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verlap文库][柳野かなた]世界尽头的圣骑士3 铁锈山之王(下) 完 这只BOSS有点帅


本帖最后由 yinyikewu 于 2017-11-7 12:54 编辑


书名:《世界尽头的圣骑士》3 铁锈山之王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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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柳野かなた


插画: 輪くすさが

翻译: MA四区啥时候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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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介绍:

在取回和平的最边境之地,邪恶的影子再次匍匐接近。

“铁锈山脉之中,会燃起黑色的灾厄之火。火将燃烧、扩散,或许、会将这片土地的一切燃烧殆尽。”
从《兽之森》的深处得到预言的威尔,获得了新的伙伴,终于向《铁锈山脉》开始挑战。
让人怀念的再会,以及出乎预料的邂逅。并且,不死神丝塔古内特赐予了死的预言。
【我再说一次——要是你前去挑战龙,会死的哦。】

现在,在已经毁灭的地底王国之中,最终的决战将揭开序幕。
等待着《世界尽头的圣骑士》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结局?

前作链接:
第一卷:详情请见第二卷一楼。
第二卷:https://www.lightnovel.cn/thread-878584-1-1.html
第三卷(上):https://www.lightnovel.cn/thread-883594-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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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yinyikewu 于 2017-11-7 12:55 编辑


序章


房间的墙壁是由石块构成,放着一张木制的小椅子,一张不大的书桌,墙壁凹陷进的部分里放着一张舒适的床铺。
书桌、书架上放着我外出旅行时留在这里的生活用品和书本,许多熟悉的记号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
这是那山丘之上的神殿里的,让人万分怀念的,属于我的房间。
“…………”
我回到了那座死者之城。
这是一次安稳的返乡——如果是这样就好了,不过遗憾的是现实并非如此。
恶魔引起的事件不断增加。
西方的《铁锈山脉》中传出了龙的咆哮。
虽然不死神的使者预言,要是我前去挑战邪龙的话就会落败身亡……但烦恼到最后,我还是不想违背誓言,下定决心出发挑战邪龙。
当然,我不打算白白送死,也制订了作战策略。
作战策略是逆流而上躲过恶魔的警戒网,从《铁锈山脉》西侧发动奇袭。路上会经过死者之城,所以才会有这次返乡。
——这是死战之前的一次短暂小憩。
现在大家被伽斯领到了各自分配到的房间里,稍事休息。
分给我的就是这间我少年时代居住的让人怀念的房间。
我用手指触摸冰冷的石壁,数段回忆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那三人身为不死者(Undead),不太能感知冷热变化,但我是生者,遇到气温骤降的冬夜自然会觉得非常的寒冷。
那时,虽然伽斯满口抱怨,最后还是为我制作出了温石(*注)。

(译注:温石,日本古时用来取暖的道具,用丝绵或布包着加热过的石头放入怀中)

布拉德一边在炉边等待石头充分加热,一边做着大开大合的动作为我讲述他的武勇传奇。
玛丽则是一边织着衣物,一边微笑着帮布拉德进行补充。
那是段已经消逝的,闪闪发亮的,幸福的过去。
……布拉德和玛丽,已经不在了。
但是,这一定无损我们共同度过的每一天所蕴藏的价值。
幸福的过去将会继续散发闪亮的光芒。
大概,即使伽斯不在了,并且未来的某一天,我也离世了。
这段幸福的过去也会如同沉积在流动河川底部的美丽沙石一般——
永远,散发闪亮的光芒。
“……嗯”
一想象到那样的画面,我就露出了笑容。
说不定是因为回到故乡让我稍稍产生了些感伤。
此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哟,我进来了。”
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音,古老的门扉打开了,梅内尔露出脸来看向这边。
他东张西望,露出了深感兴趣的表情,眼睛四处乱晃。
“这是你的房间?”
“嗯。”
梅内尔哼了一声,一边打量着房间。
“真小啊。”
“小时候倒是正正好好哦。”
这本来就是在神殿里工作的神官们起居用的房间。
基本上没有能放入多余事物的空间,构造也很简单。
“……威尔,那位伽斯老爷子真厉害啊。”
“我还以为你会说,比想象的要庸俗,之类的呢。”
“不,虽然要说庸俗的话的确是有点庸俗,但该怎么说呢……”
梅内尔就像在组织语言一般沉默了一会。
“在领我们去房间的时候,感觉一切都被他看穿了。”
听到梅内尔的话语,我静静地点了点头。
……闻名于天下的伟大魔法师里有很多都是沉默寡言的性格。
一旦说谎,《言灵》的力量就会被削弱。
《言灵》将失去锋锐,失去重量;而又钝又轻的《言灵》是无法做到任何事情的。
因此被称为《贤者》的魔法师会选择沉默,不说任何庸俗的话语。
但是,伽斯话很多,非常非常得多。
他嘴里说着钱、女人还有喜欢的俗物,愉悦地欢笑着。
但是,他《言灵》中的力量并不弱小。
就如同沉默寡言的人仅仅说一句话就会显得非常沉重一般。
将才智与世俗结合的人,一旦道出真实的话语就会锐利得非同寻常。
“嗯,很厉害吧?”
在我所知的范围内,那样的伽斯就只说过一次谎。
就是——在昏暗的地下城里,决定不杀我的那个时候。
“……他可是我骄傲的爷爷哟。”
这么说了之后,我笑了起来。
梅内尔也笑了。
放下行李,解开装备,松了一口气之后,我将大家托付给梅内尔,自己则前往伽斯的所在地——为了从伽斯那里获得情报。
虽然伽斯现在是神明大人的使徒,被束缚在了这个城市里,但他同时也是两百年前的贤者。
说不定会知道某些对我们有帮助的情报,虽然我是这么想的——
“关于《诸神之镰》又称《灾厄之镰》,邪龙瓦拉瑟卡,我也没有和他见过面。”
伽斯耸了耸肩。
“如果有机会碰面的话,我是打算和他谈判一次的。如果那家伙没有加入恶魔阵营的话,与《上王》的战争中就不会有那么多英雄牺牲了。”
自神代诞生的一头古龙是加入敌方还是加入己方将会大大地左右战场的局势,伽斯如此说道。
“假设要和他作战的话,就应该以他的旧伤为目标。瓦拉瑟卡曾经在古代的诸多战场之上与诸神的《木灵》以及无数的英雄战斗过,也有好几个故事中提到他受了重伤,龙鳞被剥落。
……龙鳞非常的坚硬。即使是布拉德,也无法一次打破龙鳞切入肉里。”
在半精灵猎人的陪伴下,矮人和人类战士前往邪龙支配的山脉,目标是其龙鳞脱落部分的旧伤。
总感觉,现况就如同前世古老的幻想小说一样,但要真变成现实就不怎么有趣了。
“……《抹消存在的言灵》呢?”
我询问伽斯自己想到的手段是否能起效。
如果是伽斯了结《不死神》木灵的那个魔法的话,又或者——
“要是能打中的话,的确即使是龙也会灰飞烟灭。”
把伽斯的话语说得再直白一些的话——首先你就打不中龙。
“真正古龙的身体如此的巨大,但飞行速度仍能迅疾如风,你知道其中的缘由吗?
……上古巨龙是神话世界的居民。与活在现在的我们比起来,他们是与《言灵》更加亲密的存在。”
因此龙才能够飞翔。
“要是有能在空中奔驰的《言灵》的话。”
龙就能够无视各种法则,翱翔于天空。
因为它们与《言灵》非常亲密。
“就是这样,上古时代的龙也是极致的《言灵》使用者。而且瓦拉瑟卡不是不死神那样的谈判家,而是久经沙场的战争家哦?威尔,虽然你也是相当不错的魔法师,但要是局面进入魔法对射,输的会是你。”
“……魔法战不利,是吗。”
“龙的体格以及其中产生的气力和耐打程度也不是开玩笑的,即使是白刃战也很不利。用布拉德流的说法就是输在了肌肉上。”
虽然我早已明白,但无法靠肌肉压制对手来获得胜利这一点真的很不妙。
……至今为止大多数情况我都是靠肌肉获胜的,而这一次则无法使用这种手段了。
“不过,说到自古以来的屠龙惯例,那就是在我方做好万全准备的基础上,趁对手准备不足突袭敌人的巢穴……但你想,恶魔不是扎成了一堆吗。瓦拉瑟卡恐怕是把恶魔的势力当做警铃来使用了。”
“……感觉明白不死神阻止我的理由了。”
上古的魔法之力,压倒性的体格与肌肉,再加上经过漫长岁月积累得到的,弥补自己弱点的经验和智慧。
——这样的话丝塔古内特自然会判断现在的我没有胜算了。
“哼,丝塔古内特吗。……《使者》?”
“飞来了一只乌鸦哦。”
伽斯不开心地哼了一声。
“似乎很中意你啊。”
“虽然不是我的本意。”
我皱着眉头回答道。
“……他的思维是神明特有的思维,我们这些并非神明的凡人大多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嗯。”
“再加上他明明是神却还和你套近乎……话说回来,那家伙实在是狡猾!在我们无法拒绝的时点上带来了契约,狡猾也要有个限度啊!能够撕烂那种违背道理的契约,真是叫人神清气爽!神的话就应该更加堂堂正正、堂堂正正啊!那家伙被算进恶神的一柱也是理所应当!”
伽斯狠狠地吼了一会儿,然后呼地吐了一口气。
“……但是,也必须,多多少少感谢他一下。”
他带着怄气的表情,如此说道。
“成为不死者后,布拉德和玛丽——我视为儿子和女儿,为数不多的挚友,得到了将你养育成人的机会,最终幸福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伽斯的视线不知不觉定格在了某个位置。
布拉德和玛丽的坟墓就在那个方向上。
“……并且,我也一样,获得了养育你的机会。”
伽斯移开了视线如此说道。
“我没有收过弟子。我的知识、技术都只限于我一代;华丽的绽放,高洁的凋零,虽然我觉得这样也就可以了——岂料,在失去了死亡的机会以后,反而产生了诸多迷恋啊。”
“伽斯……”
“多亏了你的存在,我与未来联系在了一起——这也是,活着的乐趣所在啊。”
不过,我早就死了就是了,说着伽斯哈哈地笑了起来。
然后伽斯稍微沉默了一会儿,表情严肃起来,说道。
“……威尔,你明白的吧?”
“没关系,我明白的。”
所以我才一个人来找伽斯。
实际上——
“和龙交涉的余地,基本为零。”
正是如此,伽斯点了点头。
“神也承认在这附近没有超越你的战力。那么对于瓦拉瑟卡来说,现在正是最适合出山的时机。”
“我也是如此认为的。”
因为——
诸神已经在警戒瓦拉瑟卡了。”
不死神甚至说过,要是自己能够降下木灵的话,甚至想要亲自讨伐他。
伽斯也说了,诞生自神代的一头古龙是加入敌方阵营还是加入己方阵营会极大的左右战斗的局面。
所谓的龙在现在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巨大的威胁——反过来说,要是龙想要生存的话,相应的战场是必须的。
“邪龙也有自觉了吧。瓦拉瑟卡要是不做任何对策继续沉眠,处于孤立的话,总有一天会有某位神明把它视作‘计划的障碍’而降下《木灵》或使徒将其抹杀。奥鲁梵古鲁王造成的眼伤痊愈之后,他必须搭建足以出山的属于自己的势力,又或者是加入某个势力,引发战乱。”
“正是如此。它就像是一条不继续游下去就会死的鱼。既然瓦拉瑟卡只能活在战斗的混乱之中,那么就不会奉和平主义的你为主。要是这个时代没有像《上王》那般压倒性的存在的话,那么就扬起自己的旗帜,又或者加入其他势力引起大乱。
不管如何,他能做的就只有破坏世间的秩序,蒙蔽诸神的耳目——”
伽斯看向了我。
“而强大到足以对其造成麻烦的人,那真的是就只有你一人了。”
我点了点头。
“并且我的力量还不够强大。……大概,在龙看来我虽然多多少少算是个障碍,但他也一定能够跨越这个障碍。”
就如同至今为止我跨越了那些我认为自己能够跨越的障碍一样。
龙也是如此看待我,并且打算跨越我吧。
“威尔……你会死的哦。”
“即使如此,我也决定了要战斗。”
神明大人托付给我的那份温暖至今仍在我的胸口流淌。
“就算放着不管,邪龙得到解放后也一定会引起战乱。”
“逃跑不就可以了吗。”
“……伽斯。”
伽斯带着认真的表情如此说道。
我一边在内心感激他,一边回以微笑。
“——因为《没有死》,并不等同于《活着》。”
要是舍弃一切苟延残喘的话,那只不过是没有死罢了。
那样是不行的,我已经从前世,同时也从今生学到了这一点。
“…………真是没办法啊。”
伽斯叹了一口气。
那是宛如看开了什么一般的,沉重的叹息。
看到伽斯那副模样,我换成开朗的口吻改变了话题。
“啊,对了,伽斯。我一直想要问你来着……我听过你们三人击杀飞龙的英雄故事了哦。你还记得赠与钱和短剑的那两个人类男孩和半精灵女孩吗?”
“嗯?呵,真是怀念啊。我记得。”
“他们已经出人头地,成为了贵族哦。……半精灵的女孩,即使现在已经变成了老婆婆,也一直在等待着。”
“……是吗。”
伽斯笑了起来。
那是一个寂寞的笑容。
“以我现在这种身体……已经没法去取回来了啊。”
“那取而代之,由我去没问题吧?”
在我这么说了之后,伽斯明白了我想要说的话语。
“嗯,那就交给你了。……要债是很重要的!可不能轻易死掉哦!”
“也是啊!必须好好收回借出去的债呢!”
……是的,我还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
虽然劣势很大,但我不打算死。
“那就没关系了。”
伽斯的言外之意是,既然你打算活着回来的话。
“你要作为我的代理人去要债,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死掉啊。”
我露出了笑容,卷起袖子握紧了拳头。
“过去和我们一起挑战《上王》的战友们的装备也遗留在这个城市里——包含你的伙伴在内,要不要翻新一下装备?”
“当然!”
我笑着,点了点头。
伽斯说要带我们去看武器,将我们领到了神殿的外面。
神殿的旁边有一个不大的仓库,用来代替储藏室存放玛丽整理菜园用的农具。
“……?”
我歪了歪脑袋。
我当然有进入过这间仓库,那里面应该没有武器才对。
不,但是,说到底,我并不知道布拉德到底把武器藏在哪里——
“看吧。”
就在我想到这里的时候,伽斯道出了几句《言灵》。只见在昏暗仓库的一角,我认为是地板的位置现出了一道隐藏门扉。
大家都瞪大了双眼。
……《蛊惑的魔法》。
“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不可能把这种地方告诉孩提时代的你的吧。”
只是玛丽那件事就那么乱来了,伽斯如此说道。
“要是本身并不怀疑的话,自然无法看破《蛊惑的言灵》。你来仓库的时候总是为了某些目的才来的,脑子里就想着自己要做的事情,根本没有怀疑过地板上会刻有《言灵》吧。”
使用《蛊惑》魔法的窍门就在于将魔法放置在别人根本不会产生怀疑的地方,伽斯笑着说道。
且不说单纯的力量,在这一类《言灵》的使用上,我还远远不及伽斯来得巧妙啊。
是因为经验的差距,还有性格的不同吧。
“你啊,耿直过头了。”
看穿了我正在考虑的事情,伽斯露出了笑容。
我苦笑着,耸了耸肩。
“那么,这个神殿原本似乎也做着酿酒的买卖。布拉德和玛丽将上面一部分改成了储藏库,不过本来是藏酒的地窖。”
就是这样,伽斯说着凭借念动打开了门扉。
“在地下。”
在伽斯的光亮魔法引导下我们走下了平整石块铺成的阶梯,只见在那下方存在着一个广阔的空间。
在我们左右的是过去摆放酒桶的架子——
“……好厉害。”
“哇!”
梅内尔和卢情不自禁的发出了赞叹的话语,雷斯托夫先生和古鲁雷兹先生也瞪大了眼睛。
现在架子上摆放的是诸多的武器以及防具,并且仅看外表就能知道每一件都是精品。
“你们就带上自己喜欢的吧,哪一件都可以。……这些武器的主人会同意的。”
伽斯微笑着这么说了之后,大家都轻轻地行了一礼之后开始物色武器。
就连雷斯托夫先生和古鲁雷兹先生的双眼都亮了起来……果然不论到了哪个年纪,所谓的男人都会热衷于武器、钢铁、盔甲啊。
然后,管理着这些武器的人……
“伽斯,这些该不会是布拉德……?”
“嗯,这是他管理的武器库。……这些是过去,与我们一起挑战《上王》的战士们的装备。其中也有一些是遗落在这城镇里、物主不明的精品武器。不论来源,布拉德都无法忍受这些装备蒙尘生锈,于是将这些装备带了回来,定期进行维护。”
原来如此,小时候我进行锻炼的时候,布拉德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那些种类繁多的武器恐怕也是出自这里。
想到这一点我再环视周遭,只见这里果然有许多眼熟的武器。
……咦,但是。
“我和丝塔古内特在神殿山脚下战斗的时候,复苏的骸骨战士们也拿着生锈的武器。”
“啊,那大多是作为陪葬品从城里捡来的大路货。布拉德说,踏入轮回的战士最差也得带上把武器。你想,穿着防具的人很少吧,那就是最好的证据。”
不过你身上的那件秘银锁子甲是本人说要一起埋进墓地里的,伽斯补充道。
“啊,那么这个……”
“没事没事,拿去吧。事到如今不必在意,就当做是埋葬他遗体的劳务费吧。”
“拜金也要适可而止啊,真是的!”
但是事到如今我也没法在放弃它了,非常抱歉,这件锁子甲就由我收下了,我向着山脚墓地的方向进行祷告。
“哈、哈、哈,不过,如果是布拉德的儿子的话,那小子也会原谅的吧。”
“……是什么样的人?”
“名字是泰尔佩里昂(Telperion)。《银弦》的泰尔佩里昂。”
这个名字给人以优雅的印象,记得应该是精灵语。
“他出生于艾琳大森林……”
“当光芒闪耀的银弦奏响之声时,没有还能站着的敌人。”
一段如同清风般的话语传入我的耳中……说话者是梅内尔。
回头望去,只见他看着一根闪闪发亮的银色弓弦,眯起了眼睛。
“…………他是我的同乡。”
“呵……你是艾琳大森林的。”
“姑且算是啦。”
梅内尔有些粗鲁的回答道,而伽斯则是用像是看到了老友一般的眼神望着他。
“你的那头银发,与泰尔佩里昂有血缘关系?”
“虽然关系有点远,但同样隶属于《银月之枝》的,啊……”
“用人类社会的话来说,是指血族(Lineage)?”
“就是那个。话说,真亏你知道啊。”
在精灵社会之中,共有同一神话的氏族为《干》,血脉相连的血族为《枝》。
之后各自则是被冠以与花鸟风月有关的名字,伽斯曾经这样教过我。
“泰尔佩里昂过去也和你一样,向我解释过这些。”
“这样啊。”
“那位泰尔佩里昂先生,是怎样的人?”
我一边注视着梅内尔凝视的武器一边问道。
那是皮革的手套、配有银弦的弓,以及形状稍稍有点奇怪的秘银箭头。
就在我打量那个武器的时候,伽斯稍稍思考了一会。
“……非常保守又非常骄傲,很有精灵风格的精灵哦。刚和布拉德相遇的时候经常吵架。”
“啊……”
虽然布拉德意外是个很有常识的人,但也有很容易和人吵架的一面。
要是遇到伽斯所描述的那种典型的精灵,肯定会很快吵起来。
“因为泰尔佩里昂是《银月之枝》族长那一脉的直系,血统相当的尊贵。他的做派也自然相应的大。”
真亏和他相处的人能忍受的了他的脾气啊,梅内尔说着耸了耸肩。
“那样的人为什么会到外面来?”
“嗯……”
“就由你来说如何?按照自古以来战士的惯例,要继承有名讳的武具的话,同时也要继承诉说其故事的责任哦。”
伽斯笑着说道。诉说武具的故事——过去我继承《噬尽一切之物》(Over Eater)之时,布拉德也如此说过。
听到这句话,梅内尔露出了稍稍有些复杂的表情,然后用清澈的声音倾诉起来。
“《银弦》的泰尔佩里昂,擅长弓箭,深得圣灵的宠爱,在原野间奔驰的姿态宛若。他吹奏笛音雅致而又清脆,且知晓无数的传承,在聪慧的精灵之中也是格外聪慧之人。”
梅内尔朗朗地唱诵着,虽然及不上碧,但他也相当习惯歌唱。
听到梅内尔的声音,其他人都聚集了过来。
他的歌声甚至到了让人想要给他扔钱的等级——话说回来,他似乎曾经从事过很多工作,说不定也有依靠唱歌来挣钱的时候。
“泰尔佩里昂有一位友人,他与泰尔佩里昂在同一年里诞生,这对不怎么生育的精灵来说实属罕见。他们作为同胞兄弟(*注)养育长大。虽然同胞兄弟并没有泰尔佩里昂那么优秀,但相对的,他非常有激情,充满梦想。”
梦想有一天能够前往森林之外的世界。
“虽然同胞兄弟诉说着他的梦想,但泰尔佩里昂无法理解。森林之中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纯净,为何还要前往污秽的外界。虽然泰尔佩里昂与同胞兄弟关系很好,但关于这一点总是争论不休。”
梅内尔滔滔不绝。
“但是同胞兄弟死了。在前去讨伐侵入森林的魔兽之时,他们了结了一头,但谁也没有发现第二头魔兽的存在。第二头魔兽袭向了泰尔佩里昂,而同胞兄弟以生命为代价庇护了他——即使自己曾经梦想过无数次的——离开森林的那一天近在咫尺。”
同胞兄弟突然故去,连一句遗言也没有留下。
梅内尔的语调略略降低了下来。
“——泰尔佩里昂抱着兄弟的亡骸,长长悲泣了三声。悲泣带着尾音久久地在森林中回荡,圣灵们也受到那哀叹的影响而落下了眼泪。”
在被魔法的光明照亮的仓库之中。
大家围绕着深具渊源的武器倾听着过去的往事。总感觉这一幕充满着一股不可思议的氛围。
“接着,泰尔佩里昂为了吊唁友人,服丧了七个月,然后不顾长辈们的反对,穿上了友人的锁子甲,手握银弦之弓,踏上了旅程。”
在不知道外界到底有何魅力的情况下。
“——他开始寻找,友人梦想的《某物》。”
(*译注:这里的同胞兄弟实为被同一位奶妈哺乳长大,由于直译的话实在太破坏气氛,因此做超译)
说到这里,梅内尔向伽斯投去了目光。
“我知道的事情到此为止。之后也就听闻他加入《上王》的讨伐队伍牺牲了。——在艾琳大森林之中,长老们至今仍在哀叹着泰尔佩里昂的去世,我听的都烦了。”
“嗯……”
“正好,我有事情想要问你,贤者伽斯大人啊。”
“叫我伽斯就好。”
“那伽斯老爷子啊。”
梅内尔那翡翠色的眼瞳笔直地注视着伽斯,问道。
“——泰尔佩里昂有找到,他寻找的《某物》吗?”
听到那个问题,伽斯笑了。
他仿佛想起了怀念的友人,露出笑容看向远方。
“嗯,找到了。……泰尔佩里昂他啊,邂逅了极其美好的事物啊!”
“是吗。”
梅内尔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他的嘴角松缓了几分。
“是吗,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除此之外,梅内尔并没有再探听什么。
不论是泰尔佩里昂的答案,还是他本身。
取而代之,他低下眼睛沉默地祈祷起来,然后戴上手套,将闪耀着银色光芒的白银弓弦握在手中。
“哈、哈、哈。……那些事暂且不提,梅内尔道儿哟,你要用吗?虽然白银的弓弦和圣灵的相性很好,但要是使用者太平庸的话连手指都会被削下来哦?”
“没有问题。”
他毫无阻碍地为自己的弓换上了新弦,来回拉了好几次。
他将弓拉至满月状态;用弓弦弹奏出优美的音色。
伽斯像是很怀念一般,倾听着弓弦奏响的战前曲。
“你看。”
“……不射吗?”
“笨蛋!要是空射的话可是会伤到弓的,你啊,连这都不知道吗。”
“咦,是这样吗?”
因为我不用弓,所以并不知道这一点。
啊,但是,原来如此。拉弓的力量全都会反回到弓上,那确实会对弓造成损伤。
“你明明知道很多事情,但有时候又很迟钝啊。”
“这是教育的成果哦。”
“不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就在我们像这般对话的时候,包含听众的卢他们在内,大家都笑了起来。
“……额,你们几个。我们可没法像精灵那样优雅的使用时间啊。别老是盯着别人,去找自己趁手的武器,快去。”
梅内尔如此催促。
“我已经决定好了。不需要。”
雷斯托夫先生平静地回答道。
“你说不需要?……这里的武器可都不是凡品啊?”
“确实让人大饱眼福……但是,不管性能何等出色,我都无法将性命托付给一把不熟悉的武器。”
听到梅内尔有些惊讶的话语,雷斯托夫先生直言不讳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伽斯和古鲁雷兹先生也点了点头。
“你是那一类的啊。”
梅内尔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那个……”
卢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我对他开口解释道。
“啊,关于这一点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做法。梅内尔该说是自成一派吧,认为要利用所有能利用的条件,并不拘泥于武器。他会借用妖精的力量,四处游走,他会用一切方法来拉开与对方间的距离、再反复进行攻击。”
即使不穿一件装备来到有怪物游荡的荒野中,梅内尔也能够以石头为武器,再呼唤妖精,顺利击败敌人的吧。
“而与梅内尔相对,雷斯托夫先生则是专攻近距离战斗。他的战斗领域是一瞬间就会决定生死的危险距离,因此自然会非常关注武器。虽然并不是说不靠特定武器就无法战斗,但雷斯托夫先生现在的武器是有经过改良、特化的。”
他将武器改造成最适合自己身体动作的构造,一旦有情况瞬间就能拔出剑来,已经与自己的武器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
……他改造剑鞘,去除刀柄上无意义的装饰,指甲也剪的整整齐齐,全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不在决战前换上自己不熟悉的武器,就是这个缘故。”
我如此做出总结之后,雷斯托夫先生“嗯”地点了点头。
虽然我也是武器都可以用的类型,但想法还是和雷斯托夫先生相近,所以非常能理解他的感受。
“虽然并不是什么顶级武器,但我还是想要以最熟悉的武器来战斗。”
明明眼前陈列着诸多的优秀武器,雷斯托夫先生却干脆地如此说道。听到这里,卢感慨地长出了一口气。
“真是厉害……”
“那么,这位雷斯托夫,接下去要面对的对手可不一般,你确定这样就好?”
伽斯有些挂念地问道。
“没关系。只是——”
“只是?”
“贤者伽斯,请将你《刻印》的本领借给我。”
“呵。”
“请你在不会损害武器、防具使用手感的程度内,刻上《印记》。如果是这种程度的变化,几天就能习惯。”
“原来如此。……好,就借于你吧。”
伽斯使用念动力接过了雷斯托夫先生的剑、皮革和防具,瞬间就将其分解开来,接着从各个角度观察起来。
“嗯。……没有落款,不过这应该是北派的作品。”
“嗯。”
北派——那是属于生活在北方的草原大陆之上,遥远的《冰之山脉》山脚之下,冰风肆虐的峡谷内的,生生不息地打着铁的尚武民族的流派。
那个民族长年累月地与南下的恶神眷属们进行着战斗,他们锻造出的武器以冰雪般清澈的刀刃、重视实用的稳健构造闻名天下。
“布拉德喜欢南方风格、剑身宽大的剑,北方的剑我也是许久没见了。……嗯,是把不错的剑;看来你使用地非常小心,虽然多多少少打磨削薄了一些……”
所谓的剑并非是能够无限使用的武器。
要是认真打磨的话,每次大概会磨损约一个小戒指分量的钢铁,如果反复打磨的话总有一天剑身会变窄、弯曲、折断。
但是。
“总有一天,当后人继承这把剑的时候,它将不会再是《无名之剑》,而会被讴歌为《雷斯托夫之剑》。”
随着时间经过,剑的名字会长久地流传后世。
就像布拉德、玛丽和泰尔佩里昂,以及古时的英雄们一样。
“嗯。”
雷斯托夫先生点了点头。
“那就好了。”
在那之后,卢和古鲁雷兹先生也更换了数件装备。
“嗯……”
古鲁雷兹先生选择的是金属质的盔甲和巨大的盾、再加上老式的单手战锤。
盔甲又大又圆,给人一种特化卸力功能的印象;盾牌巨大又结实,属于著名的矮人战士。
战锤成菱形,有好几处边缘凹凸不平,看起来破坏力相当高。
“我就要这些。”
“呵。《剑碎》巴弗(Bavolle)的一整套装备吗,真是朴素。”
“因为斩击类武器的使用者已经足够多了。”
一部分恶魔拥有坚硬、光滑的外壳,斩击类的武器对于那一类敌人并不怎么有效,要是刀刃不慎被卸开,反倒是自己会露出破绽。
当然,不管是我还是雷斯托夫先生,只要有心的话就能把剑当做打击系武器来使用,又或者瞄准外壳的缝隙攻击,不过能有人使用打击系武器那是再好不过了。
“……巴弗不属于任何一个氏族,是名爱开玩笑的流浪矮人战士。他能弹开所有利刃,打击技巧非常高明,性格也很坦率。即使讨厌矮人的我也能和他谈笑风生,是一个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温暖的人。”
“嗯。”
“算是《黑铁之国》的复仇战吧,他这么说着加入了《上王》的讨伐。”
听到同族英雄的故事,古鲁雷兹先生那带着伤痕的脸上略略露出了笑容。
在他们对话之际。
“喂喂、那再怎么说也重过头了吧?”
梅内尔诧异的话语传入我们的耳中。
“不,这种程度没问题……”
回头望去,只见在梅内尔的注视下,卢将一柄粗大的长柄战斧拿在了手中,为了试刀而小幅挥动起来。
那件武器相当的粗重,包含握柄在内全部都是金属制的。
“……嗯,没事。没什么问题,可以用。”
“呵!居然挥的动那件武器,你还真是有一身了不得的怪力啊。”
伽斯眨起眼来。
“那个武器的原主是《金刚力》尤因(Ewing)。”
在我小的时候,布拉德经常对我提起那个名字。
“先不说技巧,他在力量上与布拉德被并成为双壁,拥有一副圆滚滚的身材,总是露出笑容,是个老好人。
……他并不怎么喜欢战斗,要是在和平时代的话可能会成为一个不错的农夫吧。”
就是这个人在与《上王》的战斗中守住了布拉德的后背,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击败了恶魔,最终战死了。
并不仅仅是《金刚力》尤因——
《剑碎》的巴弗也是,《银弦》的泰尔佩里昂也是。
——现在伽斯正在诉说的,过去布拉德用无比怀念的语调诉说过的英雄们,大家都为了讨伐《上王》而献出了生命。
充斥在这个仓库中的数以百计的武器和盔甲,它们全都拥有自己的故事,并且全都因为主人战死而划上了句号。
现在的它们仅仅作为一件单纯的装备陷入了沉眠;体内蕴藏着一个又一个未来会对某人产生巨大影响的英雄故事,陷入了沉眠。
我的胸口忽然产生了一种宛如被某物触动的感觉,使我情不自禁地开始了祈祷。
内心总有种必须这么做的感觉。
“…………”
神明大人。
灯火的神明大人。
还请您——
“引导他们的灵魂,赐予他们安息。”
我轻声说道。
从忘我的祈祷中回过神来之后,只见伽斯露出了微笑。
那与他平时的笑容不同,是宛若回忆起故乡一般的笑容。
“伽斯。”
“什么。”
“在想办法搞定山里的恶魔和龙、回来之后,我想带一位诗人女孩过来。不过她是小人族(Halfling),稍稍有些吵闹。”
“嗯,随你喜欢。……我会把一切都告诉她的。”
伽斯不愧是贤者,一下子就明白了我想要说的话。
“谢谢。”
如果是碧的话,一定会非常愉快地将这无人知晓的诸多传说流传于世吧。
在我想到这里的时候。
“威尔。”
“嗯?”
“话说啊,威尔。”
“嗯。”
“那个小姑娘该不会是……”
他露出一脸期待的表情,双眼闪闪发亮。
“虽然我们是好友,但并不是你期待的那种关系哦。”
什么啊,伽斯似乎很遗憾地这么说着,无力地垂下了肩膀。
那之后卢又选择了一件矮人用的厚重盔甲。
这个城市原本就是人类与矮人居住的城市,因此有许多适合矮人体格的盔甲。
为什么异种族的矮人会住在这里呢?
在地下城锻炼的时候我就为此感到不可思议,但到了现在我已经明白了。
湖畔旁的这个城市是与《黑铁之国》贸易的中转点,因此人类与矮人才会一起生活。
从残留的遗迹来推断,这个城市过去非常繁荣。
城市规模巨大、人民富裕,现在的《灯火的河港》完全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过去,这里一定四处洋溢着笑容吧。
“…………”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我要让这座城市,这片地域重现曾经的繁荣。
粉碎恶魔的阴谋。
熄灭古龙的火焰。
创造、守护和平的生活!
——真希望能够实现这一切啊,我一边怀着这样的想法,一边在诸多的武器和防具之中选出了数件装备。
“大盾吗。”
“嗯,用来应对龙的吐息。”
听到雷斯托夫先生的提问,我点了点头。
那是相当坚固、刻有数层《守护的言灵》、能够覆盖全身的优质大盾。
使用至今的圆盾很方便,今后我也打算继续使用,不过圆盾的优势在于便于携带。
“这次的敌人是龙,因此大一点的盾会比较好。”
大盾的缺点在于重量增加使得使用时需要花费更多的力气,今后挥动武器恐怕会有些不便;不过这种程度对于现在我拥有的力量以及技巧来说根本称不上问题。
“另外再多选几件盔甲……”
我又追加了数件金属盔甲。
过去从这座神殿踏上旅途的时候,我不知道这趟旅程到底会有多么的漫长,因此无法穿上笨重的铠甲。
而现在知晓离决战的目的地大概有多少距离,所以这次没有问题。
“还有就是,这个。”
那是一把短剑,短剑没有一丝弯曲,厚的异常的刀锋被打磨的锐利无比。
“嗯?这把短剑怎么回事?握柄是反的?”
“啊,真的,真是特别的构造。”
“这是适合右手拔出的短剑(Stilett)哦。”
大多数的刀剑都是都是从左边拔出来的。使用者用左手压着鞘,右手握住剑柄拔出剑。这是为了配合惯用手的动作。
但是,为了更加便于缠斗时使用,这把短剑被制作成从右边拔出的构造。
当战斗时彼此的距离近到不便拔出武器时,只需要用惯用的右手握住剑柄反手拔出,顺势用力挥出,就能一气呵成的完成两个动作。
“这个就由卢拿着吧,熟悉一下用法。那把长柄战斧很强力,但在近距离的战斗中就很难发挥效果了。”
“啊,是!那个,这把短剑的所有者是……?”
“我的父亲。”
卢瞪大了眼睛。
“那是说……!”
“没关系,你拿着吧。”
布拉德过去曾经笑着骄傲地对我说道,这把从右边拔出的短剑是能派上大用处的武器。
在不便使用惯用的双手剑的情况下,他靠着这个方法了结了许多怪物,战胜了许多难缠的敌人。
……最终的决战中布拉德也带着这把短剑,因此他毫无疑问相当中意这件武器。
“总觉得让卢拿着这把短剑比较好。”
单纯只是我的直觉。
但布拉德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因此我也想要像他那样。
“这是您父亲的……遗物吧。”
“是啊。——不过,已经属于你了。应该由你拿着。”
“…………”
“没关系。”
我将短剑递到他的手上。
“——我已经获得非常非常多,宝贵的事物了。”
对吧。布拉德、玛丽。
我在心中轻轻说道。
整顿完装备,我们决定当晚就住在死者之城。
理所当然,这个城市里并没有食物。
我也如同之前玛丽做的那般,向神明大人祈祷获得了圣餐(面包),不过那基本上只能维持最低限度的体力。
梅内尔带着一副哑然的表情说道,“真亏你能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十年以上啊。”,接着前往森林筹措食材去了,顺带也有试弓的目的。
大概在天色变暗之前,他就会带着某些猎物回来的吧。
本来梅内尔的技术就很高超,这两年更是有了长足的进步。
比如说,在狼伺机扑向猎物时,他甚至能够射出一箭轻轻擦过狼的背部,真的非常的厉害,那样的事情我就模仿不来了。
雷斯托夫先生和古鲁雷兹先生也为了筹措食材前往湖泊钓鱼去了。
那两个人相遇并没有经过多少时日,但同为硬派的战士,他们似乎意气相投。
我觉得他们大概会在湖边聊上几句,又或者一言不发地垂丝而钓吧。
……恐怕从明天以后,会遇到很多无法筹措食材的状况。
这次旅途的目的地是无人踏足的黑暗领域,一路将会遇到各种艰难险阻。
大家都明白,这块由伽斯——他现在正缩在房间里为大家的装备刻上《言灵》——守护的土地,说不定是最后一个能让我们安心休息的场所。
“呼……结束了结束了。”
因此,现在我一边等着他们归来,一边和卢一起完成厨房的打扫。
这两年间留在这里的就只有伽斯,他既感受不到严寒酷暑、也没有食欲和睡意,因此厨房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
我将毛巾蒙住口部,娴熟地完成了打扫。
过去我曾经帮玛丽的忙,经常做打扫之类的家事。这个神殿很广阔,要打扫的地方相当得多。
“明明交给我就好了。”
卢露出了有些复杂的表情。
该怎么说呢,他似乎为身对君主的“圣骑士大人”会做家务而感到意外。
“一起做要更快。而且卢也是尊贵的王族不是吗?”
“就只有一个名头罢了。”
卢举起了一只手转起手腕和手掌。
这是矮人轻轻否定时会做的动作。
“虽然氏族的大家都很重视我,但即使如此我们也很贫穷。修理、手工艺、还有其他很多工作……我甚至想过好几次,要是自己干干脆脆就单纯是出生在城镇工坊里的普通小孩就好了。”
“然后要是真的出生在城镇的工坊里的话,就会这样想象吧。”
我像是演戏一般地用手遮住了额头,带着夸张的口吻说道——
“实际上我是亡国王族的后裔,身上肩负着复兴故国的使命……”
听到我故作严肃的话语,卢发出了笑声。
“实际上,我的内心也有一个声音在说,说不定那样也不错,真是的!”
“是啊,真是的啊!”
屠龙之类的任务,真的做起来只叫人全身打颤。
“……即使如此,你也要做吧。”
“嗯,要做。”
卢的眼瞳清澈无比。
他的外貌还是那样老实,但,之前那卑躬屈膝的模样已经完全消失了踪迹。
“大家真的很怀念故乡。希望能够回归故乡,希望能够取回故乡。——但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风雨,现在甚至无法直言地抱有那样的愿望了。
……我大概,比谁都要清楚这一点。”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至今为止遇到的诸多矮人的表情。
同时,又联想到回归故乡的自己的喜悦。
“正因如此,我要去。我想要向大家展示,我们要取回故乡,取回故乡也是可以的。并且,我为故乡拼上性命一事将会点燃大家心中的火焰……我觉得,这真的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听到卢的话语,我静静地点头。
发自肺腑说出这番话的他,非常的温柔,同时非常的勇敢。
——我觉得,恰恰是这样的人才拥有成为王者的器量。
“但是,还将威尔阁下给卷了进来……”
“不是的哦。”
我立刻否定了卢带着歉意说出的话语。并非如此。
“我也明白,自己必须要战斗。……要是此时此刻我为了苟全自身而舍弃一切逃跑了的话,那我就无颜面对双亲、还有伽斯了。”
过去那三人赌上了微弱的胜算,向那个强大的让人恐惧的《上王》发起了挑战。
“而且,也愧对神明大人。”
神明大人怜悯带着遗憾与悔恨逝去的灵魂,再一次给了我机会。
明明如此,要是我在知晓终将到来的破灭后,又一次为了回避危险而害怕迈出步伐、蜷缩不前的话,那么在不知不觉中,我只会重蹈一步也无法迈出,最后无为而终的覆辙。
——那样的话,我到底有什么脸去见神明大人呢。
“我啊,还有一件想要做的事情。”
“想要做的事情,是吗?”
“嗯。”
我不需要荣耀,也不要财富,必要的话,即使放弃幸福也没关系。
只是。
“我想要能够挺起胸膛。”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在回到灯火的神明大人身边的时候,我希望自己能稍稍耍耍帅,挺起胸膛。”
面对那位面无表情的神明大人。
我能以不带任何一丝羞愧的,堂堂正正的态度——
“告诉她,多亏了您,我有好好地活过这一生。”
我希望能够直接向她道谢。
“…………”
卢静静地听着我的话语。
“因此,我不会逃避。我会战斗——并且,我能够下定决心,也是因为你的关系。”
要是没有在那个时候听到卢的决意与怒吼,我到底会怎么样呢。
我说不定会踏上错误的道路。
因此——
“谢谢你。”
听到我的道谢,卢微笑了起来。
“我才是,非常感谢您。是您接纳我为从者,给了我自信与勇气。
——由您交给我的短剑作为见证,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不会后悔。”
我也,稍稍有些害羞地点了点头。
接下去我们恐怕无法一边保护、担心某人一边战斗。
既然卢做好了觉悟,那是再好不过的。
“嗯。我的背后就交给你了,拜托了哦。”
“是!”
我们再一次握紧了对方的手。
此时,一阵喊声从远方穿过窗户传入我们的耳朵。
似乎梅内尔回来了。
卢来到窗边,向外看去,只见他“哇”地喊了一声。
“是鹿啊鹿!”
“鹿!?”
在短短的时间里就逮到了一只大猎物啊。
“快点做好解体的准备!”
“是!”
我们一下子忙碌起来。
一滴油脂从烧烤中的鹿腿上滴了下来,落入火焰中,发出“唰”的一声响声。
肉香四溢。将搭配的野菜洗一洗切一切,然后全部放入锅中轻轻炒个几下。
“哇……”
卢的双眼闪闪发亮。
梅内尔稍稍有些得意。
而雷斯托夫先生和古鲁雷兹先生则是一言不发。
“哈哈,别在意。”
梅内尔用开玩笑的口吻挖苦道,用力地拍着两人的肩膀。
雷斯托夫先生和古鲁雷兹先生板着脸,在同一瞬间挥开了梅内尔的手;看到这幅光景的伽斯大笑了起来。
……他们钓鱼的战果是零。
“只是偶然而已。”
“嗯。”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两人却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顺带一提,虽然不知道古鲁雷兹先生的情况,不过钓鱼是雷斯托夫先生的爱好。
我有见过他闲时钓鱼的模样,他基本上没有分给过我自己钓的鱼,因此本事到底如何就可想而知了。
“没关系,即使是强大的战士也不一定擅长钓鱼……”
“只是偶然而已。”
“…………”
“只是偶然而已,明白了吧。”
“啊,是,的确如此呢。”
我毫无抑扬顿挫的回答道。
就先将此事略过吧。
不过,雷斯托夫先生曾经以“献给神明的鲜花”为名,在空空的鱼篮里插满盛开的鲜花交给安娜小姐,让我感叹起他的风雅和浪漫。
所以即使战果为零,我觉得那样也没有问题,不过雷斯托夫先生本人应该是想要成为钓鱼达人的……
“好,差不多就快好了。”
我用小刀削下了烤全鹿中烤熟的部分,因为有圣餐(面包),所以今晚就用面包夹着削下的鹿肉和炒野菜做成了三明治。
剩下的肉就做为明天后的干粮,放入熏制用的容器中。
“那么开动吧。”
我一如往常向善良的诸神献上了祈祷,开始用餐。
“梅内尔道儿阁下,这头鹿是在哪里遇到的,怎么猎到的?”
“我收敛气息走在兽道上,然后就迎面撞上了。”
“迎面撞上!?”
“是啊。因为没有留下多少反应的时间,所以条件发射射出一箭,接着猎物就像是自己撞到箭上一样,射中了它的要害。”
“运气还真是好啊……”
“这是圣灵神的恩惠呢。”
“我们只是运气太差了而已。”
“嗯。”
“你们也够了啦,承认自己不擅长钓鱼怎样?”
“…………”
“要是承认的话会轻松很多哦?”
“只、只是偶然罢了。”
“还真是倔强啊!”
“啊哈哈……”
面包里塞满了鹿肉和炒野菜,我又用刀削了一些岩盐洒在上面,一口咬了下去。
炽热的肉汁溢了出来,非常美味。
这一餐热闹而又欢快。
……让我不由得回忆起玛丽和布拉德还在的那个时候。
些许无可抑制的怀念,让我的胸口微微作痛。
结束了用餐,大家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我独自一人信步走出了神殿。
星空之下,我站在玛丽和布拉德墓碑前,对他们倾诉埋藏在内心中的诸多的话语。
——我回来了。
——虽然你们两个不在我身边,让我很不安,但还是想法设法走到现在了。
——遇到了朋友,还有伙伴。
至今为止的经历。
邂逅的人们。
收货和成长。
我向他们报告了很多很多事情。
——我没有忘记,你们最后的话语。
——今后也,一定不会忘记。
——所以,我出发了。
我在内心如此宣告,回过头去,只见伽斯就在那里。
他飘荡在半空中,像是在组织语句似的,迷惘了一会儿,然后——
“我非常想要跟你一起去,帮你一把。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我却派不上用处……”
说出了这般苦涩的话语。
我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伽斯能这么说,对我来说就足够了。……没事的,你只要等在这里就好,和布拉德,玛丽一起等在这里就可以了。”
“……嗯,我会等着你的。”
“嗯。”
“另外下次回来的时候,记得带上新娘啊。”
“吵、吵死了!”
短短的返乡之旅就这样告一段落。
接下去,即将开始的——是屠龙的征程。






本帖最后由 yinyikewu 于 2017-11-7 12:56 编辑


第一章


现在已经是深秋时节,天气逐渐转寒。
在飘荡着些许阴云的天空下,一只小船划过鳞波荡漾的湖面,乘风而去。
北方能够看到高耸入云的雄壮山脉,那既是《铁锈山脉》。
“这里,走西边的支流就可以了吧?”
“如果地图正确的话。要是地形有变动就折返回来吧。”
站在船头的梅内尔回过头来问道,我对着他点了点头后,他又唤来妖精再次启动船只。
为了绕到《铁锈山脉》的西侧,我们的船只现在正扬帆走在湖上。
梅内尔唤来妖精引起风势操纵船只,非常娴熟。
船只往来的水域里总是需要能读取风向乃至操纵风势的妖精使或者魔法师,因此这类人往往不愁吃穿。
大概梅内尔也做过这一类工作来糊口吧。
“这根绳子要这样。”
“是。”
另一边,雷斯托夫先生则是在船尾教卢船帆的操作方式、绳子的用途和打结方式等等。
雷斯托夫是位很资深的冒险者,记忆力也很卓越,属于多才多艺的那类人。这趟旅程里有他和梅内尔是再可靠不过了。
卢没有这样的经验,但经过我和梅内尔的锻炼外加这次旅程,虽然还有些粗糙,不过他作为冒险者的资质正逐步散发光芒。
“好,从这里开始……古鲁雷兹先生,接下去路上是怎样的,你大致有底吗?”
“…………”
我询问脸上带伤的沉默矮人后,他点了点头。
“在《大崩坏》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也完全不清楚……”
伽斯他们也是一样,被束缚在那座城市里,因此不知道自己行动范围之外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我们之后的目的地,是地图上没有记载也无人踏足的、完完全全的黑暗领域。
“只是。”
古鲁雷兹先生静静地说道。
“《大崩坏》以前,《黑铁之国》的西边有片精灵的森林。名字是,罗丝德露。”
“罗丝德露……《花之国》,是吗。”
“你懂精灵语?”
“伽斯曾经教过我,因此大致能明白。”
连伽斯也不太清楚像巨人语那般太小众的语种,因此我会的语言也并非那么平均,不过还是能说很多语种。
尤其是精灵语,使用者寿命漫长,所以语法并不会有太多变化。
现在的精灵语与伽斯掌握的两百年前的精灵语比起来并没有太大变化,因此算是我擅长的语种。
“《花之国》……我听说过他们的传闻。”
梅内尔站在船头,环视岸边树木丛生的森林,如此说道。
“穿过生活在洞窟中的矮人们的《黑铁之国》;
度过美丽耀眼的《彩虹之桥》,到达的既是《花之国》。
《昴星(Remmirath)之枝》在其中弹奏银色的竖琴,吹响金色的长笛,载歌载舞。”
梅内尔用精灵语轻轻地唱响优美的歌曲。
“那是……”
“……故乡流传的旅途之歌。”
“真是让人怀念的曲子啊。是的,正如你所说。”
树木为白净的家宅锦上添花,河流的绵绵细语与精灵们奏响的音乐完美融合——《彩虹之桥》的另一头,存在着一个色彩斑斓的花园。
古鲁雷兹先生轻轻说道。
“《花之国》的精灵与《黑铁之国》的关系并不好。”
“啊……砍伐树木之类的?”
“你居然知道啊。”
“不,我并不知道。只是我的故乡也有类似的问题。”
矮人和精灵经常争吵,梅内尔如此说道。
生活在森林中的精灵们以狩猎、采集还有林间农业满足生计,与自然调和,获得诸多恩惠。
生活在山中的矮人则是砍伐树木、用火烧成木炭,精炼钢铁制作诸多器具。
精灵喜欢充满阳光的林间空地或是树上,而矮人则喜欢深邃的洞窟和阴暗之处。
“……因为生活的形式和文化有太多的不同,所以基本上一遇到就会吵起来。”
“嗯……”
身为半精灵和矮人,他们此时回忆起了因诸多种族差异引起的问题吧。
“就如同梅内尔阁下所言,我们彼此有时会激烈竞争,也曾有过互相憎恨的时候,谩骂、讽刺之类那就更是数不胜数了……但,我们仍是邻居。我们会买入精灵的森林中产出的谷物、皮革、盐等等,而他们则向我们购买铁制器具,还有工艺品等等。”
船只从湖泊进入了河流宽广的分支。
左右两边都是深邃的森林,我们缓缓沿河而下。
“《昴星之枝》的那群精灵很擅长歌舞以及使唤妖精的伎俩,是群难以取悦,同时非常骄傲的家伙。”
和我们一样,古鲁雷兹先生如此说道。
他的话一反常态地多了起来。
“……我们对他们抱有敬意,而他们也应该同我们一样。”
我想象着两百年前的景象。
布拉德、玛丽生活的那个时代的,精灵和矮人的故事。
然后……
“他们,在《大崩坏》之中?”
“我知道他们坚守在森林里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他们绝对不会放弃。……随后恶魔们开始真格发动攻势,《西之门》关闭,《彩虹之桥》也封闭了。”
说不定,话多起来的古鲁雷兹先生如此说道。
“说不定,他们幸存了下来。”
他的话语宛如祈求。
“精灵的生命很漫长,或许——”
古鲁雷兹先生的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我们随着古鲁雷兹先生的视线望去,最终也与和他一样默默不语。
“…………”
呻吟声从古鲁雷兹先生口中漏了出来。
树木为白净的家宅锦上添花,河流的绵绵细语与精灵们奏响的音乐完美融合——《彩虹之桥》尽头并不存在那个色彩斑斓的花园。
船只的前方——泛黑的河水淤积、停滞,所有树木都凄惨的枯萎、凋零了。
一段漫长的时间里,所有人都不发一语。
“谁都,不在了吗……所有人都、大家……”
古鲁雷兹先生的声音非常的微弱。
那之后他想要张口喊出些什么,但又啪的一下闭上了嘴巴——
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怯懦啊。”
他的声音宛如要甩开什么一般。
“古鲁雷兹……”
卢有些担心的对他说道。
“少主,请不用在意。”
古鲁雷兹先生摇了摇头。
船只好一会儿都被沉默所笼罩。
在这样沉郁的气氛中。
“…………嗯,这两百年里,河流的流向似乎有所变化。”
雷斯托夫先生换了个话题,如此说道。
河流经过曾是森林的位置,水中浸泡着许多枯萎的树干。
“话说……”
梅内尔皱起了眉毛。
“这个光景,我有印象。”
经他这么一说我也察觉到了。
枯萎的森林,淤积的污水。
“——《禁忌的话语》”(Taboo Word)
“嗯。”
梅内尔厌恶的说道。
“要是冠有《枝》之名的精灵血族固守于他们居住的森林中的话,不管敌人的数量有多少,装备有多强,都只能对他们束手无策;敌人只会被迷惑、分割、包围,然后不断被各个击破。”
布拉德也说过,不要在森林里和精灵吵架。
正因如此。
“对方聚集能够使用高等《言灵》的人,用《禁忌的话语》进行了仪式——那群完全不知道何谓原则的该死恶魔,把森林全都腐化了!”
“…………”
人们常常认为“战斗中什么都会做的人或者集团”很强大。
也有人主张“只要有什么都敢做的觉悟,那么就没有无法战胜的对手。”
……这观点并非完全错误,也并非完全正确。
不限手段“什么都做”的战斗方式,短期来看非常的强大,但长期来看则很弱。
一旦使用禁忌的手段,那么对方也将百无禁忌,拼命报复回来。
要是被他人当成“为达目的置道义、信用于罔闻”的那类人的话,甚至将无法找到盟友。
倒不如说,这对敌人来说反而找到了攻击盟友的借口——因为盟友也要承受连带责任。
禁忌的手段会带来短暂的胜利与荣耀,以及无法避免的毁灭结局。
——不限手段的“什么都会做”是非常脆弱的。
即使是恶神的眷属,比如司掌暴虐的伊鲁特利特的眷属——高等的妖鬼,又或者是不死神丝塔古内特的眷属——高等的不死者,这一类的准则也是有效的,他们也会遵循一定的原则。
毕竟,大家都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之中。
只有次元神迪亚利古玛的眷属——恶魔并不会遵守这样的原则。
说到底,彼此的精神结构就不一样,目的也不一样,在恶魔看来遵守这样的原则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好处。
他们是一群眼中只有侵蚀与统治的来自异界的怪物。
“——……”
看着枯萎的精灵森林,我如此想道。
这是,不行的。
绝不可以让毫不在意做出这种事情的存在继续猖獗下去。
“——必须要消灭他们。”
“呵,怎么了,感觉你干劲满满啊。”
“梅内尔才是,一脸战意。”
“我想法和你一样,不能让他们活下去。”
梅内尔露出了猛兽般的狰狞笑容。
像是要回应梅内尔的笑容一般,卢握紧了拳头,雷斯托夫先生和古鲁雷兹先生也稍稍扬起了嘴角。
“只是,在这之前——”
“嗯。”
我这么说了之后,梅内尔回应了我一声,雷斯托夫先生和古鲁雷兹先生也点了点头。
“?”
卢有些疑惑地环顾着四周。
船只在淤积的水面之上、枯萎的树木之间不断前进。
虽然乍看之下并无异常,不过我还是将爱枪《胧月》(Pale Moon)拿在手中——
“那边。”
接着朝向水面刺了出去。
在同一瞬间,水面像是炸裂般膨胀了起来。
——紧接着闪耀着光芒的枪尖贯穿了从水中飞出的巨蛇头部。
“大水蛇(Serpent)!?”
“不要发呆!又来了!”
在梅内尔对着吃惊的卢喊叫之际,船舷左边的水面飞出了一条更大的水蛇;几乎在同一瞬间,雷斯托夫先生的剑如同迅雷般刺了出去。
但此时水中产生了猛烈的波浪,使得船只摇动起来。
《贯穿》的雷斯托夫刺出的一剑微微偏离了目标,没能刺穿要害——
“喝!”
古鲁雷兹先生立刻跟上一击战锤,粉碎了大蛇的骨头。
“……不妙。”
梅内尔环顾着四周如此说道。
卢说着怎么回事,随着梅内尔的视线向周围望去——
“额!”
接着倒吸了一口冷气。
周围浑浊的水面摇动,几只——不,十几只又粗又长的影子聚集了过来。
“梅内尔!全速前进!”
“我知道!”
我还没有发出指示,梅内尔就唤来了妖精想要创造强烈的风势和水流加快船只的速度。
但是——
“可恶,反应好慢!妖精们都很虚弱!”
是因为这一整片土地都被施以了《禁忌的话语》的诅咒吧。
妖精们的反应似乎也很迟钝。
在这样的状况下,《水上步行》(Water Walk)和《水中呼吸》(Water Breathing)这一类水中活动专用的咒文效果可能很差。
——我们的船只面临翻船或是被击沉的危险。
“集中精力咏唱下一个咒文!雷斯托夫先生和古鲁雷兹先生去左舷!卢和梅内尔进行支援!”
我一边喊叫一边刺出《胧月》,砍中一头从船舷右侧飞扑而来的水蛇的头部,将其击退。
这个状况有些不妙。说不定会有更多的水蛇乃至其他的水栖怪物被这批水蛇的血腥味给吸引、聚集到这里。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虽然有风险,但还是使用攻击型的《言灵》吧。让冲击波在水中炸裂,用爆炸炸鱼的要领将水蛇给一网打尽。
做出这个判断后,我选择简短而又强力的攻击型《言灵》……
“《破坏吧存在——”
在那一瞬间,船猛烈的摇晃了起来。
《言灵》絮乱了。
“————!!”
不妙,就在我专注地压制即将爆发的《言灵》的那一瞬间,一条格外巨大的水蛇从水面飞出,咬住了我的侧腹。
“唔!?”
船只猛烈的摇晃。
我没能扎稳脚步,双脚腾空,被扯下了船。
浑浊的水面在我的视野中急速扩大。
“威尔——!?”
随着“咚”的一声落水声,我被拖入了浑浊的河水之中。
“————!”
在落水的那一瞬间,我深吸了一口气将氧气储存于肺部。
在这个世界有很多人都不会游泳,不过幸运的是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我都大致接受过游泳的教育。
……咬住我侧腹的蛇似乎有些困惑,扭动着身体。
它那弯曲的牙齿并没有锐利到能贯穿我的秘银锁子甲,而他下颚的咬合力也没有强到能够压迫我的腹直肌、腹斜肌来挤碎我的内脏。果然肌肉就是正义。
虽说如此,如果我就这样被他纠缠拖到水底的话,毫无疑问会溺死。
“…………”
气泡“噗”“噗”地从我嘴里冒出,飘向水面。
即使在淤积的河水中睁开眼睛,能看到的也就只有浑浊的污水,视野非常差。
理所当然,在水中无法发声咏唱《言灵》。
因此我一边往腹部用力,不让水蛇的上下颚压碎我的内脏,一边祈祷,在内心想象出光芒与澄净的画面。
下一瞬间光芒闪耀,以我为中心,方圆百米内河水中的杂质消失,变成了澄净的清水。
——这是《清净的祈祷》。
确保视野之后我睁开了双眼,此时能够非常清楚地看到水中到处都是游来游去的大水蛇。其中有好几条都以落水的我为目标聚集了过来。
“……!”
我缩回脚躲过了几条瞄准我脚踝的水蛇,挥动胳膊赶走了缠在我胸口的一条水蛇。
动作非常困难,全身就像是被河水拉着一样。
要是继续在水中战斗,我迟早会输掉的吧。
一条水蛇瞄准我的喉咙正面冲了过来,我抓住它的嘴巴、握住上下颚,双手用力,连皮带肉将其撕成两半。
“——~~!!”
我手中的大水蛇宛如发疯一般拼命挣扎起来,它的血液流入澄净的河水之中。
紧接着我单手按住咬住我锁子甲的那一条水蛇,拔出了腰带上的短剑切开水蛇脖子附近的部位。
血液不断流入水中,让河水越发浑浊。
其他的水蛇开始撕咬那两条流血的水蛇。
他们并非是魔兽,只是大一点的水蛇罢了——也就是说,以魔兽为首的怪物们会拥有非常猛烈的攻击性,但大水蛇并没有这样的特性,它们只是为了捕食而攻击的。
……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和它们死磕到底,只要为他们准备更加弱小、更容易袭击的猎物就好了。
接下去我又结果了数条袭击我的水蛇。在没有空气的环境下不断战斗让我感到呼吸难以为继,痛苦不堪。
即使如此我也坚持了下来,直到大群水蛇的注意力从我身上转移到更弱的同族身上后,我才游向水面。
河水缠绕在我的身上,衣服非常的沉重。
我拼命地划水,在船的旁边露出脸来。
“噗哈——”
我在水中战斗了几分钟呢?新鲜空气真是令人舒畅。
“威尔阁下!”
卢立刻投来了一根绳子。
我抓住那根绳子,想法设法回到了船上。
水滴答滴答地从我的全身落下。
“呼……呼……”
我双手撑在甲板上,不断大口呼吸。
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渴求氧气。
“威尔!”
“你还好吗?”
我点了点头回应大家的担心。
落水之前放开的《胧月》就掉在甲板上。啊,没有落到水里真是太好了;我一边怀着这样的想法,一边调整呼吸——
“《破坏吧存在》”
然后瞄准水面狠狠放出了魔法。
这次魔法准确的命中了目标,破坏的漩涡在水中产生,冲击波在传导率极高的水中奔驰,给水蛇们造成了巨大的损伤,碾碎了它们的身体、粉碎了它们的骨头。
船只摇动地非常厉害。
“呼。”
这样就OK了,我呼了一口气。
没过多久,许多的水蛇尸体浮上了水面。
“下手真够狠啊……”
梅内尔有些傻眼地说道。
那是自然。可不能对会积极攻击船只的敌人置之不理。
“梅内尔,移动吧。另外,虽然我觉得大部分都解决掉了,但大家还是要保持警惕。”
“嗯。”
“了解。”
“对了,那个……刚才,水突然一下子变得干净了。”
“嗯?只是《清净的祈祷》哦。”
“咦?”
卢露出了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而我同样不明所以。
“那个,《清净的祈祷》净化的量一般来说就只有一瓶水左右,最多也就一个小池子……”
“原来是说这个啊……”
是输出功率的问题吧。
梅内尔用力地拍了拍困惑不已的卢的肩膀。
“那只是单纯的蛮力啦,习惯就好。”
“咦?”
“这家伙虽然一脸正经,但遇到战斗的时候大多靠的是一身蛮族特有的蛮力。习惯就好。”
“…………”
“我已经习惯了。”
面对有些困惑的卢,梅内尔不知为何带着一脸悟道般的表情如此说道。
“说我是一身蛮族特有的蛮力,实在是太过分了,真是的!”
“那要怎么形容?”
“我的速度比蛮族更快,力气更大,所以是比蛮族还要厉害的蛮力哦!”
我得意洋洋地如此说道之后,只见梅内尔无语地来回左右摇头,而卢则是带着一脸复杂的表情对着梅内尔点了点头。
“唔,你们那表情算是什么啦……!”
“是对你目瞪口呆了啊,超蛮族大人。”
就在我们这般开着玩笑的时候。
“……这里的地形变动有点麻烦。”
雷斯托夫先生的话语结束了我们的闲扯。
的确,这一带与两百年前的地图和情报完全匹配不上,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浑浊河流的流向改变,吞没了过去曾经是森林的位置。
岸边变成了阴暗的湿地,找不到能让船平稳靠岸的地方。
除此之外这里还栖息着许多像水蛇那样的危险生物。
……这番景象让我有了某种实感——两百年间都从未有人踏入的黑暗领域真不是吹出来的。
“……古鲁雷兹先生,你对这附近有印象吗?”
“不。”
古鲁雷兹先生左右摇了摇头。
“这样的话什么都……”
“啊!”
突然卢喊了起来。
“那个怎样,古鲁雷兹?”
什么?大家说着看向卢指着的方向。
他的手指指向水面。
水面因《清净的祈祷》而变得澄净,仔细一看,在摇曳河水的底部排布着数栋建筑物的遗迹。
“嗯……”
古鲁雷兹先生看着那遗迹,稍稍思考了一会。
“…………”
“怎样?”
“那种建筑的风格……毫无疑问是精灵的建筑。”
“呵,做得好!”
“真亏你能发现!”
“嗯,大功一件哦。”
“不,这没什么了不起的……”
被大家这么夸奖了之后,卢腼腆地笑了起来。
“接下去要怎么走?按地图来说我们大概在什么位置?”
“大概是在这附近……”
船驶离了水蛇的尸体,我们看着地图讨论起来。
在确定现在大概所处的区域后,我们再次开始移动。
只是,这一带都被《禁忌的话语》污染了,因此基本无法靠《顺风》(Tail Wind)的咒文乘风航行。
即使这附近的风和水靠着《清净的祈祷》变得澄净,但也无法让虚弱的圣灵立刻恢复过来。
如果是梅内尔身为妖精使的本领,再加上作为未来《森之主》的力量的话,说不定能够有所改善——
“大规模的变更有可能会被恶魔察觉。”
在雷斯托夫先生指出这最根本的一点后,我们开始依靠更加原始的手段。
能靠船帆前进的道路也就到此为止了,接下去就是放下船桨慢慢划船了。
梅内尔在船尾握着舵柄,出声喊了起来。
我们跟着着他的声音抓准节奏,分成两拨在船舷的左右两侧开始划船。
河水漆黑又浑浊。
我们附近陈列着白色的枯木,那些都是树龄超过了百年的巨树,宛如古代神殿的柱廊一般。
“…………”
森林里一片死寂,只有水栖生物偶尔会发出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
不知何时周边被白色的雾气所笼罩,《铁锈山脉》也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影子。
伴随着船桨来回挪动的声音以及分开河水的声音,船只不断前进着。
被周围阴郁的氛围所影响,大家都沉默了下来。就在此时——
“?”
从船舷右侧的水面上传来了某种气息。
我向那里望去,只见水中不断“噗”“噗”地升起气泡——接着许多手臂冒出了水面。
“!”
那些自浑浊的河水中冒出的手臂非常苍白。
其中有些腐烂了,还有的只剩下了骨头。
像是挣扎,也像是在依靠一般,它们抓住了我们的船只。
船只吱呀作响。
“唔。”
“…………”
船只左右摇晃起来,雷斯托夫先生和古鲁雷兹先生都架起了各自的武器。
他们手中的武器是在死者之城中翻新过的魔法武器,对不死者也能造成很大的伤害。
“……敌人吗?”
梅内尔相当的冷静。
他一边拔出武器做好攻击的准备,一边询问我。
“不是。”
我摇了摇头。
“他们只是在表达自己的痛苦罢了。”
我朝一只抓住船只的手臂伸出了手。
那只手因为浸泡在水中膨胀了起来,散发着腥臭味。
我握住了那只手。
“……”
卢咽了一口口水。
“没事了。”
我将自己的想法传递给了他们。
“已经,没关系了哦。”
已经不用再痛苦下去了。
已经不用再憎恨下去了。
已经不用再——努力下去了。
“你们已经不必再诅咒他人,不必再作祟,不必再伤害他人了。”
我握住的那只手臂以及包围住我们的其他手臂都松弛了下来。
“——之后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已经不用再,努力下去了。
已经不用再,战斗下去了。
已经不用再,承担下去了。
即使放下身上的重担也没关系。所以——
“还请,好好休息吧。”
我一字一句如此说道,接着奉上了祈祷。
“灯火的神明古蕾丝菲露哟……请您指引他们安眠。”
《神圣灯火的引导》(Divine Touch)的光芒在布满阴云的天空中亮起。
奇迹的灯火漂浮在空中,引导彷徨的灵魂归于轮回。
忽地,数个青白色的灵体出现在空中。
他们的长发整齐而又悦目,尖尖的耳朵让人联想到竹叶,脸庞端正而秀丽。
“————”
他们一言不发地对着我们高雅地行了一礼。
“啊……”
古鲁雷兹先生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那一定是《昴星之枝》(Remmirath)的精灵们在世时的姿态吧。
“————”
他们张开口,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却无法发出声音。
“…………”
水底的沉眠夺去了他们的声音。
虽然这叫人心痛,但即使如此,他们的姿态仍然优雅而高贵。
他们耸了耸美型的肩膀,灵活的手指指向了某个方向。
手指来回的旋转,是在表明“尽可能”快的意思吧。
“去那边就可以了吧?尽可能迅速的。”
他们点点头回应我。
接着领头的一人竖起了两根手指,然后握紧了拳头,放于左胸前。
那动作宛如流水一般。
“威尔,这是……”
“没关系,我明白其中的含义。”
我回以同样的动作。
——这是与亲密之人告别的动作。
“愿灯火的祝福引导你们。”
然后。
古时《昴星之枝》的精灵们露出了柔和的笑容,逐渐淡去了身影。
“…………”
“…………”
“…………”
卢、古鲁雷兹先生还有雷斯托夫先生都没有说话。
“走吧。”
此时梅内尔迅速地这么说道。
“朝那个方向全速前进。立刻,快一点!”
“咦?”
“不要相信精灵的时间感觉!”
梅内尔带着焦躁的神情如此说道。他用相当强硬地口吻指挥妖精,再次使用《顺风》的咒文。
除此之外他还细致地对自己施加了《水上步行》的法术,喊了起来。
“关于精灵的那个笑话——‘稍微等一下’就是‘等个一年吧’是真的!”
船分开浑浊的水流,以可怕的速度在薄雾中前进,。
“而时间感觉如此缓慢的他们却说了‘要尽快’!那就是说!”
悲鸣声从雾的对面传了过来。
“——果然是这样吗!该死!”
梅内尔骂了句脏话,然后用打水漂的石子般的敏捷行动奔驰到水面上。
“喝啊啊——!!”
在雾的另一边,梅内尔一边吼叫一边奔跑。
一般来说,梅内尔战斗的时候并不会发出太多的声音。
虽然喊叫既能让身体使出更多的气力又能减少恐惧,但那是战士的战斗方式,不是猎人的战斗方式。
梅内尔总是安静地行动,安静地给予敌人一击。
而现在梅内尔硬是吼出声来是为了让发出悲鸣的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同时也是为了不让追在他身后的我们迷失他的位置。
他一边留下声音作为路标,一边往前突进。
“划船,快一点!”
因为突然听到悲鸣的关系,梅内尔来不及给其他人加上《水上步行》的法术。
在这个妖精的加护非常薄弱的场所,他也没有办法一次就为所有人都加上增益效果。
在危机近在眼前的情况下,由把握现状最为正确的梅内尔先行一步是理所当然的判断。
我们用力来回划桨,迅速地靠近岸边。岸边到处都生长着纤细、浮动的植物,是一片难以区分水与土的泥湿地。
“收起浆来!会被泥陷住的!”
大家瞬间就明白了应该做的事情,马上从船上跳了下来,在浸没到大腿的泥水中将船推上了岸。
“——!”
我们立刻准备好了武装,一个接一个跑了起来。
泥水埋没我们的腿部,我们硬是踢开泥水前进。
立足点太差了,要是变成战斗的话,移动说不定会受到相当大的限制。
情况不妙,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和大家聚在一起前进——
“喝啊——!”
一道武器切断肉和骨头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薄雾的另一边,一头没有眼睛的大蛇从沼泽中袭向了梅内尔,接着梅内尔的长剑精湛地一闪而过,撕裂了大蛇的脖子。
大蛇的头颅翻滚着落入了泥地中。
一个陌生人倒在梅内尔的身边。
她束好的金色长发散乱一地,长长的耳朵如同竹叶尖端。
是精灵——幸存者!?
“梅内尔,那个人平安无事……”
“还没有!”
梅内尔简短地喊了一声。
下一瞬间,两条大蛇从梅内尔左右的泥地中窜了出来。梅内尔躲开两条大蛇的撕咬,扎起的银发随着他的动作跳跃起来。
他顺势向其中的一头挥出了剑,但剑刃却没能切断蛇的身体。
剑刃陷在蛇的身体里,在下一瞬间,令人吃惊的事态发生了——
最初那条被砍掉头颅的大蛇以无头的状态缠向了梅内尔的脚部。
“啧!”
梅内尔不得已放开了剑,踢开想要缠住他的无头大蛇,大大跳跃一步拉开距离。
他的身上施有《水上步行》,到了泥地就更加轻灵了。
“要来了,做好准备!”
在救起倒在泥地上的金发精灵后,梅内尔顺势向我们这边后撤。
随着大蛇群的追击,我们终于看清了它们的全貌。
那并非是大蛇群
在泥地之中,有数条如同男人身体般粗壮的蛇头,蛇头上都没有眼睛,它们与一个更加巨大的蛇身连接在一起。
多头大蛇露出了黄色的牙齿、频繁地吞吐红色的蛇信威吓着我们。
“这是!?”
“沼泽的王者……”
“多头蛇(Hydra)吗。”
掌握了对手的真身后,大家都对那巨大的异型身体警戒起来。
此时,被梅内尔砍断的那个部分“噗”“噗”地冒着泡,长出了一个新的头颅。
“《火炎之矢》(Sagitta • Flame)!”
我立刻放出了《言灵》。
由《言灵》创造,玛娜中诞生的火炎之矢准确命中了再生中的头颅。
一阵爆炸声传来,海德拉痛苦的扭动身子,它的嘴中传出了猛烈的咆哮,连泥地都震动了起来。
“唔……!”
“!”
听力优秀的两人——梅内尔和他救出的精灵都按住了耳朵。
我没有去顾忌他们的余裕,视线游走,观察着那段再生的脖子。
被火焰烧焦的组织停止了再生。
“火焰是有效的!卢、古鲁雷兹先生、雷斯托夫先生!前卫!”
愤怒发狂的海德拉朝我们逼近。
大家都举起武器,架起盾牌向前迈进。
“梅内尔,你带着那人退后!”
“好!”
梅内尔与前卫擦肩而过退到后方。
我不能担当前卫。
如果要能一眼概览前后左右活动的蛇头并且防止被砍断的部分再生的话,就必须处于视野良好的后方。
所以。
“……我是后卫吗?”
一直以来我都是呐喊着站在前方,这样就能解决一切。
我几乎没有位于后方战斗的经验,虽然现在并没有能如此感慨的时间,不过这个位置对我来说真的充满了新鲜感。
“砍断之后我立刻就会烧掉!前方就拜托你们了!”
“是!”
“嗯。”
“交给我们吧。”
大家一一回应了我。随后,战斗开始了。
随着一道锐利并且蕴藏巨大力量的剑光,海德拉的蛇头被砍了下来。
那是雷斯托夫先生的斩击。
他斩在蛇身上,而且是在对方来回运动的情况下连肉带骨一切两半。依靠寻常的锻炼和技巧是不可能做到这种事情的。
梅内尔的剑技现在也应该到达了相当高的水准,但他还是失败了一次,剑也被顺走了。
然而雷斯托夫先生则是带着理所当然的神色一个接一个斩下蛇的脑袋。
我配合着雷斯托夫先生的行动,陆续放出《火炎之矢》。
看来他那让人一身冷汗的锋锐技巧并没有退步。
除此之外——
“喝!”
随着雷斯托夫先生一声锐利的大喝,一个蛇头本位于剑无法触及的高度,但它弯曲的脖子却唰啦一声裂了开来。
那是伽斯刻在雷斯托夫先生爱剑上的新《印记》的效果。
那恐怕是以《剑刃延伸》(Extension)以及《锐利》(Sharpness)为基础做出的独门《印记》吧。
作为魔法师的感觉告诉我,那刻印的效果是在一瞬间用玛娜形成锐利剑刃,再配合剑挥动的时机斩断相隔一段距离的目标。
伽斯的着眼点果然很厉害,那改良与雷斯托夫先生的相性相当好。
当剑的使用者的等级到达一定次元时,比起粗暴地增加使用者的力气,或是附加喷火喷雷性能的改造,还是单纯的“触及远方的锐利”要来得更加实用。
不能再根据剑的外观来推测其范围,这一点对于敌人来说非常棘手,而对于自己人来说则是非常的可靠。
“《火炎之矢》!”
我立刻朝被砍断的脖子追加了火炎之矢。
……这次的战斗中,要是没有发生什么特殊情况的话,我打算直到最后都只使用这一个魔法。
根据敌人的细节动作使用不同《言灵》的做法乍一看相当贤明,可能会给人这个后卫很不错的印象。
但实际上,要是特意按部就班地照“观察、思考、判断、使用”这四个步骤来做的话,那就太慢了。
比起那样的做法,不如按照“观察并且使用”这两个步骤释放简短而有效的魔法,这样要来得快得多。如果知道后方会飞来什么魔法的话,前卫也能够放下心来。
多余的事情不用考虑。
——至少在战斗这样变化激烈的状况下,简单粗暴地处理一切会来的更没有破绽。
我不断释放《火炎之矢》。
右手则用伽斯教授的双重魔法投射(Double Cast)描绘《印记》来引导魔法,避免误射前卫。
同样的话语、同样的文字,只要按照流程连续释放,就不会产生迟疑也不会有疑惑;反倒越是重复速度就越快。
火炎之矢接连命中目标。
海德拉剩下的蛇头发出了愤怒的吼声,它一边的一个头宛如鞭子一样向前卫三人横扫而来。
“喝啊啊啊!”
面对这样的攻势,古鲁雷兹先生架起了盾牌。
他那矮人特有的低矮但又健壮的身体前倾,撑住了盾牌;如果从侧面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盾牌与身体形成了一个“人”字。
海德拉坚硬、锋利的鳞片与金属大盾猛烈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散发着火花滑了开去。
古鲁雷兹先生的动作并非是要挡住攻击,而是向上方卸力;其他两人则是在古鲁雷兹先生的影子中趴下了身子。海德拉的攻击挥空了。
“喝啊啊啊啊啊!”
战锤的猛烈一击击中飞在空中的蛇身。
虽然海德拉有很强的再生能力,但内脏还是无法承受猛烈的冲击。
它像是有些胆怯的扭动身体,尝试用数个头部进行抵抗,但古鲁雷兹先生像是在地面扎根一般纹丝不动。
矮人特有的体型加上《剑碎》的一套防具;那防具上应该也施有坚守防御的某种魔法。
“就是现在,少主!”
“好!”
在海德拉被古鲁雷兹先生吸引住注意力的时候,卢发起了冲锋。
他将《金刚力》的长柄战斧架在身后,由斜下向上方挥了出去。
“……呜哇。”
一道骨头粉碎的可怕声音响了起来。
最终的结果已经不能用斩断来形容,用爆炸来表现可能更加正确。
海德拉的一个头颅有一半被打成了粉碎,身子夸张地向后弯曲。
“喝啊啊啊啊啊!”
卢将长柄战斧拉至身边,反手又挥出了一击;这次整个头部都被打的粉碎。
与雷斯托夫先生鲜明的切口不同,受到卢打击的蛇头的断面就如同被巨人用力拉扯过一样。
我一边想着这也有够可怕的,一边放出了火炎之矢。
“啊,这样的话我已经没有出场的必要了。”
我不想浪费箭矢,你懂的吧,梅内尔在我的身后如此说道。
战局大势已定。
古鲁雷兹先生一边从海德拉的攻击中保护卢,一边挥出确实的打击承担弱化海德拉的工作。
卢在古鲁雷兹先生的完美保护下确保自己有大幅动作的空间,用力打击海德拉的头部。
而在这些攻势的间隙中,神出鬼没的雷斯托夫先生放出了精湛的剑技。他时机把握的非常精妙,精妙到我都想作为借鉴了。
……因此,我的工作就只有一边掌握全局,一边瞄准目标不断释放《火炎之矢》。
“喂,振作一点!”
“唔……”
要说到梅内尔的话,似乎是一边鼓励受伤的精灵,一边警戒四周。
虽然看起来很轻松,但贯彻不参与战斗始终警戒四周的姿态也是有相应的必要的。
在面临需要战斗的紧急情况中,有战斗能力的话自然会想要参战,这是人之常情——但要是一次有太多人参战的话,也会增加误伤、内讧的危险。
为了让伙伴能够不用担心其他敌人中途闯入、将精力集中到眼前的战斗上,待机也是很重要的选项。
虽然我不认为会有其他存在闯入我们与海德拉的战斗中,但这里是两百年间无人踏入的黑暗领域,不知道这里都潜藏着什么样的存在。
“《火炎之矢》!”
就这样,前卫三人持续不断地给予海德拉伤害,每逢那时我就一个劲儿地射出《火炎之矢》——
没过多久,海德拉的所有头部都被砍断,甚至无法发出临终的悲鸣,默默地沉入了沼泽。
“干掉了……?”
“不要大意。海德拉的毒可是寻常的奇迹都无法解开的猛毒。”
“是啊。曾经有只海德拉的蛇头全部被砍断却还能继续发狂。”
“即、即使砍断了所有头颅也是吗?”
“嗯。要是因为他临死挣扎而受伤的话那可一点都不好笑。”
确认前卫三人没有大意之后,我将视线投向了后方。
“梅内尔。”
“威尔,立刻,拜托了。她似乎被咬到了!”
“!”
我慌慌张张地踢开泥土跑了过去,看向梅内尔抱着的那位精灵。
她散开的金发被泥水污染,紫罗兰色的瞳孔涣散、没有焦点。
虽然身上的服装满身是泥,相当的粗糙,但那挺拔的鼻梁还有柔滑的下颚,是一位典型的美丽精灵女性。
要是是在平时相遇的话,我一定忘乎所以地盯着她,她就是美丽到了这种程度。
“唔,啊……”
要是不是像现在这种因为猛毒而吐着白沫痉挛不已的状况的话!
“振作一点!”
这样的话梅内尔当然不可能放下她参加战斗了!
我一边在内心表示理解,一边急急忙忙地祈祷《解毒的奇迹》,但是——
“……已经、不……行了……”
那位精灵用颤抖的手阻止了我。
“海德拉……猛、毒……”
“唔……”
不妙。
不仅是《解毒的奇迹》,如果对象拒绝的话,拥有治愈之力的那一类奇迹就无法发挥作用。
这是因为善良的诸神并不希望治愈术被使用在与本人意志相违背的延长寿命、拷问等领域——要是想要把疗伤、解毒等奇迹用在恶事上,那也是有相应的方法的。
……明明说话都已经很痛苦了,但仍然拒绝无效的治疗、接受死亡,所谓的精灵真的是个骄傲的种族啊。
就在我想着该怎么说服她的时候。
“不要再说话了。”
梅内尔握住了精灵的手,将她的手放了下来。
“不……听着……伙伴的……村庄……”
“啊……真是的!够了,老老实实接受治疗啊,同胞!”
“同、胞……?”
精灵小姐睁大眼睛移动视线,看向了梅内尔。
看向了他耿直的翡翠色的眼瞳。
“这小子不是普通的神官。森林的友人哟,你会得救的。所以,接受奇迹吧。”
“啊……”
梅内尔的语气相当强硬。
然后紧握住了她的手。
“祈祷吧。”
道出了这句话。
我清楚地看到已经意识不清的精灵小姐微微的点了点头。
因此,我向神明大人献上了祈祷。
——神明大人,还请您治愈这位骄傲的精灵。
祈祷化作了奇迹,奇迹化作淡淡的光芒注入她的身体。
不久之后,失去意识的精灵女性呼吸慢慢恢复了正常。





本帖最后由 yinyikewu 于 2017-11-7 12:57 编辑


第二章



在确认海德拉已经死亡、精灵女性的治愈完成后,我将武器交给卢,拉起精灵女性的胳膊,蹲了下去——
“嘿、咻。”
将她扛到了肩上。
这是前世消防员、救生员搬运被救助者时使用的消防员背运法(Fireman's Carry)——姿势与柔道中的肩车类似。轻轻扛起她后,我迅速移动起来。
现在必须立刻转移阵地。
因为刚才的战斗,这附近到处都是血迹。
已经有奇怪的鸟类发出“嘎”“嘎”的叫声,盘旋在满是阴云的天空中、寻求腐尸了。
如果不尽快离开这个地方的话,一定会遇到被血腥味引来的新的敌人。
“稍微等一下。”
此时,梅内尔从海德拉的尸体上取回了被顺走的剑,出声说道。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
“很快就好。”
如此回应有些惊讶的雷斯托夫先生后,梅内尔用布包住了手,在海德拉的尸体边上拔出短剑为了某个目的行动起来。
他慎重地将刀刃刺入海德拉上颚的根部,换成人类就是从脸颊到耳根那一部分。
“好。”
接着将海德拉漆黑的体液注入携带的一个小瓶子中。
那是——
“你从毒腺里取出了毒液?”
“感觉接下去会有这个派上用处的时候。”
“小心一点哦。”
伽斯和布拉德多多少少有教过我怎么用毒,那是一种很难的技能。
需要用能保留其毒性的保存方式,再将毒高明地用在需要的场合,用起来相当困难,同时还需要知识。
“没关系,我懂的。”
虽说如此,梅内尔是优秀的猎人、森林的战士。
在使用来自动植物、魔物的毒液这一点上,他比我来的要更加优秀,说不定我是操了没必要的心。
“抱歉,花了一点时间,走吧。”
梅内尔处理完后,我们在湿地中用力迈开步伐向船只走去。
从体型和装备上来说卢和古鲁雷兹先生走起路来相当困难,但我需要承担在我背上的精灵的那份体重,脚深深陷进泥里,迈起步来比他们还要辛苦。
虽说辛苦,但我还是用力抬腿分开泥土。肌肉在这样的场面上也能发挥效用,有不断锻炼真的太好了!
“海德拉……真是个可怕的敌人啊。”
卢一边走,一边如此说道。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仔细一想,这还是卢第一次与那样的庞然大物战斗。
“同感。如果没有凑齐阵容的话面对那样的敌人就危险了啊。”
“不过古代的勇士巴古力可是独自一人就击败了一头海德拉哦。”
巴古力的刚勇物语——这是碧时而会歌颂的古老武勇传说。
那是仍有许多神话中的名讳活跃在这个世界、许多恶神的眷属骄横跋扈的时期。
流浪战士巴古力,这一名字响彻古代王国。
他侍奉制裁的雷神沃尔特,勇敢而又高尚,为了无辜的人民而使用其刚力,讨伐了无数怪物。
只是他非常喜好女色。最后他因命运的恶作剧以及恶女的嫉妒而招致了自身的毁灭——在各种意义上,他都是宛如英雄代名词一般的人物。
“看到真正的海德拉后我不由得怀疑。独自一人是没可能把那个给……不。”
梅内尔的视线投向了我。
“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问,你的话能不能一个人击败海德拉?”
“…………”
其他人也都向我投来了好奇的视线,让我认真思考了起来。
要是用强力的《言灵》在海德拉能攻击的距离外一口气把他炸飞的话是很轻松,但海德拉栖息在雾气弥漫的沼泽地之中,要单方面的捕捉到他的位置并加以攻击是不切实际的设想。
既然如此,那便是湿地内的遭遇战了。
设想我要是与海德拉发生战斗的话,我会使用刻有火炎系《印记》的武器,同时加强防守,用坚硬的魔法盾保护自己,在早期尽可能砍掉更多的脑袋。
又或者像巴古力那样将一端的一个头颅勒在腋下作为盾牌,来回拽着海德拉进行战斗。这样的话,大概是能够解决掉它的。
要是不断使用身体能力增强的魔法(Physical Enchantment)和祝祷的话,这个方法应该是可行的。
当然,在沼泽之中单独与海德拉战斗总是要面临不慎死亡的危险。
即使如此,要是解除禁忌,拔出《噬尽一切之物》对砍的话……
“大概,不会输吧。”
听到我的话之后,梅内尔用夸张的动作抬头望天,向沃尔特道歉不应该质疑勇者的伟业。
在一身泥泞的状态下,大家回到了船只上。
我们将武器放回船上,拿出了毛巾与毛毯。那位不知名的精灵女性仍然处于昏迷状态,为了不让她受寒,我们用毛毯裹住了她。
接着我们又浸泡在高及大腿的泥水中将船推回了河流。过了一会儿,船只沿着河流缓慢移动了起来。
“唔……”
“额,再一看的话,真的浑身是泥啊。”
“呜哇、真糟!?”
“加热一下就会掉下来了。”
“准备一些水什么的!”
大家都接受了沼泽地的洗礼,因此我们使用祝祷术、妖精的加护、魔法等等,剥下身上的泥土,彻彻底底地将身体清理了一番。
在这样的地方要是生病了可不是能用一句“糟糕”一带而过的,因此保持身体清洁是很重要的。
即使得到了祝祷术的治愈,生病时消耗的体力也不会回复;也有些棘手的疾病最初不会让人感觉不适,但随着时间推移会突然爆发。
“这样就好了。”
在我们清理完身体之后,战斗的善后就全部结束了。
雷斯托夫先生一言不发地前去掌舵、警戒周边。
“然后,关于那位精灵小姐……”
我们再次看向那位被毛毯包裹着的女性。
她拥有一头感觉很受妖精青睐的艳丽金发,端正的脸庞面无血色、非常憔悴。虽然紫罗兰色的瞳孔始终紧闭着,但确实还有呼吸。
……现在我们终于有时间歇下来喘一口气,讨论一下这位女性的情况。
考虑到水蛇的案例,船上也不能说是安全区域,即使如此,相比较起来也属于较为安全的地方了。
不能够期待在这个黑暗领域中能有完全安全的场所。
“精灵的幸存者吗?”
“应该是吧。”
“不过我们几个再怎么讨论也得不出结果吧。”
梅内尔的字典里是不能存在“客气”这两个字的。
喂、起来,他这么说着,一边用力“啪啪”地拍着精灵小姐那宛如艺术品一般的脸颊。
发现即使如此她也仍然没有醒来之后,梅内尔将手上拿着的一个小瓶子靠近了她的嘴唇,毫不犹豫地将清醒用的高度数蒸馏酒灌入她的嘴里。
效果立马就显现了。
“……!?咳、咳!”
因为强烈的刺激,精灵女性咳嗽着睁开了眼睛,反身弹了起来。
她似乎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环顾四周。
“呵,起来了起来了。”
而梅内尔露出地痞般的笑容,如此说道。
至于我们其他人,则是因为梅内尔那过分的处理方式而大脑死机中。
“……你,你做什么啊!”
“只是用一个刺激的吻唤醒你罢了。感觉如何,森林的同胞哟?想呕吐吗?头痛吗?”
“何、何等粗俗的措辞!感觉耳朵都被污染,头都开始痛起来了!”
虽说是用祝祷术治愈了,但她可是从濒死的状态复活的。
明明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这位精灵小姐还真是不服输啊。
“呵,还有力气说这种话那就是相当健康了。”
“话、话说回来,你刚才说……吻……该不会,你……!?”
“放心吧,是酒瓶的。”
“~~!!”
精灵小姐连耳尖都涨的通红,用精灵语机关枪般地对着梅内尔说起话来。
虽然以我的语言能力没法跟上全部对话,但也知道她是在接连不断地讽刺、挖苦梅内尔。
而梅内尔就像随风飘荡地柳枝一般,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卢和古鲁雷兹先生并不擅长精灵语,因此无法理解他们的对话,雷斯托夫先生则是手握船舵一脸不关我事的表情。
我觉得差不多也该提醒他们两个是时候回到正题了,不过梅内尔自己也明白这一点。
他趁着精灵小姐稍稍喘一口气的间隙,将手放在了左胸之上。
“‘吾等相逢之时,群星闪耀’。”
他用洗练的动作道出古精灵语的问候。
“……”
精灵小姐皱起了眉毛,停下犀利的言辞,以同样洗练的动作回以形式上的问候。
再互相行了一礼之后,梅内尔耸了耸肩。
“让你受惊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没什么教养。——我是《银月之枝》的梅内尔道儿。”
“……我是《昴星之枝》的蒂娜琳德(Dinerindo)哟,银月的迅疾翱翔的天鹰。”
“愿我们的邂逅得到祝福,闪耀繁星之网的美妙沉默之音哟。”
他们的对话如同动听的音乐一般,形式上甚至媲美韵文诗歌。
“…………这不是能好好说话的吗。”
蒂娜琳德有些傻眼地如此说道。
“精灵的礼仪不符合我的性子。除此以外的还请放过我吧。”
“真是个叫人没办法的人。”
梅内尔耸了耸肩,蒂娜琳德小姐眯起了她紫罗兰色的瞳孔,笑了起来。
接着她面向完全被放置在一边的我们,换成了稍稍带些古风的西方通用语。
那是对我来说非常熟悉的,布拉德、玛丽时代的用语措辞。
“请原谅我的失礼。您就是这个团队的领导者吧?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蒂娜琳德。”
“我是威廉•G•玛丽布拉德。”
“发自内心感谢诸位拯救了我的性命。”
她说着,优美地行了一礼。
漆黑而又浑浊的河水缓缓流淌。
枯萎的树木宛如曝尸荒野的白骨,我们的船只在其间穿梭、沿着河流向北行进。
些许的微风吹动着船帆。
在妖精的力量增加稍许后,梅内尔再次使用了《顺风》的咒文。
“因此——”
互报姓名后,我告诉蒂娜琳德小姐我们这次旅行的目的是讨伐邪龙瓦拉瑟卡以及山脉的恶魔们,她显得相当震惊。
“就靠五个人?你们是认真的?”
“你觉得我们会为了一个玩笑来到这鬼地方吗?”
“……虽然你有可能会,不过那边的威廉先生不会。他认真又诚实。”
“是说我既不认真又不诚实咯?”
“这句话你就扪心自问去吧……但是,真的太乱来了。”
“我知道这很乱来。即使如此也必须去做。”
“…………这样啊。真是勇敢。”
虽然蒂娜琳德小姐也会说西方通用语,但母语还是精灵语,因此主要的沟通对象还是我和内尔。
“蒂娜琳德小姐为什么会在那样的地方和海德拉战斗?”
“嗯。要说明经过的话会稍微花上一点时间……”
“那就先吃饭吧。精灵的‘一点时间’可不值得信赖。”
梅内尔如此说道。
确实。在这样的危险地带,能进食的时候进食是不会有坏处的。
要是发生万一,船翻了的话那食物也完蛋了。
“卢,那边有熏鹿肉吧。”
“确实有……不过没关系吗?”
“没有问题。会吃的。”
卢头上冒出了问号,果然精灵给人很强的素食印象啊。
“因为不吃肉的精灵只有处于修行中的还有圣灵性质浓厚的人而已。”
除此之外的精灵一般都会狩猎、也会吃肉吃鱼,蒂娜琳德小姐如此解释道。
“狩猎、捕鱼,维持动植物的均衡,这也是管理森林的精灵的职责。”
适当给予压力以维持生态的平衡。
真是有精灵风格的想法。
……因此我们在船上吃起圣餐(面包)还有在死者之城熏制的鹿肉。
因为无法用火,所以食物是冷的,不过冷掉的鹿肉有好好地熏制过,有其美味之处。
“…………”
蒂娜琳德小姐瞪大眼睛吃着面包和撒过盐的熏鹿肉,宛如就像是在吃什么稀罕的食物一般。
“……等下。你们平时都吃的什么啊?”
看到她吃东西的那种反应,梅内尔皱起了眉毛。
蒂娜琳德小姐讽刺地耸了耸肩。
“……能够想象到吧?”
在这充满死亡与污秽气息的浑浊河川与湿地中,我们一路走来看到的生物也就只有水蛇和其他一些怪物……虽然并不是无法想象,但会叫人不愿去想象。
“我会在那里的原因你也想的到吧?所以才会说先吃东西,还分给我食物。”
“…………”
听到她这句话,梅内尔有些揪心地咬紧了嘴唇。从这个反应来看应该是说中了。
蒂娜琳德小姐用平淡的口吻继续说道。
“就和你猜想的一样……是为了减少人口哟。”
梅内尔的眉毛皱的越来越紧了。
减少人口,指的是——
“你有哪里不适吗?”
根据前世将老妇舍弃在山中的故事来看,一般提到减少人口就是抛弃无法成为劳动力的人。
通过这种方式来平衡食物的供给与消费,让全员得以生还。
不管是前世的历史还是今生的这个世界,要是陷入饥荒,人们就会减少老人和病人的数量,让健康的人和农畜存活下来……应该是这样的。
虽然我们眼前的蒂娜琳德小姐脸色有点差,但不管怎么看都很健康。
“不是的。”
“咦?”
“威尔,那不是精灵的思维。”
梅内尔一边皱着眉毛一边说道,蒂娜琳德小姐也点了点头。
“是的,正是如此。”
“……那个,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这样那样,非常简单,梅内尔带着一脸复杂的表情如此说道。
骄傲的精灵,是不会舍弃弱者的
他的语调带着十二分的确信。
“不管生活如何的艰辛,精灵都不会舍弃老人和病人。他们的村落周围好像都是危险的区域,处于完全孤立的状态。”
周围是漫无边际的浑浊河流以及泥湿地。
“每当食物产出减少时,还能行动、战斗的人会作为志愿者、主动前往外界吧。
……如果能从某个方向逃离、到达有人烟的地方找来救援的话就是最好不过了。即使没有达成这个目的也能减少人口。”
没错吧,梅内尔如此说道。
“是啊,就是这样。——该说,只有傻瓜才会把弱者赶出去吧?”
蒂娜琳德小姐的表情非常认真。
弱者理应得到守护,强者理应首先牺牲自己。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非常自然地这么说着。既非狂信也非盲信,真的是非常自然的口吻。
“这就是所谓的精灵啊……”
“那算什么啊?是在夸奖?还是讽刺?”
“是夸奖啦,真是的。”
梅内尔的视线宛如是看着某个耀眼的事物一般。
“…………”
精灵非常的骄傲——这句话我已经听过好几次了,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
“……精灵,还是老样子啊。”
古鲁雷兹先生轻轻的自言自语道。
他脸上的旧伤因为扬起的嘴角而扭曲了起来。
在又聊了几件琐碎的事情后,我开口说道。
“蒂娜琳德小姐,能带我们去你的村落吗?如果能告诉我们前往山脉的道路的话,我们也会尽可能地为你们提供帮助。”
“称呼我蒂娜就可以了。”
她扎起被海德拉弄散的那一头金发,梳到脖子周围。
“这是我求之不得的。真是帮大忙了。”
如此回答,并点了点头。
船只沿着湿地中狭窄的支流行驶,又前进了一段时间……在太阳即将落幕之际,我们看到了一座森林。
但是,那并非是古鲁雷兹先生口中的那座美丽的森林。
森林弥漫着一股像是重症晚期病人一般的浓郁死亡气息。
树干的许多部分都变成了毛骨悚然的颜色,树叶大半都已经枯萎、化为了茶色,从凋零的树枝上无力的垂下。
我们沿着河流向森林深处滑动船桨。
“…………”
虽然微弱,但薄雾似乎带有毒性。
凶猛的生物分布在森林各处,发出杀气。
大家都皱着眉毛。
虽然已经有过预想,但很明显这片森林处于不正常的状态。
“真是凄惨啊。”
“嗯,实际上是很凄惨。”
听到掌舵的雷斯托夫先生直接的评价,蒂娜小姐也干脆地回应。
“森林完全被污染了。随着时间流逝不断腐败、缩小。在这里的生物尽是些宛如野兽发疯变成的奇怪东西。我们周围都是迷雾和泥地,也不知道去哪里才能和其他正常势力接触。……再加上,唯一能当做目标的山脉,是恶魔和龙的巢穴。”
就在她这么说着的瞬间,西方再次传来了龙的咆哮。
“嘎嘎”叫着的怪鸟来回盘旋,森林中的奇怪野兽也都因为恐惧而缩成了一团。
“……最近又是这种情况。也有人说已经要完蛋了吧。”
“这——并不只是《禁忌的话语》的影响吧?”
“嗯。是邪龙的瘴气哦。”
“……邪龙的?”
龙应该在山里面,为什么这边会——
“地下遍布矮人挖的隧道哟。”
听到这个回答,卢和古鲁雷兹先生的表情扭曲了。
“我们《花之国》的精灵和《黑铁之国》的矮人,在好的意义上以及坏的意义上都是邻居。在地上还有地下都有许多通道。邪龙毁灭了《黑铁之国》后就睡在了他们的遗迹上。它发出的瘴气通过隧道扩散到了森林的各个角落——并且,现在也仍然在扩散。”
“那是……”
“…………”
“……别在意。并不是说憎恨你们矮人,只是说明现状罢了。仅此而已啦。”
蒂娜小姐爽快地挥了挥手,继续说道。
“这附近妖精的力量也很微弱,水、空气还有食物中都含有毒素。……在这里生活的时间越长,毒素也会不断积累,最后导致死亡。也已经有很多人无法动弹了。
美丽的《花之国》已经是过去的往事了。我们不打算接受毁灭,也不准备抛弃骄傲……虽说如此,现在我们也已经有一只脚踏入地狱了。”
船只缓缓前进。
我们看到了数道栅栏以及许多家宅。
那些白墙构成的家宅肮脏、老旧、失去了光彩。
注意到陌生船只的出现,数名精灵摇摇晃晃地出现了。
“——所以,我们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屠龙的勇者从外界来到这里。”
简直就像是做梦一般。
蒂娜小姐的话语中,掺杂着无数的情感。
至今为止,在我们来到这里之前——
究竟有多少人因病辞世?
又有多少人因为森林缩小、食物短缺、为了寻求与外界的接触而踏上旅程却一去不返?
——毫无疑问,其中也应该有她的亲友。
要是在邪龙的问题凸显之前就更多地推进探索的话,或许,其中的一些人是能够得救的。
就在我漫无边际地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蒂娜小姐用鹅毛般轻柔的动作走到上层船头,敏捷地转过身来面对我们。
“欢迎来到《花之国》。”
她将右手手掌置于左胸之上。
微微退后,低下头来,行了一礼古式的问候。
“——各位勇者大人哟。”
接着露出了宛如鲜花绽放一般的笑容。
在那之后好一段时间,局面都是慌慌张张的。
蒂娜小姐匆匆忙忙地说明事情的经过,我则是拜托他们让我先治疗重症患者。
管理村落的精灵们似乎相当烦恼——是否能将虚弱的同胞暴露在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类面前呢?但在我一心一意地低头请求他们让我进行治疗后。
“咳咳……拥有此等武器的战士,咳咳、咳咳,都说到了这个地步,别再让他蒙羞了。”
带着旧伤、头发全白的精灵长老观察了我的武器之后下达了许可。
说话的同时还在不停地咳嗽。
“让我治好你的咳嗽吧。”
“咳咳。等一下。比起我来,首先是必须治疗的人——”
“我全部都会治好的。”
只是先后顺序的问题罢了。
我本来就是打算将看到的精灵逐一治好。
“别说傻话了。治疗的祝祷术会削弱你的气力、集中力。你能治疗多少人——”
“不管是一百人还是两百人都没有问题。”
“一百……!?”
包含蒂娜小姐在内,聚集在此处的精灵们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我能全部治好,也会全部治好的。”
我这么说着,低下头集中精神祈祷,请求灯火的神明大人的帮助。
下一瞬间,朦胧的光芒浮现在空中,接着长老的咳嗽停止了。
看到这仅仅数秒的祈祷,精灵们喧闹了起来,又或者是吃惊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仅仅一次呼吸间我就能达到深度祈祷。这是由玛丽教授给我,并且自己日以继夜的祈祷、最终自然达成的境界。
即使是被授予了奇迹的神官也必须不断锻炼从而到达这个境界,否则就无法在激烈的战斗中使用祝祷了。
“——请将重症病人集中起来。如果病人无法行动则由我依序前往。”
我环视周围如此说道。
“没关系。所有人我都会治愈。——在古蕾丝菲尔灯火的照耀下。”
我将手放于胸前如此告知之后,精灵们都点了点头,行动起来。
他们分配好各自的工作、在村落四处奔走。
……当我将村庄的全员都治愈好之后,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
“呼……”
然后,我现在离开了村庄,在浑浊的河水前小憩。
能够听到村庄那边传来了微弱的乐器声。
那些因为衰弱而半只脚踏入棺材、手足麻痹的重症患者一个接一个重新站了起来。
大家都为手足能够再次活动而落下了喜悦的眼泪,热情地拥抱起友人、熟人乃至所有人,欢呼雀跃着。之后他们各自带上食物、酒水和乐器聚到一起开办宴会也可以说是水到渠成吧。
我作为主宾,被精灵们簇拥在中心敬了好几杯水果酒。
古鲁雷兹先生、卢和精灵们聊得火热,雷斯托夫先生也静静地和精灵们对饮。
至于梅内尔?他则是被完全喝醉的蒂娜小姐拽来拽去,来到篝火前跳起了并不习惯的舞蹈。
天空之中飘着几朵云彩,月色朦胧;这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
我也想保持这种微醉的状态——但还是对自己使用《解毒的祈祷》,去除了血液中的酒精。
毕竟不知何时会发生战斗。
现在还不可以完全沉溺于酒精中。
……忽地,振翅声响了起来。
一只巨大的乌鸦“唰唰”地挥动翅膀,停在我身边弯曲的树木上。
它的一身羽毛漆黑而艳丽,一对瞳孔鲜红而不祥。
【——旅途顺利吗?】
那是身为不死神丝塔古内特使者的巨大乌鸦。
“嗯,到现在为止还算是……唔,痛……”
灯火的神明大人的警告在我我的脑内响起,甚至让我的大脑隐隐作痛。
抱歉,神明大人,还请冷静一下,没事的。
【哈哈哈,你还真是为古蕾丝菲露所深爱啊。】
乌鸦鸣叫着笑了起来。
然后停顿了一拍之后,歪着脑袋。
【……要不要也被我爱爱看?】
“真是爱开玩笑。那么?”
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我注视着他那对鲜红的瞳孔。
……没什么,警告而已,漆黑的乌鸦以此作为引子说道。
【要折返的话,这里恐怕是最后的机会了。】
在这一瞬间,大地摇动了起来。
一道宛如来自地底的咆哮声响了起来。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西方的山脉之中传来了咆哮。
那是宛如要将人的灵魂捏碎一般的可怕声音。
在咆哮结束之后,森林归于寂静。
精灵之乡奏响的欢乐之声也宛如胆怯般停了下来。
【我再说一次——去的话,就会死。】
鲜红的瞳孔宛如要射穿我般直直的注视着我。
【要是挑战龙的话,无法回避的死亡将会降临到你的身上。】
不死神淡淡说道。
【积蓄力量吧。】
“那样的话,卢他们会死的吧。……面对邪龙这个祸害,矮人觉得应该由他们首先流血。”
【的确如此。矮人们将会死去。并且不管是人类、矮人还是精灵,都将会有数百、数千条生命因苏醒的邪龙而消逝吧。……但是,借由邪龙酿成的灾难,你所信仰的古蕾丝菲露能够汇集更多的信仰。】
神明的力量取决于信仰。
确实,龙造成的损害越大,人们也越会依赖神明大人,信仰会更加地集中。
——人们会向神祈愿除掉邪龙。
经此产生的力量,也与我的战力直接联系在一起。
神明大人获得信仰、力量增加,再将这些力量作为加护赐予我的话,确实会成为非常大的助力来帮助我讨伐邪龙。
【一旦邪龙造成巨大的灾害,想要将其讨伐来扬名立万的强大战士、术士就会从各地汇集于此。善神的使徒们也会怀揣善神明托付的使命汇集于此。
恢复力量的古蕾丝菲露会赐予你加护,再由你来统帅那些英雄的话,最终你们的剑刃将会取下邪龙的头颅。】
不死神的话语说服力非常强。
【于我来说,这样的提议虽然并非我的本意……但应该容忍牺牲者的出现。这并非是胆怯,而是相当勇敢的行为。】
这是非常有说服力的,正确的言论。但是——
“我无法遵从。”
【为何。你就那么想要拯救一切吗?】
使者乌鸦像是有些焦躁般的在树枝上活动身体。
【……确实,现在你前进的道路上有其极微弱的——不舍弃任何生命、拯救一切的可能性。但一旦失败,消逝的生命可不止一万、两万。而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能够与你匹敌的英雄了。
即使如此,你也打算为了守护数千、数万的生命,将十倍、百倍的生命置于危险之中吗?实在是愚蠢鲁莽至极!】
我也觉得他说的非常正确。
“……不死神丝塔古内特。你说的非常正确。”
实际上,可以说是完美无缺。
要是我寻找的是最恰当的手段,那就应该按照他说的做吧。
【既然你这么认为的话……】
“但是,在那一瞬间,我的根本——立下的誓言和信仰都将崩溃。”
不死神瞪大了眼睛。
——是的,唯一的问题,就在此处。
“你是在知道这一点的基础上才对我说这些话的。”
【…………】
为了使我的心灵屈服。
为了让我加入自己的阵营。
简直就像是邪教仪式一般——将活祭品献于祭坛之上,从而获得力量。
他在劝说我,放弃吧,容忍吧,以血与肉作为代价得到力量,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有错吗?”
【…………】
不死神回以沉默。
“……不死神丝塔古内特。”
【什么。】
“……我是,软弱的人类。我知道自己是会屈从大流、折服、放弃,内心很容易受挫的人类。”
我不打算说“转生之后我也有了变化”这种话。
我觉得自己的内心、灵魂的本质与前世一定并无不同。
所以,要是容忍了某些事,放弃了某些事,我一定会就此屈服。
说着,这也是没办法的。
说着,已经没有机会了,已经不行了。
最后在自己内心堆砌的,就只有放弃的借口。
我知道,我会一次又一次的为自己找借口,最后堕落下去。
“而神明大人告诉了我,即使如此也可以从头开始。她给了我重新站起来,再次向前迈进的机会。”
我注视着不死神的红瞳,倾诉着我对灯火女神的感情。
“我邂逅了重要的家人,也遇到了重要的友人和伙伴;我应该做的事情,以及想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实现。她向迷惘之人、放弃之人再次伸出了双手,给予了我又一次的机会。”
我不知道要如何感谢她才好。
那位,披着斗篷、沉默寡言的神明,真的给与了我无可代替的宝物。
正因如此——
“我会贯彻始终——遵守自己的誓言,将信仰深埋于胸中。我会一直作为她的双手,化为她的利剑——直到死亡的最后那一瞬间,”
即使方法并不是最正确的。
即使手段离奇又乱来。
我也觉得自己必须这么做。
这就是被她的灯火所照耀的,属于我的唯一的道路。
“——在古蕾丝菲露的灯火的照耀下。”
【…………】
不死神沉默起来。
他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我,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唉。笼络又失败了吗。】
远处,精灵之乡的乐声再次响了起来。
因为龙的咆哮而中断了宴会的精灵们重振旗鼓,再次奏响了音乐。
竖琴清澈的音色宛如跳动一般,欢快地演奏着。
【是的。……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注意到——你的灵魂并不强大,只要放弃的话就会屈服、堕落,只不过是这种程度的灵魂罢了。】
第一次与不死神相遇时的绝望再次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他那时给了我如此巨大的震撼,果然是为了看穿我的灵魂啊。
【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成为英雄。我认为你只不过是一个经由三英杰的锻炼而得到了卓越力量的脆弱灵魂。】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要是没有玛丽的叱责的话。
要是没有神明大人的恩宠的话。
我应该早已在不死神的面前屈服、崩溃了。
【但是,你颠覆了我的预想——没有放弃、没有屈服。岂止如此,你重新站了起来,向我发起挑战,并且打倒了我。】
不死神使者的乌鸦笑了起来。
哈哈哈地露出一副非常愉快的模样。
【虽然有些矛盾……不过正因此,你才能成为英雄吧,脆弱的灵魂哟。】
“我自己也没有想过会成为英雄。”
【哈、哈、哈。知道自己的脆弱,正因如此不会放弃,不会屈服,直至死亡都不会抛弃自己的信念。】
远方传来了精灵的乐声。
不死神像是要配合乐声一般,流畅地说道。
【——人们将这样的人称之为英雄,威廉•G•玛丽布拉德——继承了我过去所欲求的,三人的一切之人哟。】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才好。
只是,我的内心不可思议的平稳。
明明是在和恶神对话,是在和一度将我打入绝望的深渊,在我重新站起之后彼此敌对、生死相搏的敌人说话。
但我的内心却宛若在向神明大人祈祷一般,非常的平和。
【所以我再说一次。……来我这边吧。】
这,一定是因为——
【我会为你准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不管是永恒的加护还是不死的军队,我会将一切都交给你。打倒邪龙,讨伐英雄,击败所有的神明,征服这个世界吧——由你,和我。】
其思维、策略、慈悲,一切的一切都包含在内——不死神丝塔古内特这一神明,是一个真正值得尊敬的存在吧。
但,正因如此。
“请容我拒绝,不死神丝塔古内特。”
我将手放在左胸上,谢绝了他的邀请。
我发自内心地尊敬着他。
【……果然还是不行吗。】
我明白的,乌鸦说着笑了起来。
“嗯。”
我点了点头。
“——因为,你并不想看到堕落的英雄,对吧?”
在我这么说道的瞬间,使者乌鸦停止了动作。
不可思议的,我回忆起了很多画面。
“要是我放弃了古蕾丝菲露的信仰,隶属于你的话——那个时候的我,一定不再是你寻求的那个存在了。”
【……】
过去不死神丝塔古内特说过,他要创造永恒的、温柔的世界。
他不忍看到闪耀的灵魂被凡庸之物拖下地面、陷入绝境,因为痛苦与后悔失去内心的光芒。
“不死神丝塔古内特,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敌人,一位伟大的神明。”
我打从心底如此认为。正因此——
“我不会接受你的诱惑、始终保持与你敌对的立场。因为——我尊敬着你。”
虽然我无法和你共鸣。
虽然初次相遇时彼此是敌人。
但我明白你是一位伟大的神明。
我知道你对万千生灵怀着深深的慈悲。
所以我希望对你展示,最大的敬意。
以——不会屈服于你,始终与你敌对的方式。
【………………真是伤脑筋啊。】
不死神在沉默了一段时间后,轻声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之子看透到这种地步。……你啊,看起来很耿直,却意外的敏锐啊。能看穿神明的意图,都可以自称贤者了哦。】
“不敢当。”
听到不死神坦诚的赞赏,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这么回答道。
【但真是可惜啊,你会死的。被龙撕裂而死。】
带着些讽刺意味的,不死神使者的乌鸦笑了起来。
【如果你改变心意的话,随时呼唤我都没关系哦,嗯?我瞬间就会把你变成最高位的不死者。即使是死亡的瞬间,脑袋被砍飞也没关系。嗯——要是没了脑袋的话,就变成无头骑士王(Dullahan Lord)怎样?】
还是说,你果然比较喜欢不死之王(Nolifing King)呢?不死神愉快地如此说道。
我耸了耸肩。
“以龙为对手,要是输了的话身体会直接灰飞烟灭吧。”
【哈、哈、哈,没错!】
我们相视而笑——
【好了,你去吧。古蕾丝菲露也差不多该发脾气了。】
确实,脑内鸣响的警告性启示已经停止,但却感到了一种“咕嘟咕嘟”地积攒着压力的气息。
神明大人一般都很有神明大人的风范,但每逢不死神想要笼络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该说是孩子气呢,还是该说很像人类呢。
【那么,再会了——愚昧又贤明的我的敌人哟,灯火的圣骑士哟!】
留下这句话,使者乌鸦混杂在夜晚的天空中飞向了远方。
目送着他离去,就在我忽地,稍许露出笑容的瞬间——
“啊,好痛!?”
一阵像是被人拧住的印象送入了我的脑内。
……好、好过分啊,神明大人!
在与不死神意外邂逅、对话的第二天。
在结束了宴会的精灵村落中,一大清早就响起了一阵争吵的声音。
我昨天用了相当多的祝祷术、再加上和不死神的对话,稍稍感到有些疲惫;现在正揉着惺忪的睡眼,从睡了一宿的小屋中观察着情况。
“够了啦,说了让我们去了吧!”
“所以没道理让你们去的吧!”
然后就看到梅内尔和蒂娜小姐正在吵架。
我试着运转呆愣的头脑——
“好像是在打情骂俏啊。”
做出了这般结论后,打算回到小屋再睡一觉,但却被用力抓住了双肩。
“喂等下。”
“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传来了两道非常可怕的声音。
因为这两个声音,我的睡意瞬间消失,同时背上不断冒出冷汗。
“……啊,啊哈哈。”
我现在该如何回答啊,神明大人?
为了蒙混过关,我笑了起来。蒂娜小姐唉地叹了一口气。
“……像这种时候,不可能去搞什么男情女爱的吧。”
嗯,也的确是这样。
现在村落正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危机,不管自己怀有何种感情,都有更优先要做的事情。
“就是。”
梅内尔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要是不是在这种时候的话。这叫人挺遗憾的。”
在梅内尔耸着肩这么说道的瞬间,我清清楚楚地看到蒂娜小姐吃惊地双肩颤抖、露出一副动摇的模样。
“要是不是这种时候的话你想说什么?”
“?那自然是会称赞上两句的吧,毕竟你很漂亮。”
“……”
蒂娜小姐不由得咬住了这个话题,美丽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
就在她突然扭向一边,想要对梅内尔说些什么的时候。
“打招呼的时候附上一两句称赞,这不是很普通的吗。”
听到梅内尔接下来的话语她陷入了僵硬状态,接着“噗噜噗噜”地颤抖了起来。
梅内尔……
“那样的感觉我不明白啦……”
“该说,你太不习惯和女人接触了,反而叫我都开始不安了。”
在与女性的亲密接触这一领域,我和梅内尔之间有相当大的差距。
大概,就相当于前世的日本人和意大利人之间的差距吧。
……但梅内尔有时却意外地迟钝。
“在《银月之枝》的精灵间,要是没对女人唱过一首情歌的话就算不上独当一面啦。”
“所以《银月之枝》的那群家伙才一直被人说成不检点!”
蒂娜小姐紫罗兰色的眼瞳狠狠地瞪着梅内尔,梅内尔则是轻轻地耸了耸肩。
“而你们《昴星之枝》呢?就像是活蹦乱跳的烈马集中营。”
“还真敢说啊!?”
回过神来两人又吵了起来。
两人的舌战不断升级,精灵语也越来越快,我已经没法跟上他们了。
在这种吵架的时候,精灵会使用大量的讽刺和隐喻,因此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不知为何,蒂娜小姐看起来有些高兴。
……忽地,我回想起刚到达这个村落时看到的精灵们的阴郁表情。
因为《大崩坏》战乱的关系,他们失去了非常多优秀的战士、妖精使。
与文明的接触也断绝了。
森林中充斥着诅咒与邪毒,他们被孤立、患上了疾病、衰弱不已。
勇士们为了寻求与外部的接触而踏上旅程,但谁都没有回来。
这两百年一定是一段——甚至让他们忘记了像这般因微不足道的小事与人争吵的艰辛岁月。
“你真是○○啊!”
“你才是○○来的!”
“~~!”
这些先暂且不提,他们对骂的词汇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我不记得有向伽斯学过那些词汇,恐怕是相当的粗鲁吧?
在两人暂时休战的间隙里,我插进去拉回了话题。
“那,去还是不去说的是什么?”
“《森之主》哟。”
梅内尔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我应该能让这里的《森之主》稍稍回复一些。”
确实。
昨天因为治疗病人就筋疲力尽了,我还想着起来之后就要商量一下这件事的。
有梅内尔在话,应该能稍稍改善一下这个森林的现状。
但是——
“不可能让你们去的吧!”
蒂娜小姐的反应却非常抗拒。
“绝对不可以。”
“你啊……”
梅内尔皱起了眉毛,蒂娜小姐则挽起了胳膊,摆出了顽抗到底的架势。
确实《森之主》是森林的中枢,等同于最重要的要害般的存在。
就像前不久科尔努诺斯想要污染《兽之森》的那个事件,要是那里被带着恶意且拥有力量的存在接触的话的确会变成一桩大事。
虽然多多少少欠下了我们一些人情,但作为森林的居民精灵是不可能让无关者轻易踏入那里的。
“那个,但是,梅内尔是可以信赖的人。我发誓。如果需要什么保证的话,就由我作为人质……”
我这么说了之后,蒂娜小姐左右摇了摇头。
她说道,不是这样。
“……我们相信你们。”
“嗯?”
“相信你们,而且也感谢你们。昨天一晚不知道有多少人得救了。
如果你们有要求的话,只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们都会报答你们。要是你们希望我们贡献战力的话我们就会派出战士,如果需要领路人的话那就由我们来带路。”
“那么,为什么。”
“……即使你要我们带路,我们也没办法安全地将你们带到《森之主》那里。”
蒂娜小姐低下了头。
“《森之主》那一带是魔兽的地盘,并不是我们的领域。”
没法为你们带路,她如此说道。
但是。
“那么,更应该——”
“更应该依赖你们吗?”
蒂娜小姐歪了歪头,露出了笑容。
“你们是拯救了我们的性命、让我们取回希望的恩人。接下去你们即将前往战场,我们还要不考虑你们的状况、将更多的战斗强加到你们身上?因为很艰难,自己什么都做不到,所以拜托勇者大人救救我们吧?……甚至还让你们的使命延后!”
她耸了耸肩。
“恕难从命。我们怎么可能做出那样不知廉耻的请求!”
这不是单纯的接受他人的帮助。
而是紧紧地拽住恩人不放,给你们增加更多的负担。蒂娜小姐如此说道。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不由地看向梅内尔求助。
额、这要,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梅内尔则是带着一副非常复杂的表情说道。
“很精灵,对吧?”
我不得不点起头来。
他们的秉性非常的高尚,同时又非常的麻烦。我现在非常能体会大家对他们的评价了。
……我觉得,这种秉性应该是缘自长寿不老这一特性。
因为精灵基本上不会衰老,村落中要守护的老人和孩子也很少,从身体上来说年轻者居多,所以才会形成这种秉性。
转瞬就会衰老的人类无论如何也模仿不了他们啊。
“所以,没有必要花太多的精力来帮助我们。”
要怎么办呢——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古鲁雷兹先生慢吞吞地现身了。
他那张因为旧伤而显得严厉的脸庞也因为尚还是黎明时分而睡意满满,现在处于半朦胧状态。
“怎么回事。”
“不,那个……”
在我说明了事情经过之后,古鲁雷兹先生露出了兴趣颇深的表情。
“……精灵真的还是老样子啊。”
“要怎么办才好呢?”
嗯,他点了点头说道。
“按我们自己的想法来就好。”
原来如此,不愧是老江湖。真是至理名言。
“那么,就按我们自己的想法来吧。梅内尔,你知道《森之主》的位置吗?”
“虽然很微弱,但应该能想办法探知到。”
“古鲁雷兹先生,请让卢和雷斯托夫先生也集合。以完全武装的状态。”
“嗯。”
“集合以后、吃完早饭就出发。”
蒂娜小姐发出“咦、咦?”的声音困惑了起来。
“咦,等……等一下。你们这副只是去散一下步、做做饭后运动的口气,都在说什么啊?”
“驱除魔兽咯。”
“但、但是,我们没有……!”
“没有道理说你们不请求,我们就不能行动。算是我们多管闲事啦,多管闲事。”
说到底啊,梅内尔如此干脆地说道,捅了捅我的胳膊。
“事到如今,对于我和这小子来说普通的魔兽甚至都称不上敌人啦。”
与饭后散步没什么区别,对精灵见死不救才更叫人于心不忍。
我立誓要作为神明大人的双手拯救悲叹之人。
……在这个神明真实存在的世界中,严格而强力的誓言是非常沉重的。
与前世爱尔兰神话系的誓约(Geis*注)非常相近。

(译注:Geis在爱尔兰与中象征着禁忌。在克尔特神话中,尤其是阿尔斯特史诗中,各人会立下约定,例如“在……情况下,我绝不会……”。立下的约定并不止一个,也可以有很多个。立下的誓言越沉重,受到的恩惠也越强。在许多故事中,英雄最后破灭的结局都是因打破了Geis而引起的。)

很容易就能想象,刻意打破誓言所招致的结局一定不怎么有趣。而且要是我们回来的时候发现这个村庄毁灭了的话,那真的会叫人晚上睡不着觉了。
就如同古鲁雷兹先生所说。是我们自己自说自话地多管闲事、伸出援手的。
“那么,骄傲的精灵在恩人自说自话地前往险境时,要怎么办?”
“~~!啊,真是!”
阻止我们也不符合他们的原则,说到底他们就没办法在物理上阻止我们。
“稍微等一下,我立刻就去和现在能行动、有本事的人说一声!绝对不要擅自出发啊,听明白了吗!”
蒂娜小姐这么说着,快步跑开了。
我和梅内尔还有古鲁雷兹先生彼此对望了一眼,然后大笑出声。
精灵居住的森林在各地都被视作是不可侵犯的领域。
虽然其中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但最单纯、最重要的理由是——守护森林的精灵中有许多优秀的猎人战士、出色的妖精使。
在森林中与精灵敌对也就意味着凄惨的死亡。
具体来说,他们会像是狩猎一般不断追逐猎物,敌人甚至没法好好睡上一觉,不断受到妖精的迷惑,最后葬身兽腹。
因此精灵的森林不可侵犯,被各个种族视为可怕而又值得尊敬的圣域。
但是,《花之国》的精灵村落中并没有多少强大的战士和妖精使。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他们中的主力猎人战士在《大联邦》崩溃时,勇敢地与恶魔战斗、牺牲了。
这对寿命漫长、并不怎么生育的精灵社会来说是非常巨大的损失。
紧接着森林受到了《禁忌言灵》的诅咒,在《黑铁之国》陷落、村落被孤立之后,情况就更加糟糕了。
因为徘徊在他们周围的怪物以及毒素的原因,他们无法得到充足的食物,妖精的力量也很虚弱,不可能培养出新的战士和妖精使。
剩下为数不多的强者尝试与外部接触,但最后都失败,没能够回来。
……说起来,那些在混浊河流里溺死的尸体中,有些人处于腐烂状态。
如果是两百年前的尸体的话,不管怎么说都会化为骨头吧。……也就是说,是这么一回事啊。
再加上因为《黑铁之国》的陷落,无法补给武器,金属制品似乎也相当贵重。甚至有人像石器时代一样使用石制的箭头、石制的枪尖。
这样的话的确是无法夺回化为魔兽地盘的《森之主》的王座了。
倒不如说,他们已经被逼到此等绝境,却还保留了管理体制,没有放弃与外部接触的尝试,不断向外派人,我觉得真的是非常的厉害。
如果是人类的村落的话,感觉会现在已经越过崩溃的界限了。
“……然后,盘踞在王座的是虫系的魔兽……就叫做魔虫吧?”
天空阴沉沉的,我们行走在枯木繁多的森林中。
蒂娜小姐最后叫上了四位精灵猎人与我们同行。
“首先是全身覆盖着甲克的大蠼螋(Earwig),它们的防御力相当棘手……”
“啊,就是那个吧!我会努力的!”
“嗯,能当做一场不错的训练,少主。”
大蠼螋一出现,就被卢用《金刚力》的长柄战斧给击溃了。
漏过的蠼螋也被古鲁雷兹先生用《剑碎》的战锤给敲碎了。
“空中会有紫毒蛾(Purple Moth)……”
“OK。”
梅内尔拉圆了手中泰尔佩里昂的《银弦》,弓弦发出动听的音色。
随着一道弓声响起,箭矢漂亮地贯穿了向我们扑来的巨大毒蛾的要害,让它坠落到地面上。
“啊,当心,鳞粉有毒……”
“知道啦。”
甚至没有咏唱,风就按照梅内尔的意志将鳞粉吹散了。
“…………”
真的是不费吹灰之力。
看到三人碾压巨大魔虫的模样,蒂娜小姐无言以对。
其他的精灵们也露出了非常惊讶的模样。
但这并没有什么好吃惊的。
这些魔虫甚至无法毁灭大幅衰退的精灵村落,经过无数锻炼的我们可没有脆弱到面对这种程度的威胁还会陷入苦战。
“没有我们出手的必要呢。”
“待机也是很重要的。”
听到我苦笑着说出的话语,雷斯托夫先生如此告诫道。
确实,背后有我们保持警戒的话,卢、梅内尔还有古鲁雷兹先生就能将精力集中到前方,放手大干了。
待机也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任务。
我们维持这个阵势突入王座,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副遍地都是幼虫和茧的画面,不禁让人作呕。梅内尔立刻将其一扫而空。
他向《森之主》注入些许的力量后,毒气有所缓和,森林恢复了力量,精灵们都发出了欢呼之声——
在这个过程中我没有任何事可以做,该怎么说呢,嗯,身体有些蠢蠢欲动。
“能尽情大展拳脚真是好呢……”
“你啊,外表看起来很老实但经常血气上头啊。”
被这么说了一句之后我不由移开了目光。
让人发毛的魔虫们被一次清扫干净之后,枯萎的大树取回了些许的生气。
精灵们一脸喜悦,不过那份喜悦慢慢地褪去了。
接着不知何时,他们露出了一副羞愧的表情。
“……威廉,这样真的好吗?”
蒂娜小姐作为精灵的代表如此问道。
“你指的是什么?”
“做了这种事的话,要是被龙和恶魔察觉——”
“那就变得很麻烦了啊。”
我点了点头。的确会变得非常麻烦。
已经是山脉东边的山脚下了。都接近到这种地步了,虽说布置在西边的战力不可能一口气全都转到东侧来,但风险仍然很高。
“那么……”
“但是。”
蒂娜小姐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我抬起手制止了她。
“现在更不可以抛弃这个村落。我们都明白,在我们回来之前很可能还会有死者出现。”
毒素。怪物。食物。物资。会导致死亡的因素数不胜数。
另外,我们也有可能回不来了。
虽然我们是带着胜利的打算前去挑战邪龙的,但只有愚者才会因为这样就完全不去考虑败北之后的事情。
“所以,这样就好。”
就如同不死神所说,我不打算依靠抛弃某人获得胜利。
我立下了那样的誓言,并且今后也打算遵守这个誓言。
正因此,神明大人才会赐予我超乎寻常的加护。
事到如今,打破誓言的想法我一丝都没有。
“……真的吗?”
“在女神灯火的见证下,我并不后悔。”
是的,我不后悔。
从我后颈传来的这阵战栗感来看,现在的情势大概变得不太妙,但即使如此我也做好了觉悟。
从我选择了这个活法的那一天开始,就是如此。
只是……
“——卢,雷斯托夫先生,古鲁雷兹先生,抱歉把你们也卷进来了。”
先不说梅内尔,这对于其他人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
他们的内心可能会觉得不舒服,因此我对着他们低下了头。
“我们明白会变成那样的,还请不用在意。……而且要是没有威尔阁下的话,不管是选择哪条路,我们可能都无法到达这里。”
大概在半路上就死了。
卢这么说着,笑了起来。
“就如同少主所言。”
古鲁雷兹先生的表情一如往常的严厉,慢慢地点了点头。
“是啊,都已经事到如今了。……比起这个,反正你是打算就这样直接闯进去的吧?”
我已经为此做好准备了哦,雷斯托夫先生这么说道。他相当了解我的行动模式。
真是感激不尽。
“咦,就这样直接闯进去……”
“嗯。能带我们去最近的地下通道吗?
……对了,船只我们是准备抛弃的,因此我们没带走的行李和食物都可以随意取用。另外也留了一张简单的地图。”
如果直说送给他们的话他们可能不愿收下,因此我硬是留了下来。
……要是精灵中的某人使用我们的船只朝着湖的方向逆流而上、到达湖畔边的城市的话,之后伽斯会妥善安排好他们的吧。
我的爷爷很擅长精灵语,也知道我们的城镇位于河流下游。
“…………”
“要是已经被敌人察觉的话,速度就是最重要的。所以快一点。”
“知道了。”
蒂娜小姐点了点头,然后与背后的精灵们对视了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一般。
然后,回过头来。
“我们会派一个人回乡里告知这件事。……也把我们带上吧。至少还能当做诱饵或者盾牌。”
蒂娜小姐如此说道,所有人都露出了做好觉悟的表情。
梅内尔对此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我制止了他——
“不需要。你们不够强。”
我瞬间拒绝了他们的觉悟。
“…………”
虽说他们已经有所恢复,但也只不过是去除了体内的毒素和瘴气罢了。
长久以来因为毒素而衰减的体力是无法用祝祷术恢复的。
说到底,即使是被选出来的他们,表情也太过阴沉了。
“我们没有能够带上累赘的余裕。”
在我如此断言之后,蒂娜小姐的表情扭曲了。
“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最后却要让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独自前往死地?”
“嗯。”
“实在是屈辱……”
蒂娜小姐皱着眉头如此说道,她的表情非常的痛苦。
“但是,我,明白的。……我会遵从,你的判断。”
“但是蒂娜琳德。”
“这也太。”
“——你们是打算对自己的弱小视而不见,还要耻上加耻吗?”
背后的精灵们异口同声的抗议起来,但看到了蒂娜小姐再次回过头去时露出的表情后,沉默了下去。
“现在的我们,不管如何争辩,都不过是患病的弱者罢了。不过是弱者罢了啊……”
这些话恐怕是对她自己说的。
“——这边,跟我来。”
她迈出步伐。
能够看到那紫罗兰色的瞳孔渗出了些许不甘的眼泪。
梅内尔悄悄地对我说道。
“喂,威尔。那种话由我来……”
“不,应该是由我来说的。”
梅内尔是打算将受人憎恨的角色揽在自己身上。
但是,那也太过残酷了。
石制的巨大拱形通道上安装着一扇不可思议的金属门扉。
那扇门将矮人风格的结构以及精灵风格的装饰融合在一起,上面刻着好几重用古式语法书写的《印记》。
带有毒性的瘴气从其缝隙间漏了出来。
“《西之门》……没想到居然还有一天能够再次来到这里。”
古鲁雷兹先生感慨颇深地说道。
“这里就是,《黑铁之国》的入口……”
卢也眺望着门扉,好一会儿都紧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大家沉默了好一会儿。
对于古鲁雷兹先生来说是暌违了两百年的,而对于卢来说是初次造访的——故乡。
“……真的要从这里进去吗?”
“嗯。”
我们为自己添加上一重又一重耐毒系的魔法和祝祷。
梅内尔更是唤来了风的妖精,聚集起周围新鲜的空气。
雷斯托夫先生毫不大意地警戒四周,古鲁雷兹先生和卢也一心一意地做着武器的最终检查。
在做着准备这段的时间里,我打量着那道大门。
金属的大门环是模仿花朵制成,在门环附近刻有大面积的《印记》。我慎重的阅读着那已经被磨损了大半的《印记》。
“《敲击》、《既会开启》……《为了诸君》”
仔细观察就可以察觉,大门是用现在已经失去精炼方法的除魔金属制成的,上面附有好几道祝福。
如果是恶神眷属的话别说是敲击了,只是随意接近这扇门就会对其造成巨大的伤害。
这是一扇由《大联邦时代》的高超技术制作而成、现在的技术等级无法再现的大门。
“卢。……敲门,这是暗号。”
我出声对温柔的黑发友人说道。
“威尔阁下……那个,由我来,是吗?”
“卢是最合适的。”
他是失落的《黑铁之国》原本的继承者。
正因此,拥有打开这道门的权利的——除了卢之外别无他人。
“应该由你来做。”
“…………是。”
卢似乎有些犹豫,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咬紧了嘴唇,面向大门。
即使是在矮人之中算是高个的他站在巨大的门扉之前也显得相当矮小。
他吸了一口气——
“——……”
握住了门环,郑重地两次敲响大门。
咚、咚的音色响了两次。
接着刻在门上的《印记》发出光芒,门的周围微微震动起来。
简直就像是张开双手迎接我们一般,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了——在这一瞬间,强烈的恶寒传遍了我的全身。
“……!?”
全身僵硬,汗毛直竖。
一个印象嵌入了我们的脑海。
——那是一只凝视着我们的,爬虫类的金色眼瞳
他的视线穿透了我们,心脏简直就像是被某人握在手中慢慢捏紧一般痛苦不堪。
我的双脚发颤,双膝几乎要跪地。
“哈……哈、哈……”
气息变得粗重、慌乱。
我的本能用全力抓住了理性的胸襟,狂乱的喊叫着。
——快逃。快逃快逃、快逃!抛弃一切现在立刻逃跑!不可能赢的!
“……唔……”
回过神来,大家都按着胸口跪倒在地。
甚至已经有几名精灵昏了过去。
那位于我们脑海之中的金色单眼散发着杀气眯了起来。
压力变得更加沉重了。
心灵被不安和恐惧搅成一团,几近发狂。
就在我要双膝跪地之时——
“……!”
我用力咬紧牙关,向全身的肌肉注入力量,睁大眼睛,双脚用力踏地。
抚平内心泛起巨的浪,硬是控制住错乱的呼吸——
“《勇气哟》!!”
我大声喊出意味着勇气与力量的《言灵》。
这句《言灵》的力量宛若波浪般扩散至周围的空间——同时,就像是被弹开一般,重压以及黄金眼瞳的画面都消失了。
“……哈……哈。”
但是在最后,龙似乎露出了笑容。
“……果然,被注意、到了……吗?”
这不是恶魔耍的花招。
将军,不,哪怕是王级的恶魔也做不到这种事情。
除了不死神的《木灵》以外,我从没有在其他存在身上感觉到过这般重压。
而那却是由一道视线带来的。
——毫无疑问,这是龙的能力。
就连诸神都不敢小觑,不死神预言会招致我的死亡的,神代的邪龙。
“《灾厄之镰》,邪龙瓦拉瑟卡……”
且不说恶魔,我本来就没想过我们这边的小花招能骗过邪龙。
在净化《森之主》前后我就感到后背发凉,那时候我已经下意识地知晓——邪龙恐怕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了。
虽然我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但,没想到居然如此超乎常理。
“……哈!该死……!”
梅内尔大口喘着气,一次又一次的敲打自己颤抖的双脚。
“呼……呼……”
雷斯托夫先生慢慢地调整着呼吸,他的手死死地握着剑柄。
古鲁雷兹和卢则是靠着门扉,总算是没有倒下。
——回过头去,除了蒂娜小姐以外,其他精灵都已经昏倒在地。
“啊,啊……”
就连没有昏过去的蒂娜小姐也软瘫软在地,全身发抖、流着眼泪。
仅仅是来自地底的视线,就轻易地造成了如此巨大的损害。
“……”
这就是龙,这就是屠龙吗。
……虽然已经有过设想,但我仍然因为龙那远超常理的强大而无法遏制地颤抖了起来。
和亚龙的次元不同。恐怕在战斗力这一方面,他甚至位于不死神的《木灵》之上。
“要去打倒……要去打倒、这样的东西吗……?”
蒂娜小姐哑然地轻轻说道。
“嗯。我们是为了打倒它才来到这里的。”
我仰望近在眼前的红褐色山脉。
……《白帆之都》的,《灯火的河港》的和平景象在我的眼前浮现。
回想起在河流、大海上交错穿行的白帆,以及朗朗的船歌。
回想起每日卖力工作的人们的喧闹。
回想起这之后也将继续的日常生活。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取回山脉,为了取回平稳的生活。”
我再一次握紧了《胧月》的枪柄。
这把已经陪伴了我许久的短枪,就和第一次握住它时一样,宛如吸在我手中一样顺手。
诵出一句言灵后,枪尖散发出光芒。
……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大家都已经整理好了状态。
所有人都将武器握在手中,昂首挺胸,笔直地站立着。
大家都露出了一副非常出色的表情啊,我如此想道。
那是做好了觉悟的,战士的表情。
“所以,我们出发了。”
“不过,会想办法活着回来的。”
“嗯,要做的事情没有变。”
“……会努力的。”
“嗯。”
大家一一说道,面向门扉。
在打开的大门的另一边,宛如裂开的嘴巴一样让人毛骨悚然的漆黑隧道等待着我们。
“……等一下。”
蒂娜小姐出声说道。
回头望去,只见她用颤抖的双脚站了起来,笔直地望着我们。
她的脸庞面无血色,即使如此也优雅地将手放在了左胸上——
“——我等,《花之国》的精灵绝对不会忘记这份恩情。我在此向祖神蕾雅西尔维娅起誓,总有一天会报答诸位的这份大恩。”
宛如在祝福我们一般,她露出了笑容。
“愿善良的诸神、勇气的圣灵加护你们前进的道路。”
大家一起点了点头,回以笑容。
然后,我们迈出了步伐。
向着石制的矮人隧道;
向着《铁锈山脉》的根部、曾经繁荣昌盛的《黑铁之国》的遗迹、黑暗的下坡道——
毫不犹豫地迈出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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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石制的墙壁,石制的地板。
《西之门》的另一边、隧道之中,石制的通道给人以坚硬、冰冷感觉,不断向远处延伸。
通道很宽,天花板也很高。是因为这里是与精灵之国重要的贸易路线吧。
因为两百年空白期的关系,这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按照这种情况,普通来说到处都会有蜘蛛张网,蝙蝠和野兽筑巢,遍地粪便,但实际却不存在那样的痕迹。
原因就在于这一带宛如烟一样飘散着的黑色雾霭——邪龙的瘴气。
“唔……”
“让人不想在这里久留啊。”
虽说我们已经对自己释放了耐毒的奇迹和魔法,但从感觉上来说还是相当的难受。
而且因为瘴气漂浮在空中,视野也不怎么好。
“……要是发生遭遇战或者掉到陷阱里就糟糕了。”
“除了恶魔布下的陷阱以外,故去同胞们设下的陷阱也很有可能没有触发就这样保留下来。”
听到卢的话语,古鲁雷兹先生也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为了抵御恶魔的进攻,当时《黑铁之国》的矮人们设下了多道防御。……那样的话就必须假设我们面对的陷阱并非是那种温和的警报陷阱,而是踏入既死等级的陷阱了。
“关于照明,要用火吗?”
“还是算了吧。这里有可能滞留着一些糟糕的气体。”
按照理论来说,光源需要准备魔法的光芒以及普通的火焰,要是哪一方熄灭的话另一方也能保留下来……但这里是矿山的遗迹,可能有瓦斯聚集,这就让人会犹豫是否要点火了。所以这次就不点火,除了《胧月》外我还在其他几块刻有《光的言灵》的石头上聚集了玛娜。
梅内尔将石头放入带有遮光板的灯笼中,那样的话就能调节亮度了。
这是考虑到先行侦查者需要聚拢光线而做的安排。
“队列要怎么办?”
“梅内尔,前锋就拜托你了。警戒陷阱和恶魔。古鲁雷兹先生跟在他后面。”
由听力很好、能够探知陷阱的梅内尔走在最前面。
依靠种族特性能够看穿黑暗、在地下感觉灵敏,且把握过去《黑铁之国》内部构造的古鲁雷兹先生走第二位。
“然后我和卢在中央,就拜托雷斯托夫先生负责最后了。”
把资深的雷斯托夫先生布置在最后,拜托其警戒来自后方的攻击。
能够使用魔法的最大战力、我,还有物理攻击力卓越的卢配置在正中央,根据实际状况再另行调整阵型。
“对手是恶魔。其中有些能够贴在墙壁上、天花板上,也有些长着翅膀。”
要小心来自预料之外角度的奇袭,我这么说了之后大家都点了点头。
之后我们往前进发,我发现卢非常紧张地四处张望,因此小声补充道。
“啊,并不是说要一直警戒所有方向哦。”
“是这样吗?”
“嗯,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每时每刻都能对所有方位保持警戒的人类只存在于幻想中。
实际上比起后方来,人类更容易察觉前方的事物,而且在敌方的阵地一直绷紧精神也会让人很疲惫。
正因如此,多人互相补足警戒的方向就有其意义了。
“不过,要是有这样的意识的话反应的速度会更快。”
一旦受到来自预料外方向的奇袭,是否事先知晓“可能会有来自预料外方向的奇袭”会使反应速度产生一定的差距。
要是遇到完全出乎预料的情况,只要是人,不管是谁都会在一瞬间李大脑空白,全身僵硬。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以防万一我做出提醒……但仔细想想,这是卢的第一次冒险。
“梅内尔和古鲁雷兹先生注意前方和脚下,雷斯托夫警戒背后,所以我们只要集中于上下和左右的警戒就可以了。至于奇袭,只要脑子里有这样一个概念就好。因为精神会相当疲惫,所以可以偶尔停止警戒,稍稍休息一下哦。”
“是。”
我简单易懂地重新进行说明后,卢用力点了点头。
他掌握的真的很快。
白刃战的技术进步的也很迅速,像这样探索的规律也很快就能领会。
“——……”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大家都一言不发地走在笔直延伸的道路上。
梅内尔有时会向后伸出手掌阻止全员,竖起耳朵解除陷阱。
设置型的弩弓已经因为长年劣化,没有足够的弹性不具备威胁性,但落穴、尖刺球等等就并非如此了。
梅内尔转眼就发现了那一类具有危险性的陷阱,并在发动地点留下记号,以娴熟的技术解除了陷阱将其无效化。
“差不多到了《石之大厅》(Rock Hall)了。在那之后会有非常多的岔路。”
古鲁雷兹先生一边看着梅内尔的工作一边简要地说道。
“真是意外啊。”
同时又加上了这一句。
同感,我说着也点了点头。
“嗯。……恶魔没有袭击我们。”
而且是一次都没有。
明明我们很明显被龙发现了,但他们却没有出来迎击的意思。
“那也就是说,那个,龙和恶魔的关系并不是坚如磐石,是吗?”
“现在还不能如此断言。它们是不是聚在那个《石之大厅》埋伏我们?”
在宽阔的场所列出半包围的阵势用一发齐射搞定敌人,这已经可以说是惯例了,梅内尔这么说道。
确实,将对方引入己方阵地的深处后将其包围、歼灭,这是相当有效的手段。
“反过来说,要是《石之大厅》没有埋伏的话——”
“嗯,那么卢的想法就是正确的。”
古鲁雷兹先生说从《石之大厅》开始前方会有非常多的岔路。
要是进到那里的话,恶魔就很难捉到我们了,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指挥官都会做出应该在《石之大厅》聚集迎击战力的判断吧。
当然要是那样的情况没有发生的话,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恶魔的指挥官根本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入侵。
换言之,这就是那道视线的主人、瓦拉瑟卡并没有和恶魔联手的最好的证据。
就在我这么一边思考一边前进的时候。
“…………等一下。”
梅内尔对着后方扬起了手,阻止了大家。
他竖起了耳朵,倾听缓缓打弯的通道对面的动向。
“怎么了。”
“有声音。咔嚓咔嚓的金属声。另外,还有来回的脚步声。”
他小声地说道。
“……是埋伏?”
“不知道。能够确定的只有那边有什么东西。”
“《石之大厅》就在前方了。”
“那个,也就是说,这是,那个……”
视为恶魔在埋伏我们应该没有问题吧。
大家互相点了点头,握紧了武器。
“由我和古鲁雷兹先生架起盾牌挡在前方。”
我从背上取下了盾牌。
只要这两块能遮住我们大半身体的盾牌互相照应的话,即使离开通道的瞬间受到半包围的齐射,我们也能承受下来。
之后就观察对方的战力再随机应变,判断是突进其中用魔法扫射,还是退到通道里再行应对。
“梅内尔在通道那头支援我们,卢和雷斯托夫先生待机,根据状况突击。”
我简洁地告知大家各自分配到的角色。
摆出阵型之后,我们掩上照明的光亮,尽可能放轻脚步在通道中前进。
“…………”
我们在即将到达《石之大厅》前停了下来,我握紧了短枪,竖起了一根手指让大家看见。
然后是第二根,在竖起第三根的瞬间,我和古鲁雷兹先生架着盾冲了出去开始推进。
到达宽广的空间之后,瘴气也变得淡薄起来。
那是一个宽广的圆柱形空间,能够感到其中有风吹过。如同镶嵌在墙壁上的螺旋型洞口一样,可以看到许多楼梯成螺旋状贴在墙壁上,通往不同的地点。
然后——
“哦……!”
“矮人,矮人来了!”
“人类也是……还有精灵。”
“《花之国》没有陷落吗!?”
“没事吧,你们是从恶魔手上逃出来的吗?”
“没受伤吧?安心吧兄弟,这里是安全的。”
许多声音回响在《石之大厅》。
“啊、啊……”
古鲁雷兹先生的脸庞扭曲了。
“……”
我也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战局怎么样了?”
“总之先到这边来。”
“嗯,你们肯定吃了很多苦吧。”
许许多多的骸骨在说话
他们聚集在坚固的防栏之后。
身穿铠甲,手握斧头,背负盾牌,看起来战意满满。
恐怕是被生前的执念吞噬了大半的理性,最终成为了不死者吧。
他们至今都未能理解自己的状况,持续战斗着。
——为了守护,他们那早就失去了的故乡。
“……大家,啊。”
古鲁雷兹先生唔地咬紧了嘴唇,一次又一次地吸气、吐气,用挤出来一般的声音说道。
“哦。”
“这不是古鲁雷兹吗。”
“你应该逃出这里了才是。”
“人民呢?他们平安吗?”
“为何会在这里。”
骸骨没有眼球,他们的视觉不同于普通人的视觉。
大概是凭借某种超常的知觉认出古鲁雷兹先生的吧。
“难道是逃出去又回来的吗!?”
“哈哈哈,真是有你的风格。”
“会被队长给揍的哦。”
“但是胆量不错。”
“嗯。有你在的话相当于多了百人之力。来吧,一起来战斗。”
骷髅们咔咔地笑了起来。
古鲁雷兹先生像是要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什么都没能说出口,但谁又能责备他呢。
“…………”
应该由我让他们归于轮回。
我这么想着踏前一步,肩膀却被抓住了。
回头望去。
“……卢。”
卢。温达鲁夫站在了这里。
他露出了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双眼中寄宿着凛冽的光芒。
“由我来。——应该由我来说。”
卢这么说着迈上前去,我目送着他的背影。
我已经没有出手的必要了。
“大君?”
“奥鲁梵古鲁大人?”
“不对,不是大君,大君应该是在王座之间。”
卢走到了骚动着的骸骨面前。
“我的名字是温达鲁夫!”
他用《金刚力》的长柄战斧重重地敲击地板。
“是继承了《黑铁之国》最后的君主,奥鲁梵古鲁血脉之人!”
听到卢如此宣告的话语,骸骨们骚动地更大声了。
“最后?”
“不是最后。”
“只要有我们在。”
“是啊。”
“来,你看,我们现在还斗志满满啊!”
“只要我们还站着,就不会让《黑铁之国》毁灭!”
“是啊,不会毁灭!”
“不会毁灭的!”
卢没有回应众人说出的话语,而是环视了一圈。
“精彩的防栏。——构造很不错。你们一直在完善、不断改良吧。”
他脸上露出的表情一言难以道尽。
在初次造访的故乡看到了这番光景,他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是啊。”
“我们倾尽了自己的技术。”
“绝对不会让恶魔从《西之门》入侵。”
“《黑铁之国》是不会毁灭的。”
“是啊,不会毁灭的!”
骸骨们一次又一次地否定着国家的毁灭。
“是吗。——是吗。但是。”
卢倾听着他们的话语,接着。
“但是,即使如此!《黑铁之国》也毁灭了!”
他呐喊出声。
那是宛如身体被撕裂一般,非常痛苦的呐喊。
“战士们大家都死了!大君奥鲁梵古鲁死了!《花之国》悲惨的凋零,《黑铁之国》变成了龙与恶魔筑巢的《铁锈山脉》!”
古鲁雷兹先生也好。
梅内尔,雷斯托夫先生也好。
谁都没有说话。
“不可、能的。”
“不会灭亡的。”
“《黑铁之国》是不会灭亡的。”
“不会灭亡的啊。”
但是骸骨们低沉地呻吟着。
“你们早已知晓!不要移开视线,勇敢的矮人战士们哟!”
卢再次用话语说服着骸骨们。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不知何时,骸骨们不再出声了。
他们那本应无法辨识表情的脸上充满了绝望。
“但是……”
卢深吸了一口气,用格外响亮的声音说道。
“但是,战士们哟!”
他再次用《金刚力》的长柄战斧重重地敲击地板,发出了一道让人挺直脊背的清澈音色。
“我的祖父奥鲁梵古鲁向邪龙报了一箭之仇,夺去了他的一只眼睛!他的英雄伟业甚至获得了神明赞赏!”
卢的声音英勇地在《石之大厅》响起。
“然后我,温达鲁夫,为了继承他的伟业!与当代的英雄们一起来到了这里!”
他的脊背……没有一丝弯曲。
“大家啊,战士们啊!《黑铁之国》毁灭了!
确实毁灭了!但是,祖神布雷兹,以及灯火的女神古蕾丝菲露哟!还请在诸神的圣座中见证!”
骸骨们低垂的头颅抬了起来。
“——我在这里起誓!在善良的诸神以及众多祖灵的名讳下,我一定会让《黑铁之国》取回往昔的繁荣!”
宛如胸口有一股火焰在燃烧一般,他的话语充满了热量。
在那里,已经没有那个弓着背的矮人的身影了。
“熔炉之火绝不会断绝!由灯火点燃、扩散而来的烈火将会除去铁锈,使《铁锈山脉》再次成为《黑铁山脉》!”
在那里的,是一名王者。
“啊……”
“啊、啊……”
“啊……”
那之后卢逐一靠近骸骨们。
他握住了骸骨们的手,露出宛如要哭泣一般的笑容,与他们对话。
“所以,已经,足够了。……大家,都做的很好。”
此时,骸骨们一个又一个地化为灰烬。
《石之大厅》内,斧头、盾牌以及铠甲撞击地板的声音好一段时间内都不绝于耳。
在最后一名亡骸崩落之后,卢回过头来。
他露出的表情甚至让我觉得自己是认错了人。
是至今为止的经验使他产生了改变,还是刚才的一瞬使他产生了改变?又或者两者皆是?
虽然人内心会有难以改变的部分,但有时也会在一瞬间产生宛如判若两人的变化。
“少主,说的……说的太好了……”
古鲁雷兹先生露出了一副深受感动的表情。
“我们一定会将恶魔驱逐出去!少主,即使是用我这幅老骨头去换也一定会守护好您!”
“你要是用命来换那就让人为难了。”
卢苦笑着说道。
“我还有许多事情必须要请教古鲁雷兹教。”
不管是这座山脉,还是战斗。
梅内尔拍了拍非常平淡的表情说出这番话的卢。
“立下复兴国家这样麻烦到死的誓言,你也真是傻啊。”
意思意思不就好了嘛,梅内尔如此说道,但卢摇了摇头。
“不,并不傻哦。”
“呵?”
“与威尔阁下还有梅内尔阁下的誓言不同,我的誓言还是能看到终点的。不像二位那样哦。”
卢这般开着玩笑,梅内尔则是说着,被你摆了一道啊,笑了出来。
其后的雷斯托夫先生仍旧是那副沉着冷静的模样,点了点头。
“为了实现誓言,首先要做的就是胜利。还有活下来。”
“是。”
卢对着雷斯托夫先生点了点头,那之后又看向了我。”
“……威尔阁下,让你久等了。”
我们前进吧,请下达指示。
他用谦卑的语气如此催促,而我则对着他苦笑起来。
“已经不用再叫我阁下了哦。”
“咦?”
“再怎么说也不能让王当从者呢。”
这关系到体面、权威等等方面。
既然立志取回国家,成为君王,那就不能让卢一直谦卑的侍奉在我的侧旁了。
骑士与从者、师傅与弟子的关系就在此时此刻划清界限吧。
我这么说了之后,卢一下子慌乱了起来。
“咦,不,但是那个,威尔阁下……!”
“所以说了,不用称呼我为阁下。刚才的决议和誓言并不是谎言吧?”
“当然了!”
他立刻回答了我。
他率直地走了过来,抬头望着我。
“我向神明以及祖灵立下了誓言,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
他加强了语气。
“即使如此,威尔阁下也是威尔阁下。……是我尊敬的,独一无二的骑士。”
被他用这样依赖的眼光望着,听到了这样一番话,我也不由得心软起来。
他的手里握着我送给他的布拉德的短剑。
“……是吗。”
“是的。”
虽然立志要成为王,但他尊敬我的感情似乎没有改变。
这么说着的卢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那么就没办法了啊。”
“嗯。”
“然后,卢。”
我露出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很努力,非常的出色。……他们肯定也,非常的幸福。”
“是!”
卢露出了开朗的笑容点了点头。
然后,忽地像是意识到什么的样子,露出了一脸复杂的表情。
“……也应该,稍稍感谢一下不死神吧。”
“…………”
面对这个问题,身为侍奉灯火的神明大人之人,我无法点头。但是——
他们能够幸福的逝去毫无疑问是因为有丝塔古内特的加护。
不过,他们在这两百年间因为执念而彷徨于人世也是因为丝塔古内特的加护。
我也只能做出一副复杂的表情。
“一、一点点的话也是可以的吧。”
这么说了之后,卢露出了苦笑,稍稍向不死神祈祷了一会儿。
感觉神明大人露出了超级不高兴的表情,我在心中向她道歉,如果能得到您的谅解那是再好不过了,然后微微喘了口气。
“接下去。”
“嗯。”
对话告一段落。以此为信号大家重新握紧了武器。
远方的各个通道都传来了有人靠近的气息。
沉重的脚步声,轻巧的脚步声。
就像是拖着什么一样的声音、碾轧什么的声音、各种奇怪的声音。
“虽然这是必要的,但似乎时间拖太久了啊。”
恶魔似乎终于察觉到了我们的入侵。
但是已经太迟了。
“那么,出发吧。为了夺回《黑铁山脉》还有矮人的国度。”
我举起短枪,如此说道。
从这里开始就非常单纯了。
无论如何都要前进。
然后,杀、杀、大杀特杀。
“在古蕾丝菲露灯火的照耀下!”
刺出的短枪贯穿了我眼前宛如铁丝般细瘦恶魔的蝙蝠翅膀。
“!”
在他掉下来的时候我狠狠一脚将他踢飞。
脚铠传回一阵相当强烈的冲击,这一踢毫无疑问把恶魔的头部给击碎了。
我连确认都没有确认,再次挥舞《胧月》。
“喝!!”
一枪横扫了数只小型恶魔,它们被击飞撞到墙壁上化为了灰烬。
这一击之中没有任何技巧、完全依赖肌肉;在混战之中比起笨拙地考虑怎么对应,还不如一个劲地强压上去大闹一番。
只要有经过锻炼的肌肉形成的暴力的话,大部分的问题都可以解决。
我顺势粉碎剩余的各种恶魔、击退来自后方的袭击后,回头望去。
只见大家正在碾压挡在我们前进方向上的一群恶魔。
……虽然夹击是一种很有效的战术,但如果没有依靠夹击打败敌人的力量的话,那就会变成单纯的分散战力、给敌人各个击破的机会了。
在宽广的石制通道中,恶魔们化为尘埃崩碎落下。
“呼……!”
尤其是雷斯托夫先生在前方展现出了惊人的战力。
他正可谓是进击的死的化身。
一遇到敌人就飞扑上去,由基本架势挥出神速突刺斩杀敌人。
即使偶尔被敌方挡住,又或者与复数敌人相遇,也会被他不容分说地刺出连击斩杀。
归根结底,他所做的也就只有这些罢了,但正因为仅仅只有这些所以才显得强大。
不管敌人来自哪里,总而言之占得先机,总而言之一击必杀。
遭遇后立刻用最强的一击刺杀敌人,绝对不会让对方把握节奏。
雷斯托夫先生的风格很单纯,就是一心一意地“用自己的优势压制对手”。
要是想让他产生破绽的话,那就必须使用相当高明的奇策,又或者是单纯的在数量或力量上凌驾于雷斯托夫先生,还有就是剑术等级比雷斯托夫先生更强的高手。
再加上他惯用的爱剑被伽斯的《言灵》增强,凶猛度更是增加不少。
现在也有几只恶魔想要在剑的范围外朝他射击或释放魔法,却被那把剑的“延伸刺击”刺穿喉咙、贯穿脊髓,化为灰烬。
敌人对他真是束手无策。
“喝啊啊啊啊啊!!”
并且现在,卢将雷斯托夫先生的战法吸收了大半。
他本来吸收的就很快,如同海绵吸水般吸收技巧和思想,但现在格外厉害。
简直就像是在临摹雷斯托夫先生的简洁一般,他大胆地扑入敌人密集之处,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用《金刚力》的长柄战斧横扫而过。
又粗又厚、宛如前世交通标志一样的战斧隆隆作响、将恶魔尽数斩断,那个画面真的相当壮观。
不管出现的是什么样的敌人,总之都利用那超常的怪力以及武器厚重的优势强行压制对方,将一切防御全部粉碎,炸飞敌人。
这是卢学习雷斯托夫先生的战法衍生出的战斗模式吧。
此时也有三只恶魔向他扑来,但卢大幅挥动战斧将三只恶魔的身体一击斩断了。
简直就像是小型风暴一样。
“……接下去应该会有岔路,到时往右边。”
与此相对,古鲁雷兹先生不太出手。
他守望着雷斯托夫先生和卢以恐怖的势头制造恶魔的尸体,时而指示前进的道路。
然后有时——
“哼!”
他会给那些还有一息尚存、鬼鬼祟祟地行动的恶魔最后一击,架起大盾保护雷斯托夫先生和卢细微的破绽。
……他的行动一点都不华丽。
但他作为预备战力留有余力,一旦发生万一时还能与前线交换,这样的举动会让队友非常放心。
雷斯托夫先生和卢能够那般大脑都是多亏了古鲁雷兹先生的支援。实在是相当的朴素。
“多亏前卫大展身手,我就很轻松了。”
梅内尔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放出箭矢。
《银之弦》奏响出轻快的音色,秘银的箭矢闪耀着光芒在空中飞翔。
在通道另一头的黑暗与瘴气之中传来了临终的惨叫声。向前进发的话就能看见一具《队长级》恶魔的心脏被贯穿,尸体倒在地上,逐渐化为灰烬。
带着翅膀的妖精们回应梅内尔的口哨声,喧闹着在空中飞舞,回收放出的箭矢运到梅内尔的手边。
梅内尔接过箭矢,他的视线与表情相反,没有一丝大意。
他操纵着土妖精绊住恶魔的脚部,通过风妖精使得对方无法道出《言灵》。
妖精们的支援都抓住了关键时机,非常的精准,充分展现出梅内尔作为游击手的本领。
“多亏恶魔一拥而上,现在都没必要警戒陷阱了。”
恶魔一群又一群地出现也并非全是坏事。
既然它们从某些通道蜂拥而来,那就说明通道中危险的陷阱都已解除,即使还有一些剩下,那也已经被踏入其中的恶魔杂兵发动了。
之后再前进的我们并不需要承担多少风险。
正因如此,我们打乱了原来的阵型,让突破力最强的卢和雷斯托夫先生负责最前线。
“威尔,你那边一个人没关系吗?”
“嗯。后面也没什么压力,一个人没问题的。”
虽然为了给我们加压,后方也有零散的恶魔进行袭击,但全都由我独自应对,一一收拾掉了。
……恶魔的军队比人的军队要棘手的多。《士兵级》的恶魔是不畏死亡的凶猛战士,《队长级》除了具备这个特性以外,其中还有许多能使用魔法和祝祷的类型。
如果是在某个开阔的地点,大量派出不畏死亡的《士兵级》将战斗带入混战,再由《队长级》、《将军级》拉开距离反复进行远距离的攻击的话,即使是我也无法翻盘。
正因如此,所以在到达隧道遍布的《黑铁之国》前,我挑选了出乎他们意料的路线。
变成现在这种状况的话,我们就有十足的胜算。
再重复一次,虽然夹击是一种很有效的战术,但如果没有依靠夹击打败敌人的力量的话,那就会变成单纯的分散战力、给敌人各个击破的机会了。
“单独殿后还能有这样的余裕,你啊还是老样子,那么不合常理。真是的。”
“没有啦。”
再怎么说,要是一直一个人的话,精神方面的疲劳会不断累积,最后造成失误。
正因为有能托付后背的伙伴在身边,所以我才能如此地乱来。
“古鲁雷兹先生,现在我们前进到哪里了?”
“避开容易被包围的主干道,现在走近道已经到第三层了。很快就要到《光之间》……恐怕龙就在更前方的《大空洞》里。”
我们一边轻描淡写地击破袭来的敌人一边前进。
还不知道恶魔的主将的所在地。
但在矮人的地下王国中,龙能够不受拘束地沉眠的场所只有那么几处。
“过去我们的祖先排出沉积在地底湖里的湖水创造出的地方就是《大空洞》……那里相当于《黑铁之国》的根基。”
而龙就在那里。并且——恐怕那拥有黄金眼瞳的《灾厄之镰》已经在等待我们了。
再者。
“恶魔也应该察觉到我们在向邪龙前进……要是他们要摆好阵势迎击我们的话?”
“会在前方的《光之间》吧。那是过去大君奥鲁梵古鲁进行最后的演讲的王座之间。”
“……一定要取回来。”
卢简短地说了一句,而我也点了点头。
“嗯,去取回来吧。”
取回王座,还有王冠。
那仅仅是单纯的象征,但正因如此,却显得非常的重要。
“肯定很麻烦,真是群好事之徒。唉,我会支援你的。”
“嗯。……要取回被夺走的一切。”
梅内尔和雷斯托夫先生点了点头,进一步击溃恶魔向前迈进。
恶魔如同蝗虫一般涌出,但多半都是《士兵级》的杂兵,最多也就只有《队长级》而已。
在资深战士面前,他们真的与稻草人无异。
我们一段又一段地穿过弯曲、分歧、时而纵向裂开、又或是铺有楼梯的昏暗石制通道。
然后忽地,看到了光芒。
“……咦?”
那是与地下空间不相符的强烈而又温暖的光芒。
光芒从长方形的入口中射出,宛如是通往光的世界的入口一般——踏入其中后,只见那里是一个明亮的空间。
在那宽广的空间里并列着许多柱子。
天花板呈白色,光滑的地板完全找不到接缝。
天花板上到处都是澄净的水晶,刻有《印记》的魔法照明排列其中。
那是宛如再现阳光般的美丽、耀眼的光芒。
……不用特意说明我们就已明白,这里就是大君的王座,《光之间》。
从入口沿着柱廊向更深处望去,王座就位于我们的正前方。
而在附有精美装饰的王座之上——
“…………”
存在着一只恶魔。
该用什么的词语来表现那只用一副没有规矩、毫无品味的姿势坐在王座上的恶魔好呢。
首先浮现在我脑海中的是“人形昆虫”这一词汇。
足有两米高的健壮身躯之上覆盖着金花虫一般的绿色甲壳,那副模样简直是全身铠甲的武者一般,手中拿着一根粗大的狼牙棒(Spiked Club)。
那宛如剪刀一般的嘴部完全就是昆虫的口器,宛如像是在开恶心的玩笑一般——长着触角的头上戴着一顶王冠。
那是《将军级》恶魔——斯卡尔贝尔斯(Scarabaeus)。
“……威尔阁下。”
一段时间内,我们注视着那只恶魔。
“请让我来。”
卢带着认真的表情对我说道。
“卢,不,温达鲁夫。……祝你武运昌隆。”
“感谢。”
这么说道之后,卢头也不回,笔直地向前迈进。
“等,喂。”
“没关系的,梅内尔。让他去吧。”
“等下喂!那是《将军级》吧!不管怎样也。”
“即使如此,那也是属于卢的战斗。”
听到我如此断言,梅内尔沉默了下去。
虽然他看起来无法接受——
“那是赌上了王座的,王者的战斗哟。”
押上了战士的骄傲。
任何人都无法介入这场战斗。
广阔空间内白色的柱廊并排林立,光芒四溢而出。
卢用堂堂正正的步伐向位于高处的王座前进。
“…………”
与此相对,甲虫恶魔——斯卡尔贝尔斯懒散地抬起了躺在王座上的身体。
他手中的狼牙棒散发着玛娜聚集的感触。
他的外表是面无表情的昆虫,但却能从其中读出对于矮小挑战者的轻蔑,以及可以称为傲慢的、对于自身力量的信心。
……敌人碾压了自己的军队,在领地内横冲直撞,即使如此他也毫不怀疑自己能够独力将敌人给收拾掉吧。
“那副表情真叫人厌恶。”
目送卢上前的古鲁雷兹先生重新打量了一番斯卡尔贝尔斯后,如此说道。
没错,我也这么觉得。
但是,那个恶魔已经可称之为傲慢的自信不可能没有任何根据。
实际上那只甲虫恶魔也的确攻陷了《黑铁之国》。
虽说借助了邪龙的力量,但他击败了化为死士的矮人军队。
所以——
“很强。”
如果那就是被派遣至《黑铁山脉》的《上王》军队的总指挥官的话,恐怕他的实力能与《柊之王》王座遇到的有角恶魔科尔努诺思相提并论,又或者更在其上。
虽然在人类军队中,指挥官的阶级与其武力未必相等,但一般来说恶魔的阶级越高,其个体必然越强、越聪明。
……如果是我与其战斗的话,应该能占据优势吧。
斯卡尔贝尔斯很硬,还握着不知效果的魔法武器,即使如此我也能和他硬碰硬战到最后。
但是,对于卢来说——那恐怕是个棘手的敌人。
“因为战士的拘泥,你就打算让他去送死吗。”
梅内尔这么说着,露出了一副苦涩的表情。
“他的师傅可不止你一个哦。”
“是啊。”
雷斯托夫先生也点了点头。
“但是,不管怎样……”
“嗯。恐怕我们也没法保证自己有出手帮忙的余裕。”
就在卢逐步拉近与斯卡尔贝尔斯之间的距离时。
恶魔的口器中传出了毛骨悚然的声音。
同时《光之间》中耀眼的光芒变得黯淡起来。
这是因为到处都落下了长着翅膀的恶魔,将刻有《印记》的水晶散发出的光芒给遮挡住了。
“啧!”
梅内尔以迅雷般的速度进行连射,接连不断射穿了数只恶魔。
恶魔们一个接一个落到了光滑的地板上。
……是的。不管怎样恶魔都不会有和我们单挑的情怀,那样做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
他们肯定会在这里包围我们,也正因此我才会同意卢的要求。
“是这么一回事啊…!喂、卢,要是打不过的话就撑到我们来帮忙,缠住那家伙!别死了!”
卢如果能胜利的话那是最好,即使无法胜利,只要能够用我们这里的较弱的“棋子”绊住对方较强的“棋子”的话,也能让战局向对我们有利的一边倾斜。
要是在这里的是布拉德的话可能会鼓励用单挑来干掉对手而非采取这样的对策,但我对战斗的追求并没有浪漫到那种地步,有其他的打算。
“非常感谢,梅内尔阁下!但是……”
不过,我也不会轻视那份浪漫。
荣耀、责任、使命——这一类事物带来的热量有时会带来打破一切预测、算计的力量。
“我会胜利,会战胜这家伙的!”
卢怒吼了起来。
“……在灯火的照耀下!在火焰的见证下!山之民会将你讨伐!”
伴随着战士的勇猛咆哮声,他跑向了恶魔的主将。
“吃上矮人的一斧吧!”
长柄战斧划出弧线袭向了恶魔的主将。
恶魔的狼牙棒迎击长柄战斧。
狼牙棒上碎木横飞,战斧立刻又划出不同的弧线。
“喝啊啊啊啊!”
卢拉回又或是抡起长柄战斧,带着的凶猛的势头发出连击。
在矮人之中卢的个子算高的,挥舞着长柄战斧的他与手持狼牙棒的斯卡尔贝尔斯比起来有若干的优势。
是打算活用这一点吧,他的模样让我不由联想起拿着大剑的布拉德,他始终在对手能够触及的范围之外放出连击。
但我们也没有不慌不忙观战的余裕。
喧嚣的脚步声和刺耳的武器碰撞声在《光之间》里回响。
《兵士级》的恶魔们好几次尝试突破我们前来的入口,但都被雷斯托夫先生和古鲁雷兹先生两人给击溃了。
雷斯托夫先生宛如风暴一般将玛娜构成的剑刃刺出、挥动、横扫。
而为数不多躲过了那攻击的个体也被守候在雷斯托夫身边的古鲁雷兹先生给挡住、碾碎。
就像狮子不会恐惧羚羊群一般,就像狼不会害怕山羊群一般。
两位资深战士毫不畏惧蝗虫般涌来的恶魔,反而将其击溃。
“…………”
我也架起枪面对手持弯刀冲向我的恶魔。
事先埋伏好的复数恶魔在大厅各处现身了。
袭向我们的基本都是《队长级》——偶尔也有《将军级》的上位个体。
我挥舞《胧月》,将其一一刺穿、打飞、消灭。
忽地,一阵恶寒传遍我的全身。
“…………!”
我靠着直觉躲了开来。刚才有什么东西划过了我喉咙所在的位置。
紧接着又有第二击、第三击向我袭来。我半靠着直觉挡住了对方放出的斩击以及突刺,接着大大地向后跳跃拉开了距离。
武器上传回了挡住攻击的手感,但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掉落》、《蜘蛛网》!”
我唱诵《言灵》释放魔法蜘蛛丝。
在本来应该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蜘蛛丝的前端缠住了某物。
对方大概是使用《隐身的言灵》消去了身姿,又或者原本就是不可视的恶魔。
在确认这一点之后,我立刻挥下短枪将其击杀。
“有看不到的敌人!”
“真麻烦啊该死!‘诺姆和希尔芙哟,牵起手来舞蹈吧!吹起黄土的旋风、沙尘的帷幕!’”
听到梅内尔的呼喊后风妖精立刻回应了他,扬风吹起了大厅内的沙尘。
那是《黄土沙尘》的咒文。
他向尘土不自然扭曲的地方逐一放出箭矢和短剑,只听数道临终的悲鸣响了起来。
梅内尔与大家保持着不即不离的距离奔走在战场上,对飞行系恶魔使用咒文,又或者以恐怖的速度优先处理掉这一类拥有棘手特性的个体。
多亏有他在,我都不用太过警戒后方,只需要从正面和敌人比拼力量,真是感激不尽。
“《涌出》、《油》”
虽说如此,也不能够完全不动脑子。
我用枪尖将敌人横扫之后立刻追击。地板上充满了由《言灵》创造出的油脂,因为在这样的地方奔跑,敌方集团之中的好几只恶魔都摔倒在地。
浑身是油、试图逃脱的恶魔被我用枪尖一一贯穿。
这是伽斯亲传的特化了限制敌方集团行动的魔法,实用性一如既往的高。
“……呼。”
敌方攻势有所缓和,我趁此确认战况。
雷斯托夫先生和古鲁雷兹先生的战斗处于优势。
向卢望去的话。
“喝啊啊啊!”
正好看见卢全靠怪力的猛烈上段连打突然改变了轨迹,化为了锐利的扫堂腿。
虽说是扫堂腿,那也是带着钩子的长柄战斧形成的扫堂腿。
斯卡尔贝尔斯的左脚踝整个凹了下去。
“■■■■!”
恶魔的口器频繁蠕动、发出了非人之物的悲鸣,失去了平衡;而卢紧追着他不放。
他扬起了长柄战斧,似乎想要借此一决胜负。
——在那个瞬间,恶魔嗤笑了起来。
斯卡尔贝尔斯躲过了战斧,向一旁跳去。
就像是脚部没有受过重伤一般。
“……!?”
不,并不是就像。
伤口真的消失了
宛然发生了奇迹一般。
“祝祷……!”
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卢倾尽全力的一击被躲过,恶魔大笑着挥出的狼牙棒击中了他的身体。
“唔!”
卢的双脚浮空飞了出去,狠狠撞到了背后的柱子上。
同时数道玛娜的锁链炸裂开来、缠住他的身体,将他束缚在了柱子上——恶魔的狼牙棒上刻有《束缚的言灵》的印记!
虽然打击本身靠着铠甲承受了下来,不过内脏受到的冲击不会消失。
卢勉勉强强握住了战斧——但那个魔法锁链是没办法靠力气破坏的。山穷水尽了!
恶魔是不知恐惧的战士,高位个体之中也有能够使用魔法的类型,是次元神迪亚利古玛的神官。
明明我应该料到他们和我一样,能够使用祝祷的——
“唔……!”
能够办到的话我很想对卢释放《消去魔法的言灵》,但这非常困难。
我抓住左右袭来的恶魔们联合攻势中的些微空隙,踢飞了其中一边,立刻转身刺向另一只恶魔。
但是在此期间下一波恶魔已经发起了攻势,我不得不转动长枪将他们击倒。
现在这个状况实在是分不出手去支援卢。
“该死!”
梅内尔也已经没有余裕了。
雷斯托夫先生和古鲁雷兹先生也是,为了处理蜂拥而来的恶魔倾尽了全力。
甲虫恶魔口器蠕动着,一边发出毛骨悚然的大笑声一边靠近被绑在柱子上的卢。
“卢……!”
我不由得大喊出声。
“……没关系的。”
明明身处喧嚣的战场之中,不知为何我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被束缚在柱子上的卢说出的话语。
他的声音中充满着热量。
“我是,不会输的。”
咔嚓一声,坚固的锁链开始吱呀作响。
“……赌上誓言,赌上同胞们的思念。”
卢的脸涨的通红,注入全身的力量拉扯束缚住他的锁链。
绑住他的那根柱子歪斜,轰然作响,开始碎裂——
“我要……”
“——!”
注意到的斯卡尔贝尔斯慌慌张张地挥出狼牙棒,但已经太迟了。
“夺回、大家的故乡!”
锁链翻动,柱子碎裂了。
魔法的锁链扭曲了。
而那由下而上迎击狼牙棒的战斧之中,不知何时开始有赤红的火焰寄宿其中。
从中传来了神明的气息。那并非灯火的神明大人,也非不死神,是一个非常英勇的气息。
感觉那位神明扬起了嘴角,露出了笨拙的笑容。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寄宿着神炎的战斧描绘出一道红莲的轨迹。
狼牙棒连同斯科尔贝尔斯的手腕一起飞到了空中。
但是那个甲虫恶魔也是身经百战的战士。
他没有去管被砍飞的手腕,而是用另一只手拔出了短剑,将防御全部交给一身甲壳发起了冲锋。
但这是一招坏棋。
因为那里是卢的领域。
“啊。”
卢缠住了斯卡尔贝尔斯的胳膊,压低姿势,就如同我曾经教给他的投出森林巨人时的动作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
恶魔巨大的身体飞空中。
……《黑铁之国》的王者,将侵略者、恶魔的总指挥官狠狠摔到了地上。
即使有坚固的甲壳保护,也无法抵消冲击。
虽然呼吸粗重,但恶魔还是展现出相当的粘性。
他的体侧突然伸出四只像是昆虫一般的节肢,抓住了卢。
他们双方都滚到了地面上,缠斗不休。
伴随着“嘎!”的一声异常叫声,一把短刀插入了斯卡尔贝尔斯脖颈间甲壳的缝隙。
……从右方拔出的短剑。
布拉德精心研磨的爱剑不容许敌人在这样的距离内抵抗。
脖子上插着一把刀刃的话,治疗的奇迹也无法发挥作用。
“把你夺走的一切。”
压制住不断挣扎的恶魔,卢将短剑刺的更深。
“……都还回来吧!”
恶魔猛烈的痉挛了两三次——然后,终于不再动弹。
忽地,布拉德那令人怀念的声音再次在我的脑中响起。
——平日里,他们就在思考。
——思考,足以让自己豁出性命去战斗的理由。
“敌将、已被讨伐!”
——然后,当找到那个理由之时。
——他们会燃烧自己的灵魂,点起勇气之炎面对战斗,并且绝不会畏惧死亡。
“嗯……”
是啊,布拉德。
真的是那样。
真的是那样啊。
矮人正是——真正的战士。
当卢提起斯卡尔贝尔斯的首级后,之前如同怒涛般攻来的恶魔们动作都变得迟钝起来。
很可能他们身上施有恶神赐予使徒的《狂乱的奇迹》。
虽然在故事中这时候敌人就应该全线溃败了……但是恶魔没有容易对付到因为领导者被讨伐就失去战意、战线崩溃。。
数只《队长级》恶魔当场继承了指挥权,统合起《士兵级》的恶魔进行顽强的抵抗。
此时,也许是为了夺回首领的首级吧,长着蝙蝠翅膀的数只恶魔在大厅中飞了起来,向拿着甲虫恶魔的首级、已经半虚脱的卢发起了冲锋。
“该死!”
其中大多数都被梅内尔逐一放箭击落了,但终于,箭筒里的箭耗尽了。
就在两只恶魔从上方迅速向着来不及做出反应的卢落下的瞬间——
“呼……”
我扔掉盾牌旋转身体。
“喝!”
全力投出了《胧月》。
虽然《胧月》并非投掷用的枪,但锻炼至今的身体以及惯用的爱枪还是回应了我这一次的乱来。
两道临终悲鸣响了起来。
投出的《胧月》枪尖闪耀,连同枪柄一起在大厅中飞翔——接着漂亮地贯穿了两只恶魔的身体,将他们钉在对面的柱子上。
“还没结束,卢!再挺一下!”
“唔、是!”
过去布拉德曾经说过,战场上战胜强敌、拿下其首级的时刻,就是战士破绽最大的瞬间。
我也曾在前世读过不知描述的是战国时代还是江户时代的读物上看到过一份画作,那上面画着打倒敌人砍下其首级的武者被另一个敌人砍下首级的景象。
败北与失去就悄悄地潜伏在甜美的胜利降临的那一瞬间里。
我一边在脑中思考着这种漫无边际的事情,一边毫不停歇地让久经锻炼的身体行动起来。
一只恶魔一看到我失去武器就挥下了双手大刀,而我则是斜向踏出一步回避他的攻击,双手顺势贴在刀背上划出圆形,使得对手的刀越过了本应该停下的位置继续向前挥下。
因为身体构造的原因,他自然而然地会变得握不住刀柄。
“嘎!?”
夺刀。
同时顺着对手挥下武器的势头,我用夺下的大刀深深地撕开他从大腿部到下腹部的位置。
也就是所谓的空手夺白刃。
从时间上来说就只有短短一瞬间。对手躲开自己的攻击并靠上前来,同时自己手中的武器消失,大腿还被砍了,恐怕承受这一击的恶魔甚至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搞不明白。
没想到居然会在实战里用到这样表演用的技巧,我一边带着这样的想法,一边不断挥舞夺来的大刀了结敌人。
说实话,因为重心会产生动摇,所以我并不怎么喜欢双手大刀。
但是大部分武器的使用方法我都从布拉德那里学过一遍。
只要不是锁链武器这种使用极为困难的类型,不管是什么用途的武器我大致都能使用,在这种状况下也不能只看我的喜好。
我向下一只朝我扑来的恶魔展示出些许的空隙,引诱他正面朝我进攻,再抓住时机绊住他的脚让他空门大开,以反击的形式砍飞了他的手腕。
不愧是很有重量的大刀,一旦击中就会无视骨头乃至其他一切直接砍飞敌人的手腕,真是方便。
于我来说更喜欢枪,不过感觉明白布拉德为什么会喜欢双手大剑了。
我这般持续挥舞大刀,又撕裂了不知多少只恶魔的手足、砍断了不知多少身体后,确认周围的状况。
“呼……呼……”
雷斯托夫先生因为大展了一番身手的关系,呼吸相当粗重。
古鲁雷兹先生也是一样,在盔甲下一言不发的大口喘息着。
俯瞰战场四处奔走进行支援的梅内尔的动作也逐渐不再优雅,卢强压下决斗造成的伤势跟着梅内尔的身后保护他。
再怎么说,要是这么继续下去的话,我们也会迎来极限。
然而上位个体大半都已经被讨伐了,但恶魔却仍不见怯意。
差不多是时候了。
我将视野内最后一个《队长级》恶魔的脖子割开之后——
“《驱逐》!”
向大厅内的恶魔们释放了《驱逐的言灵》。
玛娜形成的无色透明波动以我为中心成波纹状向周围传播。
这一击《言灵》敲定了大局,同时也会带来强烈的精神作用,是我用来决胜的一手。
受到这一击的恶魔颤抖了起来,身体僵硬,无法动弹。
甚至有些较为弱小的个体以及在近处承受这一击的个体当场化为灰烬崩溃了。
而众多残存下来的恶魔终于开始败逃了。
恶魔们逃跑了。
卢大概也已经到极限了,当场瘫倒在地。而习惯实战的梅内尔还有雷斯托夫先生则是挤出剩余的体力、向背向他们逃跑的恶魔挥剑、拉弓,扩大战果。
虽说已经失去了统帅,但离群的恶魔也有可能会对这附近一带进行骚扰,如果能减少他们的数量那是再好不过了。
遇到那些会背对我们的敌人就应该好好地将其解决。
古鲁雷兹先生警戒着四周,而我也终于能喘一口气,开始治疗大家的伤势。
“灯火的女神古蕾丝菲露哟,请治愈其并赋予其活力——”
我交叉双手进行祈祷。
温暖的光芒从大家的伤口中溢出,宛若原本就没有受过伤一般,所有的伤势都恢复了。
……虽说如此,奇迹并不能连体力也一起恢复,因此仍不能过于自信。
在那之后我们一边警戒一边确认是否还有敌人潜藏在某个角落。
在确认已经完全将恶魔们驱逐出《光之间》之后,我们都笑了起来。
所有人都举起了手,一言不发地彼此击掌。
“啪”的轻快的音色一次又一次响起。
手臂已经非常的疲惫,但我们彼此撞击的手掌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热量。
——那是胜利的热量。
“哎呀——我还想着这次死定了。”
仅仅五个人就朝恶魔的大本营突击,再怎么说也太鲁莽了,梅内尔用手搂住了卢的肩膀。
“做得好,大功一件!”
“没,没什么,我只是——”
“不。多亏你将敌人的大将给压制,我们才能这样大闹一番。”
雷斯托夫先生如此说道。
“如果他在后方进行指挥的话,我们很有可能会被他们给围剿。”
古鲁雷兹先生也点了点头。
我也是同感。
“你夺回来了——山脉,还有王冠。”
我从斯卡尔贝尔斯滚动着的首级上取下了王冠,交给了卢。
但他左右摇摇头拒绝了我。
“不,还没有。——还有没有取回来的事物。”
听到他充满觉悟的话语,我也点了点头。
是的。确实还没有将这山脉全部给取回来。
……这里还存在一条龙。
“另外,在取回一切之后,我希望能由威尔阁下来为我戴上王冠。”
“咦?那是高位圣职者的工作……”
“你就是高位圣职者吧!”
“额……啊!”
说起来的确是这样,这么一说之后大家都露出了笑容。
我也露出了笑容。
……是的,露出了笑容。
大家仍能露出笑容。
对手是过去不曾遇到过的强敌。
虽然很难说是万全的状况,但战斗就是这样。
不知道是否有所欠缺,不知道是否会遇到难以应对的情况,但即使如此也只能用手中的牌尽可能应对一切局面。
虽然已经消耗掉了相当多的体力,但我们充满战意,内心晴空万里。
那么,这就是我们现在的最佳状态了。
“去吧。首先把能事先加上的增益全都加上……”
“——等下。”
雷斯托夫先生皱起了眉毛。
“怎么了?”
“那边。”
雷斯托夫先生手指着的是大厅的中央一带。
那里有无数的恶魔化为灰烬,到处都是灰烬堆积成的小山。
“咦?”
卢也歪着脑袋——然后瞬间面无血色。
“不见了。”
“不见了说的是什么?”
“斯卡尔贝尔斯的身体!”
“啥!?等下啊喂,但是头确确实实在这里……”
头颅就在这里,但是,是的……并没有化为灰烬!
恶魔是来自异次元的访客,死了之后就会化为灰烬。
虽然有时会留下武器以及很小的部位,但现在与那些情况不同。
“……让他逃了。”
“等下威尔,怎么可能脑袋被砍了之后身体还独自逃跑……”
“如果那家伙是模仿昆虫的话,就有这样的可能性。你有看到过没了脑袋之后还能活动的昆虫吧?”
我记得前世曾经读到过,昆虫的神经索会从大脑所在的头部的神经节中以梯子状蔓延至整个身体中,通过这样的构造来对情报进行分散处理,这就是昆虫的特征。
也就是说,如果甲虫恶魔连身体内部都是和昆虫相似的构造的话——
“即使被砍下脑袋也能够逃掉。虽然不知道以现状来说他还能进行怎样的思考……”
在高位奇迹中有能够使缺失的部位再生的祝祷术。
虽然能否让头部再生叫人怀疑,对人类来说既不可能测试也不可能验证,但恶魔说不定有可能做到。
“梅内尔,找出踪迹!”
“好!”
梅内尔立刻开始追踪斯卡尔贝尔斯的痕迹,在此期间我会全员添加增益魔法。
万一要是让他逃掉,再次将恶魔统编起来的话,这次我们真的很有可能被他们给围杀。
“追击!”
好!大家都如此喊道。
斯卡尔贝尔斯留下的痕迹是以《光之间》为起点,沿着通道前往更深处。
“这是——前往《大空洞》的道路啊。”
“该不会他去向龙求救了?”
“很有可能。也很有可能没有进行思考,单纯只是身体迷路到了那边。”
可以的话我希望是后者。
考虑到接下来将与龙相遇,我们对自己施加了全套的增益魔法,一边用魔法照亮周遭,一边在错综复杂的石制道路上奔驰。
越是前进,瘴气就越是浓厚。
如果这个瘴气是邪龙发出的话——那么瓦拉瑟卡就在前方了。
“大家,小心一点!”
我们一边斜视满是灰尘的古老房间和大厅,一边穿过回廊。
越过架在深邃的地下山谷上的桥梁。
最后,我们到达的是一个黑暗而又广阔的空间。
不知道这里到底大到什么程度,即使将范围和亮度都调整到最大,《胧月》枪尖的光芒也无法照到尽头。
这里有一个巨大的作坊。
火焰熄灭、充满了冰冷灰烬的熔炉宛若巨大的墓碑般陈列在那里。
“…………”
过去,这里的熔炉曾经燃起过隆隆的火焰;在这熔炉光芒的照耀下,吵闹的锤声持续不断,熟练的工匠们狠狠责骂弟子;搬运矿石的机关咔嚓咔嚓地来往,为了统一工作的节奏,人们大声的唱着歌谣。
但是现在,火焰熄灭,锤声停止,既没有矮人的呼喊,也没有会动的机关。
一切都被黑暗与沉默所笼罩。
“……”
知晓这里过去景象的古鲁雷兹先生咬紧了牙关。
“要追上去了哦。”
“嗯。”
点了点头,我们继续追踪恶魔的踪迹。
接着没过多久,我们就发现了斯科尔贝尔斯。
他背对着我们,向《大空洞》深处的黑暗做着某个大开大合的动作。
他保持着没有头颅的模样做出抬头望天的动作,像是求救一般举起了双手。
就在那一瞬间,恶魔被拍扁了。
被巨大的,巨大的难以置信的遍布着鳞片的爪子给拍扁了。
卢那般与之苦战的,在恶魔之中也属于高位的存在,《将军级》——
宛如蚊子一样,仅仅一击就被击溃了。
【呵哈哈……真是脆弱啊。】
斯卡尔贝尔斯化为灰烬哗啦哗啦地崩落了,非人之物的笑声在更深处响了起来。
一个黑色的影子横卧在黑暗之中。
他极为巨大。
不,用巨大二字根本难以形容他的体格。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此时此刻的我回想起了前世学校的校舍。
若是从玄关仰望的校舍化为活物的话,大概就会是这种感觉吧。
那个影子活动了下身体。
仅此而已,一阵瘴气伴随着热量迎面吹来。
影子周围有无数金银宝物反射着魔法的光芒,闪闪发亮。
【欢迎来到我的卧铺。】
黄金色的瞳孔直直地注视着我。
我的心底传来了一阵想要当场转身逃跑的冲动——与这样的存在为敌,究竟又能做些什么呢?
【弱小之物啊,注定要面临死亡之物啊——报上你的名字吧。】
拥有黄金色瞳孔、浑身缠绕着瘴气的黑龙。
——《灾厄之镰》瓦拉瑟卡慢慢地抬起了它的头颅。





本帖最后由 yinyikewu 于 2017-11-7 13:00 编辑


第四章


那身姿正可谓是人类内心所描绘出的邪恶之龙的模样。
矮人的财宝铺了一地,而那头龙就悠然地躺在财宝形成的小山上。
只需一眼就能知晓其双颚的强劲。
双角蜿蜒向上。
脖子粗壮又灵活。
一对巨大的翼膜翅膀附着在那覆盖着坚硬鳞片的身躯之上。
他的背上长有宛如剑一般的锐利突起,沿着脊背向下排列、逐渐变小,最终延伸至那长而优美的尾部,展现出一种带刺的美丽。
……那黄金单眼在黑暗之中散发着光芒,其中令人恐惧的凶恶与残暴,以及聪慧与知性同时存在。
【……怎么了?不报上名来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吗?】
那让人战栗的外表使得大家无法动弹。
喉咙火辣辣地痛。
心脏猛烈跳动。
本能、理性,所有感觉都在对我诉说——快逃!
——压倒性的捕食者,就在这里!
“…………”
我,承认自己在害怕。
恐惧和不安是一种位于我们内心的怪物,越是否定它们、越是不愿直视它们,它们也会变得越加强大。
越是不愿承认那个“在害怕的,不中用的自己”,越是移开视线,恐惧就越是会在黑暗之中张牙舞爪。
树立自信需要的并非是傲慢,勇气需要的也非虚张声势。
——要从接受一切开始。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如此倾诉着的玛丽的身姿。
她不会背叛自身,将一切都展现了出来。
【……哦?】
承认吧,我害怕那个存在。
害怕的无可救药,巴不得转身就逃。
我刻意地开始控制剧烈、急促的呼吸,慢慢地吸气、吐气。
挺起胸膛,缩回下巴,往丹田注入力量。
然后我抬头望向龙,发出了质问。
“想要知晓他人姓名的话,不是应该首先报上自己的姓名吗?”
我害怕的无可救药。
……但是,我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听凭恐惧转身逃跑。
【呵。】
龙俯视着我,随着他每一次开口,混杂着瘴气的吐息就从他的嘴里漏出。
呼的一声,瘴气带着热量喷涌而出,甚至让人会错认成黑烟。
【看来你们并非是为了财宝、掠夺而来到这里的杂七杂八的匹夫啊。】
不过,你们取下了率领山脉中所有恶魔的斯卡尔贝尔斯的首级,让他败逃到了这里。
那自然不可能只是普通的战士啊,龙淡淡说道。
【既然如此就报上我的名讳吧。
我正是《诸神之镰》、《灾厄之镰》,诞生于最后的星辰闪耀之际,度过的岁月无穷无尽。瘴毒与硫磺之王,熔岩的同胞——】
龙慢慢地、慵懒地抬起了身子。
一阵热量喷涌而出,瘴气浓密到让人不禁想要咳嗽。
【——瓦拉瑟卡。】
他张开了双翼,那身姿勇猛又庄严。
神代之龙报上了他的名讳。
【好了,回答我吧,渺小之物哟。】
就如同古代诗歌一般,他遵从固定格式报上了名讳。
那么我也必须回应他。
“我的祖父是《彷徨贤者》,我的双亲之中,父亲是《狮子星的战鬼》,母亲则是《地母神的爱女》。”
我将手放于胸前,高声报上自己的姓名。
邪龙的牙齿微微震动了一下。
“人称《边境的灯火》《世界尽头的圣骑士》——流转女神古蕾丝菲露的使徒,威廉•G•玛丽布拉德。”
我带着自豪报出了自己的姓名。
“初次见面,神代之龙啊。”
不含一丝胆怯,不含一丝卑微。
听到我挺起胸膛报出的名讳,龙沉默了一会儿……
【哈、哈哈……】
突然,笑了起来。
【呵哈哈……奇遇啊,真是让人怀念的名字。】
在低声笑了一会儿之后,瓦拉瑟卡如此说道。
“让人怀念……?”
【要是他们在恶魔之前造访我的话,或许我会与他们并肩而战。】
龙露出了宛如望向远方的表情。
他视野中映出的应该是两百年前《大崩坏》的光景吧。
……伽斯也确实曾经如此说过。
收买龙,将其拉拢到己方也是一种手段。
【呵呵。你身上有些微不死神的味道,再加上你自称为灯火的使徒……原来如此,年龄不符是因为这么回事啊。】
仅仅如此,瓦拉瑟卡就已大致明白了我的身世。
【那么,自我介绍及互相试探就到此结束吧。】
“嗯。”
我微微向旁一瞥。
在我和龙对话的这段时间里,其他伙伴们似乎也想法设法适应了龙的威压,可以有所动作了。
就在我调整气息,准备开战的那一瞬间。
【《世界尽头的圣骑士》哟——你有意将我纳入旗下吗?】
瓦拉瑟卡道出了非同小可的话语。
我的大脑一瞬间空白一片。
【有什么好吃惊的?】
与内容相反,他的语调充满着戏谑的笑意。
【山脉的恶魔毁灭,我失去了能够依靠的势力。孤立状态对我来说非常危险,也不方便。——那么寻求可以投靠的阵营也是必然之事了。】
“唰啦唰啦”的声音响了起来。
瓦拉瑟卡用他的钩爪将无数散乱的财宝给捞了起来。
宛如非常珍视,非常享受一般。
【当然我也有私心,要收取等价的财宝。……放心吧,我并不想要和你这样的勇士发生正面冲突哦?】
龙一边索求财宝,一边笑了起来。
从短期来看,这肯定是一桩不坏的交易。
龙的力量非常强大,要是能加入己方的话那是非常可靠的。
但是。
“五十年后,你会杀死我、破坏一切,再投靠其他势力。”
我用干涩的声音如此说道。
瓦拉瑟卡宛如拍虫子一般杀掉了那个甲虫恶魔。
“换言之,这就是你的做法。”
听到我这句话,邪龙沉默了下来。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在我认为他要发动攻势的瞬间——
【哈哈哈!……精彩!精彩!正是如此!】
瓦拉瑟卡哄然大笑起来。
【但是……】
之后他慢慢地平息自己的笑意,歪着脑袋说道——
即便如此,也是一桩不坏的交易吧?
邪龙露出了笑容。
“…………”
我不由得地沉默了下去。
确实,如他所说。
如果我将瓦拉瑟卡纳入自己的旗下庇护他,同时保证自己拥有可能威胁到他的战力的话,这条龙也的确有理由与我合作。
侍奉我们时说不定会怀着不多的忠诚,带着些许的怠惰,但至少并不会与我们敌对。
那样的话,我现在就不需要打响这场九死一生的绝望战斗了不是吗?
只要争取时间的话,胜算也会增加,不死神也确实这样说过不是吗?那么就将一切托付给未来的自己吧?
【……对了。你要与我战斗是因为何等缘由?】
那简直就像是恶魔的甜言蜜语一般。
瓦拉瑟卡非常清楚自己的话语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进而说出了这项提议。
【我并没有直接伤害过你的亲眷吧?你也不是为了我的财宝而来的贪婪之人吧?更不用说你根本没有将屠龙的美誉放在眼里了。……你是认为我从沉眠中醒来后会威胁到无辜的民众,因此才怀着决心、揣着武器来到此处的吧?】
你看,我已经不再是威胁了哦。
已经屈服于你了哦。
瓦拉瑟卡这般低语着。
伙伴们什么都没有说。
似乎是因为这发展太过出乎意料,以至于他们没有插口的余裕。
“…………”
我也同样没有余裕。
这算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一直将瓦拉瑟卡想象为一个只有武力出众的暴徒,但这样的我难道不才是只有武力出众的暴徒吗?
【来,做出选择吧,《世界尽头的圣骑士》,当代的英雄哟。】
我的背在颤抖。
黄金的瞳孔紧紧盯住了我。
【是选择和平——还是选择战死。】
呼的一声,充满着热量的瘴气从他的嘴角漏出。
伴随着令人恐惧的威压,被称为《灾厄之镰》的邪龙发出的质问掷地有声的响彻于整个《大空洞》。
我是抱着与龙战斗的想法来到这里的。
但是,龙却愿意屈服于我。
【怎么了?是在意与矮人之间的因缘吗?我确实奉恶魔为主,与矮人们有过一场战斗,也获得了财宝,但这作为佣兵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吧?如果你成为我新的主人,认为我的毒气会妨碍到山脉复兴的话,那我移居到其他地方也没问题。】
当然,其中也包含着他的策略。
他说出的风险和成本都符合逻辑,并且打从心底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你是英雄吧?……展示你的器量来驾驭我吧。】
接着说出了这般话语。
因为这太过超出预料的发展,我的大脑一片混乱。
确实从逻辑上来说的确如此。龙所说的话非常正确。从效率、风险的角度来看也是正确的观点。
如果能回避与龙之间的战斗、将龙纳入旗下的话,就能维持现阶段的和平,还可以增强战斗力。
但是,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总感觉龙在某个环节欺骗了我。
但是,我不明白那到底是哪个环节。
到底是什么?我究竟看漏了什么——?
【我可没有多少耐心哦?快,做出选择吧。】
龙催促着我。
混乱不断加剧。
应该拒绝龙的提议吗?但那样的话我们就将面对绝望性的死战。
那么要接收龙的提议?但那样的话就完全遵循对方的计划了——
我的大脑不断思考着同一个问题,陷入了死循环。
……无论怎么想也得不到结论。
这种感觉我曾经体验过……在前世。
过去我曾经蜷缩在那昏暗的房间中,似乎也发生过相似的情况。
“呜……”
我不由呻吟出声。
前世的记忆在我脑中闪过。
昏暗的房间。
显示器的光亮。
无法迈进的自己。
就连该做些什么也不得而知。
在胸口灼烧的焦躁感。
时间无所作为地流逝。
即使如此,也不知道,究竟该做些什么才好。
我呻吟出声。
我落下眼泪。
即使如此,时间仍然,无所作为地流逝。
我要做些什么,才能获救?
我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要怎么做才好?
我甚至连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无从知晓。
谁来、谁来、谁来,还请……
那段没有做出任何选择就结束的记忆进一步加剧了我内心的焦躁感。
漆黑,粘稠的某物从我心底最深处的沼泽里匍匐而出。
要怎么办?要怎么办才好?要怎么办才能——
我呼吸急促,手脚发冷,全身僵硬。
明明如此,背部却满是汗水。
就在我的混乱到达顶峰之时——
感觉有只小小的手掌放在了我的头上。
我忽地一下抬起头来,但理所当然什么也没有看到。上方就只有漆黑的天花板。
但是,不知是偶然又或是必然。
因为抬头仰望使得我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伴随着深呼吸,氧气送至我的体内,游走于血液中。
清爽的空气注入迟钝、麻痹的大脑之中,在思维再次转动起来的同时——
她的话语在我的大脑中复苏。
——因为那一天的誓言,是属于余,与汝两人的誓言。
嗯,这样啊。
我已经,被她所拯救了。
并且立下誓言。
立下了无可比拟的重要誓言。
——不要畏惧。余与你同在。
我的心脏“咚”地一声重重跳起。
——不要退缩。因为余是你的神明。
模糊不清的思考变得清晰起来。
——余会成为你的力量,帮助你,余的灯火,将会守护你。
内心的紧张和混乱都已平息,冰冷的身体之中再次涌出了热量。
温暖的火焰在我的心中燃烧。
……要是赋予所谓的勇气一个形状的话。
那或许,就会如同我现在胸口中燃烧的这团火焰一样吧。
“……嗯。”
我的大脑中闪过数道火花。
思维欢快地转动着,建立起逻辑关系。
在瓦拉瑟卡提议的环节中,恐怕使用其威容与压迫感使我丧失冷静、降低我的判断力也是他的策略之一。
只要不被其吞噬,剩下的就很简单了。
我回头望向伙伴。
“梅内尔、卢、雷斯托夫先生、古鲁雷兹先生。”
梅内尔已经将在大厅中回收的秘银箭矢架到了弓上。
卢也紧握长柄战斧,摆出随时可以行动的架势。
雷斯托夫先生手握剑柄,神速的拔剑术已准备妥当。
古鲁雷兹先生那笨重的身体和大盾都让人感觉非常可靠。
“这次对话的结果将决定一切。请做好觉悟。”
听到我这句话之后,大家都点了点头。
……那是做好觉悟的战士的表情。
确认完成后,我转过头来看向龙。
【呵……?】
瓦拉瑟卡轻声道。
在龙看来,我可能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也说不定。
【决定好了吗。那么,做出选择吧,《世界尽头的圣骑士》哟——是和平,还是死亡。】
“我不会选择。”
我没有回答他那带着戏谑口吻的质问。
“——要做出选择的是你,瓦拉瑟卡。”
邪龙的身体震动了一下。
【呵。……要我选择什么?】
面对他的问题,我踏前一步抬头仰视他。
最初认为如同校舍般巨大的龙,现在看起来已经小上了许多。
恐怕最初的那份巨大是内心因为压迫感和威压感而创造出的假象吧。
是悔改,还是不悔改
我如此开门见山地问道。

此时邪龙首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是的。
冷静考虑一下的话,这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将阳奉阴违的邪龙纳入旗下这一理论,乍一看似乎符合逻辑,但实际上只是一个愚蠢的选择。
假设将瓦拉瑟卡拉拢到我们阵营内,接下去瓦拉瑟卡会做什么?
乖乖遵从我们的指令?老老实实地沉睡下去?怎么可能。
要是悠悠哉哉地那么做的话,总有一天龙会被将其视作危险的我杀死。
那么要怎么办才好?
——毫无疑问就是暗中活动了
为了提高自己的存在价值,为了不被抛弃。
邪龙会不断为我带来战乱,增加敌人,引起纷争。
而且是会需要邪龙之力的大规模残酷战争。
这样的话我就无法舍弃瓦拉瑟卡的力量了。
……而我要是寻求龙的力量,与龙一起战斗的话,龙对我来说就是不可欠缺的象征性标志了。
那样我就更加无法抛弃他了。
龙会自称为我的下属,为了直到出巢之日前都能留在我的身边、确保自己的安全,他会不断用计谋挑拨、侵蚀我还有周围的一切。
我实在不认为自己能够抗衡自神代就诞生的龙的阴谋。
即使我知道他在暗中活动,但为了保证士气也只能不断依赖他。
简直就像是性质极为糟糕的麻药一般。
“就让我确认一下吧。你所提议的‘和平’只是‘限定于你和我之间的和平’,而绝非‘我心中的和平’,更绝非‘无辜人们的和平’——没错吧?”
听到我的问题,龙大笑起来。
非常愉悦、非常痛快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错,正是如此!】
自神代诞生的真正的龙种是与《创造的言灵》最为亲近的生物之一。
而谎言会削弱《言灵》的力量。
即使会敷衍,但要是向其正面提问的话龙就决不可能以谎言回答。
“那样的话,我的条件就只有一个——悔改。”
【呵呵……要我悔改什么?】
“悔改你那总是在寻求战乱、不断策划阴谋的狂乱性格。”
我直直地注视着那黄金色的眼瞳
“如果你真的改过自新,立下誓言,真诚地寻求我的庇护的话。”
要是他答应我会和平地生活下去,答应除非必要否则绝不渴求鲜血、收敛追求混乱的性情在善良诸神的膝下生活的话。
“我也向灯火之神起誓,会保全你的性命。只要我还活着,就会从所有敌人手中保护你。”
不管是龙还是人都没有区别。
只要有悲叹的生灵存在的话,那么我就该伸出援手。
只要有意图加害无辜的邪恶存在的话,那我就应该与之战斗。
——就如同那一天,我向那位黑发的寡言神明立下的誓言一样。
“这就是我的生存方式。”
我已下定决心要如此活下去。
“……来吧!是悔改,还是战斗!说出你的答案,龙哟!”
面对我喊出的问题,龙动了动翅膀。
一阵热气与瘴气迎面吹来。
【——精彩!】
从他口中首先道出的是称赞。
【你答对了《龙的谜语(riddle)》,《世界尽头的圣骑士》哟。】
他忽然张开了翅膀,缩回下颚。
【你并非空有一身蛮力的无谋莽夫,也并非卖弄小聪明保全自身性命之人。你兼具勇气与智慧,在自己坚信的道路上不断前进的那份气魄实在是令人赞赏!你毫无疑问就是那些英雄的继承人!】
之前那松弛、怠惰的姿态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那戏谑的口吻也已不留分毫。
【——我认同你为真正的勇者。】
一条伟大的神代之龙就存在于此。
【在此之上,悔改的选项毫无必要!】
龙猛然咆哮起来。
【吾为瓦拉瑟卡!《诸神之镰》又及《灾厄之镰》!是为瘴毒与硫磺之王,熔岩的同胞!
瘴毒既杀戮、祸害,熔岩既沸腾、翻滚,唯此才是其天性!
要是没有了战乱!灾厄!武勋!财宝!死亡!活祭少女!英雄!——那又何能称之为龙呢?】
……不死神将邪龙瓦拉瑟卡称为俗物。
他确实很低俗。
他执着于现世,金钱、纷争、安全、睡眠……瓦拉瑟卡的执着之物无论哪一个看起来都只是低俗的欲望。
但是,其本质——
【吾为瓦拉瑟卡!令诸神恐惧的最强最古之龙,瓦拉瑟卡!】
他是在认真地延续自己作为龙的存在。
他是在认真地延续自己作为龙的骄傲。
他使身为龙的自己的生命熊熊燃烧。
在那甚至让肌肤颤抖起来的吼叫声中,我不合时宜的产生了这样的感想。
【……英雄,以及在英雄的率领下来到此地的战士们哟。不论是你们葬身此处、为我恐怖的背景添上一笔新的履历,又或是我在此处被你们讨伐,作为你们的武勋传至世界的尽头,都没有问题。】
他的牙齿咔嚓作响。
巨大而又坚韧的肌肉集合体开始了动作。
交涉决裂。
龙拒绝悔改,剩下的只有战斗一途。
【来吧!如果你们做好连灵魂都被龙的火焰所燃烧殆尽,完全从轮回之中消失的觉悟的话……我允许!你们有挑战我的资格!】
在这样的一段时间里,不知为何,我稍稍有些激动。
这是屠龙之战。
依靠自己手中握着的钢铁,前去挑战令人恐惧的龙。
……这是屠龙之战!
我觉得自己并不像布拉德那般追求战斗的浪漫。
即使如此,现在这个状况仍然让人难以抗拒地感觉到了浪漫。
瓦拉瑟卡毫无疑问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而且是至今为止最强的敌人。
他值得我们去挑战!他值得我们与其一战!
“《世界尽头的圣骑士》,威廉•G•玛丽布拉德!——参上!”
我如同往昔的骑士故事一样,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接着,向神代的邪龙发起了挑战。
在昏暗的《大空洞》之中。
【喝!】
面对迎面挥来的瓦拉瑟卡的爪子——
“《加速》!”
我道出一句言灵,加快自己的速度,接着一往直前地冲向邪龙。
我躲过他如同利剑一般的爪子,避开如同人类身体般粗壮的手指,冲向他的怀中。
轰的一声巨响,树干一般宽厚的胳膊在我头上通过。一不小心,这一击就会让我丢掉性命。
……人们会有种印象,觉得“巨大的身体动作很迟钝”,但那是假象。
巨大的存在仅仅凭其体型就强大并且迅速。跨出一步的长度不同,胳膊触及的范围不同。
耐久力也是如此。蚂蚁要是被图钉给刺到了那就是致命伤,但要是用图钉去刺大象?恐怕能不能穿过它的皮肤都要打个问号。
在这个层面上,瓦拉瑟卡很强。
非常单纯的,在物理层面上强的难以想象。
除此之外。
“《刃哟》!”
我窜入他的怀中,用玛娜延长《胧月》的枪尖,瞄准他侧腹的旧伤刺出武器——但枪上传回了非常坚硬的手感。
武器被扭身的龙的鳞片所阻挡了。
龙的鳞片(Dragon Scale)。
——假设要和他作战的话,就应该以他的旧伤为目标。
——龙鳞非常的坚硬。即使是布拉德,也无法一次打破龙鳞切入肉里。
伽斯的话语在我脑中复苏。
连布拉德都很难切断龙鳞。
但是。
但是,我也不是老是追着布拉德的背影的!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脚尖到膝盖、腿,旋转腰部,再到肩膀、胳膊、手腕。
我统一全身的动作,将技巧与肌肉使用到极限,将停下的枪刃往更深处压去。
【唔!?】
瓦拉瑟卡发出了呻吟。
武器上确实传回了贯穿坚硬而又巨大的鳞片的手感。
在此之上。
“《加速》。”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我一边躲开瓦拉瑟卡挥来的手臂,一边保持《胧月》刺入的状态进行加速;我用两只胳膊抱紧胧月奔跑起来,玛娜的枪刃在瓦拉瑟卡的侧腹划出了一道伤痕。
我顺势想逃向并排的大型熔炉的间隙中,但瓦拉瑟卡并不打算放过我。
【哈哈哈,刺穿了龙鳞的防御吗!……对于清醒来说算是不错的刺激!】
邪龙吼叫着,接着我的背后传来了他大口吸气的气息。
恐怕他是想要释放带有瘴气的灼热龙息吧。
就算是受到魔法和奇迹的重重保护,要是被吐息直接命中只怕会连骨头也一起融化。
“……!”
但是,死亡的吐息并没有命中我的背部。
“你的对手可不止威尔一个!”
“喝!”
即使不回头我也知道,是梅内尔和雷斯托夫先生。
在我正面朝龙突击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已经左右散开绕到了龙的背后。
他们两人都是能给龙造成伤害的强者。
梅内尔的《银弦》奏响了数道流畅的弓声,闪耀着光芒的秘银箭矢撕裂了大空洞的黑暗,在空中飞驰。
雷斯托夫先生的无名之剑刺出神速的剑技,由伽斯铭刻的《印记》形成的斩击宛如蛇一般弯曲伸长、袭向瓦拉瑟卡。
梅内尔瞄准的是瓦拉瑟卡黄金的单眼。
雷斯托夫先生瞄准的是瓦拉瑟卡承担重心的那只脚的脚趾。
他们的攻势都非常凶猛,那箭矢能够贯穿瓦拉瑟卡的眼球,斩击也锐利到能够切断瓦拉瑟卡的脚趾。
即使是太古的邪龙也无法忽视他们的攻击。
【啧。】
瓦拉瑟卡不得不弯下脑袋,缩回脚,避开他们的攻击。
因为重心失衡,他无法再保证龙息的准心。
我到达大型熔炉的间隙之后转过身去,只见龙来回晃动脑袋放出了杂乱的吐息,而我用大盾防御住了龙息的余波。
“……!”
迎面吹来的吐息余波宛如黑烟一般,其中蕴含的热量能够将一个人整个烧焦还绰绰有余。
我靠着施加在全身的防御魔法以及各类祝祷,外加刻有防护热与毒的《印记》的魔法大盾撑了过去。
——余波就是这种程度了。
要是被直接击中的话恐怕不仅仅是立刻死亡。
瓦拉瑟卡所说的连灵魂都被燃尽、无法进入轮回的那些话很有可能是真的。
【原来如此,相当不错的合作,啊!】
瓦拉瑟卡轻易地用爪子挖出了地板上铺的石板。
随着他胳膊一挥,无数的石块化为子弹射向雷斯托夫先生,但被古鲁雷兹先生用《剑碎》的盾与铠给挡下了。
瓦拉瑟卡毫不在意想要继续追击,但这次建在《大空洞》内部的古老木制高台崩塌了。
【……!?】
是卢。他用《金刚力》的长柄战斧打碎了看起来很容易就能破坏的高台支柱,使其倒向了龙。
虽然瓦拉瑟卡挥开了那高台,但碎裂散乱的木片遮住了他的视野。
——就是现在!
不管怎么想,长期战都非常不利。
很难想象神话之龙体力耗尽的模样。将瓦拉瑟卡的体力想象成漫无边际会比较好。
耐久力也是如此。不论承受我们的攻击多少次,瓦拉瑟卡也仍有相当的余裕吧。
所以他现在才没有发挥全力,而是小试身手一般带着愉悦感在战斗。
而与他相对,哪怕只有一次,要是我们被瓦拉瑟卡的攻击直接命中的话就完蛋了。
对方不论承受多少次攻击都还有继续攻击的机会,而我们这边只要被打中一发就结束了。
虽然我们是明白这一点再才发起挑战的,但这条件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如果真的想要正面战胜他的话,得先一次又一次地顺利完成这走钢丝一般的攻防战……接着面对终于认真起来的瓦拉瑟卡,再次完成难度更上一层楼的攻防战,最终才能获得胜利。
不是困难这样的等级,而根本是不可能。
我们没有充足的体力,集中力也不可能维持那么长时间。即使用尽一生中所有的幸运也仍然无法办到那种事情。
正因如此——要将一切堵在此时此刻。
我将枪和盾靠在了熔炉上,张开双手。
“《捆绑》、《结扣》、《束缚》——”
巨量的玛娜收束至我的身边,奔腾起来。
准确且高速咏唱出的《言灵》如同流星般袭向瓦拉瑟卡。
“《结合》《追随》!!”
因为高台崩塌导致视野不清的邪龙被玛娜的锁链束缚住了。
那束缚阵法叠加了一层又一层,非常坚固。
【《破坏吧存在》!】
龙立刻放出《破坏的言灵》,《言灵》形成旋涡,想要将锁扭曲切断;然而在这一瞬间,我的应对已经结束了。
我的右手画出《守护》含义的《言灵》妨碍旋涡。
我的左手画出《消去》含义的《言灵》消除旋涡。
【……!?】
——三重魔法投射。
这是伽斯的拿手好戏,也是我日复一日锻炼的技能。
尤其是这个连击在伽斯与不死神的《木灵》战斗的那一天深深的烙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是我王牌中的王牌。
“《不带血色的死亡》《将迈出相等的步伐》……”
我想象出聚拢的画面,遍布在我周遭的巨量玛娜在我大张的手腕中汇集于一点。
操作玛娜的同时,我依然在大声诵读《言灵》。
同时更进一步如同流水般绘出《言灵》。
【还真敢在实战中放出那个啊!】
“《不论是穷人的小屋》……”
我没有去理会龙的吼叫。
在几近忘我,极度集中的状态下,我精细地调整玛娜,完成了简略的仪式动作。
“《还是王者的尖塔》!”
【——■■■■!】
这次瓦拉瑟卡没有再多加评论。
他用龙沙哑的独特嗓音,以猛烈的势头唱诵着某个《言灵》。
但是,已经太迟了。
这是本来应该由数人一起相互配合进行的仪式魔法。
是独自一人应该无法放出的究极魔法之一。
“————《全存在抹消》!”
肉体、灵魂、现象,《言灵》与《言灵》的连接构成了森罗万象的万物、而这个魔法放出的无色透明的毁灭波动就是切断这层连接,使言灵各自分离,不再含有意义,回归于玛娜。
由《言灵》形成的破坏的极致——《存在抹消》的毁灭波动袭向了瓦拉瑟卡。
简直就如同被巨大野兽啃咬过一般,地板上被挖出了一块陨石坑。
就像是要填补被《言灵》的波动消除了一切的空白一般,《大空洞》中吹起了一阵狂风。
那里没有龙的身影。
看起来应该是被波动所吞噬、消灭了——
“……成、功了?”
卢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如此说道。
“似乎是……”
“胜利的时候意外的不尽兴啊……。”
梅内尔如此说道,古鲁雷兹先生也赞同起来。
雷斯托夫先生一边慎重的观望着四周,一边点了点头。
他外套的下摆随着狂风一起摇动。
“…………”
龙被消灭了。
在敌人还没拿出真本事的时候,我抓住卢创造出的空隙,用终极的破坏魔法消灭了他的存在。
应该是这样。
——明明如此,但我仍然无法确信自己的胜利;是因为这胜利来得太过轻易,太过突然吗?
战斗并非全都是赌上灵魂进行一番死斗再分出胜负的。
有时候会被水平较低的对手简单地刺中而丢掉性命。
也有时候面对水平较高的敌人却意外简单地获得胜利。
……应该是这样的。但不管怎样我都无法涌出胜利的实感。
我真的赢了吗?
因为这太过轻易落入手中的胜利,每一个人都是一副没有胜利实感的表情。
大家都对自己的胜利感到忧郁,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空虚表情。
而在我们周遭,一阵狂风吹过。
风嗖嗖地吹过——
有风在吹
在注意到这一点的瞬间,一股寒气窜上我的背脊。
我瞬间架起枪和大盾,喊了起来。
“不行,还没——”
但是,已经太迟了。
“啊……!?“
“……唔啊!?”
“咳唔。”
“唔唔……”
四人份的鲜血溅到了空中。
与此同时,一阵强烈的冲击从我架起的大盾上传来,我一下子就被撞飞了。
我在满是瓦砾的地面上反复弹起、翻滚。
——风中生出了一只爪子。
虽然这形容让人不明所以,但只能如此描述。
吹来的风一瞬间化为了锐利的爪子。
忽地,小时候伽斯告诉我的往事在脑海里闪过。
——那是变身成动物,被动物的思考同化,最后化为野兽的魔法师的故事。
“变、化……?”
我震惊地轻声说道。
【呵哈哈,正是如此。】
吸收了四人血液的灾厄之风卷起了旋涡,再次组成了龙的身姿显现于陨石坑之上。
……《变化的言灵》。
如文字所示,这是变身的魔法——但这是人类无法掌握的、风险极高的《言灵》。
姑且不论变化成体格相似的其他人,仅仅是短时间内变身成体重相近的动物,其思考就会被动物同化,无法恢复人类的思维。这个魔法的风险性就是高到这种地步。
更别提变化成重量完全不一样的无机物了,那必须做好一生都无法变回人类的觉悟。
如果没有极其特殊的理由,基本没有魔法师会使用那魔法;那魔法简直就是玩随机装入数发子弹的俄罗斯转盘一样。
但是,原来如此。
说到底,瓦拉瑟卡是如何以他那巨大的身体侵入地下王国的?
【似乎察觉到了啊。是的——】
邪龙笑了起来。
就像是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愉悦一般,大笑起来。
【——如果我等是与《言灵》亲密的存在的话。】
上古之龙是居住于神话者。
是《创造的言灵》最为亲密的存在。
【原来如此,要是《存在抹消的言灵》的话,即使是我也会被消灭啊。】
黄金的瞳孔直直地射穿了我。
瘴热的吐息从那强韧的下颚里漏了出来。
【——不过前提是必须先打中。】
《存在抹消的言灵》的轨道完全被看穿了。
他看穿了这一切,同时也熟知事后会产生强风,于是就用《变化的言灵》化身为风,装出一副已经被消灭的样子。
接着混入言灵炸裂后吹起的风中,用爪子击倒了所有人。
——他熟知该如何应对这究极的破坏魔法。
不,不仅如此,哪怕我选择其他的《言灵》,恐怕也是同样的结果。
包含过去遗失的《言灵》及《印记》在内,这条龙在许许多多战场上与众多《言灵》交锋,并且将其全部掌握,乃至击破了。
“…………”
这就是,龙。
这就是神代的,邪龙。
我的内心逐渐被一股冰冷的感情所侵染。
我知道那种感情。
——其名为,绝望。
邪龙悠然地摆出了架势。
他的侧腹只留下了浅浅的伤痕。
【那么。】
状况压倒性的不利。
我用力握住《胧月》的枪柄。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恐怕我就会被绝望吞没。
【《世界尽头的圣骑士》哟——你的奋战相当精彩。】
有点意外的是,瓦拉瑟卡没有立刻杀掉我的打算。
但我也没有回答他的余裕。
我向一旁稍微瞥了几眼,大家应该都还没有死——不对,没有死?龙的力量外加完全的奇袭,没有杀掉一个人?
不可能会这样。是没有杀掉他们。
那样的话,也就是说——
【敌意不必如此强烈,我有一个提议。你愿意成为我的仆人吗?】
就是这么回事了。
“…………”
【你似乎已经理解了。……我可是为你准备了借口哦?】
瓦拉瑟卡笑了起来。
仿佛乐在其中似的。
实际上他也的确非常享受吧。
【要是拒绝的话,我就将你伙伴的骨头以及灵魂全部焚尽。……一旦我如此威胁你,有了保护同伴这一名分,你就有投降于我的理由了吧?】
梅内尔、卢、雷斯托夫先生以及古鲁雷兹先生倒在我的左右两侧,我没办法一次就保护他们所有人。
说到底,以龙为对手,我已经没有能在短期内做出了结的手牌了。
【我曾经看到过很多个和你有着同样眼神的人类。即使威胁要将你灼烧殆尽,你也不会胆怯、不会屈从。
……即使是现在,你也在固执地寻找突破这困境的方法吧。】
是的。
即使是现在,在以沉默保留自己的回答的同时,我也在拼命地思考是否还有什么手段。
【但是,找不到任何方法——没错吧?不管再怎么苦思冥想也是如此。】
……我不得不承认,正如邪龙所言。
我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突破现在这个困境的手段了。
【不……并不是完全没有。还有一个方法可以不用向我投降。】
听到他的这句话,我皱起眉头来。
在这种情况下,他要给我,提示?
自裁就好了吧。】
他说出了我从来没有想过的话语。
【你深得轮回的女神,古露丝菲露的宠爱吧?那么切断自己的脖子就好了吧。】
瓦拉瑟卡的话语中并没有嘲笑的意思。
【还有下一次吧?也还有再下一次吧?还有再再一次的世界吧?你可以永远继续下去吧?要是觉得不行的话,放弃这个游戏勒住自己的脖子就好。要是拒绝接受悲剧的话把短刀刺进自己的胸口就好。反正‘还没有结束。还有下一次,这里不是属于我的战场’,对吧?】
他的话语宛如丑恶的讽刺画一般。
实际上任何人都知道那并不是如此简单的事情。
不过,龙想表达的也并非字面的意思。
我摇了摇头。
“我不会那么做。”
【那就好。假如你认为自己的生命就只有那么一点价值的话,我也没有收服你的必要了。】
对于自神话时代起就一直执着地活在这个世界的瓦拉瑟卡来说,活下去的意志一定是无法退让的一线。
【那么,选择吧——是屈从我,还是抵抗到死。】
伙伴们受了无法行动的重伤。
我也并非完好无损,并且仅有的一张决定性的王牌也失败了。
即使用尽方法完成了数千次的攻防之后,也不知道前方是否有胜利的曙光。
完全被将军了。
现在的状况与不死神的《木灵》那一战比起来还要更加绝望。
但是——
“要是屈服于你的话,很容易就能想象你会怎样利用我。”
【的确。】
龙会利用我扩大战乱,引发混乱,创造出他自己喜欢的状况吧。
至今为止的对话使我非常清楚,他是只能够以这种方式活下去的存在了。
“那样的话,我就不能向你屈服。”
【伙伴会死的哦?】
“你弄错了一点。”
瓦拉瑟卡歪了歪脑袋。
【哪里错了?】
“我们都已经做好了觉悟。不管失去谁,只要有任何一人能够取下你的首级就可以了。”
在战斗之中,不管是谁都不希望伙伴因为庇护自己而失去胜机。
所谓的战士,就是这样的存在。
【但是,你们已经没有胜利的希望了哦?】
“有的。”
我下定决心。
抬头仰望瓦拉瑟卡。
“……只要成千、上万、上千万次挥动这把武器的话,我就能够获得胜利,没错吧?”
瓦拉瑟卡似乎非常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接着又觉得非常有趣似的地笑了起来。
【那可是要发生数千次奇迹才有可能做到哦?】
“不管是几千、几亿又或是几兆,都没有关系。——只要有胜利的可能性,只要有实现誓言的可能性的话,我就会拼上一切。”
这就是——我选择的道路。
——吃了一击的话就忍下来继续向前。
——反正退后也只有死路一条,就舍身攻击吧舍身攻击。加快攻击节奏,不管是剑也好枪也好拳头也好,全都用力挥出去吧!
这是布拉德教给我的战斗的基础。
要是感到疼痛的话,就继续向前。
继续向前打回去。
“从现在开始,我会很难缠的哦。”
大概赢不了吧。
大概会死吧。
但是,我硬是露出了凶猛的笑容。
邪龙也如同回应我一般露出牙齿笑了起来。
“邪龙瓦拉瑟卡哟——”
【《世界尽头的圣骑士》哟——】
我握紧熟悉的爱枪,摆出战斗姿态。
“我要讨伐你!”
【我会反杀你!】
我向着最后的战斗迈出了步伐。
那是一段——宛如是明知即将溺死于洪水,却仍然拼尽一切向前游动的时光。
序盘时,我使用了所有能使用的《言灵》攻势,将战地转移出了梅内尔他们倒下的那片区域。
虽然他们也可能会因为战斗的余波而丧命,但我还是尽可能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
要是瓦拉瑟卡强势地抵抗的话,我是没法转移战地的,不过龙并没有那么做。
不知是判断不必在意已经倒下的敌人,还是期望我这个敌人能够更容易地发挥全力?
我奔跑着。
龙朝我挥出锐利的爪子,粗壮的尾巴,踩踏,有时候则用身体撞击或喷出吐息。
我加速躲开他的攻击,抓住机会放出《言灵》、刺出长枪。
伴随着龙沙哑的发音,时而会有许多含义未知的凶恶《言灵》袭向我。
我也绞尽脑汁,用尽一切《言灵》进行应对。
龙时而会发出连山脉都震动起来的猛烈咆哮。
依靠重重加护,我才没有鼓膜破裂、心生畏惧。
我无数次的处于劣势,因为吐息的余波、飞来的瓦砾而受伤。
遇到这种时候,我凭借祝祷的治愈重新站了起来。
我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大盾早已扭曲、碎裂了。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如同发疯一般喊叫着,全身涂满自己的鲜血,继续战斗。
右、爪。
回避。
枪。
刺穿鳞片。
迈步。
斜向前进。
钻入。
遮蔽。
《言灵》。
对应。
消除。
爪。
尾。
躲避。
枪——
【嘎!】
红色的口腔迫近。牙。
“!?”
这是瓦拉瑟卡第一次采用“咬”的攻击方式。
因为无数次地与爪、尾、踩踏交锋,身体已经习惯了此类攻击,没法立刻对他新的攻击做出反应。
即使如此我也在一瞬后做出了应对,硬是用《胧月》护住身体。
龙牙擦身而过,我被击飞了。
我站起身,想要举起枪——然后发现《胧月》轻的异常。
“啊……”
《胧月》,坏掉了。
我一直在使用的最爱的武器——
枪柄扭曲,枪尖碎裂——
已经没有任何人能修好它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喊叫起来,努力振奋随着《胧月》一起折断的战意,拔出了《噬尽一切之物》。
瓦拉瑟卡也受了伤。
只要刺进它的身体,吸收生命力的话,就还没——
【真是遗憾。】
在我迈步的瞬间。
脚踝一下被炸飞了。
“唔、啊!?”
在我踏步的地面上刻有数枚破坏的《印记》。
到底是什么时候设下这样的陷阱的?
战斗中?还是事前?
【我也知晓那把魔剑。】
对了。瓦拉瑟卡原本是《上王》阵营——
【那确实是一把很有威胁的魔剑。据说是某个《王级》恶魔为了与剑狂《上王》对垒、将其斩杀而亲自锻造的。……但,知其根底的话,就有应对的方法。就像这样。】
我一边忍耐剧痛一边祈祷,在我治疗脚部的这段时间里,数根《火之矢》在邪龙的周围浮现。
龙唰地一声张开翅膀,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
他似乎不打算再与我打接近战了。
想要用吐息与射击系的《言灵》单方面地将我结果掉。
【……虽说最初我也没有认真起来,但实在想不到人之子居然会难缠到这种地步。
……《世界尽头的圣骑士》威廉•G•玛丽布拉德,你在我身上留下如此之多的伤痕,让我为之赞叹。】
我的意识朦胧了起来。
无法集中精力。
【如果这是竞赛的话,以龙为对手还能战的如此精彩,我可能会将胜利的桂冠让于你也说不定。你的力量甚至能与神代的英雄相提并论。
……你是真正的强者,当世的勇者。】
我的胳膊已经软弱无力。
声音颤抖,连《言灵》也无法唱出了。
——即使如此,龙也仍然建在。
【但,这是性命相博。】
龙为了收割我的性命而有所动作。
我必须,将龙击败。
我和神明大人,约定过了。
必须要战斗。
……我挤出最后的几丝力气,抬起剑来。
集中玛娜。
即使是聊以慰藉,我也拼命的集中意识治疗自己的伤势。
【我不会让你感到痛苦的。——接受死亡吧。】
龙吸了一口气。
能燃尽我一切的灼热吐息从龙的口中喷出。
“…………”
啊,不行了。
面对这一击,我什么也办不到。
即使如此认为,我也想法设法架起了剑,想要道出《言灵》。
因为我受到了馈赠。
我想要,好好地活到最后。
瘴气与灼热的吐息即将降临到我的身上——
但是,终结之时不论等了多久也没有到来。
“……啊。”
回过神来,只见一道模糊的灯火漂浮在我的眼前。
以灯火为中心生出了一道透明的结界。
“神明、大人……?”
……自龙的吐息下,守护了我。
【《使者》吗。哼,没有力量降下《木灵》吗?灯火女神这是在白费功夫。】
龙再次喷出了吐息。
一次又一次地喷出吐息。
灯火摇动。
结界上产生了裂痕。
即使如此,她也仍然守护着我。
【你似乎相当爱惜你的英雄啊?但即使有一柱神明的《使者》增援,结局也不会改变。】
就连这些在龙的力量面前也只不过是争取时间罢了。
即使如此,她也没有放弃。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抵挡着龙的吐息。
——余会成为你的力量,帮助你,余的灯火,将会守护你。
啊。
她,是来实现这个约定的。
“神明,大人……”
灯火什么也没有说。
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
只是,不断地庇护着我。
——即使如此,终结的时刻也即将到来。
【……■■■■!】
龙用嘶哑的嗓音唱出《言灵》。未知的波动喷涌而出,结界丝毫不留地碎裂了。
邪龙的口中已经积蓄起足够的吐息。
【圣骑士哟!你是值得我用吐息轰杀的敌人!我会将你的身姿深深烙印在我的记忆之中,但你会尸骨无存,连灵魂都被灼烧殆尽!】
瓦拉瑟卡的吼叫在《大空洞》之中回响。
这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我做出饯别吧。
【……不,那样就叫人为难了。】
但是,一旁突然响起了一个新的声音。
那是一个飘逸的嗓音。
【什么人——!】
龙立刻对其释放了吐息,但声音的主人划出了惊人的轨迹回避了龙的攻击。
【此等英雄可是我的猎物,我的对手。——被人横刀夺爱,果然还是叫我咽不下这口气。】
一身漆黑的羽毛比夜晚更加深邃。
赤红的眼瞳闪耀着不祥的光芒。
那在空中滑翔降落我身边的身姿是——
【竟然是……不死神丝塔古内特!?】
邪龙呻吟出声。
在一脸惊讶的瓦拉瑟卡面前,不死神滔滔不绝地诉说起来。
【那么那么,邪龙瓦拉瑟卡阁下?你刚才说过即使有一柱神明的《使者》的支援,结局也不会改变吧?
哈哈,正如你所言。我也如此预言了哟。只有英雄们是不够的,即使是英雄们再加上灯火之神也是不够的!他们是没法杀掉邪龙《灾厄之镰》的!但是——】
使者乌鸦用相当愉快的口吻鸣叫着。
【那,要是有两柱神明又如何呢,你有想过吗?如何?这位英雄有胜算吗?……如果我有那样的意思的话,如何?瓦拉瑟卡阁下哟。】
【你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多,不死神。】
【与你总感觉是同类相斥啦,瓦拉瑟卡。虽然嗜好有些类似就是。】
【我的嗜好才没有你那么糟糕。燃烧直至最后一刻、释放自身的光芒,这才是生命,这才是灵魂。无限永生又有什么用处,你这俗物。】
【你那才叫糟糕的兴趣。让美丽的事物持续到永恒——这是自然而然会产生的情怀。叫人不想让其损坏。】
瓦拉瑟卡相当地不愉快。
在战局最高潮的时候被泼了一盆冷水,理所当然会感到不快的吧。
【不过你还真是个了不起的风流人物啊,圣骑士哟。在陷入危机时有两柱女神赶到你的身边!即使在神话时代也没有先例哦?】
瓦拉瑟卡向我投来了讽刺的视线……但是。
他似乎传达了一个非常具有冲击力的事实。
“…………”
女,神……?
【我既是女神也是男神,两边都可以。性别对神来说不过是类似装饰一样的东西。对吧?】
乌鸦扭转头部,在我肩上停了下来,将头靠近我的脸颊。
神明大人的灯火用非常凶猛的气势妨碍了她。
一段沉默的牵制战在我肩膀上开始了。
【哈哈哈,不要这么生气啦古蕾丝菲露。我可是来帮你们一把的。稍稍会发挥一点作用的哦……嗯?那个反应,是在问为什么是现在吗?不,说到底我本来是没有插手的打算哦?但是,看了至今为止那激烈的战斗之后啊……感觉要是不加进来的话自己会更后悔哦?】
【因为那种理由,就要插手我瓦拉瑟卡的战斗吗?你这英雄狂、享乐主义者!】
瓦拉瑟卡恨恨地说道。
【正是如此!——此等英雄,此等好事的圣骑士,有为其疯狂的价值!】
丝塔古内特堂堂正正地宣言道。
【来,战斗还没有结束哦!你还想要再战吗,威廉•G•玛丽布拉德!我愚昧而又贤明的敌人哟,灯火的圣骑士哟!遵守自己的誓言,将信仰深埋于胸中,不断战斗直到死亡的最后那一瞬间。你的这些话并非谎言吧?】
……我苦笑了起来。
我已经完全是遍体鳞伤了。
手脚已经不知道被撕碎了多少次,全靠祝祷术再生了回来。
体力也好,精神也好,已经消耗殆尽,连枪也折断了。
说实话,只是用剑撑着自己站在这里就已经到达极限了。
我很想要放松意识,抛下一切就此入睡。
即使如此——即使如此,被不死神这么说了之后;
有灯火的神明大人在我身边的话;
“……必须、战斗、下去呢。”
我想方设法摆正了蹒跚的身体。
摆出战斗姿势注视着龙。
“瓦拉瑟卡。”
【什么。】
我露出了笑容。
“我说过,从现在开始我会很难缠的吧?”
【哈哈哈……确实如此,难缠的叫人害怕。你的这份难缠甚至让神明也行动了起来。】
正可谓是英雄啊,邪龙如此说着笑了起来。
【好吧。在神赐予你一身祝福与加护之后,人终于能够与龙位于同一个水平。——然后,将神明赞赏的英雄灼烧殆尽,正是龙的天命!】
瓦拉瑟卡张开双翼,邪龙依然健在。
虽然我给他造成了一些伤势,剥下了一些鳞片,但也不过如此。
【好了,司掌灵魂的慈悲女神们!不曾受到战斗眷顾的美丽女性们!你们要赐予这名英雄何等加护,又要如何击杀我呢?】
带着无比的骄傲。
做得到的话就试试看吧,瓦拉瑟卡摆出了战姿。
——实际上,不管是灯火的神明大人还是不死神,都并非战神。
灯火的神明大人很明显并非战斗性质的神明,我也与不死神交锋过一次,知道她并没有战斗的心得。
就如同瓦拉瑟卡所言,从本质上来说,她们两柱神明都是慈悲的神明。
即使获得了新的不死神的加护,恐怕我的剑刃也无法砍下龙的首级——
【嗯?……不会赐予的啦。】
不死神干脆地如此说道。
【这个男人是我的敌人。他可是宣言要一辈子都当我的敌人哦。——我可没有赐予他加护的理由。】
【呵?】
【不过啊,瓦拉瑟卡。你是不是忘记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听到这句话,龙瞪大了眼睛。
对了。
对了,这里是——
【这里是《黑铁之国》!是过去在恶魔的军势以及邪龙面前战死的,炎的勇士们懊悔、彷徨的山脉啊!】
一阵巨大的力量从不死神的使者乌鸦身上扩散开来。
那扩散的力量宛如无色透明的波动波及了整个山脉。
【好了,归来吧!汝等的伙伴、子孙回归了故土!他们将真正的英雄带了回来!为了打倒恶魔、为了挑战邪龙,为了取回故乡的山脉而回到了这里!】
脚步声传入我的耳中。
无数的脚步声。
【在沉眠中彷徨,对此坐视不理可非战士所为!是时候报仇雪恨、举起武器了!再次燃起勇气之炎吧!】
能听到铠甲的声音。
能听到战斧敲打盾牌的声音。
能听到大地震动的声音。
【——矮人的战士们哟!!】
青白的灵体军队自《大空洞》的各个入口之中涌了出来。
故去的矮人战士们咆哮了起来。
为了取回故乡。
为了再次挑战邪龙,他们高声呐喊着。
不死神的使者乌鸦宛如引导他们一般飞在《大空洞》之中。
洪亮的出征号角响了起来。
如同心脏跳动一般,阵鼓的重低音带着一定的节奏震动空气。
青白灵魂的火焰跳动着。
能听到数百人、数千人一齐迈进的脚步声。
龙像是感到高兴一般,又或是感到怀念一般,眯起了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在我注视着这番光景时,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一共有四种。
“……你们该不会变成了不死者了吧?”
虽然从气息上明白并非如此,但我仍然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回过头去。
“放心吧,我们还活着。”
“嗯,如你所见。”
“真是千钧一发啊。”
回头望去,只见梅内尔、卢、雷斯托夫先生和古鲁雷兹先生就站在那里。
“多亏了你的孤军奋战转移了龙的注意力。”
“然后,我得到了祖神的加护——因为还不习惯,所以治疗花了一点时间。”
这样啊。
在与那个甲虫恶魔战斗的时候,卢的武器上附有神炎。
——他得到了布雷兹的加护。
那样的话虽然没法做到和我同等程度,但只要有时间的话就能治疗伤势、再次站起来了。
我那番坚持不懈的战斗,是有价值的。
不死神有了动作。
伙伴们再次站了起来。
那么,我也就还能战斗。
“……威廉,阁下。这,这是……”
看到矮人的军势,古鲁雷兹先生目瞪口呆。
他仿佛在迷惘,是否能够相信自己眼前的这番景象。
“他们是战友。——非常可靠的援军哟。”
“哦,哦哦……”
在我如此告知之后,古鲁雷兹先生静静地落下了眼泪。
他终于来到了——过去那个他殷切期盼,但却没能到达的战场。
此时,一个脚步声响了起来。
那是个非常庄严的脚步声。
脚步声的主人是一位矮人的灵体,他身穿闪闪发亮的秘银铠甲,但身形却很纤细,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发出耀眼光芒的黄金之剑。
“……!”
古鲁雷兹先生几乎可以说是以条件反射的速度单膝跪下。
因为他的动作我们理解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祖父?”
卢瞪大了眼睛说道。
“……——”
《黑铁之国》最后的大君,奥鲁梵古鲁王就在此处。
他一言不发地抚摸着卢的脑袋。
宛如在说做的很好一般。
“……”
卢的表情崩溃了,泪水溢出眼眶。
在那之后,奥鲁梵古鲁王将视线投向了我——
“……——”
仍旧是一言不发,用手甲握住了黄金之剑的剑刃,将剑柄递给了我。
“咦?”
额,要把那个,给我?应该交给卢——虽然我不可能没有这样的想法和疑惑。
但在王坚定的注视下,我握住了剑柄,收下了剑。
《呼唤黎明之物》——过去夺去了瓦拉瑟卡一只眼睛的名剑。
这是矮人自古相传的,恐怕是缘自神代的灵剑。
“灯火的英雄哟。……我的孙子,以及这片山脉,就拜托你了。”
那嗓音嘶哑,仿佛被灼烧过一般。
之后奥鲁梵古鲁王的灵体,他的铠甲、血肉,慢慢地崩溃了。
“祖父?怎么会,祖父……!?”
对了。
确实有人告诉过我。
——瓦拉瑟卡的火焰甚至能够烧尽灵魂
恐怕奥鲁梵古鲁王的灵魂在被龙灼烧之后就已经无法固定外形了吧。
虽然至今为止都设法保留住了形体,但已经到极限了。
他慢慢地溶解、崩溃了。
悲惨的。
无情的。
奥鲁梵古鲁王的灵体慢慢崩坏——
【还没有。】
伴随着一个平静的声音,一阵宛如微风般温和的力量吹过,阻止了他的崩坏。
【——还不到时候。】
是神明大人。
灯火的女神古蕾丝菲露的使者灯火出声说道。
【听着,无法保持灵魂之人哟。】
神明大人的话语并非只是对奥鲁梵古鲁王诉说的。
仔细一看,矮人的军队之中还有数百名与王状态相似的矮人。
他们被灼烧、溶解,灵魂已经处于半崩坏状态。
但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有失去战意——然而那些战士恐怕已经无法再参与战斗了。
【为龙的吐息所灼烧,无法归于轮回之人啊。】
神明大人以淡淡的口吻宣告着。
但她的声音之中带着一抹悲伤。
接着。
【——在此世诞生,精彩地度过了一生的生灵啊!坚持到生命最后一刻的生灵啊!】
那位神明大人。
一直淡然地倾诉,沉默寡言的神明大人。
第一次发出了嘹亮的声音。
那个声音是对矮人们真心诚意的赞赏。
那是温柔的慰劳、赞美、祝福,也是正面认可了矮人们的功绩。
虽然已经化身为灵体,但矮人们仍然身体颤抖着,落泪不止。
他们的人生得到了神明的认可。
作为人,作为战士,没有比这更加崇高的荣誉了。
【由余来赐予汝等最后的加护!即使面对死亡,即使灵魂消逝,汝等也希望贯彻善良与正义的话——】
灯火舞动。
如同美丽、梦幻、飞荡在夜间的萤火一般。
【由余来领路!汇集至现在仍然活着的英雄们身边吧!】
神火舞动。
引导灵魂的灯火留住了正在崩溃的灵魂,向即将崩溃的灵魂发出邀请,将他们一一引导至我的身边。
他们一个接一个飞入了我还有其他人的体内。
我不由绷紧了身体,但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痛苦或是冲击。
但他们的想法涌入了我的脑海。
他们的遗憾、恸哭、迷恋——还有那对于这场自己无法参加战斗的热量,全都涌入了我的内心。
去吧,他们如此诉说。
我们会与你一起前行。我们会与你一起战斗。
这些话语在我的胸口响起,同时身体内涌上了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
全身上下宛如灌了铅一般的疲劳感也消失无踪。
蒙上了一层迷雾的迟钝意识也变得清晰无比。
感觉立刻就能全力奔跑。
万物都看得一清二楚。
在被龙毁灭的山脉中彷徨、迷失的战士们赐予了我力量。
即使不用再多加说明,我也明白自己继承了他们的灵魂。
梅内尔也是,雷斯托夫先生也是,古鲁雷兹先生也是。
全都一脸严肃地接受着矮人战士们的灵魂。
……在确认所有被龙炎所灼烧的灵魂都汇集到我们身边之后,奥鲁梵古鲁王那逐渐崩溃的灵魂向卢伸出了手。
卢握住了那只手。
“祖父……”
“我不会说抱歉。我的孙子哟,国家还有人民的一切——就拜托你了。”
“是。……请交给我吧!”
两人对视了片刻。
接着奥鲁梵古鲁王的灵魂散做金色的粒子融入了卢的胸膛。
【哎呀哎呀,看来是没法独享高潮啊。】
不死神的《使者》如此说道。
【嗯。做好准备了吗,《世界尽头的圣骑士》哟。】
邪龙郑重地问道。
即使发生了这样的状况,瓦拉瑟卡也没有急着攻击我们。
而是悠哉地等待着我们做好一切准备。
“真是温柔……恐怕并非如此吧?”
【呵哈哈,怎么会。】
负伤的邪龙张开双翼,在《大空洞》内展现其雄姿。
【这就像是等酒发酵一样。英雄做好万全准备,集齐所有手牌、充满希望前来挑战,却被碾压,脸庞因为绝望而扭曲的那一瞬间——】
他露出牙齿。
【对我来说正是无上的喜悦。】
瓦拉瑟卡如此宣告,他的话语中没有一丝虚伪。
实际上,他也曾一次又一次地击败了数不尽的英雄,将他们连同灵魂一起灼烧殆尽吧。
【来吧,我允许你们再一次挑战,《世界尽头的圣骑士》哟。究竟是你们葬身于此,为我恐怖的背景添上一笔新的履历,还是我在此处被你们讨伐,作为你等的武勋传至世界的尽头。】
龙的全身溢出瘴气。
【——现在正是揭晓之时!】
我没有立刻回复他的话语。
抬头仰望神明大人。
“我出发了。”
【嗯。……余再次命令你。】
女神的使者灯火猛烈地燃烧起来,放出光芒。
接着,她,轮回的女神古蕾丝菲露——
【去吧,将龙讨伐,实现汝的誓言吧,余的骑士哟。】
郑重地向我下达了命令。
听到这句话,我一一环视伙伴们以及矮人灵魂的战列。
“——在剑的见证下!在灯火的见证下!在寄宿于这胸膛内战士们的灵魂的见证下!”
我举起黄金之剑;
“将邪恶之龙讨伐!”
我拉开嗓子,大声怒吼。
矮人回应我的呐喊之声甚至连山脉都动摇起来。
“勇气之炎哟,燃烧吧!”
“终结我们的敌人,终结邪恶吧!”
“报应的时刻到来了!现在正是匡扶正义之时!”
“《战士哟》!《战士哟》!”
“《命运将会帮助勇者》!”
就像是要回应响彻在地底的无数呐喊,邪龙响亮地咆哮起来——
最后的决战,开始了。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龙的咆哮在《大空洞》内不断回响。
如果没有做好准备,那恐怖的咆哮声甚至会削弱人的灵魂,使得大脑空白一片。
面对伴随着咆哮放出的爪子;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一剑横扫,从侧面错开了龙的攻击,踏入他的怀中。
【——《火焰之矢》!】
“灯火的加护!”
龙的《言灵》与我《神圣之盾》的祝祷产生了猛烈的碰撞,互相抵消,炸开,消散了。
我顺着胸口流淌的热量全身跃起,敏锐的意识精确掌握了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感觉即使是指尖的一个细微的动作,现在的我也能完美地控制。
即使不去看龙的胳膊、脚以及其他接连落下的大质量攻击,我也能把握他的每一次攻势。
躲开爪子、刺穿龙鳞、绕到背后,撕裂。
灵剑《呼唤黎明之物》的剑刃震动着,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清爽音色。
即使已经切断了数枚龙鳞,刀刃也没有一丝缺口,没有沾上一丝血液。
——说不定这把剑与现在收于鞘内的《噬尽一切之物》同等锐利,亦或是更在其上。
【嘎哦哦哦!?】
瓦拉瑟卡有些焦躁的咆哮起来。
但即使如此他也仍然与我进行肉搏战,积极地挥舞爪子想要碾碎我。
大概是判断既然现在有如此强大的军队参战,比起悠哉的对射,还不如承受点伤害,迅速地把领头的我先解决掉来的比较好吧。
他干脆地做出了判断,没有任何犹豫。
让人联想到巨树树干的胳膊划开空气,伴随着可怕的破风声从左右向我挥来。
“……!”
就在我躲避这个攻击、寻找接近机会的那一瞬间。
【■■■――!】
龙放出了一个我从未听过的《言灵》,同时视野一下子摇晃起来。
本应坚硬的地面突然喷出了淤泥,使我右脚脚踝沉入了土里。
“————!”
虽然因为有前世的知识使我注意到这是液化现象,但还是无法一下子想到能够对应的《言灵》。
这句《言灵》并没有流传至现代,是在神代遗失的《失落言灵》。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应才有效。
没法做出条件反射的对应,然而现在也没有深思熟虑的时间。
【压扁你!】
看到我因为双脚被困住而产生了一瞬的迷惘,宛如巨大桌子一般的手掌以及人类身体粗细的手指——邪龙剑一般的爪子向我袭来。
那一击压上了龙的体重。
要是正面吃下那一击的话我再怎样也无法挡住,即使做出些许抵抗也会一下子被压碎。
即使想要避开,双脚也被困住了,无法立刻就逃出龙的攻击范围。
“……!”
冲击。一阵烟尘扬起。
“威尔!?”
“威尔阁下!?”
伙伴们都喊叫了起来——
【咕哦!?】
瓦拉瑟卡第一次发出了明显的吃痛声。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根断掉的手指
我使用《呼唤黎明之物》的刀刃迎击,斩断了他的一根手指,钻入了这个空隙。
虽然龙的手指和人的身体差不多粗,但即使是人类身体粗细,只要抓住时机我也能将其一刀两断。
通过刚才的数次交锋我已经完全掌握了挥剑的时机。
虽说瓦拉瑟卡是身经百战的龙,不,应该说正因为是身经百战的龙,攻击的节奏、规律、模式等等才并不是那么复杂。
依靠这不讲道理的巨大身体还有无数的《言灵》,大多数的对手他都能单方面碾压。
没有必要再花费功夫“让攻击的节奏、规律变得复杂”,或是“研究不同的攻击模式”。
就如同老虎不会为了狩猎而去修炼武术一样。
自然的强者不会去进行不自然的锻炼、下不自然的工夫,也没有理由去下。
在根本的身体能力以及经验方面都处于劣势的我能抓住的机会,就在于此!
我拔出被泥水绊住的脚,动起全身,想要趁龙因为手指被砍飞而产生动摇的那一瞬间突进,但是。
【■■■――!】
瓦拉瑟卡也非同小可。
他立刻放出束缚系的强力《言灵》,想要绊住我、捆住我的脚逮住我。
我不得不一边放出消去的《言灵》,一边向后方跳跃。
……瓦拉瑟卡的辅助系《言灵》使用得非常的巧妙。
虽然他没有进行过武术那一类的训练,但那些强大的英雄恐怕让他吃过很多苦头吧。
他并非单纯的只知道攻击。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龙的咆哮以及我的呐喊汇集在了一起。
剑与爪,《言灵》与《祝祷》再次交错。
“射——!”
此时,无数箭矢从侧面射向了龙的巨大身体。
就在我与龙正面对峙的这段时间里,卢似乎率领着一队矮人绕到了龙的身旁。
“突击——!”
而另一队矮人也从别的方向发起了冲锋。
【哈哈哈!——这才像样!】
邪龙大声笑了起来,他的动作变得更加狂暴起来。
只一挥抓,完全武装的战士就四分五裂、飞到了空中。
只一摆尾,数名战士的上半身就消失无踪。
龙是与《言灵》非常亲近的生命。
即使是灵体也无法逃过龙的爪牙。
“哦哦哦哦哦!”
但是已经死去的矮人战士们并没有畏惧。
一步也不退让,丝毫没有害怕,直直地冲向了龙。
【嘎啊啊!】
剑与斧敲打着龙的脚部。
长弓的箭与弩弓的矢不断射来。
虽然大部分都被龙鳞给挡了下来,但此时此刻我之前给龙造成的伤势发挥了效果。
龙的身上不断地添上新的伤口。
“就是这里!”
梅内尔的射击混在射向龙的无数箭矢中。
原本就无比精准的狙击再配上风妖精们的补正,使得他射出的箭矢逐一命中我造成的伤口以及其他的流血处。
他的箭矢现在并没有放出秘银的光芒——反而无比漆黑
仔细琢磨之后,发现梅内尔似乎是将秘银的箭矢放入在沼泽地采集的海德拉毒液中浸泡了很久。
海德拉的毒液是只需一滴就能让大型猛兽瘫软、痉挛的猛毒。
就算瓦拉瑟卡拥有瘴毒的性质、非常强韧的巨大身体,但被如此凶猛的猛毒一次又一次击中伤口的话,也没法轻易了事。
【咕、哦……!?】
如果只有梅内尔的箭矢的话,那还有办法对应,但现在还有矮人们放出的无数箭雨。
梅内尔将自己的箭隐藏其中,就像是在狩猎一般朝龙拉弓。
瓦拉瑟卡的动作慢慢地变得迟钝了。
接着在他动作变迟钝的瞬间——
“喝!”
雷斯托夫先生、古鲁雷兹先生还有矮人的英灵们勇敢地杀入龙的怀中。
更多的龙鳞被剥落了。
与正面将龙鳞切断的我不同,雷斯托夫先生是将刀刃划入极其细微的龙鳞间隙再将龙鳞给削飞。
将刀插入活动的龙的龙鳞间隙,这是只有非同小可的手速再加上高超技巧才有可能办到的神技。
【尽耍小聪明……!】
龙尾横扫而来,想要将他们一击击倒,但是——
“大家!要上了!”
以古鲁雷兹先生为中心,矮人们竖起了数层盾牌。
利用地面以及自己的身体,倾斜地支撑住盾牌。
“我们是无敌的!”
“勇气之炎哟,燃烧吧!”
无数的盾牌伴随着矮人们的咆哮如同城墙般竖起。
刻有《印记》的魔法盾牌逐一发挥效果——
【!?】
横扫而来的龙尾偏向了斜上方。
矮人们并没有回避龙的一击——而是用举起的无数盾牌承受、偏移了龙的一击。
“让我们将故乡——”
此时,卢迫近了龙的脚部。
“取回来吧!”
他用超乎寻常的怪力狠狠挥下缠绕着神炎的长柄战斧——向着龙的脚一挥而下。
在武器击中的一瞬,一个巨大的声音响了起来。
简直如同炎神亲自挥出了拳头一般,那猛烈的一击炸裂了。
终于,瓦拉瑟卡巨大的身体摇晃起来,随后伴随着轰然巨响倒了下去。
好机会。
之前因为那太过巨大的体格而无法触及的身体各要害部位现在终于可以够到了。
局势慢慢地向我们倾斜。
我这么想着,冲向龙的巨大身体,但一阵寒流猛地窜上我的背部。
——瓦拉瑟卡,在笑。
黑色的烟雾自瓦拉瑟卡的口中冒出。
不仅如此,能够看到他的腹部、喉咙都发出炽热的颜色。
显而易见,在他腹中积蓄的如同熔岩般压倒性的热能还有莫大量的瘴毒吐息即将喷涌而出。
是了。
瓦拉瑟卡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用过吐息
他觊觎的,就是这个状况——
觊觎——腹中的吐息不断积蓄,主力战士被引至自己的身边,喷出的吐息能连同自己在内将一起全都卷入的,这个瞬间!
【因为会波及财宝,所以我不太想用……】
恐怕他自信只有他一人能承受下来吧。
瓦拉瑟卡称自己为瘴毒与硫磺之王、熔岩的同胞。
即使放出积蓄至超越极限量的吐息放出,他自己也不会因为热与毒的吐息而死吧。
瓦拉瑟卡是打算用这一招来决胜负了。
——要是让他从嘴里喷出吐息的话,那一切就都结束了。
【勇士们哟——】
“《最大》——”
此时此刻,是否要做好觉悟之类的想法都被我抛之脑后。
【这就是你们的毁灭!】
“《加速》!”
我不顾一切地唱诵出《言灵》。
作用力以及反作用力都变得异常。——我能够感到自己踏地的脚骨因为反作用力而粉碎了。
全身的骨头宛如被碾压一般嘎吱作响;我化作一颗子弹飞向了龙的喉咙。

世界蒙上了一层灰色、时间不断减少。
瓦拉瑟卡注意到飞扑而来的我,瞪大了眼睛,即使如此也想要放出吐息来迎击。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一边挥舞着《呼唤黎明之物》,一边发出战吼。
蕴藏在我胸膛内的战士们的记忆已经将引出这把灵剑的力量所必须的《言灵》告诉了我。
……过去炎神布雷兹将其赐予前往黑暗地下的眷属。
历代矮人王在每一年的仪式中向其注入玛娜;这把剑的本质就如同它的名讳一般。
灵剑《呼唤黎明之物》。
呼唤黎明之物,其名为——
“《升起吧,太阳》!!”
自黄金之剑中喷出了耀眼的光炎。
覆盖《大空洞》的黑暗一瞬间就被驱散了。
炽热的光之刃,正是寡言的炎之神赐予其眷属的,小小的太阳。
那光之剑刺向了邪恶黑龙的喉咙。
无论是龙鳞还是强韧的脖子上的肌肉都被光之剑视若无物的贯穿了。
——下一刻,积蓄的热毒吐息从邪龙被切裂的喉咙之中喷涌而出,狂暴地炸裂了。
爆炸。
冲击。
我的身体漂浮了起来。
在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邪龙扬起嘴角,道出一句“漂亮。”
瘴毒与酷热的吐息宛如爆炸般喷涌而出。
那吐息没能从瓦拉瑟卡的嘴里放出、喷向大家,取而代之全都袭向了斩裂邪龙颈部的我。
我自然是知道如果向即将喷发的积满了水的水管中插入小刀的话,到底会造成什么结果。
虽然是知道,但在大脑运转之前身体就行动了起来。
承受了如此巨量的吐息,恐怕连灵魂也会被烧得灰飞烟灭。但是——
应该还是能够与龙同归于尽吧。
我这般天真地想道。
如果这就是我的终点的话,也挺不错。
斩裂神代之龙的喉咙,同时迎来死亡。
这是何等华丽的结局啊。
炽热的火焰以及能够熔化骨头的猛毒风暴向我袭来。
但是——
“——?”
肉体被灼烧和骨头被熔化的痛苦都没有立即降临到我的身上。
——我手臂上的《圣痕》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守护着我。
虽然那光芒立刻就要被热与毒的风暴所吞噬……
但我的耳边仿佛响起了玛丽的叱责声——“不可以放弃!”
“…………!!”
终于酷热与瘴毒越过了《圣痕》的守护,开始侵蚀我的身体。
皮肤熔化了。肌肉熔化了。白骨露了出来,眼球,内脏都在慢慢地溶解。
在那痛苦之中,我一边咬紧牙关——
一边拔出《噬尽一切之物》
“■■■■■■!!”
我用被灼烧的喉咙发出不成声的怒吼,在一片漆黑的视野之中将剑刺入瓦拉瑟卡的身体。
能够感到玛娜的荆棘奔走的气息。
我被毒与热溶解、毁灭的肉体缓缓得到修复。
……那是简直要让人发疯的疼痛。
全身的细胞被灼烧毁灭,又再生,又被烧毁。
但即使如此我也拼命地,用熔化又再生出来的手握紧了《噬尽一切之物》。
熔化。
治愈。
熔化。
治愈。
好痛,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干脆放开剑还来得要轻松一些。
我强行按下一瞬间在脑中闪过的想法。
好痛。
好痛。
好痛。
我还活着。
好痛。
好痛。
熔化了
身体熔化了。
治愈。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即使如此,我也还活着。
因为,我和神明大人,约好了。
直到最后。直到最后——直到最后的最后!
——我绝不会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在全身被灼烧的疼痛之中。
我牢牢拽着那个约定,最终失去了意识。
——醒来之时,我倒在血泊之中。
“威尔、喂威尔……!”
“威尔阁下!”
将我摇醒的是梅内尔和卢。
雷斯托夫先生和古鲁雷兹先生也似乎很担心地守望着我。
“唔,咦……奇怪?”
不可思议的,我的身体并不感到疼痛。
倒不如说是神清气爽。
“喂,能说话吗?理解现在的状况吗?”
“没关,系的……梅内尔。”
“先不要站起来。”
“没事。总感觉,状态很不错。”
我站起身来,甚至没有一丝摇晃。
虽然浑身是血使得心情很糟糕,但也只是如此罢了。
溅在我身上的血还很温暖,我似乎并没有昏迷多长时间。
环视四周,只见瓦拉瑟卡那已经不会再开口的亡骸静静地倒在了一边。
真大。正因为他已经倒下,不会再开口,所以才再一次体会到他的巨大。
——我,击败了龙,活了下来。
总感觉没有实感。
《呼唤黎明之物》以及《噬尽一切之物》维持着原样,横躺在因为战斗而到处都是坑洞的地面上。
不愧是神代的武具,即使是龙息也无法损伤它们。
呈青白姿态的矮人战们士的灵体因为讨伐龙的迷恋消失,自己的心愿得以完成,身姿慢慢地变得淡薄起来。
——要是没有他们的支援的话,我们无论如何也没有胜算吧。
“非常感谢。”
我对着他们低下了头。
接着他们也举起了盾牌和斧头,露出笑容回应了我。
那是非常爽朗的笑容。
“帮大忙了。”
“感谢各位的支援。”
“……再会了,朋友们,前辈们。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还有少主吧。”
梅内尔、雷斯托夫先生和古鲁雷兹先生也一一开口说道。
最后,卢静静地——
“我们必定会取回,曾经的《黑铁之国》。”
将手放于左胸立下誓言。
矮人们回以满足的笑容,宛如烟雾般慢慢升上了天空。
就如同引导他们一般,神明大人的《使者》灯火沉默地靠近了他们。
——好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一言不发地看着那副光景。
“……”
在目送矮人战士们离去之后,我再次确认自己的状态。
秘银的锁子甲已经破破烂烂了,衣服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可是正面承受了积蓄到超越极限的龙息的爆炸。
现在我的身上披着外套,应该是卢机灵的为浑身赤裸地倒在地上的我盖上的。
另外,我的身体各处都还留着火伤和瘴毒造成的溃烂。
仔细一看《圣痕》似乎还留在我的手腕上,这让我稍稍放下了心来。
接着——
“……嗯?”
除了手腕上残留的《圣痕》以外,火伤还有溃烂都慢慢褪去了。
“……奇怪?”
有什么地方很异常。
从刚才开始就很奇怪。
……我的状态超乎寻常的好。总感觉身体深处涌出了一股不合常理的力量和战意。
“额……”
我捡起了附近人头大小的石块。
一只手就很轻松地捡了起来。
——先不说重量,那种大小的石头是很难用一只手的手指就抓稳的,但我现在硬生生地把它给握住了。
“啥?”
“咦。”
大家都瞪大了双眼——
总感觉还能更进一步。
我向手中注入力量,石头上产生了裂缝。
裂缝很快就化作了裂痕,转瞬之间就扩散至整个石块,最后石块化为碎片从我手中落下。
“…………”
这算啥?
【——你可是吸收了神代之龙的生命。自然会变成这样。】
唰唰的振翅声响了起来。
鲜红瞳孔的乌鸦停在了我面前的巨大瓦砾山之上。
是不死神丝塔古内特的使者乌鸦。
【你的肉体在偶然的情况下被龙的吐息加热,在与龙的生死相搏中得到锻冶,由龙最后的鲜血施以冷却。】
听到她的话语,我不由得皱起眉毛。
【一脸不是很明白的表情呢。……说的通俗一点,神代的龙的因子与你的灵魂和肉体深深的融合在了一起,徒手碎岩也是理所当然的。你现在虽然是人的模样,但已经变成了与龙相近的“某种存在”。现在你所处的就是毫无掩饰的将其表现出来的状态。试一下的话你就明白了,在那样的状态下普通的武器无法划破你的皮肤,寻常魔法师的《言灵》对你来说就如同清风一般。
要是挥舞一般武器的话武器本身会碎裂,与《言灵》亲密的龙的因子会增加《言灵》的力量与精度。至于寿命……到底会怎样呢,就我的判断来说看起来并没有延长,但对于老化和病毒的抵抗性增强了非常多。从结果来说可能会使你的寿命延长一些。】
“…………”
那、个。
这算什么,这种乱七八糟的……
【但是——现在,你的身体内充斥着力量和战意吧?】
“……相当的。”
【那是那骄傲而又狂暴的龙的因子,自然会这样。那样的状态也会使你兽性大增。——不要为自己的力量骄傲,努力平静龙的因子,否则会招致毁灭的哦。】
忽地,前世德国英雄叙事诗中的主人公,齐格飞(Siegfried)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那位勇者沐浴在龙血之中获得了不死之身,因为爱憎而招致了自身的毁灭。
有时为战士带来死亡的并非是战斗,而是自己行为的果报。
【——我可不想看到你悲惨地死去啊。】
“丝塔古内特……”
不死神的使者乌鸦鸣叫着笑了起来。
她的身体从一端开始慢慢地化作黑暗的雾霭,逐渐消失。
【虽然将力量全都消耗殆尽了,但讨伐了麻烦的邪龙,还卖了一个恩情给你。不错的买卖。——你至少还是会对我感恩的吧?】
“嗯。”
我没有否定这一点。
要是没有丝塔古内特的介入的话,恐怕我已经死了。
……虽然并非我的本意,但她的确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就好!要与你这样的英雄为敌,与其用力量让你屈服,倒不如卖你一番义理和恩情,最终反倒能化作利益!
……虽然受到古蕾丝菲露引导的那些矮人战士们很可惜,但此时比起索取他们让你为难,还是忍下来再卖你一个人情对今后来的更有好处。】
实际上我相当不擅长这样的交涉。
虽然她与灯火的神明大人敌对,但毕竟对我有恩,无法对她下重手。
仔细一想,包括布拉德和玛丽,甚至连《上王》都似乎被她卖过人情,果然比起战斗来,这位神明的本质更偏向于这种巧妙的交涉。
再加上她曾经被我杀过一次,也非常理解我无法退让的那一线。
虽然我仍打算用敌人的形式与她对话,但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应对她才合适?真的是一位很难对付的神明。
【那么我就撤了。……古蕾丝菲露也是,这次给你添麻烦了啊。】
面对飘飘然降下的神明大人的使者灯火,丝塔古内特的眼中微微带上了些复杂的神色。
——这两位神明之间也有许多的故事吧。
【不死神丝塔古内特。】
神明大人用平静地声音回应了不死神。
【……直到现在,汝也不愿放弃汝的理想吗。不打算舍弃不死的力量,再次引导灵魂吗?如果,汝想要这么做的话……】
【不用说下去了,我拒绝——我已经决定要追寻自己的理想了。】
【是吗。】
使者灯火摇曳起来。
带着些寂寞,带着些悲伤。
【……再见了,姐姐哟。】
【嗯。再见了,妹妹哟。】
听到这句话,我不可思议的领悟了。
——因为我感觉这两位神明之间存在着某种共通的事物。
【那么,威廉•G•玛丽布拉德。你作为英雄释放出了更加明亮的光芒,也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是随着光亮的增加,黑暗也会变得更加深邃。切记不可因战而狂,不要去憎恨他人,女色也要适可而止……哎呀,说起来你没有女人呢。】
“真是多管闲事。”
【虽然我明白你向我那位妹妹献身的心情,但好歹去寻找个伴侣吧。否则的话我不就少了诱惑你子孙的乐趣了吗!】
“真是最糟糕的理由啊!”
【那么——】
使者乌鸦歪了歪小小的脑袋。
红色的瞳孔放出妖异的光芒。
【等我哪一天降下女性《木灵》,要不要来和我生个孩子?】
【…………】
神明大人的使者火焰插入了我和丝塔古内特中间,以猛烈的势头熊熊燃烧起来,威吓着对方。
【啧。……我可没有要求他给我什么哦,只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哦?蕾雅西尔维娅过去不就经常和英雄相恋,生下半神的孩子吗?】
记得多情的圣灵神蕾雅西尔维娅确实有这样的轶闻。
……但是,那主要是神话时代的故事了。
【罢了,好吧。已经没有时间了,这次我就放弃吧。另外,对了——】
化为雾霭崩落的丝塔古内特考虑了一会之后。
【威廉•G•玛丽布拉德哟。过去我曾经对你说过,要不要被我爱爱看,这种话吧?那是骗你的哦。】
“啥?”
逐渐分崩离析的使者乌鸦重复般的说道。
【我爱着你哦,威廉•G•玛丽布拉德。】
在我的脑海之中,一位艳丽的女神幻影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
留下了这句话之后,值得尊敬的敌人,伟大的神明,不死神丝塔古内特瞬间化作雾霭崩溃、消失了。
“————”
“…………”
好一会儿,包含神明大人在内,谁都没有说话。
刚才的是那个吧,所谓的爱的告白吧?
……神明?对人?而且对象是发出明确的敌对宣言的人?而且感觉她还说了就跑。
要怎么应对才好呢。
此时,梅内尔拍了拍混乱中的我的肩膀。
“所谓的女神还真是奔放啊……威尔,要幸福哦。”
“烦死了你!”
被神告白的话到底要如何反应才好啊!
明明哪怕是人类的女性对我这样说就会让我很困扰了。
“……该怎么说呢,那种女人看起来很爽快,但实际上很执著,相当纠缠不清的,所以你得做好觉悟。”
“拜托真的不要这样啊。”
被那类经验丰富的梅内尔这么说了之后总感觉很真实,叫人害怕。
能不能干脆就装作没听见呢?
就在我这样胡思乱想着的时候。
【……余的骑士啊,英雄们啊。】
神明大人用威严的声音拉紧了奇妙的松弛气氛。
大家都慌慌张张地摆正了姿势。
【你们讨伐了邪龙——非常的漂亮。】
被这么称赞之后——
忽地,我终于涌出了成功的实感。
我战胜了瓦拉瑟卡。
打倒了那个恐怖而又强大的邪龙,活了下来。能够活着——回家了。
这么一想后一股安心感油然而生。
能够感到神明大人向我投来了慈悲的视线。
【对于汝等的奉献,余会予以回报。如果有期望之物的话,不妨告诉余。】
神明大人的声音非常的平稳。
“诚惶诚恐。”
卢出声说道。
“灯火的女神啊。包含《花之国》在内,能够想办法驱除这座山周边的邪龙瘴气吗?”
【在邪龙死去的现在,在一定程度上能实现这个愿望。】
“那么就拜托您了。还请,洗净我的故乡。”
“那么,我的请求也一样。”
这也关系到蒂娜她们,梅内耸了耸肩,说道。
“我也一样,为了离世的友人们许下这个愿望。”
“我也那样就好。能够用这把剑与龙战斗,我就已经满足了。”
古鲁雷兹先生也如此说道,雷斯托夫先生也跟着点了点头。
……大家都没有欲望吗?该怎么说呢。
不过,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们也不会跟我一起来打这场胜算微乎其微的战斗吧。
“我也是。……还请您净化、祝福这座山脉。”
【汝等的愿望,余已确实收到。】
这么宣告之后,神明大人的使者灯火唱诵起了我未曾听闻的《言灵》。
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那是释放出圣洁气息的不可思议的火焰——只能称之为圣火的火焰点燃了飘荡的瘴气,将其一扫而空,并且慢慢地扩散开来。
不伤及其他任何事物,只是单纯地焚烧不净的毒气。
圣火扩散着。《铁锈山脉》再次成为了《黑铁山脉》。
【为离去之人哀悼,为诞生之人祝福。】
神明大人慈悲的,宛如祈祷一般编织着《言灵》。
优美的,宁静的。
就如同静静地用双手包住梦幻的小小存在所营造出的事物一般。
【地上有和平,有荣耀,有喜悦。】
随着《言灵》的持续,神明大人《使者》灯火的姿态慢慢地开始淡化、消失。
与不死神同样,神明大人也消耗巨大到已经无法保有《使者》的姿态了吧。
【屠龙的英雄们哟,取回了这片土地的汝等——】
我面向使者灯火。
似乎能看到面无表情的神明大人在风帽之下略略扬起了嘴角,露出了微笑。
【——将永远得到灯火的祝福。】
柔和的嗓音。
温暖的光芒。
圣火以猛烈的势头将瘴气燃烧殆尽,在释放完所有的圣火之后,神明大人的使者灯火也消失了。
与不死神不同,神明大人几乎没有说她自己的事情,真是有她的风范,我如此想道。
虽然不像不死神那样让人感到亲近、安心,但我并不讨厌神明大人的这份认真。
好一会儿,大家都保持了沉默。
站在这一切都消失了的《大空洞》之中,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余韵以及活下来的实感之中。
“…………”
一个念头忽地闪过了我的脑海。我靠近瓦拉瑟卡的尸骨,合上了他那巨大的眼睛。
瞑目的单眼邪龙,宛如在沉睡一般。
直到拉下帷幕的最后那一瞬,瓦拉瑟卡都是一只强大、邪恶、而又高傲的龙。
我静静地为了这只龙献上了祈祷。
我并不知道这可怕存在的灵魂会前往何处。
瓦拉瑟卡正可谓是将生命燃烧殆尽、发出耀眼光芒的存在。
说不定他会拒绝进入轮回,选择自我毁灭。
——即使如此,我也献上了祈祷,祈愿这只龙的灵魂能够得到祝福。
“……好了。”
结束了祈祷后我回过头去。
“还有很多事后要处理的事情,早点做完回去吧。”
“是!威尔阁下还请好好休息,剩下的就交给我们……”
“不不,不可以这样的啦。”
“不,你就老实休息吧。倒不如说,你实在有够乱来。”
“就是啊。再怎么说我也没想到你会在那个时间点冲上去。……不过,那真是漂亮的一剑。”
“嗯,宛如太阳般的一闪,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回去之后就是庆典了!”
“啊,不错哦!那也邀请《花之国》的精灵们让他们来伴奏吧!”
“那真是美妙!酒和食物也要准备好——”
“托尼奥先生非常周到,大概已经准备好了吧。庆典一定很盛大。”
“哇,总感觉很值得期待……!”
我们这般聊着天。
在高声谈笑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我们彼此击起掌来。
“啪”的高昂而轻快的音色在《大空洞》内反复响起。






本帖最后由 yinyikewu 于 2017-11-7 13:28 编辑


终章


在那之后,我们取走了数枚龙鳞以及财宝作为屠龙的证据。
至于瓦拉瑟卡的亡骸,如果放置不管任其腐烂也有相应的问题,因此我使用祝祷术对其施加了《防腐的奇迹》。
按雷斯托夫先生的话来说,龙的全身都能变成高级的素材,之后说不定能准备好器材进行解体。
虽然将敌人的尸体解体做成道具让拥有前世记忆的我稍稍产生了些复杂的心情,但在这个世界之中屠龙就是这么回事。
瓦拉瑟卡应该也做好了觉悟,那么我也不会犹豫。
既然已经赢了,我觉得自己作为胜者是有权利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资源的。
虽说如此,不论是财宝还是龙,量都实在太过庞大,我们五个人是不可能带走的。
考虑到有可能被恶魔残党给抢走,我以防万一张开了《言灵》和《印记》的结界,然后沿着来时的道路返回城镇。
不走东面的陆路而是特意走西面的水路回去,是为了确认《花之国》的情况外加告知成功屠龙一事。
顺带一提,我的衣服则是靠着大家的备品以及龙的财宝中刻有《印记》刺绣的魔法衣物想法设法凑成了一套。
现在严寒即将来临,再怎么说我也没有半裸走在路上的兴致。再加之现在我的身体已经变成即使真的半裸也算不了什么的状态,所以反而更让人不想那么做了。
一路上,我和大家一起验证我继承了龙血的身体性能,坦白说已经是远远偏离人类了。
大部分就如同不死神所言。
我原本就有在锻炼气力和持久力,现在更是上了一层楼。
尤其是在防御力方面完全不能称为人类了。工作用的小刀程度已经无法割开、刺入我的皮肤了。
我姑且小心谨慎地进行了实验,最后发现雷斯托夫先生的斩击还能正常起效,看来我也没有变成无敌之身又或是不死之身。
要是集中注意力研磨感知,就能够感到体内和体外的玛娜收集过程与之前产生了若干的变化。
威力的上限增加了。……如果我现在有这个打算的话,说不定仅凭一声吼叫就能把周围一带给烧尽。
正可谓是人形的龙啊。
如果现在与不死神丝塔古内特的《木灵》交战我也能取得优势,即使是瓦拉瑟卡说不定也能够独自和他交锋。
这附近的魔兽的话,我大概能一边哼着小调,一边靠身体素质毫无风险地将他们击溃吧。
——这可不行
战斗中不需要承担风险是非常危险的。
要是我习惯了这继承龙血的身体,理所当然地接受了的话,我的战斗方式将会变得傲慢又乱来。
要真变成那样的话,总有一天我会死。
不知是死在比我水平更高的敌人手中,还是树立许多敌人,又或者被谋害,总之不会有一个安稳的死法。
这与继承《噬尽一切之物》时布拉德做出的警告相同。
另外不管是作为一名信徒,还是一名执政者,这都很糟糕。
不知寒暑、不知饥渴,强大到仅靠一人就能在任何环境活下去的存在,究竟能与弱者产生多少共鸣,那份共鸣又能持续到何时呢?
这份力量,并非龙的祝福——而是诅咒
瓦拉瑟卡已经料想到那个结果了吧。
……在最后的交锋中,再怎么说他也不会料到我能从那个吐息中残存下来。但是,如果是瓦拉瑟卡的话大概会大笑着说道,“所谓的邪龙就是诅咒胜者,为其人生带来破灭的存在”吧。
即使我想要解除这个状态,但龙的因子已经融入了我的肉体与灵魂之中,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将其排除,唯一知道的一点是这份力量对我来说的确会有很大的帮助。
在局面稳定下来之前还不能放弃这份力量——也就是说最后的最后,我被瓦拉瑟卡给完美地摆了一道啊。
……我获得了胜利。
但是,我与瓦拉瑟卡的战斗,恐怕会持续一生吧。
要是如同邪龙所想那般招致破灭,就是我输了。
而要是没有如同邪龙所想那般迎来破灭,就是我赢了。
“……我不会输的哦。”
穿过延绵不断的地下通道,在离开《西之门》之际,我回头仰望高山轻声如此说道。
离开《西之门》,走下《黑铁山脉》的山麓,穿过到处都耸立着巨大岩石的岩场,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
——一阵柔和的清风吹拂而过。
“哇……”
林立的枯木上冒出了嫩绿的新芽。
混杂着毒素的土壤化作了肥沃的土地,本来是泥湿地的地方一部分化作了坚硬的地面,一部分化作了丰饶的沼泽。
森林已经完全不复我们刚来时那副阴郁的景象了。
“喂——喂——!”
一群精灵一边喊叫,一边从远方向我们跑来。
跑在最前面是一名金发、紫罗兰色瞳孔的精灵——蒂娜小姐。
“你们果然平安无事啊!龙咆哮了好一阵子,但忽然安静了下来,接着不可思议的波动忽然传了过来,周围都变得干净起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靠近我们,确认我们一个都没少之后,“哇”地一声大哭着抱住了我们。
“……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
她的身上已经没有疾病以及毒素的味道,而是传来了一阵女性特有的柔软香味,同时还混杂着土与绿的香味。
“真是,太夸张了啦。”
“一点也不夸张!真的,我还想着,你们说不定再也回不来了……”
“但是,我们赢了。你看就明白了吧,龙已经死了。是威尔讨伐了他。”
相对于梅内尔冷淡的态度,蒂娜小姐已经是吸着鼻涕泣不成声了。
“真是的,我还不会死的啦。因为还有要做的事情。”
“要做的事情……?”
“总之,当前是这片地域的复兴吧。这附近一带还受到邪龙毒气后遗症的影响吧。”
“嗯。山那边感觉还有一些地方有瘴气残留……另外还有恶魔的残党。”
卢点了点头,有些挂念的皱起了眉毛。
虽然一看之下瘴气确实已经驱除了大半,但还能感到微弱的气息。另外那些喜欢栖息在有毒环境中的危险魔兽也不会立刻离去。
《黑铁之国》和《花之国》看来还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取回曾经的繁荣。
“龙的财宝就在山里,眼下就从那之中取一些作为资金……”
“还必须考虑财宝的分配方法啊。”
“要是让大量的财富流入市场导致物资和金钱的平衡崩溃的话那就麻烦了。和托尼奥他们商量一下吧。”
“好。”
“另外,取回山脉之后,过去《黑铁之国》的居民也会回来的吧。”
“那样的话就必须做好接收他们的准备、避免混乱发生。”
该做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冒了出来。
“……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我也回故乡的森林一次,试着拜托他们派几个本领好的人过来吧。”
梅内尔皱着眉头如此说道。
我试着想象出走的银发半精灵获得了《森之主》的资格,带着故乡英雄的遗物,携着击杀邪龙的荣耀回归的话究竟会引发怎样的骚动……
嗯,那的确是会让人露出这样的表情的吧。
梅内尔并不是那种创出一番事业再回故乡争一口气的类型。
他是——在呆的不舒服的地方大闹一番后飒爽离开,至于以后洪水滔天?反正不关我事啦!——这样的类型。
他没有特意回归故乡的打算吧。
……虽说如此,要调整山脉和森林,熟知自然与圣灵运作的本领高超的妖精使自然是越多越好。
如果梅内尔修复与故乡的关系的话,那的确会带来很多好处。
“那么,我也要一起去哦。”
“你?”
“如果当事人不低头拜托的话那还有什么诚意!”
“嗯,也是,的确如此。那么,到春天的时候就渡海吧。……可以吧,威尔。”
当然了,我笑着点了点头。
我总有种会变成大骚动的感觉,但反正又伤不到我一根毫毛!
“你这家伙,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哈哈哈。”
……《黑铁之国》和《花之国》看来还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取回曾经的繁荣。
但是,即使会花上漫长的时间,总有一天——
《黑铁之国》的熔炉会再次燃起鲜红的火焰,锤声不绝于耳。
《花之国》之中会再次传出动听的乐声,建起美丽的城镇。
我如此坚信。
在接收了《花之国》热烈异常的欢迎后,我们再次乘上船只扬帆起航,沿着变得澄清的河流向上,到达了湖泊。
度过湖泊,穿过迷雾,我们又一次来到了死者之城。
“……哦!”
伽斯就在那里。
他用一副冷静不下来的模样漂浮在废墟之城的一端。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阳光之下的幽灵真的是一副非常厉害的景色。
“你们还活着啊。嗯?”
伽斯用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我。
“玛娜的活动很奇妙……是龙的因子吗?”
一发中的。
不愧是《彷徨贤者》。
“是诅咒啊,那个。”
“我明白的,伽斯。我知道其中的含义。”
这是我战胜瓦拉瑟卡所付出的代价。
同时也是那高傲的邪龙确实贯彻了龙这一存在的证明。
“那就好。……好了,来这边。你们看起来相当疲惫啊!”
伽斯这么轻声说道,接着转换心情,引领我们到达神殿。
虽然至今为止都没有自觉,但看来我相当的亢奋。
我跪在布拉德和玛丽的墓前,报告完与龙的一战,放松下来后就睡得如一滩烂泥。
接二连三的战斗结束,我们终于来到不用做任何警戒的领域。
虽然接受了龙血的肉体几乎不会感到疲劳,但经历好几次生死危机之后,精神那边渴求着休息吧。
我连每日必修的早祷都忘在脑后,呼呼大睡起来。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还是孩子时,与玛丽、布拉德一起度过的那段时光。
那是一个我奔跑在神殿的山丘上的,非常快乐的梦境。
……那段短暂的休息结束之后,就是我们回到《灯火的河港》的时候了。
“我们来归还之前借给我们的武器。”
卢对伽斯如此说道。
但伽斯干脆的左右摇手。
“不用不用。带去吧,我也用不到。”
“但这不是重要战友的遗物吗?”
“……你真是认真啊。”
伽斯苦笑了起来。
他其实相当喜欢这种性格认真的人。
“正因为是战友的装备,所以才应该由新的使用者来继承。不管是武器还是防具,都是作为道具诞生的。只是将其封藏,甚至无法供人鉴赏的做法实在是毫无意义到极点。”
“……那么,请让我心怀感激的收下。”
“嗯。能够成为新一任的矮人王的装备,对于那些武器来说也是种荣耀。”
听到这句话,我忽地想了起来。
“啊。……《呼唤黎明之物》。”
不知不觉间,我就顺其自然地把那把黄金之剑挂在腰上了。
我的主武器《胧月》损坏的非常严重,而《噬尽一切之物》则不能轻易拔出。
因为还有可能与恶魔的残党、徘徊的魔兽交战,所以一直被我带在身上……
“不。那把剑已经属于威尔阁下了。”
“不,怎么可以。这可是矮人传代的灵剑啊!?”
这把剑对展示王权的正统性来说也是非常必要的,我坚决地想要把他还给卢,但卢顽固的不肯接受。
他说,奥鲁梵古鲁王没有将这把灵剑交给他人,而是交给了我。
“威尔阁下的头顶高挂着一颗英雄之星。为了避免今后的战斗中遭逢不幸,还请让这把剑助你一臂之力。”
即使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能接受这把剑。
最后变成了由我立下书面文件,表明“此剑由我暂借,待我死后归还《黑铁之国》”,这样的情况。
“话说,为什么要用接下去还会有强敌袭来的说法啊。……这次可是龙啊龙!再怎么说也到此为止了吧?”
要是更强的敌人还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的话到底要叫我怎么办啊!
我饱含着确信如此说道之后。
“…………”
“…………”
“…………”
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用带着悲哀的视线注视着我。
那眼神在无言的诉说着:反正按照这小子的情况来说……
太过分了!
“嗯,怎么说呢……活的坚强些,我也会多少帮你一点的。”
雷斯托夫先生笨拙但又温柔地拍着我的肩膀。
“不对,那种方式也很伤人啊!”
雷斯托夫先生一脸为难。
因为这罕见的表情,大家都笑了起来。
从死者之城沿河而下,我们回到了《灯火的河港》。
在我们接近之时吵闹声就逐渐扩散,在城镇外工作的妇女们两手捂住嘴巴发出了无声的尖叫,慌慌张张地跑向河港内。
能够听到她们在喊叫着:“领主大人回来了!大家都没事!”
不久后,我们将船靠上了码头,这次轮到城镇里的人们喧闹着跑出来了。
在我们上岸的时候,托尼奥先生带头走在了最前方。
他的头发乱蓬蓬的,眼睛周围都是黑眼圈。
我离开城镇前将后续事务都拜托给了他,但仔细一想龙的咆哮不断传来,这里一定发生了很多骚动。
看来让他操了很多的心,真是非常抱歉。
“欢迎回来。……那个,情况是?”
听到这个问题,我点了点头。
解开寄存在古鲁雷兹先生那里的包裹后,其中现出了扭曲的角的尖端以及巨大而又厚重的鳞片。
“位于山中的恶魔,以及邪龙瓦拉瑟卡——都已经被我们讨伐了!”
我高举龙角呐喊道,大家都“哇”地欢呼起来。
甚至在这座城镇都能听到瓦拉瑟卡的吼叫与咆哮。
他们一定相当的不安吧。
但是现在,这一瞬间,这些不安全都无影无踪了。
“哇哈!恭喜!”
在人群之中,一个红发的小人冲了出来。
我接住她,咕噜咕噜地转起圈来,碧笑了起来。
“全员平安呢,太好了!话说那个龙角稍微让我看下,之后还要作曲呢!——啊,那是什么新装备超厉害啊!?从哪里拿到的?”
又是一阵热烈非凡的喧闹。
在那之后全员似乎都要接受碧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采访了吧,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我们就被喜悦与祝福的人群给吞没了。
管理矮人街的阿古纳鲁先生在场,索利先生、霍兹先生也在。
离开时拜托他们作为诱饵的《纸老虎》马库斯先生也平安地回来了,就像是祝贺彼此都完成了使命一般冲我们一笑。
老矮人古兰迪鲁先生泪眼滂沱的抱住了古鲁雷兹先生和卢的肩膀。
神官安娜小姐则是慰劳着雷斯托夫先生,一边说着,“辛苦了”,一边露出了微笑,我也看到雷斯托夫先生点了点头。
梅内尔不以为然地抽出身去,在离我们有段距离的地方用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守望着我们,真是有他的风格。
我被人们挤在中央,谢谢,恭喜,做得好,万岁等等欢呼声不断传入我的耳中。
我以笑容回应他们,并与他们一一握手、拥抱;在欢腾了好一阵子,人们稍稍冷静下来之后,托尼奥先生用力地拍了拍手。
“好了,好了!包含领主大人在内,大家都累了!毕竟他们可是击败了龙之后回来的!”
他这么说着分开了人群。
“稍稍给他们点休息的时间……从明天开始就举办宴会吧!”
可以吧,他用眼神向我示意,我也点了点头。
在这种方面,我完全比不上托尼奥先生。
我顺着他创造出的流向。
“为了祝贺成功将龙讨伐!各位,明天就好好地吃、喝、歌唱,还有庆祝吧!”
我这么喊出声之后,所有人都哇哇地发出了格外响亮的欢呼声。
熟识的大家也露出了笑容,如同非常愉快,非常高兴,非常幸福一般。
“…………”
这份幸福的光景,是我守护下来的啊。
如果我没有挑战瓦拉瑟卡的话,要是我输给瓦拉瑟卡的话,大概就无法目睹眼前的这幅光景了吧。
我,守护住了拥有的事物。
我从蜷缩畏惧,无法迈出一步的前生转世,然后站了起来,不断向前迈进——这一切并非毫无意义。
这一事实化作了温暖的感觉,充满了我的内心。
……总觉得,胸口都有些暖的发慌了。
第二天早上我们就开始了盛大的庆祝。
城镇广场到处都摆了桌子出来,盖上白色的桌布。
目光所及之处都装饰着花轮,从大清早开始各处就端出了妇女们做的冒着热气的菜肴。
镇民们都打扮得干干净净地来到这里。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身穿礼服的我站在广场的讲台上扬声说道。
“嗯,我不会说很久的。……我也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我开起了玩笑,而大家都回应着我发出了笑声。
“庆祝我们成功击败了龙,以及收获的丰裕恩惠……感谢灯火的女神!感谢善良的诸神!”
感谢灯火的女神!感谢善良的诸神!
人们也跟着我重复之后。
“——干杯!”
干杯!人们异口同声地说道,无数的酒杯举了起来。
酒杯既有兽角制作而成的,也有木头制作而成的。既有彩色的,也有单色的。
宴会上它们叮叮当当地互相碰撞,接着被一一饮尽。
到处都自然而然地响起了聊天声还有非常愉快的谈笑声。
此时,弦音响了起来。
说着现在正是赚钱的大好时机,碧愉快地开始了独奏,歌唱起来。
她歌唱的对象是矮人与精灵。
精灵与矮人在两百年前《大崩坏》时失去的国家,在此时此刻终于取了回来。
那是《花之国》与《黑铁之国》的故事。
她移动纤细的手指,奏响出有时开朗,有时悲伤的乐声,再以话语点缀。
忽地曲调变化,乐声停了下来。
接着她开始静静地诉说。
两个国家的故事以毁灭告终。
……但是,在那之后她再次轻轻地奏响了乐器。
碧唱道,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只有还有人在,只要意志不灭,国家就会复苏。
简直就如同轮回之环一般。
即便坠入黑暗之中。
温柔的女神的灯火也会为其带去光芒。
即便毒气与黑暗将一切覆盖。
即便可怕的恶魔四处徘徊、邪恶的巨龙高声咆哮、恐惧充斥土地。
即便如此,《世界尽头的圣骑士》来了。
伴随温柔女神的灯火。
他驱散了这片南大路的黑暗,携着勇气向前迈进。
——碧的三弦乐器高声奏响圣骑士的屠龙物语。





《世界尽头的圣骑士(3) 上下 铁秀山之王 完》


译注:后面还有番外篇,别漏了,另外台版和接下去野生翻译的情况我在译后记里有进行说明。




本帖最后由 yinyikewu 于 2017-4-7 17:55 编辑


番外篇:月之旅路


太阳在树叶的缝隙中散发着光芒,将阳光射进树木之间。
在清澈的空气中,无数的巨木宛如神殿的柱廊一般并列着。
——《兽之森》的最深处,伟大的《森之主》、《柊之王》的王座。
“哦,这里是个,好地方!《感谢你的关心,威廉阁下》。”
“《不用,客气》……那,关于我们约好的那件事。”
“嗯,我们确实接受了。”
在我对面点着头的人物拥有一副叫人见过一次就忘不了的巨大身躯。
这是过去与我战斗过的森林巨人,约顿族的刚古氏。
在我们周围,部族的其他巨人们正有些好奇地四处走动,或是搭起巨大魔兽皮革做成的帐篷。
男性的诸位都是超过三米的大个子,女性也有两米半以上的身高,所以景色相当壮观。
感觉像是自己变成了小人族一样。
“要是和人产生争执的话,不管是输是赢都很麻烦……”
“是啊……”
结束了屠龙之旅,我们回到城镇,举办了宴会。
如果这是一个故事的话此时就会“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地拉下帷幕吧,但遗憾的是这是现实。
需要善后的事情像山一样多。
我必须向埃塞尔殿下和巴格利神殿长为首的各方相关人士报告这次事件顺利的解决了,还需安抚陷入不安的人们,抑制暴动,宣传正确的情报,封锁虚假的情报。
接着就是处理因为龙的咆哮而在《兽之森》各处发生的必须优先应对的骚动以及骚动的芽苗。
即使处理完这些,也还有许多必须要做的事情。
与我发现的森林巨人部族沟通也是其中之一。
一般来说巨人这个种族与龙一样,并不属于善神或恶神的阵营,位于中立的立场。
……这个“中立”并非是“我们讨厌纷争,所以两边都不想参与”这种感觉。
即使他们不接受两边神明阵营的庇护也能生活下去,要是被人找茬欺负了的话,不管对方属于哪个神明的阵营,他们都会加倍返还造成巨大的损害。巨人就是强大到了这种地步。
明明如此,那还有什么理由去参与那群神明的抢地盘游戏呢?——他们的“中立”就是这种拥有极强力量的“中立”。
据说,相较之下森林巨人身上流淌的创世神话时代中《原初巨人》的血脉并不怎么浓厚。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身上的神秘变得淡薄,寿命缩短、体格也变小了。
即使如此他们也拥有三米高的巨大身体,此外虽说远弱于梅内尔,但拥有等同于高超妖精使的本领。数量虽少但质量极高,是强大的魔法战士种族。
相对来说血缘比较淡薄的森林巨人都是这副模样了,受到创世时代深厚影响的《原初巨人》们的轶闻那就更加乱七八糟了。
《岚之巨人(Storm Giant)》居住在南海大风暴的中央,伴随暴风在海上漫游。
《熔岩巨人(Lava Giant)》长期沉睡在大火山地带的熔岩之中,有时则会随着火山爆发醒来。
在遥远东方尽头的荒野里,《雷云巨人(Cloud Giant)》居住于数不尽的雷云之上,随性地在空中驰骋。
虽然他们大多已经离开了这个次元,但只是听这些轶闻就夸张到让人感到头晕目眩。
——也能明白为什么说巨人和龙是同等的存在了。
确实,如果是那种等级的话,即使是面对《原初之龙》其中之一的瓦拉瑟卡,也能够一步不让地与他正面互殴吧。
嗯,问题是,现在已经知道,虽然不及神话中的存在,但继承了其血脉的强大邻居就住在森林深处。
居住在《兽之森》深处,也就是意味着他们并不在意魔兽。
根据林立的魔兽皮革制的帐篷来看,他们反倒是站在狩猎魔兽的捕食者那一侧……也就是说,他们比魔兽更强。
要是弄个不好,以不走运的方式与正在开拓森林、不断扩张的人类圈撞到的话,那就会形成大骚动了。
具体来说,要是无意间的遭遇发展成战斗致使某一边出现死者,变成退无可退的状态,那就会造成无法一笑置之的巨大损伤,并且对哪边来说都没有好处。
当然,我在森林巨人族中有认识的人,所以还有交涉的通道,说不定能靠赔偿解决,但那也是最后的手段,不能够一开始就指望这个方法。
于是——
“森主阁下的护卫,就交给我刚古和我们一族吧。”
在有角恶魔科尔努诺思的事件时我们知晓了《森林的双子王》,《橡之王》与《柊之王》的位置。我试探着询问森林巨人是否能居住在这两株巨木的附近。
他们《森之主》是这《兽之森》最重要的要害。要是这里被《禁忌的话语》等邪恶手段破坏的话,事态就会变得很不妙了。
但从性质上来说,《森之主》的圣域必须被绿色植物所覆盖,也不能大肆张扬地派人来进行开发。
基本上能做的就只有把这里划为禁域,但即使如此也不能无人守卫,实在是叫人左右为难……而此时我想到的就是他们了。
他们获得了绝对不会与人类碰面的,几乎永久的居住地。
而对于双子王来说,强大并且能够沟通的护卫在附近住了下来。
这个结果大概对大家来说都有好处。
——我们握手以示契约的缔结。
刚古先生的手又粗又厚。
“说起来……《刚古阁下,西方通用语,是在哪里?》”
“过去,在森林的外面遇到过,啊……?种、种……种坛……?《种田》的性格很好的男人。我们交换了毛皮和谷物,所以稍稍,记住了一点。”
“这样啊……”
“那是,三百个春天,还要之前的事情。那之后,部族的人和人类产生了争执……于是移居到了森林深处。”
“…………”
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啊。
但是,这样的话——
“还有,《可能,以物易物吗?》”
“嗯,《如果能换到金属制品的话那就感激不尽了,你们需要些什么?》”
“我这边也,《想要,药草,木材,魔兽的皮、骨》。”
我们以这样的感觉在交换物的品种上沟通了好一段时间,确定了大致的框架。
剩下的就交给实际参与者进行细微调整吧。
“说起来……”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的时候,刚古先生说道。
他的视线在我背部一带徘徊。
“你,啊,《那把枪,怎么了?》”
“…………”
听到这个问题,我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
恐怕这笑容中现出些许苦涩。
“……在和龙的战斗中,损坏了。”
刚古先生露出了一副,“无意间戳到别人伤口”,的局促不安的表情。
《胧月》坏掉了。
在与瓦拉瑟卡的战斗中碎裂、折断,坏的不成样子。
虽说是得到多层《印记》保护的枪,但承受了与《言灵》非常亲密的龙的一击的话,也只能束手无策。
当然我也有小心不让武器损坏,但在那种状况下还是有极限的。
因此,那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虽然是,无可奈何的……
“唉……”
果然,还是会叫人意志消沉。
那之后我回到了《灯火的河港》,坐在码头上叹了一口气。
——实际上我已经确认过是否能够修复《胧月》了。
经过埃塞尔殿下的介绍,我与《白帆之都》里本领最为高超的锻冶师进行过商量,拜托他能否想想办法。
看起来沉默寡言的锻冶师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
那就是一切了。
“…………”
但是,大概是听到这个答案后,我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悲伤了吧。
锻冶师先生对《胧月》折断的枪尖,留有《光的言灵》的部分进行了打磨,做成了一把不大的短剑。
刻有《强化》、《锐利》等《印记》的部分已经碎裂,实在没办法再做什么了。
“真是,不舍啊……”
我将挂在腰间的由《胧月》打磨而成的短剑拔了出来,高高举过头顶遮住阳光。
刀刃回以让人怀念的光芒……但这把武器已经连我所需要的最基本的性能都无法提供了。
即使是普通状态下的我使用也有诸多不足,更别提让沉睡在我灵魂深处的邪龙力量觉醒的状态了,如果认真挥动的话,大概仅仅和其他的什么撞一下就会坏了吧。
魔兽、恶魔的残党、南方未知的恶神眷属们——我还有许多必须要与之战斗的敌人。
我不能够仅仅因为爱惜就长期使用性能不足的武器。
因此,也是时候去寻找新的主武器了吧。
……实际上,如果是现在的我的话,武器可以说是任我挑选。
单纯从性能来看,即使是在过去探索遗迹得到的武器中,也有好几把性能高于《胧月》的枪。
如果还觉得不足的话,那么就提供资金给《白帆之都》的商人们,让他们用船只把各地的抢买来就好。
要是托关系的话,说不定即使是矮人一族、精灵一族珍藏的武器也能够得到。
枪尖附有火焰、雷电《印记》的古魔法的枪。
扔出去之后就会追踪敌人,道一句《言灵》就能回到手中的枪。
又或者是由《秘银》制作、寄宿着迷惑妖精的幻惑之枪。
也有单纯制作的极为坚硬、极为锐利,为了不使其变钝而用《印记》进行强化的,简单但使用方便的枪。
但是,不论哪一把都不符合我的心意。
这是因为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使用《胧月》吧。
从性能上来说,《胧月》并不强大。
它既不及恶魔之王为了击杀对立的《上王》创造出的噬命之剑,《噬尽一切之物》。
也无法比拟锻造之神制作出的黄金小太阳,《呼唤黎明之物》。
仅仅是牢固、能够调节长度,枪尖能发光的枪。
——但是,即使如此。
不管谁说什么,《世界尽头的圣骑士》的主武器,都是那把仅仅是牢固,能够调节长度,枪尖能发光的枪。
这是最值得我信赖的,独一无二的武器。
而我的这把爱枪,变成了这幅模样——大概我的心情还没能从混乱中恢复过来。
感觉现在我更加深刻地体会到雷斯托夫先生拘泥于爱剑的理由了。
……至今为止应有的那份,最值得信赖的重量消失了。
这个事实让我难过地出乎意料。
“…………”
我注视着短剑。
想着,要怎么办才好呢。
我没办法把这把《胧月》打磨成的武器带到冒险之中。
即使带去了,也只会是派不上用处的铁块,又或是再次损坏。
但,我也不想让他作为回忆变成房间里的装饰品。
该怎么办呢。
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
明明屠龙之后还有很多善后工作要做,但我却不由地抱头苦思起来。
——就在此时。
“可恶,干就干!我会做给你看的!”
一个充满着气势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只见一名年轻的少年露出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走在沿河而建的大路上。他约莫是十三、十四岁左右的年纪,有着一头黑色的卷发,刚毅的淡褐色瞳孔。
粗糙的麻布衣服外披着一件外套,背上背着简陋的箭筒与弓,腰间挂着一根似乎随意削成的木制棍棒。
大概是猎人或者见习冒险者吧。
“我会砍下魔兽的脑袋给他们看的!”
“别、别这样,格伦(Glen)……很危险的啊!”
“烦死了亚历克斯(Alex),别拉着我!”
追在那少年身后的另一名孩子和他年龄差不多,穿着稍微要结实上一些的木棉制衣物,有着一头红发。
那个孩子披着的深色斗篷上到处都是补丁,手中握着一根相当古老的灰树魔杖,那魔杖的前段带着些许泛黑的银色装饰。
是一名魔法师,但总感觉他并不是出自学院,应该是某个土著咒术师的系统吧。
我心不在焉地观望着事情的发展,只见少年摆脱了那名魔法师孩子,迈出重重的步伐地想要向城镇外走去。
“那个,打扰。”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慌慌张张地向他搭话。
“嗯?干嘛啊你。”
名为格伦的少年带着一副倔强的表情抬头看向我。
被称为亚历克斯的魔法师孩子露出了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我稍稍蹲下腰来,让视线和他们保持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别这么生气,我是想问你这是要去哪呢?”
“去杀魔兽啦,杀魔兽!”
“杀魔兽?”
“是啊!干嘛啦!我不能当冒险者吗!”
从现在的位置以及他们来的方向来看,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啊……该不会你们去了《棕熊亭》那一带?”
我说出一家店名后。
“去了又怎样!”
“那、那个,我们偶然在路上碰到,然后一起去了那里……接着,那个……”
“那群混蛋,可恶!”
聚集在《棕熊亭》的冒险者在《灯火的河港》之中也属于是格外粗鲁的一群人。
其中有许多品性很有问题的人。
像这样希望成为冒险者的年轻人进去的话,大概……不,毫无疑问受到了非常过分的侮辱吧。
然后,在吃了一次闭门羹后,大概就火冒三丈地想着去砍个魔兽脑袋回来给他们瞧瞧,事情经过大致如此吧。
尤其是这个叫格伦的孩子正义感非常的强。
先不提他自己,恐怕是因为和自己同行的孩子也一起被人瞧不起而怒火中烧吧。
“…………”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
一眼就能明白,格伦大概原本是猎人,虽然是有经过锻炼,但也不过是比一般的普通人好上一两个等级的水平。
我不知道后面的魔法师孩子,亚历克斯弟弟……妹妹?嗯,这一点就不去深究了……拥有多少知识,但应该没有实战经验。从他的眼神和站姿来看完完全全就是个外行人。
恐怕面对突然出现的魔兽,他是没法迅速、正确的唱出《言灵》吧。
“……就这样去的话,会死的哦?”
这里是《兽之森》。我深入骨髓的明白这里到底是一个怎样危险的地方。
我用冰冷的声音如此说道之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的亚历克斯颤抖了一下缩紧了身子。
格伦也在一瞬间也被我的气势给压制住了,但又立刻燃起了斗志。
“害怕死亡的家伙是当不了冒险者的!”
他如此说道。
虽然相当有毅力……
“那么,你有想过比死更可怕的事情吗?”
“啥?”
“例如蛇类的魔兽会麻痹对手然后活生生的吞入腹中、用好几天去消化猎物。你有想象过全身一点点被溶解的情景吗?”
“……呀!”
亚历克斯倒吸了一口气。
另外……我在内心对不死神丝塔古内特表达了些许的谢意。
“还有成为不死者之类的。”
“…………”
“失去手足、稀里糊涂地活下来之类的?被盗贼绑走当做农奴卖掉之类的?”
一旦听凭愤怒冲入魔兽徘徊的《兽之森》深处的话,等待着不被幸运眷顾之人的就是这样的结局。……不过,实际上因为《兽之森》太过危险,也不太会有盗贼在其中筑巢就是了。
“唔,咕。”
如果这样就能让他打消那个念头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即、即使如此,不管是哪条路都已经不能回头了!只能干了!”
“…………”
这两人似乎并没有退路。
格伦恐怕是某地为了减少人口,在与亲友死别或者类似的情况下来到这里的吧。
从表情看来,一脸灰暗的亚历克斯也是同样的情况。
“但是格伦君……那位亚历克斯君大概是不会抛弃你的,所以那孩子也会一起死的哦?”
“……”
听到这句话之后,格伦的气势一下子跌落下来,咬住了嘴唇。
他们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来到这《灯火的河港》,既没有知识,也不知道接下去要怎么做才好。
格伦只是想要顺着这股怒火用蛮力突破这连前进的道路都找不到的阴暗未来吧,但他自己也明白,就这么前进仍旧什么都办不到。
“那、那个……大哥哥是,冒险者吗?”
“不,不是哦。”
至少我已经不会自称为冒险者了。
“但是,稍稍懂一点其中的门道。”
“那,那么,抱歉!请教教我们!……我们,要怎么做才好呢!”
“嗯。”
即使身处困境、前途不明、非常焦躁的情况中,也能够冷静地寻求情报——虽然格伦的热情也很重要,但亚历克斯的这个特点也是非常重要的资质。
如果这两个孩子分别拥有这两点的话……那么他们就还有办法活下去。
“总而言之忘记《棕熊亭》发生的事情,那条大道的前面有一家挂着鱼一样招牌的《蓝海神亭》,去那边看看吧?那边的老板是个热心肠。”
那边会引见这些希望成为冒险者的新手,让他们好好找到队伍,也会分配合适的任务,还会多多少少给些建议。与《棕熊亭》那粗暴的酒馆不同,意外地——虽然很叫人意外——是家好店。
亚历克斯点了点头,格伦君则是带着些怀疑的目光望着我。我一边在内心评价自己爱管闲事,一边继续说道。
“听好了哦……所谓的冒险者,做的是挑战冒险的工作。但那并不是鲁莽也不是蛮勇。而是为了活下来做好万全准备,全力踏上不知是生是死的冒险之旅。”
这么做的话,即使是那冷酷的命运之骰,也多少会给些关照吧。
“不要自暴自弃,倾听话语背后的深意,在装备上花上足够的钱。……再有就是一些些的智慧与勇气。如果是这样的话,总有一天你们一定会达到你们所期望的终点。”
愿善良的诸神赐予你们加护,我如此笑着说道。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将《胧月》打磨而成的短剑递了出去。
“……?”
“送给你们哦。”
“嗯,但是短剑就不必了……”
“格、格伦!格伦!?那个是,《印记》……!?”
“Yin Ji……魔法的短剑?”
“嗯,虽说刻上了《印记》,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送给你们了。”
我想要祝福开始属于自己的旅途的年轻冒险者们。
虽然我已经无法将《胧月》带去我的冒险之旅。
但即使如此,那一天,我在地下找到的《胧月》,如果能与某人继续冒险之旅的话。如果它的旅途能继续下去的话——
那一定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上面刻有《光的言灵》,应该还能够代替火把什么的哦。”
“你,你有什么目的啊?”
……啊,确实,突然收到这样的礼物的确会叫人害怕。
找不到任何送礼物给自己的好处、目的,即使是我也会感到毛骨悚然。
“那么,你们能陪我聊上一段时间吗?”
“聊上一段时间?”
“嗯。传承魔法武器的同时也要诉说这把武器的故事,这是自古以来的战士的惯例哦。”
“……不是吹牛吧?”
“格、格伦!”
“哈哈,你这么认为也可以哦。”
与此相对,要陪上我一段时间哦?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开始了诉说。
“这个啊,是由古代的矮人们锻造、讨伐了奇美拉、贯穿了龙鳞的——”
世界尽头的圣骑士的,最为信赖的爱枪。
这是即使暗云覆盖天空、时间进入黑夜之后仍然照亮世间的,《胧月》(PaleMoon)的旅途的故事。
<>






本帖最后由 yinyikewu 于 2017-3-27 23:11 编辑


后记


首先对将本书取于手中阅读的各位进行问候。
能与各位再次见面是我的荣幸,我是柳野かなた。
对亏了各位,第三卷才能够出版。真的非常感谢。
像这般结束改稿,一边写后记一边回忆一年前的情形,当时,尤其是写上卷时候的自己相当的焦躁。
……问题是量。
相当于三卷的部分预先与友人们进行过商量,确认过框架,在那之后才开始动笔……但遗憾的是,文字量超过预定不断膨胀。
我之前听各方说过,这是写小说时经常有的情况……但该说是新手的好运吗,之前写的第一卷第二卷都以如同预料的量而结束了,我被大意与傲慢的精灵附体,想着“实际上自己很擅长调整文字量吧?”,接着自我膨胀起来。
对于继续膨胀的文字量我相当焦躁,然后被友人K先生告诫了,相应的文字量就主动放弃重写吧,那一天让我印象深刻。
这部作品本来是因为兴趣爱好,想要写出自己喜欢的展开而在网上投稿的外行人作品。
但幸运的能够商业出版,使我不由得产生了更多的欲望。
有趣的展开。
漂亮的收回伏笔。
希望能够收束进一册。
可以的话还能留点余白,在书籍版中在写一点外传。
希望能有很多人喜欢,希望能畅销,希望能成为一部人人都夸赞的作品。
我察觉到除了膨胀的文字量以外,自己的身上还纠缠着欲望。
……在那之后,我切换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没办法切断这一类的欲望,但我尽可能地压制,回归初心。
就如同自己喜欢的那般,不在乎量,回归没有书籍化时候的心情来诉说威尔的冒险故事。
然后回过神来的时候笔锋就开始奔驰,尤其是在终结的那一战里,我自己也非常兴奋,非常热衷地不断书写。
感觉通过写这个故事而学到了非常多的东西。
最后是谢辞。
感谢绘出美丽插画的輪くすさが老师,每卷看到插画的时候都让我非常的幸福。
另外恭喜画集《哑采弦二/輪くすさが Art Works》发售。对于收录的本作插画的说明,我深受感动。尤其喜欢梅内尔的设计。
另外向为本文写了推荐文的川上稔氏致以深深的感谢。自从中学时接触您的作品以来,我一直是您的粉丝。
向各位友人,再次感谢各位的协力。
负责的编辑大人,还有OVERLAP文库的各位编辑大人们,另外还有印刷、贩卖这本书的所有相关人士。
然后,向现在将本书握在手中的各位,致以诚心的感谢。
——那么,祈祷我们的再会。
二〇一六年十一月 柳野かなた
译后记:

2个致歉及3个通知。

致歉:
1、本应两周前本作就翻完的,但一是介于最后两章内容加一个外传篇幅量远超我预计,另外我自己的心态也有所浮动,所以也拖慢了进度,很抱歉。
2、至今为止本文中的玛娜都是意译为魔力,非常抱歉。直译因为为玛娜,现从魔力全都更正为直译的玛娜,轻国这边第二卷中也已经进行了更改。

通知:
1、相信很多朋友已经知晓,台湾尖端已经接手了本作,4月会出第一卷文库
2、虽然台版会出第一卷,但我还是会翻第一卷。
3、本作的第四卷文库版以后我不会翻译,如果轻国这边有其他翻译愿意接手本作,请不必客气。
关于通知2,为何台版会出仍然翻译第一卷以及第一卷的翻译情况我会在新的第一卷的翻译最前面进行说明。
关于通知3,为何第四卷以后不翻了。
20%是因为层出不穷的剧透。
40%是因为台版已经预定要代理了。
最后40%是因为各种奇葩读者,伸手党理直气壮的,完全偏离本作在那边瞎吵的,还有看书不带脑子的,最令我心灰意冷的是那些从来不曾在翻译贴里留下一个字,看到剧透贴倒是顶顶顶爽爽爽的。
所以我还是决定算了,反正我本来就是小众作品的翻译,这部作品应该会热,不管怎样都有台版了。另外最近工作压力也很大,所以我还是决定回去翻一些小众作品吧。毕竟我一个人翻这部3个月2卷文库也有人嫌慢,小众作品半年翻一卷也不会有人来催(悲哀地笑笑)。






简直就是逗我!日文书库是什么时候恢复的啊?




第二第三章下周一我润完色修完错字就会放上来的,然后下下周一左右这部完结。




关于直译与意译。层主似乎是觉得我意译比较多才会觉得读起来舒服,然而恰恰相反。说实话我这种程度在轻国文库版的翻译上最多也只能说是勉勉强强合格。因为我大多数时候都比较忠于原文。很多时候我想要跳出这个框但没法跳出这个框。
层主看贴吧WEB机翻脑补流看多了自然看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水平的翻译都会觉得好。
机翻脑补不叫翻译更别提直译了
直译也不是句式都不变
中文和日文的句式,也就是主谓宾状等等在顺序上有不同,哪怕是直译也会对这些顺序进行合理的调整的。

另外关于你补充的说的希望有一段放一段。
如果你有关注贴吧应该知道我在贴吧是有一段翻一段的,那样其实我也觉得挺好,算是对自己的督促,也能给一些心急的人解解馋。
但是我已经被逼出贴吧了,也不会把贴吧的模式带到轻国来。

因为说实话贴吧在我概念中真的称不上什么有档次的地方。所以我可以把一些草稿放到那边给大家看看,里面有错字,需要修正的语句,但勉勉强强应该能入口。
然而轻国和贴吧不一样,在轻小说这一块的地位至少在我概念中轻国是最高的,所以我不想把垃圾带进圣地。

当然你会说翻完之后再看一遍修一下错字润一下色就好了吧?
但遗憾的是我只有一个人,没有其他人会帮我校对或者润色。如果翻译完立即修错字、润色,会看漏很多内容,有很多可以翻得更好的地方会就这样被带过了。
所以在只有我一个人的情况下,我的选择是放置一段时间,过个五六天,等一段翻译告一段落了我再统一修正润色,那样的话即使只有我一个人也还能对文章进行少许的改进。
因此才会一章整个翻完才放出。
我一直是这么做的,只不过最开始初稿会放到贴吧而已。现在我实在受不了贴吧所以不放了而已。
当然也有些翻译对自己很有自信,可能觉得自己的翻译无需改进。然而我对自己比较没信心,所以希望尽可能地进行修正好之后再拿出来。

差不多也就这些吧。虽然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和想法,但的确,我也有我的坚持,抱歉。


因为翻译已经完成了,虽然不需要自顶,但还容我吐槽一两句。

当翻到最后与龙大决战的第一阶段,主角放那个抹消存在的魔法,叫出名字时我觉得很不舒服,大概是有点长不够帅吧。像最后矮人的太阳神剑那句就很帅。

所以我当时脑中第一个跳出的想法是——不对啊,这里不应该是《龙破斩》(Drongon Slave)吗?

嗯。

这一章营造出了相当多鲜明的人物形象,让人真的觉得眼前一亮。
精灵的骄傲——我决定以后多收藏点精灵本了。
不死神的高明与慈悲——这严格意义上并不是洗白,但更甚于一般的洗白,相信许多人都喜欢上了不死神。
以及最后的龙的高傲与邪恶——说实话,我真的是有太多年没见过这么经典,这么帅的BOSS了啊。

虽然第四卷开始的文库版我不会再翻译,但是这部作品的确是本佳作,希望通过台版的推出能让更多的人喜欢上这部作品吧。




网页版第四卷前不久刚刚结束,大概要过至少3、4个月才会出文库版吧。所以文库版等补齐第一卷以后就是最新了




这本我没看过,帮不上你的忙,抱歉……




关于灾厄之镰,邪龙瓦拉瑟卡
你完全不懂得浪漫两个字怎么写吗?

你说的逃来逃去耍阴谋诡计的那类BOSS,这部作品里有啊,那个甲虫恶魔啊,阳谋阴谋都用的挺好,最后还顺利逃了出去,但是有人喜欢那只甲虫恶魔吗?也许你挺喜欢的,但是除了你之外大概没有什么人会喜欢了。

邪龙就是因为其高傲,就是因为其尊严,才会不使用你说的那些小手段,才不会使用你说的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正面刚到底,这才是男人的浪漫!


关于主角受到偏爱

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如此,他得到了不死者三人的偏爱,得到了女神给的机会,所以才能成长到这个地步,但是你要说世间的一切都爱他?得了吧。
他的偏爱是靠他的努力得到的,明白?
女神一开始只是给了他一个机会,不死者三人给了他成长的机会,但最后真正能够实现一切的绝离不开他的坚持与努力。如果没有他的坚持,没有他自己的选择,在第一卷中他可能早就弃三人于不顾,逃之夭夭了。之后何来不死神的爱?
在第二卷如果他不愿去管梅内尔他们的闲事,梅内尔早就死了,他又如何能获得伙伴?
如果第三卷他最初就对矮人不闻不问,那么孤身去挑战邪龙,哪怕获得女神的加护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说的话完全是本末倒置。不是因为他得到了偏爱,所以他如此强大。

而是因为他像个普通的凡人一样,他懦弱过,他畏惧过,他失败过,但最终他坚持下来,努力了下来,所以他才变得如此的坚强,如此的强大,得到了如此之多的爱。

你说的话真的让我看着觉得很好笑。这就像是不知所谓的仇富心理一样,因为对方是高富帅,所以他一定有个好爹,他一定运气很好,他一定受到环境的眷顾。但是殊不知所有的“富一代”,最初都是一贫如洗,然后靠着自己的努力慢慢获得财富。并不是所有有钱人一开始都是“高富帅”,恰恰很多人一开始其实没有太多的资源,全靠自己拼搏,最后获得了现在的地位。
而在很多的眼中完全看不到背后的努力,一味的想对方只有一个好爹,对方不过是运气好,对方就是被选中之人。
真的是毫无意义。





第一,没刚正面和没认真是两码事
第二,你觉得刚正面是什么?是不是要龙先变成人身和主角对殴才叫刚正面?
第三,你说的无论哪种竞技之中,用尽全力与对手战斗才是对他人的尊重。

那我问你,现在有两位拳击手,彼此认可赞同,但是现在其中一位拳击手状态不佳,仍没有拿出去全力来。
你觉得另外一位是趁着这位拳击手没有拿出全力时直接弄死他,得到胜利吗?——OK,没问题,这是主角的选择,因为主角要赢。

但是邪龙不是。一方面邪龙觉得,没有问题,我慢慢磨你,等你拿出全力,我们来场精彩的对决。一方面,即使你拿出全力你也搞不过我。所以我可以等你,陪你慢慢来。
——因为邪龙的确在乎输赢,但是邪龙最在乎的不是输赢,而是龙的骄傲及尊严。

你好好去看对话,文中有两次龙都说出了类似的话,一段是现在揭晓主角胜利,还是龙胜利的时候,一段是不论是主角胜利,还是龙胜利,都没有关系。

他不在乎输赢,你不懂吗?他在乎的是龙这一象征!他纵有1000种方法赢,但是如果那1000种方法不符合龙的尊严与骄傲,那么他宁愿选择1种符合龙的输法!

第四,你把主角想的太弱了。主角和龙的单挑省略了。但是那段时间主角的确是撼动了龙,而且只要不是既死的攻击,他是可以依靠神迹恢复过来的。所以哪怕是一开始就用全力,主角仍然能撑上一段时间。



本帖最后由 yinyikewu 于 2017-4-2 17:02 编辑



我只回复两点,其他的请看163楼我对其他人的回答。

一,龙的狡猾是体现在最开始与主角的交涉中,战斗中也有体现,但其狡猾其实还是在策谋上

二、倒下来的人扫一下尾巴那里说实话我也没有想明白,我觉得这里的确是傲慢,或者说想要给那些战士一个体面的死法,而不是单纯的因为扫尾吧死。
但是在两个女神上BUFF的时候,要是准备大魔法来个一网打尽,只能说一点也不男人,一点也不够“龙”。我是傲慢的龙,我迎接一切挑战。你们慢慢准备,不管如何我都会粉碎你们。——这就是我身为龙的骄傲与尊严。

要说傲慢,那的确是傲慢,但也正因此才是男人的浪漫。

当然如果你他可以给自己也加加BUFF什么的。那我倒是可以认同,趁这个时候给自己弄下加速啊,什么强力啊什么的。但这些魔法很可能在之前与主角等人交锋的过程中使用过了,不过你说可以给自己加BUFF,那我觉得是没问题。要是用大魔法一下子弄倒?那就算了,真是不够男人。



本帖最后由 yinyikewu 于 2017-4-5 12:33 编辑



你选择性无视也是有够厉害的。没事,我现在一个观点一个观点回复你




原:
哈,被浪漫冲昏头脑的人


说到底你认为的“男人的浪漫”也只是为这种被神誉为“狡猾”,“到处挑起争端”“百战不死”的邪龙非要在巢穴里与主角为了“尊严”而在所有选项中选择对主角方有利的行为


驳:
我在163楼回复其他人时已经回复得很清楚了,我抛开了一切身份杂谈,说的是两个互相认可的对手在体育竞技中的状态。
第二,如果你没看,那么我还是在这里问你一遍:
我们抛开其他一切身份当两个对手在战斗时,不采用一切阴谋,堂堂正正互相对拼,彼此都展示出了自己的气魄以及尊严,这不是男人的浪漫是什么?
OK,如果你不这样认为,没事,我相信除了我之外还是有很多人会这样认为。




原:
至于“努力”,如你所见,如同在殴打自己一样羞耻的发言,因为努力才能得到偏爱?
只要努力就可以在轮回中保留记忆么? 谁努力都可以获得三英杰的认可么? 一个凡人只要努力18年就可以伙同一个人类一个半精灵一个矮人去杀死被誉为“最强”,谈话间与神平起平坐的“诸神之镰”的邪龙么?


驳:
1,关于女神一开始给他的机会,以及不死者三人给他的机会,我之前就从没有否定过,他的确是有了这样一个机会。所以你说的努力可以保留记忆,努力得到三英杰的认可,我懒得回复了。
2,不是主角的一个凡人只要努力18年就获得后面的这一切?
可以,我就问一个简单的问题。
主角有任何天生丽质吗?主角有任何天赋才能吗?主角携带了前世的无穷知识吗?——没有
他只有自己的反省、坚持、努力。每一个都是任何一个普通人只要下决心都可以做到的。


如果换做另外一个凡人,如果真的能坚定自己的选择,坚定自己的信念,只要在一开始得到了这个机会,那么他就可以走上一条正道。
也许他不会遇到半精灵,也许他不会与矮人去挑战邪龙,但是他也许会遇到一个半身人,遇到一个卓尔,又或者遇到一个人类的伙伴,去挑战另一个邪恶的强大存在。那又未尝不可呢?
又或许等到邪龙苏醒了,带着另一群新的伙伴去挑战邪龙,又有何不可呢?
哪怕是最终被邪龙反杀,以悲剧收场,但至少我这一生是活的有意义的,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死,即使有迷恋,但不会后悔。


这名作者向我们展示的,就是这样一个故事——哪怕是一个凡人,只要得到了最初的机会,只要自己肯努力,那么不能说绝对能够一帆风顺,但是也是能够走上一条正经的、美好的道路的。




原:
这无非是安排好的选项,真正可谓努力的行为是在做不可为之事前尽可能增加其胜机的行动。
“而是因为他像个普通的凡人一样,他懦弱过,他畏惧过,他失败过,但最终他坚持下来,努力了下来,所以他才变得如此的坚强,如此的强大,得到了如此之多的爱。”


他努力了,但远远不够,因为准备不足,所以懦弱,因为不够努力,所以畏惧,因为不具睿智,所以失败。他最终的坚持在对抗不死神的章节足以赞誉,因其本身是为已发生


对家人伤害的回应,这份努力确实为其带来了偏爱而最终攥取胜利,但如果其“偏爱”不发生,他的一切努力都毫无意义。




驳:
第一,真正可谓努力的行为是在做不可为之事前尽可能增加其胜机的行动。这句话我是赞同的。主角也是实际这样做的。
第二,大概因为你是圣贤,所以你不知道一个凡人,一个普通人的现实。
只有你这样的圣贤,才不曾懦弱,不曾畏惧,不曾失败。
一个普通人,哪怕做再怎么充足的准备,做在多的努力,他仍然会懦弱,仍然会胆怯。
——与圣贤的你不同,我来解释一下我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感受。——我承担过数不清的对我来说相对重要的任务。比如说,至今为止我已经做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培训,但是哪怕是一门课我已经上了10次以上,我花了非常长的时间来备一门课,当我在上课之前我仍然会感到害怕,感到心虚,生怕哪个地方出差错,生怕哪个地方没有照预演的来。因为我不是神,只是一个普通人,哪怕设想了20种情况,但仍然有可能出现第21种情况。因此,一个普通人在怎么准备,在怎么努力,仍然会怯懦,仍然会害怕。


至于因为不够睿智所以失败。
嗯,因为你是圣贤,所以智商一定远超500,不会遇到任何失败。毕竟智商180的天才都有过失败了。
遗憾的是我们普通人别说智商远超500了,连180都没到,所以肯定会失败。作者对主角的描述来看,智商没有达到天才,更别提到你这样的圣贤程度了。他犯了N个错,挺可怜的,看起来智商顶多也就普通人的程度了。


至于你说的偏爱不发生。不会不发生的。因为主角的性格、坚持、努力,使他成为了一个正面的人,说的通俗一点,就是个好人。
虽然你可能不太喜欢好人,但是我相信在半数以上的普通人的价值观来看,是会喜欢一个好人的。
所以如果我是作品中的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市民,我会尽可能的帮助他。如果他保全了我的生命,我一定会感恩、报恩,尽自己全力帮助他。如果他继续为了保全我的生命而行动,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说不定我会爱上他然后踏上搞基之旅,虽然他不一定会爱我就是了。
嗯,要说现实的神明喜不喜欢好人,我也不知道,不过作者这部作品里的善神是喜欢好人的。而且除了轮回时保持记忆是女神免费送的,而强大的加护则是用主角今后坎坷的命运换来的,可不是免费的。不过不死神的偏爱是免费的就是了,倒不如说是倒贴的。但不死神本身其实是一个极为慈悲的神明,如果要说的话,身在恶神心在善吧。
另外,其他的善神也会喜欢主角的。要问什么?因为他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大好人。仅仅如此,没有其他理由。在现实中我也会喜欢一个大好人的。




原:
对邪龙也是如此。
那么这就更加恶心了,他的努力本身,是为了赢得偏爱么,赢得谁的偏爱?女神的?或是作者沉醉在自己幻梦中那个努力的身影而编辑了他的偏爱?
为什么每章最终的胜利都要依靠努力赢得偏爱而完成?你还没注意到吗,或是只是不想承认:
从没人未说过他不努力


而是说他的努力在不被偏爱的情况下改变不了结局,没有这份“偏爱”他终将失败,即其努力本身毫无意义,作者如果安排这样的钦定结局,只是在浪费主角的努力而已!

驳:
嗯,你说的挺对,如果真的没有灯火女神的加护,也许主角在第一卷就死了。但那又如何?
他的努力本身毫无意义?怎么可能!
他抬头挺胸的活了下去啊!他没有像自己的前世,活得浑浑噩噩。
即使在第三卷没有得到不死神的帮助,他死于龙炎之下,又如何呢?他拯救世人的功绩不会消失,女神也不会忘记他的存在,龙也认同他这个对手,将他铭刻进灵魂。在今后还会有第二个威尔、第三个威尔站出来挑战龙!他的努力怎么可能毫无意义!




原:
另外,希望你的题外话少一些,“你”啊“你”啊,又有一些不着边际的奇妙比喻,读者在认真评论时,译者的第一反应不是探讨,而是压倒读者?
没什么值得压倒的地方啊,因为你翻译了,所以读者读了,所以读者评论了,无论褒贬都是在认真看了你的译文后的结果,一个译者的文字能将作者的意图有好好的传达到读者心里引起了爱恨的情绪,不是应该值得骄傲,
又或者是因此而傲慢的事情么。




驳:
最后这一段,第一,我不是第一反应,第二,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是以译者的身份在和你吵的?
我也和你明确地说明白了。第一次看到你回复的时候,说实话我不想回复你。因为你对龙的见解不同就不同吧,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吧。这部作品不缺你一个读者。
但是我为什么后面又站出来——因为你太烦了。
打着一副你说的就没错的旗帜在这里贬低我们喜欢的角色,而且不止一次,你要自己在其他地方开个贴闹腾也就罢了,偏偏要在我这里,在喜欢邪龙瓦拉瑟卡,喜欢这种浪漫的人的地盘在这里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这种话。
所以我才来和你吵,以一个喜欢邪龙瓦拉瑟卡的骄傲,喜欢瓦拉瑟卡的尊严的读者的身份,而非译者的身份,明白?


而且你既然把话说出口了,你就要做好别人来反驳你的准备,明白?我说这些话随时都准备好应对你的反驳,而且我已经准备好和你长期抗战的准备了。


题外话,奇妙的比喻你指的是什么?最后那个吗?你觉得不着边际?我觉得非常贴切你现在的心理。不如让其他人来评判一下看看吧?到底是不是和你的心理很相似。




好了,接下来轮到你了,继续。











好了,我的回合
原:
"我抛开了一切身份杂谈,说的是两个互相认可的对手在体育竞技中的状态。
第二,如果你没看,那么我还是在这里问你一遍:
我们抛开其他一切身份,当两个对手在战斗时,不采用一切阴谋,堂堂正正互相对拼,彼此都展示出了自己的气魄以及尊严,这不是男人的浪漫是什么?
"
你认为这是男人的浪漫,别人认为不是,你用自己是没事,我相信除了我之外还是有很多人会这样认为。来凸显自己是多数派,这毫无意义,只是无聊的语气压倒型废话。

驳:
我来告诉你我为什么凸显自己是多数派——是因为你在一开始就言之确凿地说邪龙很蠢,一点也不浪漫,一副高显只有你自己是对的模样,所以我来告诉你——哪怕你这样认为,还有很多人不这样认为,明白?
如果你一开始的语气是中肯,谦虚的语气,哪怕加一句在我看来,虽然……但是……
我还有其他一些人都不会特地来回复你,OK?

原:

是男人的话为了守护自己的尊严更该无所不用其极,认认真真倾尽全力地达成其目的,邪龙可谓放水,可谓随意的地方为第一次评论时就已陈述的事物,若为结果论,若死了,若因自己的愚蠢之举或是无聊的气魄而丧失了生命,不仅是对自己实力的侮辱,也是对所有曾败给自己的对手的侮辱,也就会有你所见的言论
“诸神之镰,不过如此。”
“最强而古老的邪龙,被一个能被半精灵用石块砸晕的勇士斩了”



驳:

OK,行,你觉得你的尊严是无所不用其极,你可能觉得文中的甲虫恶魔就是你所谓的尊严的最好体现。我懒得驳斥你。反正你大概觉得为了赢让龙下跪也无所谓。无所不用其极,很好。
但是我还是告诉你,你觉得你的尊严是这样的,但更多人的尊严和你有不同定义。
我来告诉你一件事,我也不想再和你说到底大众的观念是怎样的,我就告诉你我一个人的想法
——尊严无关胜败,无关生死
赢可以赢的有尊严,所以人们会为胜者献上掌声。
输也可以有尊严,因此,现在哪怕瓦拉瑟卡输了,才受到我和非常多读者的赞美。
活的可以有尊严,像今世的主角一样。
死也可以有尊严,就像现在的瓦拉瑟卡,以及无数在战场上战败死去的英雄一样。


虽然瓦拉瑟卡输了,可能会有你这样的人,觉得瓦拉瑟卡太菜了,但是还有更多的人,不是贬低瓦拉瑟卡,而是赞美男主

原:
主角有任何天生丽质吗?主角有任何天赋才能吗?主角携带了前世的无穷知识吗?——没有。

有,其一为努力本身就是一种才能,其二为善良本身亦为高尚品质(你所不具有),主角本身没有什么值得挑剔的,评论所诟病之处一直为其被偏爱至钦定程度的剧情走向,而威尔的品质没有缺陷。
驳:
第一,拜托,你能看下你自己说出来的话吗?
我说的他具备的品质是来回复你说的“一个凡人只要努力18年就可以伙同一个人类一个半精灵一个矮人去杀死被誉为“最强”,谈话间与神平起平坐的“诸神之镰”的邪龙么?”这段话的好吗。

第二,努力本身是一种才能?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话说的大一点就可以骗骗所有人了?
行,你硬说努力本身是一种才能,那努力这个才能是每个人都具有的。只不过是用不用这个才能的区别罢了。
我也不说大多数人了,那我就告诉你,你硬要说努力是这种才能的话,那我具有这种才能,而且点数还挺高的。
善良本身是一种高尚品质,这句话是没问题,但我也告诉你,善良不仅是品质,更是选择,当你面对邪恶和善良时,你选择的是善良还是邪恶,仅此而已。
每个人都可以做出一个选择,主角不独特。
因此哪怕不是威尔,哪怕是另一个凡人,他也可以靠努力和善良走到这一步,一切都是他本身的选择。
所以我回应你的问题,可以。只要他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你硬要说你选择不努力,不善良,行,那是你的选择,但其他人做出这个选择就是OK的。
关于偏爱这一点,我之后回应你好人那段话。


原:
“真正可谓努力的行为是在做不可为之事前尽可能增加其胜机的行动。这句话我是赞同的。主角也是实际这样做的。”
实际做的只有添加一个人类佣兵和绕路回老家挑装备而已,要称其为努力的话不可认同
驳:
所以他布下的计策,平时做的一切锻炼,都不被你视为努力是吗?
行啊,你说说看,你觉得努力应该做些什么。
还是说选择逃避十几年等到主角变得更强大的时候再去和邪龙搞是吗?
你要这么说那也行,那是你的选择,你觉得这就叫努力那也行。
原:

“只有你这样的圣贤,才不曾懦弱,不曾畏惧,不曾失败。
一个普通人,哪怕做再怎么充足的准备,做在多的努力,他仍然会懦弱,仍然会胆怯。”
“至于你说的偏爱不发生。不会不发生的”

恶意曲解,前段奇妙的大段脏水与废话只是将话题与火焰引向评论者的低弱嘲讽,其本意就只是将文意前后断层形成曲解,也可以观测到其言论所有者的情绪性,没有回应价值



驳:
呵呵呵呵呵呵,行啊,那你告诉我,你这段话是怎么理解的

这无非是安排好的选项,真正可谓努力的行为是在做不可为之事前尽可能增加其胜机的行动。
而是因为他像个普通的凡人一样,他懦弱过,他畏惧过,他失败过,但最终他坚持下来,努力了下来,所以他才变得如此的坚强,如此的强大,得到了如此之多的爱。”
他努力了,但远远不够,因为准备不足,所以懦弱,因为不够努力,所以畏惧,因为不具睿智,所以失败。他最终的坚持在对抗不死神的章节足以赞誉,因其本身是为已发生

这是你的原话。
麻烦你告诉我你这段话是什么意思?你说的不就是他懦弱他畏惧他失败是因为他自己不好吗。
我告诉你,每个真实的人都会懦弱畏惧失败,你倒告诉我,我是怎么曲解了。
请你清清楚楚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
还有,我都说明白是和你吵了,你也别多啰嗦我的情绪什么的,我现在没骂你是因为版规不允许,要被删,删了很麻烦,所以我才没骂你,OK?
我是极端不认同你说的话,你的三观,乃至你这个人,OK?本来你不来惹我我也懒得理你,但你惹我了我必定奉陪到底,就这样。

原:

后段则直接以盖棺方式断言“偏爱不会不发生”,并且辅以一句话可概述:“主角是好人所以应该被爱的”大段滔滔不绝。
然而本身的话题核心为:主角其为普通人的特质:“一个普通人,哪怕做再怎么充足的准备,做在多的努力,他仍然会懦弱,仍然会胆怯。”不会消失,而故事也说明了其依然有软弱一面
因此呢?因此女神的偏爱不发生呢?因此洞穴中的英魂的偏爱不发生呢?因此邪龙的偏爱(击溃主角所有伙伴后却放任自流:为了招降主角)不发生呢?
如果作者不安排这些对他的偏爱呢?因为是好人,又因为是有着软弱一面的普通人,所以一定会被偏爱的?
你那一套“一定会被偏爱的”的言论毫无价值,世上有着高尚品质同时又平凡而心怀软弱之人并不止威尔一个,你认为他被所有人爱一定会发生,无理,大段废话而已。
一个普通人,怀抱着软弱与勇敢而凭借气势去行绝望之事,会如玉撞在钢板上一样溃碎,这就是不被偏爱的结局。

驳:
第一, 偏爱不发生的结果我等到你的结果论再回复你
第二, 说到底,你说的偏爱一词本身就不正确的意思好吗?我那段除了第一行,之后说明用的都是喜欢好吗?
我手上没有新华字典,所以我现在也只能就查查百度上面的意思,百度上的解释是在几个人中特别喜爱其中的一个。

好了,确定了这一点之后,我在继续和你说下去。
人民喜欢他——因为主角为这片土地付出了,是因得的回报,这叫偏爱?你难道是说在邪龙和那些邪恶存在之间偏爱主角吗?这不是废话吗?你难道叫他们去爱瓦拉瑟卡?瓦拉瑟卡可是要来吃了他们啊?他们是受虐狂?他们喜欢主角不是偏爱,叫喜欢,OK?

梅内尔喜欢他——因为他救了梅内尔和他恩人那个村庄的村民,甚至可以说拯救了他接下去的人生,所以梅内尔喜欢他,这叫偏爱?

卢喜欢他——如果他没有去接纳卢为从者,教授他内容,那么他们的交往也就那样了,虽然喜欢,那也不过是因为接纳了矮人,给了他们一个归所,所以喜欢他。但他接纳卢为从者,锻炼卢,帮助卢,还要帮助卢取回他的付出,这叫偏爱?

矮人们——不用说了,给了归宿,帮助他们取回故乡,他们会不喜爱?这叫偏爱吗?

矮人英灵们——搞笑,他们不帮主角去帮邪龙吗?你是让他们在主角和邪龙之间偏爱邪龙吗?那都不叫偏爱了,叫滑稽
上面这些角色,所有人都是因为主角先付出,然后再得到他们的认可,不叫偏爱,叫喜欢。而且得到的喜欢是理所应当,而且是自然发生的,OK?
这些人的爱是靠他自己挣来的,OK?要什么都没做人家都爱他,那你还勉勉强强说可以叫偏爱。而他什么都做了却得不到回报,那那些老百姓才叫忘恩负义

接下来是灯火女神。
灯火的女神的记忆是免费的,但记忆的用处是让主角决定不做NEET,好好做人。要说爱着主角吧,那是的,神爱世人,但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爱。
而之后,灯火女神给予的加护,换句话说就是“爱”是有倾向性的,但我告诉你为什么我同意是有倾向性的——
是因为信仰。

因为在那个背景下,灯火女神的信仰已经非常微弱了,因为作者到第三卷为止并没有描述过遇到灯火女神的大神官级以上的人物,那么我们就可以假定,主角是灯火女神信仰中,地位最高的那个神官,乃至主教级别了。那么灯火女神自然会“爱”主角,因为根本没有其他人可以再给予同样程度的爱了啊。

那我们假定一下,如果有一位普通的农民,信仰着灯火女神的话,灯火女神是否会赐予其加护?会,但是绝对不可能说农民碰到一头狼,灯火女神就降个木灵把狼干掉。
按照我对灯火女神的理解,如果这个农民真的碰到狼被干掉了,灯火女神会让他回到轮回的怀抱,转生去了。

为什么这两个差距那么大?因为誓言,农民就只是信仰,但主角立下誓言作为灯火女神的骑士拯救世界去了。

那么我们再假设一下,如果有另外一个年轻人,如果他和威尔同时存在,他对灯火女神怀着同样的信仰,并且誓要击败邪恶的存在,拯救世界,灯火女神会不会给他和威尔同等的加护?
我不知道你的答案是啥,至少我认为是会。哪怕灯火女神的神力不够了,那么两个人平分一下,不会给谁更多给谁更少。
如果有第三个?同样再平分。

灯火女神的“爱”是有倾向的,但这是因为信仰、品格和誓言,OK?一个人有威尔的信仰、品格、誓言,他就会得到同等的加护。
你硬要说这叫偏爱,嗯,的确,在一个农民和威尔两个人之间,那么女神肯定偏爱威尔,因为这是他自己换来的。

还是说你想说要让女神去爱邪龙吗?
那我们再假设一下,如果邪龙不是邪龙,而是圣龙,主角不是圣骑士,而是邪骑士,两个人的立场反过来一下,你觉得女神会给谁加护?灯火女神会加护一个邪骑士吗?只要瓦拉瑟卡信仰女神,她也会赐予瓦拉瑟卡祝福,加护,虽然可能不及主角原先这么深(因为我怎么也没办法想象瓦拉瑟卡有信仰的模样),而绝不会去加护主角。
所以,只要有这样一个人,和主角怀着同样的品格,和主角同样的信仰,立下同样的誓言,哪怕他比主角要弱的多,哪怕他是一头龙,女神都会赐予他加护。
这不叫偏爱,这叫理所当然。OK?你要女神给邪龙加护,那才叫偏爱,OK?
然后是三英杰
毫无疑问三英杰是爱着威尔的,而且是无条件的爱。这我不否定。
但是我还是再和你说一遍,在那个环境下,不论那个孩子是谁,都会得到三英杰的爱。要是瓦拉瑟卡变成一头幼龙出生到他们那里,也是一样。
而我认可的作者对主角唯二的偏爱,就发生在这里了!
作者的偏爱不是说让主角在三英杰的养育下长大,又或是得到女神的爱。而是让他带着转生的记忆在三英杰的养育下长大这两点结合。他因为与灯火女神有过这么一条缘分,所以他信仰了灯火女神,之后得到灯火女神最大的加护是顺理成章了。
这是唯二的偏爱。
如果没有这段记忆成长的话,也许会信仰其他的神明,得到的加护不会这么浓厚了,但毫无疑问仍然会得到加护,任何一个凡人,和主角下定同样的决心,立下同样的誓言,不论信仰的是哪位善神,都会得到他的宠爱
还有一处偏爱我认可的,是作者让不死神喜欢威尔这一点
虽然之后很有顺理成章的感觉,但主角和邪龙都与不死神敌对,但不死神却偏爱威尔,虽然这也与瓦拉瑟卡设定的性格有关,但这毫无疑问是偏爱。虽然这爱的挺顺理成章,但在你眼里看来大概就是偏爱吧,那么OK,我认可其为偏爱。
至于瓦拉瑟卡偏爱威尔?狗屁不通。
他赞赏威尔,但不到喜欢的程度。
我懒得讨论你那些下三滥的招数,那不是我心中的邪龙,只说正面刚。
正面刚第一阶段留手,不留手的情况是怎样。不留手直接秒了威尔队友。然后有屁用啊。
威尔和邪龙单挑还是支撑了很久好吗?虽然那一段没有描写,但是主角还是撑了下来好吗。邪龙没办法秒掉主角的,谢谢你。
所以,只要有一个普通人,带着作者唯二偏爱之一,既带着记忆转生,做出了努力、善良的选择,就会走到现在挑战瓦拉瑟卡的地步。就这么简单,大家都会喜欢他,是因为他的付出招致了别人的喜欢,这是必然,OK
然后,没有不死神偏爱的结果我下面和你说。
关于你上面说的普通人会完蛋。嗯,是啊,会完蛋,以悲剧收场。
那又怎么样?
英雄的悲剧让人惋惜,但不会有损他的光芒,也不会有损故事的光芒。
我也懒得说别人了,你不会赞赏,我也会赞赏主角,哪怕是悲剧也能够激励人前进。

原:

“嗯,你说的挺对,如果真的没有灯火女神的加护,也许主角在第一卷就死了。但那又如何?
他的努力本身毫无意义?怎么可能!
他抬头挺胸的活了下去啊!他没有像自己的前世,活得浑浑噩噩。
即使在第三卷没有得到不死神的帮助,他死于龙炎之下,又如何呢?他拯救世人的功绩不会消失,女神也不会忘记他的存在,龙也认同他这个对手,将他铭刻进灵魂。在今后还会有第二个威尔、第三个威尔站出来挑战龙!他的努力怎么可能毫无意义!”


结果论认为:
对,如果失败了,他的努力就毫无意义,不仅如此,他也因为自己的誓言与理念害死了一起前来讨伐的同伴,世人会被邪龙蹂躏屠杀而没有被拯救
并且如不死神所说,他所处的地域已经没有强度超过他的英雄,如果他失败了,很久,很漫长的时间内不再会有第二个威尔,不再会有第三个,邪龙将肆意妄为。
自私的人才会认为自己挺胸抬头的活下去就好,不顾他人已经施与的信任,恩泽,期待,爱恋而“坚持”做自己的事情,其行为本身若终于一个美好结果则没事,若招致坏恶呢?
那样的“坚持”不仅毫无意义,并且是他人的灾难,因为自己立下了誓言,因为自己坚持如此,所以带着无比信任自己的同伴们,去赴往一个从未打探过,缺乏情报,地理环境恶劣,缺乏后勤补给,探索需求时间未知,只知道对手强得令人绝望的地方去,赴死?

原:

我懒得和你说其他的,你就告诉我一个结论,你的意思就是按照不死神藏起来看着别人死光光咯。
还是你有其他的高招妙用,麻烦直接说出来,别啰嗦了。你所谓的带着自己信任的同伴去稳赢邪龙的方法说出来。

如果没有,我来告诉你一件事,有些事情,哪怕胜算很小,必须有人去做,就这样。
如果你没有更好的方法,那么就按照你的假设,没有不死神的偏爱,以悲剧告终了。
然后会发生什么?
有很多人会死,和主角不去没有两样。然后善神汇集英雄,誓要屠杀邪龙,恶神蠢蠢欲动,想要再次席卷世界。
但主角给邪龙造成的伤势,会让其他的英雄有更多的机会,甚至有可能直接让邪龙再次陷入沉睡。
第二个威尔、第三个威尔不是指威尔这个实力,而是指品格。
他这一英雄会被其他人作为榜样传颂。
当所有人都畏惧邪龙之时,知道现代有一个英雄曾经站出来挑战邪龙,你知道对其他人会是多大的鼓舞吗?哪怕他失败了,但他的这份勇气也会给其他人以勇气。
灯火之神也会获得第二个、第三个圣骑士,也许不如威尔那么强,但他们还是会努力,会坚持。
原:
这一切没有招致坏恶,是因为,对,作者用故事给出的解答是:“偏爱”。
他的努力在不被偏爱的情况下改变不了结局,没有这份“偏爱”他终将失败,即其努力本身不仅可能毫无意义更可能招致灾厄,作者安排了这样的钦定结局,只是在强调主角被偏爱着,被钦定着,这样而已。他的努力重要吗?重要!但“偏爱”超越了“努力”,贬低了“努力”。而这份偏爱,正是普通人所无法拥有的,他拥有,是因为他被偏爱之时,已经不再普通

驳:

关于你所谓的偏爱我上面全都解答完了,我的结论很简单,你硬掰硬的要说作者有偏爱,行啊,我认可两处,一处是让威尔带着记忆在三英杰的养育下长大,和灯火女神结下了缘,另外一处是不死神对威尔的爱。
没有不死神对威尔的偏爱,威尔会死,毫无疑问。
那又怎么样,根本不影响这个故事的美妙程度。

不如我们来写两个同人,试试看。
我写一个邪龙堂堂正正和威尔对刚,没有得到不死神帮助最后身亡的结局。
你写一个邪龙耍尽下三滥的阴谋,威尔也尽到你口中的“努力”,最后获胜的结局。
我们来看看,到底众人的反应是怎样的?我也不说谁更多地受到追捧,我们只看其他人到底是什么反应,OK?
原:
我也和你明确地说明白了。第一次看到你回复的时候,说实话我不想回复你。因为你对龙的见解不同就不同吧,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吧。这部作品不缺你一个读者。
但是我为什么后面又站出来——因为你太烦了。
自相矛盾
你认为自己读者的身份大于译者,那么上述这段傲慢则是完全在唱着反调
很简单,你回复的动机不是:另一个读者的评论如何
而是:这个读者,太烦了
在喜欢邪龙瓦拉瑟卡,喜欢这种浪漫的人的地盘在这里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这种话。
所以我才来和你吵,以一个喜欢邪龙瓦拉瑟卡的骄傲,喜欢瓦拉瑟卡的尊严的读者的身份,而非译者的身份,明白?
你的地盘,没错,你是译者,这里是你的地盘,你不用装模作样的披上读者身份

驳:
你真是好笑啊,我什么时候说过是我的地盘?我说的是喜欢瓦拉瑟卡和喜欢这种浪漫的人的地盘,明白?和你吵的是我一个人?我和你第一个吵的?

然后,我告诉你,我要是以译者的身份我会怎么搞,我直接会在动漫之家和贴吧说清楚,这小子一直在侮辱这部作品,麻烦各位来支援,让所有人一起围攻你,甚至在第一卷的翻译里明确说明因为你让我很不爽,所以我不翻了,大家等台版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和翻译吵架了。
我现在还在一个人和你吵,就是出于读者的身份,而非一个翻译的身份,明白?

你可以去问问看贴吧一直看我翻译的读者,不管是不是我翻译的作品,我都会去吵,你问问看:MA四区啥时候开动真格吵架吵过几次?有哪次我是为自己翻译的作品去吵的?
我告诉你这个答案,你可以去确认。翻译两年不到以来小吵无数,大吵3次,一次是灰与幻想,一次是一拳超人,一次是在翻译吧和脑补吵,这几次都和我的作品一点关系都没有。相反我自己的作品我从来没有动真格的吵过。

原:
觉得太烦了,又不得不这样大段的讥讽与逐个回复,可见对自己的地盘具有相当的掌控欲望,自己所不喜的评论要逐个攻击,并且煽动着“不如让其他人来评判一下看看吧?到底是不是和你的心理很相似。”
当然,你的地盘下,你就代表着“多数人”,代表着“其他人”,代表着“掌控者”,但并不代表你《正确》

驳:

拜托,我说的是我觉得你太烦了,而不是我怕麻烦好吗

你看到一个很烦的人的时候是怎么做的?我是两种方法,第一种,我避开,第二种,让他闭嘴

我一开始选择的是第一种,当做看不到,但是你屡次三番在这边跳来跳去,我避不开,OK,那我就选择第二种,让你闭嘴,就这么简单。如果你不闭嘴,那么我也奉陪到底。
你说我代表着大多数人?我真的有利用译者的身份呼朋唤友来喷你?
你如果这么担心在翻译帖里,那么我们换个地盘吧,随便你选,你可以选轻国讨论区,可以选动漫之家,可以选其它任何和轻小说有关的地方,我们在那边吵个够,也让别人看看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顺便还是和你说清楚,我的确不是一定正确的,但你也一样。

你自己看看我回复你之前你自己的评论,自己言之确凿在那边说这部小说的人物蠢,说这部小说的主角只靠偏爱,弄得自己一定正确的模样,你居然有脸来和我说,但并不代表你《正确》这句话?

你看看其他地方说这部小说不好的评论,除了我回复你的时候顺便看到的两个被你殃及鱼池的回复,其他我有回复吗?哪怕是那两个殃及鱼池的回复,我也是就事论事,并没有开始抨击他们本人的三观。
我为什么唯独回复了你?
你如果你能谦虚一点,在你的评论里多加几个字,你觉得我真像那些键盘党一样那么有空来和你长期战吗?

原:
喜欢对着评论人泼脏水,讥讽,曲解,奇妙的牵引话题到智商上,很有趣
没有问题,很多人都这么做,大多数人。
这个读者它并不做这样的事情,不屑于,不想,出于还存留的对译者的敬意。
你说的引到智商,就是你说的那段不懦弱不害怕不失败的那段咯,那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

译者的你:幸苦了,也尊重你对自己翻译作品的骄傲与傲慢混合不清的情感,翻译得很好

对于读者的你:请收敛自己的情绪文字,请把大段的废话概述,请意识到当自己以读者身份说话时,你并不”高等“。
也许你认为自己高等,但那不属于”读者“
也许你认为这是在”吵“,但这并不是
以往评论没有提到关于心理的话题,突然出现了一句”贴合你的心理“
你为什么要揣摩一个你觉得很烦的人的心理呢?是因为它先触碰到了你心里的什么?
字很大意味着什么呢?动物界通常以应激变大的形式来威吓其捕食者,用大字是否意味着你认为受到威胁?
又或者感到愤怒?愤怒在心理学中亦定义为应激反应,这种反应促使你进行自我保护,这种自我保护不仅局限于你的肉体,就是说不仅是被揍了会愤怒,这种保护意识也会延伸到对你有价值的任何事物,因为这些事物维系着你的生活平衡。
所以,结合上文,你是在保护自己的地盘啊,并不是因为”烦“,而是那些评论进入了你,使得你认为自己的想法产生了转变的可能性,当你意识到的时候,当你意识到平衡可能动摇的时候,愤怒诞生了
明明是有价值的,明明是不可替代的,为什么自己有了动摇,为什么这些烦东西会进入心里,努力和偏爱这两件事物能放在天枰上衡量吗?为什么它不明白这有多浪漫,这明明如此精彩!
是的!
确实精彩!
邪龙令人喜欢!
才为之痛惜,才能籍此看到是什么击败了它
是作者


驳:
我不用你的感谢,你不看我的翻译等台版或者到处抨击我,我都不在乎。

我完全不知道你说的贴合你的心理看出来我揣摩你的心思的?
拜托,那是我前面举了仇富心理的例子,来比喻你说的对主角的偏爱好吗,我又没说你整个人的心理状况。你自己的心理状况关我毛事,我只知道我很愤怒。
然后关于字多,变色,变大。
没法概述,因为我太生气了,没心情去组金字塔,我想说的全都要扔出来,就这样。
关于变色变大,我不知道你的年龄段,但不管你在上学还是已经在工作了,你大概不太接触OFFICE。给别人看大段文字时一定要经过处理,这已经可以说是我的习惯了,并且能说是我最低的礼仪,呵,要说的话也可以说是尊严。作为我而言没办法把直接交出一份无改动的文档。

另外你觉得我高等,你倒说说看我哪里作为译者高你一等了?也许我的确在心理可能有傲慢的情绪,但这不是因为我是译者你是读者,而是因为我觉得你的价值观实在是太奇怪,所以我才会在文字里透露出,大多数人的价值观和你的价值观不同这个概念。

但这一点要说傲慢那我还是要傲慢,因为我就是觉得你的价值观奇怪到这种地步。当然你也可能认为我的价值观奇怪,你也可以有傲慢,反正要说的话价值观其实没有绝对的正确。但我就是看不惯你的价值观,所以你也可以一样。

你说的什么浪漫偏爱两者放到天平上。别逗我了。

你说的那个叫心虚,虽然心虚的情况有时候的确会引起愤怒,但我现在的愤怒不是,OK?

当别人说你老婆或者老妈的坏话,而且不止一次,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说的时候,你不反击?好吧,也许你会觉得这没什么,但这对我来说关乎尊严。
这部作品也是一样,我很喜欢,虽然第四卷以后我不会翻译,但我还是很喜欢这部作品

所以我会对那些一而再再而三地跳梁小丑予以猛烈的反击,让他们全都闭嘴,不管花多长时间!

你要换地方的话就给个网址,你要愿意接同人的话我们也去其他地方重新开贴。


好了,到你的回合了,继续




本帖最后由 yinyikewu 于 2017-4-7 15:32 编辑



这次回复让我再次看到你的下限,没关系,继续。


原:
yinyikewu 发表于2017-4-6 15:41
好了,我的回合 原:"我抛开了一切身份杂谈,说的是两个互相认可的对手在体育竞技中的状态。
第二,如果 ...

”我来告诉你我为什么凸显自己是多数派——是因为你在一开始就言之确凿地说邪龙很蠢,一点也不浪漫,一副高显只有你自己是对的模样,所以我来告诉你——哪怕你这样认为,还有很多人不这样认为,明白?”

你在表达你的主观感受,这类文字这里统称为大段废话,因为感受本身没有对错
你认为其他读者评论“一副高显只有你自己是对的模样”其实在其他读者眼里你现在的行为也是如此,要求中肯与谦虚,这是你臆想中的态度,无非是又一次把自己作为译者看待而非读者,以高人一等的方式撒娇,没有意义,展现方式贫弱,这样的文字说服不了别人。

驳:
你在说什么屁话
你用那种口吻说话,还指望别人和你好好说话?
拜托,你谁?你给我钱了?你是上帝?
你要好好说人话,我会来喷你?




原:
尊严无关胜败,无关生死
没错,但已死之人依赖他人维护自己的尊严,而生者可以保护自己
瓦拉瑟卡输了,是因为作者要他死,在中盘以前保留威尔同伴,在威尔抱着杀死他的想法战斗时,它的反应是要保全威尔的同伴来招降他。在双神加护的时候,他旁观
会让读者认为瓦拉瑟卡这样做具有其违和感,是作者的责任,人物塑造时磅礴大气,战斗时却处处留情,威尔就是割喉了这样的一条邪龙。

驳:
得了吧,你自己看看你说的这句话,死人依赖他人维护自己的尊严?狗屁不通。
没有任何人是靠别人来维护自己的尊严,尊严只有自己能维护OK?
你说生者就能维护自己的尊严?甲虫恶魔哪怕最后逃出去了,你看看除了你之外有谁会觉得他很有尊严?
还有,你别因为自诩为读者,就说读者认为瓦拉瑟卡有违和感,OK?你可以说有一部分读者,OK?
我觉得这实在太正常了,OK?





原:
第一,拜托,你能看下你自己说出来的话吗?
我说的他具备的品质是来回复你说的一个凡人只要努力18年就可以伙同一个人类一个半精灵一个矮人去杀死被誉为最强,谈话间与神平起平坐的诸神之镰的邪龙么?这段话的好吗。
第二,努力本身是一种才能?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话说的大一点就可以骗骗所有人了?

你说他具备的品质从未被否认过,而你认为努力这个才能每个人都具有:
浪漫的孩子,满心浪漫。
这没有什么好议论的,毕竟你都认为自己如此努力
如此努力地在这里做无趣无意义而且会漫长到可笑的评论肃清
是的,每个人都会努力,但不是所以努力都有其意义:
结果论认为,如果其努力与其目的背道而驰,他的努力即没有价值,也即不具备努力的才能
只有善于为了达成目标而做努力才算具有努力的才能,只有目的达成了才赋予努力以价值
正如你翻译了这卷,只有翻译完成了,放出了,那么这份努力价值变得圆满
如果翻译这卷没有完成,没有放出,译者日日夜夜查询着字典,参考其方言意义,其付出的努力价值没有人能观测到,其自称的努力只是聊以自慰的藉口
太多人以努力为借口来怠惰
如同走路,无残疾者绝大部分都能学会走路,但将走路走好,走到成为竞走跑者,拿到金牌
其走路的能力至此被成为才能

浪漫论调者可能认为这真伤人,这不对
没关系,他不可能一辈子浪漫下去。


驳:
口口声声结果论结果论结果论,拜托,你能搞搞清楚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吗?努力就是一时的?啊?
努力是一辈子的事情好吗!真TM搞笑。
因为一件事失败了,你就评论他不努力?努力没有价值?
我告诉你,我哪怕我没有完成这卷翻译,别人先翻译完成了,我的翻译也是有意义的,我每做一卷翻译都在不断地提升自己,这一卷翻译没完成,我做的努力也不会徒劳,会作为我下一次成功的铺垫。
我真搞不懂你居然有脸说这种话,因为失败了一件事就说人家不努力,努力没价值,搞笑。




原:
所以他布下的计策,平时做的一切锻炼,都不被你视为努力是吗?
行啊,你说说看,你觉得努力应该做些什么。
还是说选择逃避十几年等到主角变得更强大的时候再去和邪龙搞是吗?
你要这么说那也行,那是你的选择,你觉得这就叫努力那也行。

努力应该做些什么在第二次回复中已有陈述,要挑文检字的说的话,努力原意指用尽力气去做事情,后来指一种做事情的积极态度,这里的战备远远不是用尽力气去做的程度
举例说明的话:讨伐龙而守卫领主领地中人民时,领主却对这次讨伐一无所知。
明明是为了守卫人民,却不考虑自己失败后疏散民众,例可造船引渡到他乡,与更多能保存人民生命的手段。
觉得自己不可能失败的话,与普通人心性不符,与威尔真正的圣骑士人物形象相悖,如此谦逊着自省着,认为被龙血沐浴都是一种诅咒的人物却不考量自己即使失败将如何救赎他人,可谓是作者的疏忽。
锻炼是努力,计策是努力,但不是其原意的倾尽全力
你认为只要态度积极就是努力,也对。

驳:
我TM问你的问题你能不能正面回答啊?我问你的是
主角已经尽到了他所能做的所有努力,他现在接下去具体还能做什么事情!
你觉得他具体还可以有什么行为?啊!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OK?

原:
“.《他努力了,但远远不够,因为准备不足,所以懦弱,因为不够努力,所以畏惧,因为不具睿智,所以失败。他最终的坚持在对抗不死神的章节足以赞誉,因其本身是为已发生》
这是你的原话。
麻烦你告诉我你这段话是什么意思?你说的不就是他懦弱他畏惧他失败是因为他自己不好吗。

如字面所说:准备不足,不够努力,不具睿哲,却足以赞誉
这就是这段话的意思。你非要将其分段说明然后往评论者身上拉,即曲解。



驳:
狗屁不通,你真是TM的会扯
我也懒得和你再扯下去,我现在把那段话的起始经过全都复制下来,你TM自己看看你说的屁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

你说:

我回复:
我们随便去找个地方,重新开一贴,把我们这段对话放出去,你看一下到底我有没有泼你脏水,你自己说的话到底有没有你现在说的乱七八糟的意思,你敢不敢?
原:
还有,我都说明白是和你吵了,你也别多啰嗦我的情绪什么的,我现在没骂你是因为版规不允许,要被删,删了很麻烦,所以我才没骂你,OK
我是极端不认同你说的话,你的三观,乃至你这个人,OK?本来你不来惹我我也懒得理你,但你惹我了我必定奉陪到底,就这样。

吵?吵架其前提为双方都具有其威胁性和恶意,这里看到了恶意,但不以其为威胁
换句话说,你被简单的文字评论挑起了热烈怒火,又将这怒火目标瞄准到评论人身上,其怒火的表达方式是这样的大段无价值的空无。
这好像在和孩子说话一样,他为莫名其妙的事情而生气,气到不惜想要骂人却被版规束缚,这不是很奇妙吗?这不是很喜剧吗?这真是太好玩了!

请不要搞错了,对这里而言这些文字的本身意义不是吵架与骂人,回应的理由是:

因为这家伙看起来很有趣!

至于这个有趣的家伙是否认同别人的三观,说的话,乃至人,不在考量之内,无关紧要,没有价值。你不认同,但你也改变不了你不认同的东西,所以你只能生气,继续生气,回应的理由也是因为生气。
而生气的你很有趣,所以也赋予这里继续回应的价值

驳:
对啊,你觉得我有趣,没关系,我觉得你实在就是一个垃圾到极点的家伙,所以我就是要否定你的一切观点,
你到底会不会改变三观根本无所谓,我是要否定你的一切,让你闭嘴,让其他人看清楚像你这样的家伙到底有多么下三滥。


原:
接下来是灯火女神。
灯火的女神的记忆是免费的,但记忆的用处是让主角决定不做NEET,好好做人。要说爱着主角吧,那是的,神爱世人,但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爱。
而之后,灯火女神给予的加护,换句话说就是是有倾向性的,但我告诉你为什么我同意是有倾向性的——
是因为信仰。
在信仰之前他就获得了前世的记忆,这记忆是推动他向三英杰学习与努力的原动力之一:还没死不意味着-活着
这份偏爱是在信仰之前给予的,又或者你可能回答记忆有或没有无关紧要,但它一直是偏爱的证明,是的,是有其倾向性,而且不是因为信仰

驳:
你TM自己看看说的话搞不搞笑。
主角没有带记忆就不会向三英杰学习了?
我就问你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当一个全白的婴儿在三英杰的养育下成长,他不会去向那三人学习吗?
你能不能正面回答我,会还是不会?


原:
那么我们再假设一下,如果有另外一个年轻人,如果他和威尔同时存在,他对灯火女神怀着同样的信仰,并且誓要击败邪恶的存在,拯救世界,灯火女神会不会给他和威尔同等的加护?
我不知道你的答案是啥,至少我认为是会。哪怕灯火女神的神力不够了,那么两个人平分一下,不会给谁更多给谁更少。
如果有第三个?同样再平分。

没有意义,没有发生,这是你的心理话表达,或可称为想象补正,对作者的剧情推进没有影响,亦非作者的回应。威尔只有一个,所以女神偏爱着他,仅此而已。

驳:
我懒得和你讲了,你说没有发生就没有意义?
你TM说的屁话不都没有意义吗!
那你说的得不到女神的宠爱都没意义好吗!因为没有发生,不是作者写的,全都是你自己推测的。
你前面所有假设邪龙一开始放大招能秒人全都是狗屁不通好吗,因为作者没写,你自己推测的。
你这双重标准真是厉害啊。
原:
”还有一处偏爱我认可的,是作者让不死神喜欢威尔这一点
虽然之后很有顺理成章的感觉,但主角和邪龙都与不死神敌对,但不死神却偏爱威尔,虽然这也与瓦拉瑟卡设定的性格有关,但这毫无疑问是偏爱。虽然这爱的挺顺理成章,但在你眼里看来大概就是偏爱吧,那么OK,我认可其为偏爱。“


不仅如此,这份偏爱影响了屠龙的结果,是作者安排的偏爱,”顺理成章“则是你的主观思维没有必要评论。
”而我认可的作者对主角唯二的偏爱,就发生在这里了!“
其实看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觉得可以了,即使在这之后不再围绕剧情讨论也没有关系了
让你意识到了作者对主角存在偏爱,目的已经达到

驳:
我给你一句话,狗屁不通。我说的是我认可的,而非我赞同的,你连语文也学不好吗?




原:
所以,只要有一个普通人,带着作者唯二偏爱之一,既带着记忆转生,做出了努力、善良的选择,就会走到现在挑战瓦拉瑟卡的地步。就这么简单,大家都会喜欢他,是因为他的付出招致了别人的喜欢,这是必然,OK?
可爱的想法,不过依然是<2>心理话表达,或可称为想象补正,对作者的剧情推进没有影响,亦非作者的回应

驳:
还是和前面一样,那按照你说的得不到其他人的喜欢,一样狗屁不通。
原:
"我懒得和你说其他的,你就告诉我一个结论,你的意思就是按照不死神藏起来看着别人死光光咯。"
根据其剧情走向,这也是一个概率发生事件。
这句话以下的是继续的幻想,评论人对别人的想象补正没有想法所以看过以后认为其没有回应价值,并不是无视,而是无价值


驳:
你每次都来这招不烦啊?行啊,我截图过来。


我还发现这里我写错字了,嗯,算了,反正原帖都在



原:
”关于你所谓的偏爱我上面全都解答完了,我的结论很简单,你硬掰硬的要说作者有偏爱,行啊,我认可两处,一处是让威尔带着记忆在三英杰的养育下长大,和灯火女神结下了缘,另外一处是不死神对威尔的爱。
没有不死神对威尔的偏爱,威尔会死,毫无疑问。
那又怎么样,根本不影响这个故事的美妙程度。
不如我们来写两个同人,试试看。
我写一个邪龙堂堂正正和威尔对刚,没有得到不死神帮助最后身亡的结局。
你写一个邪龙耍尽下三滥的阴谋,威尔也尽到你口中的“努力”,最后获胜的结局。
我们来看看,到底众人的反应是怎样的?我也不说谁更多地受到追捧,我们只看其他人到底是什么反应,OK?
再一次承认了偏爱,这里已然感到满足。
至于故事的美妙程度
这么说吧,这本书如果把第一卷拿掉,那么就是一本烂东西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评论人第一次接触这本书时,第一卷并不存在译文,是从第二卷开始看的,结果是:粗粗一看即丢弃
但之后再次拿起,看了第一卷后
为之惊艳。
第二卷第三卷也为此顺理成章。

驳:
唉,我已经懒得对你的语文水平发表评论了。
然后,你说是烂东西就是烂东西了?说实话,你的话和你本人也有够烂的。
自己去看动漫之家的评论,里面有一部分是跳过第一卷直接看的,看他们的评论。懂?


原:
红字:
有趣的想法,两条故事线都让人喜欢。
仅此而已,为之付出劳力则不应该是源于受到了滑稽的挑衅,这个源头使得这个提议没有价值


驳:
这是两种线都是你自己假设的,现在又说不值得为之付出?算了吧,怂就怂了,窝囊废,你就用你自己喜欢的方式继续保护你的尊严吧。


原:
”你真是好笑啊,我什么时候说过是我的地盘?我说的是喜欢瓦拉瑟卡和喜欢这种浪漫的人的地盘,明白?和你吵的是我一个人?我和你第一个吵的?
这里是不是你的地盘你不需要尝试去说服别人相信,而是问自己。
认为别人好笑的话心里是否真的在发笑呢,或者是在愤怒吧?愤怒什么?
愤怒着幻象中的别人其实在看着你发笑?
和别人”吵“的确实是你一个人,大概是因为你看起来最”吵“吧
其他人还是比较”安静“的,并不能视作”吵


驳:
哦,行啊,你不说吵,那行啊,除了我之外还有人和你辩吗?啊?
你就回答我有还是没有?啊?
你别扯开话题,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是我的手下帮我守地盘才来和你辩的是吗?


原:
你说的引到智商,就是你说的那段不懦弱不害怕不失败的那段咯,那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解释过了,另外字变大了,以你为题材写一篇”人的活动领域及其危急反应膨胀效应“应该是不错的心理学论文。

驳:
我也在前面回复了,不重复

不过,这里我再截一段你自己说的话,让所有人看一下什么叫自己打脸。

嗯,你下面回复这么多废话全都是在打自己脸,谢谢你的帮助。

原:
拜托,那是我前面举了仇富心理的例子,来比喻你说的对主角的偏爱好吗,我又没说你整个人的心理状况。你自己的心理状况关我毛事,我只知道我很愤怒。
然后关于字多,变色,变大。
没法概述,因为我太生气了,没心情去组金字塔,我想说的全都要扔出来,就这样。
关于变色变大,我不知道你的年龄段,但不管你在上学还是已经在工作了,你大概不太接触OFFICE。给别人看大段文字时一定要经过处理,这已经可以说是我的习惯了,并且能说是我最低的礼仪,呵,要说的话也可以说是尊严。作为我而言没办法把直接交出一份无改动的文档。

这里需要教会你的事情是,如果真的是如此你应该保持无视那段变大的话,因为它本身以心理学而言是一个引子,是类似心理医生对病人问你对此感觉怎么样的探索,而这番回应才能敲定探索结果
这里对你的习惯与礼仪没有兴趣,也许是借口也许不是,讨论它们没有价值,你需要一个借口来觉得自己特别,也许每个人都需要。

驳:
唉,可悲的家伙,我和你不一样,不会偷桃换李断章取义,你说的每一段我全都有回复好吗。算了,我懒得和你多说了,谢谢你的自己打脸。



原:
你确实感到了愤怒。
愤怒的定义已经解释过不需要再次陈述,那么引起愤怒的威胁来自何方?看下一段
另外你觉得我高等,你倒说说看我哪里作为译者高你一等了?也许我的确在心理可能有傲慢的情绪,但这不是因为我是译者你是读者,而是因为我觉得你的价值观实在是太奇怪,所以我才会在文字里透露出,大多数人的价值观和你的价值观不同这个概念。
但这一点要说傲慢那我还是要傲慢,因为我就是觉得你的价值观奇怪到这种地步。当然你也可能认为我的价值观奇怪,你也可以有傲慢,反正要说的话价值观其实没有绝对的正确。但我就是看不惯你的价值观,所以你也可以一样。“
无价值的藉口,但承认了傲慢情绪。
另外,人心理活动上定义的傲慢情绪绝非会因为某些事物太奇怪而引起,所以这段话要么是对自己心理活动粗劣的掩盖,又或者是进行自我催眠与安慰。终归是傲慢人格为了延续其生命而促生的文字,你的心里长了奇怪的东西喔。
傲慢与愤怒这两种情绪通常是容易联系在一起的东西,从心理学角度讲,骄傲是个体在了解到自己的行为符合理想自我要求时产生满足感,自我肯定的情绪体验,而如果发现其行为不符合理想自我,又会促生愤怒。
一样,这种促生的愤怒是因为自我肯定被遏制,产生了短暂的你提出的新词汇:心虚
心虚可以是一个非常短暂的过程,但意识到自己心虚在几乎所有积极型人格案例中都会促生愤怒,而且没有人会承认它存在。
你看,这里有个富有诱惑力的提议,如果你承认自己心虚,忽然你就成为了十分特别的,十分有价值被作为案例参考的对象。

驳:
借用你自己的话,希望你的题外话少一些,别再给我乱扯话题了?OK?
TM能不能正面回答我,我哪里以作为翻译的身份显得傲慢了,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谢谢你。



原:
我告诉你,我要是以译者的身份我会怎么搞,我直接会在动漫之家和贴吧说清楚,这小子一直在侮辱这部作品,麻烦各位来支援,让所有人一起围攻你,甚至在第一卷的翻译里明确说明因为你让我很不爽,所以我不翻了,大家等台版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和翻译吵架了。
喔,原来你是存在着这些想法的啊,说出来的话也即承认其存在了,但没有去做,大概是因为不屑与其”脱离性“的本质吧
在动漫之家和贴吧大声引援的话,或者不再继续翻译了,这是你作为译者的特权啊,但也不止如此吧?
用了的话,那行为就不再会引导向自我肯定了
是因为:作为读者的自己没有办法了,无力感,无法说服,没有别的方法。
这时心中就产生了诱惑的”怠惰“,只要如此这般,就能摆脱
不用纠结于自己是否愤怒,心虚,感受到威胁,是否要保护自己的地盘,只要”放弃“,就好了
是的,利用译者的特权的话,就相当于放弃了,退出了对话,而是进入了:《只要对方闭嘴,做什么都行》的领域
换言之,就是被言语进入了心里,情绪强烈到了不想再继续的程度,认输了呢
那么也划分一个界限吧,如果你这么做了,"背叛的忠臣"就不会再回复你了,无论你觉得自己获胜或失败,没关系,乐子已经找到了。
多么具有诱惑力的提议,怎么样,马上行动起来吧?

驳:
你真TM是烂到不行,行啊,我还是把那一段话全都截取出来,让所有人看看前因后果。



如果你觉得别人都是傻子瞎子,几段话换下顺序就可以别人就看不到了,随便你。
只要不是瞎子和傻子的人都能看懂我这段话到底在表明什么,说明什么。
不过我还是重复一遍,我不那么做,是因为我现在是读者而不是翻译,懂?
现在这个时间点看了你这么多小动作,还要加上一个原因
你就是个人渣,不值得劳师动众,OK?



原:
因为所以我会对那些一而再再而三地跳梁小丑予以猛烈的反击,让他们全都闭嘴,不管花多长时间!
你的目的本来就只是让别人全部闭嘴而已吧?
只要那么做了,就不用再害怕下一条回复了。


另外,只有这里,只限这里,是对话的平台。
理由很简单,你要保护自己的地盘
所以你会不会成为你自己认为毫无浪漫“”耍尽下三滥的阴谋的人呢
邪龙为什么要和威尔肉搏呢?在贴吧引援,叫上恶魔大军与你认为恶心的甲虫恶魔一起夹击威尔不是很译者的做法么?
又或者飞走脱离,直接以伤害去威胁全领地的子民来迫害威尔,也是很译者的做法啊

驳:
嗯,又选择性无视对吗?行啊,我还是截图过来,我懒得再和你重复一样的话了,太可笑了




我早就说了你可以选个中立的地点,而且说了两遍,你现在还在那边叽叽歪歪不停逃避,实在是有够烂。
另外你想做威尔?得了吧,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你最喜欢的耍尽下三滥的阴谋保全自己性命的甲虫恶魔吧,和你现在做的这些下三滥的小花招一模一样,在你看起来自己一定很尊严吧。



原:
来吧,想一想接下来要花那么漫长漫长的时间,自己的地盘还会被一个价值观太奇怪的人继续留言
不如,就变成自己讨厌的人吧?

驳:
要我变成你?得了吧。
我自认努力,自认坚持,所以会和你这种家伙搞到底。
你继续耍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吧,
你每次回复从不会回复我全文,而是截一段截一段说我对你泼脏水,对你怎样怎样,但是别担心。
我会正面迎击你看看你到底有多么下三滥,我会把你所有的文章全都复制下来,一段一段来驳斥,不会漏掉任何一段,不会颠倒任何黑白。
所以你尽管耍下三滥的手段吧。
另外你就别改自己的发言了,这个太简单了,轻国能看到修改时间,尽管使用你其他手段吧。




好了,你的回合,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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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start_now 騎士
作品确实垃圾,看了令人惋惜。明明第1卷写的那么好,后面真是越来越垃圾。既然你不是那种能听得进去别人意见的人,那你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吧,相信这几年过去之后,你的生活一定有所改观了,对吧?

3 年前 0 回復

ms0608432 子爵
打倒龍的方式,讓已死的矮人們獲得救贖,不但參與了屠龍打到了往日的敵人,也得知國家與血脈有繼續延續下去
這種勝利法真令人舒心啊
主角對於邪龍的"詛咒"的想法與反思更是一般小說少有的
最後私心希望女性腳色戲份多點(女神戲份UPUP

5 年前 0 回復

a1503678 平民
支持翻译大佬

5 年前 0 回復

suyuting 騎士
最近才开始接触这个作品
从第一集的家人温情,到第二集的友情,最后是这个第三集向必定死亡的预言挑战的勇气
我不得不说这第三集真是热血到爆!
尤其那只龙的派头写得真的很好,很久没看到这样一个让人肃然起敬的反派了。

再次感谢MA的翻译,真的很有味道,辛苦你了!

6 年前 0 回復

终孽剑士 侯爵
<世界尽头的圣骑士>真是一部非常优秀的作品,在这充斥着穿越、无敌、后宫、开挂......潮流的时代中,确实是一股清流。
虽然故事一开始是以相当无聊的死宅穿越为起点,但故事的发展却让人逐渐被吸引,看到第三卷铁锈山之王(下)的时候,我甚至有种当初看《魔戒》小说版的感觉,这部作品给了我深刻的印象。

不过更让我在意的是我今年开始尝试机翻文章,但从结果来看的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直译的文章要是没有高度的润色的话,大部分文章读起来都有种流水账的感觉,官方版也通常都有这种问题,相比之下汉化版都显得美味得多了。
感谢汉化组辛苦奉献,期待下一卷,而我也该去买台角引进的中文版小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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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舔维包的脚w 平民
抱抱可爱的翻译菌。因为即使原文很好看,但是要翻译得让另一种语言的使用者们感受到相同魅力也是相当有难度的事情呢。
这本小说真的超级好看,第一次因为王道剧情留下了感动的泪水(对,我其实是邪道派)。
《世界尽头的圣骑士》中,无论正派,反派,都有着相当王道的魅力。
比如这一卷中的邪龙,高傲,爱好毁灭,都是关于龙的非常王道的设定。你问我作者到底与其他写手的区别在哪,我也答不上来,但我就是觉得:“这个很好!”
而且不死神会加入帮忙这个剧情安排,真的就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当然也和我读书不带脑有关啦,要是我的一个好朋友一定一下子就猜到了)

翻译菌放弃后续翻译了虽然很可惜,但是每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嘛,最重要的是过得开心,要是翻译已经成为痛苦了就没有意义了。祝翻译菌以后也能过得开开心心的w

6 年前 0 回復

snoopyyc 子爵
這部真是好看
但是
被當作敵人的女神告白,真是辛苦"威爾"閣下了

7 年前 0 回復

冥神之棺 伯爵
啊啊啊,感谢感谢翻译君的辛勤劳作。说真的,从07年接触SAO到09年正式入坑看轻小说,我已经好久没有读完后神清气爽或是久久不能平息的心情了。其实作为一个读者,非常希望这部作品能大热,但总觉得漫改和动画化会拉低档次(毕竟这部作品的精髓还是文字,要是想从动漫里获得同样的感动......只能祈祷接受的制作方的能耐了......)。

7 年前 0 回復

vas19375 公爵
看了第一卷之后就欲罢不能,把3卷都看完了

真是个好故事

7 年前 0 回復

yusijia19 平民

为什么就结束了!
这是我看过的最喜欢的轻小说,没有之一。
我会买正版的!真的哟!

7 年前 0 回復

xmss 勳爵
感谢翻译,难得的好作品

7 年前 0 回復

z19930128 伯爵
感谢翻译,真的很好看的一部小说。我也很少留言,看了后记后面的那些话是有些心痛,生活有时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希望你生活顺利些吧。用小说的话来:愿善良的众神给予你祝福

7 年前 0 回復

幻月战神 侯爵
翻译的大大不干了真遗憾,这是部很好的小说,非常喜欢,希望能看到大大推荐的其他小说

7 年前 0 回復

22498510 子爵
很喜歡這部作品 辛苦翻譯的大大了。

7 年前 0 回復

xwin5733 王爵
看了 1-3卷 真是另類小說 也感謝大大的翻譯辛苦 畢竟有些伸手黨不太自愛 不用太管他們 做自己的進度就好 

7 年前 0 回復

飞翔的翅膀 伯爵
不知道 有什么好争的
不是因为 主角才特殊 而是因为 特殊才成为主角
这难道不是公理么

7 年前 0 回復

baldrforce 伯爵
因為情色漫畫老師裡面推薦了這部所以就找來看了

老實說這種英雄類型的主角真是太棒了!

雖然到現在還沒個女主讓人著急,不過看來兩個女神還是有機會出來的

畢竟燈火女神貌似還沒有木靈,不死神看來有意願,而且這兩人的使者都消失了

說不定下次登場就會變成兩個妹子了

到時候燈火女神緊貼著主角妨礙不死神的話肯定萌翻天XD

7 年前 0 回復

  • CarryClark 平民 : 情色漫画老师里有推荐圣骑士吗

    9 个月前 回復

毛主席 騎士
入了台版一卷回来顶,作者肛了几个月FGO终于开始写四卷了233

7 年前 0 回復

l3321254 公爵
吵些什麼呢....
主角受到作者偏愛有什麼不對?
在喜歡的讀者面前噴這部作品
跟在敵隊球迷面前開嘲諷一樣討打
這跟作品內容無關
搞事罷了

7 年前 0 回復

happysteei 勳爵
一股清流,然而最近应该看不到这么可读的小说了,台版也是一如既往地慢。。。

7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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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nyikewu 勳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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