是微不足道的。
——帕特伦西娜做过的所有的事。只为了保护哈洛的心灵而持续起作用的这种构造,你真的想要舍弃它吗?我并不是生气,我害怕——你会被罪恶感击溃。你至今为止流的血和我相比,是如此的悬殊。
哈洛听到后握紧了拳头。……她的担心恐怕是正确的,但是,那并不能成为哈洛为此而犹豫的理由。
「……没关系。因为我没有被击溃的余裕。」
哈洛带着决意说道。她被允许之后继续作为『骑士团』的同伴而存在下去,为此同伴们会和她一起承担同样的罪过。如果她要继续活下去,她该如何接受这个事实——从作为间谍失败后一直到现在,她都在不停地考虑着这件事。
「所以,呐。至今为止都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已经不够了。」
——……哈洛。
「——要是有你的力量的话,我能够做的事情就更多。没错吧?」
——哈洛!
察觉到同伴最终得出的结论后,帕特伦西娜用强有力的声音打断它。她像责备顽固妹妹的姐姐一样,继续说道。
——冷静下来,这是不行的。你要是想要用我的力量的话,不管怎样的辩解也都是不行的。不是界限或其他的问题。这会越过作为好孩子的哈洛继续存在下去的最后的底线。
「……那是……」
——清楚点说就是,我有对带给他人痛苦感到快乐的嗜好。我有会因为背叛而感到愉悦的这样的扭曲性格。要是你和我之间的边界就这么消失的话,你自身也就变成了会感到快乐的杀人者。愉悦地去杀人——今后无论再怎么样犯罪,过去也不能改变了原文:これから犯す罪の如何に拘わらず、その過去はもう変えられない)。
「……呃」
——我所拥有的技术全都是这种类型:骗术、询问术、拷问术——使用这些之后,它们并不会直接给你任何你所期望的结果。虽说物尽其用,但根据使用方式自身,世上也有让人精神变得扭曲这种类型的技术。那样的话就会失去作为好孩子的你,你认为这是你最喜欢的他们所希望得到的结果吗?
哈洛无法反驳,她咬紧牙关一言不发。无力感、焦躁感、罪恶感,除此之外还有对同伴的感情——对受到这些感情的百般折磨处于危险状的她,帕特伦西娜尽最大努力冷静地劝说道
——哈洛,不要急躁。你如果遇到危险,我会出来想办法解决。我在今后也会把『骑士团』的每一个人作为最优先保护的对象包含进去。这样你就同意了吧。我们的人格就冒险以现在的状态继续存在下去。
如果不谨慎地前进结果滑倒的话,那她很有可能会就此崩坏。
这是为了保护哈洛的内心而产生的她的充满诚意的忠告。虽然哈洛知道自己应该听从这个忠告,但她要仅仅是听从忠告的话那自己还有很多绝对无法实现的事物,想到这些,哈洛感到心里急躁不安。
「……我……」
同一时刻,在宫殿的一处,谁都预料不到结果的两人之间的接触就要发生了。
近卫兵长露康缇•哈尔群斯卡,她的主要任务是担任女帝的护卫和作为宫殿内的警备,而当自己的部下在夏米优的身边护卫她时,她也会兼任卫兵们的指导员在宫殿内巡逻。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当她在走廊中巡视时,突然从出乎自己预料的方向听到了什么声音。
「……~豪~(你好)!」
「呣!?」
作为骑士的少女一瞬间把手按在了剑柄上。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是,在天花板上像蝙蝠一样倒挂着的少女巴切三等文官的身姿。
「站在天花板上!?这么奇怪!巴切三等文官,你是妖怪吗!」
「哈哈哈哈!吓到你了我是很开心,可这么不科学的事物是绝对不存在的哦——!」(某蛙吐槽:科学是我评判事物的唯一标准!——叨叨魏)
巴切边这样说着边把脚从天花板上抽离,随即在空中翻腾半圈后飒爽地站立在地面——本应该是这样。至少少女自己是这样计划的,可实际上她在最初的一步就失败了,脚动不了了。
「……阿勒?手,手碰不到、固定部分了……腹肌,已经……」
为使自己站在天花板上的装置现在已经变成了自己的敌人,少女身体不能动了。露康缇向上看着这副奇妙的状况,自她的头顶传来了哭泣的声音。
「……下,下不来了~。露卡酱帮帮我~>_<」
「——原来是这样,是把脚粘在天花板上了吗?」
从附近的房间取来脚手架,帮助巴切下来后,将下到地面来的她和天花板上留下的装置比较后,露康缇带着失望的表情这样说道。
「非常遗憾。在很多讲述骑士道的故事里面,也经常出现一些不论善恶,非人力能及的角色(原文:善悪を問わず人ならざる者)。就算是小官我,当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也是相当激动的。」
「不~真是太丢脸了。如果不是你正好路过,我的头肯定会摔出血,情况一定会变得很糟糕。」
巴切难为情地挠着头说。随后她突然把两手伸入白衣中,用手指从白衣里夹出了大量的烤制点心出来。
「正因如此,这是我心意的回礼!请不要在意地吃吧!」
「非常感谢,不过骑士不会寻求他人的回报,你的心意我心领了。」
「那么礼物就算了,但如果只是和我一起度过下午茶(点心)时间怎样呢?」
「我也很想陪着你,但是我在任务中绝对不能做这些事。」
露康缇的视线猛地从烤制点心上移开,斩断诱惑。巴切极为遗憾地把一个点心塞入嘴里,正准备再次开口说话时。
「——你们,在宫殿的走廊里做什么?」
从两人的身后传来的声音,使得露康缇立马回头敬礼。
「原来是狐狸大人(狐殿)。小官现在,正受到巴切大人下午茶的邀请。」
「这愚蠢的回答真是让我头痛。如此神圣的空间都被你们的俗事给玷污了,我只想说这么多了。」
从男子口中吐出轻蔑的话语。身上穿着代表最高等文官的卡其色(土黄色)装束的,佞臣托利斯奈·伊桑马就站在这里。巴切未等开口便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
「——原来如此,你就是传说中的托利斯奈·伊桑马啊,果然有风度。」
「面对初次见面的人就这样出其不意的直呼名字其名吗。你是?」
「麦琉薇巴切·夏托威塔涅露西斯卡兹。一个月前就任三等文官职位的新人。作为一名不成熟的后辈还请多多指教,宰相。」
巴切露出与对方形成鲜明对比的无邪微笑,并礼貌地打招呼。托里斯奈有些意外的收回了自己的敌意,考虑着接下来的语言。
「——哇!神马?!」
结果,出现了另一个人物。很巧——或者说很不巧的是,伊库塔·索罗克刚好经过走廊。
「哈罗伊库塔师兄!今天也狡猾地从工作岗位跑掉了呢!啊,要吃点心吗?」
巴切边说边再次从白衣之中拿出烤制点心。伊库塔伸手拿了一块放入口中,看向眼前的仇敌。
「……伊库塔·桑克雷。我刚刚从这个人的口中,听到了奇怪的话。」
「这个家伙真的是文官。是我招她进来的。」
——得到认可了!偏向人事最棒了!
当事人举起双手毫不掩饰地说道。托里斯奈斜眼瞪她,板着脸询问道。
「……你脑袋正常吗?」
「……………………………我很正常啊!」
经过长时间的沉默后,狐狸哼了一声耸耸肩回道。
「因为你被陛下重用,所以你对于臣下的录用事项我也无法插嘴。但是,这里既不是杂技棚也不是托儿所。再怎么说,我也不认为身为帝国元帅的人,竟然连这种事都做不好……」
伊库塔承受着他的揶揄和蔑视,面露苦涩神情好不容易才回答道。
「……我的确是因为觉得她是有用的人才才把她招录进来的。评价什么的就日后再议吧。」
自己也知道这是糊涂的人事安排,因此除此之外也不说什么了。托里斯奈从他身上移开视线,接着把爬虫般的视线移向巴切。
「……麦琉薇巴切·夏托威塔涅露西斯卡兹三等文官。」
男子用仅听了一次便全无卡顿的完美发音,称呼面前的少女,巴切瞪大双眼,惊奇而坦率地转向对方。
「——是?」
「你是猴子?还是人类?」
质问可怕而无礼。倒不如说巴切对这毫不顾忌的说话方式更为满意,她挺起胸膛回答道。
「真是个好问题。答案只有一个——人是能够进行思考的猴子!」
对说者本人来说是最为风趣的回答,而听者一方却将之无视。当看到她的嘴边还留着烤制点心的残渣后,托里斯奈露出轻蔑的表情提醒道。
「在宫殿的任何地方,都禁止在走廊上吃东西。小声说话也同样如此。要是你主张自己不是猴子而是人的话,这种程度的规矩就好好遵守给我看。」
他说完马上转过身沿着走廊离开了。在此期间他又补充了一句话。
「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就先放过你们。但是——我没有兴趣饲养猴子。假使你暴露出自己的脑袋里空空如也的话你就会在一瞬间知道自己最后的命运
托里斯奈在说完这无疑是认真的警告后,从三人的面前离去。在这还残留着他那浓厚气氛余味的空间里,科学家少女吹起了口哨。
「……咻~,很有威严嘛,那人有作为对手的价值,伊库塔师兄。」
「…………」
「……伊库塔师兄?啊好痛!」
伊库塔站到巴切面前,把自己两手的食指按在她的太阳穴上并咕噜咕噜地不停旋转着。他边做边以一种真是受不了她的心情对师妹说道。
「……呐巴切。现在的我啊,从那只狐狸那里产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怀疑自己常识的体验。那是怎样的一种感受你知道吗?你能在多少字以内把这感受自由陈述出来?」
「啊痛痛痛痛痛……!……刚、刚好十个字!」
「很好,说说看。」
「我真想找个洞钻里面去!」
在停顿了一拍后,随着“啊——”的一声,少女的悲鸣在宫殿中回响起来。先不论答案是否正确,无论她说了什么,恐怕其结果也大抵如此吧。
伊库塔刚回到宫殿就撞见了预料之外的状况,他在此之后马上前往已经完成了上午的接见工作,现正在办公室里办公的女帝那里。
「——索罗克!?」
一看见他,夏米优就慌慌张张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以伊库塔身为元帅的身份来看的话,他在现在这个时间点是绝不可能回到宫殿的。她看到他的额头上冒出的汗滴,就明白了他也是相当勉强自己才回到这里的。
「呼——上午的工作意外地这么快就做完了呢,能够赶上太好了。」
伊库塔边笑着说,边假装平静地向少女走去。夏米优出声制止了他的行动,随即连忙向他走过去并撑起他的肩膀。
「不是说了不要如此勉强……!和以前的汝不同,现在汝的腿脚不便。本来今天的会议也是面向文官的,汝也不用强迫自己出席……」
「那可不行。今天那个狐狸会出席。」
青年毫不犹豫地说。他边用手温柔地梳着少女的金发,边往下说道。
「我刚刚已经提前见到他了。我现在很想尽快把刚刚那段经历从我的记忆中消除掉,就不说事情原委了,那个人还是老样子。」
「他也就是离开这里去了偏远地方呆了几个月而已,无论什么理由他都不可能会改变的。……除去汝脚有伤的原因外,余也不想让汝和他见面。关于那个怪物,总有一天汝会亲手将他终结。」
「虽然我和你对这点来说看法有所不同,但不管怎样今天的御前会议那个人会出席。我们也要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
「……嗯。」
「麻烦的是,那个狐狸不但不是你的政敌,正相反他倒不如说是你的热情拥护者。而且,他那份扭曲的热情践踏了你的心灵。我相当清楚,这次他也是作为把“你培养成理想的君主”的这样一个角色而作个拼命的样子。」
青年咯吱地咬紧牙关。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束手无策就迎来今天。
「然而,会有那么顺利吗——今天和至今为止的状态有所不同了哦。」
一小时后,夏米优和伊库塔坐在上座,阁僚们汇聚一堂。
「陛下,您好。首先,我身为宰相,为长期持续缺席会议而谢罪。」
托里斯奈边这样说着边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看到他做出这个姿势,女帝杀意满满地狠瞪着他。
「汝应谢罪之处着实有误。不欲见汝乃吾之本意。余以为最最麻烦之事,便是汝这恶贼回来之事实。」
「陛下作为合格君主的状态已经接近完成了,不论怎么对待我都行。但是——我也知道我的援助还是必要的。即使陛下只需绵薄之力,我也会尽全力火速赶来,请您安心。」
看着那龟裂一般的笑容,夏米优因自己心里产生的这许久不见的厌恶感而感到不寒而栗。她厌恶地说。
「……余现已经知晓汝这恶贼现还为一无可救药的疯子。那么余就把无意义的时间缩到最短来听听汝之胡话吧。——准许上奏,开始报告吧,狐狸。」
托里斯奈刚勉强得到了她的许可,就不慌不忙地以目致意后开口说道。
「第一,对于任地的调查已经毫无阻碍地完成了。北域人口稀少的地区这一带可以看的东西很少,给了两个月的时间还是稍微有点浪费了。
如果我就这样过着每一天,那就白白地吃着俸禄了。于是我尽可能地去更多的地方。结果看到了一些稍微有些危险的情况。」
「……危险的情况,是指什么?」
女帝眯着眼睛催促着,狐狸在停了一拍后,反问君主。
「太平宗派——这个名字,陛下知道吗?」
听到这意外的词,夏米优皱着眉头,淡淡说道。
「……帝历720年国内自发产生的原始共同体。是一个拒绝货币经济,以自给自足和物物交换为基础成立的封闭集团,该集团拉拢苦于严苛税征的贫民而日益巨大化。因为在神官中赞同其思想的人较多,该集团在受到了这份支援后,在完全解体前持续了很长时间。」
「陛下不愧是知识广博。」
托里斯奈满足地笑着称赞道。看到眼前的少女作为出色君主的言行举止,这个男子的内心相当满足。
「和那个同样的集团出现了,已经确认它的规模正在扩大。不用说,我想陛下已经知道了。」
「……余曾听说有流离失所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基于独自的规则而形成集落。但是,立刻就把它与太平宗派联系在一起太过勉强吧?单纯就规模而言,和历史上的太平宗派也不能比吧?」
「观察的时候可能还是这样,不过我预测他们现如今已经逐渐壮大起来了。今后也不容乐观。因此,和历史上太平宗派逐渐壮大的时期相比,现在帝国的状况也称不上好。」
「称不上好,是吗?汝这恶贼,岂敢出此言……!」
对于率先致帝国于困境的罪魁祸首,女帝以包含自己内心里所有憎恶之情的视线瞪视着他。这时,旁边坐着的伊库塔轻轻地握着她的手。他通过这种方式让她平静下来后,少女深深呼吸了好几次。
「……社会不安的增多和对政治的不信任是原因,余已知晓。先前阿尔德拉民教徒们的大逃亡,现如今还留下了一些火种吧。为了促使其解散,就不得不想办法安排无家可归之人的住所和分配给他们的工作……」
对于女帝的回答,托里斯奈闭上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是没能听到他所期待回答的反应。
「这样温和的处理方式可不行,那些家伙是罪人啊,陛下。」
「……罪人?」
「不错。这些人不但没有不胜感激地遵从陛下制定的法律,反而自己捏造不同于此的规章制度,以此逃避征税,过着自私的生活——这还不叫犯罪,那还叫什么。那些家伙并不是应该被拯救的贫民,而是应该被惩罚的罪人。在帝国的领土上居住却无视陛下的威望,那里还有这样的不敬!」
「……所以,汝想说的什么?」
女帝打断他的长篇大论,直捣问题核心。托里斯奈笑得更深地回答道。
「下诏诛杀之,这样便再也不会出现像他们这种情况了。」
阁僚们听到后开始议论纷纷起来,举起一只手制止他们的人,是在女帝身边从开会至今都一直保持沉默的黑发青年。
「……劝诱君主进行杀戮。就算是佞臣也做到极点了吧,狐狸。」
「你这么说就太肤浅了,伊库塔·索罗克。我可是狠下心来才说出自己的这个提议的。太平宗派——它当初也是个由贫民们仅仅因过日子为目的而聚集到一起所形成的,没多少危害的集团。但是,听到这个风声后加入这个集团的人数开始逐渐增多,以致产生了致命的变化。你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吃不饱的集团整个儿都变成山贼了,是吧。……对于封闭并过着自给自足的定居生活来的集团来说,该集团所占之地一旦超过土地所能养活的人数上限,便会出现破裂的迹象。即使不是这样,当他们处于从其它地方来的流通不起作用的紧急关头时,只要有一次歉收,全体的生计就会出现致命的问题。这样一来他们也只得向其它地方寻求食物了。」
「既然你已经理解到了这个份上,也该同意我的提案了吧。在变成这样的情况之前先摘掉它的萌芽。过去也有不少人对于太平宗派抱有错误的憧憬。阿尔德拉教的伦理观也认可清贫,人们看到自给自足的朴实生活就会想去认真地实现它。因为被这样的印象所蒙骗,所以无论是内阁还是军队对这个集团的存在都默认了,结果却是,集团中的人逐渐变为山贼,使得周边地区治安显著恶化。我想再问你一遍,我的这一应先发制人将其击溃的意见有错吗?」
「为防止出现这种事态,除了杀戮以外还有很多可以采取的做法啊。例如给他们衣食住,分配他们工作,将他们重新编入正常的经济之中,这才是为政者该做的事情吧。然而你却对失业者全员处以死刑,难道你想要实现失业率为零的理想社会吗?」
「以回归社会为目标提供援助——仅仅以失业者为对象的话应该是正确的提议。然而,你果然忘记了他们是罪人的事实。轻视国家法律的无业游民,一开始就没有沐浴陛下恩惠的资格。贫穷并不能作为借口。要是人民仅仅因挨饿这种程度而失去了对国君的忠诚的话,难道不是和一开始就没有忠诚一个样吗?」
托里斯奈毫不犹豫地说出了他的想法。伊库塔的内心被如此粗暴的话语所触怒,他握紧双拳。
「……那么,你曾切身体会过挨饿的滋味吗……」
伊库塔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和母亲曾经一起在山野中忍受贫困度日的情景。青年因这不管自己愿不愿意就复苏于脑海里的痛苦记忆,从嘴里费力地挤出低低的话语。
「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只能胡乱地把周围的东西放进嘴里,你经历过这些吗?如果碰巧吃到了毒草和蘑菇,痛的在地上打滚这种事你又经历过吗?直到自己饿死之前,挨饿时的肚子里面像火烧般的疼痛你可曾体会过吗?」
就像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他想起了所有的那些痛苦。然后引出了母亲的死亡这一最糟糕的事情。青年颤抖不已。要怎样的愤怒才足够——逼迫他们母子陷入那样困境的罪魁祸首,却轻视饥饿带来的痛苦这一事实。
「你怎么可能会知道。『仅仅挨饿这种程度』这种话,是体会过这种感受的人所绝不可能说出口的!」
「好的停下来吧,先到此为止。」
伊库塔带着激烈情感的发言,被位于下座一直关注着事情发展的少女的声音所打断了。青年看向少女,而科学家师妹则以责备的视线看着他。
「冷静下来伊库塔师兄。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这些话,可是会刺伤陛下的哟。」
被她这么一说,他便看向身边的人,结果看到的是少女那张失去血色的苍白侧脸。伊库塔想起自己刚才的愚蠢言行悔恨得紧咬牙关。——不知饥饿,因为这种责备而最痛苦的人就是这名少女啊,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现这一点。
「……抱歉,夏米优。……抱歉。」
现在的伊库塔除了握紧她的手进行道歉外什么都做不了。巴切斜眼看着这两个人的样子,便静静地站起来再次开口。
「我认为这可能是我的工作,作为旁观者我也要以这样大条的话插一嘴了。——这里是商议内政问题的场所,而不是讨论你们之间因缘的地方。是这样吧?」
阁僚们因她的话而不由得瞪大双眼。在如此氛围下厚脸皮地说出这番正论,这种强大是这名少女所特有的。
「这样的话,人品的好坏和意见好坏希望大家都能分清楚。这意见不错但是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就反对,这意见不好但是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就赞成——要是连这种判断都能成立的话,那这场讨论本身就是闹剧了。讨论仅能造成彼此间的憎恶不断加剧,而要解决的事件则完全没有进展。这对于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来说不都是毫无意义的事吗?」
宫中因缘的漩涡,与巴切没有直接的关系。正因如此,所以她的视线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是既残酷又平等的。少女毫无顾忌的宣告着。
「就是这样,现在作为外人的我要陈述自己的想法——我认为不论是哪一方都说的有道理。」
「「————!」」
「从遵守法律和山贼的危害来看判处严刑没有问题,而从散布福祉的精神来看促使集团温和地解体回归社会也很不错。每一方都有判断的依据并可以此估计得出的结果。比如选择严刑,在考虑的阶段上可以就具体怎么实施而进行调整。以儆效尤而处刑的人数不需要这么多也可以。」
并没有站在哪一边,巴切对每一方可能选择的手段毫不犹豫地作出自己的判断。这就是作为科学家所展示出的公平,她把视线移向上座的托里斯奈。
「但是啊,宰相大人。在进行这样的议论之前,为什么不先确认一下最重要的事情呢?」
「…………?」
「所以说啊,这里是卡托瓦纳帝国,也就是施以帝政的国家。在政策上的判断最为重要的是,在讨论好处和坏处以前,不应该是毫无疑问地询问陛下的心思吗?」
巴切说完后,看向脸上还没有恢复血色的夏米优,紧接着问她道。
「那么陛下,现在出现问题的那一部分人,您是想处罚呢?还是想拯救他们呢?」
「————」
「两个人的意见虽然有着本质的差异,但我们需要清楚地看到这点,也就是单就为国家利益着想而采取对策这点来看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只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对于这个事件的当事人到底应该是该施以处罚还是加以拯救,您自身是怎样期望的呢?」
「……余,余想……」
因之前发生的事情所留下的影响,她的思考还很混乱,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夏米优觉得这样不行,正准备摆摆头,让脑筋再次运转起来时,提问的一方就举起手来制止了她。
「等等,先不要思考。因为你的头脑很好,要是花一些时间的话,你的思考就会倾向逻辑方面,现在不需要你用逻辑思维来思考这个问题。」
「——、欸——?」
「我并不是想让你判断哪一个是对的,而是你自己认为应该按照哪一方式来做。凭感觉在三秒内回答。」
被巴切那坦率的目光所直视着,女帝不知不觉地屏住呼吸。不等她恢复冷静的状态,巴切就立刻开始了倒数。
「是哪个呢?三~二~一——」
「——余,余想救他们。」
简直毫不费力。夏米优把内心里编织好的答案脱口而出,这话语流畅的连她自己都很惊讶。以暴君的称号为世人所知的女帝,竟然这么坦率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周围的阁僚都瞠目结舌。
在听到那个回答的瞬间,作为科学家的少女——脸上绽放出了宛如盛开的向日葵般灿烂的笑容,双手猛地拍在面前的桌子上。
「——大家都听到了吗!这就是陛下的想法!」
巴切以相比列坐的阁僚们的窃窃私语压倒性的声音断言道。她的两眼烔烔发光,继续说道。
「想要拯救贫苦的百姓!谁能怀疑陛下的感情!为了实现这个心意,我们现在开始讨论具体的施策方针!内阁原本就是为此而存在的机构!」
她毫不顾忌地说出极端的言论。但是,阁僚们听到后也确实想起来了。——君主指示出目标的方向,作为臣下用尽智慧和能力去实现它。这是帝国失去了许久,而又理所应当的君臣应有的关系。

「大家如果都明白了,那我们就继续推进谈话吧。多亏陛下,问题就到了如何去拯救上面。比起刚才,现在的讨论就简单多了吧?」
巴切说着挺起胸膛。纠结的幕僚们陷入了沉默——不久,其中的一人,小心翼翼地举起了手。
「……聚集在有问题的集落中的人,多数都处于讨厌收入不多的佃农的身份。虽然地方不同并且待遇也不一样,不过就我看到的而言,他们被不但给低薪还将他们任意压榨的农场所抛弃,就这一点来说是不是可以想出什么办法……?」
大家的视线集中在提出意见的人身上。发言的门槛稍有下降,不久又有第二个人跨过了这个门槛。
「的确,佃农的身份过低是很久以前就存在的问题。他们为生活所迫而被强迫劳动,这实际上和农奴没两样。……州法中虽然有关于最低工资的规定,可因对应货币的价值波动,其条约相当宽松,所以逃避规定的方法多种多样,更不能说法律可以发挥出十足的作用。」
「在夏米优陛下即位之前,管理官员和农场因贿赂而互相勾结的情况有很多。但是,因为陛下在这两年中实行的严厉的改革,如今类似的腐败官员已经减少了很多。如果想要改善被雇佣劳动者的环境,在某种意义上看现在不正是个好机会吗?」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们也不得不同时致力于劳动组织的改造了。像这样对一些不正当的行为只进行一次严厉的管束的话,一旦监管放松了这种现象马上就会再次出现。为了防止这种情况,成立和当事人相关的相互监视体制就很有必要了——」
在第一个人的发言的引导下,阁僚们开始提出一个又一个具体的方案。他们之间的议论充满活力——夏米优呆呆地看着这样的情景。在文官们表情中所有的因对女帝的过度恐惧而害怕的神色开始渐渐变得淡薄,相对的生气开始多了起来。作为文官,作为执政者,也作为臣下,大家都因为能够尽到自己的义务而充满喜悦。
是的,他们都很开心。想要拯救人民——他们听到了,女帝身为一名君主的所有的这番认真的想法。侍奉着这样的君主,让他们真正感到自己站在了地面之上。
在会议之后。巴切顺着走廊向着下一个工作地点走去,这时她突然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
「……巴切。」
她转过身来,在那里的黑发的青年和夏米优站在一起。巴切爽快地笑着走过去。
「嗯,有什么事夏米优。会议中有什么忘了说吗?」
女帝一时为自己要说什么感到有些犹豫,然后她静静地开口。
「余想向汝道谢。——但是不能很好地说出来,那个时候,余可能接受了你不少的帮助。」
她内心的感慨复杂纷乱,于是只把其中的感谢说了出来。听到这话后,巴切突然转变了话题。
「呐夏米优。『百人贤者之国』这个词,你知道吗?」
「……?没、没听过。」
「那么就让我来告诉你吧。——在很久很久以前,为了创造一个理想的国家,一百名贤者聚集在了一起。他们每个人都是知识分子,都非常博学,不分高下。拥有如此聪慧头脑的人们聚集在了一起,这样一来就肯定可以创造出过去从未有过的最好的国家吧——大家都毫无疑问地相信着,贤者们看着国家建成。」
巴切流畅地说着,夏米优带着困惑倾听着,但她却完全没想到巴切接下来说出的话。
「结果,这个国家不到十年就灭亡了。」
「——。哈?」
「每次每次,在大家商谈的时候时间就流逝了。大家都对自己所拥有的学识感到骄傲,连一些简单的意见都不肯让步。他们提出了许多提案却难以决定哪一个是最好的,有时在谈话中本该讨论的问题本身都逐渐消失了。比如在邻国被进攻的时候他们讨论到底要不要派去援兵,可讨论还在进行的时候战争本身就已经结束了。」
巴切说着耸了耸肩。女帝手撑下巴思考着该如何回答。
「……很想吐槽这无厘头的寓言,虽然这么说有些不解风情,不过能够真正地解决问题的人才是真的贤者吧。很多人聚集在一起就必然会有意见上的冲突。如果想消除这种冲突,可以为这一百个人设置发言权的高低顺序。——倒不如说,普通来讲国家在灭亡前夕不都会自然地变成那样吗。不然的话他们就不是一百贤者而是一百愚人了。」
「嗯,你说的没错。一百名贤者的身份地位完全一样是不切实际的。但是啊,这里有一部分寓言的都合主义,还有因为这是作者初期的作品。所以对这些不合理的设定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碎羽注:都合主义指的是一些故事就是这么设定的,各种巧合什么的,主角开挂什么的,以此推动故事的发展。)(某蛙补充:也就是指无视既有的的立场、伏线、性格、世界观等设定,随意添加新的内容以满足推进剧情需要的手法,即所谓的“都合主义的设定方式”)
少女不好意思地摸摸脸颊。难道她刚刚说的故事是她自己创作的,夏米优表现出怀疑的神色,不等她指出这点,巴切就继续说了下去。
「——先不说这个,这个故事想要传达的意思是,有时比起『决定什么』,『决定了的东西』本身更加重要。」
「唔。」
「百人贤者之国虽然只是虚构的,但过去也有一些通过这种方式成立的国家。构成成员团坐在一起,会谈的内容也就反映了国家的政策,就是这么朴素的城市。我们也可以称之为“原始共和制”。但是多数时候,当集团的规模变大后,它就失去了那份朴素,代替这种决策方式的是开始出现有着很大发言权的权力者。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只是单纯地告诉我们要戒备野心吗,好像也不是这么一回事呢。」
「嗯,单说野心的话,在一个时间段内可能也只有一个人会有野心。他们受到很多人的支援而从最初开辟出通往权力的道路。那么为什么人们会去支持那些抱有野心的人呢?换句话说,为什么他们要把自己本身所拥有的选择权利移交给他人呢?」
得到要点提示后夏米优陷入思考,不一会科学家少女便说出了答案。
「答案有很多,我是这样考虑的。——人类是害怕做出决断的生物,但是与此相比,人们更加害怕什么都决定不下来。」
她说出了这像二律背反一样的结论,女帝盯着面前的少女。巴切张开一只手,然后把另一只手握成拳,“啪”地了打上去。(某蛙注:“二律背反”是由18世纪德国古典哲学家康德所提出的哲学基本概念,它指双方各自依据普遍承认的原则建立起来的、公认的两个命题之间的矛盾冲突。)
「就比方说——现在,在这里我们之间发生了像上次那样的吵架。你用拳头打也可以用脚踢也可以,当然直接扇耳光也行。或者做好防御等我露出破绽也可以。最坏的情况就是投降,在此之后就不会受到殴打了。但是——」
巴切不再说话,而是把拳头挥向女帝的胸口。
「——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就只会一味被欧打而已。不能做出决定的话,就只能得到这个结果,再不会有其它的结果了。也就是说,选择的好坏是其次的,你什么都可以选,但必须要做出决断。这虽理所当然的只体现出了个人的水准,但会变成集团的决定性想法,不开玩笑的说,啥都不做光是呆站着等事件结束的情况也发生过很多次。整理总结复数个意见啊,进行选择取舍啊,这些都很困难。权威和顺序要采用纵向的构造的原因,就是因为它是消除这个难点所必需的。」
听到巴切这一连串的论述,夏米优抱臂深思。看到她摆出非常认真的思考姿势,科学家少女感到非常满意,继续往下说道。
「在本人面前说虽然不太合适。对于『何谓皇帝?』这样的质问,我们科学家的回答是『做出决定的最高机关』。先不说结果是啥,皇帝的最为重要的机能就是『决定那些难以决定的事』。不论是贤帝也好,暴君也好,昏君也好,都必须把握好这一点。」
她现在所提出的这个见解,深深地刺入了夏米优的内心深处。夏米优回想起到今天为止自己作为君主的举止后,她弱弱地问了一句。
「……余,没有满足这个最低条件吗?」
「嗯,满足了哟。之前也说过了吧,夏米优酱超厉害的。在被迫进行选择的情况下,呆立不动这种迟钝,和你是完全无缘的啦。」
面对对方的疑虑,巴切坦率地摇头否认——随后便切入谈话的核心。
「我想说的是,如果处于看不到正确的情况下,你就不要犹豫,坦率地顺应自己的心情做下去。」
「——」
「这样就可以了哟。嗯,如果不这样那我才会困扰呢。因为,以你的心情作为评判事物的最优先事项才是帝国制度的根本所在。所以啊,如果你杀死了自我,那就本末倒置了。」
科学家少女带着些许严肃的面孔,告诫般的说道。女帝听到她的话后呆呆地站在原地——然后,便双肩颤抖着低下了头。
「……不知道余的内心,汝还说这种话。」
这低沉冰冷的话语,几乎是自动地从少女的口中流露出来。自己的心情、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心——这些东西一个都不剩,她确信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丑陋的东西。
「坦率地面对自己的心情?余——余期望着什么,汝知道吗?有多么污浊的泥泞在余的胸中卷起漩涡,才接触余不久的汝怎能知晓!」
「嗯,我不知道哦。但我也不打算就这么一直不知道下去。」
巴切坦率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一步不让让地回答。向着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夏米优,向着她那内心的深处,踏了进去。
「那就这样约定了哟。如果你真的无可救药地抱着错误的愿望,到那时候不管是怎样的制度,我和伊库塔师兄都会一起去制止它。因为,那是由于你的心生病了。只有把病祛除让你恢复,才能让你的心变得最为坦率。」
巴切把自己的双手放在对方肩上,如此宣告到,她那强有力的声音直达核心。
「我是毒药哦。夏米优。这个处方伴随着痛苦,有时你的喉咙会像火烧一样痛。——但是我之所以在这里,确实是为了治愈你的心。」
被黑色的眼瞳正面注视着,夏米优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然后她才发觉到——到今天为止,这个科学家少女一直不断地向自己示好。即使她表露出愤怒,也全都是因为夏米优贬低自己的发言而产生的。
在所能感受到的极近距离内,两名少女长久地面对面站着——终于巴切脸变得通红一片随后与夏米优分开了。
「……啊,我稍微有点害羞了,我说完这些话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伊库塔师兄了,我就知趣地离开啦!啊哈哈!」
少女像是掩饰什么一样的大笑过后,转身沿着走廊离开了。在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后,夏米优嘟哝道。
「……索罗克……」
「……嗯?」
「……余,开始不明白了。之后,该怎么去面对她。」
少女不知所措地小声说道。黑发的青年轻轻的抱着她的肩。
「像现在这样就可以了哦。生气的话顶嘴也可以,高兴的话就成为聊天的伙伴。和同年龄的伙伴接触,不需要考虑的这么复杂。」
伊库塔说着看向师妹离去的地方,带着确信断言道。
「但是——那个家伙,是真的对你感到满意,这一点绝不会错。」
成为元帅后伊库塔面对的问题数不胜数。但包含选拔他的副官在内,其中大半问题都可以归到人事问题一类上。军队是人的集团,毫无疑问人才如何配置将决定组织的性质。
「所以哥哥大人,差不多我们该和好了吧。」
「你这家伙是认真的吗!」
晴空下回响着一声怒吼。作为掌握的人心一环,在这一天,青年来到最近的演习地拜访正在训练部队的萨利哈史拉格·雷米翁少佐。这个人无疑是帝国军内最厌恶伊库塔·索罗克的人物。要让他来说的话,就是『从最清楚明白的地方下手解决』这样的方针。
「大哥,冷静下来。对方是元帅。说法措词方面至少要注意一点底线吧。」
「……说的没错。」
受到弟弟告诫后,萨利哈不情愿地收回最初的怒气。伊库塔多少也有反省。在这个人面前,他几乎反射性地会向煽动对方的方向思考。
「啊,请原谅我,今天是我不对。我并不是来挑衅吵架的,今天是我在时隔两年后前来道谢的。」
「……道谢?」
「嗯。武装政变的最后,阁下不是接受了我的请求派来援军了么。在当时的情况下我认为这是相当困难的决定。……非常感谢!」(某蛙注:详见第六卷)
说完后,伊库塔深深地低下了头。雷米翁家的长男带着一脸复杂的表情移开了视线。
「……我没有接受你道谢的理由呐,当时不是没赶上吗?」
「…………」
「说起来最初发动政变的就是我们雷米翁派。现在和达夫马州还是敌对关系。……雅特丽希诺还死了,如果真要说的话,你应该恨我们才对不是吗?」
萨利哈面露苦色。伊库塔静静地摇了摇头。
「没那回事。雷米翁派在当时的情况下有着那样做的理由。……就和我把旭日团再召集起来的决定一样,我知道这些都是迫不得已才下的决断。」
伊库塔说着把拿着的手杖换到了左手,并向对方伸出右手。他伸出的手掌,使得雷米翁身体轻微后仰。
「所以我们都抛开那些憎恨吧。……曾经一度分裂出的三个部分,现在再度合并为一个整体。我们都同样是帝国军的伙伴,萨利哈史拉格·雷米翁少佐。」
伊库塔坦率地注视着对方说。萨利哈困惑地看向旁边的司修拉夫,体型庞大的弟弟无言地点了点头。在弟弟的鼓励下,雷米翁家的长男不情愿地和对方握了手。
「……弟弟受到了你不少照顾这件事,嘛,我就承认了吧。」
「倒不如说事实正好相反,一直都是我在依靠着托尔威。」
伊库塔微微笑着。萨利哼一声把手缩了回去。
「那么——正题是什么,元帅阁下?你特意的到这里来,对这里的训练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要是注意到这个的话那就好办多了,直截了当地说,将训练分开来进行,效率实在是太低了,请和我方合流一起进行训练。」
青年泰然自若地说着,萨哈利死心般地皱着眉。
「要和托尔威以及泰德基利奇那小鬼一同训练吗……?」
「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大的抵触情绪,但想要提高你们队伍散兵战术的熟练度的话,这是最近的途径。现在我们做着这些事的时候,齐欧卡军队的战术还在继续进化,变得越发洗练。要是我们在练兵上的方法还有没用的部分的话,是不能与他们的速度相抗衡的。」
在青年的说服下,萨利哈虽然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还是带着难以点头同意的表情。然而,看到这后司修拉夫徐徐地说道。
「了解,就这么办吧。已经和托鲁鲁(托尔威)那边说了吗,元帅阁下?」
「司修拉夫!?」
萨利哈瞪大了眼睛转身过去。对长兄的忠诚度世人皆知的次男,却在这时跨越了这个认知,继续说道。
「大哥。在这之后要想作为军人继续生活下去的话,这就是无法回避的事。我们不得不向在军事上走在前面的托鲁鲁学习,同时也不得不去支援身为学长的托鲁鲁。要是这些都很清楚的话,现在迟迟不做决定只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但、但是啊……」
「不只是我们支持他,我也感受到了支持。……已经不能再停滞不前了,大哥。一起前进吧。」
两人长久固定的兄弟关系出现了变化的先兆,伊库塔睁大眼睛注视着。被追问的雷米翁长男,在这种情况下低头握紧了拳头。
「……该死!就连你也像露西卡的爸爸一样说着这种话……!」(某蛙注:露西卡•库尔滋库,卡托瓦纳帝国陆军中校,曾是雷米翁家的军事顾问和老师)
萨利哈骂着脏话。里面包含着恩师的名字,司修拉夫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大哥。库尔滋库老师已经,再也不能训斥我们了。」
这一句话,同时震住了雷米翁兄弟两人。……在这之后的几分钟里,萨利哈紧握着的拳头静静地松开了,伊库塔在两人身边沉默地站着。
「——就是这么一回事。看着那两个人时我真是这么想的。当我在后宫闭门不出的期间,很多事情都发生变化了呢。」
和雷米翁兄弟交谈完后伊库塔回到了基地,然后去了下级士官就餐的食堂和苏雅一起吃午饭,当伊库塔刚说完这段话时,她就开口说道。
「这是当然的呢。不管队长你在不在,大家都过着自己的人生。请别这么自恋地认为只有自己在推动世界的发展。」
「嗯,你说的完全对。……还有队长这个称呼真是好啊。在听到别人叫“元帅阁下”的时候,我一瞬间搞不清楚,还在想“这人叫的是谁啊?”。」
「现在旭日团不是还没有解散吗?那么队长就是队长。我不喜欢用阶级来称呼,我一直这么叫也早就习惯了。」
苏雅用带刺的语气说完后,边把烤面包撕碎粗鲁地塞进嘴里咀嚼着,然后一口气吞下去,她那炯炯有神的视线再次看向青年。
「话说——你好像在寻找副官呐。」
「嗯咕!」
她突然的袭击,使得伊库塔含在嘴里的鸡肉卡在了喉咙里。看着他拍着胸口,手拍不出食物的样子,苏雅平静却又带着些许热度地继续说道。
「那个,我的话不行吗?」
黑发青年灌了一大口茶后,这才勉强回答道。
「……五年后,不,三年后再这样做吧。这是因为,现在的你经验实在不足。还没有达到作为校官所应有的水准——」
「我知道。刚刚只是试着问一下。」
苏雅用强有力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伊库塔感受到了她逐渐增加的压力,咽了一口唾沫等着接下来的话。
「但是,请不要忘记你说的话。我现在已经决定要做你的副官了,三年后请一定要让我当上。」
苏雅强硬地放出话来后站了起来,然后转过身去。青年连忙追上去。
「啊!等一下苏雅——唔?!」
他刚想用手抓住对方肩膀的瞬间,在她回头时自己却吃了一记扫堂腿身体向后倒去——然后在倒地前被人从后方稳稳地扶住了背。
食堂陷入混乱。众目睽睽之下,在仰面倒下去的伊库塔的眼睛和鼻子上方便是苏雅的面庞,两人的脸与脸之间近得嘴唇都快要贴到一起了,她就这样盯着青年说。
「这种程度的突然偷袭。——千万不要,太小看我!」
苏雅就这样把伊库塔抱着扶起来后,这次头都不回就走了。看着那令人踏实的背影,青年呆在原地目送她的离去。
同一天的下午三点,夏米优到了宫中众多庭院中的一个庭院,在那里,她所认识的两名先到的客人正围着桌子坐着。稍微犹豫了一下后,她也向着为自己准备的空椅子走去。注意到时,身为骑士的少女站起来敬礼。
「陛下,我就先告辞了。」
「……露康缇。汝、汝何时被喂养了?」
看到对方的嘴边还粘着烤制点心的残渣,女帝轻叹着指出这一点。没有注意到这个事实的本人小小地摇摇头。
「我只是受到茶会的邀请就过来了,绝对没有被喂养什么的!」
「没错。话说露卡酱,这个也要吃吗?晒干的无花果饼干。」
「无花果!那我就不客气了。」
本来转向女帝的露康缇的意识,眨眼间就被点心引诱过去了。夏米优感到有些轻微的头痛,来到了桌子旁边。
「虽然现在的露康缇如此轻率,但她可绝对不是会随便亲近他人的女孩……。汝好像处于她警戒的对象之外啊。」
「她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啊。就像看到了和我们相比有着不同感觉的人。首先是正直,为了射人先射什么来着,然后就瞄准了那个……你把她安排在身边的原因,我隐隐约约地有些明白了。」(某蛙吐槽: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吗?你几个意思?!“那个”又是“哪个”?!)
嘴里塞满了点心的露康缇满脸幸福的样子,巴切托着脸颊很感兴趣地望着她。露康缇一下子回过神来,把手伸向空的茶杯。
「抱歉抱歉,我光顾着埋头于观察而没有注意到。我现在就为你倒茶。」
「没关系。要连这种程度的无礼都要责备汝的话这话可就没完没了了。」
女帝一脸放弃了什么的表情说道,接下了巴切递过来的茶。然后润湿嘴唇歇了口气,并再次看向科学家少女。
「……那么,今天汝又打着什么鬼主意?特意开这个茶会,想必有相应的理由吧?」
「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哦。我认为你还是多经历一些日常的,可以像孩子一样聊天的场合比较好。」
巴切说着往自己的茶杯中倒茶,露康缇听到这里,也停下了吃东西的双手,开口说道。
「在这点上,小官我也同意。」
「唔……。汝不觉得余是在浪费时间吗,露康缇?」
「这件事是不是该判断为浪费时间,作为小官的我是没办法做出判断的。……但是小官我,在哥哥还活着的时候,兄妹之间经常聊天,经常吵架。到今天再回想起这些,我觉得这些都是非常宝贵的时间。」
骑士的少女像感到怀念一样,眯起眼来说道。想起现在已经死去的她的哥哥丁昆·哈尔群斯卡豪爽的举止,夏米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更重要的是,能够和陛下正面争吵的人,在宫中除索罗克大人外就只有巴切大人了。小官虽然头脑不好,但也认为这是非常非常棒的事情。
「嗯嗯,露卡酱有眼光!」
巴切抱臂不住地点头,然后她的视线又回到夏米优身上。
实际上,无论是谁都觉得夏米优很严厉。比烧砖时发出的咔叽咔叽声还大某蛙注:原文“カッチカチ”,在日漫中往往用这个词表示压抑的神经断裂,怒火爆发的意思)。你从早到晚一直这样都快喘不过来气了吧。你没有散心的兴趣吗?你什么兴趣都没有吗?自己想做的事亦或是想让别人做的事?」
「想让别人做的事……」
当夏米优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黑发青年的脸和自己反复做的梦的记忆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她慌张地想让自己停止胡思乱想,但这也没逃过科学家少女的眼睛。
「啊,刚刚你脸红了吧。什么什么?想到某些色色的事情了吧?」
「没,没想那些!汝在说什么呢!」
「又来了又来了,不用隐藏也可以的哟!像我们这样的年龄,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难得这里都是女生,坦诚地来一场女生们之间的悄悄话吧!」
倒不如说这正合她意,巴切一口敲定。女帝的心事被她瞬间看破,为了掩饰内自己心的动摇,她大声说道。
「怎,怎么可能说……!汝总是向余发起攻势质问余,怎么不说说汝自己的事情!」
「嗯?那也就是说,你对我有了兴趣?」
巴切两眼发光。夏米优噗噗地摇头。
「不对,只有余一个人说的话太不公平了。情报要用情报来换,这样的交易才算公平。」
对于夏米优迫不得已提出的等价交换的规则,巴切则是完全赞同地点了点头。
「嗯,确实是这样。那么从哪里开始呢?就从我的异性交往开始可以吧?」
「趁着时间还早说些什么吧……。好吧,从余开始发问。汝和索罗克是如何接近互相产生好感的?余知道你们都身为科学家的学徒。」
「啊,这个啊。嗯,怎么回答好呢。差不多是这样,他在我最中二的年纪照顾了我许多。」
「中二?比如怎么样的。」
夏米优歪着头问道,科学家少女坦率地回答。
找人当我舍弟叫我陛下什么的(原文:舎弟作って陛下とか呼ばせてた)。
「早上好。工作有进展吗?某某人的第一舍弟桑。」
在充满了旧纸味道的资料室的角落,在备用的桌子上正专心致志地埋头阅读行政资料的尤尔加·戴姆达利兹的背后,伊库塔用轻佻的语气问道。尤尔加翻书页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头猛然一低。
「……伊库塔。因为这样会使我的工作效率显著下降,所以能不能不要用那个称呼叫我了?谁都有不想被提到的黑历史吧?」
「抱歉抱歉,我并不是想故意唤醒你对这个称呼的记忆。我仅仅是觉得怀念。当我用这样的方式叫你们两个人这种事的时候,在现在看来你不认为就像梦一样吗?」
伊库塔一边道歉,一边走近他身边。尤尔加看着资料说。
「我也知道你那里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我自己也是有了很大变化。那个人(碎羽注:アイツ,指师妹。这里用了片假名,肯定考虑为一个特殊称呼,后面翻译基本都用“她“来表示。某蛙补充:其本意是“那家伙”)真是,连一秒也没法耐着性子不动啊。」
「果然是这样啊,她在这一点上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啊。博士自己也逃到齐欧卡去了,这时的她意外地感到很是为难呢。就像你所知道的那样,她的才能在普通的生活中很难发挥作用。所以这次的选拔老实说真是帮大忙了。我们暂时也不愁吃喝了,让她不会感到无聊的环境很难找到啊。」
尤尔加因为在桌上长时间办公而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随即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
「但是,你才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吧。要是纯粹想要内政方面的支持的话,你还有很多无可非议的人选吧?」
「我现在还在不断地召集人,先不说你,召集巴切来这里(协助内政)并不是我的主要目的。最开始连我都觉得自己搞砸了……现在看来,这虽然是个很出格的人事安排,但也不算错误。」
他想起了在会议中,拯救了被逼得走投无路夏米优的就是巴切这件事。想到这,伊库塔耸耸肩说道。
「现在的帝国中,没有能够无所畏惧地正面与夏米优吵架的人。不,没准是除了她之外。」
「没错。……果然是个,麻烦的家伙。」
尤尔加连着椅子转过身去说道。伊库塔则静静地微笑着。
「聪明、勇敢、认真——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只是,这些美德中的任何一个,她本人都不认为自己有。她一人背负着帝国现在出现的窘境的责任,总是不断地责备责备再责备自己。」
血脉的诅咒在少女心中深深地扎根。想到如此令人心痛的事情,青年不禁握紧了拳头。
「我很想去拯救她,是吧。从地狱里(将她拯救出来)。我和同伴立下这样的约定了。……与此相比,帝国今后无论发展成什么样都只是附赠品了。」
「呵呵呵……想不到元帅也会这样呢。」
白衣青年笑出了阴谋家的感觉,并戴上他的单片眼镜。
「但是啊,那样的话就可以期待她的厚脸皮了。我也看到了好几次她和陛下的谈话,氛围感觉还不错。因为她如果遇到了感兴趣的人就会一味地去表达好意,对方有可能感到不快离开,也有可能受不了就和她交往了,就是这么二选一的结果。所幸陛下是第二种类型的人。」
两人都轻轻一笑。然后伊库塔突然间像预见到了未来一样。
「这是改变今后的人生的相遇。……夏米优也会被光明照耀。就像对我来说的雅特丽一样。」
他一闭上眼就能清晰的看见。离今天越发遥远的旭日团过去的每一天。青年一点一点地回想着和炎发的少女度过的时间,他殷切地希望——她也能有这样的幸运。
「云层之上的某某人舍不得把那个拿出来,所以我就准备了。仅此而已罢了。」
伊库塔直言不逊地说出的这番话,使得尤尔加苦笑着。——仅仅是完成祈愿般的谦恭,他知道青年再怎么样也和这个沾不上边。
在处理完堆积如山的政务并迎来当天夜晚的时候。夏米优回到皇宫,像往常一样等待着会晚一点从基地归来的伊库塔。
「我回来了,夏米优。今天也努力了一天啊。」
「……嗯,欢迎回来,索罗克。」
进入室内后两人相互问候。这样的对话虽然早已成为了日常,但这个瞬间少女还是感觉心中异常激动,无论如何也平复不下来。
她还僵在原地注视着,青年脱去上衣把它挂在衣架上。就这样朝着房间里面有着华盖的床走去,把手杖放在床边坐了下去。
「过来。」
伊库塔向夏米优伸出双手,温柔地呼唤着她。少女像被他吸引一般摇摇晃晃地走近他,被他从背后双手环抱。
「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轻轻地梳着黄金色的头发,伊库塔在少女的耳边问道。少女的肌肤感受到他呼吸传出的气息,愈来愈激起她心中的悸动,就算这样夏米优还是假装平静地回答道。
「巴切邀请余去茶会,露康缇也一起。」
「诶,感觉怎么样?」
「太糟糕了,泡茶的方式太粗糙了。完全比不上哈洛。」
少女无情地嫌弃着她。听到这,青年扑哧一笑。
「泡茶的本领和哈洛相比真是令人同情。三个人都说了些什么?」
「……那个人和你相遇时候的事情,只说了一些。」
啊了声,伊库塔苦笑地点着头。夏米优从身后感觉到了他回忆过去怀念的心情。
「我在高等学校的时候的事情吧。稍微和尤尔加说了一些。现在虽然也差不多,那个时候她,真的很过分(碎羽注:准确来说应该是,活跃且与众不同)。她就像得到了知性牙齿的狂犬一样。」
狂犬,夏米优重复道。伊库塔点了点头。
「你可能很难有同感,那个家伙从以前开始就很讨厌抽象的东西。一句话来说的话就是『无意义的复杂性』,当时如果她看到了这样的东西就会把它从头拆掉。那真是太厉害了——我偶尔在附近,就收到阿纳莱博士写着『师妹又发飙了,快来教训一下她』的信这样的程度。」
伊库塔的脸上浮现出稍稍有些僵硬的苦笑说道,随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在她变成那样之前,自然也有相应的理由……嘛,除此之外的事我就不说了。你什么时候问她本人吧。当然,你也要不甘示弱地多说一些,你经历的各种事情,她肯定也会很感兴趣。」
「……你原来,都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叫她来的吗?作为我谈话的对象……」
「到底是不是这样呢。但是,这个宫殿太安静了。稍微像笨蛋一样吵闹不是也不错吗。」
暧昧的回答,突然伊库塔加强了和夏米优之间的紧密接触。
「当然——和你一起像这样度过的时间,就这么一直安静就好了。」
「————!」
少女的脸颊突然变得热腾腾的。伊库塔的眼前是她那纤细的后颈,他用鼻子吸了一口气。
「……这个香味是檀香型的吧。让人感到冷静是不错,但以你的年龄还是选择一些华贵的香味比较好。下次用薰衣草香型的香水吧。巴切一定会喜欢的。
索罗克用充满慈爱的声音低语道。他所说出的每一句话,她的肌肤能都感受到他的呼吸,夏米优的理性在不断地溶解——不一会,少女颤抖地说道。
「……索罗克……」
「嗯?」
青年沉稳地回应。在自己继续说下去之前,少女的内心纠结了好几分钟。
「……让余面向你,可以吗……?」
经过一段很长很长的犹豫之后,她终于勉强地说出这个愿望。伊库塔听到后温柔地微笑着。
「你是想让我抱着你吗?」
他轻轻的支撑着她的后背使她站了起来,双手把她的身体迅速地翻转过来。——青年正面注视着她那湿润的黄金双瞳,并沉默地张开双臂,那是为她而准备的空间。
「……啊,啊……」
虽一瞬间因为犹豫停下脚步,可少女的身体被自己全部的欲望所驱使,就这样迎向前去。……首先,在青年的膝上以骑乘的姿势坐到了床上。夏米优没有任何拒绝,就这样全身依偎在对方身上。
「……啊啊啊啊啊……!」
青年的胸口隔着衣服和少女的乳房紧密接触。他的双手环绕着她的后背,确实而又用力地抱着她那奢华的身体。这和从背后抱着相比更让人心醉神迷,使得夏米优发出难以忍受般的声音。
「……、不行了!不行了、索罗克……!」
自己处于崩溃边缘的理智敲响了警钟,夏米优在融化在自己的欲望之中不知道做什么之前,想要和青年身体分开一般拼命地推着对方的胸口。
「余 、要变得奇怪了——。——再这么下去的话,马上就要变得奇怪——!」
「不行。不准你逃。」
青年听到了她的请求,但是和她的努力抵抗相反,他拥抱她身体的双手力量变得更强了。甜蜜的压迫感包裹着少女的全身,她的抵抗不一会儿就变得软弱无力了。
「被我这样紧紧抱着,感觉很好吧。但是,这才仅仅是个开始哦。」
青年一边紧紧地拥抱着对方,一边在她的额头上印下如雨点般密集的吻痕。电流般的幸福感从少女的头顶一口气传到脚尖,她发出接近悲鸣的娇喘声,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疼爱你的方法的话——就像这样的,我还准备了一百种。」
亲吻的位置从额头移动到脸颊,伊库塔更加亲密地亲吻着她。基本上少女脸颊上除嘴唇以外的所有地方都受到了他的侵略,她已经连一句有意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必要害怕的。……这,是所有的孩子在出生的瞬间就理所应当被给予的东西。现在,你只是迟了一些接受它罢了。」

「——唔、啊——啊——!」
夏米优沉醉在无止境的恍惚中不断呻吟。正经的思考早已吹飞到远方消失了。——只是只是,发疯一般地爱恋着面前的青年。想要忘记一切沉溺在这份温柔中。呕吐一般地把所有肮脏的欲望暴露出来,把所有的这些都拥抱接受的话,那是多么的——。
「——唔、啊!」
但是——事到如今,少女还在控制着自己。和以前一样,和以前一样,自己对炎发少女所抱有的罪恶感扎根于内心以给自己以自制力像齿轮一样——又在她的心里转动起来。为了寻求钢铁的触感和它给自己的训诫,她的双手无意识地向腰部探去——
「——!?」
可是,手指并没有传来在那里感受到的佩刀柄所应有的触感。它和青年平时佩戴的短剑并排,靠立在床边。少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不禁愕然不知所措。
「——啊——啊——!」
这样的话,就只有用疼痛来约束自己的欲望了。夏米优张大了口,想要咬自己的食指指肚——仿佛自己的行动被看穿一样,不是她的两个手指,快她一步伸入她口中深处。
「——呣!?」
「这不行。想要咬的话就咬我的。咬碎也没关系。」
伊库塔用自残一般的大胆行动制止少女的做法后,这样说道。伤害他的行为夏米优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自己的嘴被塞满,她只能毫无办法地用被眼泪润湿的眼瞳看着青年。
「……看吧。果然,你是一个温柔的孩子。」
「……呜!?……呜、……呜——!」
伴随着噗啾噗啾的声音,少年的指尖缠着少女的香唾轻抚她的舌头粘膜受到爱抚所带来的强烈刺激伴随着甜美的快乐感激荡在她的体内。她的意识转眼间变得一片空白。
伊库塔大概是放心后,他把自己的手指从夏米优的口中抽了出来。唾液在少女的嘴唇与他那二根手指之间——被拉成一条,长而透明的桥。
「……哈、啊……啊……」
黑发青年和满脸通红的夏米优以鼻子相触的距离对视着,说道。
「我首先还是道个歉吧。……因为我也是第一次这样做,说实话还不太清楚界限在哪里。我这种疼爱的方式说不定有点过火了。
「————」
「但是,这是两人份的。不是她和我,而是你父亲和母亲所想要给予的份。……放松下来。」
他再次两手环绕抱着少女的背,这次她一点都没反抗就依偎到了他的怀里。伊库塔轻柔怜爱地抱着并支起她的身体,他的喃喃细语,一丝丝地渗入她的耳中。
「最喜欢你了,夏米优。……今天这个晚上,我就想告诉你这个。」
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宣告。就像这句话说的一样,之后直到黎明,少女都像泡在蜜罐里一样度过了这个夜晚。
散兵战术的普及、发展和爆炮的熟练运用。伊库塔·索罗克将这两者作为巨大的车轮,使他所统帅的帝国军开始迅猛前行。虽然军队全体对这过于年轻的元帅有着根深蒂固的不满和不安感,而经历了武装政变的年轻一代开始崭露头角对于青年又是顺风顺水。他们贪图成功的机会,在伊库塔引起的革新中寻求着他们的机遇.
「我是纳布弗拉·席普尔少佐!我在前几天的讲座中恭听了阁下的战略论,深受感动!能在你身边学习是我的光荣!」
「啊,嗯,谢谢,那个,呃……」
在这种情况下,青年放出了自己正在寻求副官的事情,希望获得这个职位的士官们开始不断地涌向他的身边。他们每天都排在工作室的门口实在太让人为难了,注意到这点的萨札路夫设置了面试的场所——结果,正如今天这样,他和伊库塔两个人一起来对面试者进行筛选。
「刚刚面试的这个怎么样?充满了干劲,而且经历勉强还不错。」
「虽然很有积极性,但他的眼睛闪亮过头了……。这是是非常想要副官这个职位作为跳板的类型他,这种情况和我的期望有些许偏差。」
「那就很麻烦了。现在来的这些年轻人基本都这样啊!」
萨札路夫边看履历书,边挠着头。在这个时候,下一名面试者走进了房间。
「你好!我是目前正在绝赞就职活动中的妮雅姆·奈伊中尉滴说!需要夜晚的副官吗?」
「喂,我从哪儿开始吐槽比较好!?」
萨札路夫愕然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他的面前,妮雅姆泰然自若地坐在了面试者用的椅子上。
「确实我现在被降级为中尉了,不过之前在大佐手下做过副官。现在看起来元帅阁下也相当年轻,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吧?」
「你认真的!?米卡加兹尔克的事件不是还没过多久吗!」
「那个,不好意思准将。你好像知道些什么,我对这件事的话就——」
「啊,啊啊……这样说起来,这是你还在后宫的时候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事情的经过就是,陆军大佐奈安·米卡加兹尔克率领的连队在要塞都市加尔鲁姜将竖起反旗。结局是夏米优陛下亲自率部镇压,这人就是当时作为敌方副官的女人……」(某蛙注:详见第八卷第三章)
「哦,原来如此,我大概理解了。我记得从马修那里听说过。——那么,妮雅姆·奈伊中尉。你当我的副官后可以做些什么?」
「什么都可以“做”哦。阁下的喜好是什么呢?」
「啊~哈~哈。——喂卫兵,把这个人给我拖出去。」
萨札路夫不容分说地拍手叫人。两名卫兵恭恭敬敬的把女人一点一点地拖了出去,伊库塔看到后扑哧一乐。
「哈哈——还行啊。这样厚脸皮还不错。虽然我不会让你当副官,但我可以考虑把你分配到一些有趣的职位上吧,总之辛苦了,奈伊中尉。」
「拜托是尽量轻松一点的职——位!」
当被拖着消失在门外之际,奈伊中尉还留下了这么厚脸皮的希望。看到这样令人尊敬的厚脸皮,不如说她是能够在逆境中活跃的人才——伊库塔这样想到。以这个印象为开端,她的未来向着不得了的地方前进了,这时她本人对此还一无所知。
「唉,真是不像样……。喂,下一个面试者进来吧。」
萨札路夫催促着面试者进门,和刚刚的妮雅姆形成对照一般,进来的是带着特别想不开的表情的壮年将校。他流畅地行一礼后坐下,然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努达卡·梅格少佐。今天……我想要获得一个赎罪的机会,所以来到了这里。」(某蛙注:详见第七卷)
看见履历的萨札路夫睁大了眼睛。伊库塔同样带着惊讶的表情,平静地发问。
「你是武装政变的时候,和雅特丽一起指挥伊格塞姆搜索队的人吧。」
「是。……在那次战斗中,我完全没有让你看到我身为前辈该有的样子。」
少佐表情痛苦地说道。伊库塔认真地看着他表情的每一点变化,并直入核心。
「赎罪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这个问题,梅格少佐长久地沉默了。最后,像从最深处酝酿出的话语一般他回答道。
「她死了,而我这样的人却恬不知耻地活了下来。……这是令我后悔一生的事,没有除此之外的理由了。」
少佐咬紧牙齿,放在膝上的双拳剧烈地颤抖,青年一直在看着这些。
「那个时候——因为我厌倦讨伐同胞的战争,所以在和你们决战之前,我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了比我优秀很多的雅特丽希诺中佐。……但是,这是绝对不应该做的。我不能因为她的强大就这么依赖她。那个时候的我就和放弃思考没什么区别——到了今天,我还是不由得这么想。」(某蛙注:“中佐”相当于“中校”)
「…………」
「为什么,我没有和她一起拼命地思考。如果这样的话我可能就会找到其他的出路。这样的话她可能就不会以死结束这一切了。……这两年间,我都是一直想着这些度过的。我没有完成的身为前辈的义务,和我能够赎罪的方法……」
「……做出的结论,就是当我的副官……吗?」
听到青年的问题,梅格少佐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听说,她最终是为保护你而倒下的。……很没出息的是,她心里有那样的想法,当时的我竟然完全没想到。我知道事到如今这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实了。……但是,即使这样,尽管这样……!」
虽然男子的心情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但他还是挣扎着想要传达自己的没用。伊库塔温柔的用一只手制止了他,平静地说。
「我已经非常清楚了。——从明天开始就拜托你了,梅格少佐。」
「……诶?」
听到这意料之外的话语,少佐当即愣在原地,萨札路夫更是愕然不知所措。但是,伊库塔不带一丝迷茫地站起身来,向着年长的佐官深深地低下了头。
「如你所见,我是经验不足的后辈。能受到像你一样经验丰富的人辅佐,真的非常感谢。虽然可能会尽是一些麻烦事,但之后就拜托你了。」
梅格少佐僵在原地。他完全没想到自己马上就被回复自己被录用了,从伊库塔那里听到关于这之后的说明,使得他更加困惑了。
大惑不解的他,是在最后被他人所催促下才从两人面前离开房间的——这之后萨札路夫询问伊库塔他的本意。
「……这,这样真的可以了吗?」
「你指什么?」
「什么……。梅格少佐比你还年长,我不说你也知道他是伊格塞姆派的老资格将校。在现在的时势下,他要成为伊库塔·索罗克的副官,就这一点来说你不认为他也很不相符吗?」
他想说出常识性的意见,但黑发青年干脆地摇了摇头。
「误会的人好像有很多,我完全不曾有过蔑视年长军人的想法。对于伊格塞姆派也是同样,能够为我所用的人才我会一视同仁地尽量地去用。我也会避免年轻和年长的人形成对立。不然新的火种就难以出现了。」
「你说的也没错……但是通俗一点讲的话,对外该怎么办?这个时机录用的副官,是年龄比你大的伊格塞姆派将校。」
「只是副官中的一人哦。再怎么说元帅的辅佐也不能只有一人吧,我也会考虑对外的平衡,第二人从雷米翁派的年轻人中选择。现在的我给人以自己对年轻人的优待印象太过强烈了,这样一看录用梅格少佐也很合适。」
「嗯……原来如此,也可以这样考虑……」
「嘛,但是选拔那个人的理由不仅仅是这样。」
伊库塔靠在椅子上长吐一口气,回想着。——她死了,自己却活了下来。这是自己一生的悔恨——说着这话时的梅格少佐的表情。他因为怀有未来的年轻人却先于自己死去的后悔,所以在两年多的时间里都为此而烦恼痛苦——最后来到这里,以一个值得尊敬的成年人姿态寻求赎罪。
「这样被说过了呢——我是不会摇头的(碎羽注:直译是,会横向摇的头,我没有)。」
伊库塔用死心般表情说了这些后,马上又回到了平常的语气,开始明朗地说。
「那么,叫下一个人进来吧。」
「诶?还要继续吗?」
「当然。刚刚不是说过了吗,副官要选好几个人。我只是稍微看看这些人就感觉很是快乐。趁这个机会看看有什么有趣的人才吧。面试者还有很多不是吗?」
伊库塔从萨札路夫的手上拿过来文件,边翻动它,边微笑着。
「越是麻烦的事情,从中发现的快乐就越会珍惜。——下一个人请进!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自认为有魅力的点请简要清楚地说明。」
就这样萨札路夫和伊库塔在一起的时间中,作为副官的梅尔萨中佐,把自己在战场上三头六臂的活跃之姿展现了出来。
「……这个计划书不行。这一个月里物资不足的地方太多了。有问题的地方和奇怪的地方我都用红笔标出来了。请以此为参考重改一遍。」
她严厉地说着,并退回新人部下的文件。与勉勉强强当上将校的萨札路夫相对的,她的工作是中间管理,这个业务所涉及的范围非常之广。
特别是晚辈的培养是当务之急。帝国在武装政变中损失的人才空缺,经过了两年还没有完全填补起来。
「……克莱萨中尉。这里的数字为什么会是这样,你能够说明一下吗?」
「那,那是……」
「说不出来吧,你没有认真的考虑现场的状况,而是从参考的文件中直接写下了这个数字。这样的话不到三天就又会有要求补给的申请递上来了。其它部分也有很多问题,请好好阅读状况设定再重新写一份。」
文案被否决的部下们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之后,留在梅尔萨中佐面前的就只有一名沉默寡言的女性士官。中佐看着手边剩下的假想计划书,叫了这个人的名字。
「……兰兹中尉。」
「…………」
「……中尉?——听到了吗,梅特拉榭·兰兹中尉!」
梅尔萨中佐对着在自己面前一直低头的女性士官喊道,而这个士官在第二次听到自己名字被喊后才抬起头来。
「——在。有什么问题吗?」
士官终于出了声,她实在有点太顾忌长官而丧失了自己的锐气,作为长官依旧保持着严厉表情的梅尔萨中佐,右手拿着计划书简短的宣布。
「满分。」
「诶?」
「真是相当精彩的计划书。作为基础的行军路线的计划和因军队的适应状况而产生的分歧,和其中所产生问题的对策,还有途中补给的指挥——哪点都挑不出毛病来。我都想把它作为范本了。」
梅尔萨中佐用和自己批评的时候完全相同的表情说着这样的话,使得梅特拉榭中尉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长官对自己的表扬。当她终于理解了状况后,却还是以不安的视线看向周围。
「……非、非常感谢。但是,那个……」
「被表扬了却讨厌因此而引人注目,是吧?」
梅尔萨中佐直接切入核心。梅特拉榭中尉不知道说什么了。
「以你的身份来看的话这也很正常……但是,坦白地讲我不喜欢你的态度。能力和经验两者兼备的人却没有自己发挥的空间,我不希望在现在的帝国军中看到这种情况。」
「…………」
「请你更加有自信地工作。就算因为加尔鲁姜的事件但也没必要感到自卑。关于那件事陛下早已经原谅了,我对你也是和其他部下同等对待。」
梅尔萨中佐斩钉截铁地说道。——和妮雅姆·奈伊一样,梅特拉榭·兰兹本人,也是在要塞都市加尔鲁姜里率队反叛的军人奈安·米卡加兹尔克的副官。在加尔鲁姜中作为『参谋』和『宠姬』,令米卡加兹尔克满意的她们,在自己曾经的长官被处死的现在,全都受到了降两级的处分继续当军人。
「最希望你注意到的是,兰兹中尉——你现在,身处于自己的工作能够被正确评价的场所内。」
「……诶?」
这预料之外的话,使得梅特拉榭胆怯地抬起头来。梅尔萨中佐坦率地看着对方,不加停顿地继续说道。
「这与因米卡加兹尔克个人的心情而盛衰荣辱的时候不同了。在这里必要的只有作为将校的实力,没有除此以外的评价基准。直言不讳地说,都不能通过谄媚而弥补自己能力不足了。」
「……!」
「所以,这是你最理想的职场。长官都是些年纪轻轻就当上准将的人物所以不可靠,而同僚又都是缺乏经验不熟练的人。——你知道了吗?在这里你的能力很有必要。你有着作为一名叫做梅特拉榭·兰兹的军人的能力。」
梅尔萨中佐坦率地说出自己对她的称赞后,轻轻地用拳头打在自己右手拿着的计划书上。
「如果有人把做出这么精彩计划书的人不经评价便将之埋没这种不讲理的事,我绝不认同。接受赞赏吧,兰兹中尉。你是值得拥有赞赏的人。」
这一句又一句率直的话,沁入了梅特拉榭干涸的心脾中,最后,一滴眼泪划过她的脸颊。
「……啊……」
让她的心门紧闭的,是自己为一名男子竭尽全力却得不到回报,并且这名男子在离别之际还用最差劲的方式背叛了自己的过去。正因如此,她现在对身为自己长官的梅尔萨中佐所能做到的是,因她能正确地评价自己作为军人的成果而回报她。
「已经,不用再哭了哟。……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一定很辛苦吧。」
被长官温柔地抱着肩膀的梅特拉榭,在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一直在无声地哭泣着。
「……嗯……」
暴晒的太阳下,向东南西北四向延伸的,广阔平坦的演习地中央。因苦于不习惯的连续机动性训练,导致自己的部下们已经完全陷入了疲劳状态,马修面带复杂神情抱臂眺望着他们。
「稍稍尝试一下,结果发现和炮兵进行连携,意外地很有难度啊……。在平地的野战中也不能依靠风臼炮,这只能以和至今为止完全相悖的方式来做了……」
「一定要活用这种程度的火力。因为炮在运用处理和移动速度方面存在着极限,所以我们的行动一定要相互配合。但是,这很困难……」
旁边站着的托尔威,也同样看着自己疲惫的部下们回应道。马修稍微考虑了下,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可能是我们没有想清楚自己应该在什么样的状况下运用它。……伊库塔在很久之前的讲座中说了,和爆炮的火力相对,骑兵的突击性更强,大概相对于战列步兵也是一样。但是机动上相对于灵活的散兵就很弱了。我认为我们应该首要考虑弥补这项弱点。」(某蛙注:战列步兵又称线式步兵,即采用线式战术训练并发挥此类作用的军队)
「这样的话,我们就应该要尽早地考虑和骑兵的联合训练。和步兵、骑兵不同,炮兵是无法单独成立的兵种。我们首先要分析不同军种在相应状况下配合的有效性……」
「哦,稍微等一下托鲁鲁」
一个粗鲁的声音插入了两人的对话。两人惊讶地转过头来,翠眼的青年所看到的是,和他同样流着雷米翁家的血的两个哥哥。
「哥、哥哥们……?」
「从最开始就考虑得太复杂了吧。走在战场最前面的你还不知道吗,帝国军的编成目前大半还是战列步兵。要转变为以散兵为中心的形态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只担心着之前那件事的你忘记这个事实了吧?」
萨利哈斯拉格无视最小的弟弟困惑的神情说道。二哥司修拉夫进行补充说明。
「就像大哥所说,首先我们应该从最简单的运用开始。就爆炮的有效射程大幅延伸这一点来说,在做攻击准备时炮击的间隔可以设计的很宽泛。运用在野战中的战术,就应该这样去考虑。但面对编成的坚固方阵来说,这可能就是唯一的解决方案。」
就爆破这个新兵器重要性的认识层面,不只是托尔威,三兄弟的认识全都是相同的。从和末弟不同的观点出发,两个哥哥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归根结底,一开始在敌人间隔很远的情况下就要有仰角地进行炮击。等到敌人走近了就直接迎面炮击,经过炮击充分消耗了敌军之后,在我军后方待机的步兵就开始突击。为了应对可能会从侧面迂回的敌军,爆炮要预先以扇形或棱形阵型配置。……最基本的战术操作大抵上就是如此吧。」
「哥哥……但是……」
「你想做的事我也知道。你想说对于经过高度训练的散兵来说,在炮击支援下也应该可以同时进行突击是吧。我并没否定这点,那样尝试下应该也可以。……但是啊,在猛跑之前别忘了脚下一定要踏结实了,自己冲的再怎么往前要是其他同伴跟不上不就没有意义了么?」
托尔威瞪大了眼睛。这没有痛骂自己而是给予自己以忠告的长兄,他不知已有多少年没见过了。一旁的马修也是,看着与以往明显不同气氛的三兄弟的样子,一直站在那里正犹豫自己是否该说话之时——突然背后的某人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感觉你们说了些难懂的话呢。」
「哇……!?……诶?波,波尔蜜!?」
马修惊讶地跳了起来,转过头来看到对方的真面目后惊得更加瞪大双眼。在自己面前无畏地笑着的,作为伟大的船长·喀尔谢夫后代的女海贼,因为和微胖青年的再会而喜悦不已。
「好久不见,马修。叔父又受到了陛下的传唤,我也跟过来了。我觉得正事可能就是,关于引入那个爆炮的事情。」
「尤尔古斯大将也来了吗……?也是,爆炮和船的相性很好。在帝国之前和齐欧卡的海战中我方海军也因敌方的爆炮舰而陷入了苦战,讨论将之引入海军也是理所应当的。」
马修顺这往下一思考,总算明白了状况。就在这时,波尔蜜紧靠过来热情地对他私语到。
「就是这么一回事。……那么,你今晚有空吗?」
「……!?等,等一下!这种事情后面再——!」
马修脸一下变得通红,赶忙离开对方,并排站在和兄长们困惑地交流着的托尔威身边,他还没恢复平稳的心境。
波尔蜜纽尔·尤尔古斯来拜访位于演习地的马修时,身为海盗军头领的怪杰耶里涅芬·尤尔古斯来到帝国宫殿中。
「——所以说啦。追根究底,俘获齐欧卡海军爆炮的是人家的海军!」某蛙注:他在此处和后文的都是和波尔蜜相同アタシ”的女性化自称,因为是他嘛,你懂的!
「…………」
「因此,为了确实地防卫今后的海路,人家在这里也能稍微大方地进行一些投资就好了。」
「…………」
「……喂——喂?陛下?听到人家说的话了吗?」
尤尔古斯大将因他所得到的回应而皱起了眉头。他现在正在深绿色大堂中觐见女帝,这一天他依旧毫无遗憾地尽情发挥他那无赖的本性,表面恭敬实则内心瞧不起,而他今天对女帝的态度较往常尤为过分
理由一目了然——女帝虽然嘴上说着话,但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啊!?抱歉,耶里涅芬·尤尔古斯海军大将。是关于导入爆炮的申请吧。」
夏米优总算回过神来。尤尔古斯大将耸耸肩继续说。
「嗯,就是那样。无论是摸索使用方法还是寻求对策,人家这里没有实物的话就完全不一样了。人家也知道爆炮的生产跟不上需求,但是给海军配置的爆炮只有十门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海盗军首领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女帝摇头挥去脑中杂念,尝试把精力集中在面前的这个人身上。
「你的要求余知道,也进行了许多研讨,需求超出这个数字太多会变得很困难。余不是偏袒陆军,现状是爆炮的绝对数量不够,这么少的实物应该优先向哪里的部队配备是索罗克……元帅的判断。」
「人家就是想和他本人直接谈判而来的嘛,他在这里吗?人家啊,也很希望能拜见一下史上最年轻的帝国军元帅哦?」
尤尔古斯大将往周围看了看后,不满地撅起了嘴唇。到现在为止一直在旁边关注现状的雷米翁大将说。
「尤尔古斯大将,元帅阁下托我进行传话。请听好——『我方近期内不会进行大规模的海战,而齐欧卡方会进行海战的可能性也很小。我会在一年后会再次调整配备,所以请忍耐一下。』这句话。」
「这算什么!本人不来的话,传话也要有点干劲嘛!」
「等等,还有追加的。元帅还说了『我知道仅仅说这样的话不能算作回复,作为代替送上我的礼物。作为你们海军长年传统的《不上报的独自财源》,今后也我也会默许如何?』这句话……」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还想要继续表达不满的大将突然停止了动作。紧接着,他的脸上出现了带着艺术性的变化,脸上充满了宽容和友爱的笑容。
「——真讨厌啦雷米翁大将。你觉得人家是那种听不进去话的人吗?等一年也没什么,人家很满意。那人家就欣然等下去了哦!」
「……那就太好了。但除开这个,关于这个『独自财源』我希望你能说明一下……」
「这是什么啊?人家可完全不知道哦——陛下,能看见你是人家的光荣,那么,人家就告退了啊!」
一边,海盗军头目感觉形势不妙,对于翠眼将领的追究敷衍地回复准备离去。另一边,本该责备他无礼的夏米优,则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又在看着空中发呆。而雷米翁大将重重的叹气声在大伽蓝中回响着。(某蛙注:“伽蓝”在日语中指的是寺庙,这里指的是大寺庙。)
(第二章——完)




本帖最后由 Comi猫 于 2017-2-28 10:19 编辑


第三章 心之形
缩短与观察对象之间的距离,对于进行对其生活状态的分析具有相当大的意义。离得近可以看得更为清楚——当然,这是就大部分事物而言的共同的原则。
「……慢慢地(悄悄地)——……」
所以,科学家一有机会就会接近(自己的观察对象)。对方可能是有着锐利爪牙的猛兽,也有可能是有着有即将喷发满溢熔岩的火山口的火山,而对于这些事物,当在理智的好奇心超越了他们心中的恐惧的瞬间时便会决定行动起来。虽然这个少女也不例外——但是,
「——有什么事吗,夏托威塔涅露西斯卡兹三等文官?」
「呀,发现得还真快!」
虽离目标房间的门前仅差三步,但她这一次仍被观察对象打了个先手。在从办公室敞开的门后慢慢地露出脸来之后,巴切三等文官大模大样地开口说道。
「早上好,宰相。你看起来很忙的样子,但我可以稍微和你说说话吗?」
「只能谈和政务有关的内容。除此之外一概不行。」
在桌面上一刻不停地用笔写着文件的,帝国宰相托里斯奈•伊桑马淡然回应道。虽然听到这个答案使得科学家少女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但还是毫不犹豫地迈脚踏入了房间。
「不要这么无情啦。在这个宫殿中,从感情上不讨厌你的人也就只有我了。」
她说着向着房间深处的桌子走去。托里斯奈看都不看她一眼继续工作着,少女也对他这样的冷淡毫不在意。
「夏米优自不用说,伊库塔师兄也一样,都变得很难冷静地面对你。叫我和尤尔亲(尤尔加)来的其中一个理由就是这个吧。那就是用必要的局外人的视角来审视你。」
宰相依旧不为所动地沉默着。巴切用她那黑色的眼瞳,凝视着这张侧脸。
「你对他人的厌恶并不感到畏惧,不如说你把这样的身份自觉地加以利用。说实在的,我还是从你那里感觉得到一些亲近感的。因为对我自身来说,我本来就是比起夏米优来更偏向你的人。」
「——偏向我?」
托里斯奈针对最后一句话质问道。少女点头回答道。
「和他人的共鸣(共感性)很稀薄,与之反比的是自我意识的强大。这种人也可能被别人称作是人面兽心的人。
巴切用指尖卷着自己卷发的末梢,继续说道。
「比如说——当面前有受伤的人时,大多数人可以感受到『好痛的样子』是吧。但是我们只能想到『受伤了啊』。区别就是这样。」
「…………」
「因为训练和习惯都可能抑制共感性,两者的界限意外地很模糊。但是,我们天生就属于情感很淡的人,暂且不说这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我认为那里可能会有一条分界线。」
少女断定地陈述道。宰相微微眯起了他那仿佛戴着假面般纹丝不动的脸上的眼睛,。
「对于我来说——如果不是天生的,那就是在自己的感情被理所当然地被无视掉的这种环境下,在成长过程中变成那样的,这是我自己的分析。这是人自身对生长环境做出反应后,适应地发展出来的。所以,周围顾及我感受的人增多的话态度就会大大软化。发现相互之间为对方思考的关系感觉更好的话,就会向那方倾斜,这样的改变很普通就是了。」
嘴边微微浮现的苦笑,在下个瞬间就毫无痕迹地消失了。
「然后,话题再转向你。——有没有这样的人呢?就是能够为你着想的人,在这个宫殿中。嗯,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
对方没有回答。这个沉默就可以看作是他的回答了,巴切不客气地继续说。
「没有吧。宫殿中的人叫你狐狸或者佞臣,要说不管是谁,他们的共同点就是,没有认识到你的人性这件事。你自身也就在此基础上做出行为,隐藏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后的形象就逐渐变得更加强硬了。」
宰相手上的笔突然停了下来。少女站在宰相旁边,一只手有气势地撑在桌子上。
「这是由人变为怪物的典型路径。相关人员全都不自觉地陷入了恶性循环。这结果对谁都不好。」
下一瞬间,巴切笑着放松了她那紧绷的表情,同时向对方伸出了右手。
「就是这样,从朋友开始吧。首先叫你托里磷这样好——」
这话刚一说完,托里斯奈的就扔下右手里的笔,捏住了少女的脸颊。
「比我想象地还要烦啊,你这只猴子。——想让我在这里就把你除掉吗?」
他那爬虫一般的视线愤怒地瞪着被自己的手揪住的对方。他缺乏抑扬的声音不带有一丝人情味。
「等等!」
这一瞬间,一位瘦小的青年冲进房内。这是和巴切一同在宫中做事的尤尔加三等文官,他紧张的满脸汗水地打开了门。
「放开她。……不,请放开她宰相阁下。我为我同僚的失礼向你道歉,现如今巴切再怎么说也是高贵的陛下的臣下。你应该并没有像这样随随便便就杀她的权限。」
青年嘴唇颤抖着说出这一番道理。但没有温度的视线穿透了他。
「后事的处理安排我有的是办法。——如果我这样说呢?」
一种心脏被猛地紧紧揪住的感觉袭击了他。他边咬紧牙关承受着这恐怖的不快感边回瞪对方。
「……即使在这里把你杀死,我也要把她夺回来。之后会怎么样我全都不考虑!」
尤尔加把手伸入白衣袖中断言道。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在宰相腰包处的贴身精灵发出无机质的声音。
「——感知到杀意的表明。警告侵害者。若该权限者被确认死亡,将会依据AE系列内的人类援助协定——」
(原文:「――殺意の表明を感知。侵害者に警告する。権限者の死亡確認は当該AEシリーズに課せられた人類援助規定の内――」)
「之后的不用说也没关系。」
贴身精灵的警告被中途打断。托里斯奈轻轻地抚摸精灵的头,再次开口。
「当我真正决定想要排除谁时,什么威胁都没用。——你能理解我这句话的含义吗?」
「…………」
「你能理解的话那就行了。——没教育好的猴子,不能放养。」
狐狸最后叮嘱完后,放开了捏住少女脸的手,向房间后方走去。望着那悠然离去的背影,科学家少女咯吱咯吱地挠着头。
「……哎呀,走掉了啊。果然很难啊——」
她嘟哝了一句。但下一刻,尤尔加跑向她,双膝跪在地上就这样抱着她。
「……不要这么乱来啊,笨蛋……!」
因为残留的恐惧和逃脱的安心,青年的身体微微地颤抖。她的肌肤感受到了他的颤抖,少女第一次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啊……。确实,今天的行为稍微有点轻率了。」
「哪只是稍微啊!他可是这个宫殿中最危险的对手托里斯奈·伊桑马!你在今天被杀了也不奇怪!」
尤尔加半是叫喊的说道,抱着她的手臂力量加强了。巴切“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我是大体觉得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才前来向他搭话的——但是,是啊,风险也不为零。抱歉尤尔加。让你担心了。」
少女接受了自己的过失而向他谢罪,并“哟西哟西”地抚摸青年的头。她这样做着时,突然看向宰相离去的走廊并说道。


「但是啊——能够这样为之担心的人,宰相连一个都没有呐……」
「……索罗克。这是……?」
同一时间。在皇宫的居室中,夏米优凝视着目前桌子上放置的一个没见过的东西。她坐在藤椅中,而旁边站着的伊库塔说明道。
「它叫盆景,是亚波尼克的传统文化之一。盆上放有土、沙、石头、苔藓等一些东西用来欣赏,这个就是以上面那些东西为基础做成的一种消遣活动。」(某蛙注:亚波尼克以前是极东域的国家,现为齐欧卡国土中的一部分,伊库塔之母就是亚波尼克人。前几卷中有所提及)
伊库塔边说边把手伸向桌上的盆景。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底面边长约四十公分,壁高约十公分的,无盖的箱子。
「箱子中铺着白色的沙,周围有人偶、家具的迷你模型等各种小物品。这些都可以自由地配置用以欣赏,换而言之在就是用摆放庭院式盆景来消遣的活动。我觉得你肯定也很想试一试。」
「呼呣……没有规则是吧?完成后进行评价的要点呢?」
「没有什么特殊规定。游戏并不以这种事情为目的。」
「嗯……那么,从什么地方开始下手呢?」
「嘛,首先摸一摸它吧。对于这个游戏而言,预习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整个过程全凭自己高兴去做也没关系。」
伊库塔微笑地注视着她,以轻松的语气这样催促道。面对全新的庭园式盆景,金发的少女有些不安的看向他。
「……你能,给一些建议吗?」
「要是我说『这样做就好的话』,你就会朝我所指明的方向去做了吧?这可不行。这不是为了谁而做,而是随心而行,制作你自己的庭院式盆景才是最重要的。」
被这番话所推动,夏米优把手伸向在箱子边放着的各种小物品。显眼的东西一个接一个地被她拿在手中。最后,她拿起其中一个。
「……这个是贝壳吗。还有这些蓝色的沙。那么,就来制作一个海边的景色吧。自余通过海路前往希欧雷德矿山那时以来,已经有很久没见到了……」
少女定下了一个方向后,与之前犹豫不决的行为截然不同,她开始毫不停歇的行动着。夏米优以脑内浮现的设计图为基础,铺着沙,配置着小物品,调整它们的位置以贴合自己想象中的画面。在伊库塔的注视下,一盆缺乏风趣的盆景转眼间增色不少。
「……这样如何?」
完成到自己满意的状态后,夏米优这样问道。伊库塔在桌子上撑着身体看向盆景里面。
「让我看看。——哦哦,这太厉害了!做得真精致细心。希望你能解说一下?」
伊库塔一边不加解释地赞扬着这完成品,一边向它的制作者夏米优寻求她对这个景色的说明。少女轻轻点了点头开始说道。
「……这是渔业发达的海口城市的图景。渔夫们坐船出海撒网,孩子们在沙滩上拾潮。」
「嗯嗯,那么,这条鱼呢?」
「这是当日最大的收获。鱼身上的鱼肉大半都被切分到市场卖出去了,渔夫和他的家族带走了剩下的骨头。剩下的鱼肉用勺子刮下来,然后混着小麦粉做成丸子,可以拿来烧或者煮……」
「这也就是所谓的海滨团子(浜団子)吧。我记得这是沿海一带的地方料理,你很清楚啊。」
「余读过资料了。但也只是知识,并不知道味道,其它像这样的食物还有很多,自余成为皇帝后,像这种只有知识但却不知其味的食物反而增加了不少。」
夏米优带着自嘲的心情说着。伊库塔把手放在她肩上,温柔地继续说道。
「你在今后,有很多能去吃的机会的哦。在此之前就让自己的想象尽可能地膨胀扩大吧。未知的某个事物,连包含对它的想象在内都是非常快乐的。」
……嗯。那样的话,只想象……
样的自己也会被允许——她那没有说出口的后半段话,伊库塔却像听到了一样清楚。可夏米优却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她拿起手边剩下的小物品。
「……尝试了一下后,余发现这个游戏意外地很令人愉快呢。索罗克,再做一下别的景色可以吗?」
「当然,下一个会是怎样的盆景呢,我现在就期待的不能自已了。」
青年面带微笑催促着她制作下一个盆景。少女轻轻地点了点头,再次动起双手。
「那么,下一个就做山间村庄吧。就余所知,在这样的地形中可以说是最美的地方是——」
两人一起度过的恬静时光迎来了结束的时刻,在这之后他们就不得不作为皇帝和元帅面对各种各样的职责。而这一天,他们最先听到的是一个坏消息。
「——状况恶化了吗?」
女帝在会议中听到了这样的上奏,带着严肃的面孔反问道。文官紧张地继续说道。
「是,非常遗憾……。在边境进行自给自足的集团人数一天比一天多,最近一次观测到的人数已经达到一万人了。不出所料,人数似乎超过了食物自给的界限,食物无法分配到每个人,导致饥饿的人开始出现了。」
因没有防备到自己预测到的事态会真的发生,夏米优非常着急,嘴角一斜。
「……为了防止其发生而实施的对策,没有发挥其应有的效果啊……」
「……真是不中用……。为了他们准备了新的耕作地,虽然我们企图把他们往这个方向诱导,但响应的人数却非常之少。即使花费了时间尝试去说服他们,可他们的不信任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了……」
而文官们对自己先前讨论制定的方案感到犹豫。对行政的不信任和对女帝的不信任是一回事。对此比谁都能深刻体会到的的,不是别人,正是女帝自己——正因如此,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就是必然的了。
「……余亲自前往。」
「夏米优!」
邻座的伊库塔严厉的看向她。女帝注意到他的视线后,静静地摇了摇头。
「别担心索罗克,不是说什么事都要余亲征。余让他们亲眼看到自己的身姿,并直接表示支持他们。不信任感再怎么根深蒂固,要是皇帝亲临的话,肯定有人能够看出我们是认真的。
但是,施加过多的压力可能会适得其反。余所率领的部队人数要尽可能的少,以视察的名义前往当地吧。宫殿暂时会空出来……」
「那么,我也理所应当一起——」
「等、等一下元帅阁下!」
青年毫不犹豫地准备主动担任女帝的随从。但一听到这句话,代表军方出席会议的女性佐官就慌张地站了起来。
「陛下是因为没有办法才前往的,您身为元帅,要是这样轻率地离开基地,会让其他人很困扰的!现在帝国军也是在您的指导下进行着再编成的行动,要是您本人不在的话大部分的工程就会中断!如果是体制完善之后您还有可能走,但军队建设现在甚至都还没走上正轨!」
伊库塔听到在对方的立场上的无比正当的抗议,一时间无言以对。不久,他从牙缝里强行挤出自己的话。
「……我知道自己现在离开基地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但即使这样……」
「——索罗克。」
他即使无视道理也不打算让少女一个人前往。女帝因为他的这份关心而感到胸中一紧,但依然努力发出强硬的声音。
「……不要担心。余——余一个人也没关系。汝也知道,这不是第一次了。至今为止,余多少次都是像这样一个人亲自前去镇压叛乱。况且这次不是和反叛者的战斗,而是说服国民。无需担心。」
「在我悠闲地长睡不醒时,你被迫面对那样残酷的处境。……这是让我自己无比后悔的事情。」
伊库塔痛苦地说道。女性佐官虽然有些犹豫是否该介入,但还是决意提出自己的意见。
「……恕在下冒昧。虽然元帅阁下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能行动,但可以让值得信赖的部下作为陛下的随从。鉴于情势,这次能否接受我这样的方案呢……」
鉴于当事者们的立场,这是不管论谁来看都十分恰当的妥协点。要是还否认这个提议的话,即使是伊库塔也很困难——他在心里暗暗决定,自己至少要为了少女做好最大限度的安全策略。
一旦决定了自己亲自前往后,夏米优的行动就相当迅速了。在决定了日程和计划,以及陪同前往的将校和部队后,她终于迎来了自己出发的那一天。
「……陛下,骑如此高大的马,真的没问题吗?」
哈洛骑上马后担心的问道。夏米优骑在格外漂亮的马的马背上,自信地拿着缰绳回答道。
「别担心哈洛。虽然完全比不上雅特丽。余对于骑马也并非一窍不通。」
少女这样说道,她在这两年经过了相应的训练。以前因为自己不能骑马而拖慢了行军速度,对此情况的发生她非常厌恶,所以自她即位之后最先就提高了马术。本来夏米优的记忆本领就非常的强,因此现如今她的马术水平已经达到可以上马的必要水准了。
「余估计这次的目的地并不会出现战斗,所以部队的编成只有轻骑兵也没有问题。护卫也和平常一样交给露康缇,你也跟着我。再说最重要的是——」
女帝说到这突然停下,视线往自己背后看去。
「——能够比得上贵官的守护者,放眼帝国全境再无他人,索尔维纳雷斯·伊格塞姆名誉元帅。」
被叫到名字的炎发壮年男性——曾经位居帝国军顶点的军人,在马上静静地行了一礼。
「您的话令我不胜惶恐。……我会全力保护您。」
「没错没错!我也跟着呢!」
无视氛围的活泼话语插了进来。夏米优看向举起一只手靠过来的本人,毫不隐讳地叹了口气。
「……巴切啊。因为汝的参与,需要护卫的对象增加了,汝的存在不如说是累赘。」
「没有那么一回事哦!看吧,我连骑马也比夏米优擅长哦?」
巴切说着拉了拉僵绳,马以Z字形路线的向女帝靠近。女帝皱起了眉。
「……比余擅长?……等等。汝是出于何种根据才做出如此判断的?」
「那是因为啊,我很早之前就开始骑了哦,和最近才开始骑马的夏米优年限不同嘛~」
看着对方耸肩如此挑衅着她,金发少女顶了回去。
「……这次的行军会很快。如果汝跟不上的话,余就会把你抛下,没关系吧?」
「呼呼?那样也可以,那么我们来赛跑到第一个中继地点吧。输的那一方就要接受惩罚游戏。」
「赛跑?别胡闹了,要是在行军之中做出这种事……」
「阿勒阿勒?果然你没有自信吗?」
科学家少女歪着头嘲讽地笑着。虽然明知道她这煽动的话语十分幼稚,夏米优却抑制不住内心反抗的欲望。这次她也接受了这个挑衅。
「……等余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上时,看汝还敢不敢说出这种话。」
「可能说不出来呢。因为,背后一方的地平线看不见呢。」
两名少女间爆出了火花,哈洛在旁边捏了一把汗注视着这个状况,夏米优面向周围的士兵们大声说道。
「——开始进军!以最快的速度向目的地前进!所有的人,都别落下!」
「诶?请、请等一下陛下~!」
哈洛也率队开始前进。夏米优和巴切在前面并排地骑马跑着,不久后两人除了能看到对方之外都见不到其他人了。
两人以微弱的差距相互你追我赶,结果在经过四天的行程后,她们以平局结束了这一场赛跑。在白热化的尾声阶段过去后,少女们在目的地下了马,并排躺在草原上喘着气。
「……啧、啧……你、你还真当真了啊,夏米优……」
「……哈、哈……那、那是余的台词。已经好几次了……
到了这时,两人还是继续着嘴硬的争论。哈洛苦笑地望着她们的争论,把水精灵同伴米露生成的冰水倒入两个人杯子。
「好了——这是冰水。不管是陛下还是巴切,今天的阳光很强,都不要太胡闹了哦?」
「……嗯,抱歉,哈洛」
「噗哈。活过来了。」
两位少女争着喝水润湿自己的喉咙,在她们渐渐缓过来后,科学家少女的视线往正前方看去。
「——那么,看那边,那些就是传言中的人们。」
夏米优坐在旁边看着同样的地方。她们坐在微高的山丘上,可以看到一条从东北方向流向西南方向的河流,并且可以一眼望见在那一带密密麻麻排布的破农田在周围铺展开来,到处都是正被放牧的家畜。
「……和报告所说的一样。他们占据了肃清腐败贵族时随之被弃的耕作地,并在其周围建起了集落。因这里是河流沿岸,从水源上考虑,他们的选址很好。这应该是能保证他们能够延续自己那自给自足的方式所需要的相当适宜的环境了。」
「嗯。但是,要不是住民的数量急剧增加的话本应是这样。他们来者不拒导致这里所能容载人口的最大值早早到来了。现在更是早就超出限度了。我认为他们所耕种着的那些农田,都不能维持到下一次的收获。至今为止他们都是靠着地主所给的逐渐减少的储蓄勉强糊口。这样的话,自给自足从最一开始就不会成立。」
巴切根据眼前的情景所推断出的事实,明确断言道。夏米优手拿空杯站了起来。
「斥候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们不能一直这么待下去。」
抛开巴切挑起的赛跑不说,这四天的行军也不是什么轻松事,可夏米优却没有把这份疲劳带到现场。科学家少女望着她那张可靠的侧脸询问道。
「你准备怎么做?」
「叫出他们的代表然后有耐心地去交涉。对方因为目前物质不足,我们应该有充分的交易余地。」
女帝强有力地断言道。巴切嗯了声。
「虽然我不反对这个方针——交涉的时候一定要强硬一些哦。不能说『请你们解散』这样的话,至少也得是『赶紧解散!』这样的立场。让他们看到陛下的慈悲虽然很好,但要是被轻视的话交涉时间就会被拖长。」
「不用担心。余不是说过吗,余出生以来就是暴君。」
「呃,你要是忘了这个就好了。」
巴切抱着胳膊把头一歪。夏米优注视着远方没有未来的集落,反复思考着自己为了说服他们所应该采取的策略。
经过准备后开始进行交涉的,从最初便超出了女帝的预想。
「——他们,全员都是代表?」
少女的惊讶和莫名其妙参半的声音回响在大帐篷中。这也难怪。现在,在她面前有超过十人的男女作为『集落的代表』聚集在这。
「再怎么说在这也太多了吧。三人或四人——不,如果是五人或六人余都可以理解。但是现在都有十七个人了。余应该是要求集落全体派代表出面。对方难道不能理解选定代表的基准吗?」
夏米优说出这理所当然的疑问。带领这些『代表们』前来的士官回答道。
「不……并没有弄错。他们本来就是自然产生的共同体,并不像我们一样通过协议达成的组织。带领了大量民众的人似乎有较大的发言权,但麻烦的是,带领同等规模集团的领袖最一开始就有好几人。而他们又经过了内乱而分裂,导致现在这种状况的产生。」
女帝撅着嘴。集团的分裂自己之前是预想到了,但是进展到了现在这种程度还是出乎自己的预料。
「也有较少人数的集团拒绝较大集团的吸收,而自行独立这样的情况。即使我们已经省去了一些过小的集团,但还是有十七个团体不得不被区分来单独进行对待。」
将校说明完毕后,感到抱歉般地低下了头。夏米优抱着胳膊。
「……余想得简单过头了啊。聚集了这种程度的人数,余推想应该存在有着相应魅力的领导者。」
「是啊。太平宗派初期似乎也有这样的人物,之后听说他们因为不能满足全员的食物供应而逐渐失去了发言权。面前的这些人,也可能已经到了那个阶段——作为集团的末期阶段。」
夏米优同意这样的推测,但依然毅然地向前走。
「这样的话,倒不如余应该觉得幸运才对,在他们完全瓦解之前赶上了。」
少女为了鼓舞自己这样说道,并开始处理面前的工作。
「虽说多但也只是十七人而已,也不是这里不能应付的人数。——第一个代表,走上前来。」
「……噢,来了!女帝真的来了啊!」
听说了夏米优的到来后,她的影响立刻就在集落一方扩散开了。在那些因为不安而动摇的人们之中,也有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并窃窃私语着什么的人混入其间。
「就带的兵力来看,好像并不会……像加尔鲁姜那样会冷酷无情地打垮敌人。」
「她现在好像是要召集代表进行接见。应该是以让这个集团解散为目的前来的。」
「就这里的人们完全没有形成组织的现状来看,她没办法只说服一个头领就解决问题。劝导需要一定的时间。因为对方是非武装的流离失所的人,她一定会疏忽大意。……这是绝好的机会。」
「啊。自从那次屈辱以来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我们伪装为流民,一直忍耐到今天也算值了。」
同伴握紧拳头肩膀颤抖,男子拍拍同伴的背让他平静下来后问道。
「但是,这一票要怎么干?他们对女帝的保护牢不可破。不管怎样那个『炎发的伊格塞姆』可不是摆设。」
「的确,贸然发动攻势的话我们全员都会身首异处——但在现在这种他们没有察觉我们存在的情况下还是有办法的。」
他们说着并一齐点了点头,然后各自向零散的村子中走去。
「——就是这样。我方会准备让你们到全员都有食物的环境中去。」
从劝导开始三天后的上午。女帝的声音在帐篷中回响,语带焦躁。
「我们也会在你们生活走上正轨前提供支援。你们自给自足的计划已经失败了,要是你们还停留在这里,你们就只会把自己绞死。」
她的心意一点也没衰弱,虽说自己已经不下几十次地重复着同一段内容了,但不可否认还是有些不耐烦。可受到劝导的一方完全不懂女帝的心意,还是带着一副无法领会的表情“啊哈”地暧昧附和着。
「……那,那么,我需要还和其他人商量一下……」
代表依然没有作出任何清楚的回答,为了『和同伴们商量』而返回集落。夏米优看着这反复出现了不知多少次的情景,在对方从自己面前消失的瞬间,忍无可忍地说道。
「……真叫人着急!他们为什么!这么难以沟通!」
女帝说着并暴躁地坐回御座,但这也没办法。构成这整个集团的十七个团体一方,至今能够看到回应了劝导的也只有两个。除此之外连一点有反应的迹象都感觉不到。
巴切在一旁注视着她等候答复的样子,这时走上前说道。
「嗯,是这样,陛下,他们从一开始,就不习惯『自己商量着决定将来』这样的事。他们就和刚学步的婴儿一样。」
夏米优听到这句话后愁眉苦脸地看向她,科学家少女继续说道。
「我之前也说了吧,就是“百人贤者之国”的故事。因为他们不是贤者,现状就更加糟糕了。他们害怕失败而无法做出决断,就这样继续维持安逸的现状。在领导者失去发言权之后的集团大部分都是这个样子。」
「…………」
「如果你想寻求迅速的解决方法,偶尔行使一下武力和恫吓更加直接。被教训一顿之后就会服从上级的命令——你这样做的话他们就会明白了。从现在开始改变方针如何?」
巴切不带嘲讽地提出这个提案。夏米优不愉快地撅着嘴回道。
「……不用说什么从现在开始,余已经做好了安排。已经决定明天傍晚让三个大队从最近的基地到达这里。能给我们的时间很是有限。要是今天之内还看不到进展的话,余就不得不在他们背后用枪口顶着他们让他们行动了。」
「是啊。虽然很想默默注视着他们蹒跚学步,现实却不能让我们犹豫。大概你在自己死心的时刻到来之前就已经决定好了,果然你很厉害呢。」
「哪儿厉害了。只是余把自己作为君主的差劲的一面,恬不知耻地压在了他们身上而已。」
少女带着对自己的失望说道。她在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后,振作精神一般睁开了双眼。
「不管怎样,余还没有放弃劝导。今天一天的交涉余也会竭尽全力。要是传唤代表来这里的手段不好的话,余就亲自前去说服……」
女帝现在还在思考着寻求不一样的解决方法。但是,科学家少女摇了摇头。
如果越过代表们直接向大众演讲的话,这就像用羽交固定技扼住了他们反抗的双臂让他们不得动弹一样。先不说效果怎样,风险实在太高了。就这样把你自己暴露在对你没有好意的民众面前,这样的行为还是不要做的好。」碎羽注:羽交い絞め——羽交固定技,一种从身后双肩下握颈,倒剪双臂,使对方无法动弹的格斗技
对于一个喜欢发表极端言论的少女来说,这是跟她不怎么相称的非常有常识的正论。帐篷里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哈洛在角落注视着这一连串的发展,想要打破这沉默而开口说。
「陛下,让我——」
但是,当她正要说完这句话时,自她的内侧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等等,哈洛。这可不行。
哈洛的身体突然僵硬起来。在她体内的另一个人格继续对她说道。
——确实,我们直接出手的话,也许可以制造让那群人解散的动机。但是,要真想这么做的话,陛下从最一开始就不会到这里来了吧。正是为了想办法改变“政治问题让军人解决”的习惯,陛下才如此努力的,不是吗?
「…………」
哈洛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话,哈洛低下头握住了双手。女帝注意到她这个样子,开口问道。
「……?怎么了哈洛?不舒服吗……?」
本该是由自己来保护的人,却从她那里传来了担心自己的视线,哈洛觉得自己很不中用,胸口一阵揪心的疼,但她依然以自然的笑容来加以掩饰。
「……不,我没事。刚刚说了些奇怪的话。对不起,陛下。」
哈洛低下了头,抑制住了自己压抑的内心再次沉默起来——就在这时,从士兵那里传来报告。
「报——!集落西侧的居民同伴直接发生了冲突!似乎是围绕食物,不同的团体之间的内部纠纷……!」
在场全员的表情突然变得很紧张,女帝立马问道。
「负伤者呢?」
「正在持续增加中!还有拿着自制武器的人,已经超过争吵之势了!」
听到回答的几秒内,夏米优马上采取了应有的策略。
「——伊格塞姆名誉元帅!你带领一个骑兵大队,马上去平定纷争。」
至今为止都严肃地保持沉默的炎发男性,听到这话后终于开口说道。
「恕在下冒犯,陛下。我在这里,是以保护您做为自己的最优先事项。」
「余知道。但是,面对暴走的民众,你在这里是最能起到抑制作用的人物。很多人看到你的双刀就不敢胡闹了。为了不流无谓的血,这里不论对错都需要你行动。」
夏米优完整地表述出自己的依据。伊格塞姆名誉元帅稍微思考了下。
「……要是陛下这么说的话。在我回来之前,请您一定不要离开这个地方。」
「自不用说。余就在这里等候你的捷报。」
女帝把手放在胸前,果断地说道。炎发的大将看到女帝的决意后马上开始行动。
「我很快就回来。」
索尔维纳雷斯•伊格塞姆率领着骑兵部队绕向西边。集落之中好几个人注视着这一情况。
「……『炎发的伊格塞姆』离开大本营了。」
一个人看着望远镜小声说道。旁边的男子点了点头,看向背后武装待命的同伴。
「现在是好机会。——行动!抓获女帝本人!」
自他周围响起了一片呐喊声。他们随即一齐出击展开战斗。
「敌、敌袭!敌袭——!」
在士兵的报告传到帐篷的同时,外面的士兵敲打铜锣把这个消息传达给了部队所有人。在极端紧张的临战气氛中,士兵追加了状况的说明。
「陛下!一部分民众从正面袭来!那些家伙全副武装!他们用的不是自制的武器,而是军用的弩枪和风枪……!」
武装两字重重地敲击在女帝的耳膜上。但是,在她在说出应对方法之前,又有另一个脸都变色的士兵出现并向女帝报告。
「报告!先前接受陛下的劝导向南边前进的两个集团,突然改变路线朝这边过来了!我们远远地看到他们都配备了武装!」
这份报告意味着又有袭击从别的方向出现。“啊呀!”,科学家少女抚着额头呻吟道。
「……这是,中圈套了啊」
「巴切……」
「我估计,那些人是反叛军的残党。他们都是些在陛下至今为止的镇压下幸运地活下来的家伙。他们大概在混入流民之中寻求糊口的同时,等待着因听到这个集落产生的消息而前来的你。」
夏米优带着可怕的表情点了点头。帐篷中的士官们慌张地开始行动。
「趁着伊格塞姆元帅带兵离开大本营的时机,他们和假装接受劝导结果绕到我们后方的同伙进行夹击。这考虑得也太周到了。因为这次不是以镇压而是以劝导为目的,所以我方的战力并不多。」
「……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哈洛走了出去。这次她完全没有因为身为军人而犹豫的理由。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人们手里拿着武器,涌向女帝所在的大帐篷。迎击的骑兵们,立刻就发现了对手不是简单地拿着武器的一般民众。他们自己也经过训练,因此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敌方那种作为集团一部分的行动方式。
「可恶,不要靠近这里!你们这群反叛者……!」
「队列不要乱,不要疏忽!这些人都疯了!」
压缩空气的破裂声划过空气,中弹的马痛苦地嘶叫着。敌人充满胜势地呐喊着,骑兵不得不打响这场预料之外的战斗。
「…………」
哈洛看着这副情景,认识到自己现如今陷入了货真价实的困境之中。就像为了印证这一点一样,自她的内侧传来了声音。
——……糟糕了哈洛。那些家伙,是趁此机会拼尽全力而来的。对方的数量优势很大,作为防守方在平原扎下阵地的我们一点优势都没有。他们马上就会形成包围之势……。
帕特伦西娜焦躁地继续说。
——要是索尔维纳雷斯·伊格塞姆带领部队回来的话情况就能改善,但是,就现在这个形势来看很难说我们能坚持到那个时候。要是我们不采取什么措施的话。
「…………」
——?等等,哈洛?
哈洛转身返回帐篷中。在女帝和臣下们的视线中,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陈述现状。
「……大家,情况相当严峻。」
在她这句话这样说的瞬间,哈洛感到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哈洛毫不留情地继续告知众人道。
「要是这样数量的敌人持续对我们进行包围并突击的话,在伊格塞姆名誉元帅的部队回来之前,我们的防卫线很有可能就会被突破。」
她这样说着向其中一个部下使了个眼色,那人拿来了预先准备好的东西。哈洛只手拿起这个状似女帝头发的——一个和金色长发一模一样的遮盖物(假发),继续往下说道。
「这个是……其中一个提案。陛下,恕臣惶恐,请把骑兵的两个小队交给我,还有,您的上衣和王冠也一并交给我。」
夏米优被这预料之外的提案吓了一跳,但是,那也是一瞬的事情。夏米优马上理解了哈洛的意图,她的脸上清楚地浮现出恐惧的表情。
「……等等。哈洛,难道你……」
「敌人的目标是陛下。所以,陛下的替身带着部队出去引诱对方应该行得通。……我的话身材差太多了,所以替身就交给了部下的女性士兵。如果这项工作干得好的话,涌向这个阵地的大部分敌人应该会被诱离这里。」
这是她想出的,唯一一个可以突破现状的策略。夏米优站起来叫道。
「不行!哈洛,汝一定不能这样做——」
「嗯。只能这样了,吧!」
另外一个声音打断了女帝的话。女帝吓了一跳,在她身边的科学家少女抱臂点头说。
「替身就交给我吧。和陛下体型最相近的人,在这些人之中再怎么选都只有我了。没问题吧,贝凯尔少佐?」
「巴切!?」
夏米优愕然地看向臣下。而她本人却极其冷静地补充道。
「不要介意,夏米优。这是我没有设想到这个状况,没有为此做好准备的我的失误。把这火引到你身上的正是我,我会好好地承担责任的。」
她脱下身上的白衣,像是为了让对方安心一样笑了笑。
「安心吧。我也有着擅长到不输师傅的逃脱本领,我会尽可能地折腾那群人的。」
少女有力地说道。哈洛看到了她的觉悟。
「……只要不被敌人抓住任务就算成功了。巴切,真的可以吗?」
「没问题。我并不打算被他们抓住。」
巴切“呼”地哼了一声。夏米优依旧愕然地看着两人。
「等等——等下,你们两个,余都还没许可……!如果要你们去引诱的话,用这里所有的兵力去尝试突围反而更好!」
少女的声音已经近乎悲鸣,哈洛严肃地摇了摇头。
「陛下。现在的敌人,以把我们和伊格塞姆名誉元帅分割为最优先而展开了兵力。所以,我们突围的可能性很低。……要是和陛下一起突破的话,倒不如说我们还会远离友军。」
「这对于你们诱敌的策略来说不也是一样的吗!离这里越来越远的话,你们就陷入孤立的处境了……!」
「不要担心!因为我们是骑马出去的,要是我们突破了他们最初的包围的话,就这样一直逃下去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在他们追我们的时候,伊格塞姆名誉元帅的部队就会来援助了。」
「即使这样,直到那之前并不能保证你们平安无事……!不要去哈洛,余、余很害怕!要是你们从这里出去之后,最后也像雅特丽一样再也不回来了的话——」
夏米优眼中闪现着泪光恳求道。哈洛沉默着走近她身边,就这样温柔地抱着她。
「我一定会回来。……我绝对、绝对会平安无事地回来的。」
哈洛从颤抖的少女那里借来王冠和上衣,依然保持着平时温柔的笑容说道。
「所以这一次,就交给姐姐我吧。尽管放心吧,好吗?」(碎羽吐槽:好烦,有一种不详的预感X_X)(某蛙吐槽:这flag立的……)
——哈洛!等等,哈洛!听我说!
离开帐篷后,完成变装的巴切和骑兵们离开了,哈洛给自己要骑的马装上马鞍。在她的内侧,另一个人格不停地说。
——我是说了要采取一些应有的措施!但是,在这个情况下进行引诱突围不是精神正常情况下的人干的事!要是你这样做导致自己生存率下降了怎么办!
哈洛没有回答,继续默默地做着准备,帕特伦西娜半是哭泣地说。
——回答我啊!你到底怎么了,自暴自弃了吗!?你终于对继续活下去感到厌烦了吗!?认识到了我们一起犯下的罪过……!
「不。没有那样哦。」
这时她终于有了答复。虽然很微弱,但哈洛继续毫无动摇地说下去。
「我们作为诱饵出去,我认为是能够保护陛下的安全最有效的策略。我认为要是我们的话就能做到。我判断的基准就只是这样。所以——我完全没有在这里舍弃生命的打算。」
哈洛终于把马鞍固定好后,她骑上马,手上握着缰绳。
「做我能做到的事情,帕特伦西娜。……我考虑了很多,但是最后我认为只能这样做。我作为骑士团的一员支撑着大家,大家一起来保护夏米优陛下,只能是这样。」
哈洛握着缰绳的手中蕴含着力量。她说——在自己的心中有着明确轮廓的意志。
「我知道,这绝对不算是什么补偿。因为,我并不是为了弥补我们犯下的罪过才想要保护大家。不如说正好相反,即使还要犯罪我也想要保护大家。伊库塔、马修、托尔威、夏米优陛下、还有雅特丽——把不是好孩子的自己,也接受了的这些人。」
说出那一个个名字后,哈洛感到自己的决心变得更强了。是的——这一定,不是被谁强迫而去做的。
「因为下了这样的决心,我才可能面对这一切。至今为止犯下的罪过,和之后将要犯下的罪过。已经不会把这些全部交给帕特伦西娜了。我再不会紧紧抱着好孩子的假象。自己再怎么丑陋、肮脏——我已经决定要带着这些和大家一起活下去!」
那是发自内心的,成为她人生转折点的宣言。看到她那准备踏出不可逆的一步觉悟,帕特伦西娜提心吊胆地说道。
——……把所有的那些,作为自己的事情而接受吗。包括作为杀人鬼的我,以及我至今为止做的事情吗?
哈洛轻轻点了点头。她的内侧再一次问道。
——你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你已经无法变成好孩子的哈洛了哦?这样真的可以吗?
哈洛立刻点了点头。帕特伦西娜终于理解了,不管再重来几次,自己问的方式再怎么变,她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是吗。……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
我这双手沾染的罪恶、技术、和能力。已经全部是你的东西了哦,哈洛。
为了保护哈洛的内心而产生的坏孩子英雄,终于接受了她内心状态的变化。这是自己做出选择,并向前踏出的第一步。哈洛玛·贝凯尔毅然地骑马向前进。
「谢谢你,帕特伦西娜。——出发吧!」
「——冲啊、冲啊!」「再加把劲!」
反叛势力残党不断地进攻。他们因为奇袭成功而充满气势,直指大帐篷。这时,纵列组成的骑兵队冲了出来。
「噢……!?」
他们实在是没有正面与之抗衡的无谋之勇,骑兵队列一瞬间就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看到那中间有熟悉的金发和黑衣在飘扬后,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喊了起来。
「——是女帝!女帝在那群人之中!」「不要让她跑了,追!追!」
「哇,完全上钩了!」
「不要说话!会咬到舌头的!」
在队列中央的哈洛叫道,她骑的马的背后载着巴切。两人骑在同一匹马上,她感到背后有一部分敌人正在追来。其数量是她们的数倍。
「再这么逃下去的话,我们就离汇合点越来越远了!所以在此之前——做好觉悟了吗,巴切!」
哈洛催促她做好心理准备,科学家少女有气势地回复了一句『明白!』。身处这样的困境而同伴却毫无胆怯之意,哈洛觉得很幸运,她向周围的部下喊道。
「部队转向!进入集落!」
她左手拉缰绳改变马的前进方向。注意她们的居民们发出悲鸣到处乱窜,她不管这个,带领部队冲入集落。
「在这里下马!」
「噢噢!?」
进入破屋林立的一带时哈洛停下马,抱着变装为女帝的巴切从马上跳下来。马就这样扔在那儿,哈洛告诉周围的部下。
「在这里以分队的单位分开跑!就像事前准备的那样,穿过集落!迷路了的话总之就向西南方向跑!不要考虑途中汇合,请一口气跑到集落的另一侧!」
士兵们接受指示依次下马。哈洛拉着巴切的手到藏到部下们制造的屏障中,一边注意着周围人的目光,一边小声说道。
「……巴切,请把上衣和假发脱了交给我。现在解除变装也没关系了,你和他们一起跑到集落的另一侧吧。佯动就交给我吧!」
追兵们已经认为这里面有女帝而前来追捕,所以在这之后已经没有必要用替身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了。巴切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于是迅速解除变装。
——马上就该我出场了吧?
闲得无聊的帕特伦西娜小声寻求着工作。哈洛内心肯定地答复了她。在她面前,科学家少女脱下了女帝的装束,换回了轻便的服装走了出来。
「这是真正的捉迷藏哦!姐姐也要小心!」
巴切和士兵们合流朝集落的深处离去。哈洛目送他们离去之后——便立刻闭上了眼睛,把肉体的主导权移交给了另一个自己。
「——可恶,混入集落之中了!她在哪儿,藏在哪儿了!」
敌人被女帝的幻影引诱而追赶她们前来,但在目标进入集落中密集的破屋时丢失了目标。因为骑马在这样的地形中并不好走,他们不得已只得下了马通过步行来进行搜索。
「分开来找!我们去那边——」
「找到了!在这里!女帝在这里!」
搜索才刚刚开始,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就听见有人喊叫。他们听到后眼色一变。
「那边吗!快去,别被其他人抢先了!」「等等!是我们先的!」
——追捕的人向这边靠近了。看来单纯的情报干扰,对一开始不团结的敌人很是有效。
部下们先行进入了集落之中后,帕特伦西娜自言自语道。现在变成了这种状况,复数的反叛势力残党聚集到这里,这次的敌人会围绕女帝展开激烈竞争。因为他们都知道最先拿到手的团队会有优势地位。因此,对于哈洛她们有能够把握住的空隙。
「纳库撒上等兵。能再叫一次吗?」
「是!——喂,这边!女帝在这里!」
上等兵回应指示大声喊道。帕特伦西娜微笑地点点头。
「辛苦了,声音叫得很大。这里已经是第二回了,下次把其他分队引过来。」
「是!这样的工作就交给我吧!」
纳库撒上等兵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他们并排走着,帕特伦西娜再次在心里自言道。
——就这样让敌人混乱之时,我们与穿过集落的索尔维纳雷斯·伊格塞姆的部队距离便会慢慢缩短。如果能够汇合的话就是我们的胜利——。
她一边走着一边在脑中描绘之后的展开。这时——在集落中残留的敌人中的一人发现了她,拦住了她的道路。
「呣……!?等等,那里的人——嘎!」
帕特伦西娜没有给她引起争端的机会,她迅速投掷小刀刺透了他的额头。男子突然无力地倒地。而帕特伦西娜在和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回收了小刀,完全没看对方一眼就走了过去。
——敌人中也会有这种有所察觉的人。我得在引起骚乱之前解决掉啊。
这时她感受到了旁边传来的视线,于是转过头去。便发现之前自己叫到的纳库撒上等兵正惊讶地看着自己。
「少佐阁下,好像你很擅长投掷小刀嘛。那种距离一发就……我稍微有点惊讶。」
「…………」
正当她思考着如何恰当地进行掩饰之时,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便和另外一个自己进行了替换。哈洛因自己突然回到了身体中而差点跌倒,在她终于回过神来后开口说道。
「——身、身为将校,肯定都会有一两个拿手的技术嘛!」
哈洛就这样边打哈哈蒙混过去,边“为什么要突然交换啊”在内心向帕特伦西娜发着牢骚。突然隐藏起来的帕特伦西娜大模大样地回答道。
——因为使用了我领域的技术后,在部下看来自己肯定和一直以来的哈洛有着完全不同的印象。我认为你应该在现在这个时候就习惯一下这样的调整。要只是我一个人在蒙混的话,关键的你不就无法适应了吗?
听见了这样看着未来进行了思考的回复,哈洛非常惊讶,小声回答道。
「……嗯,是这样的啊。抱歉,帕特伦西娜,你说得对。」
——有什么好道歉的?比起那个——现在两个人在的期间很有可能会被敌人突然袭击,要是出现太多次了就吃不消了。小刀的数量也有限,要尽可能地避开遭遇战。
「嗯。……我知道。」
哈洛表情严峻地点了点头。……要有准确运用现有的战力,诱导敌人的意识并摆脱现在的状况这样的本事。如今她解禁了自己作为间谍身份时的技术,那些阻挡在她们面前的人也必须要有相应的觉悟。
「……逃脱了呢。」
她就这样玩弄着敌人并一直向前走了十多分钟。林立的破屋密度逐渐稀疏起来,她马上就要到集落的另一侧了。哈洛他们停下了脚步。他们在没有躲藏地方的平原会被敌人的骑兵定位,现在不能再向前进了。
「啊,姐姐!」
当她看到巴切呼呼地挥着手时,哈洛的部队与保护少女的分队最终会合一处。能够使他们藏身的遮蔽物越来越少,自己与先到的分队会合后,之后就要面对持久战了。她用同样的方式遇到了其他的分队后,哈洛面向部下们说道。
「大家一边保护巴切,一边在这里等候友军的到达。只要看到伊格塞姆名誉元帅的部队就挥旗呼喊。……如果到了关键时刻,就请大家全力跑吧。」
哈洛面对自己指挥下的所有士兵这样说后,便转过身朝着自己过来的道路走去。部下们都吓了一跳。
「少佐阁下?」「为什么要回去?」
哈洛停下脚步,她转过身,淡淡地回答他们的疑问。
「还有没到这里的分队。我去引导他们过来,顺便争取一些时间。」
「你一个人?」「那样、太危险了!」「这样的话我们也一起——」
勇敢的士兵们一个个提议同行。但是,哈洛一只手制止了他们,断言道。
「这就交给我吧。这是命令。——为了使我方部队的损害减到最小。」
现在就交给我吧——哈洛说完后,便再次返回集落之中。她走的路线与来时完全不同,在她终于看到了迷路的同伴分队进退两难的身影时,她毫无迷茫地走上前去。
「真是受不了,同伴在哪儿——噢噢,贝凯尔少佐阁下!」
「集合场所在那边!请尽快赶过去!」
她边走边给部下指示方向。之后哈洛在好几个地方重复着同样的事情,不久哈洛内侧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感到追捕的敌人靠近了。他们马上就要到了。即使索尔维纳雷斯·伊格塞姆注意到这里的异常并以最快速度赶过来,但现在仍是关键时刻。
「……嗯,但是,要是再能争取个十分钟就是我们的胜利了。」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哈洛加强了自己的觉悟并擅自闯入眼前的破屋。里面有正在准备食物的一家三口,他们一齐惊讶地直盯着她。
「大家,请现在马上从这个房子中出去。」
哈洛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只是直截了当地告知他们自己的要求。母亲保护孩子退到里面,父亲皱着眉头站了起来。
「……你、你是怎么回事?这里是我们的——」
伴随着“钪”的一声,一把小刀掠过男子的侧脸扎到了破屋的立柱上。哈洛在僵直的三人和精灵面前,举着另一把小刀断言道。
「我再说一遍,请出去。……我不会说第三次了!」
威胁起效了,那三个人一起走出了房屋。哈洛接着把储备在罐中的菜籽油倾倒在地上,然后用火钳夹起炊事用的燃烧的木炭,把它放到油上,木炭一碰上火立刻就冒起了火焰,顺着支柱直冲房顶。
「唔噢噢……!」「火!起火了!」「畜生!谁干的!」
附近的居民发现了异常叫喊起来。哈洛避免他们被发现走了出来,看着冲天的火焰和烟,她嘟哝道。
「做出这样引人注目的行为,追捕的人应该会被吸引注意。」
——……真是不择手段呢,哈洛。
「我决定了所以我就做了。我已经再也不会把『坏孩子』都压在你身上了。」
和淡淡的说话声音相反,哈洛的两只手紧紧地握着,关节都在嘎吱作响。……在北域动乱的时候哈洛也有烧村子的经验。但是,在那个时候她有『因为是命令所以只能遵从』这样的借口存在。但这次并没有。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其结果就是现在这样的情景。
自己已经回不到“好孩子”的哈洛了。她因为帕特伦西娜的这句话而感到心痛,但即使这样她还是在内心道歉。
「……但是,抱歉。不管说的再怎么了不起,身为亡灵的技术有很多还是……」
——我知道。直接伤害人那一类的技术,你现在还无法操控。之后就交给我吧。
哈洛接受了内侧强有力的承诺,再次让出身体,帕特伦西娜开始行动。她想着之后要做的工作扬起了嘴角,然后开始唱起歌来。
「——开始漂亮的工作吧~,开始我们的工作吧~」
帕特伦西娜如此宣言后,身体便一下子消失了——把一把把小刀刺入了因骚乱而来的敌人脑后。
「吭!」「咯!」
两个人因为受到了致命伤而倒下。和他们一起的另一个人吓得变了脸色,看向周围。
「啊……!在哪儿?到底从哪儿来的——」
「这里哟^0^」
突然自自己背后响起了声音,这便是他生前最后一刻的思考。她一口气割断了他头上的动脉,不足数秒他便失去了意识,膝盖跪地。三个尸体就这样躺在了血泊之中。帕特伦西娜转向看到这幅场景发出悲鸣的居民们。
「那边的人。我有一个请求——反正都要叫,就请你们叫的更大声一点可以吗?」
她边这么说着,边一只手拿着沾血的小刀笑嘻嘻地向他们走了过去。人们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像蜘蛛的孩子一样四处逃窜,听到尖叫声后大量敌人涌了过来。
「这边在吵闹!」「火势起来了!」「女帝在哪儿!?」
在被他们发现之前,帕特伦就躲在建筑物的阴影中看着他们。帕特伦西娜数着敌人的数量,她向着内心另一个人格问道。
「……来了不少人。佯动虽然成功了,但是突然袭击很难。之后的行动风险就很高了。你打算击倒几个人?」
——和杀几个人无关,在争取时间上看,因为他们被我们吸引了不少注意,所以还剩下七分钟!
「这样看来,还是不能放松!」
女子笑着说道,并捡起身边堆放的柴火扔向远方。击打在房屋墙壁上的声音,又吸引了敌人的注意。
「有什么在动!在那里!」「不要跑!追啊!」
敌人们向着他们推测的错误的地方涌去。帕特伦西娜尾随在他们后面,再次制造佯动和玩花招,不仅如此,还在敌人落单之时又杀掉了四个人。
帕特伦西娜数着军服内还剩几把小刀,哼了一声。
「这完全是为我量身定制的地形啊。隐藏的地方很多,因此便很容易实施一击之后逃脱的战术。虽然不能像雅特丽希诺·伊格塞姆那般面对多个对手,但像我这样一边调戏一边乱跑的话,暂时——」
带着余裕的独白突然停止。在过于乐观的帕特伦西娜眼前,穿着和自己同样军服的三人男女被敌人包围着。
——帕特伦西娜!那些人,是我们的同伴!
「骗人的吧!都给他们说了不要绕远路直接穿过去,要怎么迷路才能跑到这里来啊!」
帕特伦西娜发着牢骚,二话不说一脚蹬地。在抓住时机的瞬间自双手掷出两把小刀。两个敌人的后脑勺被刀刃贯穿,面对剩下的五人,帕特伦西娜压低身形从背后杀入。
「咯啊——」「呜哇!?」
她成功切开一人的脖子,但那已经是极限了。接着被狙击的第二人后退了一步躲过小刀,又拿好上了刺刀的弩。帕特伦西娜咂了咂嘴挤入了敌人与部下们之间。
「少,少佐阁下……」
「快跑,不要停!」
帕特伦西娜在他们背后推了一把,让部下们逃脱敌人攻击。但是,她自己本人因此却无法做到一击逃脱了。四个敌人在前后拿着武器堵住了去路。
——被包围了……。
内侧响起了哈洛的声音。帕特伦西娜对此说着『没关系』,然后用两只手拿着四把小刀。
「……呼——」
帕特伦西娜同时向前面的敌人投掷了两把刀。两名敌人因为预料到了,所以用手挡住小刀避开了自己会受到的致命伤。
「——哈!」
但是,当他们为此挥动手腕的瞬间,帕特伦西娜的两只手还各剩一把小刀。她立刻扭转脚踝和腰使身体转了个180度——把自己向下挥动的手腕再次往上举起,以便在尽可能短的延迟内可以进行第二次投掷。抓住帕特伦西娜投掷小刀的空隙想要从她背后猛扑过来的两名敌人,受到了预想之外的反击。帕特伦西娜立刻从两人之间穿过。
「……好的!虽然用完了所有的小刀,但这样总算是——」
帕特伦西娜确信了自己的胜利并跃入小巷。——但那一瞬间,从死角伸出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
「抓住你了,女人!」
充满敌意的眼瞳看向她。在两眼对视的瞬间,帕特伦西娜表情顿时僵硬起来,说了一声『坏了!』。
「「「「「噢噢噢噢噢噢噢!」」」」」
除哈洛之外的部下们,也遭遇了敌人集团。面对一有空隙就攻进来的敌人,他们组成阵形拼死牵制抵抗。
「巴切大人,危险!再往后退点!」
作为自己当前保护对象的文官少女,被体格健壮的士兵们保护在背后。巴切从身体的缝隙之间看着外面的情况,进行着分析。
「……涌过来的敌人比预想的要少。真的一个人就勾引了敌人的注意呢,姐姐……」
推测着不在这里的她进行着的奋战,科学家少女握紧了拳头。
「……啊,受不了了……!这个时候不能向神明祈祷,实在是科学家的痛苦……!」
「——咯叭!」
发出了骨头嘎吱嘎吱响的声音。军靴的鞋尖毫不留情地刺入倒在地上的女子胸口。
「真是把我们耍得团团转啊。你这家伙到底杀了几个人?」
男子再次踢向在地上滚着的帕特伦西娜的身体。正当四个人埋头于虐待她时,他们背后的同伴慌慌张张地跑来。
「喂,敌人聚集在那边!」「要被抢先了!快点杀掉这个女的吧!」
另外的人用可怕的眼神看向催促自己快走的两名同伴。
「确认了女帝的身影吗?」
「诶?还……」
「还没有是吧。——看看这个阶级章,这个女的是佐官。她和其他的士兵不一样。以这样的身份应该最后都会在女帝的身边。」
男子瞥了女人一眼说道。其他人听到后都产生了一种违和感。
「那就是她一个人进行佯动。女帝一定在这附近,我都没有想到。——你们赶快寻找一下周围。」
同伴们听到指示半信半疑地开始搜索周围的房屋。在被压住的状态下帕特伦西娜依然尝试寻求生路,可从她的内侧突然传来了声音。
——……要交换了哦,帕特伦西娜。
「……诶?等,哈洛——」
女子连惊讶的时间都没有,身体便转移到了哈洛一方。被踢打的腹部疼痛一下子涌来,她说道。
「……我们的任务是争取时间。你为此而拼命战斗了。所以——之后要忍耐这份疼痛,就是我的职责了。」
哈洛眼中满含着觉悟说道。男子抓起她的头发扬起她的脸,简短地命令道。
「快说!女帝在哪里?」
哈洛紧闭双唇置之不理。男子看到她是这个反应,向着旁边观望的同伴说道。
「小指。」
同伴听到后,把哈洛的小指压向与平常相反的方向,并用军靴鞋底踩着。看到询问的人递眼色后,他狠心压上自己全部的体重踩了上去。
「——!」
嗞(bekili),响起了潮湿的声音,哈洛的小指被压扁了。男子猛地再次拉起肩膀颤抖着的哈洛的上身,再次问了之前的问题。
「女帝在哪里?」
「…………」
她仍不理睬。就像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男子淡淡地向同伴发出指示。
「无名指。」
他的同伴用和先前一样的行为踩断了她的第二根指头。刺穿般的疼痛自指尖传到背部最后到头顶,哈洛的额头冒出了汗。
「女帝在哪里?」「——中指。」
「女帝在哪里?」「——食指。」
骨头嘎吱折断的声音接连响起。却没有任何回应,就连痛苦的叫声都没有。她只是闭着眼睛听着声音,就好像自己没有察觉到这是拷问一般。哈洛暗示自己这是事实,忍耐住疼痛只是全身痉挛。
「女帝在哪里?」
依然是同样的问题,而这第五次她也是用沉默表示拒绝。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给出指示。
「大拇指,也折断吧。」
接受命令的同伴混杂着叹息实行了酷刑。他把大拇指压弯用鞋底踩着,然后用上全身的重量踩了上去——折断了拇指。
「——————!」
哈洛紧咬着的臼齿发出了响声。剧痛让她的意识渐渐泛白,从被毁掉的拇指传出的疼痛传遍了她的全身。
「我很佩服你,这样程度你还没有发出悲鸣。」
男子这样说着,盯着哈洛的脸。看见眼睛中坚强的意志,他哼了一声。
「看你眼睛还在坚持啊。……现在要换到左手了哦。」
哈洛右手的五指全部被向反方向折断,男子把它轻轻地往旁边一扔,用视线向同伴们指示抓住她的左手。他们其中一人拔出刀,把刀锋放入她的手指和指甲之间,再次讯问。
「女帝在哪里?」
不管受到了怎样的疼痛,哈洛也完全无法对对方产生恨意。
她想起了很多更加残酷的拷问。大部分不是对她自己,而是她向其他人实施的。——是的,那份记忆如今,确实成为了自己的,存在于哈洛玛=帕特伦西娜之中。(碎羽注:这里原文就是“=”)
在这黑暗血腥的记忆之中,她总是笑着实施着同样的酷刑。和那比起来他们简直可以算得上是绅士。因为这只不过是拷问的手段罢了。他们并没有从拷问中得到快乐的意图,看到我这样的反应也没有任何愉悦的表情。(吐槽:你以为不管谁都是麻婆啊)
只是疼痛的话——讽刺的是,这样一来自己忍耐的话更加轻松。……与周围不管是谁,都因为虐待自己和自己的姐弟而感到愉悦的,那个入地狱一般年幼时的日子相比的话。
「……已经可以了。停下吧。」
男子看见没有效果,单手制止了继续拷问她的同伴。看着短时间内饱受折磨遍体鳞伤的对方,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折断五只手指,剥去五个指甲,全身都受到鞭打。受到了如此折磨,你还是一句话也不说。」
和看到她身体外侧的一片鲜红的血相反,她看向男子的两只眼睛毫无怯色。男子知道这是在浪费无用的时间这一事实后,他再次向哈洛走过去。
「要是时间允许的话,我会尝试给你更长时间的拷问——但是已经没办法这样慢吞吞的了。」
带着断念般的表情,男子从腰边拿出刀。然后,用研磨锋利的刀刃,摆在依旧闪着光亮的两只眼睛前面。
「最后的二选一,女人。——光明和女帝,你选哪个?」
「…………」
「选择光明的话,现在马上就解放你。选择女帝的话,就毁了你的双眼把你扔在这里。」
男子做出的最后忠告里所包含着的,不是逃离痛苦的本能,而是对于无法挽救的失去的恐怖。比起“不说的话就杀了你”,大多数场合下这种威胁更加有效。理由相当单纯——想象死亡很困难,但谁都能够想象出永远的黑暗。
「哈洛,说些什么!要被杀掉了,哈洛!」
——让我来!对方是认真的!听到了没哈洛!
腰包里的精灵同伴米露,和内侧的帕特伦西娜,接连不断地向她送上指挥和支援。哈洛听到这些,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反应。
为什么——自己因为痛苦而感到平静。至今为止自己所犯下的罪过,终于可以亲自偿还了,她这样想着,便觉得比起身体的疼痛更多感到的是内心的轻松。因此对敌人也没有憎恶或敌意,只是对于敌人给予自己应有待遇这件事,觉得很感谢对方。
「连一句话都不说吗?……你会后悔的,那就先从一只眼睛开始吧。」
他瞄准并刺出了刀尖。刀刃冰冷的质感向她靠近。
所有的光景都会被剥夺了吧——在那一瞬间,哈洛想起来了。
「——啊——」
那过于耀眼的。『骑士团』的同伴们带给她的光辉,一生的光明都在那里。
——你该回到这里来了。由于你迟迟不归,我等了好久好久。
(某蛙注:伊库塔对哈洛说过的话,参见第十卷第三章)
这样的话语一直在她的耳边回响。这把自己连自己所犯过的所有罪过也一并接受的青年的声音,她全都想起来了。
自己不能再忍耐了——她突然这样想到。不是指被剥夺这种事。剥夺这种事谁也做不到。即使失去了眼睛,这份充满内心的光辉也不会消失。她在黑暗中会一直拥抱着这个光辉,直到生命的尽头。
她所不能接受的是——与这份被给予给她的光芒相对应,她却什么也没有回报就这样死去。被他们所拯救,却只是迎来了让他们所有人都悲伤的,这一毫无意义的结局。
好孩子和坏孩子的哈洛。我们所有人,都最喜欢你了。
她祈求着。——想要回报,那样的话语。向着把自己的灵魂从地狱拯救回来的他,向着接纳自己的同伴们。在回赠与这样毫无道理的温柔相对应的祝福之前,这条生命不能就这么完结。
「——啊!」
哈洛的内心之火被点燃。这双失去了除痛觉以外所有感觉的双手,不可置信地充满了力量。
「——啊啊啊啊啊——!」
「哇——」「——呣!?」
哈洛吼了出来。在敌人的疏忽和血的润滑的帮助下,她的一只手腕恢复了自由。没有了指甲的左手抓住了敌人的手腕,把瞄准了眼球的刀尖全力掰向地面。
「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呃——!」
男子一瞬间震惊了。但是马上又甩开了对方的手腕。
「你这家伙,到了这种时候……!」
如今再怎么烦躁也没有任何意义了,男子咂了咂嘴。她这和至今为止截然不同激烈的抵抗,也只是把自己失去光明的时间往后拖延了一会儿而已,
「——咻!」
钢之光芒忽地一闪,男人的视野就毫无预兆地上下颠倒。——但这想法根本不对。在他头被砍掉的那一瞬前,他什么都没注意到。
「——诶?」「呐!」「啊——!」
自男人之后,周围的敌兵都接连不断地被斩杀。没有任何一人能在军刀和短剑划出的轨迹内存活下去。两把刀连敌人抵抗的时间都不给就用鲜血席卷并洗礼了此地,在这化为血海的地面上,身体获得自由的哈洛拼命地在地上爬着。
「哈、哈……!」
状况发生了什么变化吗,她连做出这样判断的思考都没有了。即使这样,在逐渐消失的视野中央,她为寻求着变成武器的东西而拼命地动着双手。终于,手碰到了坚硬的枪把。但她也分不清那到底是弩还是风枪,只是用没有一只手指是完好的的双手抱着它。
「你做得很好,哈洛玛·贝凯尔少佐。」
在她拼命注视着的前方,站着一位炎发的大将。
「陛下已经脱离了困境,和部下们汇合了。佯动任务已经完成了。」
他在这里说出的,是无法动摇的事实。他大胆地伸出一只手抓住弩枪的枪身,压下了那短箭的尖端。
「贵官完成了任务。所以——已经,可以失去意识了。」


在他展示出粗鲁的关心后,哈洛终于意识到自己得救了,那一瞬间她失去意识,膝盖跪了下去——这遍体鳞伤的身体,被索尔维纳雷斯·伊格塞姆就像对待易碎品一般,沉默着紧紧抱住。
经过与打垮了敌人的伊格塞姆名誉元帅的汇合后,实施了诱饵战术的哈洛部队返回了女帝的大帐篷。但是,本应该把这达成的任务进行汇报的本次行动的总指挥官,却被担架抬回女帝的面前。
「……抱歉,夏米优。姐姐太勉强自己了。」
「——哈,洛……?」
少女颤抖地叫着她的名字,以没信心的脚步走近担架。然后,她看到的是——全身上下都是伤,内侧的出血把军服都染成了红黑色的哈洛。夏米优所熟知的温柔的少女脸上苍白得失去了血色。
「啊——啊——哈洛,哈洛!振作起来啊,睁开眼睛啊,哈洛——!」
夏米优失去冷静想要抱住她的身体。但是,巴切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
「不要叫她起来。……她所受到的鞭打,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当我们看到的时候,姐姐已经忍受了至少三十回合以上的拷打了。这种情况下就算她直接死了也不奇怪。」
「————」
「右手手指全部脱臼骨折。左手指甲全被剥掉。……虽然没有直接致命重伤,但变成这样受感染的风险就会相当高了。要是再晚一点接受治疗的话……」
巴切把卫生兵叫来。夏米优就这样什么也做不了呆站在原地。这次又有士兵带来了另外的报告。
——陛下!集团的代表们吵起来了!因为这次我们受到了袭击,他们似乎认为我们又把他们看作敌人了……(原文:我々が敵に回ると考えたらしく)
「——啊……」
「陛下,这里就交给我们吧。姐姐她会没事的,你去应付那些流民吧。」
夏米优处于思考半是停止状态,科学家少女的这番话勉强给她指明了方向。被逐渐恢复过来的责任感和义务感驱使,女帝僵硬地开始行动。
「我——我马上过去。」
夏米优和士兵一起穿过大帐篷,走向代表们等待的小帐篷。她深吸一口气,在进入吵吵嚷嚷帐篷的同时,女帝充满威严地说道。
「冷静下来!虽然似乎有不逞之徒混了进来,可余并没把你们所有人都看作反叛者!既然混乱已经平息了,我们就继续进行交涉——」
感谢您的慈悲!
她的发言被其中一名代表的悲鸣声打断了。但是,这并不是她对女帝说的。流民代表们无视她,而是面朝在场的军人们,拼命地央求他们。
「我们和那些人不是一伙的!」「是啊!我们没有反抗的意思!」「我们只是想来请愿的!」「聚集在这里的话,到时候军人就会来帮忙……!」
代表们已经完全不知羞耻和体面,说出了自己自私的心声。女帝的脸色恐怖地扭曲起来。并非是因为他们所说的内容。他们请求原谅、请求救赎的视线,从自己前来访问一直到今天,连一次也没有向自己投过来。
「我们从今以后全部都会接受军人的指挥!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反抗!因此,请把我们从困境中拯救出来吧!」
「不要抛弃我们啊!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他们无视着夏米优的发言继续着情愿。被否定了自身存在后带来的虚无感向少女袭来,她在众人所看不见的墙壁外侧,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光景。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大喊一声来引起他们的注意——在这没有任何人会顾虑到自己的世界中,她只能孤独地站到最后。
女帝到达的部队抵达帝都的东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伊库塔立刻就抛开了自己手头上全部的工作。
「哈、哈、哈——咕!」
他冲出宫殿跃上马车。当听到马夫说到东门的路线被人堵满了,伊库塔就毫不犹豫地立刻下马车自己走过去。看到他杵着拐杖危险地前进着的背影,托尔威和马修从后方慌张地追上前来。
「伊君!」
「喂,不要胡来啊笨蛋!我们会扶着你的!」
两个人从两侧帮助着伊库塔行走。在他们的帮助下,青年沿着道路前进。不久后当他们终于看到分隔开人群前进的骑兵集团时,一看到中间行进的马车的瞬间,伊库塔就立刻确信她们在上面,大声喊道。
「——夏米优!哈洛!」
突然看到元帅出现的骑兵们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伊库塔推开他们走近马车。不一会儿当夏米优从车窗探出脸来看到了他们后,便自己在车内打开了门迎接这三人。
「——大家……」
这时,他们看到的是,一名在车内的床上横躺着的熟悉的女性的身影。但是,他们过去从来没有见过她现在这副模样。她全身上下都缠满了绷带,并且右手还装着固定用支架,这一切都表明她曾遭受到了怎样的暴力。
「哈洛桑!」「哈洛!」
托尔威和马修冲到了她的跟前。在近处看见了她后,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非常抱歉——我稍微,受了点伤。但是,这不算什么的。这种程度,很快就能治好——」
哈洛断断续续地说道,并坚强地举起双手给他们看。而伊库塔则步履蹒跚地走到她身边,他扶着床的边缘,全身颤抖不停。
「这……这怎么可能、算小事啊!……怎么可能、没关系啊……!」
哈洛负伤的位置和受伤程度他都不知道,连想要鼓励地握着她的手也不行。他焦急得全身都像火烧一样难受,即使这样,伊库塔还是努力地用理性约束着自己。
「……已经安排好医生了。就这样把她运到宫殿吧。」
所有人对他的指示都点了点头,士兵们目送着他们乘坐的马车进入宫中。伊库塔把哈洛运到有能耐的女医生待命的屋子,在医生进行诊察的期间,他们在走廊等候着结果。
「医生。哈洛的……她的伤势,到底怎么样?」
当女医生终于完成了诊察,走到走廊上后,伊库塔作为同伴们的代表开口询问道。她以默认(default)板着脸回答道。
「……明显可以看到她在短时间内遭受了猛烈的拷问。既然她的伤势已经接受了处理,那我也做不了什么更多的了。虽然因为发热导致她现在意识模糊,但那样的伤势会出现这种情况也很自然。为了不让伤口化脓,现在需要非常细心地照料她。
当她度过了感染危机之后,生命暂且就没有危险了。……需要担心的倒不如说是创伤带来的后遗症。特别是她右手的五指……不管哪一只,即使治疗了也不确定是否能够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她那指甲被剥掉的左手也是,全身受到的鞭打伤也是……我是肯定会尽全力治疗的,但这种程度的创伤肯定会留下伤痕的吧。」
听到她所说的话后四个人的表情都变得非常阴郁。女医生有些担心他们,于是继续说一些比较明朗的话。
「但是——在此之上令我佩服的一点是,她本人强大的想要恢复的意志。在诊察中,我触碰伤口时肯定给她带来了可怕的剧痛,但是她却没有发出一点呻吟。情绪左右疾病……虽然这不应该是医生说的话,但是事实上,病人的情绪如何会大大影响她的恢复速度。为了不让她的情绪低落,大家应该多多鼓励她。」
说完这句包含简短担心的话之后,女医生立马恢复了原本的严肃表情。
「……然后,还有一个地方我很在意。在说之前……在这里的所有人,能告诉我你们和她是怎样的关系吗?」
马修和托尔威互相看着对方。而伊库塔则是清楚地回答道。
「我们所有人等同于一个家族。你这样想也没关系。」
不管是谁也没有在表情中表现出异议。女医看到这个后静静地点了点头。
「……虽然我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来吧。和这次受的伤不同的是,我在她的身上还看到了很多陈年旧伤。虽然这些伤口因为过了很久变得不那么明显了……但那恐怕是,她在幼年时期受到日常虐待时所留下的伤痕。」
伊库塔一言不发,马修和托尔威表情僵硬。只有夏米优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脸上浮现出困惑的神情。
「我能说的,就是这些了。我不知道这个事实到底意味着什么。当然我也没有追究它的想法。
……但是,看到你们的反应,这确实可能是我多嘴了。那么,今天我就先告辞了。明天同一时间我还会过来的。」
女医生转身离去,她肩上披着的蓝色上衣随风飘舞。在她离去之后,夏米优突然一倒。
「——夏米优!」
「……抱歉。余没事,只是稍微有点站不稳……」
她虽然这么说,但是伊库塔抱着的少女脸色明显不怎么好。托尔威看到这个后说道。
「伊君,哈洛桑有我们陪着。你现在就让陛下去休息吧。」
伊库塔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紧接着拉起夏米优的手便往外走去。在两名青年的目送下,他们离开了哈洛的病房前。
回到处于皇宫中的居室后,伊库塔立刻就想让夏米优横躺在床上,但是她却摇了摇头。少女闭着眼睛就这样坐在藤椅上,而黑发的青年蹲了下来说道。
「夏米优,不躺着,真的没关系吗?」
对这个问题,少女没有任何回答,过了一会,自少女唇间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余,什么都没能做到。」
她说出来的,是充满无尽自责的话语。伊库塔握着她的双手听着她往下说。
「说着那般信心满满的话前去——结果余,什么都没能做到。余想要引导流民们进行健全的生活,但是他们最初就没把余的存在放在眼里。从最一开始到结束,他们都一直在依赖着名为“军人”的存在。……就算余出现在他们眼前,亲口约定给他们提供支援,他们也一次都没有向余求助过……」
被伊库塔的双手紧紧握住的少女的拳头,因为难以抑制的感情而不住地颤抖着。
「结果是,余因为没有发现反叛者们的陷阱而陷入了困境……在那种情况下,哈洛为了救我而拼了命地去把自己作为诱饵。她只用少数的部队作为诱饵——结果就,变成了那副样子。
这是多么无能的君主啊。因为余的无能,更加暴露出了自己没有民众的支持。自己最为亲近的臣下负了濒死的重伤,但余却什么成果也没取得就这样恬不知耻地回来了。余这副样子都已经不能称作昏君了。告诉我索罗克。余——余到底是什么?」
「——夏米优!」
青年无法忍受少女在此之上继续往下倾诉的凄惨模样了,为了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他把她紧紧抱住。但是,在他的臂弯中,少女却更加凶猛地吵闹起来。
「不要对余这么温柔,索罗克……!不管是抛弃余还是勒死余,不管什么方式都好,赶快用这双手来惩罚余吧!把哈洛忍受的痛苦同样也施加在我身上吧!不然的话,余、余——真的会发疯——!」
少女说的话变得越发粗暴,呼吸变得越加急促。伊库塔察觉出她的精神状态达到了从未有过的危险边缘,在烦恼中他使出了强硬的手段。
伊库塔一只手把夏米优紧紧抱着,另一只手则伸向桌子上放着的小水瓶,然后他从口袋中取出粉末状的药倒进了瓶中。在用手把水瓶轻轻摇晃了几下之后,他把瓶口对准了少女的嘴唇。
「——喝了它,夏米优!」
「……唔!?唔、呜呜——」
少女惊讶于他突然把水往她嘴里倒入的行为,但也反射性的把水喝了下去,当伊库塔确认到了她喉咙做出的吞咽动作后就把水瓶拿开。夏米优捂着嘴不住地咳嗽了几下后,在瞬间感受到了强烈的睡意袭来。
「……索罗克……什么……」
「现在就睡吧,夏米优。你就可以什么都不用考虑的。」
青年再次双手抱住少年,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伊库塔慢慢接住了对方失去力气的身体,并抬头看着天花板抱怨般地说道。
「你不是暴君,也不是昏君。你也没有继续保持优秀君主的义务。你从最开始,就只是作为夏米优——只是这样就行了。」
「……嗯,唔……」
夏米优从沉睡中醒来时,最先看到的,是在巨大床的右边仰躺着的自己,和握着自己的手在旁边趴着休息的黑发青年。
「……索罗克?这是……」
少女注意着不把他吵醒坐起上半身。这时,当她看到了藤椅前桌子上放着的水瓶时,便全都明白了。
「……是这样啊。因为我失去了理智,就把包含药的……」
她的舌头还略微地感受到那时自己咽下去的水中的苦味。看来他已经看透了自己可能会变为那样的状态,并为之做好了准备,他是那样地担心着自己,少女觉得自己都快要哭了出来。
「……抱歉,索罗克。因为连续不习惯的工作,你也很疲惫了啊……」
夏米优的指尖轻轻地抚摸着沉睡着的青年的脸庞。……和他相遇之时,他还残留着少年的风貌,而经过了这几年之后夏米优已经充分感觉到他变成了大人模样。虽然其中有年月的影响,但谁又能说这里没有他因受到自己带去操劳所带去的影响呢?
「……就连后悔自己也无法满足的这副模样。(後悔すらひとりで満足に済ませられぬ有様だ……我,到底要暴露出怎样的丑态才够……
双眼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泪,少女用双手按住眼睛。这样下去的话,当她在青年起来时自己该怎样面对他,她完全不知道,于是她在不吵醒他的情况下下了床,想要转换心情而走出了房间。
夏米优虽然把在自己的居所中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和伊库塔一起度过,但她还有另外的想要一个人冷静沉浸于思考时利用的场所。皇宫的房顶平台就是其中一个地方。因为它既有屋顶又有一半在屋外,因此不但通风良好,并且是一个只要坐在配备好的长椅上便可以一眼望见夜空的场所。
「……晚上好。」
但是,今天的这个场所,在晚上有先到这里的客人。巴切在长椅的角落孤零零地坐着,她现在这副模样和白天看到的她快活的样子完全不同。
「……巴切吗。汝在做什么,在这深更半夜的时候里?」
「……嗯。我觉得要是待在这附近的话,就可能会碰见来这里的夏米优。所以我拜托露卡酱让我进来的。」
在明亮的月光下两名少女面对面。夏米优坐在了长椅的中央,在隔着一段距离地方坐着的巴切不客气地问道。
「坐在你身边……可以吗?」
「……汝随意吧。汝从来都没有征求过余的允许吧?」
女帝惊讶于对方谨慎的态度,便回答道。科学家少女站了起来朝对方走去,坐在了她的身边。
「……对不起。」
「……汝为什么要道歉?」
「是因为哈洛姐姐的事。虽然夏米优认为是自己的责任,但是那基本上是我的责任。……流民集团的膨胀方式有不自然的地方,我事前却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态。没有想到这一点,都是因为我的傲慢自大。」
巴切说出了自己准备好的道歉话语。对这件事感到极为后悔的,绝不仅仅只有夏米优一个人。
「当我们在集落的一端等待伊格塞姆名誉元帅援助的时候,姐姐独自一人承担了对敌人进行佯动的任务。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她怎么做的,但正是因为她,到我们那去的敌人数量减少了很多,并且最后把兵员损害降到了最低程度。如果没有她的行动……那样的拷问,真的由我来承担也不奇怪。」
「……余没有责备汝的意思。不论经过是怎样的,决定那样做的正是余本人。」
女帝用甩开对方的语气(突き放す口調)说道。巴切的指尖紧紧地捏住了她的衣袖。
也有我自己的一份责任
夏米优对巴切的语调中带着微妙的哭声感到意外,惊讶地看向了她。巴切吸了一下鼻涕,再次开口说道。
「姐姐很厉害啊。……那时我主动要求充当诱饵,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在自己的审美意识下认为这样合乎情理。这毕竟是对自己爱的延伸。如果我没有认为当时的状况是因为自己才造成的,就一定不能做到这一步吧。
但是,姐姐则不一样,她对于那样的事态并没有任何责任,可她自然而然地就让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可能是因为她身为军人才说出那样的话的。但是要让身为将校的姐姐去拼上自己的性命,按顺序来说也应该是很后面才对。到了那时她再不情愿地去做的话,也是谁都不会有意见的。」
「…………」
「包括即使自己可能会受到的伤害,我认为姐姐都确信自己一定要成功地争取到时间。就我在逃跑中所看到的她所采取的扰乱情报的手段而言,姐姐就像原本就是谍报专业出身的一样……嗯,那种事随便怎样都好。我唯一能说的是,姐姐是个为了保护除自己之外的某个人,能够拼尽自己一切的厉害的人。」
这是毫无谎言,出于敬意和羡慕所说出的话语。回想起不久之前的记忆,巴切继续说道。
「我今天去看望她后偶然往外面一看,结果在宫殿的周围聚集了很多士兵。……她真是被很多士兵所仰慕着呢。在最前线不停地工作着的卫生兵就是这样的吗?在那些负了伤处于生死边缘的人看来,她可能就和女神一样吧。」
一定就是她所说的这样吧,夏米优想到。哈洛那柔和的笑容,温柔的举止,在战场这种惨烈残酷的地方时刻闪耀着光辉。
「不是将校的他们没有理由进入宫中,这样的事他们自己也清楚。即使这样他们还是蜂拥而来。他们即使什么也得不到看不到,却为此牺牲了自己重要的休假」
「…………」
「看到这个光景的时候,我窥到了这个自己身上所没有的东西发出的光辉。我对于那些不是出于利己主义和计较得失的人们所做的事迹感到羡慕不已。……可我没办法那样生活。我只有对自己的爱,除了自己之外再去爱别人,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巴切深感惭愧地低下了头,说道。因为在意她所说出的理由,夏米优问道。
「……那是,因为汝的成长过程所产生出的结果吗?」
「也可能吧。」
回答超乎预料的简短至极。平时就算自己不问也会说个不停的对方却是这个反应,夏米优对她表现出的这种态度反而更加关心。巴切察觉到这点,无力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想知道?只是那可能是很长,并且有点无聊的故事。」
过了数秒后,女帝轻轻地点了点头。科学家少女也点点头开始讲述。
「那么我就说说吧。我自己——在过去,曾是巫女。」
——本来,阿尔德拉教并没有『巫女』的概念。神官的职责是传播主教的教诲,和偶尔会被神附身的巫女在职责上有着本质的不同。
但是,纵观帝国全境,也有稀有的例外。西域的拉斯卡利塔乡的当地信仰就是其中一个,在那里每个不同的集落都有一名巫女。她们的任务是从主神那得到天启而引导集落,由于这个职责的性质,她们被作为半神所敬仰。
当然,如果是正统的阿尔德拉教徒们看来,这已经超过惊讶,成了足以让人昏倒的信仰形态了。但是,拉斯卡利塔乡的宗教情形有不得不这样的原因。因为它所处的地理位置是深山并且还是糟糕的边境地带,所以实际上在几个世纪长的时间中都没有神官存在。结果,因为一直没有人传授正宗教义给他们,他们就开始传承自己的教义——这样它就从原本形态出发产生出巨大的变化。虽然近些年帝国等终于派遣了一批有着正确知识的神官到那里去传播正宗教义,但是已经无法改变这一事实了。
「——在那时,我的任务是对许多事情进行占卜,并向周围传播『阿尔德拉大人』的意志。但是,为此我必须要拥有没有污秽纯洁的身体,所以在我生活的各个方面都有着执拗的束缚。除家之外基本上除了特别的场所哪都不能去,因为会沾染鄙俗,所以也禁止我和同年龄的孩子交流。……因此,对于当时的我来说,那个黑暗沉闷的房屋中,就是我的世界的全部了。」
夏米优感到非常惊讶。即使她动用了自己所有的想象力,也还是难以想象出那样的境遇。
「虽然我无法忍受这种闭塞感,但比它还要辛苦的是作为巫女需要强制学习的『教养』。我要把需要花费很长时间一刻不停地念着的祈祷文,就算是脑袋挤爆都得全部背下来。在我学习了加减法之后就是背那个了。到现在只要想起开头的一个字我都会感到恶心。」
「那可真是……相当的大量啊。」
「当时的我还是个不懂得怀疑的小孩子,因此还是认真地去做这件事。小时候我因为意外地记忆力比较好,还受到了大人们的表扬。但是在某一天,我却突然产生了这样的疑问——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呢?一字不错地背诵着祈祷,又能改变什么呢?」
巴切说道。自己产生了这样的思考,就是这一切的开端。
「在我被这样的疑问纠缠中度过的那段时间中,阿纳莱博士和他的弟子们来了。因为他们是一旦扯上研究就会掉节操的人,在听到拉斯卡利塔乡的奇怪习俗后他们就有了兴趣。在调查期间他们似乎还与住民们起了争执,并且在各种平息争执的过程中还发生了偷偷潜入祭祀的现场这样惊人的事情。」
巴切呵呵笑了起来。夏米优也跟着轻轻地微笑。
所有人一起制止才没让他得逞(全唱でこそなかったけど),但是那天的祈祷变得特别长。然后,当我筋疲力尽回到房间时,看到格子窗外浮现着白衣的衣摆。我因为很在意就偷偷看去,果然发现就是博士他们悄悄地溜进了院子。……如果他们被发现的话肯定会被众人围打吧,现在回想起来博士他们也真是太不怕死了。那时我的视线与他穿过窗子的目光相交汇——我一下子就被迷住了,被那双眼睛中寄宿的知性的光芒给深深吸引了。
少女带着某种战栗说着。夏米优咕嘟咽了下口水继续听着。
「我被如饥饿感一般的冲动所唤醒,就这样和博士攀谈起来。虽然我觉得还没30分钟,可我们交流的每一句话语都令我充满了惊讶和感动。在那个房屋之外的世界变得无限地广阔,而那时的我则是第一次看到了这一点——与此同时,我那个关于自身境遇的疑问不可阻挡地开始膨胀起来。」
巴切说着说着想起了那时的兴奋感。她的语气逐渐变得激动起来。
「我实在无法忍受了,就向博士扔出了我的疑问。之前我按照教导正确地度过每一天,把难懂的祈祷文一字不差的背下来到底是因为什么,我询问这些事情的意义。博士听到后,满不在乎地回答道——『要是为了弄清行动的意义,那么你就可以把它们全都放弃一次试试看吧』这样的话。」
「——全部,放弃……」
「是的。然后,我就真的这么做了。从打破生活上被告知的不能做的禁忌的那一部分开始。祈祷开始的部分我还是照常背,但在途中我就开始说出自己临时瞎编的话。我也有些明白周围的人们并没有发现这一点了——因为,在我拼命背诵祈祷文的期间,那些大人们大多数都在后面闭着眼睛打瞌睡。
因此,我认为这大概最开始就不能以人类作为对象来探求事物的意义。于是我不断地向神明追问那所有的行为。其中的意志、企图——实在性」
巴切激动地说道。夏米优通过这些话,看到了在持续受到压抑下成长起来的少女和与这份压抑成比例的热情。
「在那之后大概过了一个月后,我们举办了一年一度的收获祭。那一年是今年内难有的丰收,居民们很想要聚集起来。他们因为这是举办祭典的日子而特别允许我外出和他们见面,每一个人都向我叩拜并说着相似的话。——多亏你作为巫女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所以今天神也赐予了我们恩宠,这样类似的话。」
所有的嘲弄浮现在了少女的脸上。当时谁都毫无恶意地对少女说的那些话,却在实际上,把少女至今为止一直以来的努力给全部否定了。
「那个瞬间,我醒悟了。——啊,原来并没有神。这些全都没有意义。」
巴切连嘲笑都没有了,她的声音里只剩下空虚。夏米优脊梁一震
「当天晚上,我就把房子烧了逃了出去。自我混入阿纳莱博士一行人下了山后——从那时以来,我连一次都没有回到那个村子里过。」
一方面,那份爆发的怒火,自此之后边一直在我体内继续燃烧着。无用繁琐的手续,难懂迂阔的礼仪规矩,为了让权威有所依据而强行附加拼凑出的历史——看到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复杂事物,我就想把它彻底摧毁。连我自己的名字也是这样。我实在无法忍受自己这长的像个笨蛋的名字,所以用随机组合的发音『卡洛』来作为我的姓名。我认为作为平时使用的识别记号越简单越有效。
当时的尤尔磷也因此赞同我,我们使用在阿纳莱博士手下学到的知识疯狂胡闹。当发现某种习惯在本质上毫无意义后,我们就一次性地把它完全瓦解掉,然后用简单易懂的形态重新组合。——对于那时的我们来说,这就是科学。」
科学家少女玩味地说着,向空中伸出了手。夏米优也追寻着手看向夜空。
「我们眼中的猎物,主要是那些被谁都不幸福的古老旧习所束缚着的人们,不然就是欺骗没有学问的人而从中牟利的家伙。这些都是和夏米优肃清的腐败贵族一样的家伙们。我自己也无法忍受那些家伙。当我看到那些对自己被不断榨取这一事实毫无自觉的人们时,我就像看到过去的自己一样对此感到焦躁而愤怒不已。不希望他们重蹈自己的覆辙,我可没怀有这般高尚的心情。就只是想要找到一个自己发泄怒火的对象。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想要劝导我的人们,我也不加区分地向他们亮出了獠牙——那时的你就像狂犬一样,师兄们现在还这么说。」
「……狂犬……」
「伊库塔师兄刚好就是在那个时候来了。我和尤尔磷看准了下一个猎物正在筹备之时,他就从后面加入并且简简单单地就把我们给超越了。『喂,那边的两个人。虽然你们干得很张扬,但别为自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这就是他最初说的话。
巴切怀念地看向夜空。夏米优很容易就能想象到,比他们相遇之时还要年轻的伊库塔·索罗克的样子。
「同样的事情之后发生了好几次之后,当我们有了真正的谈话机会时,在那时我就把自己的出身跟他说了。而当伊库塔师兄听完后则是稍稍陷入了思考之中,『两周后的同一时间,你再到这里来吧。』这样说完后他就离开了我们。我虽然很想让他扑个空(放他鸽子)——但是在他宣言的两周后,我却遭到了预想之外的一击。」
科学家少女想起了当时的冲击,继续说道。
我调查了一下你名字的意义,伊库塔开始便这么说(碎羽吐槽:哈哈,君の名は)。说实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有什么意义。虽然在可能很不可思议,可当我还在村子的时候,并没有人告诉我自己名字的意义。那是用祭祀用的特殊语言组成的,虽然意义不明但也就这样设定了,这是为自己取名双亲的的祈愿而形成的,这样的说法我也听到过。……虽然我对这种事也没什么兴趣,不过说到底反正就是没有了不起的意义的音节组合起来呗,不然就是把被称作神的语言填上去这种不值一提的东西吧。
但是,伊库塔师兄并不这么认为。麦琉微巴切——他自己都没法正确地发出这个音,却对我被赋予了这个读音的名字的意义进行了彻底的追查。他从阿纳莱博士带着的资料中拿出了上千住民的名字并排在一起,从中寻找与帝国的古语类似的发音和语法——然后,他终于得到了答案,并把它带到了我面前。」
「……那到底是?」
夏米优屏息等待着回答。巴切困扰地苦笑着说道。
「『爱着你(あなたを愛している)——这是用帝国的通用语翻译之后,我名字的真正意义,似乎就是这个。
这个回答,是迄今为止最出乎夏米优的意料之外的。在自己身旁的科学家少女变得像梦幻般的飘渺迷蒙,而她看向星空的视线则是游移不定。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一时间张大了嘴巴——然后,我想起了自己真正年幼时的记忆。……那就是当我作为巫女进入那个屋子之前,我的那两个当我快到四岁之时便因为山崩而去世,已经记不起音容笑貌的双亲,和我关于他们的记忆。没有任何特别的是,都是一些在日常之中,他们对我说的每一句温柔的话语。」
「…………」
「我知道了,这个名字也是有意义的。不是向神的祈祷,不是为了权威的修饰——仅仅是为了我而赋予的意义。
同时我也醒悟了——像这样的事物,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在我因为愤怒毁坏的大多数事物之中,可能也包括了类似的我不知道真正意义的东西。」
巴切回忆着过去的记忆这样说道,并苦笑般地耸耸肩。
「当我想到这时,我心中的那份怒火就消失了……我从那时之后就不断地反省自己直到到现在。我的故事到这里就讲完了。呐,很无聊是吧?」
「……不。」
女帝的感想没办法好好说出来,只是摇摇头。巴切转身面向她,继续说道。
「呐,夏米优。所谓祝福啊,有没有都差不多,不管有没有发觉,都有着很多需要追究的东西。(有るか無いかと同じくらい、気付くか気付かないかが問われることも多い)像我这样,过了很多年之后才发觉的笨蛋也大有人在
「…………」
「哈洛姐姐,为了我平安无事而挺身而出。就和我的名字一样,那毫无疑问是一种祝福的形式。……所以啊,你可以因为姐姐受的伤而感到悲伤。但是,请不要因为这样的理由而厌恶自己。你如果否定了你自身的价值,那么姐姐为了保护你而付出的努力就无以为报了不是吗……?」
「…………!」
夏米优因为被感谢和自我厌恶的情感夹在中间而饱受折磨。她如坐针毡,在自己再也无法忍受之后便从长椅上站了起来,逃也似地想离开这里。巴切看着她的后背,继续说道。
……听着,夏米优!不管是姐姐,还是伊库塔师兄,还是骑士团的其他人,还有我——并不是因为你是皇帝而在你身边我们就只是因为喜欢你这个人,珍惜你,爱护你……所以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夏米优无法忍受地发出了呜咽声。……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自己的她本人,没有任何回答的话语。
第二天白天。在中央军事基地的元帅办公室中,托尔威为了找到办公室的主人而前来拜访。
「……我进来了哦,伊君。」
敲门后他推开了门,在房屋中央的黑发的青年面朝桌子,正盯着写有什么的纸。已经完成审查的文件放在他的两侧堆积如山。
「早上我去探望了,哈洛的情况没有恶化真是太好了。虽然她有侍从的帮助,但也好好地吃了饭。」
「啊,我早上也去探望了。虽然她能够尽快地恢复从床上起来是很好……」
伊库塔担心地说着,他把手里拿着的纸换成了别的东西。托尔威感兴趣地从旁边看过去问道。
「……你在看什么?风景画……吗」
「夏米优制作的庭院式盆景的草稿,一共有十一个。」
这样回答后,他用视线示意在桌子上摆放的那些纸。托尔威眯起了眼睛。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些都是有着不同主题的风景。
「这个游戏,原本是亚波尼克的盆景,是阿纳莱博士以为观察人的精神状态所采用的手段而制作的东西。被观察者亲手制作的风景,能够把本人内心的自然状态浓墨重彩地反映出来。——当然,从中也可以看出对象性格上的一些特征和扭曲。」
「原来如此……」
「她制作出来的风景,每个都是非常认真细腻的。每一个都没有偷工减料,从头到尾都充满了照顾它的责任感。她不只是一丝不苟,也包含了对还没看过风景的憧憬,也有着充满了美好幻想的韵味。……但是,」
伊库塔突然面带苦色,他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小的人偶,放在桌子上。
「她制作了这么多种多样的景观——但在这些景色之中,却哪里都没有她自己的身影。从最一开始她就无意识地排除了这个人偶,连一次也没有使用过。」
伊库塔紧咬牙关,闷闷不乐地看着这些草稿,然后继续说道。
「知道了吗。这些美丽的风景,在作为她的梦的同时却一点不剩地否定了自己。在描绘充满幸福的世界的时候,她自身绝不可能出现在那里。」
「…………!」
翠眼的青年感受到了夏米优那根深蒂固的扭曲后,一言不发地杵在原地。黑发的青年看着他,寻求帮助般地询问道。
「呐托尔威,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这个问题的突破口到底在哪里?
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那个孩子从诅咒中拯救出来?」
他们当场陷入了沉重的沉默中。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两人就这样无所作为只是任凭时间不断地流逝。
正好就在这时,三国会议的提议经过齐欧卡传到了帝国。
(第三章——完)



本帖最后由 Comi猫 于 2017-2-28 10:21 编辑


第四章未曾有的开幕
「……在下前来报告侦察的结果。」
在吹着大风的平原上,响起士兵上奏的声音。少女和黑发的青年并排看向东边,当她听到报告后便慢慢地转过头来。
「我们从国境沿线最新展开的监视部队那里,收到的全都是“没有异常”的报告。——和对方事先通告的一样,我认为齐欧卡军完全放空了我们通往目的地的道路。」
「……是吗。」
虽然等的就是这个报告,不过女帝还是消除了不安感点头答道。对方是齐欧卡,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要是己方没有发现自己最先能想到的对方可能布设的圈套类型的话,就不得不戒备对方更加周密的策略——但也不能因为害怕而停下脚步。
「全军,开始北上。——向着三国会议的地点,拉·赛亚·阿尔德拉民神国前进!」
女帝心意已决,向着自己指挥下的旅团宣布道。回应女帝的命令——形成整齐队列的数千士兵,从靠前的集团开始,依次向着东北方向以踏响大地的气势开始进军。
「……岂有此理!竟然选在这个时机,用传唤我们的方式让我们参加首脑会谈?」
时间回到几个月前。中央军事基地的大会议室中,在对方突然送来的重大集会的邀请函前,泰尔辛哈·雷米翁大将皱着眉头。
「以现在的国土分布状况来看,我们要前往拉·赛亚·阿尔德拉民神国就不得不越过大阿拉法特拉山脉。齐欧卡方并没有这个必要,以这个时间点来看,双方的负担一定并不平衡吧。再说,我们现在出席三国会议并不会有很多一定有的好处。」
翠眼的大将说出了非常有常识性的见解。而与女帝并排坐在最上座的黑发青年听到大将的意见后,缓缓开口说道。
「我完全同意。——但是,齐欧卡方基于此似乎还有其它的提案。」
说着,他打开齐欧卡方送来的信件给他们看。由于有一定距离导致字太小他们没法直接看清,于是青年口头说明了上面的内容。
「承蒙好意,我方预先出示我们能够给出的好处。具体而言就是,我方返还旧东域的一部分领土。看到这个就明白了吧,我方也一并提供在大阿拉法特拉迂回的进军路线。」
信件中还包含了展示返还地域的地图。当然,齐欧卡一方并不是『返还』,而是标明的『割让』。这不可能不使他们怀疑这种料想不到的话语背后暗藏着什么阴谋,在雷米翁大将旁边坐着的席巴大将也带着可怕的表情开口说道。
「……他们怎么会这么大方?不是会谈的结果,而是他们为了开展此次会谈而以定金的形式返还给我们的领土?」
「嗯,对方就是这个意思。」
伊库塔马上回答道。然后,在在场成员中处于下座位置的萨扎路夫准将说道。
「……如果对方不是有明显到能够识破的计谋的话。那恐怕是齐欧卡方应该有即使这样做,也要展开三国会议的理由吧?」
「恐怕,是这样的。」
这次回答问题的,不是青年而是女帝。她在军队高官们的视线中,追溯起自己过去的遥远记忆。
齐欧卡共和国的政治领导者——现执政官是不管什么事都要判断人(人を見る)类型的政治家。他贯彻在把握住人才的基础上进行管理政务的原则,并且他在实施此原则时有着不分敌我的倾向。」
这时她看向身旁的伊库塔,继续说道
「这次他盯上的,无疑就是索罗克吧。既不是伊格塞姆派亦非雷米翁派,这样的话,对于自己拉拢到了双方新上任的元帅这种事,就算是那个男人肯定也没有预见到。为了了解到在调换首脑之后的帝国军会有怎样的蜕变,那个男人肯定想要直接见到索罗克和他谈话。从这次的会面上所得到的情报,对那个男人来说有着割让部分国土所无法比拟的巨大价值。」
夏米优自己过去曾委身于齐欧卡国一段时间,因此她很清楚那个国家中最重要人物的为人。在清楚理解了这一点后,伊库塔补充道。
「……而在齐欧卡的对外战略中,情报的正确性是最最被重视的要素。就算是我,也不会轻视同样的事物。」
「也就是说——陛下和阁下,准备回应这个邀请了?」
雷米翁以锐利的视线向两人发问。听到这个后,伊库塔展示出了他做出这个选择的依据。
「这次会谈的实现,对我们来说有着相当大的意义。第一——我们在得到了齐欧卡返还的旧东域的部分国土后,便可以通过在大阿拉法特拉山脉迂回的方法向拉·赛亚·阿尔德拉民神国出兵。至今为止我们都只是一味地承受来自北方的压力,以后这样的情况便可以得到大大的改善。而在将来,我们也可以采用在大阿拉法特拉占领阵地迫使阿尔德拉神军撤退的方法。
第二,我国和拉·赛亚·阿尔德拉民神国之间的外交即使依然会存在一些限制,但也可以借此重新开始。之前发生的阿尔德拉教徒大逃亡事件,也可以说是因为我们与原本有联系的该国断绝了宗教关系而引发的。我们在国内的神官们也一直处于极度的不满之中。这次的会谈,我们可以把它看作是为了寻找解决这部分问题头绪而出现的机会。」
虽然对他列举的这些理由都大致表现出同意的态度,但雷米翁大将还是不能接受。
「说了这么多,但前提是拉·赛亚·阿尔德拉民神国要对三国会议感兴趣才行啊……」
在说出自己判断之前,他对于最为根本的这点半信半疑。如果在会谈之地三国没有到齐的话,那么交涉便无从谈起。但是,关于这点伊库塔用手里拿着信件补充说明道。
「请你看看文章末尾。这次会谈,原本就是教皇发起的提案。」
就像他所说的,那里直接盖上了拉·赛亚·阿尔德拉民宗主的印章。在陷入沉默的雷米翁大将的旁边,席巴大将哼了一声。
「……之前还和齐欧卡勾结向我国进攻的那个国家,这次却说要三国相聚进行共同会谈。态度有如此大的变化,他们肯定是有什么背景的吧。」
「现在这个阶段我也说不出什么推测来。这是为了把我和夏米优叫过去的陷阱——确实还存有这样的可能性。但是——要是因为害怕这而对此件事置之不理的话,一旦错过这个机会就实在是太浪费了。」
风险和值得期待的成果放在天秤上,便能看到伊库塔更偏重于后者。他所说的依据也就在于此,青年补充道。
「要是就这样和未曾谋面对手继续进行战争,我实在提不起干劲。我认为,这恐怕是包含我在内的三国政治·军事的首脑全员共有的心境。……现在的情况是,大家都隔着一层黑窗帘,就是以这样的状态继续着战争。正因如此,敌人的身影才会渐渐变得模糊。不管怎么说,现在毫无疑问是把相互之间的立场进行再确认的时期。」
军队高官们听到这番话后陷入了沉思。伊库塔为了确定他所同意的这个方针而继续说道。
「让我们在小心谨慎地进行安全管理的基础上,以出席会谈为前提来推进话题吧。因为敌军在日程计划中对我们进行了彻底的监视,所以我留守后宫期间敌人开始了对我国的侵略,并给我们重大打击,这是多么无聊的事啊(なんでくだらない流れにはさせませんが)——关于这一点有人有意见吗?
「在下有。」
一个谁都熟悉的声音在会场中响起。军人们的视线向着打开的门一望,就看到了披着土黄色官服站在那里的宰相身影。
「三国会议——不用说都知道那是外交的重大舞台。身为最高文官的我同席,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没人有异议吧?」
这是以他的身份来看理所应当的主张,要是这个狐狸把话说出来了,那他们也只能改变态度敬重地回应他了伊库塔依旧没有表情地盯着他。
「……这么快就嗅到风声了吗,狐狸」
「呼呼呼,皇帝陛下和元帅阁下真坏。这样的重大事件,却准备抛开身为宰相的我就这样做决定吗。」
托里斯奈不断地强调自己宰相的身份。伊库塔耸耸肩。
「……嘛,只是出个差。我国和拉·赛亚·阿尔德拉民神国的外交路线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你一人独霸。如果有了其它的正式路线你不是会很不方便吗?」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我啊,只是想趁此机会尽到我作为宰相的职责罢了。」
狐狸厚颜无耻地说道。当盯着他的脸时,伊库塔和夏米优不禁同时想到:他们在会谈之时,不但要加上他国的执政者们,还不得不与这个男人作对。
「…………」
因她自身的号令而出发的旅团之中,在一个作为移动皇宫来说机能完善的马车的其中一个房间里。女帝因自己无法冷静下来而不断地来回踱步。伊库塔看不下去就开口说。
「……夏米优。虽然我知道你有很多需要考虑的事情无法冷静下来,但要是你现在就这么兴奋,那之后就无法保持良好的状态了。我们离抵达目的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你没法放松地度过的话——」
「……余知道。虽然知道……」
少女虽然理解确实应该这么做,可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转换自己心情。她低头看着黑发的青年,犹豫着开口说道。
「……对你余就直说了吧。余——我余很害怕。作为君主正式地与其他国家外交接触这种事余还是第一次经历。以老奸巨猾的他国执政者们作为对手的余,在这次的交涉中能做好吗……」
夏米优软弱地发抖说道。一看她这个样子,就能知道她是因为之前在太平宗事件中丧失了自信的缘故。伊库塔握着她的双手,努力地以平静的表情鼓励道。
「正因如此,我和外交团们才在这里呀。假设你到那之后都沉睡不起,会谈也不会马上失败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一定会做些什么出来的,你放的更轻松一点也没关系哦!」
夏米优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虽然听到这话很高兴,可她也无法允许自己就这么把这番话全盘接受。伊库塔察觉到她如此的心境,微笑着点了点头。
「嘛,也不用这么精明嘛。——虽然有些强制但也松了口气吧。」(そう器用にはいかないよね。―少し強引にでも気を抜こうか)
进军中途队伍停下来稍事休息的时候,大马车上来了两名客人。
锵锵锵锵锵!在下登场~
「呼呼呼……在您休息的时候真是失礼了,陛下。」
「……这次余不会再感到惊讶了。不如说正如余所料。」
面对巴切和尤尔加的来访,夏米优叹了一口气回应道。科学家少女听到后,和平常一样毫不客气地走上前来。
又是这种情况吗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就早点说啊,夏米优。你在这个时候就应该把朋友叫来热闹热闹不是吗?」
巴切毫不顾忌地微笑着说。夏米优对她言行之中不妥当的地方不加理睬,死心地坐了下来。
「那么,我拿了一部分『阿纳莱弟子』谨制的桌游来喽!无论是杰作还是怪作都任君挑选!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我觉得还有不少无聊的空闲时间可以消磨呢!」
「确实这样就不会觉得无聊了……。但相对的余预感到会有不少消耗啊。」
「呼呼呼……要玩哪个游戏呢?我推荐的是这一个。看起来虽然只是双六,但决定胜败的关键点是极其复杂的资产管理……」
「你一直在做的工作就不要在拿到游戏中继续做了吧,尤尔加。这游戏是以在路途中消遣时间为目的来玩的,来点更有田园情调(牧歌)的吧。」
「那么,这个如何?猪、牛、羊……有很多动物,完完全全有田园情调哦。」
「嗯,确实挺可爱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呢?」
「这是甚至可以听见牧歌的超现实畜产疑似体验游戏。疫病的蔓延、山贼和野兽的袭击、甚至是资金运转的困难都会导致游戏的失败,养育了最多家畜获得最多利益的人就会获得胜利!同样是牛,用奶牛和肉牛来赚钱的方法也有所不同!」
「换一个吧。还有巴切,你大概误解了田园情调(牧歌)的意思了吧?」
时间就在这种吵吵闹闹的氛围中度过了。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的休息时间,女帝乘坐的大马车朝着目的地前进。
到了漫长旅途的后半段,他们的身体都明显地感受到了气候的变化。当大家都觉得自己已经快到陷入长眠的极限边缘时,女帝率领的一个旅团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阿尔德拉民教本部国。
「夏米优·奇朵拉·卡托沃玛尼尼克皇帝陛下,还有其臣下的各位。欢迎来到这个极北之地。」
老年男性神官带着大量部下以温柔的笑容慰劳来客。三国会议的会场通常使用的是为目的而专门设计的外交馆,而这次也不例外。在中央主会议场外以包围之势成放射状建立的三个建筑里,各国的外交团被分别分配到各自的房间内。
「各位生活在与严寒无缘的地方,所以可能感到这里的气温特别寒冷吧。请赶快进入馆内取暖吧……」(某蛙吐槽:都到了尼●尔了,孟●拉国人和开挂民族当然觉得冷啦!)
「您的挂念令余不胜惶恐。但是,首先希望您能接纳我们外交团的六人(碎羽注:原文“六名のみ”,不知道啥意思)。余需要稍微打扮一下,之后再行入场。」
这是理所当然的,她不可能没有任何警戒就踏入他国的设施,为此基于保证安全的判断用打扮这样的借口作为掩饰。她在确信对方也会同意的基础上做出了这样的提案,这样事先说明也不会引起对方的不悦。老神官依旧平稳地微笑着低下了头。
「明白了。有什么别的需要,还请告诉我。」
「那么,为了士兵们野营的许可,还有可能的话希望能提供给我方一些柴火。」
「我会尽快安排。」
他以极尽礼数的举止接受了来客的要求后,他们便回到了馆中。一边目送他们离去,夏米优一边交握着寒冷的双手观察周围的情况。
「……齐欧卡那边,看来还没到啊。」
少女小声地说着。按照出发日期和路程长度的不同肯定会有先后到达的顺序,不过无论怎样她们这次先齐欧卡一步到了。在对方国家到来之前先行把握住地形上的重要地点,这也是保证在安全上领先对手一步。
「我们在馆内进行调查的同时也收集一些关于周边地形的情报。……现在还有其它一些应该做的事情吗,索罗克?」
「没关系。接下来的这些事交给我们就行了,你稍微放松一下肩膀吧。」
青年这样告诫道,并把手放在自己站在身旁的少女肩上。透过衣服布料感受到手传来的那份温暖后,夏米优把自己的视线放回到了面前的外交馆。
「……教皇现在,已经在那个建筑物里了吗……」
恐怕是这样。
虽然有些迟了不过两人想象着他们将会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即将面对的对手,一时陷入了沉默——突然,他们的额头同时雨滴落下来
「……下雨了。身体着凉就不好了。夏米优,先回到马车中吧。」
把女帝送回大马车中之后,他自己又再次出来,从士兵们立起的帐篷中眺望着外交馆。就光是这样看着,也不是非要干些别的什么,和之前的夏米优的情况一样,他也没法什么都不做。
——真是的,我也一起失去冷静了吗?
朝着自己发出带有惊讶的叹息后,青年抚额闭上了眼。
——我很清楚夏米优的不安。对我来说这也是我第一次面对直接性的外交。我能把它做得和军事上一样顺利吗?
青年越是考虑,他的内心就越是浮现疑问。……虽然说话技巧和交涉都很拿手,但其它国家的领导者肯定也有这种程度的能力。不管怎么说,在会谈的场地聚集的所有人中,只有自己和夏米优是最年轻的。
——没有带一名骑士团的同伴来是最令他感到痛苦。如果可以和大家一起商量的话既可以消除这份不安,还可能想出一些好的主意……
自己已经开始出现这样无用的思考了。哈洛正处于治疗伤势之中还不能动弹,因为他希望马修和托尔威专心于训练部下而把他们留在了基地里。连席巴和萨扎路夫这些他熟知性情的将官也没有带来,这个时候伊库塔近乎孤身奋战。
「——没关系哦!」
想到这里时,他突然感到自自己身旁传来了令人怀念的声音。伊库塔扭头就看到了别在自己腰边的短剑,他把手放在剑柄上。
「……是啊。我并不是一个人。」
自己还有炎发少女的意志。在他强烈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后,他的内心有了支撑,便有底气地仰望着头顶的阴天。
「因为我是科学家,所以对于这些经验不足的事就要做些什么来不断地摸索。——真是帮大忙了,雅特丽。」(碎羽吐槽:有点强行给戏份的感觉)(某蛙吐槽:不是你一人这么想)
他立刻就感受到了身旁给予自己以肯定的答复。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伊库塔就在这和她继续着交谈。
在结束了馆内的事先检查后,女帝和外交团就进入了会场内,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齐欧卡一方到达的消息。伊库塔和夏米优以先一步做好了准备的态势,在被分配的整洁房间中,等待着会面的时间到来。
「——齐欧卡一方已经准备完毕。请前往主会场进行会面吧。」
到了下午七点时,场馆的用人前来通知了这一消息。伊库塔和夏米优相视点头。
「好,我们走吧,夏米优!」
「……嗯!」
夏米优脸上充满了紧张感。伊库塔握着她的手走了出去,和外交团的文官们汇合后前往场馆的一楼,在文官之中也包含着托里斯奈的身影,但现在的他只是面带冷笑啥都没说。他们终于到了一楼后,继续穿过走廊前往主会场,最后穿过经过精心设计的厚重大门。
「入场还真早呢。欢迎你们,可爱的女帝和元帅。」
在他们因感受到会场的空间竟是如此广阔而有些错愕的瞬间,一个明朗的女性声音向两人传来。两人寻找着发出声音的人,结果看到了位于中央圆桌的一名老年女性。在她的背后站着一名拥有着军人的良好体格的中年男性。
……初次见面。您就是教皇吧,女士?」
「我是拉·赛亚·阿尔德拉民宗主,耶娜西·拉泊特斯玛。虽然我也被称作教皇,不过在这里等级说到底只是个装饰品。直接叫我耶娜也没关系。」
与女帝的询问声相对,处于阿尔德拉教团顶端的女性用温柔的语气回答道。她用像深不见底的潭水一般的眼瞳看着少女。夏米优尽浑身之力承受住这样的视线,斟酌语句回答道。
……佩服您这样宽大的胸怀。但是,以余的身份不能忘记向主神的代行者表达敬意。根据礼节,以后就请让我称呼您拉泊特斯玛猊下。」(碎羽注:猊下——对高僧、贤者的尊称)
「啊啦,真遗憾。这样的话,我也不能过于亲昵地叫你夏米优了吧。」
耶娜西真的以遗憾的语气说道。女帝不知该怎么回答,作为替代方案,之后就由熟悉与年长女性交流的伊库塔来交谈。
我该如何称呼您呢?要是效仿圣典表达的话——『好似冻结时间之中绽放的花一样美丽的女士?
「啊啦,说的真好听呢。难道索罗克阁下有什么不满吗?帝国史上最年轻的元帅先生。」
「是啊。如果我能和你再缩短一些距离的话,对我来说自己的心情肯定就会变得像升天一样快乐呢。」
「喂你这家伙!别太过分——」
她背后站着的军人发出声音,但耶娜西自己举起一只手制止了他。她稍微有些感慨地看着黑发的青年,静静地说道。
「每一个举止都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你真的是巴达大将的儿子啊」
他听到的那个名字相当地出乎意料,伊库塔一瞬间不知该怎么回答。就像看准了这个沉默时机一般,走着和他们来时不同的另一个门出现了最后一个团体。
「哎呀——迟到真是失敬了。」
发出明朗的声音登场的是,穿着藏青色的上装和裤子的中年男性,和跟随在他后方的满头白发的年轻军人。当他们看到教皇的身影后,两人同时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
「齐欧卡共和国执政官阿力欧·卡克雷以及陆军少将约翰·亚尔奇涅库斯,我们在居室里迅速进行了着装整理之后就来拜谒了。好久不见,耶娜,您还是和以前一样美丽。」
「你也和以前一样会说话——虽然我想这么说,可惜你是第二个说这话的人了阿力欧。他在先前已经赞美过了。」
耶娜西用和蔼的语气立刻回答道。执政官听到后立刻把眼睛都瞪圆了。
「虽然都是选择赞美的话语,但是从圣典里引用词句来表达的他更加机灵吧?」
「这就太严厉了吧。被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自己白活了这么大年纪了,成了个仅仅只是嫉妒那个富于文才的情敌了——」
看着教皇用视线示意的对手,当看到伊库塔本人的瞬间,执政官的脸色完全背离内心,变成了政治家的笑容。
「——你就是伊库塔·索罗克吧。我家约翰承蒙你多次照顾了呢。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是我从你身上感到了和初次见面所没想到的亲切感吶。」
他这样说着走向青年,想要正面堂堂正正的握手。当看见对方右手拄着拐杖时,于是他伸出了左手。伊库塔也立刻回握。
「初次见面,卡克雷阁下,我是帝国军元帅伊库塔·索罗克。——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话哦。我也一样,和你并没有初次见面的感觉。」
两人虽然是沉稳的寒暄着,但互相都察觉到了其中包含着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虽然这样,不过关于这点的交谈之后再议——阿力欧暂且把自己亲近的视线从青年看向了熟识的少女。
「然后——好久不见呢,夏米优。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陛下了吧,希望你原谅我这仅此一次的亲切称呼。从你在齐欧卡的时候起,我就觉得你是个可爱的少女,你从那之后成长得愈发美丽得让人认不出了呢。虽然我是后面才招呼你的,但请你把它看作是我亲爱和害羞的表现吧。」
……阿力欧·卡克雷执政官……
与他的亲切的寒暄相对,夏米优连近乎冰冷的反应都没有返还给他。
另一方面,白发的将领面对自己许久不见的教皇极尽礼数。
……我是齐欧卡陆军少将约翰·亚尔奇涅库斯。虽然我是以和这个场合同席所不相称的身份,各位,请宽恕我。」
「谁也没觉得不相称哦,约翰。对于肩负齐欧卡未来的身为英才的你,这样谦逊的话语并不合适。不眠的辉将在此,又有谁谁该毫无忌惮地充满自信呢。」
「不胜惶恐,耶娜大人。我在作为客将的任期结束后至今,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络您了,真是非常抱歉。」
「没有消息便是你充满精神的证明。无需在意。」
耶娜西的脸上浮现出宽容的笑容,她依次看着这些年轻人的身姿。然后,她背后响起了一个浑厚的声音。
「吾辈是拉·赛亚·阿尔德拉民神圣军大将亚库嘉尔帕·萨·杜梅夏。和年轻有为的两位不同,如你们所见现在处于风烛残年之际即使这样也希望能与各位相识。」
结束了自我介绍后,亚库嘉尔帕大将便不再说话。背对着他教皇,轻轻一笑。
「只有你我完全感觉不到有任何衰老的迹象呢,亚库嘉尔帕大将。然后,你也不必担心,在与你相见后,没有人会忘记你的脸就这么回去的。
那么——各国的代表们,现在互相之间也已经完全见过了。然后,接下来就是各国外交团的介绍了——」
「等等——!」
伴随着“啪”地出现了的猛烈的一声响,阿力欧他们进来时经过的大门被再次打开了。在门后面出现的,竟然是有着身为自己是科学家证明的全身白衣的老人和一名青年。在毫不客气地环视场内一圈后,阿纳莱安心地叹了口气。
「好,赶上了!会议还没开始嘛巴金!」
「不,怎么看都是没赶上啊!?我们完全乱入破坏了场内气氛了吧!?」
巴金感受到周围刺来的尖锐视线,向着老人吐槽道。伊库塔呆呆地看着两人的对话,几乎反射性地开口说道。(某蛙吐槽:又叫“巴金”又叫“巴吉恩”又叫“巴靖”的,这助手的名字还真是花样繁多!总之知道这是同一个人就可以了)
「——阿纳莱博士?」
向着本人说出这个名字的这个行为,对他来说已经暌违许久了。听到自己的名字的老人转过视线,立刻喜悦地睁大了眼睛。
……那里的人,难不成是伊库塔?」
但是,与师徒相会有所不同的是,之后这里变为了修罗场。耶娜西沉默地看着这一连串的乱入,虽然她依旧保持着原来的笑容,可只有她的背后出现了附加着怒气和迫力的光,她直瞪着齐欧卡执政官。(碎羽吐槽:想象一下一个人笑着,背景冒起了火焰,还是很有画面感的)
……阿力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能否说明一下?」
阿力欧·卡克雷听到后,因为思考而停了一拍,然后佯装不知转而介绍起新来的人。
「啊,嗯。那些人是紧急加到外交团的阿纳莱·卡恩博士。和我对他们的介绍一并,请让我因为报告晚了而向你道歉。」
听到这样转移话题般的道歉,教皇不断增加着无言的压力。但是,作为当事人的老贤人并不在意这样的事,阿纳莱显露出多年的恨意注视着教皇,大声说道。
「从你们教团面前逃窜到现在,我也已经受够了。我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所以今天我们就主动来了,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已经决定是为了这——为了敲开你们神官的榆木脑袋,让它变得灵活一点!
一旦我被叫来了这里,就必定会把这个会场交由科学所支配了!呼呼呼呼,主神你就尽可能地在云层之上咬牙切齿地看着吧。——这便是真正意义上的,此次三国会议的开幕!」
作为科学家的宣战声明在广阔的空间中回响。这超越了至今为止所有人的震撼发言,所带来的冲击也是压倒性的——作为三国会议这一盛大事件的装饰,这无疑会成为载入史册的的一次暴行。(三国会議という一大イベントの始まりを飾ったことで、それはまさしく歴史に残る暴拳になったのだった。)


<<<<<第四章完>>>>>




本帖最后由 Comi猫 于 2017-2-28 10:21 编辑


后记
待在自己家中感到非常舒服,就连今天也不想外出。大家好,我是宇野朴人。
发出不行!去死!这样去死!这种声音,给周围的环境人们带去了很多困扰的我,就这样进行着的动画周边(アニメ周り)的写作,也终于在写下这个后记的时候到了尾声。必然会『跑去胖揍宇野朴人的脸一顿也可以吧』的人员名单上面记载的人名好像就快突破百人大关了。这和签名会不同,可能需要开展拳头会了。我要只是把前述名单中的人邀请并加以招待就肯定会满员的。(某蛙吐槽:你也知道自己写死红毛会被欧啊?!)
然后,虽然还剩一个月,不过今年总的来说也是想着创意的一年。因为环境的改变习惯改变了生活也随之改变了,因为激增的写作委托和与之对应的条件,造成我每天都在重复着尝试与犯错。我深切地感受到每天都因为各种情况而写不下去,同时收获也是以往所没有过的巨大。在参加后期录音触碰到动漫制作的一部分时,我实际感受到了通过各种媒体混合(media mix)而让作品面向世界公布的过程,我包含着那份喜悦困惑和不如意度过了每一天。我从这极其贵重的经验里获得了很多东西,今后我认为自己也能够继续我的作家人生。(某蛙注:media mix,指利用多种媒体渠道来达到宣传效果。)
那么,在这里,问候一下那些照顾过我的人。
从MADHOUSE的各位开始吧,与动漫制作相关的很多人们。大家付出了大量劳力才完成了这样的作品,在放送结束后到了现在,我才突然有了很强烈的实感。后期录音的各位声优的演技、存在感每次都让我想要脱帽致敬。这是非常棒的作品和令人兴奋的时间,真是珍贵的体验,我感触颇多。作为原作者的我在此再次向各位表达我的谢意。
担任插画的竜徹老师。在这个系列书册的增加不断中,插画也在不断地增加,我只能向你低头致谢。这个十一卷里有一些我在很早就想让他们有对应插画的登场人物也终于有了插画。封面,卷首,插画,不管看几次都让我感到很是高兴。
担任漫画Comic版本作者的川上老师。从连载开始经过了不少时间,漫画也有了大量的卷数。不过即使这样也和以前一样认真地继续着漫画化的制作,这让我很是高兴。我们最好的纪念(回忆)是您在合作企划的短篇中加上了插图。请您之后再和我一起合作!
担任编辑的黑崎先生。给你带去了不少麻烦……。至今为止我走钢丝般的每一天也勉强度过了,多亏您作为编辑毫不动摇的支持。
而最最重要的是——买下了这本书的各位读者大人们,这次也请让我向你们表达最大程度的感谢!
(第十一卷——完)


本帖最后由 Comi猫 于 2017-2-28 10:22 编辑


译者写在后面的话
碎羽沉风
大家好,这里是碎羽沉风,一名并不算好的翻译者。但如果能让各位喜欢这部小说的人稍微早一些看到了这新出的十一卷,我也会感到高兴。
再说说翻译的初衷吧,其实最开始是想用小说的插画做一个天镜的MAD,然后由于视频制作技术和翻译技术一样差劲,半个月时间一直没想好怎么做。看到新出的十一卷后就用翻译把之前的MAD当掉了。翻译伤眼应该之后也不会干了,就这样。
对于整个第十一卷,因为断断续续翻译,因此也是断断续续看的,所以没有一次性看完那么爽快。但整体内容也就是如预计那般成为了过度的一卷。(其实我觉得从雅特丽死后就都是支线了233)
还是期待之后的进展吧,下一次我一定看别人翻译完的了!
不明所以的某蛙
大家好,我是某蛙。翻译过少数日轻的我,这次还是第一次尝试校对工作,感觉很是新奇呢——这还是在我和他人的协力下圆满完成的第一个作品哦!经过我们的不懈努力,《发条精灵战记天镜的极北之星 第十一卷》终于完成了,鉴于我们水平有限,疏漏之处在所难免,还望各位读者多多包涵。
能在红毛去世后坚持看到现在这卷的都是真爱啊!虽然我实在不愿看到红毛的离去,不过我觉得金毛才是女主吧?!作者都说了这是伊库塔和夏米优联手“救国”的历史性战记类小说,难道女一号还能是别人吗?
这一卷想必让想看到大战和复活戏码的诸君失望了吧,不过这一卷没有,不代表下一卷没有,还请各位期待下一卷的发展吧!
当你看到这里时,本卷的全文就都结束了咯!
(完)





那啥、咱只是转载的、而且翻译君说翻完预计会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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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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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兼研領域 子爵
心疼我雅特麗
正宮要被搶了

7 年前 0 回復

雨天的太阳 皇帝
伊库塔又走回了老路。和雅特丽的时候一样,没有办法拯救女帝还一直赖在身边,让对方在理性与欲望之中挣扎。希望这次不要玩脱。

7 年前 0 回復

Ian861023 王爵
' 狩月熊 发表于 2017-3-2 19:51 冲着幼女来的 基本就可以走了 有德棍倾向 特别是对近现代战争有特殊爱好的 可以看看。。。 ... '


姑且先說絕對不是冲着幼女来的沒那種傾向

7 年前 0 回復

狩月熊 伯爵
' Ian861023 发表于 2017-3-1 01:32 這段回復真的讓我很想知道幼女战记值得去看嗎 '


冲着幼女来的 基本就可以走了 有德棍倾向 特别是对近现代战争有特殊爱好的 可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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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rla 子爵
' 碎羽沉风 发表于 2017-2-28 22:59 哈洛只是强加了点戏份,难道红毛死的时候你的刀片还没有寄过去? '


没哦,我不太喜欢红毛,我是个人享乐主义者,不喜欢这种有受虐狂性质的角色,特别喜欢哈洛这种能因应环境变化而保护自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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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861023 王爵
' 变成云了 发表于 2017-2-28 23:37 剑风传奇是男主被GANG以及其他虐主行为,幼女战记是男主转生幼女在战场上大杀特杀各种抖S ... '


這段回復真的讓我很想知道幼女战记值得去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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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861023 王爵
' 碎羽沉风 发表于 2017-2-28 22:59 哈洛只是强加了点戏份,难道红毛死的时候你的刀片还没有寄过去? '


作者想必已經決定進行刀片專賣店導致寫作進度稍稍延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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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win5733 王爵
怎麼覺得這捲真想打男主角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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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所以的某蛙 騎士
终于校完了啊,虽然回过头来看看还是发现了不少瑕疵,但就这样吧,以后我再争取把自己坑里的作品的那些可以看到的小瑕疵减到最少。——其实这种水平还算是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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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rla 子爵
看起来好痛,但是我知道哈洛是好孩子,不会被杂鱼弄死的,不然我寄刀片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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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3H5O9N3 王爵
吓死我了,还以为蓝毛也要领便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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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444188308 勳爵
很扭曲啊,各种意义上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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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1730 公爵
第三章也太虐了..

看的我都有點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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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sk244 子爵
' 碎羽沉风 发表于 2017-2-18 19:10 顶一下,翻译方面我已经尽力,一些地方不通顺大概是因为我觉得怎么翻都不好,省略掉了可能啥事也没有了,但 ... '


我覺得翻译已經好好了,句子通順基本找不到毛病,謝翻译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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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c君 騎士
这小loli女帝上位板上钉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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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ggz 王爵
LZ应该没看过海战那一卷
海军头头就是这样一个人妖~~~
风格比较类似王者天下的怪鸟叔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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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i猫 王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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