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b小说]★☆★《业之塔》★☆★更新至229话


本帖最后由 yao11069 于 2018-4-5 21:39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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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业之塔(カルマの塔)
作者:富士田けやき
翻译:海市蜃楼谁不识(90%+), yao07181010,终焉之誓言,倾听の翅膀
转载自百度业之塔
web生肉地址 译名整合(人物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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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主人公从复仇开始,到牺牲一切踏上王道的故事。一部壮绝、震撼灵魂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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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要:
 此世间没有平等。
 有豪饮着玲琅满目美酒的人,也有啜饮着路旁泥水的人。有裹着温暖毛皮的人,也有衣衫褴褛的人。
 此世间没有幸福。
 出生的瞬间,人与人便有天差地别。富人的孩子,穷人的孩子,贵族的孩子,农夫的孩子,奴隶的孩子。生为奴隶者,永世不得翻身。
 此世为残酷之世。
 人之幸即为他人之不幸。绕着定量的资源,众人相争,相夺,相杀。所谓活着,便是于尸体之上欣然起舞。发狂吧,啃食吧,侵犯吧,虐杀吧。
 此世,为地狱。


 被夺走一切的『白发复仇者』将重新改写世界。尽情地吞噬吧,尽情地纵欲吧,杀人、抢夺,把所有的一切收入囊中。这个故事讲述的是挣扎于底层之人仍以天为目标的悲喜剧。世界啊,悲叹吧。世界啊,嗤笑吧。任凭欲望之所趋的白发男只会使业越积越多――
 这个故事的最后到底会耸立起多高的业之塔呢?现在无人所知。







1话 地狱中的乐园

 此世间没有平等。
 有豪饮着玲琅满目美酒的人,也有啜饮着路旁泥水的人。有裹着温暖毛皮的人,也有衣衫褴褛的人。
 此世间没有幸福。
 出生的瞬间,人与人便有天差地别。有钱人的孩子,贫穷的孩子,贵族的孩子,农夫的孩子,奴隶的孩子。生为奴隶者,永世不得翻身。
 此世为残酷之世。
 人的幸福建立在他人的不幸之上。围绕着定量的资源,众人相争,相夺,相杀。所谓活着,便是于尸体之上欣然起舞。发狂吧,啃食吧,侵犯吧,虐杀吧。
 此世,为地狱。

     ☆

 阿尔卡迪亚王国(アルカディア王国)。长久以来就有着理想乡之名的这个国家,和周边诸国相比,多少有着一些力量。那即为武力,经济力,及积累的磅礴历史。在七王国中算是具有历史渊源的国家。
 在那王都阿尔卡斯(アルカス)的一角,有着和美丽整洁的街道截然不同的,昏暗萧条的场所。集聚在那的人都是脏兮兮的,空气也浑浊不堪。居住在此处的人,大半是奴隶阶级。
「姐姐,阿尔蕾特(アルレット)姐姐。快看,我从教会那拿来了面包」
「啊啦,有好好道谢吗?我那可爱的小弟弟」
「当然喽。还有别叫我小弟弟了。我可是姐姐的骑士」
「是是。那把面包分一半吧。小小的骑士桑」
「嗯!」
 这个国家当然也有阶级的存在。以王为首,再大致划分为贵族、平民、奴隶这几类。那是基本上不会变化的东西,置买阶级需要大量的金钱。从奴隶到平民,从平民到贵族,无论哪个都是需要奇迹才能改变的事。
「姆嗯姆嗯姆嗯……姐姐,这真好吃」
「欸,非常美味。必须要好好感谢神父大人」
 这对姐弟呢,也还是奴隶。母亲生下弟弟后没多久便去了另一个世界。由于母亲是娼妇,并不知道生父是谁。单单是两人的小家庭。
「明天用我攒下的钱去买鸡蛋吧」(弟)
「那么再加上我的钱买两个」(姐)
 吃完发霉的面包,怀揣上对明日的希望。仅仅是活着,就需要这般的苛重劳作。两人合力,从早到晚不停地工作,终于能吃上面包与水,还有清汤。偶尔买一个奢侈的鸡蛋,这就是奴隶阶级的生活。
「撒,吃完就睡吧。明天也要早起,晚上要好好睡哦」
「那姐姐来唱歌吧。那样的话我就睡了」
「嗯,好啊」
 奴隶的话即使是小孩也不得不工作。儿童劳作是恶行等的这类价值观是近代之后才开始形成的,农夫的孩子帮忙田地工作,商人或技工的孩子偷看双亲工作,时而体验,渐渐掌握。奴隶的孩子,则作为劳动力编入社会。教育只是一部分特权阶级才有的东西。
「姐姐,唱吧!」
「是是」
 短暂的火光随即消逝,小小的家庭挤在一张狭窄的小床上。不抱住就会掉下去那般的狭窄,连一丁点寒风都经不住的薄布,称之为床的话也未免太简陋了,即便如此,两人依旧幸福如故。
「姐姐,好温暖」
「宽恕一切的掠夺吧。宽恕一切的偷窃吧。宽恕一切的杀戮吧。宽恕是世上最高尚的行为。向天仰望虔诚祈祷,神明会给予我们宽恕与慈悲。所以宽恕吧。宽恕吧。宽恕吧。我的小小宝贝。去热爱孕育了你的美丽世界吧。」
 听着温柔的歌声,弟弟浸没在姐姐的温暖之中。绝不放手般紧紧相拥。仅仅是两人相依为命的小家庭。正因如此,无法离弃。
「姐……姐」
 姐姐如同宝物般抱着陷入微睡的弟弟。
「晚安,阿尔。我可爱的宝贝」

奴隶也是人,但世间并未如此认为。

     ☆
「臭矮子别给我偷懒!」
 谩骂声交错乱飞于工地上。奴隶的工作就是在这搬运货物。在奴隶中也属于低价的孩童们,在这种只需单纯作业的现场特别受欢迎。即使有力气活,那也不会改变。因为如果“用坏”了,再去买个新的就行了。
「喂,阿尔。午休时老地方见」
「知道了。那彼此加油吧,卡伊鲁(カイル)」
 两人擦肩而过之时,小声地交谈着。即使是一小会儿,如果被发现在偷懒的话,他们的雇主就会毫不犹豫地鞭打他们,根本不会把他们当人看。
「我不是叫你别偷懒吗!」
 别的孩子在旁被鞭打着,少年们继续搬运石头。

     ☆

「真是的,下次的雇主能对奴隶稍微友善点就好了」
「期限制的工地就是这般不讲理的。但是有钱的大叔的专属,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吧」
「啊ー……『那个』绝对不行。光想想就觉得菊花疼」
 奴隶也有各式各样的种类。与其说是种类,不如说他们是被当成买的商品来使用,工作和任务当然是不一样的。阿尔和卡伊鲁是一同被建筑商会雇佣的期限制的劳动力。
「理想而言,私人佣人怎么样?」
「这不行,会和姐姐分开的」
「出来啦,姐控」
「你真啰嗦!」
 对奴隶而言,基本上没有选择工作的权利。前往被售往的地方劳作,只是这样的存在。但是,对中介人来说,碰到出价低的,也有他的立场。这种附有期限的工地谁都不喜欢,主动请愿的话基本都会通过。阿尔向买的人传达了自己的愿望,他是自愿被卖到这的。一切都是为了不和姐姐分开。
「真是奇怪呢。明明是奴隶,却和家人生活着」
 卡伊鲁是远方国家出身。那个国家早就灭亡了,在那的家人是死是活,卡伊鲁自己都不知道。知道的只是,战败,被掠夺,沦为奴隶,现在被这阿尔卡迪亚人买下。
「连同家人一起被买下还是挺多的」
「但你并不是这样……操了不少心吧」
「嗯,算是吧」
「……又不是说你」
 话音刚落卡伊鲁便把视线从阿尔身上移开了。
 阿尔也扭头看向别处。
「真慢啊,差不多该来了」
 阿尔四处张望着,但看不到人影。
「久等了」
 阿尔的头被一块小石头打中。指尖大小的石子,比起疼痛更让人一惊。「呜哇」一声跌跌撞撞的阿尔。在那上方,站在石墙上的是,
「法维拉吗?(ファヴェーラ)真慢啊」
 名为法维拉的这人,用缺乏感情的目光看着阿尔他们。粗略看去是浅黑肤色的少年,但却是实打实的女孩子。
「抱歉。摆脱上花了些功夫」
 那样说着的少女向两人扔去了通红的果实。
「哦,这不是苹果吗。多谢了!咔咻姆咻」
 斜看着狼吞虎咽的那两人,法维拉不慌不忙、规规矩矩地吃着苹果,然而速度和那两人不分上下。下层阶级吃东西的速度都很快。
「噗哈,活过来了。一直以来多谢了,法维拉」
 阿尔传去感谢之意时,法维拉无言地点了点头。如同机械装置般的行为,尽管如此两人还是能理解那微妙之处。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不知为何很合得来。
「可是成天去偷也不太好吧。虽然这样能吃上苹果,但和风险相抵就有点」
「没别的问题。被抓后就只是一死」
「那就是问题啊」
 盗窃是恶行。被抓后可不单单是赔偿的事。被人拳打脚踢,身份证上被张贴「这人是小偷」这样的一生永不磨灭的标签。这在各种场合都有负面的影响,不会再被他人正眼相看。
「不会有差错的。我可是专业的」
 法维拉不是这个国家的人。虽然出生于这个国家,但双亲是从遥远的东方过来的小偷一族,非法偷入国内并生下了法维拉。总之,这个国家不承认法维拉的存在。没有国籍也没有身份。也就是说法维拉没有人权。就连奴隶也不如。即便杀死,充其量也就和虫子或牲畜差不多。
「看,我这年纪就成为了小偷公会的一员,但先说清楚,我可和那里的小偷不一样」
 法维拉无形中挺了挺胸膛。即使是小偷貌似也有着专业人士那样的矜持。
 顺带一提,小偷公会是存在于这个国家的黑暗公会之一。置身于暗处行业,并在这之中获得某种程度的信任后才能加入的专业集团。虽然加入后有着各式各样的好处,但同时相应的缴纳金也是必要的。法维拉一家三口都是小偷公会所属。
「多亏了那我们才能像这样吃着苹果。我吃完了。」
 卡伊鲁最先吃完,在石墙背面凉爽的地面上坐了下来。没过几秒,阿尔和法维拉也吃完了。
「等到工作结束后再把姐姐的份给你。是之前花的谢礼」
「姐姐的份也有!?谢谢你法维拉!」
 阿尔的脸上浮现了满面的笑容。比拿到自己的份还要高兴。卡伊鲁哎哎地直叹气,法维拉――依旧还是没什么表情。
「不过话说回来,阿尔的姐姐真的是美人啊。」
 卡伊鲁直直地盯着阿尔看,
「像是挺像的,但……缺了点男人味」
 怒上心头的阿尔,用略带中性的容姿愤愤摇动着不输于姐姐的美丽黑发。虽然体型瘦小,不过那也是饮食恶劣造成的。比起法维拉更像女性,但姑且是个实打实的男孩子。
「烦死了。姐姐由我来保护,可不会让你这种坏虫子接近!」
「把人看作虫子真是好胆量,你这瘦猴子」
 像是互相玩耍般,卡伊鲁朝着阿尔飞扑了过去,一瞬间骑在阿尔的身上揪住他的脸蛋。看见这一情景,法维拉噗嗤地笑了出来,不过谁也没看见就是了。
「你再说遍,谁来保护谁?」
「ふるふぁい(无路赛)!ひょーひぃがふぁふふぁったんふぁ(是我不好)!」
「真是的,你就嘴上能说」
 卡伊鲁松开手去,阿尔的脸蛋恢复了原状,只留下了愤怒的表情。
「嗯?」
 这时,工地方向传来了钟鸣声。这是告知休息的结束、艰苦劳作的开始的钟声。
 卡伊鲁和阿尔都以一副不情愿的表情站了起来。
「噢,玩闹结束了。那么法维拉,我们收工后再见吧」
「不快点就要挨打了。那就这样,稍后再见」
「我知道了」
 两人向着工地,另一人朝着城镇方向渐渐消失。远离拥挤的人群,在这人烟稀少的小巷中,只留下了苹果的核。

     ☆

 阿尔奔跑着。怀里揣着一个苹果和一个鸡蛋,朝着最重要的姐姐的住处赶去。看见苹果后姐姐会是什么反应呢,高兴,兴喜,还是说会小小地发怒下?之后再是紧紧相拥吧。思念漫溢而出,浮在脸上成了笑容。
 看的到家了。简陋的家。尽是缝隙的阑珊小屋。即使如此,对阿尔来说依旧是世界上最幸福、最有价值的场所。
「姐姐,我回来了!」
 阿尔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和自己相同的、任谁都会错看成黑曜石的美丽黑发。光是这样,阿尔就被幸福所充溢着。
「今天呢,有鸡蛋,还有,锵锵——!法维拉给的苹果,是苹果哦」
 对于满心期待的阿尔,姐姐慢慢回过头去,回以嫣然一笑。
「欢迎回来,我可爱的骑士大人」
看见那笑容,阿尔欣喜若狂。

「阿嘞,今天的汤」
 阿尔看着陈列着饭菜的桌子,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鸡蛋料理有两种还能理解。面包是从教会那拿的,或者花卖的很好,这也能想明白。但是汤,并不是以往的清汤,有着很多的料在里面,还有阿尔未曾见过的东西。
「今天花卖得非常好,机会难得就做一次炖汤看看。以前母亲做过一次,非常地美味。」
 阿尔虽然对姐姐,阿尔蕾特的话语露出了显而易见的高兴表情,但他心中还是残留着疑问。为什么,是今天?
(今天并不是什么纪念日。但是,看上去好美味)
 看着肚子咕咕叫的阿尔,阿尔蕾特微微一笑,一声“请”催使着阿尔。
「我开动了!」
 狼吞虎咽地吃着。发霉的面包沾上点汤,便是升天般的味道。这种美味,这种幸福,真的可以吗?由于这实在过于幸福,阿尔感受到了一丝害怕。
「怎么样?我做的好吃吗?」
 对于阿尔蕾特的提问,阿尔以吹飞一切的气势点着头。阿尔蕾特苦笑了下。连那苦笑,都能让阿尔心满意足。因为姐姐的一举手一投足都会把幸福带给阿尔。
(啊,我真是太幸福了)
 幸福,有多种多样的。即便穷困潦倒,即便被当作奴隶对待,和姐姐在一起的话这些都无所谓。只要姐姐就行了。别的什么都不需要。能如此肯定,阿尔深深爱着姐姐。而同样地,姐姐也是如此,
「呐,阿尔?」
 因为爱着阿尔,正是因为这样,思念才会擦身而过,事与愿违。
「姐姐,什么事?」
 阿尔疑惑不解,送往嘴边的汤洒了出来。阿尔慌忙地将它擦去。
「那个……阿尔,今天工作辛苦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姐姐的疑问,阿尔连着摇头。
「那称不上是辛苦啦。又没之前那种不讲理的鞭打,也没把我当出气包随意殴打」
 听到阿尔的回答,阿尔蕾特的表情蒙上了一层阴霾。阿尔是不会撒谎的。因为对他来说真的不是什么大事,这是理所当然的。同年纪的市民从未有过这样的残酷经历。就连农村的孩子,也没遇到过这样不讲理的遭遇。被打,被踹,辛辛苦苦劳作一整天,换来的只是微乎其微的薪水。而这对他来说却是理所当然的。也许只是单纯地不知道地狱――
「如果,阿尔从奴隶身份解放出来,成为市民那样生活着,如何?」
 听到姐姐的提问,阿尔苦笑着。
「办不到的啊。没有买取身份的钱。工作一辈子,那还是不够的。特别是我这种几乎都在工地干活的,在奴隶中也属于底层了,不可能办到的」
 一上来就放弃了,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个国家的奴隶是无法攀爬上来的。就连阿尔那样的小孩子都明白。这种事是不可能。
「但是,如果能解放呢?」
「那样的话……能解放最好。啊,还说这种话汤都要冷掉了。明明是难得的炖汤。」
 比起不可能的事,还是眼前的炖汤重要。阿尔再度喝起了汤。
 如果这时候,阿尔把自己真正的想法,在『最后』之前说出来,或许,未来就会改变。这到底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不过,如果和阿尔蕾特姐姐在一起的话,不管是奴隶还是市民,什么都无所谓)
 那要到他人生终结之时,他才会知道吧。





2话 从崩溃的乐园中诞生的怪物

 第二天,阿尔蕾特被某个贵族买下并带回了家。留下的是就连身份都能买得起的钱。
 前些天,那贵族在市场上一眼就看上了阿尔蕾特,虽然阿尔蕾特好几次拒绝了他的劝诱,但随着卖身金的不断增高,渐渐地屈服了。
 一切都是为了让阿尔幸福――
 阿尔没能阻止。没能阻止姐姐被身强力壮的男人带走。
 阿尔没能说出口。「别丢下我,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没能把这句话说出口。
 阿尔,变成孤身一人了。换来的是『解放奴隶』这一身份,和暂时不用为生活所困的金钱。

     ☆

「哟,好久不见,解放奴隶阿尔君」
 卡伊鲁和法维拉在收工回家时拜访了阿尔的家。阿尔以毫无生气的表情把他们迎接进来。
「……还是一如既往的破旧啊。话说啊,好歹打扫下啊」
 卡伊鲁迅速地收拾起屋子。法维拉不动。因为她不太擅长做家务。这点上,没准卡伊鲁是样样精通的。
「给,阿尔」
 法维拉把苹果递给阿尔。正当忐忑不安的阿尔伸手去接苹果时,手被扫除中的卡伊鲁给打了。
「可没苹果给你这死鱼吃」
「……那是我偷来的」
 无视掉法维拉的低声自语,卡伊鲁恶狠狠地瞪向阿尔。
「别说是工作了。你已经不是任何人的东西了,身份也成了『解放奴隶』。虽然地位不如市民,但和艰苦的体力活告别了。真令人羡慕啊,你这混蛋。」
 卡伊鲁拎起阿尔的领口。
「但是啊,别摆着双死鱼眼在那懒懒散散地度日子。你自己想想,是托谁的福才获得自由身的?啊!?是谁抛售人生换来的钱!?那人背负着不幸,至少不让你幸福是不行的!你这蠢货!」
 卡伊鲁的怒骂声响彻了整个破旧小屋。法维拉并没有阻止。
「但是,但是,姐姐已经」
 看到阿尔吞吞吐吐、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卡伊鲁猛地用头锥砸了过去。这下连法维拉都吓了一跳。
「有这闲工夫在这浑浑噩噩还不如去工作!工作工作不断工作,去把阿尔蕾特姐买回来。这才叫报恩啊!」
 阿尔睁大了眼睛。把姐姐买回来,这是个盲点。没什么现实感。等同于不可能――对奴隶来说的话。
「解放奴隶,虽然所受制约严格,但近似于市民。劳动报酬不是奴隶能比的。虽然不容易,但不是不可能。如有需要,我也会帮忙的」
「综上所述。该怎么做呢,瘦弱的骑士桑」
 阿尔对自身感到羞耻。在姐姐和自己的事上,考虑得比自己还要多的二位友人,阿尔没有脸来见他们。然后,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谢谢。我,会工作的。努力工作,把姐姐买回来」
 阿尔的眼中闪起了光芒。看到这个,卡伊鲁略带害羞地向倒地的阿尔伸出了手。
「对不住,做过头了。但是啊,要趁着还能报答恩情的时候……不要放弃」
 卡伊鲁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亲人。家属生死不明,恐怕早已死了。即使有恩,也永远没机会报答了。正因为知道这点,卡伊鲁才对阿尔真心相对。因为挚友还能赶得上报恩,与自己不同。
「啊,谢谢,我的挚友」
 阿尔用力地握住伸出的手。紧密相握的手中充满了活力。「嘿哟」一声,卡伊鲁把阿尔拉了起来。
「法维拉,也谢谢了」
「嗯。因为我,也是朋友」
 没有表情的脸。然而并不是没有感情。在那无表情中所包含的情感,阿尔是知道的。
「对了,挚友君。对工作后非常疲惫的两位朋友,不略表下心意吗」
「我家可没什么好东西哦,只有面包和水之类的」
「材料,我有」
 法维拉从身后拿出了一个袋子。在那之中,应该是正好偷来的食材吧,不断地拿出来摆成了一排。阿尔和卡伊鲁一同笑了起来。看到那后,虽然法维拉还是一副「……」的无言无表情状,但稍有点不高兴的她直直地瞪着两人。
「啊哈哈,不好意思法维拉。就交给我吧,看我拿出看家本事来招待你们俩……虽然是模仿姐姐做菜的样子」
 阿尔卷起袖子,站在这非常狭窄、称之为料理场也未免太寒酸的地方。卡伊鲁和法维拉在其身后注视着。
 失败也没有问题。阿尔自发地行动才是意义所在。再加上他们自己是奴隶,下层人类。即使有一点点失败,菜还是会美味的使他们尽情吃完,卡伊鲁他们有着这样的自负。
「呕—」
「难吃,真……难吃」
 阿尔的初次料理,也有食材以意义不明的方式组合的原因,总之这难吃程度远远凌驾于他们这种连泥水都觉得美味的舌头。
「ku,hahaha。真的像屎一样难吃。话说这水果好臭啊」
「那是价格最高的。那家店欺诈」
「被小偷称作欺诈那还真是......不过这臭味,这高价,的确就是欺诈」
「还有,明明剥这玩意刺得我手疼,而里面却这么臭,这太残酷了」
 在两人也显得狭窄的家中,三人围坐在一起说笑着。曾经一人的孤独感渐渐消散,不可思议地充满了前进的勇气。与家族不同,名为朋友的这种亲和感,存在于这里。
「哈哈哈哈」
 阿尔恢复了笑容。
 他发自内心的笑容,说不定,这段时期就是最后的了。

     ☆

 从阿尔那到回家的路上,卡伊鲁和法维拉并肩走着。
「……姑且,还是先和卡伊鲁说一声」
「什么,这么突然?」
 这两人在阿尔不在的时候基本上不会说话。特别是法维拉先提出话题这种事,非常少见。
「买下阿尔蕾特的贵族,弗拉德伯爵(ヴラド伯)……有问题」
「问题……喂,难道是」
「觉悟,是必要的」
 卡伊鲁奋力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作为自己憧憬对象的阿尔蕾特,还有对挚友不幸遭遇的愤怒,将这无处宣泄的情感发散于四周。
「真令人火大啊」
 月光虽是皎洁,却被云层所遮蔽,暗色的夜幕重重的压了上来。

     ☆

 阿尔精力充沛地干着活。不识字也没学问的阿尔能做的工作,果然还是体力活和单纯作业。虽然工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但有目标的人是强大的。
「必定把姐姐夺回来!」
 在那坚定不移的决意下,阿尔一日一日拼命地省吃俭用存下钱来。

 某天,阿尔的家门前站着一个人。挑着大麻袋的男子站在那里。对这感到奇怪的阿尔上前搭话。
「请问,你来我家有什么事吗?」
 看着阿尔的那个男子。那视线犹如看待臭虫,对此阿尔已经经历过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拿去,肮脏的奴隶小孩」
 大麻袋被扔了过来,阿尔一下子生气了。
「我是解放奴隶」
「哼。这样就想和人同等了?听好了,你们一生都不会成为人的。奴隶始终是奴隶。解放奴隶只是没被饲养而已,并不是人,这点别搞错了。」
 这看法并不少见。这个国家,恐怕市民以上的大部分人都持有相同的看法。虽然早就习惯了这类骂声,但这并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东西。
「……这个袋子里是什么?」
 持续争论也没什么用,阿尔只需要问必要的事。男子应该也想快点离开这贫民街,没有多余谩骂的意思。
「那个是被玩坏的玩具,领地姑且不论,在这王都也不知道扔到哪处理。所以我就这样把它带回了原来的地方。真是的,麻烦死了」
 玩具,阿尔的耳边回响着不可思议的词。带回原来的地方也同样让人在意。
「这是,什么意思?」
 男子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视线与阿尔重合了。
「没什么别的狗屎意思。你这孩子理解力真差。弗拉德伯爵买的玩具坏掉了,所以就送回了原来的地方。之后就交给你来处理,以上」
 男子扔下这番话就离开了。
 留下的阿尔,战战兢兢地,把手伸向了那个袋子。
 心脏犹如连敲的钟声那样砰砰直响。再碰触下去是不行的,再继续接近是不行的。
 因为早就理解了。理解了里面装的是什么。正是理解了,所以才不能去看。不应该去看。应当在不看的情况下处理掉。扔进河里也好,埋起来也好。明明应该那样做――
 阿尔,打开了那袋子。里面是――
「お、おぅっぷ」(忍住呕吐的声音)
 一瞬间忍住了。然而明白了微微散发出腐臭的『那个』是什么后,明白的瞬间,阿尔将忍耐下来的胃里的所有东西全都吐了出来。胃液灼烧着喉咙。地上满是水状的呕吐物。
「啊,啊,啊,啊」
 正在崩坏的内心发出了临终的嘶喊。抛开一切从这消失的冲动驱使着阿尔。忘记吧,忘掉这一切,明天过后又是充满希望的一天。同卡伊鲁和法维拉三人一起――
 因为,阿尔蕾特姐已经――
「啊对了,小子。……喂,真是脏啊!?」
 为什么那男子回来了。阿尔以呆滞的目光抬起头。
「这是坏掉的『那个』的处理费。给我拿着」
 一枚银币被扔到了阿尔的面前。阿尔依旧看着那男子,
「为什么,为什么……」
 看着嘟嘟哝哝的阿尔,男子吐了口唾沫。
「要什么狗屁理由。买回来的东西怎么处置是伯爵的自由。伯爵买来,伯爵再弄坏掉。处理太麻烦才多给你钱的。到底有什么不满?钱?想要钱?你这贪婪固执的家伙,所以我才讨厌奴隶。在不要求补偿这方面,牛和马不知道要比你们强上多少。你这渣滓」
 男子随心所欲地说了一通后,上去踢飞了麻袋。从那里边,失去手足的尸体飞了出来。那是为了搬运才切下来的,还是生前被切下的,阿尔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说来这个女的,还真是个美女呢。啊——真浪费。如果出生在贵族家肯定在那被宠爱着。嘛,这也没办法,谁叫她是奴隶」
 说完这些话后,男子方才往回走去。
 留下的是一动不动地呆然站在那的阿尔。如果出生是贵族,如果不是奴隶,二句话在脑中团团回转。奴隶不是人,阿尔终于体会到了这五个字的意义。直到今天,自认为自己知道的事,一直在逃避的事――
「……是吗」
 阿尔知道了。
「……是这样吗」
 阿尔他知道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
 狂笑着。阿尔的内心坏掉了。再也不能恢复原状了,变得支离破碎了。不如说是为了让自己的内心破碎而发狂着。
「他说我们不是人。这真是可笑呢,姐姐!因为,你看,我也留着鲜红的血!」
 阿尔以双手紧抱的姿势抓挠着自己的上臂。指甲抓破皮肤,鲜血从中渗出。
「也是两脚站立,也有着两只手!手指也同样有五根,眼睛也是两只。鼻子耳朵嘴巴,也都和大家一样,但为什么我们不能算是人!!」
 阿尔绝叫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血泪流淌出来,漆黑的头发中开始夹杂着白发。憎恶、愤怒、断念、绝望,各种各样的情感漩涡,将阿尔卷了进去,凄惨的表情显现出来。阿尔坏掉了。恐怕姐姐也是那样的吧。超出人类,朝着野兽的方向――
「……这样是不行的」
 不过,阿尔在极限处停下来了。野兽是不行的。即使野兽能毁坏人类,也无法毁坏人的社会。堕落成为被文明淘汰的败者是没有意义的。
「这样不就自己承认自己不是人了吗」
 阿尔靠着直觉理解了。
「好,我已经冷静下来了。我是人。至少,我们不这么认为的话就没有意义了。然后,姐姐?」
 阿尔同往常一样,紧紧抱住了面目全非的姐姐。
「对不起姐姐,刚才我吐了。再会实在是太高兴了,一不小心就吐了出来。哈哈,真是奇怪呢。放心,姐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
 手脚被拧掉,牙齿被弄断,乳房被切掉,耳朵被削去,眼睛被挖掉,死的时候的表情凄惨至极,再加上死后过了不少时间,尸体开始散发出腐臭。不过,阿尔看到了她的美。比谁都美的姐姐回来了。
「欢迎回来,阿尔蕾特姐姐。来,回我们的家吧。我们两人不在一起是不行的。在一起的话什么都能做到。两人的话一定可以」
 阿尔抱着阿尔蕾特,进入了家中。
 扔下银币放着不管。根本没有理由收下那东西。那与买下阿尔蕾特的钱,这两个所包含的意义是不同的。阿尔蕾特用自身的觉悟换来的钱,与玩具的处理费。完全没有理由去接受后者。银币一枚这点零星钱,根本不会让姐姐堕落成玩具。
「我们真的不是人吗?还是说也是人?我想要知道。不知道是不行的。所以」
 阿尔把门关了起来。里边只有他和姐姐两人。难以忘怀的家人,两人相依的小屋。满是缝隙的墙壁,粗糙简陋的桌子。然后在这两人经常一起睡的狭小的床上,温柔地把姐姐放下。
「看着吧,姐姐」
 然后阿尔缓缓地把嘴张开――
「在我的里面」
 阿尔初次背负起了业。

     ☆

「阿尔!?」
 阿尔的家烧了起来。火势轰然而上,轻而易举地吞噬着这小得可怜的屋子。所有的回忆化成了灰烬。
「卡伊鲁吗?别叫的这么大声啊」
 卡伊鲁将视线转至声音传来的方向,咋眼看去,未曾谋面的男子站在那边。映照出火光的美丽的灰白发,让人毛骨悚然的美少年立于那边。
「是,阿尔吗?」
 卡伊鲁提心吊胆地问去。少年哧哧笑着。
「这不是当然的吗?卡伊鲁真是奇怪」
 卡伊鲁颤抖了。发生了什么,卡伊鲁大致理解了。从身后赶来的法维拉那通过公会途径花钱获得的情报所知,由于弗拉德伯爵的恶癖,又一个奴隶被杀害了。那据说是个漂亮的黑发奴隶。姐姐死了,对阿尔来说毫无疑问是最爱的姐姐,但是――
「法维拉也好久不见。最近很忙都没见面,有点寂寞啊」
 阿尔却是令人害怕般的平常姿态。保持着平静。不,并不是保持着平静。而是本身就平静。一切都无法使之动摇,阿尔就在那边。
「差不多该换个地方住了。看,姑且我还是有点钱的」
 所以把它烧了,阿尔一副要说出这句话的样子。虽然平静,但毫无疑问是疯了。
「有了想要做的事。关于这个,目前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需要更多的知识,还需要更多的力量。一直当小孩是不行的。所以呢」
 阿尔看着燃烧中的自己的家。
「要说拜拜了。对吧,姐姐?」
 阿尔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就好像里边有着什么似的。看到那动作,卡伊鲁惊出了一身冷汗。卡伊鲁和法维拉都没有过问。姐姐的尸体,安放在哪里。如果正如想象的那样,那么这是何等的超出常规的行为。
「想做的事……是什么呢?」
 卡伊鲁挤破脑袋想出的问题。与之相对的,阿尔的脸上微微浮现出天真单纯的笑容。
 白发随着转身而飘动着,火炎、出生的家、回忆,阿尔背对着这些宣言道。
「以上层为目标。我,不,我们是不是人,我要一探究竟!」
 火光冲天。卡伊鲁是知道的,那时的阿尔已经死了。与黑发想匹配的温柔少年已经死了。此时此刻,立于此处的是――

 『白发复仇者』。





3话 事先准备
 那之后五年,度过了漫长的冬天后,阿尔卡迪亚王国终于迎来了春天的到来。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更加严峻,冻死者饿死者也很多,因此大家都迫切期盼着春天的到来。没有不祝福春天到来的。

 对王国首都一角的进口书店来说那也不是例外。冬天虽然也售卖着书,但新书绝对进不到货。没有新书就不太能吸引常客,而且再加上识字率的关系,很难抓住新顾客。
 进货顺利的春天对书店来说是最喜欢的季节。
「喂,把十三号书架的那个带过来。那个,麦西亚的解剖学,啊,名字忘掉了」
 书店的店主,在接受客人订单的房间处招呼道。
「人体造诣,邓沃尔所著,是这个吧。需要抄本,还是译本呢?」
「就这个就这个。啊嘞,还有译本,不是还没翻译吗?这是新书啊」
「咳哼,是本人暂先翻译的」
 店主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听到这句话的客人也同样如此。
 所谓译本,是将来自他国的其他语言的书本翻译成本国的语言。至少需要精通两种语言,否则无法办到。翻译工作无法凭感觉选择词句,是非常困难的工作。而前些日子刚到的新书竟然说都翻完了。
「那么就要译本吧」
「感谢惠顾。喂,把译本拿来」
「我知道了。请稍等片刻」
 在里头拿书的期间,店主和客人闲聊着。对服务行业来说这也是重要的工作。
「哎呀,那孩子真是优秀啊」
「最初来的时候,读都不会读写也不会写。拼死努力着,看着书,不知不觉间比我都要熟悉书本了」
 店主像是在夸耀自己孩子那样眉开眼笑着。
「现在啊,也把一些买卖交给他来处理,即使他国的行商人都能普通地交流了。不如说外国语比我说得还要好了。但这可不是显摆啊」
 面对明显在炫耀的店主,熟客只能回以苦笑。
「嘛,说起缺点」
 店主慢慢把头转向里边。脚步声渐近,从屋子里边现身的是――
「这是您要的商品。人体造诣的译本。咳哼,翻译是翻完了但都是直译。如果有难以理解的部分,不用客气,我随叫随到」
 阴郁的青年。蓬乱的灰发长到遮住了眼睛。肤色苍白。是钻进灰尘堆里了吗,简直满是灰尘。看外表不由分说是个驼背。但身高又不矮,总之姿势看起来很难看。外表不起眼,完全不引人注目。印象很是薄弱的青年。
「再把容姿端正下就好了。虽然小时候很讨人爱,但沉到书堆里去后就这副样子了。不过这么优秀就不做什么过分要求了」
 是习惯了容姿的酷评吗,青年看起来并没特别在意。
「嘛,又没什么不可以。谢谢你。在冬天的时候我一直期待着这本书。可我不懂麦西亚语。即使拿到抄本,接下来还是要拜托翻译家。不过这次连这段行程都省了,真是帮了我大忙」
 说着,常客从腰包中掏出了定金两倍的金额。
「这是劳务费。收下吧」
「咳哼,这可以吗?」
 青年等待着店主的指示。店主点点头。客人的心意就该好好接受。
「非常感谢」
 青年得到了整本书一半的金钱。看到这大概是满足了吧,常客拿着羊皮纸的译本,离开了书店。
「我收下这个真的没问题吗?」
「这是正当的劳务费,就收下吧」
 青年再次确认后方才把第一份钱收进了钱包。同时,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店主慎重地看着青年的脸。面色比起往常明显不好。
「最近身体看起来不太好啊。今天就到这吧」
「咳哼,不好意思。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虽然现在离书店关门还早,但青年身体不舒服更让人担心,店主开始着手闭店准备。虽然青年想过去帮忙,但
「不用帮我。作为替代好好养病。读书也禁止,回家吃了饭后就睡吧。明天早点来店里就行」
「我知道了。刚才失礼了」
 青年郑重地低头行礼。就这样从店的后门出去了。
「如果只是风寒就好了」
 店主很是担心,一直注视着青年弯曲的背影。

     ☆

 青年不驻留于任何人眼中,不引人注目,朦胧般的存在。
 即使偏离回家的路线,朝向其它方向,也不会有人起疑。就连先前的熟客,大概都已经忘了青年的相貌吧。
 到达小巷后,来往的行人变得极度稀少。青年毫不犹豫地踏足前进着。位于王都的这条街也有盲点的存在。谁也不会经过,谁也不在的场所。什么也没有的后街,街的下面有一条小的水渠。
「来了吗,挺快的」
「看来我也有着演技方面的才能」
 青年抬手挠挠头。于是乎强到惊人的眼神在他的眼中显现。
「给,卡伊露,法维拉。刚才用工钱买的苹果」
 青年把苹果扔向两人。察觉到时驼背也挺直了。气质一下子改变了。
「麻烦你了,阿尔」
 对,他就是阿尔。五年前,姐姐被夺走,立下复仇誓言的少年,如今已成长为一位青年。变声期已结束,风貌也有大人的样子了,虽然比起以前煞气逼人的压迫感淡薄了,但毫无疑问他就是阿尔。
「嘛,对剑斗士界瞩目的新星和盗贼公会的精锐来说,苹果这种,不需要吧」
 卡伊鲁和法维拉同样地在经历了五年的岁月后也与以前大不同了。
 卡伊鲁个子长得更高了,由于人高马大引人注目,就被卖到了斗技场。之后作为剑斗士活跃于斗技场。是新入行的气势惊人且备受期待的实力者。
 法维拉也加入了处于小偷公会上层的盗贼公会。入手了连暗杀公会都甘拜下风的隐秘术,还有成长期女性的魅力,那也是武器的一种。作为盗贼,她的本领是一流的。
「所以说今天有什么事吗?最近很忙的不露脸男」
 阿尔同卡伊鲁与法维拉很久没见过面了。最后次见面还是半年前,在这之前也不是经常见面。
「这也没办法。要记的东西多得要死,学的东西也是」
 卡伊鲁和法维拉他们两人虽然也很忙,但阿尔是破格的。几乎所有休息时间都在看书,积蓄知识,并且不让身体衰退持续锻炼着。偶尔与卡伊鲁见面时,也基本都是在传授斗技场所学的经验。
「不过现在要学的东西已经没了」
 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天――
「身体也已经成长了。嘛,虽然最近为了一些小演技煞费苦心着,稍微吃点饭睡点觉后很快就会恢复」
 阿尔潜伏着。这五年,正是因为要积蓄力量,所以更加努力发奋着。对阿尔来说,自那天以来,冬天就没有结束过。不过那也只是到今天为止,阿尔的“春天”将要到来了。
「于是,知道要行动了但具体怎么做?」
 卡伊鲁向阿尔问道。要行动这点是明白的。五年的时间就是为了这一刻而在此处碰面的,三人都明白。可是具体如何行动,这事还没从阿尔那听说过。
「也对。首先把我杀了」
「什!?」
 面对阿尔突然间说出的荒唐话,卡伊鲁他们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说来有这么一个前提条件,奴隶用一生的时间来出人头地在这个国家是不可行的。奴隶即使被解放了,身份还是『解放奴隶』,并不是市民。就拿平民最容易出人头地的战争来说,我们并没有参加“加分游戏”的权利。」
 虽然解放奴隶有着接近市民的权利,但终究还是没有离开奴隶的领域。下一代,也就是孩子,他们可以从市民、平民阶层往上爬。反过来说,即使发生奇迹,当代人还是永远地被贴上了奴隶的标签。
「那样就不行了。不是我去证明的话,就没有意义。对吧,姐姐」
 阿尔慈爱地抚摸着肚子。看到这举止,卡伊鲁他们脸上充满了复杂的表情。
「不管积累多少的金钱,解放奴隶依旧连市民都不能超越。行政方面的官职都是被贵族占有着,而且话说回来参加政治是市民以上的权利。同理,平民和农夫都没有参加政治的权利。果然只有通过战争才能成名,在战争中立下显赫的功绩,只能这么办」
 这样讨论又回到起点了,结果曾经是奴隶的人永远都没机会往上爬。
「所以把我杀了。杀掉我,杀掉名叫阿尔的解放奴隶,消除掉附着在我身上的奴隶这一标签,这是必要的。」
 阿尔所说的话能理解了。奴隶是无法攀爬到上层去的。即使登上剑斗士的顶点,依旧不能去参加战争。社会上是不会承认的。但是,因为这点而杀死自己就本末倒置了。
「首先,卡伊鲁明天去书店替我传下话。阿尔由于身体不好,想要休息段时间。阿尔他说非常对不起啊,什么的。还有暂时别来来探望,被传染就不好了。如果他执意要来,我们也有相应的措施。」
 阿尔一边拜托卡伊鲁传话,一边走向水渠。用手捧起水来洗脸。苍白的病态色彩就此脱落,黑眼圈也消失了,换而显现的是健康的年轻肌肤。
「法维拉也帮了不少忙。不错的化妆品。女人平日里就用着这些吗?呵呵,女人真是出色的欺诈师啊」
「不过我是素颜」
「是嘛。虽然感觉有点犯规但还是算了,就这样吧。」
 抬起头的阿尔,像脱胎换骨一样变成了让人眼前一亮的优秀青年。不,是以前被化妆所欺骗了。这三年,不化妆的时候从未有过。仅是卸了妆就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再加上――
「把这也洗剪下就完美了」
 灰色的头发。本来应该是白发的,虽然现在脏得看上去像是灰色了,但用水洗的话就会出现灰白色的头发。这也是变装的一环。这些细微的积累都是为了杀死解放奴隶阿尔所设的布局。
「嘛,这之后再洗也行。卡伊鲁,那件事暂且就交给你了。尽可能充满悲壮感,悲伤点,拜托你了哦」
 阿尔用袖口擦干湿掉的脸庞。
「还有几件事要拜托法维拉。之后在我家碰面」
「可以」
「拜托点啥?」
「没什么,就一点小事」
 卡伊鲁以诧异的表情看向阿尔,但阿尔装作与己无关的样子。直接了当地当成耳旁风。
「那么几天后,再到这边集合。详细的话到时候再说」
 于是三人离开了此处。





4话 阿尔已死,无名氏诞生
「所以我刚刚就说过了啊。我有我自己的考量。已经不需要身份证了,听的懂吗!」
「有哪个家伙会撕掉身份证啊!像这样做事不动脑子还不如静下来好好想想奴隶翻身的方法!你的话可以作为翻译家受重用的吧!?」
「哈?翻译家啊,就是商会雇佣的,给有钱人、贵族使用的。你想让我给他们当牛做马吗!」
「但身份证是!?」
 阿尔和卡伊鲁常有的争吵持续火星四散。法维拉始终保持着与我无关的姿势。
「所以我说,奴隶是不行的」
「但是,失去身份证的人连奴隶都不如啊。在这个国家根本不会被当人看」
「奴隶有被当成人看过吗?」
 阿尔的视线直逼卡伊鲁。近似于杀气的某种东西将要冲破而出。
 看到卡伊鲁退缩的样子后,阿尔也少许冷静下来了。
「呼,对不起。所以说奴隶是不行的。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从出生那一瞬间开始,败者这一事实就被刻在了命运当中。这就是奴隶。」
 经由法维拉修剪头发后,阿尔完全变了个人。不对,是恢复了本来的样貌。
「这个国家是不行的,这意味着?」
「……!? 要出国吗?」
 卡伊鲁终于想到了。这个国家是不允许奴隶往上层社会攀爬的。然而,其他国家的话,去那些法律制度不同的国家,出人头地也是有可能的。
「一半正确。嘛,要离开这是事实。绝密地,不暴露给任何人」
 但是,这就有问题了。同秘密入国一样,没有身份证的情况下秘密出国,在这个国家是被禁止的。而且话说回来,连身份证都没有的人是不允许存在的。
「喂喂。卡伊鲁,别发呆了。法维拉是怎么来这的?法维拉的双亲是从哪个地方来的?」
 卡伊鲁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挠着头。法维拉没有身份证。然后她的双亲,是秘密偷入国的。就是说反其道而行的话――
「可以从这个国家出去,但路线很糟糕」
 摊开法维拉准备的这个国家的地图。这是王都地下水道的地图。卡伊鲁看到后大叹了一口气。
「阿尔,这不行的。下水道的粪尿多得都要满出来了,而且这距离,到国境外一直拨开粪尿前行,这不是疯了吗」
 听到卡伊鲁的话后,阿尔苦笑了下。
「卡伊鲁,你错了。不管有多么不愉快,不管有多少苦难,只要不是不可能,那就还有机会。粪尿又怎么样?要我来吃一口看看吗?如果这样就能到上层去的话,不管多少我也会吃下去」
 阿尔早在以前就做好了觉悟。不管使用何种手段都要爬到上层去。吃屎这点根本不算一回事。
「下水道是没问题的。姑且要在最后检查下有没有划伤。」
 充满了细菌的粪尿之海。由于要渡过那边,即使小的划伤,也会被细菌进入,引起破伤风。
「我知道。但出了国后怎么办?即使在别的国家成名――」
「这点也错了,卡伊鲁。我要在这个国家成名。在其他国家证明了自己后也没有意义。我要在这片国家,我要在这成名,为此我要离开这里。暂时离开这」
 卡伊鲁一副纳闷的表情。法维拉也无法理解阿尔的话语。看到这幕阿尔哧哧地窃笑着。背对着两人张开双手。
「嘛,看着吧。我不会等着奇迹发生。我要用自己的双手将它抢夺过来」
 两人看不到阿尔的表情。
「下次再来到这个国家的时候,那将是新生的『我』的开始!」
 潜伏了五年,今天是起始之刻。复仇鬼将开始行动。
「啊,对了。法维拉。拜托你的信,有送到吗?」
 砰地打下手指,阿尔向法维拉的方向回头看去。
「恩。但是,为什么是『那里』?」
 卡伊鲁在那发呆着。因为托付给法维拉的事,不为卡伊鲁所知的有好几个。知道的话,或许会去阻止。
「因为,我不死的话就不好办了,是吧?记录上也是,还有记忆」
 阿尔哧哧笑着。
「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
 这个时候笑的意味,卡伊鲁是在一切结束后才知道的。没有留下阻止的时间,也没有给与阻止的机会,阿尔一人踏上了己之道。

 阿尔为了离开这个国家,深夜潜入了下水道。同时王都的一间进口书店消失了。曾是平易近人、为知识人所喜爱的店,最后却化为了一片火海。干燥的羊皮纸燃烧起来,使得书本烧的更旺。
 祸不单行。店主对火势的轻视酿造了更大的不幸。店主、店主夫人、还有『帮忙者』三人都被烧死。这件事是这样被处理的。然后一间书屋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随着时间而风化。
 这三人的存在也从这个国家被抹消了。包括记忆,还有记录一同消失了。
 这件事的真相,只存在于黑暗之中。

     ☆

「噗哈,真是的,虽然之前很有气势地说没问题,但这真不好受啊」
 阿尔穿越粪尿之海,逃离王都后,在一片离王都不近不远的森林前行着。发现了泉水,终于能洗身子和衣服了。都这个时候了鼻子还瘫痪着,这应该是身体的防卫机能吧。
「谁还会再进下水道啊畜生」
 这满是恶臭的脏水,不骂一顿就难以解气。不管洗多少次臭味还是没消失。实际上衣服也已经处于扔掉了更好的程度了。
「那么,首先去行商人那买衣服,还有」
 阿尔冥思苦想着。只是并没有把这之后的行程考虑得太细致。不确定要素很多,初次来到王都外也是个原因,太过深究也没什么用。
「生存所需的基本力量已经有了。剧本也很好地执行着」
 这五年是为了什么?准备已经尽可能地做完了。接下来只剩行动。
「撒,姐姐。我们俩的旅程要开始了」
 阿尔从泉水中出来,换上了准备好的旅行服。但是――
「好,好臭」
 果然再去下水道是绝对行不通的,阿尔下定决心。




5话 『威廉』

「身高,不行。那个是体型不行。那个年龄差太多了」
 阿尔在某个街道的路口处休息着。在稍稍远离王都的此处,是连接王都与其它城市的收敛点。阿尔在路口的前方假装休息着,借机观察往来的路人。
 顺带一提,服装是途中的行商人那买的。虽然行商人摆在一副嫌弃的脸,但即使是粪臭味的硬币,钱依旧还是钱。不会没用处的。虽然是一脸嫌弃。
「还真是难找啊。虽然在这着急也没用,但和预想偏差这么大,或许有必要改变下方针了。」
 略带不自信的表情浮现在了阿尔脸上。
「但是啊。只有这个…………嗯?」
 阿尔的视线前方,出现了某个人物。
「身高、体型、年龄,完全符合。接下来就看出身国了。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人了,但还是去打探下情况吧。」
 阿尔站起身,向着目标人物走去。

     ☆

「呀~初次见面。可以借个火吗?」
 突然被搭话的青年惊讶地向对方看去。大概能明白我用这边的语言和他说话这件事,但却听不懂在说什么。
「……?啊—,我、目前、语言、很困难」
「那个,出身国是哪里?」
 位于对面的男子,为了传达给青年慢慢地说着。
「……卢西塔尼亚(ルシタニア)」
 恐怕是被询问到故乡名了,如此想的青年报上了国家名。但是他并没有想到对方会知道这个国家,按照预想对面的男子会不知所措吧。想到这,青年叹了口气――
『真是来到了遥远的地方呢。欢迎来到阿尔卡迪亚』
「!?」
 突然被人用母国的语言回答,青年反过来仓皇失措了。
『因为我也偶尔去旅行,姑且会一点点的外国语。啊,先前想向你借个火,就来打招呼了』
『请、请用』
 青年还未从惊讶中恢复过来。从这往前参杂着众多的国家,而卢西塔尼亚还要位于更前方。而且卢西塔尼亚是与七王国之一的阿尔卡迪亚无法相较的小国家。光是知道就够让人吃惊了,但会说本国话这种事,青年更是想都没想过。
『哎呀ー、和我差不多年纪就长途旅行来到这了,真是厉害啊』
『不,我这种完全不是回事。比起这个,你这种年纪就如此精通外国语。我认为你这边才是厉害』
『我觉得卢西塔尼亚比你想象的要有名多了。木质工艺品在这边的贵族中很有人气,草药学方面卢西塔尼亚也是遥遥领先他国。锻造领域也是其他国家无法比拟的,铸剑很厉害的国家』
 看着微微笑着的男子,青年渐渐松下了心头。
『啊,说来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名叫诺尔曼(ノルマン),阁下呢?』
『威廉(ウィリアム)。请多指教,诺尔曼先生』
 青年——威廉完全对诺尔曼放松了警惕。名为诺尔曼的这个男子,是有着如此不可思议魅力的男子。年纪相同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总之,很合得来,威廉开始产生了这种想法。
『诺尔曼先生为什么旅行呢?』
『是啊,为什么呢。想要见识下广阔的世界,所以去旅行。但现实却并没这么简单。由于吃不上饭,试着去做了宝藏猎人这样的差事,啊哈哈』
『宝藏猎人!?好厉害!能讲给我听听吗!?』
 面对威廉的那股热衷劲,诺尔曼苦笑了下。不知是害羞还是怎么了,威廉刷的一下脸红了。
『不必顾虑。说来,那是七王国的――』
 二人彻夜畅谈着。已经相处的相当融洽了,几天之后,两人约好了一同前往王都。

     ☆


 马车从两人的侧边擦身而过。威廉不经意间看向了诺尔曼的头部。
『话说回来,诺尔曼。你为什么裹着块头巾?』
 两人早已熟到不加称呼了。
『白头发很多,看起来不太好看』
『少年白发吗ー。在我的故乡据说是健康的象征。而像我这样的红发则是幸运的象征。』
『ho,这还是第一次听说。那么,暂住卢西塔尼亚的时候就脱掉头巾吧』
『到时就由我来带路吧』
『那就拜托了』
 这时的威廉确信着,关于阿尔卡迪亚王都的各方面,自己肯定会非常顺利。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自己遇到了这么好的友人。
『我们能成为朋友吗?』
『我早就当你是朋友了』
 听到这么说后,威廉的脸上布满了笑容。

     ☆

 这个季节,夜晚依旧很冷。两人靠近火堆来抵御寒冷。
『我有个未婚妻。为了能成为配得上她的男人,我一路拼搏来到了这。定当取得功名,凯旋而归回到故乡,这是我的梦想』
 威廉隔着篝火开始了长谈。
『她呢,说过她只和强的男人结婚。所以我才下定决心出去旅行。但是呢,她啊,在我出行前哭了出来呢。说什么“不要去”。真是自说自话呢。但是,知道了她喜欢着我,我很高兴。接下来只剩建功立业了!』
『未婚妻,这么说来家里很富裕?』
 威廉考虑了片刻。
『嗯ー,虽然我觉得挺富裕的,但不像七王国的王都那样什么都有,只是一个充满了森林和山的无聊地方』
『原来如此。我很想去一次』
『来吧!诺尔曼的话大欢迎哦』
 谈得兴起。很快就到王都了。但威廉并没有感到不安。这种东西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全是多亏了友人诺尔曼。

     ☆

 为期几天的徒步旅行很快就结束了。差不多明天中午就能到王都了。
 威廉带着少许寂寥迎接了夜晚的到来。
『我能离席片刻吗?』
『要到哪去呢?』
 诺尔曼慢慢地站了起来。
『嘛,只是点宝藏猎人的事。有这么一则传言,在那片森林的某颗树下,埋藏着盗贼的宝藏。那盗贼早已被他国处刑,只有宝藏留在了那』
 威廉的两眼闪闪发光,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要一起去吗?』
『嗯!』
 面对威廉的即刻回答,诺尔曼微微一笑。

 二人离开街道,来到了森林。这边当然是没什么人的,唯有黑暗支配着这个场所。
『就在这里。不下会工夫挖掘一番可看不到宝藏,在旁边等我下』
 诺尔曼取出挖掘的道具,朝向地面扎了进去。ザクザク、ザクザク(挖泥声)。土地潮湿,要花相当的力量才能挖得动。
『呼,还挺难挖的』
 诺尔曼看上去一副疲惫的样子。只在一旁看着的威廉站了起来。
『我也来帮忙。换我来吧,诺尔曼』
『非常感谢。我们就互相交换着来吧』
 威廉开始了挖掘。刷刷地不停挖着,这速度让诺尔曼惊讶。
『小时候经常在山上玩,这种事挺擅长的』
 威廉以惊人的气势挖掘着。诺尔曼反而变得没事做了。
『话说回来,威廉,行李是就那样放在篝火旁吗?』
『嘿哟嘿哟……姑且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身边了』
『ho~,重要的东西是指?』
『嘿哟嘿哟,那个,钱是当然的,还有父亲制作的剑和身份证。都来到这了,即使有个万一,后面靠这三样东西总归会有办法的』
『哦,那个锻冶王国卢西塔尼亚的人所锻造的剑,可否让我见识一下?』
『没问题。话说这要挖到什么时候?』
『再挖一点就好了』
 诺尔曼接过包裹,发现了里面的剑。然后,在看到了剑边上的某张羊皮纸后,诺尔曼的嘴角上扬了。
『嘿哟嘿哟,还要挖下去吗?』
『还不够。哦哦,这真是厉害,多么美丽的剑啊』
 剑身的白刃闪闪发光。要想在阿尔卡迪亚入手这种程度的剑,究竟需要花多少钱呢。就连贵族都没有这种程度的剑。美与刚强的兼备,诺尔曼被其深深吸引。
『对吧!父亲虽然剑术不怎么样,但铸剑的手腕可是一流的。话说还没吗?已经挖了这么深了。难道说,在别的地方?』
 威廉不断挖掘着,已经挖出了人那样大小的洞穴,然而还是没有宝藏。
『不,应该没弄错,就是这里。肯定再挖一会就有了』
『是这样吗?这地方之前有人挖过的话,理应挖起来更轻松才对。不好意思,诺尔曼,我有点累了。我们交换下吧?』
 威廉向着身后的诺尔曼说道。
『欸,知道了。我们来交换吧』
 正当威廉转过身将挖洞的道具递给诺尔曼时――
『从今以后,直到永远』
 威廉的腹部,绚美的那一闪银白消逝于此之中。自己的父亲倾注心血制作而成的绝品。那东西贯穿了威廉的身体。威廉无法理解,无法理解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灾厄。
『为,什么?』
 威廉踉踉跄跄,鲜血顺着剑身滴落下来。
『为什么诺尔曼把我?』
 被刺后,威廉还是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曾经把他当作朋友,曾经相信着他能成为自己的亲友。在这前方,等待着两人的是光辉的未来,明明是如此确信着。
『哈哈,诺尔曼,吗?首先第一点,我不是诺尔曼』
 自称诺尔曼的青年摘掉了头巾。干爽的白发飘然散开。在月光下闪耀的那一抹白,平常的话或许会觉得很美。然而现在,脑海中只浮现出了恐惧。与那男子的表情相结合,愈发令人害怕――
『我的名字是威廉,是你给我的哟。高兴吧,你的名字将广为人知,你的存在将抵达阿尔卡迪亚的上层。我会做到的,依靠战功。所以,去死吧』
 白发男把刀刃挥向了威廉。为了保护威廉而锻造的剑,轻而易举地划开了威廉的皮肉。右臂在空中飞舞。
『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是朋友啊!难道,不是这样的吗啊啊啊』
 威廉大叫着。然而,他的声音,谁也听不到。没有人会住在森林里,而且街道离这也有相当的距离。威廉的哀叹,谁也传达不到。眼前的男人也一样――
『朋友,朋友吗。不,大概这是不可能的。我讨厌你,肯定,永远也无法喜欢上』
 威廉的眼中充满了绝望。
『得天独厚的环境,在关爱中成长。有家人,也有未婚妻。多么的奢侈,多么的幸福,『我们』怎能容许!』
 刀光再次一闪。威廉的左臂飞向了空中。威廉的绝叫也无法触动眼前那个男人的心。那心早在五年前就破碎了。
『应该要珍惜幸福!而不是想着更上层!不是那块料的你,不管在哪里和谁在一起也终究难逃一死。所以,你该感谢我。如你所愿,你的名字将轰动这个世界!』
 威廉的意识渐渐模糊。血从伤口处止不住地往外流。生命即将凋零。同诺尔曼的友情,和对未来的信心一起崩塌。
『啊,顺带告诉你。宝藏猎人这些全都是套用书本里的故事,而诺尔曼是卖这本书的店主的名字,然后――』
 白发恶魔一脚踢飞了威廉。威廉掉进了『洞』里。
『这是你的坟墓。威—————廉—————!!』
 威廉早已失去了正常的思考。有的只是,故乡那段幸福的记忆在脑海中回绕。对最重要的未婚妻的思念。同家人那不足道的闲聊。兄弟的记忆,妹妹们的记忆,群山的记忆――
『哎哟,威廉,你的头露出来了哦』
 就像是将那些记忆斩断那样,银白色的光芒斩断了威廉的首级。
『再见了,威廉。我很感激你』
 滚动的脑袋,早就是不能说话的亡骸。男子抓住头发,把它扔进了洞里。
「呼,切起来意外的……轻松。还是说,这是把好剑?」
 男子用回了自己国家的语言,细细回味着斩断他人性命的感觉。
「放心,姐姐,不用担心。我自身也很惊讶。第一次用自己的手杀人,本来觉得,应该是更加心痛的事……但,这也没什么嘛」
 淡然而立的男子,果然某个东西坏掉了,看上去是这样的。
 男子拾起散落在洞穴周边的『威廉』的残片扔进洞里。消除所有的痕迹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嘛,就这样吧。现在开始才是重头戏。我,能否在那个国家成名,这是一生一次的一场豪赌。就快点把这家伙给埋了吧」
 男子着手盖上泥土。那脸上,没什么表情。

 白发的男子,阿尔,又积累了一项“业”。



6话 三级市民威廉・利维乌斯
「现在这个时候,那家伙在哪呢?」
 卡伊鲁在往常三人集合的小巷中,同法维拉在一起。
「……」
 法维拉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而卡伊鲁只能苦笑。
「你,在那家伙不在的时候还真是沉默寡言啊」「……是吗?」
「是的」
「哦」
 那以后就没对话了。阿尔和卡伊鲁和法维拉,三人在一起的时候是聊个不停的关系,但是少了一个人后就是这副样子了。不对,肯定是阿尔在的缘故――
「法维拉,如果那家伙回来了……你要阻止我啊」
「……?」
 法维拉歪头不解。卡伊鲁的眉间堆起了皱纹。「那家伙用仇恨来回报这五年间受到的恩惠,这我都已经知道了」
 法维拉挪开了视线。不晓得卡伊鲁有没有注意到,他继续讲了下去。
「是通过你来委托暗杀公会……将店主和店主夫人杀害。为了抹灭证据再把店烧光。还精心准备了代替阿尔的尸体」
 看都不看帮凶法维拉一眼,卡伊鲁一人继续下去了话题。对法维拉来说,不责备更让人不舒服。
「怪不得我以前觉得那家伙的手段太过天真了。还叫我帮他请假,这算什么啊。连同自己全部烧尽,记忆、记录也全部销毁,这样就完美了!?别开玩笑了!」
 卡伊鲁发着火,而法维拉则是一副不好受的样子。

「你不是军队里的人或是巡逻队的那群人,真是太好了,卡伊鲁」

 现在在这个地方,照理来说绝不可能听到的声音传到了二人的耳中。两人惊愕的同时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在那里的是――
「哟,你们两个怎么了,一副傻样」
 离开了本国并打算做某事的阿尔的身姿。即使他真的去做了,但这回来的也太快了,二人完全没料想到。
「为何,阿尔,你不是离开这个国家了吗?」
 就连那个法维拉,声音都颤抖了。惊讶与喜悦,各种各样的感情使她动摇了。看到这些后,阿尔如同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那样抿嘴一笑。
「是谁说要长时间离开的?一段时间……我是这样说的吧?」
 阿尔轻轻越过沟坎,走到二人跟前。
「不过,粪之海还是饶了我吧,那样的地方不会再有第二次――」
 正当阿尔摆出松一口气的姿势时――
「对不住了,阿尔」
 卡伊鲁的拳头重重地打了过去。被击飞的阿尔掉到了水渠中。惊讶和疼痛扭曲了脸庞。
「你TM干啥!?」
「那个人……说过你是如同家人般的存在。还说过终有一天要让你来继承书店。因为他没有儿子,把你当作是,把你当作是」
 卡伊鲁愤怒得在颤抖。阿尔的所作所为是无法宽恕的。无论是道义、伦理,还是法律上都是无法宽恕的。五年前,雇佣了什么都不懂、连字都不认识的阿尔,给与阿尔智慧的恩人。应该报答的恩情数不胜数。
「啊,他是个好人」
 阿尔一边拭去嘴角的血迹,一边很是遗憾地小声嘟哝着。卡伊鲁停下了手。
「是个好人」
 如果悔意满溢而出的话,还能重新改过。如果对那仅有一丝悔意的话,也可以让他赎罪。
「是个非常……方便的人」
 但如果毫无悔意的话――就不会意识到自己的罪孽,一点儿也不会。
「授予我智慧,传授我知识,给与我学习的场所。多么好的人啊。我很感谢他。希望他在死后的世界能幸福地生活着」
 卡伊鲁他,对于眼前的人,究竟是谁,变得无法理解了。无论如何也要往上爬,为姐姐报仇,那是能理解的。但眼前的怪物又如何。是不是还要去吞噬更多的人?
「对我来说家人只有阿尔蕾特姐一人,朋友也只有你们两个。除此以外的都是外人,外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吧?或是为我派上用场,或是成为我的踏脚石,只是这样而已」
 在这五年间扭曲、膨胀的某物,超出了卡伊鲁的理解范围。
「无论从前,还是以后」
 阿尔从怀中取出了羊皮纸。那是一页文书,通向未来的车票。
「这是……三级市民的身份证。怎么,办到的?」
 三级市民。分为一级到三级的这样东西,是在这个王都、这个国家中拥有市民权的证明。并且,这东西是奴隶花上一生也无法在他这一代获得的奇迹之证。
「是啊,你们看不懂字啊。这是……抢来的,从卢西塔尼亚的威廉君那里」
 卡伊鲁他们看不懂字。即使能从纸张的花纹上看出这是三级市民证,但却不知道上面写的名字是谁。所以他们不知道,那里写的名字并不是阿尔。
「抢,过来的?那威廉他本人呢?」
「不知道啊?是在某个漆黑的洞穴底部呢,还是不在那儿呢?」
 阿尔的脸上完全没有做了错事的表情。岂止如此,阿尔还满脸一副「怎么样?厉害吧」的得意表情。卡伊鲁已然忘掉了先前的愤怒,呆然地站在那边,不知道该对阿尔说些什么。
「身份证上有着身体的详细特征,还有指印等确认事项。冒充是很难的」
 法维拉在别的意义上吃了一惊。伪造的证明书看到过好几次,然而,那些都有很高的几率被识破。就连内部的内部(裏の中の裏),也很难弄到完美的市民证。虽然黑市上偶尔会卖别人的证明书,但别人的证明书又没什么用处,卖不出去也是实情。
「对,法维拉,就是这点!」
 阿尔把目光转向了已期待许久的法维拉。
「这个国家的证明书既复杂又缜密,伪造是不可能的,拿到别人的也还是没意义的。因为还有着指印。即使这国家腐朽了,但终究还是七王国。不过,别的国家可未必相同!」
 卡伊鲁转动迟钝的脖子看向阿尔。
「因为我在进口书店工作,看到过很多的证明书」
 阿尔兴高采烈地说明着。
「虽然每个国家都有证明书,但无论哪个都是不一样的。有像阿尔卡迪亚那样复杂的……也有简单的。然后,卢西塔尼亚是在这之中属于非常简约的那一方。名字,住所,国家的证明印,性别,年龄,还有在那个国家的身份,只有这些。并且,这些东西……对取代他的人来说连障碍都算不上」
 这方法是这个国家的人想不出的。他国的身份证,除了通晓买卖的人以外,谁还见到过吗?可阿尔知道这些,所以想出了这个方法。
「卢西塔尼亚是山岳国家。好几个村庄的集合体。地位差距小,而且说来大多数人从出生到死亡一直待在村庄里。虽然有着对外的证明书,但重要度很低。所以嘛,这东西就像是漏勺,到处都是漏洞」
 阿尔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在候补列表中,卢西塔尼亚是最具优势的候补之一。再加上同年纪,对阿尔来说简直是送上门的肥鸭。这种不知所措、温顺的东西。
「只是,从正门进入还是相当紧张的哟。有什么疏忽的话,或许当场就玩完了,嘛,会死吧。但是,用外国人暂住证明书换到三级市民证的时候,那份担心也只是杞人忧天罢了。这样,我就能站在起跑线上了!」
 法维拉无表情地拍着手。
 阿尔确实达成了一项伟业。将奴隶绝不可能够到的东西握在了手里。

「阿尔,你错了」
 可是,那奇迹,是建立在人的尸体上的东西。
「卡伊鲁,你从刚才开始是怎么了?外人什么的不用去管他们,即使死了,外人还是外人」
 法维拉嗯嗯地点着头。总的来说,法维拉与阿尔意见相同。明确划分,除此之外的人无论怎样都不会在意。
 卡伊鲁用严厉的表情瞪了过去,法维拉就不作声了。
「喂,虽然这种话我不想说。你作为剑斗士的话,也杀过一两个人吧?法维拉是盗贼,也有一点经验。那为什么只责备我?你不觉得矛盾吗?」
 卡伊鲁低下了头。看到这幕的阿尔「哼」地一声宣泄了一下不满。
「……啊,是啊。即使是工作,但这肯定是不被允许的事。总有一天,我会受到报应的,法维拉也是如此吧。因果报应,就是这样的东西」
 阿尔不由得一颤,霎时间感受到一股恶寒。卡伊鲁的氛围突然变了。
「但是,唯独不想让你变成这样。好不容易成了解放奴隶。想让你自由地,作为书店的继承者正经地生活下去」
 卡伊鲁把手伸向了腰间的剑。从剑鞘那,在看到刀身的瞬间,杀气横溢。
「现在还不迟。一边忏悔着罪过一边正经地活着吧。我阻止的太晚了。但还来得及。那证明书……今后就用在正道上吧」
 希望他现在就此回头。已经无法通过法律手段来让他赎罪。无论怎样都是死罪。所以这种无理的话卡伊鲁并没有说,可至少,至少内心上能,
「开玩笑,好不容易才开始的。我今后也一样会不折手段!绕远路之类的一概免谈,我要踩着众多的人爬上去!」
 听到这些后,卡伊鲁拔出了剑。制服倔强,有时要不惜行使蛮力。这即为友情。
 阿尔发抖了。与传授技艺那会完全不相同的氛围。阿尔虽然没见过死神,但现在的卡伊鲁可与之比拟。
「那么,就由我来阻止。这刀刃已被磨掉,死不了人……但会让你疼上一阵子」
「住手,卡伊鲁,我们之间没理由进行争斗」
 法维拉想要去阻止。。
「没关系,法维拉。现在正是火大的时候。总是一副伟大的样子来说教……想当我哥当到什么时候!」
 为了压制住这气势,阿尔也拔出了剑。那是威廉的父亲制作而成的卢西塔尼亚的剑。在这个国家难得一见的绝品。
「真是把好剑。这也是抢来的?」
「是的,威廉君临别的纪念品。这东西可没磨掉刀刃,卡伊鲁!」
 阿尔打算威胁下。
「所以?」
 泰然自若地从『高处』俯视而下的感觉,那感觉像是要压垮、碾碎阿尔那样向着阿尔袭来。这压迫力,还没有见过其他与之相当的男人。并且,经验也是阿尔无法相比的。这就是,名为卡伊鲁的这个男人的实力。
「死了我可不管!」
 阿尔挥剑飞扑过去。对整天埋在书本里的阿尔来说已经是非常敏锐的动作了。合理且细腻缜密,展现出了阿尔的性格。但是,
「放心吧。……你是杀不了我的」
 卡伊鲁以远超阿尔的反应速度――
「ga,ha!?」
 用剑肚将阿尔击飞【剑肚:刀刃中接近剑鄂的部分;剑鄂:刀刃最低部,剑护手的上方】。仅仅一击,但卡伊鲁的一击与单纯的蛮力差别很大。技术之类一概被力量所碾压,阿尔摔向了墙边。说来论技术依旧还是卡伊鲁在上方。
「放弃吧。你现在还能回头」
「闭,嘴————————!」
 阿尔站起身再度持剑相对。自己是优秀的。自己是立于上层之人。
「没用的」
 但那确信,如同妄想般崩塌。
 阿尔每每站起来时,卡伊鲁又再次毫不留情地将其击倒。为了让阿尔见识到力量上的差距而持续使用着剑肚来击打。这是在力量上还是技术上都是很难把握的。但尽管如此还是无法使阿尔屈服。就算法维拉想要阻止,无论卡伊鲁还是阿尔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不要继续下去了,快停手吧」
 法维拉哭了出来。尽管表情没有变,但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差不多,该放弃了吧?法维拉都哭了。我们希望你能幸福,正经地生活着。请你理解下,我的挚友」
 卡伊鲁也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阿尔,那眼神也已因同情而动摇。
「别,开,玩笑了」
 即使这样,阿尔依然站了起来,持剑相对。
「变得幸福?正经地活着?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
 阿尔大吼着。发自心底的叫喊。
 架起剑,向着卡伊鲁冲去。瞬时之间卡伊鲁也只得用剑挡下。
 剑鄂相交,互不相让。
「先前抢掉的是谁!?是谁从我这里抢走的!?放着他不管,让我不得不忍耐下去,哪有这样的道理!? 必须要杀光他们。杀了姐姐的那人,还有帮他的人,还有允许这件事的这个社会的全部!这世上哪里还有幸福!?你来给我把姐姐复活?卡伊鲁!」
 像是小孩胡闹那样不顾一切地猛砍。那天起封印的感情炸裂开来。
 卡伊鲁――只能用剑一一挡下,只能这么做。推开,再用剑肚击打,虽然本领上能这么做,但现在卡伊鲁无法对身为友人的阿尔,无法对他做出这种事来。
「办不到的话,就别来阻止我。就别来我否定我的人生。对我来说,就只有你们两人了。你们两人,与姐姐相识的两位朋友……不要来否定我啊」
 嚎啕大哭的阿尔。那光景,就如同回到了五年前。
「阿尔,你」
 终于,卡伊鲁看清楚了藏于阿尔内心深处的那纯粹的复仇心。复仇的欲望日益剧增并侵蚀着阿尔的内心。恐怕对于现在的阿尔来说复仇就是他的一切了。
「不认可的话就杀了我吧。杀啊杀啊杀啊杀啊杀啊杀啊杀啊杀啊杀啊杀啊杀啊杀啊!」
 正因为单纯因而无计可施。对阿尔来说姐姐就是一切。而卡伊鲁和法维拉只是占据了一点点。既然姐姐是阿尔生命中的大部分,姐姐死了后变成这样也是无可奈何。
「杀了阿尔的话,我不会原谅你的」
 法维拉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一把短剑并指向卡伊鲁。
「我们是朋友……不对吗?」
 听到了法维拉的话语,卡伊鲁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剑。说什么都不能使阿尔动摇。不杀死就无法阻止。而卡伊鲁,无法对朋友下杀手。
「阿尔,我无法认同你。但是,我无法阻止你」
 卡伊鲁收起了剑。氛围变回了以往的卡伊鲁。犹如放弃的那表情,如今是想到了什么?
 看到这后阿尔松了一口气。
「为了让卡伊鲁认同我会努力的。因为我们是朋友」
 阿尔的话语毫无疑问地偏离了卡伊鲁的所愿。但即使知道,双方也无法对双方的分歧做些什么。阿尔死也不屈服,而卡伊鲁无法下手杀死自己的挚友。因为两人是无可救药的朋友。
「于是乎,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听到卡伊鲁的话后,阿尔满面生辉。收起手中的剑,转向卡伊鲁。
「是啊。不,是这样啊……首先,要想出人头地,果然还是要寄望于参加战争。三级市民正是为了这个。报名参军,前往最前线。在那累积战功,无论如何也要获得足够的功勋晋升上去」
 阿尔寂寞地看着二人。前往最前线地段的话,没有一段时间是回不来的。依据战况,几年内回不来也是有可能的。
「是吗,我要说的是,别死了,活下去,只有这些」
「加油,阿尔。我们在这等着你回来」
「谢谢你们两人。我会努力的」
 三人是挚友。但挚友并不意味着任何事物都能互相理解。即使明白,也有无可奈何的事。
「还有,阿尔。刚才那几剑,挺不错的嘛」
 听到卡伊鲁的话后,阿尔一副沮丧的表情。
「明明一脸轻松地把我搞成这副惨状」
 面对赌气的阿尔,卡伊鲁用手拉回搓动着阿尔的头。
「我是很强。但在斗技场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东西,瘦猴子君」
「住手,放开我!」
「噶哈哈,我不要」
「……噗噗」
「「法维拉笑了!?」」
 又回到了往常的三人。而三人的关系犹如履于薄冰之上,这件事三人都已知晓。但尽管如此,正因为在薄冰之上,三人才更想要好好地去珍惜。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层关系并不能持续到永远――
「首先,别死了,阿尔」
「我知道,卡伊鲁」

 阿尔启程了,为了爬到上层。
 从这开始的所有的分叉点,如果想要阻止阿尔的话,只有这时才能办到。卡伊鲁在那以后后悔了。如果那时,那时能砍断手脚来阻止阿尔就好了。不对,在那更前面,在阿尔背负起业以前就阻止的话――
 然而历史没有如果。
 阿尔踏上了他的道路。哪怕那条路是鲜血所染成,阿尔也不会停下脚步。




7 卡尔
位于阿尔卡迪亚王国南部的拉科尼亚是激战区,本来是现在对峙的七王国之一奥斯特贝尔格王国的领土。在那之前曾是阿尔卡迪亚的土地,再再之前是奥斯特贝尔格的,而且——
这种土地不存在能正常进行耕作的人民,仅仅是作为持续着互相争夺而被摧残的土地。更不存在因为喜欢而定居与此的好事者。早已无关利益,仅仅是为了面子而持续着战争。
今天的拉科尼亚也一如往常的开展着战斗。

「……累了」
在城外稍远处的平地上进行着野战的白发男说道。
「啊、是是。有干劲是好事呢,嗯」
「唔啊啊啊啊咻诶诶诶诶!」
「……干脆拿着锄头耕田吧。在来世」
嘭地削去首级。看起来疲惫的白发男。
「只是杂兵间的小规模战斗,为了这种事努力也得不到1铜币」
轻松地与敌兵进行攻防,宛如切菜般地削去敌兵首级。即使在乱战中变得稍稍显眼也无法提升『上面』的印象。而且本来也不存在印象。最多就是被如杂兵中长出的毛一样的长官擅自驱使。
「那个长官也为了自己在拼命完全不会注意我这种人」
不经意漏出的抱怨。对于青年来说,这里无法学到任何东西,也不存在任何生产能力(工业),正是如这里的土壤一样的空间。
「回去后吃了饭就睡吧」
青年这样思考着,淡然地进行着战斗。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傍晚,差不多该收兵了。
今天也结束了一如往常的战斗,结果仍是平局。

 ☆

拉科尼亚也是有行脚商人来访的。虽然这个土地毫无生产性,士兵会来买商品并付钱,这对于商人也是不错的。于是,商业意外的繁盛。即便大都是摊贩,但也存在少数租借住家的店面。
「兔肉炖煮,多点兔肉」
白发青年在那摊贩群的一角,不太热闹的店里就餐。
「久等」
被随意放置的是理所当然随性的摆盘,但分量十足,价格便宜,而且味道——
「一如既往的难吃」
并未将明确的断言甩向店主,青年毫不介意味道的大口品尝着兔肉。
无心的进行着就餐时,旁边出现了人的气息,但青年并不在意,持续着勺子的活动。
「那……请给我和旁边那人同样的」
毫无主观的点单。店主和青年都不在意继续进行着自己的作业。店主适当的从锅中舀起炖煮,盛入碗中。点餐那人对着太过随意的动作感到哑然。这家店基本没有回头客。
「久等」
看到端出的料理感到无语,品尝以后更加无语,然后愕然的看着残量。这是初次来这家店的客人的行动模式。
「真、真厉害。居然能吃下这个」
看起来邻人向青年搭起了话。青年摇动着白发抬起脸。
「啊、那个,我不是可疑人物。是所属于同一队伍的卡尔·泰勒」
哑然地看着名为卡尔的少年,青年一瞬浮现出(好像是有新人入队了)程度的记忆。从卷曲的金发一眼就能感觉出生养良好。
「威廉·利维乌斯,请多指教」
青年威廉这样说着重新开始进餐。曾是阿尔这一解放奴隶的他,现在已经是名为威廉·利维乌斯的从卢西塔尼亚而来的三级市民了。
「我知道!大家间流传着传言,说是有个白发的非常厉害的家伙。还有……话很少」
卡尔为了不让店主听到最后的部分而降低音量。感到烦闷的威廉再次抬起头。
「什么事?」
「那个……要是可以成为朋友就好」
那个瞬间,讨厌的即视感向威廉袭来。卡尔的脸和红发青年的重叠了。明明是不同的红色和金色,氛围却重叠了。
「……虽然很抱歉但我拒绝。打算尽量避免在这里交上朋友」
因此对威廉来说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对手,一般来说富足的对象是最令人讨厌的。
「啊,那,那样吗。那就没办法了呢。啊哈哈」
卡尔露骨的表现出失望之情。而那张脸也看起来像『自己』,被替代的,早已死去的『自己』——
「比起那些,先吃饭如何?难得的炖煮要冷了」
对这样说着并半强硬的结束话题的威廉,卡尔回复着「嗯、嗯。没错」并面向炖煮,将其送入口中,趴倒了。
「喂、喂!?怎么了!?就那么难吃吗!?」
这实在是令威廉不得不感到惊讶。店主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这家店果然该早早倒闭。
「客人,餐钱」
店主向威廉要求两人份的账单,完全不看向倒下的卡尔。真奇怪居然没有马上倒闭,这已是拉科尼亚中希望倒闭的店里的No.1 。
「会付啦。付就行了吧」
照料完卡尔的威廉不情愿的支付了账单,将两人份的炖煮吃光。
「真难吃!」
不知是对吃完两人份的量感到惊讶呢,还是对吃光了如此难吃的炖煮感到惊讶呢,即使是店主也不得不感到讶异。
「还会再来!」
这样说着的不高兴的威廉飒爽的走出了店子。不管怎么说,能吃到这种量足并低价的食物的店子对成长期的威廉是十分贵重的。即使难吃也该是营养丰富。
「可恶,今天真是霉日」
威廉背着不好随意扔掉卡尔。如果是在阿尔卡斯那时可能会直接无视,但现在姑且同样是队员,要是造成了什么糟糕的流言会感到困扰。
「姑且,搬到房间吧」
威廉,直到租屋为止搬运着货物(卡尔)。



「嗯、嗯嗯」
卡尔醒来时,发现自己在简约的室内。仅有一个粗制的床以及看起来日照差的窗户和一张桌子。然后吊在窗户边的——
「呜、呜啊!?」
是威廉。听到卡尔惊讶的声音后威廉从窗边收起手指。
「起来了吗。那就赶快会自己借住的房间去。要是没有借的话就回自己的睡袋去」
「那、那个,威廉先生到底在做什么?」
不知是因为之前看到吊在窗边而感到震惊吗,卡尔用哑然的表情看着威廉。威廉难为情的搔了搔脑袋。
「是在锻炼身体。悬挂是全身运动。想背负重物的话也能随意选择,而且是能在房间内进行的锻炼」
「悬挂?负重?」
卡尔的疑问在阿尔卡迪亚并不是稀奇的反应。本来阿尔卡迪亚的训练都是挥剑啊、挥枪啊、全部是实战性的。基本没有悬挂这一训练,最多就是作为儿童游玩时使用的的语言。也不存在给肌肉负重的概念。
「也有那种训练。要是想知道细节的话就去读读斯帕鲁迪的教科书。在阿尔卡斯的图书管理是话应该有抄本以及译本」
过去,那是威廉还是阿尔的时代曾读过很多次的书。虽然完全比不上阿尔卡迪亚中普及的训练,但还是载有合理并且能马上对人体生效的锻炼方法。
「嘿—威廉先生也读书啊,真博识」
卡尔毫无深意的话吓了威廉一跳。
「一、一般。只是大概有点知识的程度」
「而且是从阿尔卡斯来的吗?我也是阿尔卡斯出身哟。啊、还有,哥哥也喜欢书,可能能和威廉先生谈得来!」
回过神来给自己狂挖坑的威廉。一不小心放松而连不必要的话都说了。「呼—」地深深吐气是自己冷静下来。
「我是三级市民,而且是外国人只是稍微借住在阿尔卡斯的程度。只是在那时去图书馆读了些书。差不多行了吧?我也要为明天准备,想休息了」
「威廉先生是外国人啊!真想听听各……不好不好。虽然还想继续说说话,但今天就此告辞了。非常感谢您的照顾!明天再见!」
精神的冲出房间的卡尔,并未忘记在关门前行上一礼。
看着关紧的门扉,威廉抱住了脑袋。
「非常……麻烦啊」
威廉的叹息在狭窄的室内中回荡。




8 拉科尼亚的陷落
「威廉先生!早上好!」
「……一大早真精神呢。早上好」
一脸不耐烦的威廉,以及炯炯有神的看着他的卡尔。
看到这情景的威廉的长官向这边走来。
「哦,你们俩认识吗。那就由你来照顾」
「什?!怎么这样!」
对这突然的决定不小心说漏了嘴。
「哼?打算顶嘴吗外国人」
威廉被瞪过来的视线压倒了。对手是长官并且还是二级市民。在各种意义上都无法进行反驳。
「不,了解了。位置在这边,卡尔」
「啊,好的!」
长官紧紧盯着威廉和卡尔离去的背影。



到达位置后的威廉和卡尔,在城墙上的弓兵身后待机。远处军队如往常一样开始从据点出发。真是一如以往顺畅的行军。
「你也真是灾难啊,要和我这不受欢迎的家伙一起。」
不知是因为无聊吗,威廉突然向卡尔搭话。对无言的压力感到困扰的卡尔脸上浮现光芒,对内容斟酌回答到,
「威廉先生被讨厌了吗?」
感到吃惊的卡尔好像并不理解之前的情形的意义。
「是被讨厌了。因为最初并不懂掌握分寸啊」
对分寸这一概念,卡尔再次歪头。
「不,只是……士兵就是这种程度,只是对人的嫉妒心过小评价了」
从呆滞的卡尔身上移开视线,眺望城外远方。今天不是野外战斗而是城内守卫战。眺望着进攻拉科尼亚城的军队。
「嗯,感觉比平时要……多?」
城内开始响起地鸣。周围开始喧闹起来。
「不只是多,而是多很多」
一如往常,响起崩落的声音。拉科尼亚的城池中怠惰的气氛被一下轰飞了。
卡尔被吓软了腰。昨天的初阵也只是小打小闹般的战斗,比起今天要面对的军队规模要小上太多。
「运气不错,卡尔君」
将视线移向威廉的卡尔脸上——
「可以充分体味战争哦」
浮现了凄绝的笑容。

拉科尼亚的平稳在今天崩塌。



死战开始了。野战中死尸累累。拉科尼亚城前方的友军也已所剩无几。众多梯子搭上了城墙,其中有部分场所也已被敌军突破。早已和各队各处的所属无关,局面明确的败战。赢不了的战斗。
「不算太糟」
威廉笑着将侵入的敌军斩杀。与卡伊鲁相比宛如婴儿和成人,连比较本身都显得可笑。
「这真不错。好,太棒了!」
悠然地向铠甲缝隙中刺入剑刃、上挑。割裂对手的咽喉,响起咻-咻-的裂风声。被切断喉咙的敌人连叫喊都发布出来。
「我真是太走运了!」
使劲将从梯子探出头的踢人踢飞,并卷落数人。笑着目送掉落的身影。
「好了,在撤退信号前适当地收割吧」
威廉趁着混乱斩裂敌人,回避敌方的攻击,时而将友方用作盾来进行防守。其毫无破绽的身姿与其他兵卒不在一个次元。
(和你们这群虫豸不同啊!我的练习对手可是那个大的可怕如杂耍猩猩一样的家伙。使用头脑效率地锻炼了身体。和你们这群虫脑的垃圾渣滓生存的世界不同啊!)
毕竟实在不能吐露内心的想法。一旦说了就停不下来了。
(哼、喔、卡尔君还活着嘛。虽然看起来快死了就是)
拼命挥舞着剑的卡尔,其行动完全就是外行人。虽然敌兵本领也不怎样,但离死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救、救命!」
向周围寻求帮助,理所当然地没有任何回应。大家都为了自己拼尽全力没有余裕。没有任何人回应,敌人的枪划开了卡尔的脸颊。摔倒、失禁的卡尔在将死之前——
「谁、谁来」
那个瞬间,威廉和卡尔的视线交错了。只是一瞬、刹那间的邂逅。
(谁会帮你啊。反正,你也是幸福的吧?有家族、能吃白食、有暖和的床、因此、因此——)
威廉移开了视线,那宛如下达了死刑宣告。
「啊」
漏出了一声呢喃。那是绝望的话语,一切的终结。
「死吧吧吧吧吧吧吧!」
敌兵、奥斯特贝尔格的士兵也堵上了性命。他也有需要守护、需要去爱的家人,为了守护家人而在此处——
「诶诶诶诶诶诶!?」
枪、在空中飞舞。不只是枪,与将其挥动的手腕一起飞舞、飘落。血烟妨碍了视线。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虽然无法理解、但是
「死吧」
理解了自身的死。
斩飞的首级。为了不淋到溅出的鲜血,卡尔身前的人物将敌兵的遗体踢飞。
(我在……干什么?)
威廉无法相信自己做了什么。颤抖的手不是因为杀人,而是为了救人而颤抖。拯救了外侧的人类。拯救了看起来富裕、幸福的、与这个场所格格不入的青年。不可置信。
(一瞬间、仅一瞬间、那个男人与那红发的小少爷重叠了)
自己干掉的红发青年。被夺取存在的男人。那个表情,怨恨的表情,笑着呼唤着诺尔曼的表情——
「啊、啊啊、威廉!」
感激涕零的卡尔,忘了加上「先生」,抱住威廉大哭着。不断细语着「谢谢、谢谢」。威廉冷眼注视这那个场景。
「没什么……站得起来吗?」
威廉避免对上视线地伸出手。现在的表情不能被人看到,不论是谁,就算是卡伊鲁和法维拉也不行。
「谢谢,威廉。……啊,先生」
最后想起忘了加上敬语,而强行补充的卡尔。
「威廉就行。差不多该准备撤退了」
「诶、但是可以离开岗位吗?」
威廉轻松地切砍着靠近的敌兵,并转向卡尔。表情已经平静了下来,已经看不到『自己』的幻影。
「不可以。但是进行惩罚的人也已经死了」
想起了前不久为了顺便挡住敌兵的矛,而拿来当盾的长官的男人。虽然的确是顺便,但也是必要的事情。
(本来,这个死战所必要的就是大量高官的死亡。存活下来的……会自动的提升职位,要是不死反而会困扰)
被死战迷惑而死的是蠢蛋的极致。
(嘛,这家伙也有这家伙的利用价值。不这样想会干不下去)
威廉将视线移向卡尔的蠢脸。(卡尔)现在才发现失禁的事实而满脸通红。明明这里姑且还是战场的中心,还真是悠闲。
「走了。不想死的话就跟上」
「呜、嗯!」
威廉带着身后的卡尔下了城墙。要撤退的话到北门为止都得表现得自然。太露骨的话会被发现意图,卷入不必要的麻烦。
(必须巧妙地撤退……怎么受得了在这种无聊的地方死掉)
威廉看着背后发出了叹息。
(哈啊、真是,我到底在干什么)
威廉背后有着目光发亮的卡尔的身影。

这一天,拉科尼亚城轻易的陷落了。




9 住在阿尔卡斯之人,其生存圈
「听说拉科尼亚陷落的时候真是胆寒了啊」
「没错没错。卡伊鲁可是坐立不安了」
「你不是还哭了吗」
「才没哭」
拉科尼亚陷落一周多后。威廉·利维乌斯即阿尔回到了王都阿尔卡斯。撤退命令下达后,为了重整军势并再次筹备军备而让阿尔等拉科尼亚士兵回到了各自的居住地。当然并不会被立马召回。
「总之,(咳嗽)运气差了点呢。不过你的话会被马上认可的吧」
阿尔对卡伊鲁的话笑出了声。
「运气差?别开玩笑了,运气好过头我自己都觉得恐怖了」
「走运?你不是被卷入了败战吗?」
「啊啊,是十足的死斗哟。然后拜其所赐疏远我的家伙也死了。消减了大量的兵力,空出了席位。虽然不是啥重要的席位……不空出来就坐不上去也是事实」
阿尔摊开手。
「败战无法晋升。但是比起屎一样的日夜积累战功要好太多。明白是什么原因吗卡伊鲁?法维拉?」
二人都干脆的摇头。看起来不打算思考,有点没干劲。
「因为败战后会为了胜利而准备战场。这事关面子问题。在拉科尼亚的争夺的均衡崩溃以后,阿尔卡迪亚会拿出干劲将其夺还」
卡伊鲁嘭地敲了下手。
「原来如此,所以才准备必胜之战啊」
对擅自结论的卡伊鲁,阿尔嗤-嗤-嗤-地摇动手指。
「并不是必胜。说过了吧?是面子的问题。对手也会为了使我们难以获胜而进行备战。拉科尼亚被夺取后,是传统的一战,阿尔卡迪亚对奥斯特贝尔格的拉科尼亚争夺战」
卡伊鲁等下层民无从得知,从拉科尼亚被夺走后才是动真格的。历史上,取得此处后持续了将近十年的支配。反复着夺取被夺,七王国之间面子的竞争。
「这是无法退让的战斗。会变成一场大战。败战的话全部入泡影。但是赢了的话……大战功会滚滚而来。是千载难逢的大机会」
在这活跃的话机会很大。即使输了也是大战争,生存下来的话坐上席位的机会会进一步膨胀。虽然比不上赢时,但只要不死机会就不是零。
「进行贫酸的杂鱼狩猎也不是办法。首级。取得高官的首级。然后爬上去给你看」
「嘛、我是不了解战场的事。只是,要小心哟」
对着情绪高涨的阿尔,卡伊鲁警告道。
「毕竟是那么大的战争。有比我强的家伙也不是不可能。不,肯定会有吧。不要和那种家伙战斗」
「即使那么说也没法分辨啊」
被注意而降低热情的阿尔。卡伊鲁苦笑道——
「也是……和能感受到到这种寒气的对手——」
战栗。阿尔寒毛直竖。和那时同样的感觉——
「不要战斗。你的话至少能分辨出来。并且总会有一天能够变得能够战胜吧。但是,现在的你是赢不了的」
毫不合理。毫无理论。但是阿尔已经理解了。眼前的男人和自身的差距。那个男人说了。有必要记在心中。无论如何阿尔自身的直觉,有这赢不了的确信。
「知道了。不会战斗」
阿尔做出了投降的手势。卡伊鲁看着那个微笑道。
「话说阿尔住在哪里?家,没了」
阿尔原来住着的家,在阿尔这一解放奴隶的『烧死』的同时失去了权力。现在已经住着其他人了。阿尔也没有回那里的打算。要是那样做了,好不容易杀死了的阿尔这一人类还活着的事实就要暴露了。
「要是没地方住的话可以借你,家。只有我一个人也不需要在意」
((不,还是会在意的吧。各种意义上))
阿尔和卡伊鲁在心中形成了和声。虽然三人是亲友但差不多是大人了。男女之间有各种问题。
「住得下三人。虽然不大」
虽然暗示了双亲已死的事实,但阿尔和卡伊鲁都没有特别在意。对于法维拉来说,双亲并不是敬爱的存在。也没有被爱过。为了不使一族断绝而养育了法维拉,法维拉也不曾寻求那以上的感情。那些感情已经全被阿尔和卡伊鲁所填补。
「抱歉让你们顾虑了。但是姑且有住处的头绪」
法维拉失望地垂下肩膀。在这种情况表情仍然一变不变真不愧是她。
「头绪?」
「被邀请在认识的人家住下了。即使拒绝……也会被强压过来」
听到认识的人这一话语的瞬间,卡伊鲁啪的一下脸上亮起了光辉,法维拉则一下子扭曲了面孔。不会改变表情的法维拉的这种变化真是稀奇。
「朋友吗!?」
目光闪亮的卡伊鲁。听到他的话的阿尔和法维拉同时呸地将口水吐了出来。
「别开玩笑。我的朋友只有你们。那家伙是外侧的。但是即便是外侧也是同僚,只是不想因为拒绝而伤了心情。因为无意义的降低情绪,在拉科尼亚已经失败过了」
拉科尼亚那作为自己长官的男人。在最后虽然作为盾而杀了,但现在仍然感到烦闷不已,阿尔也还不够火候。
「是嘛是嘛。去好好休息吧。然后搞好关系」
卡伊鲁微笑着推着(阿尔的)背后。法维拉无言地从背后踹向卡伊鲁。
「喂、喂。时间还绰绰有余!」
「好啦好啦快去、吧」
法维拉继续踢着无视的卡伊鲁。
「知道啦!出发前再见一次吧。再见啦!」
对着那样推走阿尔的卡伊鲁,法维拉「哈啊哈啊」地喘着气。
「很疼啊法维拉」
「是卡伊鲁,不对」
「是好事哟,对那家伙来说」
卡伊鲁微笑着。对那张脸感到上火的法维拉,再一次踢向卡伊鲁。
「疼!?不要踢下巴啊下巴!」
「吵死了卡伊鲁个蠢蛋」
法维拉丢下这句话消失在某处。
被留下的卡伊鲁叹了口气。
「都是依存体质、吗。……我也不能说别人啊」
嘟囔着这句,卡伊鲁粗鲁地来回抓着头发。



「啊,威廉!」
(……为啥已经在了啊)
明明离集合时间还有剩余,却已经等着了。而且比起其他事——
「真早啊!」
「啊,啊啊。毕竟很闲」
比自己来得还要早这一事实很沉重。被看起来期待着什么的视线看着非常地困扰。就算问我对什么困扰,困扰的东西就是困扰。
「那么要稍微走走,跟上来!」
「知道了」
威廉环顾周围。
(阿尔卡斯基本分为四个区划。贫民街、商工街、市民街、还有贵族街。再就是根据细节身份及收入而形成具有微妙差异的生活圈)
现在的场所是市民街中相对富裕的区划。卡尔应该和想象一样是个小少爷吧。
(估计是一级市民。这个土地上应该没有二级吧)
一级市民是市民中的高额纳税者才能获得的权力。其本身的绝对数少,拥有与贵族相近的权力。当然和贵族之间有巨大的鸿沟——
「因此呢。将威廉的事和父亲说过后,他想见你一面——」
对持续着机关枪般话语的卡尔,威廉保持这沉默。
(基本没有来过这个区划的机会锕。这个等级的有钱人基本都会差雇佣的奴隶及佣人去店里买卖)
周围街道的排列开始带有高级感。从相对富裕到了只有相当富裕者才能居住的土地。
(等、等等。这家伙……不是十足的有钱人吗!?)
威廉和卡尔对上了视线。茫然的卡尔。
「真是,不得了的有钱人啊」
「嗯,但是周围的更厉害,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哟」
(稍微逞了点强住在这附近吗?但是光是能住下就已经是相当有钱了。这……产生了利用价值啊)
威廉的内心淌出了口水。该如何利用远超想象的有钱人卡尔呢,威廉在内心打起来小算盘。
「差不多该到了?」
「还有一点」
威廉浮出了讶异的表情。比这还要再前方,那不正是市民中屈指可数的有钱人住的地方吗。在这前方的话,已经是天上——
「穿过那扇门就快到了。等一会儿哦」
「穿、穿过门!?等、等一等!」
威廉的表情到了此处后终于大幅的扭曲了。背后流淌着大量的汗水。呼气急促起来。心脏敲起了急促的响钟。
「怎么了威廉?」
卡尔那天真的面孔,现在看起来十分恐怖。
「那个、门之后、应该是、贵族居住的区划」
「啊,真清楚呢。明明是外国人,真厉害!」
欢闹的卡尔。但是对于威廉来说那都无所谓。现在重要的不是那。最重要的是——
「卡尔是——贵族、吗?」
「嗯。只是五等爵的五位,男爵的家境,并没什么了不起的哟。我自己也并未持有爵位」
若无其事的、轻巧的说出冲击性的事实。
听到那个的瞬间,威廉脸色青白,趴在了地上。头部使劲地击打地面,完全的平趴了下去。
「诶、威廉,怎么了?」
看到那个卡尔吓了一跳。威廉展现了俗称的土下座。从他那颤抖的背部已经看不到那毅然的身姿。
「虽说不知者无罪,但种种无理之处实在是非常对不起!」
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丧命。卡尔任何的天真话语已经完全不能相信了。作为曾认为不值得利用的对象的卡尔的一个一时兴起,都能取走威廉的性命。像姐姐,那样——
「所以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曾打算对你见死不救的!」
没错,对威廉来说要是没有污点的话可以将这作为绝好机会抓住。但是,威廉犯下了唯一一个失误。如果,知道卡尔是贵族子弟就绝对不会犯下的失误。曾打算抛弃,即使是一时也是见死不救的污点。然后那个,通过目光相接,卡尔也该理解了。
「乱、乱战中是没办法的啦。而且,你还是帮助了我的吧?不知我是贵族子弟……对于那点,我真的,止不住的高兴」
威廉对抬起头感到十分害怕。如果抬头后,看到的是浑黑的狞笑的话,自己就会死。宛如在途中,突然遭遇到毫不讲理的事故一样。
(怎么可以死。在这种地方,我怎么可以死!)
抬起脸。入目的是卡尔放心的笑容。即使这样威廉也无法解除紧张的心情。即使带有杀意仍保持笑容的人,『自己』是知道的。令人讨厌的程度,『自己』知道。谁也无法说卡尔不是那样。
「那站起来吧」
威廉慢慢握住卡尔伸出的手。毫不大意。不解除警戒。即便如此现在也只能依靠这只手。
「啊哈哈。即使是你,果然也会注意身份啊」
「当然啊。一不小心损了心情的话连被杀都有可能」
「啊—,我不可能会杀威廉的!而且贵族也不能简单的杀人的哟」
(真敢说。明明姐姐就被当做垃圾一样杀掉了)
即使威廉的内心好不平静,也不会犯下将心情表现在脸上的愚蠢错误。
「还有敬语也禁止!」
「那个……做不到」
关于这点不论卡尔再怎么纠缠也不能改变。毕竟有周围的眼睛。要是被发现对贵族的敬意不足,不知会被如何刁难。
「呣,那点就晚点再说吧。反正现在要快点回家」
威廉和卡尔开始向前行进,威廉无心地走在后方。
「了解了,卡尔大人」
「‘大人’禁止」
「但是加‘卿’不太合适」
「反正就是禁止」
威廉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虽然害怕如小牛般发怒的卡尔,但这前方有不特定多数的贵族存在。对于能被轻易吹飞的威廉来说,只是击打石桥是不够的。
大门前站着两个守门人。
「我是卡尔·冯·泰勒」
「是泰勒卿的子嗣吧。请通过吧」
守门人转眼盯着威廉。
「是我的友人」
卡尔明确的断言到。既然这样说了,区区门卫也没有权利插嘴。贵族就是这样的存在。生来自有的格差,只要贵族说是白,黑也能变成白。
「请通过吧」
视线中讶异的神色仍为消失。也不可能消失。
老实说威廉是格格不入的。在这街上,只是建筑物也能将其压倒。
「在这边。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家有点害羞,这里就是我家」
威廉的感觉已经麻痹了。直到刚才为止,穿过那扇们之前要是看到这个家肯定已经被压倒了吧。但是,穿过门后,稍微接触到了一丁点儿这个『世界』的空气。于是,反而觉得有点不足。
(不,我是笨蛋吗。这是当然的啊,这个家的家主是男爵。五等爵中的最下级)
本来住在这儿的人本身就已经是其他次元了。这里是已经完结了的世界。和下界比较实在是毫无意义。也能理解卡尔那少许害羞的心情。在这个世界中,这个家的确是不足的。
但是,不能忘记的是——
(我……本来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世界的全部都在拒绝着威廉,身为奴隶的阿尔。
(但是,我一定会将你们全部啃净)
现在,还只是虚张声势。不论是力量还是智慧还是经验,一切的一切都不足够。
即使如此,阿尔也会前进。因为只能那样、只有那样的人生已经不需要了。




10 泰勒男爵

泰勒男爵的宅邸内部意外的不怎么华美。但是风趣良好的家具和一个个装饰都给宅邸增添了色彩,使整体的氛围统一具有同一个主题。简单来说品味良好,有这一般暴发户兴趣的一级市民所达不到的品味。
「父亲是不怎么在身外物上花钱的主义,虽然经常被说是穷酸,但我还挺喜欢这个家」
威廉在内心对卡尔的话表示赞同。这虽不华美,但极具优雅。
「我也认为这样不错」
「所以说、禁止敬语!会令我坐立不安」
(肯定办不到的啊笨蛋)
威廉内心对用不满的颜色看着自己的卡尔感到烦躁。
(庭院、围墙并不是很高。万一的时候也可能逃脱)
虽不是很宽广,但果然是品味不错的庭院。中央喷水,周围用池塘包围。平时的话可能因这舒适的环境而叹息,但现在的威廉并没有那种余裕。
(布局本身看不出特殊的构造。即使不看也能一定程度上猜到通路)
如果卡尔改变心意的话,如果,卡尔的父亲打算使威廉成为亡者的话,就必须进行逃跑的准备。
即便可能性很低,但也不是零。
「来这边,应该已经准备好用餐了」
卡尔招了招手。门前并排站立了数位佣人。被朴素的女仆服包裹着,站姿举止都能感受到充足的教养。
「……了解了」
威廉表情不变。来到这早已做好觉悟,与想都没想过的贵族会面,是实在过早的机会,没错,这是机会。
(我是……不会输的)
觉悟、完成。
「请入内吧。卡尔大人,威廉大人」
貌似是女仆装的老龄妇人将门打开,在那里端坐之人正是——

「欢迎来到、泰勒家。对你表示欢迎,威廉君」

泰勒卿。威廉首次见到的纯粹的贵族。
「承蒙邀请,万分光荣。泰勒卿」
威廉深深地低下头。一两种礼仪还是知道的,这是从以往的书籍得到的知识。而将其实践还是首次,毕竟这是初次与贵族见面——
「真的是如白色土一样的白发。还以为来的只是掺有白发的男人啊卡尔」
威廉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动视线。将波浪的金发束成一束的男人。看起来年龄比卡尔或威廉都要少许年长。
「很失礼啊,大哥」
卡尔愤慨地回了话。
「失敬,客人。我的名字是艾因哈尔特·冯·泰勒。职业是学者,是卡尔的兄长」
看着恭敬地向威廉低头的艾因哈尔特,威廉也反射性地低下了头。也许是那个场景戳到了笑点,坐在里面的泰勒卿轻轻地笑了起来。
「然后坐在我对面的是,我们最爱的妹妹,鲁特加尔德」
坐在艾因哈尔特对面的少女羞涩地点了点头。与威廉对上视线后,鲁特加尔德立马移开了视线。
(……不愿意与平民对上视线吗?)
表情不变的威廉内心并不平静。不论是内侧端坐的男人,还是卡尔的兄长艾因哈尔特,甚至是鲁特加尔德,都感觉像是在蔑视自己。否,是有会那么想的自己存在。
「啊哈哈,鲁特加尔德其实非常怕生,真是的,好好的打招呼!」
卡尔嘟起脸颊,而看见那个的鲁特加尔德脸上浮现了非常抱歉的表情。
「我、我是鲁特加尔德。初次见面,威廉大人」
「我是从卢西塔尼亚来的,威廉·利维乌斯。我才是,初次见面十分光荣,鲁特加尔德大人」
威廉认真地说着虚假的经历。不,『自己』毫无疑问就是从卢西塔尼亚而来的威廉,不会有错。
「我是最后一个了。我是泰勒男爵,罗兰·冯·泰勒。今后也请多指教,卡尔的恩人及友人的威廉君」
威廉对贵族低下头颅这一事实感到困惑。
「来,入座吧。虽不隆重,但开始宴会吧」
「……失礼了」
座席的分配是,最里面是作为一家之长的罗兰,左边是艾因哈尔特、卡尔。右边是鲁特卡尔德和——
「……那个,可以吗?」
「啊,好。请座」
鲁特加尔德用快要消失般的声音答到。威廉入席了。
「端来料理,开始晚宴吧」
随着罗兰的发话,晚餐开始了。



(尝不出味道,我现在是在吃什么?)
排列着的餐点每一个都非常美味,是威廉从未吃到过的食物。但是注意着不习惯的礼仪,小心进行这会话,再加上必须谈论不曾实际见过的故乡卢西塔尼亚,平时吃不到的美味和极度的紧张感导致舌头完全麻痹了。
「——不过威廉君看起来好好学习过啊」
「不,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罗兰将手肘撑在桌上微笑道。
「不,很了不起啊。能如此流畅的说着异国的语言,使用异国的礼仪,从会话间浮现的知性,以及据卡尔的话说好像还十分厉害」
威廉对那个微笑感到恐怖,是明显和卡尔不同,评估着威廉的视线。从刚才起就觉得有什么奇怪了。
(这个男人,在试探我?)
也有被详细询问卢西塔尼亚一事,现在回想起来,这是可能为了试探威廉这个男人而进行的会话。
「在尚且青涩时就已决定要来阿尔卡迪亚,因为拼死地进行了学习」
「真是美谈。在遥远的异国卢西塔尼亚进修语言是非同一般的经历吧」
威廉的后背被汗水浸湿。其他三人一边听着两人的会话一般继续着进餐,都未能发现威廉的紧张。
「但是、为何是阿尔卡迪亚呢?同为七王国的奥斯特贝尔格也行,还有和卢西塔尼亚最近的七王国中的大国艾斯塔德,稍远的尼迪卢克斯,作为顶点的超大国加利亚斯,还有越洋可达的新兴的阿克兰德。我觉得好像并没有选择阿尔卡迪亚的理由啊?」
这个提问是威廉也抱有的疑问。为何是阿尔卡迪亚。必然的观点,绝对会被问到的问题,因此无法回答的话就不是威廉了。
「……虽然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好原因」
看见威廉那奇妙的表情,「哼」罗兰发出了听起来兴趣深厚的一声。
「大多数人都不会选择在超大国加利亚斯闯出名声吧。会向那个国家挑衅的国家很少,也没有什么出名的机会。而在新兴国阿克兰德即使闯出名声也会被故乡怀疑是否添油加醋。更何况是长期的外敌艾斯塔德……剩下的选项只有,阿尔卡迪亚和奥斯特贝尔格以及尼迪卢克斯。这三个之间……有这决定性的不同」
款款而谈的威廉。这全都是从威廉『本人』那听来的不可置疑的事实。漏洞无从而生,是毫不虚假的真实。
「那就是,外国人的待遇。在这个国家能作为三级市民,被视为国家的一员。与之相对,奥斯特贝尔格、尼迪卢克斯都仅仅是外国人的待遇。我为了闯出名声而离开了国家,那么必然的,会选择来到阿尔卡迪亚」
连一个谎言都没有加入。要说存在谎言的话,那就是在这个场所进行诉说之人。不过就连那点,也被身份证明从虚假变为了真实——
「真是了不起的野心家」
做出反应的是艾因哈尔特。
「真是惭愧」
威廉向艾因哈尔特低下头。
「嗯,切实的机会在阿克兰德,综合来说可能的确是阿尔卡迪亚。……哎呀,听了各种各样的事。难得的料理要变冷了。快,继续进餐吧」
对提问攻击暂时告一段落,打算继续进餐的罗兰。威廉以点头回应,此处的所有人都开始将注意力放在了食物上。
「啊,最后一个问题可以吗?」
「……?」
内心送了口气的威廉。以及宛如盯着这个时机开口的罗兰。
「对于野心家的你来说,卡尔是个阻碍吧?」
周围的空气瞬间固定了,卡尔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威廉不知如何回答。这是当然的,在这并不能回答就是那样。那必然会导致卡尔不高兴。其结果,不论作为贵族的儿子的卡尔的权力如何,处理区区一个外国人是绰绰有余的。
「啊啊,请别在意。只是我自己并不看好卡尔上战场这一事。长兄的艾因哈尔特也如之前所说是位学者,不打算继承家业。因此必须由卡尔作为家主,即继承泰勒家。希望能学习家中所进行的商业,要放弃的话还是尽早好些」
卡尔刚打算瞪向父亲,就被罗兰用远比他锐利的目光盯着,制止他进行发言。果然并不普通。
「我知道卡尔并没有武学才能。梦想就到此为止吧。犬子看起来很信赖你,你的话语说不定能使他认清现实。能请你让他放弃吗?」
卡尔用求救般的目光望向威廉。而威廉,大大的咽了口口水。
这是非常困难的局面。站在卡尔一边就是反抗罗兰,站在罗兰一边就是抛弃卡尔。而力量关系明显是罗兰占优,那现在应该遵从罗兰之意才明智。
(但是会留下疙瘩。至今从卡尔处得到的信赖会一下子崩溃,并变为怨恨,而我所犯下的失败将作为巨大的伤痕将我——)
威廉曾犯下失误,那就是对卡尔的见死不救。虽然现在说这不在意,但一旦背叛必然会改变心意。越是信赖,愤怒就越会激烈吧。
(而且有站在罗兰一边的必要吗?要是认真的要让卡尔远离战场的话,应该完全不需要我的意见。有可能只是做做样子。但是这也只是推论。不论选择哪边都会碍了另一边的气!)
威廉一瞬间望向了卡尔。卡尔正低着头,紧咬口唇,握紧双拳不断的颤抖,并露出悔恨的表情。他理解着自身并没有才能。从踏上战场以后就理解了——
威廉小小地吸了口气,这就行了,这样确认到。
「卡尔大人——」
卡尔吓了一跳。罗兰泰然地凝视着威廉。
威廉——
「卡尔大人,不,卡尔对我是…必要的!」
内心下了决定,站在了卡尔一边。
「在我还未知道卡尔是贵族子弟时,曾打算过背叛卡尔。在战场,自身没有余裕,周围的战友们也陷入危机时。对只帮助卡尔这事感到迷茫,曾一度移开了视线。即便结果是帮了他,但我打算抛弃卡尔一事是事实,对此感到迷茫也是毫无虚假的事实」
对于这突然的自白,不用说是艾因哈尔特和鲁特加尔德,连罗兰都瞪大了双眼。
「卡尔对这样的我,仍然称为了朋友。对这个差点抛弃自己的,这个愚蠢的我,这个除了外国人的三级市民外什么也不是的我,表示了原谅,甚至称为了朋友。卡尔对我来说是,无可替代的朋友。是在这个国家初次获得的牵绊」
听着威廉激烈的自白,感到最震惊的不是他人正是卡尔本人。威廉继续着诉说,不留下任何思考的余地。
「确实,卡尔可能没有武学的才能。但是,我觉得卡尔拥有在那以上的力量。那是牵动人心的力量,将人拉向内侧的力量,能获得信赖的力量。那力量虽然抵不上一兵一卒,但是如果用在统领上呢?立于人上呢?那估计拥有,比任何力量都要强大的力量。因此,卡尔对我是必要的,绝对!」
威廉这样断言到。老实说并没有这条选项是否正确的自信。虽然适用于卡尔,但是并不清楚否同样适用于罗兰,而且是否该吐露心声到这个程度呢,想不出正确答案。只是,并不是能适当的敷衍的状况。也不是能允许这种选择的对手。罗兰·冯·泰勒,没有那么肤浅。
「但是,作为一介小兵死去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
罗兰的话语如冰剑般刺向威廉。
「我来,守护。向祖国,以及这个友情起誓,不论发生什么,我都将守护到底」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即使死也要站在卡尔这边。要是惹怒男爵的话,从这个宅邸逃离就好。离门口近的自己一定能够逃离。来路已经记在了脑中。以防万一需要出国时的道路也早已模拟完成。最糟也不过是屎尿淋漓。
「父亲!」
卡尔的声音回响在室内。罗兰将冰冷的视线从威廉身上移开,望向卡尔。
「(吓!?)」
卡尔几乎没有违抗过父母。更完全没有沐浴在父亲如此冰冷的视线内的经验。即便如此,
「我、我确实现在很弱。事实上,也从战场里得知了。我很弱,这是无从改变的事实。但是,感觉只要我和威廉一起,就能够变强。想要变强,想要和他并肩作战。成为能够挺胸断言‘是亲友’的男人。因此,我现在不能逃!堵上与说我是必要的威廉的友情!」
卡尔首次违抗了父亲。与孩子向父亲撒娇的程度完全不同。认真的反抗。作为兄长的艾因哈尔特感到不知所措,那是无法从平时的卡尔想象出来的呵斥。
「……哼。我输了。虽然并不是那么认真。」
不知何时,眼神柔和下来,冰冷的视线早已消失不见,平时的罗兰就在那里。
「好吧,自由地生存吧。威廉君也对不起了,把你卷入了这种家族游戏。但是,听了真是太好了。谢谢你,愿意成为卡尔的朋友」
卡尔满脸通红,偷偷地看向威廉。威廉也由于害羞而别开了视线。而这一举动使卡尔变为了更加高兴的表情。
「只是也要稍微考虑下家业的事,因为商会姑且雇佣了大量的劳动者,为了不使他们露宿街头,卡尔,要将这点记在心中。还有绝对不能死。能下约定吗?」
「好的父亲」
不知是对卡尔的回答满足了吗,罗兰将视线转向了场中全员。
「哎呀,真是抱歉了。来,继续进餐吧。要是冷了的话可要被阿婆责骂了」
罗兰拍拍手,略微缓慢的,重新开始了进餐。
到最后为止奇妙的空气都未消失,威廉果然还是无法尝出食物的味道。




「那么就使用这间屋子吧」

晚饭结束,被卡尔带领着站在了二层角落的房间前。
「谢谢你,卡尔」
威廉伸出手,卡尔高兴地将手握了上去。
「别在意,威廉」
二人的友情已得到确认。如果只是旁人的话是无法违背家长的意见的吧,为了区区次男的卡尔而发表意见是不可置信的。正因为毫无可能,这份友情对双方来说才变为了确信的事实。
「那么明天见」
「啊啊,明天见」
将好好握住的双手缓缓分开,双方都用依依不舍的视线望向了各自的手交握的位置。注意到那个视线,卡尔莞尔一笑,威廉则是苦笑。
「晚安,威廉」
「晚安,卡尔」
分别的二人。卡尔数次转过身来挥着手。
对此轻轻挥手表示回应的威廉进入了分配给自己的房间。
将背靠上房门,威廉——
「呼……」
深深地,深深地吐了口气。
「熬过去了,吗」
汗水在背后凝结的感觉切实的透了过来
「隔壁的房间无人使用,而且是角落的房间也不需要注意另一边。这就好了,应该这样就好了啊,我」
疲劳涌了上来,威廉变成了绝对不会被人看到虚弱的、疲惫不堪的表情。摇摇晃晃地走向床边,从背后倒了下去。
「比战场,还要更加疲劳。可恶」
脏话也,比往常缺少魄力。
「贵族这种……不论哪个都是那种混蛋吗」
威廉回想起罗兰那试探似的视线以及问答。现在重新回顾,所有的会话都是如测试威廉的试金石一样的东西。年月不同就是这样。与至今为止见到的所有人相比完全是层次不同。
「那才是男爵,五位,吗」(注:爵位中第五等)
对那之上感到异常遥远。
「……嗯?」
虽然离楼梯略远,但能听见人的脚步声。向这边接近,站在了门前。
「……」
威廉起身,注视着房门。
「没必要开门,威廉君」
声音的主人是罗兰。提高紧张感。
「你非常聪明。在那个场所该选择我或是卡尔,哪一边……不,在那之前的阶段就已经持续选择着最合适的语言、动作。聪明、非常聪明。但是,有点聪明、过头了」
威廉无法发出任何言语。在门的那一边,到底存在着‘什么’。和至今为止体验过的,‘什么’完全不同。
「你到底带着何种想法来到这个国家,我是不知道的。姑且,听进刚才所说的理由的一半,但我可没有好到会相信那种理由。毕竟不是吗?像你这样聪明强壮、优秀的话,根本就没有更换国家,或是作为外国人的必要。像在他国成名这种伴随着危机不合理的道路,根本不可能去选择」
肌肤上宛如滚过冷冰。像是和临战状态的卡伊鲁对峙般的感觉。
「因此,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话」
威廉持续凝视着房门,甚至忘记了呼吸。
「但是,我承认你的优秀。只要你和卡尔,还是『友人』关系,我就仍能和你和平相处」
威廉咬紧牙齿。全部,都被看穿了。之前的闹剧,到底有什么意义——
「和卡尔好好相处吧。因为那孩子非常温柔,非常纯粹。请注意千万不要背叛。啊啊,只要你不想和我成为敌人的话」
对方实在是高明。现在的威廉是无法抵抗的。结果守住的只有『威廉』这一谎言。其他的被完完全全地暴露了出来。
「要你聆听大叔的讲话真是抱歉。很累了吧?好好休息吧」
门前的气息消失了。
威廉再次将背部倒向床垫。
「啊—,糟糕。这完全赢不了啊」
在那精疲力竭的脸上,再次浮现了笑容。
「到底是何等程度啊。泰勒男爵」
威廉敲击着石桥行动了。但是罗兰明确的看见了那敲击的身姿。对罗兰来说,威廉那姿态一定是极其滑稽的吧。
(对卡尔实行的那三流演技也毫无意义吧。不,对卡尔还是有意义的)
站在卡尔那边的那个问答,虽然其结果是赢得了卡尔的信赖,但在罗兰眼中又是怎样的光景,对那答案感到恐怖。只是,
(简单来说,只要保护着卡尔,对泰勒家有益就能被放过吗?真想引出‘对我的演技没有兴趣,只需要保护卡尔’这一句话)
战争对贵族来说也是锦上添花。自己的子嗣在战场活跃的话,也能够改变周围的看法吧。虽然不知道罗兰是如何考虑的,但引出了双赢这一关系是毫无疑问的。
(反正对我来说也不是坏条件。见死不救这件事也不再追究了,对于外国人的我来说,有贵族这一保护伞是令人高兴的。就让我尽可能的利用吧)
站在卡尔一边的最大的理由,就是卡尔拥有对自己向上攀升而言所必要的要素。从拉科尼亚学到的处世术,为了不足威廉觉得不可能获得的事物,卡尔是必要的这点绝不是谎言。反过来说,正因为不是谎言才会被罗兰认可吧。因为是双赢,对双方有利,相信着那个利益。
(今天输了,完全的输了。但是,总有一天会赢给你看)
威廉将手伸向天花板。

首先要将手触及这个家的天花板,其后再考虑伸向天空。




11话 出发


「咻」
仿佛斩裂朝雾般的白银闪光。
「喝、哈、嘿呀」
最初只是模仿着书中载有的技法。习完一册书后,二册、三册、十册,随着钻研而不断确立着自身的武艺。在广阔深厚的书中世界不断的挖掘、实践、进行取舍,因此——
「哈!」
美丽又合理,这就是威廉的剑技,由知识和实践沉积而成。
威廉只在无人的时刻修炼剑技,比如深夜和清晨。这是还作为阿尔的时候就已形成的习惯,风雨无阻的持续下来的每日训练。
「……」
威廉早就注意到存在着观察他练习的目光。
「呼」
适当的擦了擦汗水,威廉将视线转向『那边』,人影匆忙的从窗边消失了。
「……虽然并不觉得这看起来是有趣的事」
最近几天都是这样。虽然最初那天不只卡尔和艾因哈尔特甚至连罗兰都来旁观了,但不知是不是厌倦了,艾因哈尔特和罗兰不再特意早起来旁观,而卡尔虽想一起训练,但不论早晚他都会不知不觉地睡着,剩下的只有——
(鲁特加尔德……吗)
从初次见面开始一次都没好好地对上眼睛,对威廉来说是不知该如何相处的对象。即便如此,这样特意早起偷看威廉,应该还未发现被偷看的本人已经注意到了。
(记得是认生来着,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威廉一偏开目光,那视线就再度悄然而至。威廉一边承受着视线,一边装作仍未察觉的样子继续挥动着武器。
(反正今天就是、最后了,在意就输了)



「那么我出发了!」
卡尔精神的向家人告别。罗兰笑着挥手回应,艾因哈尔特也露面了,而鲁特加尔德则忸怩不安地伏着脸庞。
「威廉君也多加小心」
「感谢您的关心」
威廉深深地低下头。艾因哈尔特对威廉并没有什么兴趣,也不打算对上视线。而威廉也对他的态度感到轻松。
(问题是……)
威廉偷偷将视线移过去,一下就与之前若隐若现的视线对上了。
「噫!?」
那是刹那间的发生的事,视线高速的别了开来。
(……鲁特加尔德、啊)
鲁特加尔德已经如惯例般地经常注视着威廉。而且还不是堂堂正正,始终只保持在偷看的程度。并且每次对上眼睛就会移开目光,在一段时间后又再一次——这样不断地重复着。
(到底是在考虑什么……完全想不到)
压制住复杂的耐心,威廉保持着扑克脸。
「啊啊,说起来鲁特加尔德有想交给你的东西」
对罗兰的话语吓了一跳的鲁特加尔德忸怩地躲到兄长的背后,将中央镶嵌着闪着蓝色光芒的宝石的项链交了过来。卡尔的脸庞啪地一下亮了起来。
「哇,是蓝宝石。而且对着光的话……果然!」
是令威廉也瞪目般的美丽,对着光源后显得更加美丽。分成六道的光芒如星屑般闪耀,对接触过商业的威廉来说也是完全没见过的珍奇的宝石。而且镶嵌着宝石的边框做工也非常纤细漂亮,完全想象不到其价值。
「星光蓝宝石。可以吗父亲?这不是出售品吗?」
「石头是由我买下鲁特加尔德进行装饰的。毕竟是作为护身符,不稍微下点功夫感觉效果会不足」
稍微下点功夫,这句话令威廉的脸庞扭曲了那么一瞬。那个宝石是拥有估计可以买下阿尔卡斯的一栋住房的价值的物品。虽然不足买下贵族街内的房屋,但也已是不得了的程度。
(话说这些家伙其实可以搭建更大的住房吧?)
即使是贵族,那也不是稍稍努力就能买到的物品。不过毕竟是给儿子的首次战役准备的,也不是不可能会准备到这种程度。
(……首次战役,也能算是吧。平时在拉科尼亚的小规模战斗和这次的战场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的确是对进行小规模战斗的常竹兵所不需要的奢侈品)
不断思考着这种事时,
「那、那个」
鲁特加尔德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威廉身旁,这时威廉吓了一跳,而威廉的反应也吓到了鲁特加尔德。
「有、有什么事吗鲁特加尔德大人」
因为这瞬间的事而转向威廉的罗兰轻轻笑道。
「不是说有想交给你们的东西吗※?那是你那一份。当然,加工设计是由鲁特加尔德亲制的」(※:原文没有主语,中文实在没法写成不带主语的句子,所以翻译和上一个不同)
鲁特加尔德一边凝视着地面一边将其递出。
「将这、给我、吗?」
她递出的那个令威廉惊愕不已,连声音都颤抖了。
「不满吗?」
「不、不!?反而是实在无法收下如此贵重的东西!」
在威廉的眼前是,真红的宝石,其被闪亮的白银边框包围起来。只有银工艺的话并不是普通市民无法获得的物品,但再加上真红的宝石的话——
「嚄,红宝石吗。父亲也非常大方嘛」
艾因哈尔特会惊讶也不是没有道理。在这个时代,红宝石是仅次于钻石的高价的宝石,其价值是蓝宝石所无法比拟的。在七王国的统治区域内无法采集的稀少性也是其价格高昂的主要因素之一。
「哼—、因为鲁特加尔德十分固执啊。说着与威廉君相配的只有这个根本不听劝。还说就算把自己所有的宝石都卖掉也没关系——」
唰的一下变得满脸通红的鲁特加尔德瞪向了父亲。罗兰则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就收下吧。虽然卡尔的是之前就准备好了的,但你的是急忙制作的。鲁特加尔德在遇见你的第二天就准备好了设计,估计那天应该通宵了。这样要是还不能被收下的话实在是令人伤心」
威廉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在伸出发抖的手去取的时碰到了鲁特加尔德的手,鲁特加尔德虽然吓了一跳,但连做出反应的余裕都没有。这个大小的红宝石而且颜色形状都很上乘,估计光用石头都足以在这附近建幢房子了。
(这可不是能给最近才见到的家伙的物品啊!?)
威廉看向了罗兰,而罗兰保持这悠然的微笑。
(……这是对我的投资吗?还真是被过大评价了)
威廉紧紧握住手中的那个。能令人发烧般的热度,有种将热情本身握在手中的感觉在奔走。石头只是区区的无机物,并没有自我意识。即便如此,其被赋予的稀少性和膨胀的价值在产生红宝石这一标签下,向人展现出了激烈迸发的某物。
「非常感谢,鲁特加尔德大人、罗兰大人。我必定、会回应你们的期待」
回应期待。罗兰所期望的是保护好卡尔。即便不给予如此贵重的东西,到了这一步也早已打算保护他,但随着被赠与了此物,约定被再一次确认了。至少,对于罗兰来说卡尔的存在比任何宝石都要有价值。一旦出了差错,不论如何都没法再度归来。
「……那个,祝、祝你武运昌隆」
「好、好的」
(可是……鲁特加尔德真是搞不懂。这个人到底是在考虑些什么?)
威廉一边进行回应,一边压抑住自己复杂的内心。罗兰的意图本身非常明确,就是要保护好卡尔,非要说的话还有对泰勒家起到作用。但是鲁特加尔德的目的实在是无法理解。
「嗯—,将自制的石头送给男人嘛」
鲁特加尔德不快地瞪向了说出意味深厚的台词的艾因哈尔特。艾因哈尔特说着「真可怕真可怕」地独自回到了宅邸。而被留下的鲁特加尔德则涨红着脸闭上了嘴。
「那我们走吧、威廉」
「啊啊,好的、卡尔」
互相将被给予的宝石挂上脖子并望向了南方。虽从这边看不到,但现在应是激战地的拉科尼亚就在这片天空的前方。
(终于,机会来到了我身边。贵族(卡尔)所到之处自然的会有我在那,卡尔向前迈进的话我也会前进。现在我就这样成为影子吧,然后总有一天——)
威廉和卡尔开始前进了。谁也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
「卡尔就拜托了」
罗兰用温和却又像敲入钉子般的声音向威廉搭话。「当然会」威廉笑着回到。
(你也将会被我吞噬。没错吧姐姐)
胸前摇动着的真红的宝石反射着燃烧般的光辉。那非常贴切的将威廉那灼热燃烧般的内心表现了出来。
「……请多保重」
看着依然走到声音无法传到的地方的二人,鲁特加尔德呢喃到。而罗兰在她旁边用复杂的表情看着这一幕。
(那么,他的存在到底能为我家带来什么呢?)
是会变成药还是毒呢,即使是罗兰也无法预料。

「话说回来,卡尔」
穿过贵族街的大门后,正走在市民街上,
「嗯,什么?」
说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泰勒家到底是做什么的?虽然听到了率领着商会」
泰勒家的生意。房子本身并没有那么大,但自然的表现出了其柔韧度。能将那么大的红宝石项链赠与毫不相干之人的富有感,不令人在意是不可能的。
「嗯—,有着装饰品和服装相关的商会。还经营着金银珠宝的买卖及加工。设计也非常有人气—。别看鲁特加尔德那样,她也是个非常有人气的设计师哟。虽然贵族的女儿进行工作并不被人看好」
令人惊异的事实。威廉终于理解了。威廉所知道的几家宝石及服装关联的商会估计就是在泰勒家旗下的吧。难怪这么有钱。宝石商本来就很赚钱,更何况统领他们的——
「原、原来如此……那真是厉害」
卡尔对威廉的反应露出复杂的表情。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在家族史上父亲也才是第三代,武勋上也没有任何关联。在贵族中只是二流中的二流」
(……虽然作为贵族只是二流,但大概在贵族中也算是相当有钱的吧。泰勒家,令人恐惧)
威廉再一次认清了泰勒家的厉害之处。
(不过,知道并不是单纯的男爵这一点,能稍微安心点、吧)
目标所指的顶点还很遥远。目前首先是要在拉科尼亚,在大战上提高功勋。





12话 卡尔·冯·泰勒之剑


「哇—,真厉害呀」

卡尔他们周围是密密麻麻的集结着的阿尔卡迪亚军队。
「听说有步兵三千,骑兵五百,总兵数三千五。虽然现在是纵列阵型,但战斗时应该会切换成横阵」
威廉说着不知从何处获得的情报,为此卡尔钦佩地望向威廉。
「我们是轻步兵,要站在最前列战斗,而且——」
威廉看向自己后方,在那视线前方——
「是战场的主角,重装步兵出场前的配角吗」
重装步兵。对于阿尔卡迪亚和奥斯特贝尔格这两国来说,重装步兵正是战场的主角、主力中的主力,比骑兵更被重视。基本只有作为正规兵的职业军人能够成为那个兵种。因此其装备全都是统一配备的高性能物件,其战力也是世界中首屈一指的。
「阿尔卡迪亚是以白色为基调的铠甲,而奥斯特贝尔格是黑色来着?」
「没错。只要越过这个山丘,再讨厌都会看见」
二人在最前线中部这一位置,他们所属的十人队正是由拉科尼亚的幸存者所组成的集团,而那存活下来的经验使他们被分配在这样的位置。
(一般最前线会配置经验最浅士兵。我们活了下来,而比我们更有经验的家伙都已死去。因此,这个位置还不错)
最前列骚动了起来,大概是已经能看到敌军了吧。领头的骑兵和斥候们在威廉他们身边不断往返。这种慌乱的氛围就是战场吧,威廉的情绪自然的兴奋了起来。
(冷静下来啊我,兴奋过头就完了。头脑要比谁都冷静,必须冷静的进行战斗)
「记得把作为护身符的宝石藏在衣服内侧」
威廉为了使自己冷静下来而进行确认。
「嗯,是为了防止被敌人抢夺吧?」
卡尔将手放在胸膛中央,那里有着家人所托付的重要的东西。
「正确答案。而且友方也会想要那个宝石,危险的并不只有敌人。作为杂兵在坏的方面引人注目也没有意义」
(但是不在有利的场面显眼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在威廉思考的时候,
「啊!?」
两人的面前突然出现了黑影。虽然不是接近敌人的距离,但也不是安全的距离。刚刚还很有威势的最前列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后退了许多。身旁的卡尔也颤抖了起来。那种程度的威容正是军势的体现。
(不行啊,不行啊我)
然后在其中,
(不行吧,不行的对吧姐姐!)
存在着唯一一个兴奋起来的家伙。
那家伙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知晓苦痛,饮着泥水如地沟老鼠一样一直生存着。如渣滓般被唾弃,仅仅是存在着就会被迫害,其生命即使罪孽,侍奉如同义务,那青年被这样定义着。
「……威廉?」
一直被掠夺着的人生,在不久前终于站在了掠夺者一侧。但是这还不够,还完全不够远远不够。被夺去了最爱,被夺去了人生的全部。
「你在……笑着吗?」
自己立于高位。作为强者的自己被掠夺。其报应必须对向这个世界,不夺得和姐姐等值的回报是不行的。
「不,没有笑哟,卡尔。冷静点,千万别离开我身边」
「嗯、嗯!」
那就掠夺吧,将这世界的全部。
(啊啊姐姐,世间万物是愚蠢的。缓慢迟钝无知、愚蠢的集群,是比被定义为奴隶的我还远要低劣的下等存在。那就无法满足呢,即使是他们的全部也无法满足。与我们被夺走的幸福相比,渣滓的人生根本一文不值)
在这样一个空间中最为疯狂的毫无疑问就是这个男人。叫作阿尔的少年死去,称为阿尔的奴隶也死去,现在存在于此处的是——
(来吧,把一切都给吞噬)
连名字都被夺走吞噬的无名的白色野兽。

这是对于威廉·利维乌斯来说,真正意义上的首次战役。



「这就行了吗威廉!?」
「啊啊,足够了」
平原上横阵间的正面冲突是毫无疑问的乱战,不存在偷鸡摸狗的冲突。最初的冲突是骑兵的牵制和轻步兵们的冲撞,而后事态发展,现在两军中央已是轻步兵混杂的一个状况。
其中,威廉和卡尔在中部附近进行这战斗。虽然偶尔会与横插来的对手交战,但在他们接近卡尔前就已被威廉轻松的斩为两段,这与之前的撤退战相比明显的要更加温和。
「在刚开战时就过于投入只会迎来死亡。不只是前方的敌人,从后方还会射来的友军的弓箭及投枪,最前线就是这种地方。现在还只需适当的跟随大流,保持在不被盯上的程度」
虽然卡尔感到困惑,但在前线作战所伴随着风险并不能带来与之相配的战果。特别前哨战最多只是互相试探。被消耗的也只有轻步兵,在前哨战并不会出现具有价值的目标。
(那么,前哨战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哪边会先动手呢?)
威廉保持在这个位置是有理由的,即从这可以一定程度上把握战场全体。当然可见范围本身不大,但是足以应对危机及局势选择实施最适合的行动。
(看起来双方并没有打算变为斜阵。那么是如理论那样进行重装步兵的正面对决吗?)
来到此处的敌兵开始缓缓增加,这是因为随着前线的交错,混战区域在不断扩大。要行动的话就是现在,即使不行动,重装步兵也差不多该出场了。
「威廉!后面发生了什么!?」
威廉身后传来了卡尔的声音,稍后威廉也注意到了异变。
「后面……居然有骑兵!?」
并不是听见了马蹄的声音,但是友方的箭矢变弱,传来了几乎能传到前线的怒号。重装步兵并未行动,轻步兵还在激战中,横阵也处于均衡状态。要是后放战况有变的话只可能是伏兵,然后——
(斥候不可能没调查过视野良好的平原,从山丘上能看到的范围内也没有伏兵。即使有也只能在更远处,山丘对面的森林里。然后山丘对面的森林中待机的士兵在开战后进行移动,要比这边抢先一步进攻还必需要有骑马的速度)
因此是骑兵,而且是相当快并且强的骑兵。
(先手是奥斯特贝尔格,而那之后估计也已定好。那么……接下来还是奥斯特贝尔格)
在连前线的视线都被吸引到后放的时候,威廉仍然紧盯着前线。
(扰乱了后背,那么接下来当然是从前面)
威廉认为前线一定会有动静。实际上,对方的前线也突然的后退了,但并不是我放推进了。这是,正在替换,而替换上来的是——
「重、重装步兵!?」
黑色的死神。奥斯特贝尔格所骄傲的最强的士兵们。
「呜、呜哇!?」
友军的轻步兵突然开始笔直的向着黑色铠甲投去了枪支、
「……」
毫无悬念的被盾弹开了,那是有着将木制的投枪化为碎片的冲击。
然后重装步兵并非有意的攻击,就已将轻步兵简单的碾压而去。不断击落下长且重的大枪,将敌人击倒、碾杀、压死。
「救、救命」
「退后」
有着如粗柱般的大枪将眼前战栗的轻步兵的头给压碎,头部如石榴般炸开。前线一瞬间被涂为了死地。生产着血和脑浆以及死肉的黑色死神,奥斯特贝尔格的重装步兵。
「杀」
威廉用着战栗的卡尔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呢喃到。
「差不多、该行动了」
威廉拔出收纳在剑鞘中的佩剑,其绽放出的白银光芒夺取了在场大多的目光。那不仅是因为剑的美丽,还因为持剑青年的美丽。
气氛、改变了。
「退到后面卡尔。在有价值的目标出现前,稍微清理下杂鱼吧」
不久之前那无力的身姿不知去了何处,威廉已然变为了发现猎物的捕食者的眼光。那是如同将作为猎物的黑色死神舔舐殆尽的粘稠的目光。
「杂鱼、吗。别说大话了你这小家伙」
但对那感到害怕就不是重装步兵了。作为历战的武士、超越数次死线的勇士是不会被区区一轻步兵的戏言吓到。即使气氛有些许异样——
「乖乖闭嘴被收割吧杂鱼」
「!?」
速、断、首、舞。
「都不需要吞噬,简单的被击溃吧」
用不会被后面听见的音量轻语到。从铠甲缝隙处被正确的切开,身首分离的人类,虽然还活着,但已经没有活着的机能。理解语言的机能正在空中飞舞。
「怎么可能!?」
骚动的前线。不论友军还是敌军,周围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威廉身上。
「吾乃威廉·利维乌斯!卡尔·冯·泰勒的代行者亦为其剑!若不恐惧吾主的威光,尽管放马过来!」
在这并无人知晓卡尔,亦无人知晓泰勒家吧。但是这就行了,一切从此开始。作为卡尔·冯·泰勒的影,作为其剑,从这里开始。这是为了噬天的第一步。
「动作停下来了啊?重装步兵,感到战栗了吗?」
「你这家伙啊啊啊啊啊!」
被愚弄的黑色死神杀向了白色野兽。蔑视着他们,为了将他们碾压击溃,吞噬殆尽,威廉开始行动了。
舞台备好了。

 ☆

「阁下,作战顺利前线处于优势。我们差不多该离开了吧」
踏响着马蹄在战地上驰骋的黑色的骑兵队。其中格外巨大的男人脱下了头盔,将视线移向敌军主阵。
「咕哈哈。和以往一样毫不动摇啊,巴尔迪亚斯」
大个男人笑着向着即使完美实现了计策也分毫不动,连动的打算也没有的对手。
「不愧是不动的巴尔迪亚斯。不打算使用任何奇策吗,虽然那不动也令我方的计策难以实施」
奇策毕竟只是奇策。被奇策趋势,不谨慎的行动话就能进一步对应,但好不动摇的话就只能获得少许的优势,以及平白的展现了手牌。这个战场其实比看起来要更加平衡。
真正意义上推动战场的是实力和兵力,那是大军的战斗。
「哼。虽然是古老的做法但侬很喜欢。因为不会有小动作啊」
从古而来的兵法,对于这个大个男人是容易理解,也容易享趣的。
「和加利亚斯的瘦青猴们比历史不同啊。嘠哈哈」
阿尔卡迪亚阵营应该并不知道最近奥斯特贝尔格和超大国的加利亚斯进行了战争。虽然不是可以被称为战场的大范围战斗,但是由于各种理由的重叠而发起的战斗,结论上和这个战斗也有所关联。
「嘛,也算看到了有趣的东西,就这样吧。目前首要的是现在的战斗」
久远的战争历史,虽是对双方来说也显得冗长的由战斗堆积起的历史,但也诞生出了沉重的战场。不是存在于桌上,在那里的是真正的战场。
「主阵在山丘之上摆出了坚固的阵型。要攻下那个得费点力气了」
和语言相反,喜形于色。
「那么—前哨战结束了。退了」
「诺!」
大个男人带着自己的部下散乱地从混乱的战场脱离了。是在差不多该重整旗鼓这一完美的时机上演的脱离剧。这一指示正是经验的证明,能明显看出将领的手腕。
「……?」
撤退途中,大个男人不经意瞟向了两军交手的前线。在轻步兵和重装步兵相撞的战场上是我军奥斯特贝尔格的压倒性的优势。但是——
「嚄……」
一部分、只是那一部分,在这巨大的战场上一般所无法注意到的一部分。
「真有趣」
有着吸引大个男人目光的什么存在。




13话 百人队长VS白色野兽

「怎、么可能」
白色野兽正睥睨着崩落的黑色重装。
「好了,辛苦了」
威廉在战场上起舞。躺卧着的黑色躯体大多是由威廉一人堆积而起的尸体群,对这景象无论敌我都不敢轻易行动。一部分,虽是很小的一部分,但威廉正支配着战场。
「可恶!竟敢」
现在被击倒的是奥斯特贝尔格重装步兵的十人队长。在只有正规兵的重装步兵中,十人队长的地位觉得不低、虽不低——
(不够啊)
威廉现在正是在冒险,冒着在最前线战斗并一人突出这一巨大的风险。一旦被包围会有被蹂躏的危险,还可能被身后的友方误射,是相当危机的状况。
(极力回避风险,只在必要的时机行动。现在正是那个时机,因此,还想再要一个契机。维持现状实在不划算)
差不多到了不退不行的时候。前线全体差不多都接近崩溃,最重要的是阿尔卡迪亚这侧作为重头戏的重装步兵也差不多该出场了。威廉的活跃也接近了界限。
(来、来、快来)
威廉祈祷着。即使活跃到这个地步,也只能获得周围残存杂兵的评价。这样仍无法被上层听到,传不过去。必须要有绝对能令名声传开的某种东西,那是不论杀多少杂鱼都无法获得的能作为保证的东西。
(快来!)
首级、是必要的。

「喂喂,还真是把我的部下给狠狠料理了一番啊」

空气瞬间变了。
「威廉!」
从卡尔处传来的包含注意之意的一声。
(我知道。终于燃起来了啊。是百人队长!)
百人队长。从阿尔卡迪亚、奥斯特贝尔格这两国寻找共同点的话,那就是重装步兵都作为核心这一状况吧。然后支撑这核心的骨干正是百人队,而率领其的被称为百人队长。是重中之重,只要取得首级就可能一下将名声打响。
「还真是夸张的头发,小鬼。染了吗?」
自信的集合,但绝不是——
(不是狐假虎威的存在)
毫不夸张,到现在为止的对手不过是重装步兵这一集团的一员,仅仅是形成强大集团所需的零件。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一个男人是不同的,是率领着强大集团之人,是靠强大而作成了集团之人。
「奥斯特贝尔格重装步兵团百人队百人队长海昂·冯·库洛卡斯」
「阿尔卡迪亚轻步兵兵团所属卡尔·冯·泰勒之剑、威廉·利维乌斯」
互报姓名的两人,地位间有着压倒性的差距。统领黑色死神的海昂,只不过是一介杂兵的威廉,旁人看来完全就是一副滑稽的光景。
「不错的胆量。来吧」
瞬间、沉重的空气在海昂周围蔓延开来。
(……又是、这个吗)
冰冷的感觉袭向威廉。是和卡伊鲁对峙是感觉到的,然后,性质稍稍不同,和泰勒男爵在那贵族街所展现的空气相似。
「……真是、难以理解啊」
威廉吐出了不知是叹息还是呼吸的一口气。
「不来吗?」
「……会去的」
卡伊鲁的忠告深深刻在脑中,不要和有这种寒气的对手战斗。但是,
(不冒险的话……不可能爬上去的啊!)
威廉不能在这停下。心中不断呐喊着前进,威廉的腹部涌上热情,吞噬吧吞噬吧吞噬吧,某物正在疯狂呐喊着。
「咻!」
(而且,这寒气的感觉比不上卡伊鲁!不论体格还是技术,没有会输的要素,能赢!)
因此,威廉要前进。和以往一样,向着铠甲的缝隙突击,以首级为目标。
「太轻了,白小鬼」
「!?」
轻易的,海昂太过容易的将威廉的必杀挡下。合理并且最短路线,因此达到了最快的,威廉那靠无数知识和修炼累积而成的剑,就这样被挡下了。
「」
海昂在抵挡的状态下强行靠力气挥动大剑拨开了威廉。
威廉睁大了眼睛。虽是剑锷相逼的状态,但在姿势上威廉有利,虽然威廉的身躯稍小,但并没有太大的体重差别。即便是力量,锻炼过的威廉应该也没有落后太多。
「说过吧?很『轻』」
但为何,威廉浮了起来。不利的姿势、合理性,将一切吹飞,威廉被抬高、飞了起来。
(等……会儿啊?)
威廉的理解无法跟上。那延迟——
「可没有时间让你发呆啊!」
造成了平时不会出现的不利。袭来了教科书般的袈裟斩。即使是陷入惊慌状态,威廉也好好地用两手支撑剑身、护住头部。挡下、然后反击——
「嘎!?」
本来打算这样做的。但是结果是脖子被划开,身体被吹飞了。虽说是不利的姿势但应该被万全的准备而挡住的一击,过于沉重。
(什么、怎么可能!?)
感觉并不单纯是臂力间的差距,也不是肌肉量的差距,却为何——
(为何、这么有力!?)
单方面的防守。威廉咬紧牙关,这和打算不一样。应该是获胜、然后得到自己处于优势的确信的。本来应该是确认我很强这一点的,
「不懂吗?不懂的吧?你的剑太轻了,你的存在本身就很轻,因为不存在任何积累起来的东西、啊」
人生、很轻。
「杂耍就到这了。你确实很优秀,剑术很漂亮,动作也很棒,体格也不错。但是,只是那样。你不『强』啊!」
一边接下剑,威廉将目光看着地面。
咚咚、心脏仿佛要炸裂。
眼前的男人所轻言的事情能被原谅吗。即使喝着污水也活了过来,失去姐姐、为了复仇而活了过来。发疯似的储备知识并锻炼着身体。有全力活着的自信,以及到此花费了最短时间的自负。
「太浅薄了,白小鬼!」
『自己』不比这个男人更处于优势不行。就是这样一个道理。
接住挥落的大剑。从那个触感上,海昂感觉到了奇妙的手感。
「……嘴」
我是优秀的,不是天才也行,即使连秀才也不是也无所谓,作为凡人就足够了。只是区区的奴隶,也以天为目标而积累了过来。拼命地,连一秒也没浪费,如疯狂般,为了将一切提高而耗费了过来,那样的『自己』——
「闭嘴」
不可能比眼前这种程度的男人还要劣势。
「这、家伙!?将那种面孔、藏起来了吗!?」
友方那侧无法看见表情。出现在海昂眼前的那个,海昂无从理解。
「我很厉害啊姐姐!我比任何人都强!所以、看着吧」
「别、开玩笑!这种家伙、居然存在这种家伙吗!?」
剑、被压制。和之前完全相反的情景。周围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声音都传达不到。只是,理解了威廉正压制这对方的事实。明明理解了,但没有一人能够动弹。
剑锷相逼,海昂即使被剑刃抵上脖颈,也无法动作。
战场被胆怯所覆盖。灼热的、情感(仇恨)。海昂被扑面而来的重压所击溃。
「我、开、动、了」
海昂脸上充满了绝望。压下,利刃噬入脖颈,肉发出粘稠的声音撕裂开来。慢慢的、切实的、连抵抗都变得空洞——
「停、救命!」
鲜血染红了二人。白色野兽被赤色所覆盖。赤红、朱红而又美丽的野兽。
「看吧、果然我是优秀的」
友军那侧无法窥视到那个表情。但是,敌人,奥斯特贝尔格的士兵们看到了那表情。
令人不得眼下唾沫,美丽又可怖的某物。以恍惚的表情沐浴着鲜血的『那个』,无法被认为是和他们一样的人类。狂乱般美丽——
白色野兽一人立于战场上。
「威、威廉?」
卡尔惊恐地向其搭话。虽然或多或少能理解到这是,令人无法知晓发生了什么的无法理解的异常状况。但是,
「嗯?怎么了卡尔大人?」
回过头来的威廉的表情和平时一样。虽然头发及衣服被染的黑红,但是和往常并无不同的威廉就在那。
「请,用这个擦擦吧」
威廉再次将海昂的首级漂亮的切断,灵巧的将那个首级甩向卡尔手边。卡尔慌忙的用手接住。看到死者扭曲的面孔,强烈的呕吐感涌上了卡尔的喉咙。
「发生了什么?」
现在才来到前线的阿尔卡迪亚的重装步兵,对覆盖此处的奇妙的气氛露出的怪异的表情。
威廉浮现出了轻巧的笑容。
「卡尔·冯·泰勒已将百人队长海昂·冯·库洛卡斯讨伐了!」
嘹亮的声音响彻在战场上。能听到的果然还是只有对于战场全体来说的一小部分。但听到的全员的心中都刻入的了卡尔·冯·泰勒的名字。那声音正是有那种程度的魅力,具有令人无法抗拒的魔性。
「等、威廉!?不是我而是你——」
打算进行订正而发出声音的卡尔已经迟了——
「呜噢噢噢噢哦哦哦!」
响起了巨大的欢呼声。威廉拔出卡尔的佩剑刺向了海昂的首级。确认插好后,让卡尔将其举起。
炸裂的欢呼声进一步代入了激情。
「不过是轻步兵的你们就将重装步兵的百人队长给讨伐了?」
浮现疑问疑问的白色重装步兵。威廉站在了卡尔的身前。
「这位大人是男爵的子嗣,将他和那边的轻骑兵混作一谈的无礼,我威廉·利维乌斯无法原谅」
男爵的儿子,即是贵族。重装步兵大多是正规兵也是市民。虽然卡尔的阶级更低,但是在国家的等级制度上卡尔是压倒性的上层。
「请、请问为何贵族子弟会成为区区轻步兵?」
威廉用轻蔑的眼神看向对着突然放低姿态的对方。
「你们并不需要知道。我们走吧、卡尔大人」
卡尔坐立不安的握住威廉伸出的手。
「诶、不、擅自行动不好吧」
「与重装步兵冲突时轻步兵应该会被撤下。还是说,还打算让轻步兵支撑战场吗?」
连一句反驳都无法说出的正论。并且更换过晚就已经是后方的失态,但他本来也不是威廉能够进行指责的对象。可是现在,结果(百人队长的首级)和卡尔(贵族)都在眼前,因此才能办到。
「那么我们走吧」
「嗯、嗯!」
卡尔和威廉慢慢地往后放撤退。呆然伫立着的不只是被讨伐了指挥官的奥斯特贝尔格,作为友军的阿尔卡迪亚的人们也同样如此。这场一人讨伐就是有那么强烈的印象。然后那胜利了。宛如战争本身胜利了一样的声音一直持续着。

预料外得以温存的重装步兵进行了突击,并压制住了气势衰减的奥斯特贝尔格。为了挽回前哨战的失态而奋起的重装步兵,白色的军队以不知为何没有被镇压的『中央』为基点,将奥斯特贝尔格军分断,并成功突破了中央。
从这时开始,平原战的趋势被决出了。

威廉和卡尔,对于两人的首次战役,以将前哨战的不利局面反转并获胜为结束。




14 研究的夜晚

威廉孤身一人来到了离夜营地稍远的场所。
移动视野就能看见沉醉于野战胜利的自军的身影。但是威廉的脸上别说是浮现胜利的喜悦,连品尝胜利的美酒的余裕都没有。
(我是……怎么赢的?)
不止如此,连脸色都很差,显得十分苍白。
(记忆缺失了。我还记得的范围内是……我处于劣势的情况。不,说是输了也没错)
回想起的是和百人队长海昂之间的单挑。虽然并没有能赢的确信,但那时相信着放手一搏就有可能胜利而进行的划算的赌博。结果,自己胜利了,但却没有如何胜利的记忆。
(从卡尔那听来的情况,好像是靠实力赢了……但是那种事情可能吗?)
不论技术,至少在力量上对方应该是压倒性的。
(而且连为何力量会处于下风都不懂。和我一样地锻炼过了?有那种程度的知识吗?那个男人?)
不可能,只能这么认为。要是肯定了就会动摇自信。在聚集着情报的七王国的进口书店工作的自己从诸多书本中精确查找了必要的情报,花费五年进行实践,不想去思考这样的自己会处于劣势的可能。何况体格之间基本没有差异。
(在拉科尼亚即使吃着难吃到极点的食物也注重了营养。身体在同体格的家伙之中也应算是经过洗练的。就算稍差那么一点,怎么会有那种『差距』?)
被吹飞、被击倒、被压得体无完肤——
(从卡伊鲁处感觉到的寒气、和那个很像……『那个』就是、关键吗?)
平常肯定会觉得蠢不可言而否定的神秘现象,对于追求着合理性而不断磨练自己的威廉来说是首次撞上的不可思议的墙壁。但是实际撞上后,无法满足于败给自身的感觉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下结论。
(书中没有,只存在于实战中的某物。卡伊鲁和那个男人所拥有的那个……我必须要获得,要尽可能快的获得)
完全没有线索,不知道连书中都未记载的东西该如何去调查。
(嘛,去问问卡伊鲁吧。那家伙、会告诉我吗?)
考虑到事关剑术就变得毫不留情的卡伊鲁,一丝笑容附上了威廉嘴角。结果不论到了哪里那两人对于『自己』来说都是归处。那是不会变的,肯定,到死为止——
(就算先将那放在一边,丢失记忆也不是好事,非常不妙)
偶尔会出现的,自己不再是自己的感觉,那感觉一旦增强就会丢失记忆。已发生过数次在短时间丢失记忆的情况。在和卡伊鲁的训练中,还有情绪高昂的时候。由于是过于短的瞬间一直都没怎么去在意,卡伊鲁也说不需要在意。
(但是,都发生了这种事就不能一直无视下去)
不如说考虑到自身的情况,威廉无法不对连对那种事的对策都没准备的自己感到惊讶。
(我到底怎么了)
变得无法了解自己。一直依靠细心的注意而活下来的自己居然对如此大的漏洞视而不见,那在某种意义上给了威廉比失败还要大的冲击。
「……」
威廉不经意间目光看向自己胸前那小小的膨胀,将那个拿了出来。
比血还要红艳,如释放着热量般红光闪耀的东西。如果将钻石比做星光闪耀,那红宝石就是悬浮在天空中的一轮太阳。那热量令人联想到人的血潮。
「我与这个相称、吗」
据说是鲁特加尔德固执的选择了的红宝石。虽然没有想得太深,但为何是红宝石呢,威廉稍微涌现了些许兴趣。
(要是只是从那个幼稚而拙劣的三流戏剧中感觉到了热量那么简单就好了)
「……对我抱有好意吗?不,不管怎么说接点也太少了」
就算威廉寻遍记忆使劲思考,他过去也没用和像鲁特加尔德这样的女性会面过的记忆。就算是被称为阿尔的时候,那样的记忆也不存在于任何——
「嘛,无所谓了」
将一切思考扼杀,威廉把由于相称而获得的宝石收入了衣服内侧。鲁特加尔德的事情不过是些琐事,和目前堆积如山的问题相比优先度实在太低。不如说鲁特加尔德这一存在对威廉根本无所谓。
「飞走的记忆,不合理的力量,目前主要是这两个问题」
根本不需要花费头脑去考虑鲁特加尔德的想法。威廉做下了这样的判定,并开始思考需要优先处理的问题。
「那么、该怎么办呢?」


15话 英雄的光辉

 通过野战的胜利,阿尔卡迪亚军推进至拉科尼亚。奥斯特贝尔格军的士气绝不算高,经历了好几次的野战后,已然是闭城不出的状态了。拉科尼亚攻防战以阿尔卡迪亚的优势向前推进着。
「战况,没变化啊」
 卡尔断断续续地说着。在旁的威廉无言地点点头。
「……因为是攻城战。这可不轻松啊」
 威廉喃喃自语的词语,攻城战。
 虽然拉科尼亚的要塞并不算坚固,但还是具备着要塞必备的机能。石制的墙壁环绕四周,门虽为木制但很厚实无法轻易地破坏。
 作为攻略方法,弓兵从远处射箭掩护,在那期间架起梯子爬上城墙的外壁。虽然这是攻城战的基本手法,但单靠基本手法是行不通的,所以攻城战并不轻松。一般来说攻城需要3倍的兵力,没想到现在正是这状况了。
「就像之前一样,现在行动的家伙是笨……不太聪明」
「笨……什么?」
 卡尔愣了一下了反问道。
「这个就别在意了。啊,梯子开始稀稀落落地准备起来。一番枪既有名誉,还会获得相应的待遇【一番枪:最先冲入敌阵杀敌的战功称号】。争先恐后的那群人就是瞄准这个」
 转移掉话题,威廉用手指着争先恐后抬着梯子的那群人。
「但是,这世上好事可不是随便就送上门的」
 手指前方那架在外壁上的梯子被奥斯特贝尔格兵推开了。卡尔「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威廉则是冷眼看着坠落的己方士兵。
「一番枪,按竞争率来看,利益就少多了。风险也很大。在胜利的天平已经倾斜的现状下,姑且获得了足够战功的我们无需去冒这个险」
 所以威廉告诫给二人所属的十人队听,落于后头是故意的。这种程度的发言力,在这次战争期间已经牢牢地获取了。贵族的儿子卡尔,以及他的剑——威廉的实力早已成了公开的事实。
(对,不勉强行事就可以了。已经取下了百人队长的首级。无需再勉强行事了。)
 威廉把话说给自己听,再以听者的身份进行确认。从那以后考虑出的答案,在这次战斗期间不需要再勉强行事。没有必要再冒如同百人队长那时候的风险。早已把卡尔晋升为十人队长的票握在了手中。
(纵使再取下一名百人队长的首级,也不会得到跨级晋升)
 既然如此就没有行动的必要。然而――
 咚咚
 讨厌的不快感。心中的某处在蠢动着。威廉自身没有察觉、无法感知的部分在隐隐作痛着。
(焦躁感? 荒唐。我很冷静。比谁都冷静而透彻地推进着计划。必须得这么做。这次,这样就行了!)
 内心的深处――

「吾乃奥斯特贝尔格大将,斯特拉克勒斯(ストラクレス)。阿尔卡迪亚的毛头小子们,想要我首级的尽管上前来吧!嘎哈哈哈哈」

 威廉的视线,卡尔的视线,战场上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到一点。如此宏大的战场,一人就如同尘埃般渺小。但在这之中,仅有一个男人与他人迥然相异。
「……卡尔,那是什么?」
 威廉哑然地仰望着『那个』。
「刚刚他不是做了自我介绍吗。比起这,果然总大将是斯特拉克勒斯啊!呜哇,第一次见到」
 看了眼后无视身旁轻浮的卡尔,威廉感受到了战栗。眼前,不,本应在远处的彪形大汉的光辉,以及缠绕在上面的气息将威廉压倒了。曾认为不逊于任何人的威廉,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屈服了。屈服了。
(我……算什么?)
 遥远、高耸、无法达到的场所之上所站立的怪物。强度估计在卡伊鲁之上,而且是至今从未见过的高度。常人的综合实力与之相差了好几位数。
(我,现在是在哪里?)
 威廉在要塞的外壁,把最为显眼的男人与自己做着比较。一方闪耀着光辉,一方如埋于地里。天壤之别。贵族与奴隶,有着比还要悬殊的差距。
 然后能让其臣服的那种程度的――
(我――)
「卡啊啊啊啊尔!」
「咿呀!? 怎,怎么了,威廉!?」
 威廉打破了冷静。
「我先行一步。但请注意,这里是战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猜不到。绝对不要离开十人队,做好万全的措施再行动。你们这群混蛋也给我保护好卡尔大人。若卡尔大人命丧于此,我定当以泰勒卿之名义斩杀你们」
「欸,但是」
 威廉如离弦之箭般弹射而出。已然不是往常那冷静的威廉。扭曲的脸部,垂涎欲滴般地仰望着上方,别样的容貌显露出来。
「威廉!」
 卡尔的声音没能传达到。威廉以迅猛之势在战场上飞驰。
「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本人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发怒。为什么冲了出去?为什么在飞奔着?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法理解。但有且仅有一件事,能明白――

     ○

「阁下! 太过轻率了。被弓箭射中怎么办!」
「嗯,不好不好。但是看啊,有条活蹦乱跳的鱼上钩了」
 斯特拉克勒斯与他的部下在外壁的某个高台上往下看着。
「原来如此。那装备是轻步兵,就是说……是那个白毛小子干掉海昂的,对吗?」
「然。虽不及老夫的程度,但这小子挺显眼的啊。嘎哈哈」
 在这士兵如豆粒般蠢动的战场中,是无法分辨出普通的士兵的。但是,二人清楚地看着在这之中萌芽的新种子。
「是真是假,你去探一探究竟吧。老夫要下去胡搅一番」
「我就知道您要这么说,早就派重装步兵从东门出击,侧面直入敌军腹部」
 抛开摸不着头脑的斯特拉克勒斯不管,眼下的战场变动了。
「已经突进去了」
 光顾着看城墙上方的阿尔卡迪亚军,被突然从侧面出现的奥斯特贝尔格军的迎头猛攻吞噬着。虽然奥斯特贝尔格军数量上有压倒性的劣势,但是地形的优势、阵型的优势、还有士兵的素质,全都倾向了奥斯特贝尔格一侧。
「嘎哈。还是一如既往毫不留情啊。老夫明明想要那么干的」
「奇袭让骑兵来干就行了。无论怎样,这场战争没有意义」
 斯特拉克勒斯的部下眯起眼来。那视线中总觉得带了些许失落。而斯特拉克勒斯像是要遮挡它那样,搭住了部下肩膀。
「所以就来让它变得有意义。那般引人注目的小辈,老夫是不会看错的。不安定、未熟、反过来讲就是还有很多的成长空间,对吧? 去试试吧。有“吃掉”价值的话就让他活下去,没有的话就扼杀掉」
 斯特拉克勒斯在说着这番话时,他的眼中映照出某种确信,而这确信,在旁的男子终于理解了。也就是说,在那之后是对自己的试探。
「尊命。接下来的琐事就交给我吧」
「嗯,就交给你了。老夫上战场了!」
 斯特拉克勒斯离开后,那名男子又看了一眼下方的景色。
「值得阁下出场的战场。至少给它带来点意义啊,白毛小子」
 冲入敌阵的重装步兵,被那名男子注视下的『白』阻挡了前行的步伐。从那里如何到这个场所来,这值得一看。
「嚯~,稍许有点价值了嘛」
 血舞腥风,男子眯眼而视。


16 狂躁的战场

「噫!」
没有任何踌躇,没有任何放水,威廉的剑将黑色死神的首级斩落。
「嘎啊啊啊啊!」
解除至今为止施加给自己的全部限制,仅仅集中于向前冲进,将途中一切阻碍斩断。
「唔、哒嘞啊!」
不再有至今为止为展现完胜时表现出的余裕,威廉最大限度的奔驰在最短的路线上。因此身上伤口不断增加,溅到身上的血液和自身的血液将他染红。
谨慎的行动被躁动所覆盖,威廉正用着狰狞且粗劣的动作前进。
「你这、别开玩「咻」了!……啥?」
即使那样也能使敌人的首级在空中飞舞是依靠着卢西塔尼亚产的剑的力量。威廉至今为止的行动并未使用到那剑的优势,只用普通的剑就能战胜、斩断。但现在他正将那优势全面活用了起来。
「这家伙、很强啊!」
对自己的优势坚信不疑的男人,他那确信被粉碎,显露出了被剥离而出的『自己』。
「老子很强,我是优秀的,老子很聪明我很强LAOZIWOㄌㄠㄗㄨㄛ(※)——」(※:原文从汉字变为平假名重复,最后那几个是没有音调的注音)
逐渐消失的境界线。自己和『自己』被分离而开的感觉。
本来并没有在这个战场上更加勉强自己的打算,那没意义。那正是只要无法取得敌军将军的首级就无法产生任何意义的事实。平时的威廉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敲击石桥,不可能进行敲击过头这一行动的男人——
「我是、很强的」
坏掉了。大将斯特拉克勒斯的登场使得那宛如严密的精密机器的男人坏掉了。但是——
「因为我是姐姐的骑士啊。是吧,姐姐」
正因为被破坏了,正因为被剥出了,可怖而令人厌恶的东西、出现了。
「比我还强的东西是不能存在的。那种家伙、看我吞噬掉」
白色野兽将战场用鲜血涂满。



「原来如此、呐」
眼下的情景。有那么一部分明显的突出的地方。即使是远望也能发现的那处有着、白色野兽。
「海昂会被吃掉也是可以理解了。那个,存在不同」
作为自己部下的海昂虽是优秀的百人队长,却也是止步于此的男人。而那个白发的青年虽然平时是整洁干净又平稳的男人,但在将『己身』解放的现在却是非常扭曲,毫不安定。乱七八糟的行动,毫无意义的引人注目,就算将这些抛开不看,他的顶点也完全无法于海昂相提并论。
「带给士兵的影响也、不差、吗」
暴走了的不只是带头的人,那白发没被孤立也是因为有跟随着他的家伙们。那些全都和白发一样精神失常了。那是全盘接受带头之人的影响,到死为止都被狂气驱动的狂者们的集群。
「哼、也不知到刚才为止到底将那藏在了何处」
倾听斯特拉克勒斯的『声音』的话,不分敌友,万人皆会被影响。那正是将军,作为国家之剑的斯特拉克勒斯这男人拥有的力量。会因听到那声音而奋起或是脱离的就只是一介兵卒。然而,会显示出那以外反应的存在虽稀少但也存在。
「仅仅只是狂者吗,亦或是战士之卵吗,让我来将你看清吧」
白发的男人,威廉。男人眼中是怎样将他映出的呢。



「从西方有骑兵强袭!大概——」
「应该是斯特拉克勒斯吧」
缓慢将沉重的身躯抬起的大个男人。白色的甲胄包裹其身,那是历战的勇士的身姿。其身宛如画中的军神的写照。这就是这个男人,
「巴尔迪亚斯将军、出征!」
不动的巴尔迪亚斯。
虽是有着不断被抢先的印象的强大的男人,但这男人的战斗本来就是后手必胜。给以为抢到了先手而自得的对手的要害处,施以沉重一击将其击倒的『沉重的战斗』是其特点。这一手法使巴尔迪亚斯获取了阿尔卡迪亚的顶级将军的名号。

「黑金,还真是一如往常轻浮的男人啊」
「什么啊只是不动你过于沉闷而已」

正在进行攻城战的途中,预料之外遭遇的大将们在马上互相盯着说到,本来不可能发生的构图就出现在这里。而对这场景想象有所想象的估计也只有作为大将的双方将军,以及他们的亲信吧。
「副将中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应该正指挥着拉科尼亚那边」
「嗯」
少言寡语地回应道的巴尔迪亚斯,此处也体现出了他的重。
「……奥斯特贝尔格要舍弃拉科尼亚吗」
「天知道。老夫只是一介军人,是不牵涉进政治的主义」
双方将军放下头盔的覆面部分。脸庞虽变得不可见,但双方间的气压增加了。
「没什么。别看客蒙(キモン※)那样他也是有能的军人唷?还没确定拉科尼亚一定会陷落,嘎哈哈」(※:历史上希腊名将的名字)
「正因为有能,才会看透没有胜算啊。斯特拉克勒斯!」
各自的军势散落出火花。双方合计也不满百骑的数量,但那迸发出的热量简直等同于城前的攻防,否,是拥有在那之上的热量。其沉重感完全无法被匹敌。
「只要削去你这家伙的首级就好了吧巴尔迪亚斯!」
两者同时突击。马匹承载着大个男人疾驰而行。巴尔迪亚斯是大矛,斯特拉克勒斯是大剑,双方都挥舞着普通的家伙所无法驾驭的大家伙。
擦身而过的一闪。
「咕、噢!?」
令两军下属不由退缩的轰响。
「咕哈」
「呶嗯!」
两把雄兵就那样连续交错着。令人恐怖般的速度和重量,拥有将巧妙的技术一扫而光的程度,和杂兵的基础规格完全不同。
黑白在场间舞蹈。不谋而合的单挑,这也和往常一样。巴尔迪亚斯和斯特拉克勒斯正对峙着。介入其间实在是太无风度,在这场间没有那般粗鲁之人。万一出现了,那这里马上就会变为两军混杂的死战吧。当然,那种无礼之人会马上被斩杀。
「那样的话为何行动了!」
「哎呀,关于那点真是抱歉,发生了各种事情唷」
强韧地,俊敏地,沉重地。
「不过已经是结束的事情了。享受现在吧不动!」
「用花招弄脏战场的你这家伙就去死吧!」
彼此以更强的力量进行碰撞。


17 黑发少女VS黑羊

城墙外壁上搭起的梯子的底部形成了血池,那是由阿尔卡迪亚、奥斯特贝尔格两军的鲜血积蓄而成。失去的生命越多这血泉的深度就越深。战场终究是消费生命的场所,不论往其上嵌套怎样的浪漫事迹,这个事实也不会被动摇。各种各样的理由,各种各样的正义在此处交错,战场就是如此复杂。然后那事实——
「呼啾噜噜噜噜」(血涌上喉咙后发出声音时的声音)
比什么都要简单,不论有怎么样的思绪,支配着这个场所的永远只有一个。
「哈、哈、叭啊啊啊?」(被干掉)
只有力量。而像是要体现那事实一样,一匹野兽在人类的战场中徘徊。
从胸口处露出的真红的宝石仿佛展现着野兽那被鲜血涂满的宿命一样熠熠生辉。
那身躯纤细且柔软,被发达的肌肉所包裹,行动灵巧并隐藏着锐利的尖牙。
「扭曲着啊,而且——」
看着野兽的男人的眼里映出了围绕在它周围的死灵群。虽然只是心象,但那是表现出人的本质的东西。被称为‘气场’的那个是扭曲的精神的投影,并将扭曲体现到了极致。光是看就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的世界。
「——很强!」
「嘎啊啊啊啊啊啊!」
白色野兽突入到了男人面前,那是用手着地宛如四足野兽一样的动作。既无道理也无价值仅仅只是想要那么做,这一点也令男人感到麻烦。
「围起来」
男人的一语使得野兽被从与他一同暴走的群体里分离出来,但野兽对这并不在意。
男人和野兽被围在了圆环中。其内侧是由长盾组成的壁垒,而外侧则有男人的部下在不断地驱除狂躁者们。这样舞台就完美了。
「这样就能充分的测试了、吗」
兽牙被男人挡下。这已是能轻易杀死百人队长程度的攻击,而能接下攻击这点正说明了男人有着在那之上的强大。
「咕噜噜噜」
不知是否是发现直线攻击无法战胜敌人,野兽踩着盾取得的『上方位置』。
「呶、从天上吗?」
人类对上空的攻击较弱。对于在平面战斗上身经百战并在这方面特化的战士来说,上空而来的攻击是压倒性的预料外。因此这是弱点,是战士的弱点。
「简单」
男人轻松地将其躲过,从这就可以看出男人的战历异于常人。知道弱点所在并有相应的对策,能以些微的动作进行对应。因此没有破绽。
「呼嚇啊啊啊啊」
然而野兽并没有那么天真。否,正是因为舍去了天真才是野兽。正因为舍弃作为人的自己,遵从本能才成为了野兽。理解人类的只有人类,因此它本能的知道人类的弱点。
特意瞄向男人脚边。用着两足步行所不可能实现的低姿势来瞄准脚踝的攻击。理所当然对双足站立的人类来说,那必然是弱点。
「还是简单」
男人将自己的剑插入地面将野兽之剑挡下。两招都被挡住的野兽毫不犹豫地松开了剑,因为除了剑,野兽还有撕裂肌肉的利爪和咬碎骨骼的尖牙。野兽飞扑向男人薄弱的脖颈——
「都说过太简单了吧!」
男人抓住野兽的脖子并用另一只手使劲地揍向它的腹部将其击飞。
「咕嘎啊啊啊啊啊啊噗咯欸欸欸啊啊啊」
从口中喷洒出秽物的野兽在空中飞舞,然后摔在了地面上。白色野兽因疼痛而在地面翻滚着。
「从人堕落为野兽是想怎样,这个大蠢货」
男人眼中的兴趣逐渐消失,差不多已将它看清了。
「只是堕落为野兽的家伙的话,去杂耍场或斗技场想看多少都有。它们虽然都很强,但也不过止步于野兽,绝对无法成为真正的战士。」
看着完全不打算听男人的话语只是不断重复着「好疼、好疼」的野兽,男人叹了口气。看来眼前的并不是战士之卵,仅仅只是非人之人。
「阁下会很失望的吧。要是这闹剧能展现点意义也好啊」
已经失去兴趣,打算收拾残存杂务而转向部下们时——

「没问题的阿尔。姐姐一直陪着你。痛痛飞走吧—。看吧,不疼了吧?」

听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音色,男人倏地一下反身看向了野兽。
「不、好疼啊。好可怕啊」
「是呢,又大又强『又黑』的……那个羊先生很恐怖呢」
男人皱起了眉头。
「呜、好可怕啊」
白发的男人站了起来。其身姿和不仅没变甚至退化了展现了和刚才完全不同的气氛。然后,男人的眼中映出了无法置信的东西。
(那是、什么?那种『东西』从没见到过)
男人眼中映出的景色,那应是白发青年所表现出的气场。其中一部分是由大量狂乱蠢动的躯体和一具骸骨形成。虽是十分鲜明的死之形象,但在其中能看见一人,那是如同守护着青年一样,慈爱地温柔地抱着他的黑发少女。
没有意识介入而独立存在的东西。男人没有从其他人处感觉到过这种心象。在男人长远的战历中、他的人生中,从未遇到过如此令人无法理解的景象。
「没问题,有姐姐陪(凭依)着你呢。我会保护你的」
「嗯。谢谢你阿尔蕾特姐姐」
然后自言自语的青年也像是阴森感的集合。一人使用着两种音色演绎着对话。不,搞不好本人就是认为在进行着对话。
「……」
男人的视线前端是青年那如同被躯体们吞入一样的风景。『普通』的话一旦被吞噬就会失去自我变为疯狂状态。男人也已看过大量落入那种境地的家伙们,比如在战场、在斗技场、在杂耍屋、在死地——
「嘿嘿,很可爱吧?这孩子还不强呢。既胆小、又是爱哭鬼、还很纤细,晚上睡觉时不给他唱摇篮曲就睡不着的小孩子。是我可爱的宝物」
聚集而起的躯体,以及领导他们的黑发少女。拥抱、保护、在青年受挫时守护着他的少女,温柔地张开了嘴。
「被掠夺了就夺回来吧,被窃取了就偷回来吧,被杀害了就杀回来吧。不被给予任何宽恕,即使乞求着望向天空,神也不予你(阿尔)任何回应。那就来掠夺吧、偷盗吧、杀戮吧。我小小的宝物,请把将我夺走的疯狂的世界杀死吧」
那无法想象是以摇篮曲般温柔的声调唱出的,歌词的内容以及其氛围都满溢出了绝望的、令人憎恶的、阴暗的东西。
身体不断涌出血液,少女也流下血泪,而那青年亦是同样,正流着眼泪。
摇晃着的红宝石映照出悲哀、绝望、憎恶、愤怒,仍然美丽地闪耀着。仿佛代表着青年自身一样的真红,即使在现在这不可思议的状况下依然继续展现出不变的光辉。
「呜呵呵、很美丽吧。和这孩子非常相称……有点嫉妒呢」
黑色少女的气氛一变。男人一边提防着她一边预测着她下一步的行动。
因发愣而大意了,男人一下字被打飞到周围构筑着壁垒的盾兵身旁。谁也没来得及制止,一只手伸入盾牌的缝隙间夺取了盾兵的佩剑。众人无法掩饰对那速度的惊愕。
「因为我是外行人……还请手下留情呢」
然后如舞蹈般削去了身旁二人的头颅。那个瞬间躯体们一起发出了喜悦之声,如欢迎同伴一样对他人的死与不幸而欢喜的灰暗的心灵。它们正是那个的化身。
「因为有两把剑所以是两倍强度,不是这样吗?」
男人不快地眯起双眼,他的体内涌现出了气场。
看见这情景,被黑色少女所操控的白色青年也眯起眼睛。
「……嗯—,好大的羊。你,很强呢?」
男人的周遭涌出了雾霭一样的某种东西。那是黝黑的,拥有双角的羊。
「我是黑羊的客蒙,客蒙·冯·冈特尔※。报上名来怪物!」 (※:ギュンター:Gunter)
「威廉·利维乌斯……这是『我们』的名字。我们将会理解全部的世界、使其屈服并把世界握入手中!渴求着、饥饿着、饥渴得无法抑制啊!」
『威廉』动了起来,将夺来的剑挥起,杀向了名为客蒙的男人身前。躯体之中有个红发青年痛鸣着怨嗟的声音。躯体们正进行着大合唱。
向着客蒙的喉头,一闪——
「以为能够到吗女人?吾名为客蒙,是支撑奥斯特贝尔格王国最强的男人、大将军斯特拉克勒斯的右腕。看穿你们的想法……实在太过轻易连游戏都算不上!」
男人的剑,客蒙的一击将『威廉』浑身上下、全身全力所有的一切全部击溃压倒。两把剑都被粉碎,连躯体们形成的气场也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
「哎呀,果然赢不了呢」
黑发少女这一心象和被其操纵的青年,『威廉』轻易地松开了被粉碎的双剑,躲开了客蒙的一剑。但是,由于无法消去袈裟斩的冲击而倒在地面。
「那么作战其二」
在倒下的地点处有着事先丢下的威廉的剑。
「要用那个与我对战?」
看了一眼那个,客蒙架起了剑。威廉轻轻一笑——
「不可能去打赢不了的战斗吧?我要逃哟」
向后跳去。他灵巧地回转身体并顺势将作为墙壁的士兵的头部切开。这是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预测到的行动,甚至是客蒙都没用预想过。
「没什么味道呢。虽然吃了也没什么意义但是……我开动了」
如舞蹈般连续削去敌人首级的威廉,正不断将生命如摘下花朵般斩断。那是与他温柔的笑脸和跃动的红宝石形成对照般的惨剧。
「可恶,快散开!让开道路!」
客蒙的命令在这异常事态下并未带来任何意义。
「呵呵,这边这边」
在人类如罐头样拥挤的此处,一般人是无法正常来回行动的。然而威廉正随意地移动着,在其活动路径上堆积有被夺去性命的空壳。
「虽然你更强,但是你『们』是被束缚着的,没可能能超越我们。被一旦超越就无法赶上的同伴、规则、法律、伦理之类束缚着……真是无聊」
威廉站在城墙外壁的边缘上,他那温柔的笑脸被血和红宝石的鲜红映照得越发妖艳。
「那里是死路,现在我就要将你斩杀!」
推开部下,客蒙带着愤怒的表情靠近威廉。
「那种常识已经不管用了。那样的话马上就会被这孩子追上了哦。虽然这孩子既胆小又纤细……但他非常勤勉,是个努力家,最重要的是他是饥渴的」
说完这话的瞬间,威廉将背后向着客蒙的反方向倒下。
「什!?」
那边是空中,外壁下面是地面,摔下去的话等着他的只有死。
「等等!」
客蒙的挽留也变得空虚,威廉在重力的引导下落下了外壁。
「可恶」
客蒙探出外壁边缘看向地面。下方蠢动着阿尔卡迪亚军无法看见地面,威廉生死不明。
与客蒙对峙就必定会死,但从此处落下的话还留有不死的可能性。
「……不知道、他到底怎样了啊」
以性命为赌注的赌博,那并不是划算的赌博。但是,即使那样,那也是现状下存活几率最高的选项。真是合理至极,不将感情全部舍弃是无法选择拼上性命的赌博吧。
「去通告全军,这场战斗是吾等的败北」
这是从喉咙中榨出的命令。客蒙本来的工作是漂亮地从这场败战中撤退。因此这只是场闹剧,如巴尔迪亚斯察觉的一样,这场拉科尼亚攻防战除了闹剧外没有任何意义。
被下达了撤退命令的部下迅速的为了实行命令而开始移动。
「……」
客蒙独自眺望着地面,回想起刚才与自己对峙的对手。和至今为止遇到的任何东西(对手)相比有着巨大差异的那个对客蒙来说也是无法衡量的对手,完全无法想象那个会如何成长。
「客蒙爵士,差不多了」
部下向客蒙搭话。客蒙无言的点头,使目光离开了城墙外部。
「……」
为了撤退而迈开步伐,一步,两步,
『期待再次相见』
令人战栗的冷气向客蒙袭来,如在耳边细语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客蒙猛地转身,然而那里什么都没有。
「……真是服了。我搞不好放走了非常了不得的东西」
客蒙对『威廉』的生存得到了确信。然后,这件事在之后会对自己、对斯特拉克勒斯、对奥斯特贝尔格带来怎样的影响呢,脑海中闪过这样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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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终战

「好像成功地撤退了啊」
「因为客蒙很优秀啊嘠哈哈」
不知第几次的交手,在双方的收获开始变少时,两人如商量过般拉开了距离。巴尔迪亚斯和斯特拉克勒斯,两人都感受到了战场的终结。
「要追击吗?」
「不,反正靠骑马的速度还是会被甩开」
「嘠哈哈哈!托你的福稍微享受了下这场战斗啊!」
「哼,终归只是闹剧中的一幕」
「真不坦率。不过那啥……虽然还不清楚,但让我断言一句吧」
「……?」
对斯特拉克勒斯那饱含深意的笑容,巴尔迪亚斯浮现出了疑问。

「时代正在改变!老夫们所不知道的时代要来临了!」

斯特拉克勒斯张开两臂、欢喜地宣告着。那喜色有着即使透过甲胄也能传达过来的程度。巴尔迪亚斯抬起了覆面。
「你从这个闹剧中发现了什么?」
「各种,呢。并不只是这场战斗,不是说过我遇到了各种事吗」
这样说着的斯特拉克勒斯巧妙地操众着缰绳,让马调转了方向。
「彼此都不想错过这个潮流吧,库哈哈」
「我不打算乘上无聊的潮流。要退的话就赶紧撤退」
「嘎哈哈哈哈,那么再见了!」
从那飒爽离去的背影满溢出了无法想象是败军之将的霸气。
「新的时代、吗。无聊」
但是巴尔迪亚斯也、有所预感,有着什么正要改变的预感。此次拉科尼亚的成功夺还也是那变化的征兆吗——

到现在为止拉科尼亚已经接近十年作为阿尔卡迪亚的领地在地图上刻有其名。这是在拉科尼亚历史上也不常见的长期支配。然后这次战争决定了阿尔卡迪亚将更加长久地统治这块儿土地。这对于阿尔卡迪亚、奥斯特贝尔格两国来说都是首次的。
天秤会向阿尔卡迪亚和奥斯特贝尔格两者哪边倾斜呢,现在依旧无人知晓。



「——廉、威廉、威廉!」
「……嗯」
威廉一睁开眼就看见卡尔的哭脸出现在自己眼前。周围有着威廉所属的十人队的身影。看得到天花板说明现在正在营帐之中。
「我……怎么了?」
「没什么怎么了!你突然擅自跑了起来,去到了城墙上面,我们虽然拼命追赶了但是人实在太多,你从外壁上掉下来的时候完全摸不清头脑,我都陷入了惊慌状态了啊!」
卡尔那稀奇的怒脸使得威廉有种不可思议的脱力的感觉。然后他暂时把不断怒吼着的卡尔放到了一边,开始整理状况。
(这次我完全输了。这次还稍微保留了些记忆。强烈印刻在脑海中的有黑色的山羊。虽然更根源的记忆没法好好回想起,但是最后那一击的重量……铭刻在了手上)
仍感到麻痹的手掌成为了传递记忆的线索。
(野兽,没想到是野兽。对手眼中所映出的我的姿态居然是丑恶的野兽)
威廉回想出了杀掉的对手眼中所浮现出的自己的身影。嘴边垂落着和血液混杂在一起的唾液,脸庞十分扭曲,眼中充斥着血色,威廉那身姿说不出任何借口得丑陋。
(那之后,我……遇到了姐姐。和以往一样对我说着话……不,会话本身成立了?怎么可能,那种事太蠢了)
但是威廉手中残留的麻痹感和脑海中残留的记忆以及退化成幼儿的威廉与姐姐的独白都确实地存在着。虽是难以置信的事情,但威廉在敌人面前完全没能控制住自己。
(是被那个男人身上所缠绕着某物给影响,失去自我,甚至向远超自身的存在而挑战了、吗。……哼、哼哼——)
威廉没有完全将涌上的东西给压制住。
「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威廉。难道生气了?我说过头了吗?」
「哼哼、不、卡尔什么错都没有。只是,我才注意到自己完全不行啊。虽然觉得自己已经深思熟虑、是冷静的了,但没想到打开盖子一看……居然是这幅模样,只能发笑了」
威廉燃起了对自身的怒火,那是简直是想将之前那自信爆棚的自己揍飞的心情。自己完全没有什么优越的,只是误认为自己很优越罢了。以为书中获得的全是正确的,只是进行着纸上谈兵。误认为办到了那些的自己优于他人。
「威廉已经十分厉害了哟,像我就完全不行」
卡尔的安慰对现在的威廉来说是值得感谢的。虽说受到卡尔这样压倒性低等级的安慰是无法言喻的屈辱,但现在那却令人惬意。威廉决不能将这个愤怒,这个可耻感,以及现在所感受到的全部的负面感情抛开。
「谢谢卡尔。你肯那样说真是帮了大忙」
那才是威廉的原动力。对自己的愤怒正源源不绝地涌现出来。
「也对不起大家了,给你们添了麻烦」
虽不知道为何不得不向连记住名字价值都没有的杂鱼们低下头颅,但那也全是因为自身的失态、败北而导致的不得不低头的结果。败北就是那种事情。
(再也不会……绝对不会再失败了)
无法原谅那的话就只有不断获得胜利。必须持续战胜,紧紧抓牢接受他人低头的立场。比谁都优越,比谁都向着高处——
(我不会输,不断赢给你看)
威廉向自己立下绝对的誓言,那是持续胜利这一誓言——


本帖最后由 yao11069 于 2017-3-3 17:13 编辑


19群雄割据的世界


 奥斯特贝尔格王国,是位于阿尔卡迪亚东南方向的国家。有着几乎和阿尔卡迪亚同等面积的领土,气候也没什么不同,或许还稍微暖和点。更南面与超大国加利亚斯接壤,作为数次击退其侵略的武国而声名大噪。是有着七王国之称号的大国家。
「嘎哈哈,恭喜陛下!」
 而那大国,迎来了变化。奥斯特贝尔格的英雄,『黑金』斯特拉克勒斯,能让他鞠躬行礼的是――
「不,这没什么。斯特拉克勒斯才是幸苦了。趁着加利亚斯没来骚扰的这几天,竟然让身为英雄的你去打一场败仗,实在是非常抱歉」
 年十五,体型纤弱的少年。翠绿的头发配上温柔的下垂眼,全身散发出好人的气息。而且那是连警戒都为之消散的东西。谁都会喜欢上少年,谁都会放下警惕。一言蔽之,是个招人喜欢的少年。
 而那少年,正向斯特拉克勒斯低头,场面顿时哗然。
「……陛下。为王者随意低头可成不了众人的表率」
 听到斯特拉克勒斯的忠告后,少年的脸上露出了少许惊讶。
「可是,虽这么说但爷爷」
「咳咳!」
「虽,虽这么说但斯特拉克勒斯,我硬让你做非本意的事,错的是我这边。让我挺直腰板无视这些,办不到的哦」
 诶嘿嘿傻笑的少年。光靠这个,场面就缓和下来了。斯特拉克勒斯也叹了口气,以笑容来面对少年。看到这后,少年的笑容更灿烂了。只需要这样,虽为御前之地的这个场所却带有了休息室那样的氛围。
「先王驾崩,正值国内不安定之时,此刻必须要端正起态度来」
「呜,对不起客蒙。因为我的不可靠」
「……陛下露出这幅脸,就变成我是坏人了」
 打算使陛下端正态度的斯特拉克勒斯的副将客蒙,一下子被笼络了过去。
「嘛,预测到这将会成为不安的因素而舍弃的。原本这就是利益稀薄的地域。除了面子以外没什么令人惋惜的事」
 故意舍弃拉科尼亚,是在场全员的共同见解。
 本来是没有必要进攻拉科尼亚的,但是依先王最后的命令不得不将拉科尼亚夺回来,结果发生了大战。即使夺回了拉科尼亚,对王位交替没多久的奥斯特贝尔格来说是没有余裕来背负多余包袱的。所以才输了。尽可能不被人抓住弱点,尽可能不被人看出不安定,要小心谨慎――
「先王是个好人。为了确实看清后继者,为了不让众人因后继者问题争吵不休而小心行事。最后的拉科尼亚侵略战虽是无用功,但这也是为了陛下」
「我知道哟,斯特拉克勒斯。父亲为了弱小的我,镀上了名为拉科尼亚夺回的金箔。父亲最后的爱,我怎么会有怨恨之心呢」
 客蒙以冰冷的思绪倾听着这段对话。
 先王虽不愚昧,但决不是贤明的君主。拉科尼亚侵略战是为了在最后把自己的名字留历史上。对儿子是没有爱这种东西的,在斯特拉克勒斯和客蒙的奔走下,才将现在的少年推举至后继者的位子上。如果斯特拉克勒斯保持中立的话,少年不可能坐到王座上,而奥斯特贝尔格现在仍然处于争夺王位的泥沼之中。
「而且,有大家在我身边就如同父亲在陪伴我一样。拜托了大家,让我们团结一致一起振兴奥斯特贝尔格!」
 和霸气无缘的声音。然而在场全员的士气直线上升。这也是拜人德之所赐。这个少年所持有的仅此一件却又是最好的武器。
「话说回来,还有点心,大家来一起吃?」
 迷人精。
 曾以不参政为信条的斯特拉克勒斯,不惜违背它也要将其推上王位的理由就在这里。
 现任的王早已没了政敌。不,有过但全被现任的王所拉拢了。那并非故意而为,仅仅只是自然地依靠交朋友的诀窍将政敌吸收,全都拉入伙。那里没有算计,因而强力无比。
 没有敌人,故无敌。
 第八代奥斯特贝尔格国王,恩斯特・达・奥斯特贝尔格(エルンスト・ダー・オストベルグ)。英雄初见就认定其为下一代的名君。在他那翡翠色的笑容下不存在敌人。

     ○

「话说回来客蒙,那个小鬼,是让他活下去了还是杀掉了?」
 恩斯特御前的报告结束后,斯特拉克勒斯和客蒙走在王宫的过道上。因为尊重斯特拉克勒斯,客蒙走在少许靠后的位置。
「他擅自保住了性命」
 简洁,只是叙述了结果。斯特拉克勒斯对此略微惊讶了下。
「从你,『黒羊』的手中逃脱了吗。嘎哈哈哈哈!」
 是听到报告后满足了吗?斯特拉克勒斯的脸上浮现了笑容,思绪驰骋在终有一天来临的战场上――
「……我后悔了」
 客蒙他,流露出不同以往的氛围。对客蒙来说是少见的困惑。
「或许,早晚会成为陛下、以及阁下的祸患。我有这么一种预感。而这预感日复一日下渐渐地转变为确信」
 平常回话简洁的客蒙难得的话多了起来。
「忍不住了。忍不住了! 竟在这种年纪……还能品尝到新东西! 所以才不能停止战争! 嘎哈哈,真的忍不住了啊!」
 客蒙的忧虑一瞬间烟消云散了。眼前的怪物,为战争而生的鬼怪,那未熟者能与其相提并论吗?至少,在斯特拉克勒斯还健在的期间,不可能追得上。那份确信铭刻于客蒙心中。
「加利亚斯的黑发小鬼和阿尔卡迪亚的白毛小鬼,然后还有陛下,以及作为新锐国家的亚克兰德(アークランド)的骑士们都极尽兴盛,七王国是否还能存续,世上的种种情形完全读不懂。所以才好。太好了!」
 这个男人的存在,重,太过于沉重,乃至世界摇晃,也无法动摇这个男人――
「是被我吞噬,还是吞噬掉我……苛哈,变得有趣了哇!」
 英雄,老而弥强。

     ○

「呐—沃夫。接下来去哪里?」
 北接奥斯特贝尔格,南临交易要点真央海,东面连绵山脉,西侧则是鳞次栉比的小国群,有着这一格局的是这个时代、这个世界最大的国家,超大国加利亚斯。
 在其西侧国境附近有一个全员浑身漆黑的集团。百人规模的野外营地。篝火的红光照耀着夜晚。
「接下来……首先拿之前战斗得来的钱去买个漂亮的姐姐,再去真央海上的南岛潇洒快活,大概这样吧」
 名为沃夫的这人,被一个分辨不出男女的人重重地敲了下脑袋。
「之前就是因为这,害我们来到了加利亚斯的偏远地带赚着小钱! 而,而且还随意乱用团里的钱!」
 头被敲打的沃夫,一边喊着「疼疼疼」,一边看向别处。
「……那奴隶女又自己跑掉了」
「……我的魅力传达不到,她真是没品味啊」
「沃夫太饥不择食了。还有太小看女人了。我在就砍掉那奴隶女了」
「所以说,我一个人去啊」
「所以我说你太天真了!」
 吵着架的两人,而周围人则是「还是老样子」「来来喝啊喝啊」等等将这一幕当作一如既往的状况来接受。实际上,注视着他们的人几乎没有,各随各的休息着。
「嘛算了。别太小看女人、别毫无防备,能做到就允许你去。……但是啊,别做攸关性命的事啊」
 音调急转而下,不男不女的人霎时没了精神。沃夫的脸上也蒙上了阴霾。
「……我错了。说实话,我之前太洋洋自得了,没想到世上竟然有那种程度的怪物」
 思绪追溯至一月前,加利亚斯和奥斯特贝尔格爆发了一场小规模冲突。为何是在这时机无从所知,沃夫他们以佣兵的形式参加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结果,虽然立下了多数的战果,但有一次,仅仅那次品尝到了惨败。
「『黑金』斯特拉克勒斯,那是鬼怪啊。强过我所遇到过的任何人。战争,个人本领,完全敌不过。更夸张的是,竟然还放过了我!」
 刚才为止还没看向这边的全员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一点。
「把又强又帅气,世界第一帅哥的本天才!」
 虽然是如同以往带有些吐槽的发言,但沃夫的神色,以及只有能见之人才能看到的黑影从沃夫的全身漫溢而出,威压着四周。
「天才和强尚且还认同,但帅气与帅哥就……而且意义还重复了」
 在这之中,能坦然而对的只有一人,
「好烦啊妮卡。总之我极其生气。有着那样强的人已经够惊讶了,连那副将那个羊混蛋都比我强。彻底输了。真要被你抓破了」
 名为妮卡的不男不女的人胡乱地挠着沃夫的头。
「所ー以ー说ー,对手是一个国家的,而且还是七王国的首席将军和他的副将啊。能赢才奇怪,你还要我说几次啊」
 呆愣地听着妮卡责备话语的沃夫,抽抽嗒嗒的哭了起来。
「因为……约定好了绝对不会输」
「和莉莉娅,对吧? 这我知道。但是,死了就全都结束了,懂吗? 活着才有机会复仇。死了的话,我就成一个人了。那就,超寂寞了」
 沃夫胸前的小小吊坠在晃动着。这之中所描绘的人,世界上只有这两人不会忘记。对那两人来说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不会输。并且我不会死。我虽然会乱来,但不会硬来。这样可以了吗,妮卡?」
 沃夫慢慢地将吊坠打开,那之中所见的是微笑着的少女的画像。那是在她死前,于遥远的北方小国中与沃夫他们共度的那份记忆的,残渣。除此之外什么也没留下,什么都没办到,包括救她的事,带给她快乐的事,都没有,留下的只是这条用来规劝过去那无力的自己的吊坠。
「……哦。那就去决定下次的战场吧。我们不再弱小。但也没强到可以疏忽大意。为了变得更强……必须得积累经验! 去南国玩什么的还早了十年!」(妮卡)
 如晴天霹雳般遭受严重打击的沃夫,以一副被骗了的表情趴倒在地。对照下,妮卡则是一副成功了的表情,满面笑容地从沃夫身边离开。
 妮卡来到众人集聚的夜营地中心的巨大篝火处,找了个地方坐下。
「夫妇相声幸苦了」
「什!?」
 周围一片「两人很配哦!」「闪瞎了!」「不男不女也没关系,上啊上啊!」的欢呼声。面对这说妮卡是不男不女的那男人,妮卡立马用从袖口滑至手中的小刀向他掷去。「咿呀!?」,那男人吓得立即打滚。
「不是夫妇,更不是不男不女!我是的的确确的少女啊,你这笨蛋混蛋!」
 别说让场面安静了,哈哈大笑的家伙们果然是脑袋里少了一两根筋。妮卡哼地一声又往刚才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
「十年,吗。十年能追上吗?那个怪物」
 妮卡旁边的刚才搭话的男人,叹着气向妮卡问道。
「能追上。虽然那家伙是那副样子但他是天才,非常强,非常努力的人。根本不可能会有比他更努力的人。所以他能超越,一旦超越后,谁也追不上他。沃夫,是个非常厉害的家伙」
 妮卡的脸颊泛出了微红,是篝火的原因呢,还是说――
「嘛,因为沃夫『很快』。为了不被丢下,我们拼死奔跑着。必须要追赶他,首先是及格点,对吧?拼死奔跑的期间,也许会出乎意料地赶超一切。这样做了以后……『黑之佣兵团』(上方注释:ノワール・ガルー,黑狼?)就是最强的了」
 黑之佣兵团。在场全员所属的佣兵团的名字。团长是沃夫。副团长是妮卡和另一人,那人就是现在说话的文雅男子
「狼为群聚者。群聚之狼,无敌手」
 黑狼们静静地磨着尖牙与利爪。虽然现在还是小小的一群,但总有一天会向世界露出獠牙,为此,他们驰骋于战场来积累钻研成果。
「喂,果然一个都不能买吗?」
「这不明摆着不行吗笨蛋!你个混蛋快向吊坠磕一百个头!」
 星空月下,漆黑之狼胎动于世。

     ○


 遥远的西方,穿过大海,前方有着一个巨大的岛。昔日被称为加尔尼亚的这片大地,现在有着不尽其数的小国,毁灭生息,不断重演。呈现出战乱四起的战国时代的样貌。
 在这之中如绮罗星般灿烂闪耀的国家,其名为,亚克兰德。
「公主大人,夜风对身体不好」
「啊,我稍微待一会」
 建国方才五年,距改名为亚克兰德还不到三年。然而,仅仅两年就令加尔尼亚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换代三年,先不论加尔尼亚,就连在大海对面的七王国之中都赫赫有名。
「这座山的另一边,穿过大海,有着比加尔尼亚还要大的战场。不让人心潮澎湃吗? 贝林爵士(サー・ベイリン)。我的心中……这股涌动的感觉久久不能平静」
 名为贝林的男子,看到了年纪尚轻的少女的,那熊熊燃烧的大炎。
「我最喜欢战争了。血啊,铁啊,我爱这一切。我也许是疯了吧? 灼烧吾身躯的这股火焰,是否是诅咒的证明?」
 红发的美少女爱抚着刺刻在腰身上的某把剑。
「发狂有何不可。公主大人,吾等的战乙女—阿波罗尼亚・奥普・亚克兰德,皆如您之所愿。吾等大骑士全员,公主大人剑之所指即吾等身之所向,一切之敌定当斩尽杀绝」
 名为阿波罗尼亚的少女,或许是对答案满足了吧,视线从夜月的星空下转向山另一边的大地,脸上浮现出轻柔的笑容。
「我的部分,要留下来哦」
「遵命」
 还未满17岁的少女,阿波罗尼亚・奥普・亚克兰德,这少女才是亚克兰德跃进的关键,支配亚克兰德的毋庸置疑的王。
「还有,我已经不是公主了。以后别叫我公主了,贝林爵士」
「是,刚才失礼了,阿波罗尼亚女王陛下」
「……无关痛痒的小事」
「是」
 三年前,年仅十四岁的阿波罗尼亚继承王位。王自己退位,将王冠给予阿波罗尼亚。一切都是为了亚克兰德的繁盛,必须让更强者成为王。所以阿波罗尼亚成为了王。比任何人都强,比谁都具备王者之器――
「暂且叫公主也行。那么,明天也要战斗。今天就休息了,明天蹂躏一切!」
「遵命!」
 加尔尼亚的大地,被名为亚克兰德的大炎燃烧着。而这火焰现在正收容于加尔尼亚之中。然而,一旦满溢而出,就连七王国都不知道能不能阻止。名为亚克兰德的这个国家,名为阿波罗尼亚的这名女王,有着那种程度的炙热。
「啊—、令人雀跃的战场在哪儿」
 名为阿波罗尼亚的火焰,增长着火势,灼烧着大地。




20 意料之外的遭遇

威廉独自一人走在阿尔卡迪亚首都的阿尔卡斯的道路上。他并没有什么要事只是散漫地在露天街上闲逛。这对不喜欢浪费的威廉来说是难得的清闲时间。由于需要思考的事情、课题太多,头脑变得暂时完全没法工作了。因此才在这里消磨时间。
(卡伊鲁在斗技场工作,法维拉也由于公会成员的不守规矩而忙东忙西。不管哪个都……说起来之前还)

「虽然听起来有些严厉,但是那种事并不是能被人教会的。能做到的自然能做到,做不到的家伙就永远做不到。是属于才能、感觉之类的东西」
「……什么你这家伙,是说我没有才能吗?」
「我没那么说。反而是你太有才能了,我是这么认为的。一般应该是能察觉到后马上就变得能使用。不过,使用这词也有点语病就是了」
「完全搞不清楚。用听得懂的方法说明啊」
「那办不到。就算是你也不是知道我的全部,反过来也是如此、啊」
「……小气」
「抱歉。不过要是给你一个提示的话就是……要接受自己的、事。…………不,忘了吧。那对你来说实在太残忍」
「不懂你的意思」

威廉想起前几天和卡伊鲁的对话。结果对于那个内容什么点都没抓到一事,仍残留在威廉心中。
「啊—啊,没法简单迅速得变强吗」
这对威廉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首次受挫。一直以来不论困难有多深,只要使劲思考、努力基本都能成功突破。要是无法学习的也能入手能够进行学习的环境,要是线太细的话就摄取营养价值高的食物彻底地进行锻炼,取得知识并进行实践。做到这些就足够了。
「之后该怎么办呢」
也不能一直接受泰勒家的照顾。就算没法获得独自的房屋也该考虑下租房这一选项。外国人的话即使住在贫民街也算符合身份租费也比较便宜。
(不,贫民街还会发生小纷争,现在住旅店也……结果也挺贵吧?现在就算是便宜的小破屋……毕竟不是奴隶,在面子上会——)
即使是这么简单的事,威廉现在也无法转动脑袋得出答案。
(什么面子啊真蠢。脑袋快真的要过载的,不赶快冷却的话,也不知道会发什么怎样的失误)
威廉挠了挠头。不管什么时候脑子都很灵活是自己的强处,而现在那强处正处于失效状态。一想着不快点做些什么,思考就总是会到达『那个』。不可思议的力量的差距,还有,瞳孔中映出的自己丑陋的面孔。
(可恶,现在给我忘记!需要思考的事情不是还有很多吗!)
即使如此,脑袋也像钉在上面离不开那个问题。
威廉十分苦恼。


「让人为难啊小姐。商品被指出毫无道理的瑕疵……想要价格便宜点的话,希望你就老实地那么说啊」
「不是、这个、那个」
「要是我家的风评掉下来了你要怎么负责任啊」
威廉抬起视线。眼前形成了人墙,在那中心是贩卖布料的露天摊贩。大概发生了和客人之间的争吵。平时的话威廉当然不会对那多管闲事,但是——
「请问是什么情况?」
现在的威廉正处于焦躁状态。
「啊啊,这边这位客人呢,专门来找我家商品的麻烦啊。说这块布不是尼迪卢克斯产的。这么美丽的丝绸要不是尼迪卢克斯产的还会是哪里产的,你说是不是啊小兄弟?」
威廉走向露天店的老板。虽然瞟了一眼对布有疑问的客人,但由于客人低着脸而没法知道长相。不过威廉也没兴趣知道。
这不过是——发散压力而已。
「原来如此,是漂亮的丝织物呢。我能稍微摸摸吗?」
店主踌躇了一瞬间。就在这时,威廉知晓了是哪一边的问题。
「没什么,我绝不是在怀疑什么。我并不知道布料的好坏,只是想摸摸漂亮又贵重的物品而已」
「啊、是啊、当然没问题」
剩下就只有将其击溃。
「原来如此,这是不错的丝绸呢。话说回来店主,请问这是……用了怎样的编织方法呢?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用作参考、而已」
那个瞬间,店主的脸色改变了。背后要求索赔的客人也表现出了吓一跳的反应。
「那种事情怎样都好吧!和你没关系啊,赶快放下东西滚一边去!」
威廉浮现出了笑容。那乍看之下会带给人好青年的印象。
「说到尼迪卢克斯产的丝绸就是色丁、朱子织。这块布料虽然同样是丝绸但只是平织,我不会说哪边好哪边坏、也不打算在这评论优缺点,但是不得不说尼迪卢克斯产这一卖点确实是谎话吧」
那是宛如剥下一层皮后显露出的被浑黑的感情所占满的,恶魔的笑容。
店主的脸色变得苍白。
「你、你不是说你不知道布的好坏……」
「是的,我不清楚。好处坏处我完全不懂,只是具有相关知识。尼迪卢克斯产是朱子织的色丁而阿尔卡斯西北部生产的丝绸都是平织。市场价格嘛……虽然同样是丝绸但有数倍之差。至于哪边更贵,也不用我再说了吧」
店主连一声都发不出来。周围的人墙一起将攻击性的视线对向了店主。变成这样后这里也没法继续进行生意了吧。
「嘛,平织也没什么问题,我觉得商品本身质量也不错。虽然只是外行的眼光呢」
这样说着威廉背对着露天摊踏出了脚步。窥视着失神跪下的店主,感受着全身被灰暗的欲望满足的感觉。
(啊—痛快了)
与刚才相比思维逐渐转动了起来。使他人认输、将其踢落、噬取人生的一部分。再次认识到获胜的良好感觉,威廉的心情稍微变好了点。
(但是没想到回来这种露天街的中下流的家伙还能够分辨出真伪啊)
色丁和平织的丝绸虽然有许多不同,但毫无疑问同样是丝绸。虽然这要是发生在一级市民会访问的专门店中就会成为问题,但在这个二级、三级、甚至不是市民的人物都会光顾的露天街上,有着能了解丝绸的差异的家伙还是在预想之外的。
(本来在这种场所还将问题指出的那边才不对,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高级品)
虽说是吸引客人用的假货,但这种地方露天摊贩本来就不可能有高级品。而特意将其指出实在是不懂气氛,也难怪会被店主小看。
「……那么,脑袋也开始运转了也来寻找下出租屋吧」
威廉伸了个懒腰,稍稍提起了点精神。
「……那个」
(首先要租到房间,从能办到的事开始吧)
「那、个」
威廉的袖子正一下一下的被拉动。
「嗯?」
威廉的视线首先移到了被拉动的袖口、接着是在那里的纤细漂亮的手指、到达奢华的手腕、最终来到了一位人物身上,那个瞬间——
「什!?」
威廉的面孔僵住了。
「啊、刚才您帮了我,真的是非常感谢」
嘀嘀咕咕地小声说着话的是,鲁特加尔德·冯·泰勒,也是罗兰·冯·泰勒的女儿,还是现在和威廉一起在军队工作的卡尔·冯·泰勒的妹妹。
「不、不谢。我只是陈述了事实。没错」
威廉扯动着脸颊,做出差劲的假笑。对这太过突然的袭击,威廉在与刚才为止不同的意义上无法控制好自身。
(糟、糟糕的地方被看见了。不,与其说是被看见,这家伙就是提出索赔的本人)
威廉在不造成失礼的程度打量着鲁特加尔德。重新观察过鲁特加尔德后,威廉对她那过于稀薄的气场感到了愕然。那是混入人群后瞬间就能走失的程度,虽是美人但无法从她身上感觉到作为人类的气氛。
(在大都市阿尔卡斯,而且还是这种偏僻的露天街,和贵族,而且还是认识的女性遭遇的几率到底是怎么个程度啊!?混蛋!)
这是想在心中骂出脏话的程度。
「那个、刚才好像听到您说想要寻找房屋?」
不仅出现十分突然,连问题也是出人意料。
「诶、是的。也不能一直在泰勒家接受照顾,难得和卡尔大人一起作为正规军人能够获得工资了,就想着差不多该考虑下住处的问题了」
听着回答的同时,鲁特加尔德的表情明显的变得暗淡。看到那个表情,难道说了什么不妥的事吗,威廉内心慌乱了起来。
「麻烦什么的……家里谁也没有那么想、大概」
快要消失般的语尾。那声音实在太小,光听见就已经用尽了全力。
「而、而且,在、在金钱上拥有一定程度的余裕为止、还是存起来比较好。虽然有了余裕后就应该换为土地或物品,但、但是我觉得现在还不需要急,嗯」
「不、但是……」
「…………」
鲁特加尔德继续无言地扯着袖子。威廉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驱使着她这样做,而且也理解不到这行为的意图。
「话、话说回来鲁特加尔德大人为什么会在这种场所?」
威廉为了解开这个迷之状况提出了也并非很感兴趣的话题。鲁特加尔德慢吞吞地抬起了脸。
「……来买东西。那个,由于家里和服装关系的商会有所关联,我也少许做了点裁缝和设计,被拜托了朋友派对用的服装搭配,于是那个,就来买东西了。我还连布都没买到」
除了买布料,估计鲁特加尔德还打算把衣服一起做了吧。服装的选择和服装的制作当然在意义上是不同的。虽然是推测,朋友估计是拜托了前者吧,但是鲁特加尔德判断为了后者,即使作为贵族的女儿也还是一个人到了这种地方来买东西。
(真、真是太笨了)
威廉简直是想抱起头的心情。鲁特加尔德和威廉想象的贵族的大小姐实在有着另一次元的差距,太过远离尘世了。这种类型的人是威廉最不擅长对付的,因为无法对他们进行预想和计算——
(而且现在还抓着袖子,实在无法理解)
这样下去光是保持这这个状态就要日落了。考虑着该如何令鲁特加尔德行动,将她的手指拿开。推导出来的答案是——
「购物,如果不打扰的话就让我一起陪同吧?」
妥协。暂时先把自己的各种事情搁置,陪同对方的事情。然后总会有机会能够脱离的吧,威廉得出这样的结论,姑且妥协了。
「不会、打扰。非常、令人感谢」
鲁特加尔德浮现出了轻飘飘的笑容。手指仍然牢牢地抓着袖子还真是可爱之处。(注:并不是威廉在这么想)
「那么我们走吧。话说回来那个……这样有点难以走路?」
言外之意是打算请她把手松开。
「是、这样吗?」
好像完全没有传达到的样子。
领头的青年和抓着袖子低下头走路的少女,奇妙的购物之旅开始了。


21 假面与鲁特加尔德

购物之旅途经了多个地方。鲁特加尔德好像真的打算把金属加工以外的全部工序都由自己来完成,光是布料就买入了多个种类,线和发饰上可能被使用到的石头也收集了必要的量。行李不断增多,当多到光靠贵族姑娘无法自己拿动的量时,威廉只得打消了逃走的想法,专心在了拿行李上。
「还真是多的量。鲁特加尔德大人也要参加派对吗?」
威廉一人拿着大量行李。虽然鲁特加尔德多次提出自己来拿一般,但威廉实在没办法答应那个。毕竟有着面子和作为男人的尊严在。
「不,我虽然也被邀请了但是已经拒绝了,实在是不擅长在派对上出现在人前……也想过差不多不得不出面了但实在没法提起那个勇气」
那样的话这个行李的量就很奇怪。注意到威廉面露疑色的威廉,鲁特加尔德对此加以了补充。
「我打算不只做一件而是多做几件让朋友自己选择」
与简单断言的鲁特加尔德相比,威廉为那所需付出的辛苦浮现出了苦笑。虽不知道是多么重要的朋友,但需要花费的精力实在过多。如果这还是项无偿的委托,那真是笨蛋到极致了。
「啊、能去那里看看吗?」
鲁特加尔德走向的地方是,面具店。
(令人不舒服啊。话说派对是化装舞会(假面舞踏会)吗)
露天摊上悬挂着数个面具,从它们的眼及口的空洞处仿佛能窥见深渊。对于威廉来说面具实在是太过无缘的东西,不只没有戴过的时候连打算戴的情况都没有过。
「面具有木雕的或是陶器、金属等各种材质。先不说木雕,其他材质的面具从原材料开始加工非常困难,所以打算购买现成品然后再进行二次加工」
威廉从刚才就开始觉得虽然鲁特加尔德平时是沉默寡言声音又小,但一提及与服饰相关的事情就会变得稍微健谈起来。看来她是真的喜欢这一类东西。
「面具、吗」
在鲁特加尔德专心地鉴别面具的品质时,威廉也由于无事可干而拿起手边的面具端详了起来。和鲁特加尔德说的一样,能看到木雕及陶器等各种各样的材质。而且它们每一个都从某处透露出了令人不舒服的气氛。
(为了隐藏自己样貌的东西,既无法被读取表情也无法读取对手的表情,便利倒是便利啊)
但是戴上假面这一行为就等于对他人宣言自己有隐藏着什么事。
(我应该是不需要的吧,没必要专门制造出令人怀疑的要素)
威廉对自己的结论感到认同,将视线从面具上移开。
天空是压得人喘不过气程度的阴天。周围因为担心会不会下雨而变得吵闹,也能看到不具备屋顶的露天摊等店子提前关店的动作。
一滴接一滴,雨水打在了威廉脸上,看来已经开始下雨了。
「面具既是隐匿自身的道具,也是能从反省自身内部的东西」
威廉将视线转向开始说话的鲁特加尔德,背对着自己的鲁特加尔德的表情无法被威廉看到。
「在自己与外界之间夹入一枚面具。虽然只是一层薄皮的分界,但通过这一行为就能客观的审视自己,获得第三者的视点。我认为面具正是为了能认识到自己的存在而存在的」
威廉的脑海里出现了暴走时自己的身姿,浮现出了变得丑陋的自身的面孔。
雨、逐渐变大。
「就算是自己也不是完全理解了自己本身。我不了解我自己,您也不了解您自身。要是能为您那困惑、助上一己之力就好、我这么认为」
鲁特加尔德转过身。那不知至今为止藏在了何处的娇艳的笑容令威廉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对着自认为已经理解了的鲁特加尔德,看到那未曾见过的笑容——
「请,肯定、会适合您的」
鲁特加尔德递过来的『那个』是白色的面具,『那个』有着遮住眼睛附近的独特的形状。乍看之下有着和骑士头盔相近的气氛,但某处又有着如头骨般渗人的白色和形状。宛如要为面具增添色彩一样对其形状勾线的红色线条,仿佛是战场的火焰、大量的血肉。
「这个、给我?」
「是的、给您。这是作为您今天陪我买东西的谢礼」
一般人的话,看到这个面具都会联想到骑士的吧。兼备了美丽和强大的『那个』正是适合由骑士佩戴。
但是,威廉对那面具的印象完全的不同。亡者之王、统领死灵之王,简直是映出『自身』的镜子。令人寒毛直竖的气氛,简直没有比这还要适合自己的物品。
雨逐渐变大。多数的露天店都急忙地收起摊位,眼前的曾存在的面具店依然消失的其身影,只剩下站在这个场所的两个淋湿的人影。
威廉不知何时把得到的面具戴在了脸上,胸前藏在衣服内侧的红宝石也在摇动。两边都是从鲁特加尔德处得到的物品。而且不论哪个都是和威廉这个男人相称的物品。那不仅是和威廉的外面(外观)、还和内面(内心)也——
冰冷的思考能力回归了。随着和外界被半枚面具隔开,变得能够更加明确客观地观测自己。对雨水的冰冷感受也变得比平时更加敏锐。触觉感受着雨滴的感觉,嗅觉感受着雨天的气味,听觉感受着雨滴敲击大地的声音,味觉感受着渗入口中的雨水的味道——
视觉前方映出眼前被雨水淋湿的少女。
「请小心父亲」
鲁特加尔德向带着面具的威廉开始陈述。
「父亲是为了家族什么都能做出来的人类。泰勒家是在父亲这一代开始积攒起了钱财。那是在男爵、子爵中也几乎无人能比的数额的、财产。但是父亲,罗兰·冯·泰勒,还完全没被满足。不论拥有多少钱财也不过是后来之物(成金※),父亲真正想要的是地位。他说过那是在这个国家被真正认同所必须要的东西」(※:日本将棋进入对方阵地后变成“金将”的棋子)
威廉对鲁特加尔德的印象大幅改变了。曾以为只是远离尘世的少女、寡言怕生无法读懂气氛的愚蠢之人,那些印象被全部打碎了。
「父亲将人类分为能够使用之人和除那以外的、人。我和艾因哈尔特兄长大人、卡尔兄长大人都被区分为了后者。虽然表面上是被爱着的,但除了艾因哈尔特兄长大人以外都未曾被加以期待或是被爱。理解到那些的艾因哈尔特兄长大人为了反抗而立志走向了学者之路。然后父亲也很快欣然承诺了。……要是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他已经完全对兄长大人们没有任何兴趣了。我也是,早早被父亲大人看清了。说是我作为贵族之女,缺少了华丽感和魅力、这样。无法加入地位高的家族、这样。」
虽然话题内容悲惨,但鲁特加尔德的表情完全没有任何阴暗的氛围,不如说还透露这些许欣喜。有那样的、感觉。
「但是知道您的存在后,父亲将贴在卡尔兄长大人身上的标签变更了。父亲认为有威廉大人辅助的话,就有可能获得武勋,也可能提高泰勒家的地位。父亲期待着您,正因如此希望您能多加小心。父亲对您有着,和将您判断为可以使用一侧的人类相同程度的警戒。在利用您成功获得地位后,父亲会将您怎样,怎么判断您呢」
鲁特加尔德的话语变得暧昧,答案之类早已明白。『上位』的椅子数量是决定了的,泰勒家为了到达『上位』必须使坐在椅子上的家伙让开,然后,还要排除将必须要坐上椅子的家伙。当泰勒家坐上椅子后,威廉不可能会被置之不理。
「必将、铭记于心」
不知为何鲁特加尔德会和威廉说这些,那也可能是罗兰的陷阱。即便如此,那也有必要记在心中,罗兰·冯·泰勒是比威廉想象以上还要麻烦的存在、这一点。
「说回来,为何现在对我说这种事情?」
对罗兰的提问,鲁特加尔德露出了刚才完全不同的,纯洁的少女的笑容,
「是帮助了我的、谢礼」
微笑着回答到。那个表情使威廉产生了少许的即视感,却也没有回想起些什么。
「真是,两人都淋成落汤鸡了。我们回去吧、好吗?」
「诶诶,是那样呢」
鲁特加尔德一下握住了威廉的袖子。回过神来对那行为的违和感和不快感都已消失,而且结果顺势变成了仍要在泰勒家受照顾的情况,威廉在面具之下浮现出了苦笑。
(原来如此,这还真便利)
威廉意外的对这面具、还有鲁特加尔德这一少女都挺中意。
(那么,该怎么利用呢?)
现在威廉脸上浮现的恶劣的表情也被面具所遮挡,隐藏了起来。只要不去注意嘴边,谁也不会发现。威廉获得了两件武器,假面和鲁特加尔德。虽然完全不打算信赖她,但是存在,利用价值。


22 噩梦

沦为落汤鸡的两人回到泰勒家后,受到了家人温暖的迎接。用干爽的布料擦拭湿透的身体,在熊熊燃烧的暖炉前温暖起来。再喝了一杯暖和的热汤后,两人便分离了。

一人为了给朋友制作服装而到了自己房间。
另一人回到了借来的房间内。
「你好啊威廉君。能稍微说说话吗?」
「诶诶,当然」
威廉所借住的房间。罗兰·冯·泰勒正站在这房间门外。他没有进入房间内的打算,正靠在门上。
「我是来对你今天帮了鲁特加尔德进行感谢。谢谢你」
「不,考虑到我正受着照顾这些事都是理所当然的」
「啊哈哈,是那样吗」
「是的」
两人间暂时降下了沉默。在这种场合不能轻易开口,沉默是金,『弱的一方』先开口并不是好事。
「鲁特加尔德很聪明吧?那要是男人的话应该能起到作用吧」
罗兰的气氛,突然改变了。
「那孩子说了些什么我大概能预想到,并且也没有否定那些的打算。你利用着泰勒家,而泰勒家也在利用你。这是非常容易理解的双赢。美妙的蜜月。这次就先把彼此的性格放到一边。这是交易,然后只要这个交易尚未崩溃,我就会『期待』着你。请你务必、回应我这份『期待』」
温和并且温柔的罗兰这次也剥下来一层皮。既然被知道了就没有隐藏的必要,暴露出来的罗兰比威廉想象以上还要巨大并且扭曲。
「谨记于心」
威廉只能这样回答。在这种意义上,现在都无法获胜。无法获胜的比赛只要不去进行就好,不战斗的话就不会失败。
威廉在脑海中描绘着假面。用超乎想象的冷静抑制这自己的欲望,无法获胜的战斗还是能够回避的。冷静的、客观的判断了状况。最近一个劲暴走的不再冷淡的思考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
(只要未来赢了就行。只要最后赢了,就是我的胜利)
威廉浮现出浑黑的笑容。然后估计门那侧的罗兰也是同样的表情吧。这是吞噬彼此作用的关系。
最后被吞掉的是哪边呢。

获得面具的那个夜晚,威廉做了个梦。
小小的黑发少年正抱着膝盖哭泣。周围对少年投去怨嗟的声音,那是想用手将其绞杀的亡者的群列。憎恨不断膨胀,憎恶灼烧其身。在永劫的恶意中,少年只是害怕地哭泣着。
他正被仅仅一人、仅仅一人的亡者守护着。
「没问题,你没有做错。不是你的错」
说着温柔话语的少女,拥有和少年相同的头发,以及和少年相同的眼睛。
「真的吗?不是我的错吗?」
亡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周围传来了大量嘘声。即使怨嗟之声不断膨胀打算将其压垮,黑发少女依从一切中保护着少年。
戴着面具的威廉只是看着那副景象。乍看下那仿佛是美丽爱情剧的一幕——
「……够了」
对威廉·利维乌斯、阿尔来说哪边的景象是救赎,哪边的景象才与自己相配,是亡者、还是少女,是毁灭、还是救赎,是恶意、还是爱。
「别开玩笑了!」
威廉伸出手。黑发少女看了一眼那个然后微笑了。周围的亡者注意到那个,杀向了可以说是少年的代替的威廉面前。
「可恶!?我、我是!」
被亡者浪潮吞噬了的威廉,在意识将要飞走的时候,在最后的最后黑发少女抱住了威廉。从无法抵抗的恶意的集群,从灼烧身体的憎恶的集群处如同保护少年般保护着威廉。
「……」
少女什么也没说。并没有说出为了安慰少年的那些话。其实是希望她说些什么,希望能够交谈,然而从少女口中没有发出任何对向威廉的话语。有的仅仅是微笑。
「姐姐!」
那个瞬间,威廉的世界反转了。

「哈、哈、哈、哈」
噩梦。连是不是噩梦都不懂的奇妙的梦。
威廉起床时看到了镜子中映照出的自己那全是是汗的身影,实在是丑陋。
「咕咚」
威廉咽了口口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究竟意味着什么,什么也没能弄懂。只有不快感和难以抗拒的幸福感复杂地交织在一起。
「……真是糟糕的脸」
威廉将手伸向面具。这个表情决不能出现在别人面前。在扮演着威廉·利维乌斯的情况下,现在的状态实在不能说是好。
「……」
威廉通过面具看着世界。通过那有限的视界、被黑暗分隔的外界和被一枚薄皮隔绝的视界,威廉的思考回复了正常。
「……呼」
威廉取回了冷静,不得不进行每日锻炼,抬起沉重的身子,站了起来。
「真是,最近的我到底怎么了」
威廉对自身的不安定感到无语,疲劳地摇了摇头,为了进行每日的训练而走出了自己房间。

在这前方,威廉必须将永劫地和这噩梦一同前行这事,现在的威廉还不知道。


23 买卖

「话说回来威廉君,你现在要是没事的话希望能给我的工作帮忙,当然会给你工资的哦」
罗兰到了威廉的房间门口后一开口就是这句话。现在威廉是镇压完规模不大不小的内战后,刚刚回到阿尔卡迪亚的泰勒宅邸。顺便说一下,卡尔由于关于十人队的各种事物而正在外出中。
「工作、吗?」
关于宝石威廉只有一般人程度的知识并没有相关的专门知识。
「是只要能进行读写计算谁都能做到的事,然而,能理所当然做到那些的人在阿尔卡斯意外的少」
威廉现在很闲,正是觉得差不多该出门拜访下卡伊鲁或法维拉家来打发时间。不过对威廉来说当然会选择能够学到更多的一边。
「那样的话就让我来帮忙吧」
有钱人的工作,这是吸收那技术的绝好机会。

「首先你觉得我们是怎么赚钱的呢?」
在马车驶往工作地点的途中,罗兰向威廉提出的问题。
「我们,指的是商会吗?」
「不,认为是买卖全体就行」
买卖全体程度的事,如果是指一般概念的话那是有着工作经验的威廉也能理解的范围。
「首先是将采集到的东西直接换为金钱的原始的赚钱方法,接下来是贩卖生产的物品的农业性的赚钱法。如果是进出口的话就利用价值的差来进行赚钱。从水源丰富的地区往缺水的地区进口贩卖水资源的方法等。然后还有增加附加值,比如将普通的铁块加工成锅子或刀剑。通过像这样增加用途的方式,能将普通的铁块更高价的贩卖」
罗兰满足地点了点头。
「就是那样。买卖指的就是你说的方面中的某一个,或是将他们进行复合。不论是哪个行业基本都不会变。就是,便宜买入,高价卖出。全都可以总结到这一点」
罗兰顿了一下。
「那么我们商会为什么能够便宜入货呢?能够回收包含人工费和运输费各种事情上耗费的金钱吗?你明白吗?」
这样问向威廉。这些也是买卖的基本。
「比如,价值的差和附加价值,或是大量入货」
「真不错。特别是第三点意外的难以被注意到。价值的差和附加价值就和你先前说的那样只要从大量产出宝石的地区购买就能便宜的入货,加上卡片及装饰等的附加价值再进行贩卖。这是基本的流程。我们泰勒家旗下的商会更进一步在购入这些的时候是全部一起买入来降低单价。这样就能进一步增加盈利」
「但是,那是能降低那么大价格的东西吗?」
罗兰笑着回应威廉的提问。
「只要你进行接下来需要你做的事务工作的话就能明白了。不论是买卖的基础,还是我们到底有多么赚钱、呢」
自信十足的罗兰。看来实际上相当赚钱吧。
「这虽然是你还不必要知道的事,但是经营宝石业有着绝对不能做的事,和绝对不能乘上的潮流」
罗兰紧紧盯着威廉。在参加买卖的情况下不得不知道的事情。要稍微展现点事实,罗兰的眼睛表达出了这个意思。威廉的表情少许严肃了起来。
「那就是降低价格这件事,不如说反而要提高价格。那些家伙想要的是具有高昂价值的石头,而不是闪闪发光的便宜石头。我们所经手的东西是不论在衣食住行哪个方面都不必要的,除了奢侈品外什么都不是。不贵重的话就没有意义,要是被认为没有价值的话就完了。你脖子上挂着的宝石也是,要是没有被我们赋予价值也不过和路边的石子相同。请把这个记在心里」
不要伤害物品的价值。这是严格命令,罗兰这样说道。现在威廉仍没有对那进行影响的能力。但如果给罗兰帮忙的话说不定就有被任命到那个职位的可能。不如说就是有那种打算才会邀请威廉进行工作。让威廉从能够学习买卖流程的事务开始,这也是那个的佐证。
「那么,差不多了吧」
马车停下,二人走了出来。这是一级市民支配着土地的阿尔卡斯的一等地。由于贵族街被限制了进入资格,这正是进行买卖的上中之上的场所,在阿尔卡斯中流通有最多金钱的区域就是这里。
由于这个场所的规矩,钱代表一切。因此在泰勒男爵走下马车的瞬间,这里的空气完全改变了。视线十分刺人。
「早上好泰勒男爵」
「啊啊,早上好」
罗兰向列队的人们轻快地打了招呼,并向威廉招手。
「那么来这边,威廉君」
进入建筑物后,入眼的是整洁简朴的空间。工作场所不需要无用的华美感。还特意为了让事务人员能容易的进行工作而将一切无用的东西排除了。
「教导他进行工作」
「了解了」
应该是事务人员中一人的男人被指任为威廉的指导者。
「啊,有一件事忘说了。我有考虑将来令他担任泰勒家旗下的会长一职,以这点为前提进行指导」
工作场所一下子骚动了起来。全员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威廉身上。没听过这事的威廉将视线移向罗兰那边。
「总有一天卡尔会继承我。作为他的剑的你如果不在相应的地位就没法成为榜样吧?没什么,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要进行挣钱。考虑盈利问题的话就找我商量吧,在那次日,你就足以成为那个事业的会长」
罗兰对威廉很好,好过头般的好待遇。但是这个好处也是明显的陷阱。虽然如此但无法避开这个陷阱,因为已经选择了作为卡尔之剑来往上爬的道路。因此将会这样不断陷入其中,在卡尔·冯·泰勒之剑这一地位上被固定住。回过神来那个锁链将可能将威廉五花大绑的束缚住。
「加油吧。在进行这事务工作的同时也要感受并思考泰勒旗下有什么不足,在什么方面努力能带来利处。」
威廉终于注意到了泰勒男爵的目的。威廉本打算在拥有一定程度的力量后舍弃卡尔,获得了金钱和地位后就没有作为影子存在的必要了。在心中描绘了马上摆脱卡尔这种程度立于其上的构图。
(但是,泰勒男爵给了我恩情,变得无法舍弃卡尔了。要是成为了泰勒家旗下商会的会长的话,社会上来看也会认为卡尔和我关系紧密吧。在我拥有能够办到一定事情的力量时,社会不会允许舍弃卡尔的行为。原来如此,还有这一招)
然后还无法拒绝这个提议。在注意到各种事情后,现状的力量关系十分明确。如果将极好的提议拒绝的话就相当于在说自己有着什么不好的考虑,那对现在的自己是明显的不利。结果,现在就只能随波逐流。
(真是……仅仅一招就令我无法动弹了)
果然泰勒男爵程度完全不同。统率商会的存在,聚集了如此程度的财产,当然不会是普通人。
(嘛,现在就接受吧。那样对我也正好)
现在还是被潮流翻弄的存在,因此只需进行这状况下最好的选择。等到拥有影响局势走向程度的力量后,一定会将这状况改变。不如说从现在就十分期待着那个时候。
「首先要教你记账的方法」
「请多指教」
为此,现在有必要将能吸收的东西全部吸收掉,因为拥有知识一定不会带来坏处。

「……到底多赚啊,这些家伙」
进行这记账的同时威廉变成了愕然的表情。这么赚钱真的行吗,而且原石的入货价居然是这么低的吗——
威廉看向了挂着自己脖子上的红宝石。
(你这家伙,不卖出市场的话意外的便宜啊)
创造价值。威廉再次痛感到宝石业就是导演,而人们是为了品牌而付出金钱。


24 不败的卡尔十人队

阿尔卡迪亚西南部的山岳地带,这里是阿尔卡迪亚和小国泰雅接临的国境线。就算是七王国,否,正因为是七王国、作为大国必然会有许多像这样的国境线,即使双方存在国力之差也无法在全方位都保护万全。
泰雅的优先度对阿尔卡迪亚来说并不高,因此小纠纷都僵持不下,不,是曾经僵持不下,至今为止是这样——

「那么,走吧。去二个人担当卡尔大人的护卫,剩下的跟我走」
被满是泥土的绿色斗篷包裹住的一团,从边上来看的话宛如和泥土同化了的风景在运动。舍弃斗篷,一气呵成地跳下了斜面。
「什!?」
从高处而来的奇袭,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迟了。一群人从高处冲入了纵列的侧面。
「咻」
敌人束手无策,再加上——
「噢啦!」
除了领头的突入者外全员都装备了长枪。拥有高处的优势和装备的优势以及对敌人趁虚而入的战术的优势。这是完美无缺,必胜的局面。到头来这场战斗,
「白假面!?」
「这就,结束了」
开始前就结束了。
国境线战场上的尸体增加了十具,一瞬间就有十人丧命。
「威廉!没问题!?」
跑着靠近的金发青年,卡尔·冯·泰勒,白色面具的男人转向青年那边。
「看起来像有问题吗?」
白色面具的男人,威廉·利维乌斯嘴边浮现爽朗的笑容吐出讽刺的话语。像是对那感到放心一样,卡尔的脸松了下来。
「好了,向下一个场所移动吧。难得的山岳战,在不多挣点可不行」
「比起平原战,山岳战能使用的战术更加广泛对吧?地形能带来的效果很大,一个位置的选择就能给战果带来影响,而且视野也不大可靠还能做到伏兵或奇袭的战术」
「你这不是好好学习了吗」
「诶嘿嘿,因为把威廉布置的作业全都做了呢」
「……可以的话希望你能自发地进行学习啊」
「……我、我会妥善处理的」
这是部下们早已看惯了的主从逆转的会话情景。虽然作为十人队长的卡尔和在其辅佐立场的威廉,但在私事的立场上,是卡尔师从于威廉的关系。当然在公事上仍是卡尔出面,有着两人不会越过那一线而卡尔反而对那感到不服的奇妙的关系。
「就算是少人数也能在山中的战场上位置优势更易见效。现在还早,还想再多拿下两处。伊格纳兹(イグナーツ)带头,弗兰克辅助他。要是没有预料外的动作的话作战地点就和昨天的作战一样的位置就行。卡尔大人在中部调整队伍,我在末尾压轴」
「了解」
个头低性格好胜的是伊格纳兹,个头高柔和冷静的是弗兰克,双方都是在卡尔编成十人队时从泰勒家旗下商会中选拔出的人才。虽然使剑的手腕一般但对卡尔的忠诚度是绝无二心。理所当然也没有家人被商会作为人质的情况。
伊格纳兹带头然后是弗兰克,其他人紧随其后。压轴的威廉在确认全员开始行动前不会移动。确认到全员都动起来后,直到拉开一定距离前要进行等待。虽然这样做看起来容易被孤立成单独行动,但是威廉扩大视野内前方队伍背后范围对队伍行动有着巨大的效果。再加上威廉的话只要没有被敌人抓住或者包围起来就能够逃脱掉,因此稍微和其他人拉开距离。也正因如此有了闲暇。
「……哼嗯」
为了打发时间威廉用脚踢动先前斩飞的敌方十人队长的首级。看着那首级在地面滚来滚去,心中涌上了不可思议的兴奋和小小的征服感。
「(你)至今为止的人生怎么样?幸福吗?不幸吗?有妻子吗?有女儿、儿子吗?有朋友吗?」
威廉无法抑制住兴奋而骚动的笑容。
「真—遗憾—啊。死了一切就完了啊无能。不论是幸福还是不幸有钱还是贫穷贵族还是奴隶都是一样的。死了的你输了,活着的我赢了,这就是一切」
威廉顺着话语的势头而打算踩向男人的头部,那个瞬间——
「嗯?」
胸中闪过了明确的违和感,仿佛是疼痛,仿佛是悲伤,无法言喻的痛苦。
男人那凄绝地张大的瞳孔里映出了戴着面具的威廉的身姿。丑恶的野兽,将他人的死与不幸化作自身的愉悦的可怖的怪物。瞳孔深处映出的『自己』,正用这悲哀的表情看着它。
「那就是……一切啊凡人」
这样说着仿佛是要将幻影打消一样威廉使劲地踩向了男人的头部。啪的一下被压扁的头部中溅出了血液沾到了脸上,威廉将那擦去。幻影和疼痛都飞散了,剩下的只有——
「战场果然好啊。越是和死亡临近,做法越是纯粹,就越容易理解,这点真好」
披着人皮的野兽。
用手挡住嘴边隐藏笑容。就像自己理解的一样,这个笑容实在无法给人带去好感。反而会令人不愉快,因此需要隐藏起来。
(嗯,面具在卖这张『脸』(出名)上也能起到作用真不错。状态也、不错)
自那天以来已经数次驰骋于战场,其中向拉科尼亚那时的暴走一次也没有发生。虽然有时会向现在这样排解压力,但仍冷静地将自身完全地控制了过来。
(除了夜晚、以外啊)
那天以来连续梦见的梦。黑发的少女和少年,以及——
(不断膨胀的亡者的集群)
每次驰骋于战场就进一步增大的亡者。少年如被害者般抱着膝盖哭泣,而少女温柔的拥抱保护着他。不知为何令人想吐的景色。最近比起亡者,反而对那二人的关系更加感到不愉快。威廉并不明白那是为何。
「哎呀,差不多必须行动」
排除一切无用的思考。面具是用来反省自身的东西。
「呼,我不是能做到切换思考吗」
在驰骋于多个战场时,突然流传于战场中的勇名。威廉·利维乌斯,拥有『白假面』的精锐的十人队,卡尔十人队。这是不断带来战果的不败之队。作为那核心的『白假面』之名开始一点一点地在战场中响彻起来。


25 不败的理由

「啊,威廉先生,在这边」
弗兰克对着追上来的威廉招手
「和预料一样啊」
和威廉的作战一样到达了敌人背后的状态。敌方阵容是十多人展开着方阵,基本没有人数差,是对进攻来说理想的好状态。
「…………」
平时的话会毫不迷茫攻入其中吧,然而威廉正沉默着。
(……对手估计是百人队长,铠甲和其他不同)
看着位于敌阵中心的铠甲姿态的不同寻常的男人,威廉眯起眼睛。
(理性说着战胜不了,但是——)
威廉视线的前方是那自信满满等待敌人的男人的身姿,看着从那发出的轻微的寒气——
「……撤退了」
判断是撤退,明明已经具有了这么多好条件却还是指示了撤退。这要是不知道威廉,不知道这卡尔十人队的家伙的话应该会提出异议的吧,但是——
「收到,那领头还是我可以吧?」
伊格纳兹轻易地接受了并确认着下一个指示,其他家伙也没有特别表现出震惊。威廉说撤退的话就要撤退,这就是铁则。
「啊啊,在下一个地点待机。我还是作为压轴」
这就是卡尔十人队不败的理由。贯彻着通过威廉看透、看清敌人来决定进攻还是撤退。能赢的战斗绝不漏过,赢不了的战斗彻底地回避。
「那么大家、走吧」
随着卡尔的号令队伍开始撤退并向另一地点移动。整洁并毫无迷茫的行动有着令人恐怖的熟练度。对于撤退一事毫不犹豫,不贪得无厌其实以外的困难。而将那个意志贯彻队伍整体更是困难。
「好了迅速地,但是安静地撤退吧」
「队长—,说话的话会惹威廉先生生气哦」
「呣!?」
虽然困难,但凭着威廉的武力和卡尔的人品而将其达成了。威廉的武力和实绩增加说服力,卡尔那易被人喜欢的性格使人难以抵抗进而接受那点。队伍的气氛非常不错,实力也在不断上升。
(现在这样就好,这就是最好)
威廉只需要做到最好,并且将其贯彻这点正是最好的。
「…………」
即便如此,使其贯彻的本人,
「混蛋」
却无法接受。

「嗯?」
方阵的中心,男人的眼睛稍微感受到了好像有什么站起的气息。
「哦,白假面吗?哼哼,和传言一样胆小行事啊」
看起来已经撤退完成了。完美的利用地利,制作出令人难以追击的状况真是办的不错。但是只有那样,对男人来说没有『恐怖感』。
「喂—白假面!不要逃跑和我们进行战斗怎么样啊—!?」
那是对男人来说也有诸多压力的战场。几乎将一切策略无效化,除了自己以外几乎都被随意地玩弄着。正因为对正面冲突有能战胜的确信,因而感到欲求不满。
「喂喂!除了逃跑就什么都办不到吗!?不败的白假面先生唷—!」
要是不能被这简单地激将法煽动就实在划不来。实际上,纵观战场整体就是完败。均衡已经崩溃了。男人的本队只是在对遭遇战的胜利进行捡漏期望能够应付下战场,而无法做到令对方送上门多赚场胜利这点实在是难受。
「……切,贯彻到底呢」
焦躁不已的内心,但也持有赞赏的心情。完美的看透了对手的布阵并从优势上将其猎取的战术,评估对手的力量考虑攻守的直觉,并将这两方高等级地整理着。要说男人能不能做到那点的话——
「……不做点什么坚持到援军到来可不行啊」
以自己作为陷阱吸引对方前来的策略告吹,泰雅一方的局面绝对称不上明朗。

「可恶……真累」
威廉身边刚好谁也不在,他使劲将拳头砸向树木。
已经听不到从后方传来的声音,也没有人追上来,因此威廉不再隐藏焦躁。
「我才是、在『上面』的啊。比起那种杂鱼、下三滥,明明是我比较强!为什么我要!?」
从不断击打树木的拳头上渗出了鲜血,面具下是凄绝的表情。
「我不得不持续这种状况到什么时候啊!斯特拉克勒斯和卡伊鲁,这部分人能够理解,也能接受。但是……为什么我连那种杂鱼都、赢不了!?」
杂鱼。威廉的眼中是那样映出那个男人的。其他也有在相似的状况下,面对相似的对手不断撤退着。直觉告知着自己赢不了,然后另一边,和理性平行着的威廉内心深处叫喊着自己才是更厉害的一方。
「要到什么时候,我……我,明明能做到更多……」
威廉就这样,撞上了墙壁。


26 在夜营地

埃卡特(エッカルトEckart)百人队是(阿尔卡迪亚在)泰雅方面的中心部队,最近状态不断提升的百人队。这个队伍的夜营地中正回响着各种声音嘈杂不断。由于战场几乎确定是胜局,因此正规士兵们准备返乡,佣兵和非正规士兵们则为了胜利能得到的报酬而不断描绘扩大着未来计划。
「真是吵死了弗兰克。那些家伙不是也没做什么吗」
伊格纳兹鼓起了脸颊。
「但是要是没有他们也不行。这边能够自由地行动也是多亏了他们好好开路」
对着由于身高差而自然俯视着的弗兰克,伊格纳兹努力地挺直身体,然而也没有什么意义。弗兰克对他那迷之行动感到奇怪,而伊格纳兹的表情歪曲成了后悔的表情。
「全部都是威廉先生、基本上是卡尔大人的作战的功劳不是吗。那些家伙只是在指定地点干站着。只要有着我们不断获胜造成的人数差,对手就处于不敢轻易攻击的胶着状态,为啥那些不能被我们干脆的收割——」
「威廉先生不是说了吗?极端来说就算是石子也行,只要能堵住道路给予适当的压力怎样都好。所以果然他们还是起到作用了,人头数也是很重要的呢」
「哈,石子和我们拿一样的报酬不是太不合理了吗」
「的确。但是我觉得事实上我们也挺轻松了。和他们一样是按照指示行动不是吗?」
「那样说的话—也是」
伊格纳兹坐了下来,弗兰克也挠着脑袋。结果上除了威廉以外没有活动头脑的家伙,不说其他的十人队长就算是埃卡特百人队长也已经——
「啊,两位久等了。军事会议结束回来了—」
卡尔突然从帐篷中走了出来接近在外面等待的二人。
「没有,那么,怎么样了?」
坐着的伊格纳兹站起,弗兰克也摆正了身姿。
「嗯—和往常一样吧?」
三人稍微进行了眼神交流,匆匆忙忙的离开了那里。远离后卡尔叹了口气,
「只是呢—果然会难受啊。说着威廉制定的作战好像是我考虑的一样的话」
纠结着表情说出了这句话。
「但是威廉先生也理解了不是吗?」
「何止是理解应该是依靠着啊。因为由卡尔来说更有说服力啊」
卡尔自身是希望大家都能知道威廉的厉害之处。因此有着冒领功绩一样的罪恶感,像是在利用威廉一样而感到讨厌。
「虽然可能会令您不高兴,但是果然贵族的话语和外国人的话语所拥有的说服力是不同的。对外部而言像现在这样威廉作为剑,而卡尔大人作为头脑的组合可能更易被人理解反而不错」
这是弗兰克个人的解释。虽然这大概是正确答案,但卡尔依然在各方面有点无法接受。
「只要被认可了不就好了吗。只要按照威廉先生的作战行事应该是不会输的吧」
「我觉得骄傲是不好的」
「是—是—,弗兰克真是认真」
「啊哈哈,首先去和威廉进行明天的商讨吧」
「好—」「是」
三人为了进行磋商而走向威廉等待着的场所。

三人进入了卡尔十人队被分配到的帐篷中。帐篷虽然空间不够宽大,但能够分解携带,不仅轻巧还拥有一定程度的防风效果是个不错的物件。在这里留宿的只有作为队长的卡尔,而队伍的简单的作战会议也会在此处进行。
「我们回来—……奇怪?」
平时的话在小桌上展开地图思考着作战的威廉应该会出来迎接才对,但现在——
「…………」
威廉,睡着了。
「…………」
三人呆住了。他完全靠在椅子上仍带着面具头一点一点地熟睡着。
「……什、什么—,看到了稀奇的场景啊」
伊格纳兹用不会吵醒威廉的小声表示这惊讶。弗兰克也无言的点着头肯定到。卡尔也用「发呆—」这样的表情呆然地看着这幅景象。
「该、该怎么办呢?」
弗兰克慌慌张张地向卡尔问到。
「……总之,出去吧」
三人如商量好般陆陆续续的走出了帐篷。
不知该说什么的气氛包围着三人。
「就算是那个人,也会有展现出那样的破绽的时候啊」
弗兰克嘀嘀咕咕地呢喃到。伊格纳兹也「确实」这样回应道。
「最近也好像很累,就算是威廉也会有那样的情况唷、嗯」
「也是毕竟是接着连战的连战(连续战斗)啊。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阿尔卡斯了」
「在那之上最近几乎都像是由威廉先生暗地里指挥着百人队行动一样,可能也相当操心操劳了」
通过卡尔对百人队的行动进行建议。而为了建议能被实施,还为了被埃卡特喜欢而进行了贿赂甚至谄媚。表面上的工作和暗地里的工作全都包揽了的威廉的会消耗剧烈也是理所当然的。再加上一直维持着战功位于榜首,消耗肯定非比常人的吧。
「作战会议,怎么办?」
对伊格纳兹的话语吭声回应的卡尔,稍微思考了下,
「先由我们简单的思考下,明天起床后再向威廉进行确认吧。要是不稍微休息下的话威廉搞不好会遭报应」
「确实。在几乎确定胜局的现在应该也没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吧……你怎么想伊格纳兹?」
「那种事就交给你们了。反正我不像卡尔大人或你那样善于思考啦」
「那么我们三人来考虑作战……然后就是留宿啦!」
「!?」
兴奋不已的卡尔。没错,既然帐篷已经被威廉占领,卡尔就不得不和其他队员们一样在野外露宿。在拉科尼亚的大战后立马升格为十人队长的卡尔得到了住在帐篷内的权力,但是本人其实很想和大家一起野外露宿。然后现在,平时在那方面非常啰嗦的威廉不在。
虽然是胜局但是为什么没有把作为作战关键的威廉叫起来呢,全都是因为卡尔想得到这次露宿机会。卡尔·冯·泰勒所放出的至高的策略在此炸裂。
「但、但是泰勒家的子嗣怎么可以在野外露宿」
弗兰克发出颤抖的声音。如果被知道了让卡尔露宿的事情的话,不知道会被就职于泰勒旗下的大商会的父亲说教些什么。更恐怖的是要是触到了泰勒男爵的逆鳞的话,最糟糕的情况下家族会被击溃。差不多处于相同立场的伊格纳兹也变成了苍白的表情。
「反正那只是暴发户嘛。快快,进行作战会议然后大家一起睡觉吧—」
「……延续三代的家族可不能被称为普通的暴发户啊」
「被贵族那样评价的嘛」
「那、那就展现符合贵族的行为」
「真—是,不要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啦。这是命令。是贵族的命令!」
将哑口无言的两人放在一边,像是误解要进行什么留宿聚会一样,卡尔猛烈地兴奋了起来。两人异口同声到——
「「这不行了啊」」(注:放弃了)
这样说了。



27话 业之塔

『威廉·利维乌斯』站在昏暗的有着下水道气味的世界中。那是毋庸置疑的最下层,令人无计可施的最底边。此处既是世界的开始亦是世界的终结。
曾认为啜饮着泥水,吃着一小块儿发霉的干瘪的面包就是幸福。在一旦流行起疾病就会第一个死去的不卫生的环境中,人之死是随处可见的日常。为了度过寒冬甚至曾啃噬饿死者的尸肉,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做过。

那被称为野兽的话那样称呼就好。
那被称为非人类的话那样称呼就好。
但是世界啊,注意到吧。
因为改变世界的,不论何时都是脱离人道的家伙们。

『阿尔』正哭着,而『阿尔蕾特』正温柔地拥抱着他。周围的亡者在那周围来来回回地绕着圈,不断发出着和『往常』一样的怨嗟之声,和『往常』不同的是——
「……能移动、吗?」
『威廉』能够移动这件事。『往常』的话连一丝一毫都不能移动,只能看着景色不过是梦的这幅光景,现在被变为了『威廉』能够移动的世界。在某种意义上获得了神明视点的『威廉』,初次用自己的脚踏入了这个世界。
「……是因为带着面具吗?」
『威廉』试着触摸自己的脸庞却有摸到异物的感觉。已经习惯了的凹凸感『威廉』得知了那是平时带着的面具。
「也好」
一步。
「什!?」
缠在脚边的是曾受过照顾的进口书店的店主,诺尔曼和其妻子。脸庞凄绝的扭曲着眼窝中驻扎着无法映出任何事物的深渊,白骨和肌体混杂的丑恶的亡者的身姿,正紧紧黏在『威廉』的脚上。
「为什么背叛了。明明那么信任着你,明明曾把你当做儿子一般。为——————什——————么—————!?」
「咕、退下!很碍事啊!为了杀死我就不得不把知道『阿尔』的家伙杀掉。就算我在你们面前已经非常不显眼了但你们也不会忘记我的吧,因此就杀了啊!明白了就给我消失滚开!」
『威廉』甩动脚将诺尔曼夫妻赶走。
两步。
「你才不是威廉,威廉是我。你也不是诺尔曼,你连阿尔都不是。那么你是谁?你是什么?我 是 什 么 呢?为 何 我 不 得 不 死?」
爬上威廉右臂吊挂着的是红发的亡者。
「哈!既愚蠢又可悲的威廉君!反正你这种货色最终也就会死在路边荒野,反而想让你感谢我呢,对于名字被我使用的这件事!」
『威廉』挥动右臂将亡者甩开。
三步。
「为 什 么?」
四步。
「我 不 想 死」
五步。
「想 见 到 家 人」
六步。
「为 了 国 家」
七步——
将一切挥赶开,『威廉』前进着。对自己杀害的亡者们丝毫都不在意,外侧不论变成怎样都无所谓,对那些连看都不看。
「……果然令人火大啊你这家伙」
穿过亡者集群的前方,有着抱着膝盖流着眼泪的黑发少年『阿尔』和安慰着少年的黑发的少女『阿尔蕾特』。
「居然用我的脸摆出那种不像样的表情」
『威廉』唾弃地向『阿尔』抛出了话语。受到惊吓,『阿尔』抬起了脸。看到那张脸的『威廉』不快地扭曲了。
「什么啊那脸?」
『威廉』将手伸向腰边的佩剑。『阿尔』吓了一跳,那时有一个影子插入了两人之间。『威廉』对那拧起了眉毛。
「哈、偏偏是你要来妨碍我吗?阿尔蕾特姐姐!」
虽然『威廉』极有气势地抬高了声音,但放在腰间佩剑上的手却无法移动。
「你才不是我。我是姐姐的骑士,才不是像你那样的怪物」
明确的拒绝。那句话令『威廉』感到焦躁。
「……别开玩笑了。正是因为你期望了才会有现在的我不是吗!正因为是姐姐的骑士,才会为姐姐雪恨吧!我们那样期望了!因此我才在这里!」
「不对!姐姐的愿望是我健康的生活下去。纵然是为了复仇,现在的你又是什么?杀了许多毫无关系的人,犯下毫无意义的罪孽,却还连姐姐的仇人的脸都不知道。那就是姐姐的骑士吗!?不是完全和姐姐没关系吗!」
「因、因为那是必要的步骤。姐姐是我的一切,因此既然那被夺走了,我就不得不夺走更多的东西」
「就算姐姐期望复仇,那也只有杀掉弗拉德伯爵这件事。既不希望那以上的事,也不渴求那以下的」
被远比自己弱小的『自己』驳倒的『威廉』。
「应该像卡伊鲁说的一样收手的。你扭曲了,扭曲过头了。忘记了当初的愿望,只是将姐姐作为借口进行着坏事而已。完全没有复仇的打算,其实事实上也不爱姐姐,你无法爱上他人」
不知何时『阿尔』背后形成了亡者之山,那个正蠢动着轰鸣着怨嗟之声,一直蠕动着等待将『威廉』吞下的时机。
「你这坏家伙去死吧,让我们来代替你去讨伐弗拉德伯爵,然后就结束了。之后我就会像姐姐希望的那样健康地生活下去。朴素地、谨慎地,和卡伊鲁及法维拉三人一起生活下去。啊啊,和卡尔及鲁特加尔德也成为朋友吧。只要你死了,全部——」
在『阿尔』说话的途中,『威廉』投出的剑刺穿了『阿尔』的腹部。停下话语,『阿尔』看向了『威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确实和你说的一样,我已经疯了。我失去了作为姐姐骑士的资格。……但是、那又怎么样?」
面具内部的瞳孔摇曳着,挂在脖颈上的红宝石如鲜血般闪耀。
「吃下姐姐的时候,我诞生了。那时我觉得你已经死了,但没想到还活着?像这样,在我的心中抱着膝盖一边哭泣……一边为了逆袭将我吞噬而潜伏着!哈,我还真是无可救药!」
像是为了保护『阿尔』一样,『阿尔蕾特』无言地站起来挡在他身前。『威廉』浮现了笑容。
「阿尔蕾特姐姐,不论何时你都保护着我,即使死了也……支撑着我的心。但是,我已经不需要保姆了!」
『威廉』掐住了『阿尔蕾特』的脖子。用两手,像是温柔拥抱一样,
「我曾爱着你,比世界上的一切都要爱着你。就算是现在也爱着你。就算那样,正因如此,我已经不会将你作为借口,也不能作为借口。即使我所前进的道路的开端是那样,现在也已经不是复仇」
无可救药的扭曲了。从开始时就彻底扭曲了。对从他人处夺取一切连一丝的罪恶感都感受不到,甚至还感受到了愉悦。将这、将这个业称为复仇是不可能被允许的。
「我已经放弃了将你作为借口,声张着复仇的谎言,将自身的行为正当化这事。你就是我,在内心某处沉睡着的名为复仇心的借口……但是,已经没关系了。我变强了。就算,你不在也没问题了。」
『阿尔蕾特』即使在被掐着脖子的状态脸上的微笑也没有崩毁。那是从『威廉』的回忆中存在的幻想,永远无法触碰的梦。想要沉溺于梦想,想要扑入甘美的梦(阿尔蕾特)中。但是,『威廉』无法原谅那个。
「你打算杀了阿尔蕾特姐姐吗!?」
『阿尔』的怒喝穿透了『威廉』的耳朵,他以扭曲的表情和那视线对上了。
「喂喂,什么杀不杀的,姐姐早就死了。在这手中的只是根据我们的幻想,只会展露出美丽的一面的纯粹的梦想而已。一直微笑着?爱着我?那种事情谁都不回明白!」
『阿尔』动摇了。
「我们不知道,『卖花』时的姐姐。我们不知道,姐姐即使放下钱也要走出那个破旧小屋的理由。有打算知道她真正的一面吗?只是对着展现给我们的一面就满足了,从痛苦的真相处背开双眼,那就是我们啊,那就是你啊」
「不对!姐姐爱着我,我也爱着姐姐。只有两人的世界就曾在那啊!正因如此复仇才有意义!」
「确认那真相的方法已经哪里都没有了。姐姐已经死了,在听到真实的话语前,在被展现可能存在的那污秽的一边前,姐姐死了。我当然也有着在知道那之后仍然爱着姐姐的自信,有着其实即使没有被爱,也能继续爱着她的自信。但是,已经没办法知道哪些了。在这个手中的,只是回应我们期待的梦想而已,除此以外什么都不是!」
没有一切迷惘,『威廉』将过去爱着的幻影的脖子用手折断。响起喀嚓一声干涸的声音,『阿尔蕾特』崩落了。『阿尔』的尖叫响彻在这个世界。
「我不会将她作为借口。当然也会给夺走她的弗拉德伯爵相应的痛苦。但是,就算是哪个行为也将是我自己顺应自身的期望所做的。夺去、憎恨,夺取、愤怒,夺取、欲望,我如我期望的一样,充分地疯狂下去」
『威廉』将名为复仇的『阿尔蕾特』折去了。
「下一个就是你了,小家伙」
『威廉』将视线对上了『阿尔』。
「你疯了」
『阿尔』从被刺伤的腹部拔出剑,并使劲地将其插入『威廉』的腹部。『威廉』一动不动的承受了下来。
「是啊,我正疯狂着。以后也将……继续疯狂下去」
『威廉』从侧面击打『阿尔』。『阿尔』被打飞了。
「你不论何时都存在在我之中。杀人时,积累业时,你都在对我耳语。这错了,这是不对的事情,这样说到。那时而会令我产生痛楚,产生踌躇。理应在过去被舍弃的温柔、爱、道德心等伦理,总之就是良心,那就是你」
即使倒在地上『阿尔』也一直瞪着『威廉』。
「你错了!」
「可能呢,但是我不会放弃前进」
『威廉』用右脚使劲踩向了『阿尔』的头部。
「我曾持续拒绝着你们,不想看到你们啊。一直将姐姐作为借口的我,潜在着普通又理所当然的良心的我,在我之中有着和区区凡人一样的东西。我曾不想承认那些」
『威廉』来回地踩着『阿尔』的头,能听到呻吟声。从脚下传来征服感,这就是愉悦,这就是业。
「但是我会接受你们,清浊同在即是我。然后不论清浊将一切踩在脚下的才正是我。不论是不断膨胀的亡者,还是不认同我一直瞪着我的你,甚至还有借口,全部都是构成我的一部分」
『威廉』轻轻的移动视线的前方,脖子被扭断的『阿尔蕾特』正微笑着面对这边。看到那个的『威廉』苦笑着,继续到。
「能阻止我的话就阻止给我看。我会膨胀得更大,饥渴得饥渴得无从制止,渴望得渴望得无药可救。既想要那个也想要这个,金钱也不够地位也不够,什么都没有的我只能夺取能将其满足的方法」
『威廉』走向亡者的集群。亡者们对那异样感到退缩。
「夺取指的是,被满足这件事」
『威廉』踩下对自己有大恩的诺尔曼夫妻。
「被满足指的是,胜利这件事」
踩下红发的威廉。
「不断胜利的前方,被满足的前方,我面前的景色会是怎样的呢?那灿烂夺目吗?那温暖吗?浑黑吗?冰冷吗?说到底存在我被满足的情况的?」
踏着无数的亡者攀登上去,已经完全没有踌躇。步伐毫无停顿,视线笔直地看着『上面』。绝对的自信,坚定的自负,自己作为自己的证明正被一步一步的步伐证明着。
「你……错了!」
『阿尔』的叫喊从『下』方传来。
「哼哼,尽情叫喊吧。怨嗟是祝福,挣扎是鼓掌,响彻着雷鸣的福音啊!」
亡者们的叫唤回响着,充满憎恨的怨嗟之声和脚底那为了不被踩踏而匍匐挣扎的鼓动不断传来。那些全被变为了愉悦以及力量。
「我要是露出了破绽你们虽时都能夺走我的身体将我杀掉,我要是露出了弱点你们随时都能以下克上」
当『威廉』完全不打算露出任何破绽或是弱点,但是会将这谨记于心。自己堆积起的也还只是半吊子,明明才刚刚开始就已经有了这种程度的高度。如果在自己被满足到达『上面』之时又会有何等的高度呢,会践踏着多少生命呢,『威廉』自己对那连想象都办不到。
因此这也是束缚。自己所犯下的各种残暴恶行,回顾那些后能否仍在自己的道路上毫无踌躇地迈进呢,对自己这样问道,其答案当然——

「从此处开始,世界啊,做好觉悟了吗?我已经做好了,将你们,凭自己的意识吞噬殆尽的觉悟。我们可是饥饿的,我们可是干渴着,只有掠夺才能将其治愈,那就是『吾』。生来的簒夺者。前行吧,在吾之道上!」

在亡者之塔的上方,王君临了。现在那个塔还很小,王还很弱,但是在不断摘取性命,不断掠夺的前方,这个塔会远比现在更高大耸立吧。在那上方君临的王的权威也将无止尽的提高吧。
那全都会成为王之力。
「我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会阻止你……我会!」
「哼,我觉得你早就迟了,不过努力吧」
既然将其认知了,就连『阿尔』也不过是亡者的一部分。
「……随你喜欢去做吧,用你的脚,踏在你的道路上」
那句话是『阿尔蕾特』发出的呢,还是——
「就打算那样,至今为止,多亏你照顾了」
『威廉』对『阿尔蕾特』和『阿尔』的存在表示感谢。正因为到此处为止花费了时间,『威廉』才获得了君临于这些亡者之上的力量。他们不在的话在曾被亡者吞入的时候自己就应该已经沦落为了野兽吧。
「那么,走吧」
假面之王独自君临在亡者之塔上。


28 觉醒的威廉

「…………」
 威廉慢慢睁开眼,就好像是在确认自己的存在那样,手指触摸并比对着自己的脸。假面的凹凸和冰冷的触感传到指尖。
 威廉确认着现状。烛光早已消逝,理应于帐篷外举行的宴会也没了声响。还不止这样,几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能听到的只有树木的沙沙声。
「……深夜,吗?」
 威廉顺溜地离开出帐篷。
 视线内是平素难见的暗夜,星星的光芒遥远又黯淡。
「……能看到」
 威廉慢慢迈出步伐,离开了山间的阵地,一人走在百兽沉眠的夜下。不带迷茫踏出的每一步着实地踩在了大地上。崎岖的路面,宛若平地。
「……能听到」
 兴奋的威廉如若翩翩起舞。夜风与树木演奏着悦耳的乐章。
「香气醉人」
 山间充满了香味。泥土的气息,树木的芳香,远处的人与铁的气味,还有散落在那四周的血的芬芳。香气弥漫,世界被香气所笼罩。
「竟有此等程度,竟有此等程度啊!?」
 所见之物、所听之物、所闻之物,一切皆新如初。触觉,恐怕就连味觉都焕然一新。世界竟蜕变到了这种程度。寻常的景色却如将眼睛灼伤般炫美,寻常的音色却如让人起舞般动听,寻常的香味却如让人把持不住般诱人,一切都像是磨去了外表那样闪亮。
「呵,呵哈哈。真是过分啊卡伊鲁! 你一直看着这样的景色,一直感受着这样的世界。真是狡猾啊!」
 世界,如此之美。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世界如此诱人。
「这就是你们所见的世界吗…………美丽――」
 大量的亡灵从假面男身中满溢而出。尸骸的集群。被其所围绕的是,君临于它们之上的亡者之王。
「――残酷又十分混账! 丑陋、烦人、臭! 但是这样就行,这样就行,这样就行了! 这个美丽的世界,我要把它毁给你们看。美丽闪着光辉之物、又或是丑陋腐朽之物,这一切都将由我收入囊中,一丁点都不留给你们。全部,全部都是我的!」
 威廉?利维乌斯君临于此。
「喂,世界。开始吧! 是被我吞噬还是把我吞噬,不来一决胜负吗!」
 篡夺一切之人,于此诞生。

     ○

「――诶? 今天?」
「作战变更。今天状态很好」
 威廉轻轻地拍了拍将信将疑的卡尔的脑袋。
「相信我」
 看到威廉的气氛与昨天不同,卡尔的心里感到了不安。但卡尔只能相信威廉,只能点头赞同。
「谢谢。我会回应你的信任的」
 卡尔的不安,会如何消散呢。


「……开,开玩笑,吧?」
 难以置信的景象映入了伊格纳兹的眼帘。
 阿尔卡迪亚的国旗在山顶上飘扬。地图上还是泰雅的领土,直到刚刚为止还未被阿尔卡迪亚侵占的土地。虽然也有可能是暂时的,但现在这块领土已经确实地被阿尔卡迪亚收入囊中了。
 充其量也就一座山和一个据点。但是,拿下它的仅仅是一支十人队的话,那就不是一码事了。
「确实,虽然不想深究,但一支十人队做到这地步可以吗?」
 通过派遣零星的战力这方面能推断到泰雅在战力上已经没有余裕了,这个全员都知道。但即使如此,谁也没想到能攻下据点。百人队的总战力的话不是不可能,但也有着很大的风险。
「别在意。我们还在战争中。胜利绝不是坏事」
 敌国的最前线。不知道它的境内有着什么,无法清楚地知道有多少的兵力。所以,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冒这个险的。即使百人队也很难,十人队简直是疯了。
「看过这几天的配置、兵力后,大概能掌握守军的人数。被逼到这种劣势却没有增加防守,是增加不了,没有能够腾出来的兵力。」
 威廉的脚下躺着具尸体。
「这家伙在策略上犯了错误。应该丢掉面子和声誉把全战力集中在据点。那样做的话就攻不下来了。这家伙没这么做的原因是他那无聊的自尊和自负。」
 威廉把视线转向横列着的某个首级。那是在前一天逼退威廉他们的百人队长的首级。排列在旁的是守卫据点的十人队长们的首级。
「有着赢我的经验,所以摆出了和昨天一样的方阵,在战场正中央迎击敌人。对我、我们的判断错了」
 威廉没兴趣地移开了视线。威廉的兴趣早就不在那了。
「因此输了」
 如威廉所说的那样。基本和昨天一样的地点,摆着和昨天一样的阵型,与昨天不同的是受到了威廉他们的奇袭。然后输了。
(只是一瞬。威廉的剑割开了那个百人队长的喉咙。怎么说好呢,水平不在一个层次上。只能这样说明。说实在的,今天的威廉强的可怕。锐气逼人)
 只有今天的状态特别好?还是说以后会一直持续下去?现在谁也不知道,知道的只有——
「卡尔大人。为了泰勒家,让我们一同取胜吧。我会竭尽全力」
「恩」
 威廉把手伸向了天空。
「一直赢下去吧」
 知道的只有,泰雅的一个据点被仅仅一支十人队攻陷了,百人队长也被讨伐,阿尔卡迪亚获得了胜利。

 自此以后,不败的卡尔十人队,这称呼中所带有的侮蔑之意消失了,成为了名符其实的阿尔卡迪亚最强的十人队而声名远播。有卡尔十人队在的战场,必定能收获胜利。传言到了这种地步――


29 卡伊鲁和威廉

威廉走在阿尔卡斯的街道上,虽然入夜后的安排十分紧凑,但现在仍旧闲暇。由于卡尔用一副十分想玩的神情不断从庭院中偷窥威廉的房间,威廉因此急急忙忙地从房间逃走,要是连休息日都要接待卡尔实在会劳累过头。

「因此陪我训练吧」
「……昨天有比赛我还很累啊」
威廉来到了卡伊鲁家门前。顺便一说由于白发过于显眼,威廉装备了假发和帽子,这使得面具反而不怎么显眼了。
「等一会,现在进行准备」
结果,卡伊鲁还是对威廉没辙。

「哒!」
「呶!?」
看到围绕着威廉的尸体的葬列,卡伊鲁理解到了。威廉已经理解了自己以及心中存在的怪物。理解自己,学会了将自己的发挥到极限的方法。
「怎么样卡伊鲁!我也学会了!」
躯体在嗤笑,咔哒咔哒咯哒咯哒,愉快的不愉快的——
「看起来是那样啊。这样的话你就更容易理解了吧」
毛骨悚然,威廉汗毛直立,然后躯体们也不再嗤笑了。
「彼此都能明确的看见现状的极限值,这样,就是这回事」
从卡伊鲁全身涌出的异形,巨大的身躯,实在过于巨大的战士。到底要经历多少磨练才能诞生出这种程度的战士呢,要跨越何种程度的修罗场才能令这种级别的怪物成熟呢,现在的威廉完全无从想象。
「……还请手下留情」
「不是一直这样做的吗?瘦猴子君」
在这显而易见的力量差距下,就算生气再怎么不情愿也能理解,卡伊鲁和自己作为战士的差距。
「哒啦啊啊啊啊!」
「太慢、太轻、太弱」
即使是最近在战场上从无败绩的威廉,以卡伊鲁为对手仍旧毫无获胜的可能性。只有一边听着卡伊鲁的鼻歌一边被打飞的情况。

「好疼,再稍微控制点力道啊」
「就算是这样,也已经收敛很多了」
与浑身大汗的威廉形成对比卡伊鲁完全没有汗水。差距明确,威廉的挚友作为战士是令人难以接受的遥远的存在。
「斗技场这种地方还真全是怪物啊」
「不,我觉得就算是现在的你也已经是不错的水平了。之前也说过吧,我很强的」
从卡伊鲁的语言中散发出些微倦怠感。
「难道你成为了冠军吗?」
「无可奉告。不过就算成了也没有意义,就算有钱也没有地方使用,就算获得了荣耀也会被想要与之分享的对象无视」
卡伊鲁垂下了肩膀,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的威廉敲了敲卡伊鲁的肩。然后想起自己被打得破破烂烂的事情,稍微涌起了一点恶作剧的想法。
「说起来最近没看到法维拉啊」
「谁、谁也没提到法维拉吧?」
卡伊鲁显而易见地慌张起来。看到他那样子的威廉光是忍笑就费劲了全力,一不注意就可能漏出笑声。
「已经过了忙碌的时期了吧?夏天的节日也结束了,按照每年惯例不该休息了吗?」
卡伊鲁对威廉的话语无言地肯定着。
「觉得她应该有空了所以昨天邀请一起去吃饭」
「……昨天的事啊,难道成为冠军也是昨天吗?」
「……无可奉告」
虽然卡伊鲁那过于明白的举止令威廉想邀请他去喝上一杯,但由于有在意的事情和晚上的预定,也不能现在就喝个烂醉。
「她说这个工作结束后就三个人一起去玩,强调了三个人啊」
卡伊鲁抱住了头。威廉无视那个进行着思考。
(三个人、玩?奇怪啊,应该不会是没有理解状况吧)
对于法维拉执着着三人一起的情况还是理解的。先把卡伊鲁的心情放到一边,奇怪的是并非他人法维拉应该也理解了,现在的状况不可能允许那种事情。不论再怎么变装,只要一起出现在他人眼前总会有由于某种契机而暴露的可能性。就算是要在无人的地方见面,也只会是灰色地带而绝对不能说是适合状况的。
在那种地方游玩,而且特意和卡伊鲁说的理由是——
(不过光想也没有办法、么)
用于思考现在状况的情报不足,就算思考也只会变成绕圈子。
(而且,差不多不走不行了)
看向天空,太阳已经非常西斜了。也不得不为夜晚的预定进行准备,绝对是不能迟到的。
「那么,我差不多该走了」
「嗯?有什么预定吗?」
完全打算在家中喝酒的卡伊鲁看向威廉的方向。
「差不多。被叫去参加还挺重要的派对了,不过被邀请的不是我」
「原来如此。虽然不是很明白不过加油啊」
对这种事情显得非常贴心的卡伊鲁。既不会询问太多,也没有打算干涉。是将公私明确分隔开的类型。
「下次见面的时候至少要变强到不会被一下打倒的程度哦」
「那样十年都见不了面了」
笑着的两人。不论是威廉还是卡伊鲁,能够展现出这幅笑容的对象再加上一人也不过只有三个人。这份牵绊比什么都要被优先。现在还是——


本帖最后由 yao11069 于 2017-2-27 10:15 编辑


30 艾哈德·冯·阿尔卡迪亚

搭乘着卡尔和威廉的马车正随着路面起伏。卡尔和威廉面对面地坐在车内,对面坐着的卡尔看起来有些许不高兴。
「你早上去哪里了啊—。还打算和你一起玩到晚上的」
「……题目,做出来了吗?」
「……真期待派对呢—诶嘿嘿」
会话停止了。这是令卡尔安静下来的最好的方法。交给他一些题目的话到解出来为止都能像这样令他安静下来。虽然认真的卡尔打算努力解答,但是只要给知识量少的卡尔需要花很多时间才能解答的题目的话,哎呀真是不可思议,令喜欢说话的卡尔安静下来的魔法的话语就这样形成了。要说做过头会不会造成问题——
「主办者是哪位呢?」
稍微觉得他有点可怜,威廉提出了一个话题,于是卡尔的脸上瞬间就开出了花。
「那个啊,应该是巴尔迪亚斯将军主办的。好像有各种授勋及晋升仪式所以有很多军事相关人员。但是好像还有非常厉害的贵族有点坐立不安」
不动的巴尔迪亚斯,作为阿尔卡迪亚以之为荣的最强的骑士的战士。在各国中名声轰动的那个身姿也是威廉的目标之一。当然威廉并不会满足于那种程度。
(问题是他作为贵族的性质,明显不是只巩固自己人的那一类。有着什么,不过我对这世界的知识并没有多到足以推测出那个是什么。)
不论如何将卡尔推举为百人队长好像已经是决定事项了。从卡尔被邀请的那时就已经确定了。毕竟已经积累了那么多战果,那理应是对十人队来说史上罕见的战果。
(话虽如此我和卡尔都没有吸引到这种阵容的客人的面子,今天的主角是其他某个人,我们不过是附赠品吧)
即使是附赠品,只要成为了百人队长战术的范围就能进一步扩大,对于对十人队感受到界限的自己来说也是盼望已久的瞬间。
「总之先冷静下来避免失态」
「……最近的威廉总是发牢骚」
马车载着两人驶向贵族街深处,作为大贵族又是国家英雄的巴尔迪亚斯的个人宅邸。

 ○

绚烂豪华,这是正适合用这一词表现的宅邸。虽然巴尔迪亚斯自己厌恶华美的装饰,但是他所处的地位也令其无法按自己的喜好装饰吧。这么奢侈又华丽的室内装饰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能轻易收容这等人数的大厅也是非常厉害啊」
「嗯,果然能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这等程度的家宅也非常不简单吧。光有钱的话也买不了土地,还要在意周围人的眼光呢」
贵族街这一土地是特别的。下界的话只要堆积起金钱不论什么都能实现。但这个地方还需要名为地位的东西。反之这里只要有地位即使不期望也必须住入这种程度的宅邸。这是比起金钱,地位更被优先的空间。因此泰勒男爵才会费尽心思吧。
「——那个面具是?」
「就是那个、泰勒家的——」
「啊—,那个最近出名的——」
从周围漏出传来的是对地位不足的两人感到奇异的视线。作为贵族的卡尔就已经是这种待遇,而威廉更是微不足道吧。
「面具、就这样戴着吗?」
「是的,我是作为卡尔的影子存在于此处。而且作为『白假面』也不能摘下面具不是吗?」
和威廉的武名一同传开的是『白假面』这个名字。虽然仅限于阿尔卡迪亚周边诸国,但也在渐渐传开。这次毕竟只是作为士兵被邀请,那样来说戴着面具反而可以说是礼仪吧。
当然真实想法是戴着面具反而显眼,因此在这种难以被注意的场合更是重要。

「卡尔,看起来状态不错嘛」

卡尔吓了一跳,表情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在高兴,反而看起来像是在害怕着。威廉姑且决定静观其变,将他放置。
「听说是无敌的卡尔十人队—?真厉害嘛」
来到卡尔身边的女性一下搂住了卡尔的肩膀。
「那个瘦弱的卡尔还真傲慢呢」
「不、不会,和希尔达相比我这种完全不够格」
「和希尔达相比?我什么时候变得可以和你这种家伙进行比较了?果然得意忘形了呢不过是区区的小卡尔」
被称为希尔达的女性抬起视线,盯着威廉。
「还是说因为找到了优秀的剑而自满了?嗯?」
那眼神中没有一切的温暖,反而溢出了杀气。从身体溢出了风,如暴风一样敲击着威廉全身,明显带有敌意——
(这家伙也……能使用吗?)
威廉也在鉴定着对方。从全身溢出的气场一样的那个是那人物的个性。是感受不到恶意极其善良的人物吗,不过她对向威廉的敌意并不普通。
「哈哈,你也能看见吗。我是希尔达·冯·加德纳(ガードナー/Gardner)。希尔达爵士。还真是不错的面具呢,帅哥」
(注:デイム·ヒルダ,デイム和サー一样是爵士,骑士的敬称,区别只是女用和男用,而ロード是所有爵位通用前缀,翻译时直接用爵位区分)
女爵士,即是作为女性获得了骑士称号一事。阿尔卡迪亚的骑士位并不是世袭制,是只有在战场中活跃的人物才能获得的称号。正因如此贵族们才会更想要这个称号,因为这正是自己在战场中有所活跃的明确的证明。
「多谢夸奖甚感光荣,希尔达爵士。本人名叫威廉·利维乌斯,以后还请您记住」
因为那个称号威廉也隐约理解到她并不是普通的程度。然后——
「从心底期待能在战场上并肩作战之日」
威廉也不平凡,以能被轻微嗅到的程度附上躯体※的残渣。希尔达的眉毛挑了一下。(※:气场里那些死尸)
「嘿诶,对卡尔来说越来越不相称了」
在希尔达和威廉交换着视线的同时,她嫌弃地将卡尔丢到一旁,靠近威廉。而卡尔只能被玩弄。
「虽然这个小动物和他哥哥和可疑的大叔会怎样我都无所谓,但要是鲁特加尔德身上发生了什么那时候我会杀了你,请多指教♪」
留下那句话希尔达飒爽地离开了此处,剩下的只有发呆的两人。
「……她和鲁特加尔德大人相识、吗?」
「嗯,应该是、挚友吧?鲁特加尔德就和看起来一样朋友很少,其中唯一还有在交往的只有那个人呢。只是希尔达很忙,希尔达自己也有家世问题也不是能够经常见面」
希尔达的家世。虽然有些令人在意,但威廉判断也没有必要特意询问。重点就是希尔达是伯爵或侯爵的女儿和泰勒家并不相符吧。
(看起来认识的人也多社交性好……感觉和鲁特加尔德也不相称)
从这里离开的希尔达正巡回在各种人物间打着招呼。那些大都是希尔达认识的,或是有交友关系的人吧,能看出亲密感。
「希尔达是上级百人队长,在年轻人中也是最有前途的。看吧,现在和希尔达对话的人们是同世代的百人队长们,大家都是同一学校出身的。……不过我落选了呢,诶嘿嘿」
和希尔达进行着对话的家伙们的确和周围有不同的气氛。即是贵族又酝酿有战场的气息。其中的数人也围绕有一定程度的气息。
「别那么低三下四。即使不进入那什么学校,现在也追上来了不是吗」
「诶?追上是指的什么——」
卡尔打算这么反问的瞬间,场间被寂静所包围。在大厅的二层部分突出的部分出现了本日的主办者,巴尔迪亚斯。他有着不输给这个绚烂豪华的宅邸的存在感。这正是贵族,这正是将军。大家都咽了下口水。
(原来如此,不愧是不动的巴尔迪亚斯,真了不起)
如果是以前的威廉的话应该会被这气氛影响变得奇怪吧,不可思议的是现在他非常冷静。假面以及知道斯特拉克勒斯这两件事带来的影响很大。
「真诚感谢大家本日愿意聚集在这种寒酸的地方。我为大家准备了不足为道的料理和酒宴,不过在此之前还将举行传达式。各位没有异议的话还请起立」
包括之前坐着的人们全员都起立了,不过也没有什么坐着的人吧。
「虽然本人作为本日的主办人也是主持会场的人,但事情突然有变。仅限于传达式,将由这位大人进行主持。请大家鼓掌」
虽然大家都感到困惑但也接连响起了鼓掌声。其中数人甚至用尽全力在进行鼓掌,应该也没有对于这个场合来说地位过于高贵的人才对——
(为什么?什么、要来了?)
对威廉的困惑,那答案是。

「交由艾哈德·冯·阿尔卡迪亚殿下来主持仪式」(エアハルト/Erhard)

「哈哈哈,这种介绍还真是和往常一样糟糕啊,巴尔迪亚斯」
出现的是,被金色的气场所包裹的怪物。
一瞬间,威廉的意识被击飞了。被那黄金灼目而无法看清楚人脸。那种程度的力量,那人身上缠绕持有着的东西一切都不同。
「是、是第二王子。我、我也是初次见到」
卡尔的腿在颤抖。那就好像天上的神明突然降临了,会这样也没办法。
「今日诚邀招待是本人莫大的光荣,不动的巴尔迪亚斯将军阁下」
「请别欺负老人啊。那么就交给您了,殿下」
艾哈德站在了巴尔迪亚斯刚才站立的地方,只是那样这个那个场所就仿佛世界中心一样,艾哈德的存在感实在是规格外。
「大家,应该也有初次见面的人,如刚才被介绍的一样,我是艾哈德·冯·阿尔卡迪亚。今后大家能记住的话我深感光荣」
就算王子用谦逊的语气也只会令大家为如何反应而感到困扰。全员都因思考着该如何回应而僵直了。艾哈德看起来无聊地苦笑了。
「十分抱歉。只是在第二王子这一微妙的立场上,实在无法在各位面前表现的过于伟大。因为只要有兄长在,我是无法成为继承王位的」
冲击性的发言。不论第二王子在这进行了什么发言,只要触及了王就已经是大事件。从登场起就过于强烈的冲击令大家的感觉都麻痹了。
「殿下,请别玩过头了」
巴尔迪亚斯这样进言到,而艾哈德也恶作剧般的笑着接受了。
「那么我想赶紧进行传达式。首先,大家真是好好为了阿尔卡迪亚而努力了。之前的拉科尼亚之战,从那场胜利开始,我们以破竹之势接二连三地迎来了胜利。全都是多亏了大家,今晚为了令尽可能多的人满足而准备了晋升、授勋以及特别报酬。可不能为之后的聚餐泼冷水呢」
不知王子是不是稍微提升了点情绪而露出了些许笑容。
「于此传达式开始。首先——」
军队也是从位于上位的人开始宣告晋升和授勋。
在那时,威廉独自将面具之下的眉头皱起。
(力量和知识方面是我更多,但即使那样也存在这种程度的差距吗。自出生起就是位于天上的人类真是。……这样的话,心会动摇的)
所有人只要死了都是一样的,威廉是这样考虑的。只要同样是面对死的人就与上下关系无关,与贵族还是奴隶无关。曾、这么认为。
但是事实是那样的吗,死真的是平等的吗,明明出生就有着这么明显的差距,哪里有只有死是平等的理由。即使死了,所要前往的地方不是也不同吗,说到底那个怪物真的会死吗,一切都无法理解,变得无法理解了。
(艾哈德·冯·阿尔卡迪亚)
那才是第二王子,那第一王子呢,说到底王到底有多么遥远呢。
不经意间,艾哈德和威廉的视线交错了。那是短到不知眼神是否真的交汇了的一瞬间,只是那样威廉就理解了,彼此之间的距离。曾觉得自己的步伐已经很快,觉得现在这样的速度已经足够了,但是——
(完全不足,实在是不足过头了。这种步调,到底该如何追上啊!?)
威廉对自己的天真感到无奈。要更快、更高,有跑起来的必要。
(嘿诶,那就是传言的白假面吗)
同样的,艾哈德也认知到威廉的异形。只是那对艾哈德来说过于渺小,是能轻易吹飞程度的存在。但艾哈德能看到,那渺小的存在正在不断挣扎,拼命地将手伸向天空——
那对艾哈德来说实在过于滑稽,过于——
(不错呢,他)
兴趣盎然。
威廉和艾哈德。天和地首次的邂逅,其结局到底会是,天将地压溃呢,还是地将天吞噬呢,现在谁也不知道。




31 骑士与市民

「希尔达·冯·加德纳。上前」
「是!」
终于轮到了年轻一代的顺序,已经差不多快到卡尔的出场了。威廉将视线看向身旁的卡尔,由于刚才光是想自己的事就已经竭尽全力而没空注意卡尔那边。意料之中——
「…………」
在那里有着石化着的卡尔。看到那个威廉反而笑出了声。
「……冷静下来。就算这么说也很难吧」
卡尔颤抖着与威廉对上视线。
「怎、怎、怎么办,我、我是要是在殿下面前露出什么丑态的话家族的大家就—」
会危及泰勒家,这是当然的,现在卡尔他们正处于那种立场上。与背负国家的怪物面对面,不知何种语言将会损坏对方心情的这种紧张感。说别紧张才是强人所难。
如果,对于威廉来说非常重要的事物有被牵连的可能性的话,应该也无法冷静下来吧。对威廉来说家族已经是遥远的过去,因为现在是一个人反而一身轻松。那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从一个巨大的重压中被解放了。
因此,少许,只是少许,威廉觉得帮卡尔分担一下也是可以的。
「是呢……如果失败了」
失败这一词语令卡尔倍加紧张。
获得了特别报酬的希尔达悄悄担心地看了眼卡尔的方向。卡尔要是失败的话当然会危及鲁特加尔德,她是在那种意义上担心的吧。或是源于作为相识之人的担心,又或是——
「如果失败的话……一起大闹一番吧」
「卟哦!?」
卡尔喷出了奇怪的音节。幸好两人是在远离人群的场所,应该没有被任何人听到吧。当然这种程度的反应早就预想到了。
「将王子作为人质与王进行交涉,然后亡命到奥斯特贝尔格或加利亚斯去。虽然会变成漫长的旅途不过到远离此处的亚克兰德去可能也挺有趣。怎么样,兴奋起来了吗?」
威廉说着十分夸张的事情,但就算是卡尔也明白那只是梦想。
「现在可不是能说玩笑的情况」
不断被传唤的年轻一代,已经不论何时叫到卡尔都不奇怪了。
「我也没打算开玩笑。只要你一旦失败我就会那么做,已经考虑到了那种景象。不论是罗兰大人还是艾因哈尔特大人以及鲁特加尔德大人都由我来保护。从最初开始,从那时开始我就是你的剑。我并不是侍奉于阿尔卡迪亚,而是侍奉于卡尔·冯·泰勒」
威廉内心明白这完全只是谎言。然而威廉却对那样不断说着的自己感到了稍许违和感。那简直就像是,觉得自己说着事实一样的感觉——
「对我感到不满吗?」
威廉和卡尔对上视线。人的眼睛会说话,正因如此——
「没有不满,足够了!」
卡尔不再颤抖了。僵硬凝固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变得柔软。
「卡尔·冯·泰勒、上前」
终于轮到了卡尔的出场。要仍是到刚才为止的卡尔的话在这时就算失神也不奇怪了吧。但是现在——
「是!」
挺起胸膛向前而去。
「安心吧。有我陪着你」
「嗯!」
卡尔前行了。注视着卡尔背影的是自己的剑,是对自己有着绝对信任的忠义之剑。卡尔对那绝对性没有一丝怀疑。因此才能带着自信前进。
「嚄、那就是泰勒家的」
对那堂堂正正的站姿,周围的视线有了少许变化。
「卡尔、你」
从幼时起就熟知卡尔的希尔达也对那变化感到惊讶。
(威廉陪着我,他那么说了。因此,我只需要相信)
没有迷茫,视线望向天。看着艾哈德·冯·阿尔卡迪亚。
(因为对于我来说,威廉是……在殿下之上)
风、吹过。只有一瞬,虽然是些许微风,但也确实存在了。
「……卡尔?」
就算是威廉,否,正因为是威廉才没有看见卡尔·冯·泰勒的成长。踏破数个战场的并不只有威廉。
卡尔单膝跪下,垂下头,其所行不愧为贵族,动作洗练。
「卡尔十人队,传言都已流传到了吾之处。真是漂亮的战果。阿尔卡迪亚史上,再没有留下像你们这等优异战果的十人队了。因此——」
艾哈德将插在自己腰边的佩剑拔出。
场间骚动了起来。卡尔为自己是否犯下了什么错误而冷汗直流浸湿了背部。看到那场景对威廉来说也是令人紧张的瞬间,如果有个万一就不得不行动起来。
「将卡尔·冯·泰勒从十人队长任命为百人队长。并且,授予卡尔·冯·泰勒骑士称号」
场间一片哗然。还有大声表示惊讶的人。而作为当事者的卡尔本人也感到惊讶,为了不发出声音而拼命努力着,背后的汗水一个劲的流淌。这对威廉来说也是未曾想象过的事态。十人队长获得骑士位实在是前所未闻,而且卡尔在贵族中也只是毫无靠山的下级家族出身,不可置信。
「汝愿起誓成为吾等国家之剑吗?」
轻轻地将剑放上卡尔肩膀,不可能的事态正发生着。
「以剑为证,我起誓」
听到那回答的艾哈德微笑着收起剑退后一步。
「卡尔·冯·泰勒,可以退下了」
「是!」
只是短暂的时间,但对卡尔来说却是无限接近永远的时间。虽然做好觉悟前进了,然而从没想到有着预想以上的事态在等待着自己。
「糟、糟糕了威廉。呼、呼吸要—」
「真是努力了。我也吓了一跳。没想到是骑士任命,难怪会有王族在场」
扶住紧绷的神经断掉后的卡尔,威廉思考着。
王族在场的理由。那很简单。除了骑士位还有爵位的赋予都只能由王族进行。卡尔被授予骑士位,因此才会有王族特地来此。
「最后是……威廉·利维乌斯、上前」
「诶?」
在卡尔被任命为骑士后沸腾起来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发呆的卡尔。威廉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传唤,这比预料之外还要意外。虽不知百人队长如何,但不可能仅为了十人队长的任命而特意在这个场所进行。那到底是有怎样的理由呢。
「威廉·利维乌斯」
「是!」
总之只能前进。放开扶着的卡尔,威廉向前进。「奇怪、是外国人吧?」「连十人队长都不是」「白假面在这到底是?」「难道惹王子不高兴了吗?」偷偷摸摸的说话声传到了威廉的耳中。
到达了楼梯前方。威廉将视线移向天,黄金的怪物就近在眼前。
(看起来真美味)
口中溢满了口水。吸溜。将快要滴出的口水用舌头舐去。威廉简直要发笑。事情到了这地步,不论发生什么都有可能的状况,产生了羡慕对手的欲望、从心底想要夺取的心思。想要那束光,那样的话这个干渴,这个饥饿,定能被满足吧。
「那么,突然的传唤实在抱歉。问个冒昧的问题……你是丑男吗?」
艾哈德突然问到了预想外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是否丑陋,但是我对这能否展现在殿下面前,并没有自信」
威廉在面具之下满足的笑了。是关于面具的问题,对那早已考虑好了数种回答。要是只是为了那种事而特意叫到这的话,反而令人感谢。因为这个场所十分引人注目。
「那么那个面具,是为了什么而戴?」
和预想的一样。
「这是将作为战士的自己和平时的自己区分开的道具。战场中时常有不得不扼杀感情的情况。那时,只是隔着一枚面具就能做到冷静客观的判断」
「你是说那就是卡尔十人队跃进的原动力吗?」
「当然,那是有卡尔大人的力量才有的功绩。我不过是献上微薄之力。在那前提下,要问对于我来说面具是否重要的话,答案是YES,殿下」
低着头的威廉,以及俯视着他的艾哈德。
「呵呵,吾不会做从白假面处夺走面具这等不解风情之事的。只是想问问而已。那么,进入主题吧」
果然不可能只是想简单地聊天。既然特意传唤了,肯定是有着什么。
「经常能听到你的功绩。在拉科尼亚将上级百人队长的海昂,在泰雅也将另一位上级百人队长乌尔奇斯讨伐了。然后是前几天,刚讨伐了北方小国拉托齐亚的首席百人队长『白熊』、修贝斯提·尼克莱内恩。」(注:名字里的各种元音有的可以作连音不特意翻成字,名字太长不好)
这个情报令巴尔迪亚斯等军队相关者睁大了眼。希尔达等年轻一代也由于惊讶而瞪大了眼。
『白熊』,修贝斯提·尼克莱内恩是在拉托齐亚的民众中有着绝大人气并以引为豪的市井出身的老一代。早时留有和百人队长时代的巴尔迪亚斯的交战记录。因为出身市井导致地位无法爬升,即便年老却也在拉托尼亚的最前线持续战斗着。威廉正是讨伐了那种程度的男人。
(情报真快啊。还以为不会被算入这次的核定中)
讨伐了修贝提斯真的是最近的事,就算是巴尔迪亚斯也尚未得知。而能提早掌握那个情报的艾哈德,就不只是普通的王族,还是说有其他理由呢——
「当然至今为止的战果也十分出色了。但是讨伐了『白熊』就不只是出色这种程度的事情了,知道为什么吗?」
和修贝提斯的战斗确实是壮绝的,就算是现在这个状态的威廉也犹豫了许久是否应该战斗。修贝提斯本身由于年老而身手衰退,即便那样威廉也赢得非常勉强。
与当时在场的百人队联合作战包围修贝提斯,在修贝提斯快要强行突破包围阵型时威廉进行了突袭。理应浑身是伤虚弱了的修贝提斯依旧十分强悍。在那之后,怪物和威廉数度剑刃相交,最终才讨伐成功。
那种程度的怪物的话就算获得几句赏言也不为过。虽不未过,但从结果来说讨伐了的即便是首席却仍是百人队长,而且还是早已度过全盛期的人。并没有到达按特例可以获得什么奖赏的程度。终归只是区区一介士兵的死——
「拉托尼亚,向阿尔卡迪亚投降了。这是昨晚刚发生的事」
垂着头的威廉。以及看着他的卡尔。不只是希尔达等年轻人,那正是能令这场间全员都惊讶得合不拢嘴程度的冲击。
「本来那个国家就没有人才,土地贫瘠,处于能否保全国家体制都不清楚的状态。陷落应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吧。但是,最后的一推是英雄『白熊』的败北。是无敌的卡尔十人队和当地的百人队的胜利。对陷落一国的有功者,觉得实在不能什么都不赏赐。因此我来了」
这也是将卡尔任命为骑士的最大的理由。终于理解了。也知道了巴尔迪亚斯不知情而艾哈德却知道的理由。一个国家,这已经不是军队范畴已然飞跃到了政治领域。应该是从那边获得情报的吧。
「但是你毕竟连十人队长都不是,就算没有这件事也能被提拔这点是确实的。吾反而觉得那有些过小评价,但越级晋升实在不简单。而且,卡尔君是贵族出身但你是异国之人,因此突然授予骑士位也很困难」
艾哈德拔出剑。
「于是,将特例授予威廉·利维乌斯二级市民的身份。当然是以今后作为十人队长为吾国效力为前提」
三级市民,即外国人成为二级市民是史无前例的。就算结婚后,出生的孩子能拥有二级市民的身份,但本人作为三级市民的身份是不会改变的。这正是特例中的特例。虽然对于卡尔等贵族来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威廉对此除了惊讶没有别的反应。
还以为摘下三级市民的肩章只可能是在成为贵族的时候,那是非常狭窄的道路,威廉曾以为在遥远的未来才会发生。
「汝愿起誓成为吾国国民吗?」
被承认为市民并不会带来什么变化,也不会比现在拥有更多的权力,只是成为了与地位名誉距离遥远的『普通的国民』而已。
「我起誓,以性命为证」
但是,威廉的脸上浮现了笑容。终于入手的切实的一步,威廉并不是想作为军人成名,军队只不过是向上攀升的道路,不过是手段。
「威廉·利维乌斯,可以退下了」
目的是在这个国家成名。将嘲笑自己比虫豸还不如的家伙们吞噬殆尽。为此的目的在『现在』决定了。
「是」
王能赋予人地位,那是与神明比肩的力量。如果那是立于万人之上后才能办到的话,那么目标只有一个,

人之顶点,即是『王』。

威廉转身看着背后广阔的光景。贵族、贵族、贵族,被选中之人们的集群。威廉再次认识到自己仍在途中。自己现在只是这场所中最下等的地位,出身更是最下层。因此才有意义。
(咕呵)
正因为底层将一切吞噬才有趣,足以称上真正的喜剧。
(我要将你们全员吞噬,包括身后的家伙们啊)
白色面具之下,滚滚熬煮着欲望的野兽。


32 阿尔卡迪亚的幼狮们

传达式结束后,来宾们开始在大厅中的用餐。有着各种高级的葡萄酒、烤面包、新鲜的肉和蔬菜、还有对于远离海洋的阿尔卡迪亚来说高级的鱼料理。人们分为数个集团进餐、饮酒,各自畅谈着。各自都所属于于自身身份相符的集团中,其结果——
「真闲啊」
「是啊」
威廉和卡尔闲暇在一旁。沉默着不断进食会显得穷酸,也不知道会被说什么。但连卡尔也不够资格去加入其它的集团中,更不用说只是二级市民的威廉了。
(只是,不断有人向这边瞄来。是出于警戒还是兴趣,又或是带着其它什么想法呢)
威廉知道有时会有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比起获得骑士位的卡尔,前所未闻被授予二级市民的威廉更稀奇。威廉也知道在这里会被特别看待的理由。要是再更加活跃获得更高的地位话,甚至有可能成为这个地方的主角吧。虽然今天并不是那样,但也有一定的程度了。
(没必要急躁,也没有急躁的必要、啊)
提升功绩。在卡尔十人队成为卡尔百人队的现在,能实施的战术也变得更多。带给战场的影响肯定也是十人队时所无法比较的吧,所能获得的功绩的等级也上升了。
「卡尔、白色的、稍微来下」
「诶、希尔达?」
到刚才为止还和大群人谈笑这的希尔达来到了孤立着的卡尔和威廉身边。希尔达所示意的地方有着数人的身姿。卡尔倒吸了一口气,虽然摆着张不想过去的表情,但还是被希尔达拽着耳朵走了过去。
(原来如此,贵族的小少爷们、吗)
卡尔没能入学的学校的毕业生们。走在精英路线上,估计一毕业就被给予了百人队长职位的贵族子弟们。然后——
(是相对来说比较好的家伙们)
在威廉看来希尔达打算介绍的家伙们,大概是从刚才聚集成一块的参差不齐的玉石中按某种条件分出的人。应该也是被希尔达赋予某种程度的信赖的家伙们吧,气氛也不错。
「嘛由于刚才很显眼所以你们应该知道吧,这个瘦弱的是卡尔,这个白色的是威廉。」
希尔达适当的介绍到。说到底希尔达对威廉并没有熟悉到足以介绍的程度,而对卡尔也不需要专门说明吧。即便是那种介绍也有兴趣盎然看着这边的两人,和连视线都不撇过来的一人。
「我是百人队长的安塞姆·冯·克卢格(クルーガー/Kluger)。要是有机会在战场相见还请多关照哦」
黑发蓝眼的安塞姆。是名门克卢格家的长男并拥有骑士位的男人。由于父亲是侯爵,根据阿尔卡迪亚的法律作为侯爵的继承人而自动获得了子爵位。因此子爵位只是个装饰,值得注意的是作为在战场中活跃的证明的骑士位。他有着均匀的体型、精悍的面孔,能看出经历了数个战场。
「我的名字是格雷戈尔(グレゴール/Gregor)·冯·顿达(トゥンダー/Tunder)。由于父亲突然去世现在是伯爵。多关照啊!」
身材高大的格雷戈尔是不逊于克卢格家的名门出身。由于父亲突然去世而早早世袭成为了伯爵。在战场上利用那高大的身材挥动巨大的兵器来蹂躏多数士兵。虽没提到但也是百人队长。
「我感觉不到有对这些家伙报上名号的必要性。失礼了希尔达」
没有报上名字的男人一次都没有看向威廉就离去了。希尔达叹了口气,而卡尔松了口气。
「原谅他吧卡尔。那家伙从以前开始就是那种家伙没变过」
看起来关系不错似的,格雷戈尔搂住了卡尔的肩膀,卡尔感到些许退缩。
「他的名字是基尔伯特(ギルベルト/Gilbert)·冯·奥斯瓦尔德(オスヴァルト/Oswald)。家门是公爵家。大概家世是在场除王子外最高的吧?虽然是讨厌的家伙……但是挺强的哟」
希尔达向威廉说明到。虽然「非常感谢」这样表达了谢意,但那是一看就知道的事。气氛明显不同。不过在那一点上,这里的三人也挺不同。
「鲁特加尔德还好吗?下次让我见见吧」
格雷戈尔这样问到的瞬间,就从希尔达身上迸发出庞大的杀气。「开、开玩笑开玩笑的」即使格雷戈尔这样改口,希尔达的视线仍然很凶狠。
(还真奇怪。居然喜欢那种朴素的女人吗?)
威廉完全感受不到鲁特加尔德哪里好,无法理解为何会有男人向她搭话。虽然可能和本人说的一样只是玩笑——
「我曾和海昂交过一次手,一直想和讨伐他的你见一面」
安塞姆请求握手。看来是既有实力又能不缺别对待市民正常结束的类型。只要有实力就有这种余裕。
「还请多关照,安塞姆子爵」
从握住的手能感受到安塞姆确实的实力,大概对手也感受到这边的实力了吧。
「安塞姆虽然是子爵但讨厌被那样称呼,要叫的话还是用骑士位的爵士来称呼哦,白假面」
格雷戈尔也请求了握手,传来了和外表相符的力量。
「但是没想到居然讨伐了那个修贝提斯·尼克莱内恩。哎呀—『白假面』真不简单。那位的武勇传不只是邻国的阿尔卡迪亚,甚至还传到了遥远之地简直是活着的传说。要是在成为十人队长后再被核定的话,毫无疑问能同时获得骑士位和百人队长职……真浪费!」
格雷戈尔称赞着讨伐修贝提斯的功绩,但是他的眼睛并没有笑。反而能在他眼中看见对讨伐了那个传说的嫉妒。关于那点,恐怕希尔达和在场的所有军人都是这么想的吧。
威廉只是在传说衰老后巧妙的收割了。
「关于你是怎么讨伐成功这点,为了作为参考还务必让我听听」
安塞姆表情不变看起来兴趣满满。
「那么恕本人冒昧。首先是和当地的百人队联合组成了包围阵——」
要是能和有实力的百人队长加深关系的话,威廉对那也求之不得。要是想在往后的战场中开展大规模战术,和他人联合是必须的。姑且是由策略是卡尔想出的为前提进行对话。
不知希尔达是不是厌倦了,在一旁玩着卡尔。揉捏搓动卡尔的脸颊的卡尔游戏,这是卡尔从幼时起就不擅长对付希尔达的理由之一。
「憋这样—(别这样)」
「竖揉揉横揉揉搓圆然后拉!」
「好疼!」
这姑且也算是百人队长间的交流。


33 居高临下的人们

注:标题字面意思非贬义
————————————————————————
「巴尔迪亚斯,聚在那里的是前途有望的家伙们吗?」
艾哈德注视着楼下进行的立餐酒会中的一个集团。年轻的百人队长们在那交流着,虽然在那不远处还有数个集团,但不论哪一个都没有想这个集团这般浓密的气息。艾哈德是依靠着各人所发出的气场进行辨别,人的好坏都会表现在外观上,气息就是各自独有的个性,是能代表那个人的标志。这一能力只要是优秀的人不论所学是什么领域都能自然的领悟到。
「是呢。但是真没想到卡尔·冯·泰勒能加入到那里」
金发碧眼的少年,样貌看起来年幼但按年龄来说应该是青年了。一眼看去无法从他那感受到气场,这是艾哈德不会考虑重用的人。
「那家伙只是那个男人对外伪装的挡箭牌,真正优秀的是白假面。他真不错,想要啊」
吸溜。艾哈德流下口水。艾哈德是人才的收藏家,只要是优秀的棋子不论有多少都不成问题。更何况优秀的人才闪耀着光芒,艾哈德正是喜欢那种光芒。
「为何非要把妾身叫来这种无聊的聚餐」
在艾哈德的身后有一位绝世美女,她正优雅地放松着,被侍女侍奉着浴足,享受着团扇习风。
「别那样说嘛克劳迪娅(クラウディア/Claudia)。这不是挺不错的参加者们吗」
「要谒见妾身的话,地位还不足」
虽然对艾哈德来说是有着众多优秀人才的令人愉悦的场所,但对于被称为克劳迪娅的女性来说仍然地位不足,没有任何值得看的东西。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呢兄长大人」
和克劳迪娅形成对照似的,有位看起来十分开心地眺望楼下的少女,这也是位绝世的美女。要说克劳迪娅是妖艳的话那少女就是可爱,她们美的方向不同。当然双方都是有百名男人在场的话就会有百名男性进行求婚程度的没人,有着与生俱来的美丽。
「没错吧,埃莉奥诺拉(エレオノーラ/Eleonora),克劳迪娅也来这边看看」
克劳迪娅打心底觉得麻烦。首次出到王宫之外的埃莉奥诺拉对一切听的看的都觉得新鲜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这两人是持有阿尔卡迪亚之姓的两位王女。第一王女克劳迪娅,第二王女埃莉奥诺拉,她们拥有着王的血统,和其他大众地位不同。
「哎呀,是见过的脸」
「他是奥斯瓦尔德家的人,殿下」
吸引到克劳迪娅兴趣的是有过面识的脸孔。也就是在这个场所中除了王族外身份最高贵的,有着公爵家世的基尔伯特。
「他身手非常不错,功绩也很高。是终将背负国家的人才」
「哼,但只是次男不是吗?那就和妾身地位不符」
即使是公爵家的有望人才也没能入了克劳迪娅的法眼,其他人更是不在考虑范围。克劳迪娅觉得这些人地位都太不足了。
「打倒那个白熊的是他吗?」
埃莉奥诺拉向巴尔迪亚斯问到。巴尔迪亚斯对此点头回应,紧接着埃莉奥诺拉的脸上鲜明了起来。年轻时的巴尔迪亚斯和修贝提斯之战在两国间都成为了传说。在北方积雪的平原上数度交锋,时而胜利,时而败北,为数众多的武勇传就在那里诞生。而终结了那传说的男人,不可能不引起喜爱故事的少女的兴趣。
「但是我听说已经十分衰老了?」
艾哈德理所当然的冷静,对他来说实力比名声更为优先。就算在当时是传说,现在也只是位老兵,和一线级的巴尔迪亚斯之间有着巨大的差距。
「即使年老那个男人也很强韧吧。这里的家伙中能够干掉他的除了我以外也只有那个小家伙了。我的话会正面将其击溃,但那个小家伙大概是玩弄了策略……而且是令人恼怒的小辈的策略」
巴尔迪亚斯咬紧牙关,作为将军的巴尔迪亚斯光靠看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明白对方的实力。虽然修贝提斯远没有以前强大,但威廉也不是能从正面将他打赢的实力。就算玩弄策略,那差距也不是轻易能被填平的。
「是呢,听说当地的百人队几乎全灭了。也正是因此没有将他们叫来这里」
全灭的百人队。大概他们从外到骨髓内都被威廉利用在策略上了吧。被回收的修贝提斯的身体上有着众多箭伤及投石造成的撞击伤痕,而且不知是不是连补给线都给巧妙地切断了,据点中没有粮食,他的身体变得十分瘦削。那对他来说并不是万全之战。
「不过还是拉托齐亚不好。将那位传说配置在那种寒酸的据点中,简直就像在对敌人说请来杀了他一样……虽然至今为止我军连那种状态的对手都没有拿下」
先不论缺少策略的人道性和对传说的敬意,拿下了修贝提斯是事实。一直抑制着阿尔卡迪亚的进攻的老一代不在了,这样北方就安泰下来,曾经难以处置的小国已经不存在了。
「他确实是优秀的吧,虽然是令人反感的优秀」
作为武人却有所扭曲的威廉实在是令巴尔迪亚斯喜欢不起来。
「只有身手的男人太无趣,还得聪明才好啊」
被巴尔迪亚斯看不入眼的部分,却也是令艾哈德有所评价的部分。结果,艾哈德还是对威廉,那个以与自身不符的天为目标的野心家的男人感到欣赏。
「那么,差不多也都吃腻了,来进行点饭后运动吧」
艾哈德站起身。宴会不过才刚刚开始。


34 看见仇人

大厅突然增添了些活力。以乐团的演奏的背景音乐,大量参加者们开始跳起舞。
看到来到一楼的艾哈德,贵妇人们的脸上染上了红霞。跟在其后下楼的王女二人那过人的美丽也令众多男人们屏住了气。艾哈德和克劳迪娅开始跳舞,随后巴尔迪亚斯和埃莉诺奥拉也缓缓地跳起舞。
「来吧—,卡尔,要不断地跳了哦!」
「不、不要,我不擅长跳舞」
再次被牵着走的卡尔。威廉看着那副景象露出苦笑。格雷戈尔和安塞姆也和其他的女性优雅地跳着舞,那真不愧是贵族的舞蹈技巧。然而威廉就算想跳也没有办法。
(虽然舞蹈技巧总有一天会变成必要的事)
威廉现在还未被人邀请跳舞,也没有足以邀请他人的地位和技巧。只能在一旁静观了。
「真差劲」
「抱谦!(抱歉)」
虽然有比一直踩到对方脚的卡尔跳的更好的自信——
「——哎呀、没想到伯爵也是海量啊」
不经意间,对话传入威廉耳中。那是没什么意义的对话。
「酒还是仅限于南方啊。但是加利亚斯的却不好喝,这是为何呢?」
「是由于国民性吧。因为那里是追求实际利益的国风,奢侈品的质量总是提高不了。毕竟那类物资只要进口就足够了」
加利亚斯是大国,是这个世界中最大的国家,据说没有此国无法入手物品。但那主要是依靠进口,而非自国生产。
(饮酒者的对话吗,无聊)
威廉对侧耳倾听感到些许后悔。不过在这种场所就算进行有内容的对话也是无意义的吧。威廉也并非对那对话保佑期待,只是由于太过闲暇,无聊到只能听着这无聊的对话——

「不愧是弗拉德伯爵,真是博识」

威廉猛然转身。
进入视野的是有着温和表情的老绅士,他散发着诚实温柔的气氛。
「弗、拉德ddeeeEEEE—」
也有同名的可能性。没想到会是那样的男人,还以为是更加卑劣、下流的男人。但是,威廉直觉到了。
那个男人就是夺走最爱的姐姐的本人。
瞬间,威廉流露出了庞大的杀气。躯体们并未嗤笑只是愤怒着几近暴走。杀、杀、杀、杀,从脚底涌上的憎恶、愤怒、绝望掩盖并击溃了威廉的思考。被想要现在就冲上去将那脖颈折断、挖出眼珠、碾碎下巴、削去鼻梁、刺破鼓膜、踏扁下体、无所不用其极地将他杀死的欲望驱赶。
「!?」
希尔达她们注意到了那个异变。艾哈德和巴尔迪亚斯也望向了威廉。本来与寂静无缘的大厅就这么突然迎来了鸦雀无声的时间。
(冷静,笨蛋吗我。怎么可能在这个场合做到)
那寂静令威廉取回了冷静。然而那已经迟了,已有数人明显用着怪异的表情看着威廉。
「你这家伙,到底打算干什么」
在威廉面站着的是基尔伯特,他的视线中夹有明显的敌意。
「打算干什么是指?无法理解你的意图呢」
威廉为了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巧,用明朗的口气反问到。
「明知故问。展现出那卑劣的东西的理由是什么!?给我回答你这外国人!」
敌意如剑般削向威廉。基尔伯特所持有的气息如锋利的剑刃,既是守卫国家之剑,又是作为贵族对国家忠义的证明。他那贵族基因早已深入骨髓了吧。
(糟糕了。真是……我这家伙居然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基尔伯特没有放过威廉的打算吧。
(该怎么撑过这个场面呢……真难啊、可恶)
这个场所里集结了大量优秀的人才,这使得威廉面临的问题更加困难。也不是能蒙混过关程度的杀气,那气息就是自身的个性。就算自己否定掉,对于能看到那个的家伙们也是暴露无遗。
「威廉!」
卡尔打算走过来,那被希尔达制止了。状况实在不妙。虽然并未实际做些什么,但给予了基尔伯特确凿的口实也是事实。
「给我回答。根据回答会决定即便使用奥斯瓦尔德家的力量也要将你排除」
没错,基尔伯特拥有着即使威廉什么也能做也能将他排除的权力,公爵家就是有着那种程度的力量。
威廉背后流淌着汗水。此乃困境,是比战场还更要恶质的穷途末路。
(……嗯?)
威廉的脚边出现了一层薄雾,那还未被任何人注意到。
(这是、难道?)
威廉检索着记忆,在这个场所不可能存在能产生这雾的条件。而且缠绕在脚边的雾气过于不自然。那样的话——
(……呵、果然我运气不错啊)
雾的发生源。威廉对在那里的家伙表示感谢,浮现出了笑容。
「在笑什么?你这家伙,瞧不起奥斯瓦尔德家吗!?」
「怎么敢。只是普通的贵族还不好说,只是对基尔伯特爵士这等人物居然还没有察觉到这点感到惊讶而已」
「察觉?察觉什么?」
基尔伯特露出诧异的表情。威廉浮现笑容、
「来客人了。是不速之客、呢」
将视线移向『那边』。


35 威廉的舞会

 雾气达到膝盖下之时,在场的全员都察觉到了异常。雾无色无味恐怕不是毒或其他类型。纯粹是用来——蒙蔽眼睛的。
「你这家伙这是怎么回事」
 基尔伯特向威廉问到。威廉无视他,行动了起来。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帮了大忙。好好把握的话,不如说还是个良机。
「卡尔,你去保护殿下。死也别让他们通过」
 用一句话就能使卡尔行动。虽然不明白命令的意义,但照命令行动的那份顺从与率直,正是一路攀升至此的关键。无敌的卡尔十人队正是因此而成立的。
「威廉准备怎么做?」
 对于卡尔的提问,威廉带着笑容回答到。
「我要去……狩猎」
 威廉迅速拿起一把晚餐用的餐刀。在场带剑的只有王子艾哈德一人。然而真等到王子用上剑时,就已经是被“将军”了。保护不了王子的军人没有未来。但能保护好的话——就没有比这更赚的了。
 雾气渐深。半身被雾气笼罩的贵妇人们的悲鸣在大厅中回荡。有能耐的军人包括卡尔护卫着王子和贵妇人们。完美的防备。
(那么,目标就不是王子)
 这个时间点,只有威廉把王子他们从护卫对象中排除了。没有笨蛋会采用这种手段来瞄准最先被保护的对象。反过来说,王子是虚张声势,目标另有其人,这么想也很自然。但并不是就此可以放着王子不管。因此那大义名分则经由卡尔去守护这件事得以成立。
 雾气一下子加重了,淹没了视野。
(尽力洗刷掉刚才的印象,不然的话)
 礼服与餐刀。大概不是用来战斗的姿态。但这就足够了,
 以那群人来说,
「来了! 别让一只蝼蚁通过!」
「是!」
 即使暗杀者每一人都很娴熟,
「首先一只」
 然而威廉那边还要远远优秀。
 血沫横飞。这之后对威廉来说才是真正的舞会。
 浓雾之中,无论谁的视觉都被剥夺的状态下,只有威廉一人自由地行动着。即使是能感受到气场的人,也不能像往常那样行动。但威廉是不同的。正因为偏离了武人,能办到的事情才增多了。比起那些将(才能)聚焦限定于战场的人们,能发挥出来才能的数是不同的。
 威廉的五感比起以前被打磨得更加敏锐了。掌握自己的气场,并不单单是变强。更加敏锐地、更加广阔地、更加深层次地调动五官。
「第二只」
 眼睛看不到那就用耳朵去听。
 威廉所持的餐刀径直地向暗杀者的喉咙抹去。优雅、锐利、美丽,本来是特意弄钝的餐刀,但在威廉使用的瞬间成了名刀。
「三只,四只」
 眼睛看不到那就用鼻子去闻。
 威廉在起舞。谁也没在看,观众只有眼前的带着面具的暗杀者们。
 对这事态最为困惑的不是他人正是暗杀者们。计划是完美的。距离目标理应没有一点障碍,即使有那也是徒手之人。与充分武装的自身相比,而且还是在这只有自身那锻炼过的双眼才能看见的浓雾中,不应该是自己这边处于劣势。
「五只!」
 眼睛看不到那就用肌肤去感受。
 然而实际上,独身一人的怪物支配着这个场所。仅仅是面对着,也只是在增加尸体。暗杀者们改变了策略。
(散开了吗……目标是谁?)
 对威廉置之不理,不惜绕开威廉也要将目标刺杀。虽然判断迟了点,但这也是威廉的存在太超乎预想所导致的。因为在五感中占着非常大比重的视觉被剥夺了,谁也没想到会有不为这件事犯愁的存在。
(暂且,第六只!)
 威廉投掷出的餐刀,如同箭矢般射穿了暗杀者的太阳穴。再次轻易地折断了一条性命。
(还有四只。里边的那两人……哎呀,真可惜。离那边太近了)
 过于接近王子的一人,成了巴尔迪亚斯的豪腕的饵食。由于力量太过惊人,脊梁骨被击碎的暗杀者倒在地上直打滚,再被巴尔迪亚斯用一脚重大的践踏将其碾碎。还有一人先是被基尔伯特的上勾拳击晕,再被希尔达、安塞姆、格雷戈尔轮流施展的踢技夺取性命。
(挺能干的嘛。看来小少爷们不只是说说的)
 这样想着的同时,威廉夺走了第七人的性命。不去捡掷出的餐刀,而是随意拿起餐桌上一大堆餐刀中的某一把,零距离擦肩而过的瞬间施力快速投出,射穿暗杀者的后脑勺。
(还剩一只!)
 然而那人,动作明显与其他家伙不同。
(这动作挺高明的嘛)
 快速且灵活。并且与其他如同人偶般执行任务的九人不同,动作中能感受到理智。
(避开了我……也不是王子他们。在哪里? 目标是谁!?)
 看破不了其目的的行动。气息消失在人群当中,如小偷般行径,没有气息的行动。
(声音很小。气味也是与这个场所不相称的香水的气味。哈,我似乎是跟丢了)
 做好万全准备的最后的暗杀者。这是无论如何也要自己去猎杀的强烈的信念。然而威廉刚发现就跟丢了。脚步很轻,就连气味也彻底融入了周围。焦躁化为汗水流于威廉的后背。
 不过,
(这么重的杀气! 是发现对象后急躁起来了吗!?)
 威廉靠着杀气捕捉到了看丢的暗杀者。勉强赶得上。
 浓雾开始转为朦胧。这对双方来说都是最后的机会。
「找到了!」
 威廉插到了暗杀者和疑似暗杀对象的两人之间。暗杀者就在眼前,武器是小刀类型的。与之相对的威廉则是晚餐用的餐刀。
「别来,捣乱」
 暗杀者发出比预想中还要大的声音,并架起了小刀。
 威廉瞅准那举动的间隙,用小刀刺了过去。暗杀者扭转身体灵巧地躲开了。在威廉对这出奇柔软的身体惊讶的同时,暗杀者的小刀以无法相信的姿势向威廉的喉咙袭来。
(这家伙……很强!)
 动作没有声音。自然地施展着不自然的动作。不同于强者的强,将弱者的强发挥到极致的动作。没有武者的气息这点极其麻烦。
「那家伙,由我来杀死!」
 一阵冷颤。威廉从未感受到此等程度的杀气。如此坚定地握着充满杀意的剑。到底是有多憎恨背后的目标才能释放出这种压迫感。
「呼」
 四肢无力,看了那之后任谁都会乏力。
「哧」(吸气声)
 身体全身如同弹簧般弹出的轻快动作。并不是瞄准空隙的行动,而是让对方产生空隙再瞄准那的行动。细细打量,对方并不是战士,而且连暗杀者都不是。
(怎么会,这个动作是?)
 威廉因为知道那个动作而没有露出破绽,用餐刀应付着暗杀者的行动,暗杀者又再次豁出性命挥动小刀。
 餐刀与小刀交叉而过。
「怎,么会……为什么?」
 暗杀者的面具被划开。从中显现的是拥有褐色肌肤的美丽女性,威廉的青梅竹马并且是独一无二的挚友,法维拉。
「那是我的(台词)……!?」
 威廉意识到了自己所保护的对象的真面目。此次暗杀者们的目标是背后的人物。然后还意识到了法维拉参与其中的理由。理由只有一个,暗杀对象也只有那一人。
 威廉快速地瞄了一眼身后。虽然那里一片迷蒙看不太清楚,但毫无疑问,错不了,在那的是刚才烙印在威廉眼帘上的那个男人的身姿。
(原来是,这样啊)
 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法维拉知道了作为姐姐仇人的弗拉德伯爵会出席这场舞会,或许原本就是搭了暗杀委托的顺风车。如果弗拉德暗地里对阿尔蕾特的所作所为也同样施于其他人的话,招来多少怨恨也不奇怪。委托暗杀公会也很自然。法维拉搭上这个机会也是自然的。
(所以,才说三个人……笨蛋啊)【忘了的可以回看29话】
 恐怕三人的立场早已不同了。因为彼此的生活方式并没有交叉在一起,从而造成了三人道路的分离。虽然卡伊鲁隐约地察觉到了一部分,但法维拉还未能理解吧。所以法维拉才若无其事地做出了这种偏差的行为。
 威廉一口气把呆呆的法维拉拉了过来,贴到脸旁说道。
「逃到老地方去,之后再向我们说明情况」
 温柔的喃喃细语,但却近似于命令。眼神交汇下大概就能了解彼此的想法。现在的威廉是有多么的愤怒,而那愤怒转成痛苦传达给了法维拉。
 一瞬的邂逅。威廉放开手的瞬间,法维拉趁着雾气逃脱了。步伐快速,悄无声息。即使雾气变薄,黑夜乃是法维拉的伙伴。
 雾气渐渐消去,周边由于这凄惨的光景开始骚动起来。就在这时,
「你是……白假面吗?」
 弗拉德搭上话来。对弗拉德来说威廉是救他的存在。不,对别人来说也是如此。击退暗杀者的英雄。比起刚才威廉散发出的那说不清的气息,还是实绩更胜一筹。名为坚守的实绩,名为解决多数暗杀者的实绩,在场的人没有追究起刚才的恶意是再好不过的证据。
 威廉抚摸着自己的脸。双方同时切断了面具,破裂后掉落在了地面上。现在是威廉的真实面貌。但这样就可以了。严格来说『此』并非己之道,因为这是自己里面的『阿尔』的复仇。不是真面目就没有意义了。
「是的,弗拉德伯爵。鄙人白假面,威廉・利维乌斯。今后还请您能记住我,伯爵」
 这是宣战布告。对于眼前那人,身为白发复仇者的自身所未完成的,最初亦是最终的复仇。原本姐姐与弟弟,容貌就非常相似。相同的发色,相同的瞳色,曾经那个温柔祥和的少年。如果是那时的少年,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暴露了。还是说弗拉德不会为区区一个奴隶留下记忆,虽然也有着这可能性――
「谢谢威廉君。你是救命恩人哦」
 感激的同时弗拉德向威廉寻求握手。威廉随即接受。
 威廉变了。那时温柔的小男孩死了,得到了白发与无限的绝望。作为白发复仇者以憎恨为食粮,不同寻常地努力着,掌握知识与力量。理解自己的业,有了攀登上高塔的觉悟。
 因而弗拉德这种早已成了小事。这里不是为了区区一个伯爵而揪心的场合。与理因作为目标的至高王座相比,这是多么的渺小啊。尽管如此,界限是必要的。即使对威廉是小事,但对『阿尔』来说是全部。既然认定了『阿尔』还是自己的一部分,那么即使只有些微也不得不尽可能地去满足它。
「没什么大不了的。伯爵」
 所以威廉他,向弗拉德呈上了最极上的笑容。
 那天所遭受的绝望,定当数十倍奉还。这份笑容即是那无声的宣告。


36 与月相辉的男人

大厅内再次安静了下来。雾气散去,有九具尸体翻倒在地上。然而这场间谁都没有去注视那凄惨的景象,就像对那视而不见一样,仅仅凝视着一个地方。
凝视着从白色面具中出现的美男子的身姿。
纯白通透的白发,与烛台的灯火相辉映落下红色的光影。那锐利有神的瞳孔,比被面具所隐藏时更能加深那男人带来的印象。那千锤百炼,排除了一切无用要素的如合理的集结的肉体,有着柔韧的身形,令见者对其抱有憧憬。
那是与夜色相符的男人,与月色相辉的男人。要是在月光下相遇的话,就会对那『美丽』屏住气息吧。月色诱人。
那是如月一般的男人。
「……卡尔大人,由于过失令一人逃跑了,我现在将去追讨,之后的事就拜托您了」
一言一行都如画一般。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早已忘记之前发生的琐事。否,说到底到刚才为止对威廉的印象本身就已经变化了。被遮盖掉的过去之事,实在无法浮现于脑中。从面具中解放出来的威廉就是富有着那种程度魅力。
「小心哦!」
在这时依旧保持平静的只有从平时就看惯威廉长相的卡尔。就连艾哈德和巴尔迪亚斯,也没有想过从面具下会出现拥有那种程度魅力的男人。
「原来如此。这个演出真有效」
艾哈德对此感到佩服。在这个场所里威廉所造成的强烈的印象,那具有魅力的印象,是由于面孔平时被面具所隐藏才能够产生。是丑男呢,还是美男子,面具下的真面目令人困惑、烦恼,白色面具勾起了人的兴趣。
正是因为对自己感到自信,将其隐藏这一行为所带来的效果才会提升。这是为了引人注目而进行的自我表现。不论是见过面具下面孔的人还是没见过的人,越是知情就越会对威廉·利维乌斯这一男人涌出兴趣——
「威廉、大人」
即便是身处于光辉之人也不例外——


威廉追赶着逃走的一人从巴尔迪亚斯的宅邸中消去身姿后,王女和贵妇人们退避到其他房间,希尔达等人正进行着善后。
「用餐刀还能切除这种切口……真是厉害」
安塞姆发出来感叹的声音。就算是不高兴的希尔达也不得不对这点表示赞同。要问自己用餐刀能不能造成这种艺术性的切口的话,能断言做不到。说到底从视觉失效的那时起,就已经做不到威廉那种行动。正因为做不到才贯彻了护卫工作——
「哎呀,没想到在那视野不起作用的雾气中还能做到办到这种事」
格雷戈尔对威廉那种程度的行为感到惊讶。在雾气最浓的时候视野已经完全消失,那是不管格雷戈尔他们有多强大都无法发挥力量的状况。光是护卫就已经竭尽全力。对在那种情况下只身进攻的威廉做出评价对身为战士的格雷戈尔来说是理所当然的。
「这就是传言中的白假面吗」
「居然一个人干掉了七个,尽管后悔但只能说厉害了」
「卡尔这家伙捡了个不错的东西啊」
其他的百人队长们对那明确的七人的数量感到惊讶。威廉在那浓雾中,以习惯黑暗的暗杀者们为对手仍能处于优势。要是问做不做得到那样,他们只能回答做不到。而且保护作为暗杀目标的弗拉德伯爵这事,只靠他们完全是无计可施的。
「……哼」
基尔伯特不屑的哼了一声。威廉可能认为已经好好地蒙混了过去,但先前的杀气明显是对这会场中的某一人发出的,基尔伯特的感觉没有腐朽到连那对象都没发现。只是运气好的遇到了暗杀者闯入,基尔伯特内心那么认为,而且是中大奖程度的运气。
「真可怕呢」
希尔达呢喃着,漏出了心声。比起切口的锐利程度,比起视野被封锁仍能行动,比起干掉了七名暗杀者,无法抗拒那最后的站姿被印于眼中,从雾中浮现的白色的美男子。
「什么可怕?」
并不只是容姿端正,还有散发着的气息。那是如将一切吞噬般黑暗、深不见底的某种东西。人类有着畏惧黑暗的同时会被黑暗吸引的性质。被威廉那黑暗的部分,被那强大所吸引的人也不少吧。而且从今以后人数还会继续增加吧。就是那点令人害怕。
「是你这成为了骑士大人就开始得意的小不点啊—」
「好疼疼疼疼疼!所以说不要拧我的脸!」
害怕夜色之帐将这国家覆盖,害怕的不得了。


37 强者现身

阿尔卡迪亚的首都阿尔卡斯,虽然在七王国中并不是特别优秀的都市,但从世界整体来看很少会有人认为这不是大都市。能接受这么大量的人类的箱子的大小,其作为都市的承载量之大,该说真不愧是七王国。但是正因为其大,这个国家也存在着难以被看见的事物,有潜伏在难被发现的角落的人们存在。
「!?」
法维拉的周围,蠕动着在暗处生活着的人们。全员身裹着同样的装束,脸被面具隐藏着无法看见表情。常见充满着无机质的杀气。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法维拉架起了小刀。
「暗杀失败的暗杀者(刺客)不是暗杀者」
「给予不再是暗杀者的家伙死」
「应死」
无怒、无悲、无喜、什么感情都没有,只是为了杀人而存在。那正是所属于暗杀公会的暗杀者们。全员都各自由于某种理由而欠缺了感情。
「……不能死。我还、不能死」
在这个场所里感情最丰富的不是别人,正是法维拉。就算是在平时就无表情的她,也只是不将感情表现在表情上,但确实有着多彩的情感在心中涌动。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现感情,而且就算不表现出来也能传达到,因此表现不出来也无所谓。
「三人一起、生活!」
三个人,阿尔和卡伊鲁和法维拉。三人是联系在一起的。
「应死」
暗杀者跳到法维拉面前。法维拉进入了应战姿态。
「咻!」
法维拉巧妙操控着小刀。只是眼前这种程度的对手还能斩杀。实际小刀相接后,法维拉这边更占上风,但是——
「应死」
两人的话——
「还没!」
以两人为对手仍旧有余的姿态。她轻快的行动并未被阻碍。不得不称赞那令人感觉不到重力的动作。不愧是在盗贼公会被看重的存在。即使那样——
「应死」
三人的话——
「咕!?」
法维拉被从背后踢飞倒转在地上。纵使是如蝴蝶般动作的法维拉,一旦停止行动就已无计可施了。
「应死」
没有无用的动作,没有任何踌躇,涂毒的小刀逼近了喉咙。那是只要擦伤就能令人即死的猛毒。没有疼痛没有苦闷,法维拉就这样——
「对不起。阿尔,卡伊鲁」
那就成为了法维拉的最后——

「真是的……要谢罪的话还不如最初就别这么做就好了」

和法维拉交战的三名暗杀者,同时被斩断了胴体。伤口迸开,内脏洒落一地。那是夸张地宛如展示物一样的死法。而造成那演出效果的是——
「……卡伊鲁」
「之后再对你说教。然后,你们给我……死」
卡伊鲁。既是法维拉和阿尔的儿时同伴,又是作为剑斗士而生存的男人。
迎接从背后隐去气息悄然靠近的暗杀者的是,反手拳的轻快一击。只是那样,暗杀者的头部就被吹飞了。被吹飞的头部上的面具变得粉碎,脸孔也不留原形地凹陷了进去。
「!?」
无感情的暗杀者。
「逃走会比较好。现在的我……无法阻止『我』」
溢出强者的气场。那是令理应无感情的暗杀者无法靠近的程度的,浓密的死亡的芳香。不论聚集了多少暗杀者也无法战胜,绝对的最强就在那里。
「抱歉」
最强行动了。摘取暗杀者的头部,捏碎。对付杂鱼没有使用武器的必要。仅靠自己的臂力就能将其蹂躏。拳头击穿暗杀者的肚子,同时握住其背骨拉出拧动。受到那个攻击的暗杀者仅一击就丧命了。
「快、快逃!」
理应无感情的暗杀者们。为了到达那个地步经历了不知多少艰辛的训练积攒经验,有着即便自己面临死亡也毫不动摇的自信及觉悟。但是——
「请务必逃走。逃走成功的话我也不打算追击」
眼前的怪物所制造出的景象,令那觉悟轻易地被消灭掉了。这里不是战场,这里是首都阿尔卡斯,虽说是无人通过的场所,这条道路的尽头现在也有着人烟。而在那反侧却诞生了这种地狱,再没有像这般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暗杀者开始逃走,卡伊鲁也没有积极地追击。
「哈、哈、哈、好、好了、我存活下来喇(了)!?」
要说为何的话,那退路——
「不可能让你逃的吧笨蛋!」
已经被堵住了。暗杀者的首级在空中飞舞,在夜色中一闪而过的是白银之剑。
「总之先全部杀掉,想说的话在那之后再说」
披着在附近的露天店随意买下的面具和看起来廉价的假发的男人。从男人的身上溢出了躯体的形象。于是这里的暗杀者们理解了。
无法逃脱的事实。
「「死」」
无情的血风在空中起舞。


38 三人同行

 三人一同来到了卡伊鲁家,上一次像这样三个人一起聚在某一个人的住处已经是很久之前了。法维拉对这件事感到高兴,可一看到摆着严肃表情的威廉和卡伊鲁后,又消沉地低下了头。当然本人是觉得消沉的,不过从旁人看来仍然是毫无表情。
 「弗拉德伯爵、吗。虽然我也理解你的心情,但你的选择是愚蠢的,太过愚蠢了」
卡伊鲁吐出了这样的话语。不仅有着对法维拉的肤浅感到的愤怒,在那以上还有着对未被她依靠、未被寻求商量的自己感到生气。如果有来找自己商量,肯定就会阻止她了吧,最糟糕的情况下,有自己帮忙也能确实地处理掉目标了吧。
 「法维拉,暗杀者的下场不是在任务中丧命,就是在任务后丧命,只是那样。那不是想要活着的人会去成为的东西,你理解这点吗?」
 威廉像是在告诫一样说到,然而他的内心并不平稳。
 「……但是,那是杀掉弗拉德的机会」
 看着打算说借口的法维拉,卡伊鲁猛然握紧了拳头,而威廉制止了他。
 「正好借这个机会说清楚。现在对于我来说弗拉德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也已经不会有我们三个人在这条街上幸福生活的未来。你所做的事全部都是白费功夫」
 听到这,法维拉的表情首次崩坏到了谁都能分辨出的程度。卡伊鲁放弃了打算做的行动,慢慢地靠上了墙壁。
 「我把你们当做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的朋友,这是不可动摇的事实,今后也不会被动摇。我对我之道发誓,那点绝对不能让步」
 威廉轻轻抱住了快要哭出来的法维拉。
 「但是啊,就是因为这样我们彼此靠得太过近是很危险的。靠得太近的话,不论是我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错,还是你们之间任一人出了什么差错,就会三人一起完蛋。然后那是只要不靠近我就能够回避的风险。我不想把你们二人卷入我的道路上啊,法维拉」
 「那不行!那种事肯定是不行的!」
对于法维拉来说,不论何时威廉都只会是阿尔。威廉对那只能苦笑。法维拉没有理解到正因如此三人才不得不分开。否,搞不好是已经理解了却不愿意接受事实。
 「总之那件事先推后,现在需要考虑法维拉的事情」
冷静的语言。那语言的冰冷感令法维拉一下瞪向了卡伊鲁。不论如何法维拉比起另外两人都更优先自己的事,而且另外两人也是一样。所以在这个部分上,三人是绝对不会一致的。一旦那一致的时候——
 「如卡伊鲁说的,暗杀公会的追杀是必然的,现在街道也相当骚动了,我们有的时间很少」
 轻轻放开法维拉,威廉坐到椅子上,开始思考。
 「有办法吗?我除了远逃到国外想不到其他方法」
 听到那个,法维拉使劲地摇着头。和两人分开对她是不可能的。她对两人有着与其那样宁愿选择死的程度的好感,最重要的是两人是她精神上的依靠。
 「最差的办法是等到这事平静下来为止一直在这条街上逃亡。先不论国家,在暗杀公会的特性上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吧。要是我和卡伊鲁能一天二十四小时保护事情就不同了,但是我前往战场的时间更长,卡伊鲁也有他自己的工作」
 「……其实二十四小时保护也是可以的」
无视掉突然插话的卡伊鲁。
 「更安全并且是最好的办法就是这样逃亡到国外。只要穿越国境,不管是国家的力量还是公会的力量都难以到达。而且公会也不闲,人才也有限。国家更不会只是为了追杀区区一个人而派遣数人前往的吧。就算派了一人或两人追击,那种程度法维拉一个人也能做点什么。要是卡伊鲁再跟在一起就万全了」
 对威廉来说更推荐这个方法。虽然考虑到今后的事情会感到寂寞,但对各自来说这样做的未来是最好的。威廉的道路实在是和他人距离甚远。只要将两人卷入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威廉也能安心的进行各种冒险了。
 「不可能」
 断然否决的法维拉。对这点卡伊鲁也点头赞同。尽管是之前由自己说出的方法,但对卡伊鲁来说逃亡国外是不可能的。不可能办到留下威廉独自一人逃走的。在知道他打算的情况下就更不可能——
 「那就是下一个方法了,会稍微有点冒险。当然会变成需要赌上一两条命的事情。话说在前头,这可是相当糟糕的赌博哦。我还是推荐逃亡国外,这样的话反而能有个完美并舒适的计划以及威廉印的安全保障,可以两个打包提供给你们」
 就算威廉这样说了,他也不认为卡伊鲁会认可这个。这不过是警告。只是在暗示着从这以后会变成艰难的局面,根据情况还有着三人一起丧命的可能性。
 卡伊鲁和法维拉毫不动摇。看到这个,威廉叹了口气。
 「……潜入暗杀公会进行交涉。虽然交涉材料很少,但只要有我和卡伊鲁的力量的话还总是有可能将事情提上交涉台面的。只要到了这一步,我会尽全力做些什么」
以威廉来说意外没有自信的说法。实际情况比看起来更要险峻。对手是国家和这个国家的黑暗面。明明不论哪一个都是极其麻烦的,现在还必须同时从这两个底下逃脱,并且今后也必须在这个国家生活下去。
 「原来如此。重点就是靠力量吧」
 卡伊鲁拿起自己的谋生工具(武器),只是这样空气就沉闷起来。
 「就是那样。期待着你哦冠军」
 只需一个眼神就能全部传达的关系,以及先前实战所见到的卡伊鲁的力量。也难怪信赖加深了。只要有卡伊鲁在就能做些什么,他从以前开始就有着令人这么相信的力量。这次只能赌在那一点上。因为三人的老大一直都是卡伊鲁——
 心息相通(以心传心)这正是这三人的——
 「……冠军是指什么?」
 两人一个踉跄。仔细想想法维拉还不知道卡伊鲁已经立于斗技场的顶点,不过感觉她即使知道了也只会哼地一声带过。
 「咳,嘛那啥,虽然有点轻率,但是稍微……变得有点高兴起来」
 威廉这句话是三人共同的想法。从那天开始三人一起行动的时间变少。从摊贩偷取苹果走在路上已经是遥远的过去。合力去做一件事这种事情到底是多久以前了呢。虽然并不是返回童心,但还是有着少许兴奋的心情。
 赌上三人性命的一生一次的大胜负。赌上的是性命,而且还是这种程度,是三人份的性命。几乎没有三人均等的赌上性命的状况。正因为均等并且平等,作为朋友才能不带一切邪念做出期待。
 「那么,我们走吧」
 因为那种机会,非常稀少——



 「这个景象是……什么?」
 杳无人烟的阿尔卡斯的盲区,平时由于无人通过而闲置着。现在那里却展现出一幅漂浮着尸臭散落着内脏的地狱风景。充满了交杂着屎尿和混有鲜血的呕吐物的浓厚的气味。这简直不是人类能造成的景象。
 「……『风猫』法维拉确实很优秀,但是也并没有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力量」
派去处置法维拉的暗杀者是十二分必要的人才。兼具量与质,没有理由会失败。就算有的话只能是同伴的增援。而且——
 「其中一个是……怪物」
 男人急忙返回去报告给自己的主人。
 有着急的必要。要是这里充满着的气息向组织露出獠牙的话,是没办法简单了事的。


39 斗兽士卡伊鲁

 「怪、怪物!?」
 令人无法抗衡的杀戮风暴正在尽情呼啸着。在阿尔卡斯的黑暗,有着正蹂躏着作为其深渊的贫民街的最下层的,暗杀公会本部的一个怪物。与那怪物为敌的暗杀者们,不论哪一个都有着不俗的经验和技巧,拥有着力量。但那些扼杀并消去感情的,作为完成品的完美的暗杀者们,现在正——
 「就悯(救命)!?」
 慌乱逃窜着。这是由仅只一人的怪物之手造成景象。
 「哼(愤)!」 (注1)
 那怪物是位战士。如钢铁般久经磨练的肉体,巨大的身躯。挥动一剑能将骨肉一同折断分离。对这位战士来说武器的锋利度早已无关紧要,只靠铁棒就能将对手斩碎。即便武器卷刃,光靠战士的力量就能给与对手致命的打击。
 「呶!」
 人类被完全斩成了两半。如果只是侧斩还能够理解,但纵斩就另当别论了。只能认为是他有着超常的力量。瞄准骨骼之间下手是剑技的基本原理,而这个男人却做到了将一切原理无视,特意从骨头上纵斩而下的非人技巧。
 一斩将其变为大量的肉块。
 二斩进一步切碎脏器横流。
 三斩后令人理解到谁也无法战胜这个怪物的事实。
 「真是,这不是没有我出场的机会了吗」
 威廉以暗杀者为对手也展现出了拥有余裕的姿态,但眼前的男人是特别的。
 (单纯比较力量的话就算是巴尔迪亚斯和斯特拉克勒斯也无计可施吧。原来如此,这就是斗技场中的你吗。我所不知道的,穷极顶点的剑斗士卡伊鲁)
 现在卡伊鲁所展现的那份强大,轻易地颠覆了威廉的预想。战士的气场令周边一带变得沉重,那不仅是刺痛皮肤的程度。沐浴在那杀气中,有跪地屈服之人,屎尿横流之人,痛苦求饶之人,强行唤起了暗杀者好不容易才舍弃的感情,
 「哈(霸)!」 (注1)
 用武器将所有一切一并斩除。那是令作为朋友的威廉都感到颤抖的力量。那力量所制造出的景象除了地狱以外什么都不是。然后对暗杀者们来说的不幸是卡伊鲁身为剑斗士这一事实,这个以展示自己为工作的身份就是这幅景象的起因。
 更加夸张、更加凄惨、更加可怖。
 卡伊鲁早已将演绎出地狱的技巧烂熟于心。知道该如何令观众更加尽兴、更加高兴、更加兴奋,并感到满足的正是剑斗士。能将那些展现出观众期待以上的魅力才正是顶点。 (注2)
 「退下」
 单手将哭着恳求饶命的暗杀者的首级拧下。战士不具慈悲。他们最大的不幸是触到战士的逆鳞,对战士最重要的宝物出手了。这就是最大的原因。

 「原来如此。『风猫』的同伴是那位『斗兽士』(剑斗士)卡伊鲁吗」

 站在战士面前的是作为暗杀者却拥有些许不同气氛的男人。君临于血泊之中的卡伊鲁正盯着他。如果只是先前那种程度的话只是那样就会丧失战意,但男人若无其事的承受并无视着那个。
 「正因为太过强大,连上任冠军都不愿作为对手落荒而逃,身为次席(排行第二)剑斗士却被强求进行本来作为垫场节目的猛兽之战的真真正正的怪物。这幅景象也能令人理解了,但是不要再继续了」
 男人发出锐利的杀气。
 「难道认为那种程度就能赢我?」
 战士的杀气更加强大。那是进行比较就一目了然的结论,卡伊鲁压倒性的强。
 「要是什么手段都行的话……也不是不能干掉你」
 男人手中握着的是涂满了只需擦过就能置人于死地的毒药的小刀,还有隐藏在衣服中的武器。他并未打算从正面堂堂正正地进行战斗,而是打算有条不紊地执行作为暗杀者的战斗,他有着将那变成可能的技术,再加上——
 「……」
 男人的背后排列着与男人力量相近的暗杀者,那是暗杀公会引以为豪的顶级杀手。只是驱使一人就需要建起一栋房子的价格,并拥有着与那金钱对等的力量。而那里正并列着数位顶级杀手。
 「觉得能赢、呢。『我』也……真是被小看了啊!」
 气势到达了顶点。就算一次以这么多这等程度的对手为敌仍能获得胜利的才是顶点,那正是作为最强的职责。纵然有大量敌人也只会被最强华丽地蹂躏。认真欣赏这,战士的本领吧。
 「退下卡伊鲁。你的出场到此为止了」
 威廉阻止了打算动手的卡伊鲁。虽然卡伊鲁表露出了不满,但是进行思考是威廉的职责。然后现在这个状况和当初的预定相同。
 「可以认为你是在公会中也属于上位的人吗?」
 男人对威廉的疑问露出了怀疑的表情。尽管卡伊鲁表现抢眼,但威廉也干掉了相当数量的暗杀者。因此而警戒。
 「什么事?」
 男人只是警戒却没有解除战斗姿态。他背后的家伙们也没有要行动的迹象。
 「想进行交涉。尽可能是和上面,最好能和公会的首脑会面」
 那个瞬间,男人和其周围以及远处能看到的全部暗杀者全都将杀意对向了威廉。集中在威廉一人身上的杀意的奔流,威廉承受着那个仍然毫不动摇。
 「这边有卡伊鲁和我,法维拉也不弱。再继续杀下去筑起尸山也毫无建设性不是吗?当然谈话场所由你们决定就行,即使交涉破裂也是最适合收拾的场所」
 威廉的交涉材料之一就是这个战力。为了令对方理解到在与卡伊鲁及威廉这等麻烦的敌人为对手而进行的杀戮剧。以此作为条件设法登上交涉台面是第一阶段。要是不能达成这点就无意义。
 「只要在这杀了你们就行」
 男人不打算退让,男人背后的家伙们和周围的暗杀者们也是同样。对此威廉只有苦笑。到底是在那里踩到了他们的地雷呢——
 (还能再稍微、杀点吗?)
 (只要你说要杀就行。只是,那些家伙很麻烦)
 事态向不太妙的方向转变了。眼前的男人和他周围的家伙们明显和刚才为止的敌人不同。当然对卡伊鲁来说只是一两人还能和刚才一样进行蹂躏,但要是他们在集团战中如同一个个体般行动会变得很麻烦。而对手应该能轻易进行那种程度的协作攻击吧。
 「死的时候是一起」
 看着在这种情况还异样高兴(只有卡伊鲁和威廉能够理解的程度)的法维拉,两人笑了起来。这是难得能三人一起死的机会。
 「尽情的杀吧」
 「好啊!」
 强大的战士和躯体的军队发出了吼声。高昂的斗志。迸裂的杀意。
 大概威廉他们会在这死去。但是,难得去死,陪葬的当然越多越好。必须堆起众多的尸体,令他们感到后悔。后悔为何不选择与威廉他们交涉,后悔带来的结果太不划算。
 觉悟完成。在此堂堂正正进行——

 『双方到此为止。为何那等激动『白龙』。吾只命令看透其人。汝是打算令吾失去更多培育好的暗杀者,使吾损失吗?』

 无法理解从何处发出的语言,简直如同语言从地底溢出一样。进入临战姿势的卡伊鲁、威廉、和被称为白龙的男人的战意完全消失了。
 「但、但是想要与作为夜之王的您会面实在是无礼。我等不可能允许这等事」
 『无聊至极。何来礼或无礼。此处乃夜之国,套用昼之国的礼节是为如何』(注3)
 白龙沉默了,失去了先前的威严,缩着肩膀颤抖着。
 『客人。虽不可于耸立于昼之国的绚烂豪华的王宫,但允招待至身为暗夜深渊的吾之所在。白龙,为其带路。余下将现场一切消灭,为了吾国之安宁』
 暗杀者们散开。剩下的只有威廉他们和白龙一人。白龙完全表露出不情愿之情,活动头部示意跟上。
 「怎么办?我……到了这步开始觉得逃亡国外更好」
 卡伊鲁畏缩了起来。他作为剑斗士的实力是有所保证的,不认为在力量上会输。但是,刚才声音实在是异质,超越了卡伊鲁的理解。
 「安心吧。我也是那样,但是大概——」
 「不存在拒绝了那位大人的招待还能继续存活的家伙,即便是这个国家的王、也是。别考虑无用的事情」
 威廉的脸颊流下了冷汗。

注1:把作者把象声词替换成了同音字
注2:原文双关语,将展现(見せ)写作同音的迷住(魅せ)
注3:昼之国。昼,白天。指白道/明面的势力


40 夜之王倪克斯

 作为夜之王国的暗杀公会,其本部耸立于阿尔卡斯的地下深渊。是如何用现今的建筑技术挖掘出这样的地下空间的?这地方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这些都无从所知,不过其与阿尔卡迪亚的王宫相比,有着丝毫不逊色的威容。
 伸延至地下的夜之国。生存于黑暗世界中的人所集聚的无法地带。
「太夸张了。阿尔卡斯的地下竟然有着这种地方」
「我之前也不知道,前所未闻」
 连法维拉都不知道的这件事上,说明只有浸入暗中相当深的人才能来到这吧。知道这个地方也就是说踏入了黑暗世界中。知道的那一刻就已经无法往回走了。
「……真厉害」
 映入威廉眼帘的是,夜色的王国。污秽杂多,如同将平民窟浓缩起来那样卑贱,但却不可思议地彰显着与之相对的夸耀。身处暗中之人那不可动摇的自傲。对生存于黑暗之中的人来说这里是乐园。因为在这与光无缘的世界,不存在制裁黑暗的“灯光”。
「继续往下。别跟丢我。一旦迷路将永远也找不到出口。特别是你们这种阳光下的住民」
 还要往下。现在应该已经下到相当深的深度了。阿尔卡斯的暗令人眩晕般深邃。潜藏于历史背面的暗。光越大,暗也就越大。作为七王国中坚的阿尔卡迪亚便是如此。而有着更深厚历史的加利亚斯,到底有多少黑暗沉眠于其中呢?这对现在的威廉来说是无法想象的。
「快点。主人在等着」
 突然间威廉产生了错觉。自己并不是在下降,而是在上升。这种感觉,卡伊鲁和法维拉也无法理解吧。或许,就连白龙都无法理解。然而在这前头,等待着他们的夜之王肯定也持有着相同的感觉吧。
 天地逆转。此处为深渊之地的夜之王国,地下耸立的暗之世界。

     ○

「这前方我不能进去。但是,别出差错。别抱有无聊的野心。那位大人的强是别的次元的强。你们再怎么强也无法杀死那位大人。然后反过来说……那位大人可以随时杀掉你们这种货色,别忘了」
 白龙应该在暗杀公会中有着相当高的地位。即使在那场所,明显只有他一人的战力突显了出来。虽不及卡伊鲁的程度,但和威廉难分高下,或许在有弱点的情况下威廉也有可能将其击杀。那样的实力者,那种程度的男人都不被允许进入的场所。
 白龙站到了大门的侧边。
「这里边我曾进入过一次。当时的我愚蠢无知自大。错误地认为自己很强。对峙下你们就知道了。至今为止你们持有的一切价值观都是幻想。……在那位大人――」
 门自行打开了。明明没人去触碰――

「夜王,倪克斯大人的面前」【倪克斯(ニュクス),希腊神话中的黑夜女神,创世神之一。说话语气基本和小忍相同,请自行脑补】

 门关上了。不知是往前走了还是怎么了,等注意到时,威廉他们已身处于门的里边。卡伊鲁和法维拉早已没了信心。全都是常识之外。力量之类的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自身所积累的一切全都没了意义。
『无需礼节。吾想要的只是此次事件软着路的秒案。能让吾满足就给予你们名正言顺的自由之身。达不到满足则即刻予以死亡』
 夜色的帷幕无声地打开。从里边出现的是垂至地面的夜色长发。无法想象是活了多久才能让头发如此之长。追寻发川而上,位于其上游的是――
『那么,奴隶阿尔、解放奴隶阿尔、诺尔曼、威廉・利维乌斯。要与吾交涉咯?时间尚有。来充分谈谈吧』
 全都暴露了。威廉他们为此震惊不已。理应不被任何人知晓。知道的也都被处理掉了。这不合情理。不过,
(既然已经知道了――)
 决不能让她活下去。
 威廉抬起头,那眼中带着明确的杀意射向对方。
『初次见面。可爱的男孩儿』
 本该,应该射穿了的。
『为何而发愣呢? 喀喀』
 夜王倪克斯。那张脸,是威廉非常熟悉的脸。卡伊鲁和法维拉也同样惊呆了。在场三人都认识的共同的熟人。也就是――
『我的脸像谁呢?喏,威廉』
 阿尔蕾特。铭刻于威廉他们的记忆之中那无可磨灭的存在。作为一切开端的最爱的姐姐。失去她造就了『威廉』的诞生,以及今天的『白假面』。
『最近对这张脸甚是欢喜喏。此后十年都用这张脸吧。汝等姐弟二人的故事过于有趣,故赦免汝等』
 听到这番话后震怒的不是威廉,而是他身后的二人。
「嘲弄他生存方式的女人。杀了你」
「我要把你的脸皮扒下来」
 因为知道阿尔的绝望,可是虽在他身旁,却连帮他的事都做不到。对他们两人来说对自己的愤怒也是根深蒂固的。由于那被深深地刺激了。那愤怒就大到了能吹飞与夜王相面对时的恐怖的程度。
『多么美好的友情。有趣的是汝等三人结下了如此深厚的友谊,而所行之路却各尽不同。世间确实复杂稀奇。因此有趣』
 承受着卡伊鲁和法维拉的杀气仍丝毫不动摇。岂止这样,都觉得有趣了。
『与吾相面对时的恐怖减弱了吗? 差不多进入正题了吧。时间对吾来说虽是无限,但对人来说却是有限。加之,夜同样是有限的』
 威廉伸出手促使他们冷静。这里始终是交涉席。那么这里就是威廉的领域。
「重新自我介绍下……初次见面,夜王倪克斯大人。鄙人威廉・利维乌斯。今后请多关照」
『不必加大人。此地无礼节。有的只是利害。当然,吾喜恶的评定也会改变就是了。还有把那难看的面具和假发都摘了。平日的白假面姑且不论,这也太寒酸了吧?』
 威廉照她所说的脱去了面具与假发。既然都暴露了,那也就没了隐藏的必要。
『嗯,不错的脸。和吾的脸既相似又不同,但,既不同又相似。实为有趣。那就开始交涉吧。嘛,吾的要求只有一个。处理失败的暗杀者。可今天的状况变了。什么意思懂吗?』
「当然。是因为我们的反抗吧」
『正确。损失的战力以及暗杀失败的暗杀者这两笔账来好好清算,准备与之对等的赔偿。嘛,因为汝等能准备出来,所以汝等便在此地,不是吗?』
 面对倪克斯试探的视线,威廉捏了一把冷汗。
 威廉的负担着两人的性命。与独身一人时的重压不同。太过不同。威廉深吸了一口气。补偿是――
「此前提下有着不合道理的点。失去的战力终归是正当防卫的结果。我认为与提出想要交涉的我们战斗,并使我们畅通无阻的一方也还是有着不对之处。我来清算的终归只有法维拉的失态,只有这点」
 不会准备的。不可能准备出等价的补偿。时间金钱都没有。能当的东西也只有藏于脖子下面的红宝石。万一之时就来使用它――
『喀喀,戏言吧。可以,继续。听完所有的话后,吾不中意便杀光汝等三人。称心便让汝等活下去。简单吧?』
 因为简单,选错选项的那一刻即是死亡。倪克斯的笑容中没有感情。


41 和王的交涉

 「那么改变前提,来细查法维拉这件事。首先……这个暗杀不可能成功。这与有无法维拉无关,理由是我在那个地方。凭在那里的暗杀者的水平想避过我杀掉弗拉德伯爵的可能性是零。这点还请您理解」
 倪克斯皱起了眉头。
 『汝怨恨那个男人不是吗?如此暗杀者应能顺利干掉目标,汝没有保护他的理由。不是因为那姑娘在场,反而汝未让她杀掉吗?』
 「关于那点的我能明确的用否来回答。不想让法维拉的手弄脏……我没有那等天真的想法。考虑到法维拉在场的话,反而让她迅速杀掉目标并撤退更贴合道理」
 『呼姆,道理呢,继续』
 「关于我怨恨弗拉德伯爵这点无疑是肯定的,没有丝毫打算隐瞒的想法。因为对他的憎恶就是我的出发点。正因如此,我想亲手杀掉那个男人。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杀掉,还要将戏剧性的、完美的、最棒的绝望送给他当礼物,不然无法平息我这憎恶。为此,他要是死在那种地方我会感到困扰。」
 倪克斯用看着令人感到兴趣深厚的玩具的眼光看着威廉。
 「在此我有个提案。能消去法维拉的失态、暗杀的失态的账的只有使暗杀成功这件事。能否将那些全部交予我来办呢?」
 『时限是?』
 「五年以内」
 倪克斯的眼睛大大地睁开了。那眼睛有着冰冷的、绝望的颜色。
 『汝在耍吾吗?在不得不立刻取其性命的情况下要求五年……即便是吾也无法对那说辞一笑了之。当作汝所求是三人马上一起去死这事可否?威廉·利维乌斯!』
 被称为怒气那却过于冰冷。但是倪克斯正发怒着。照这样三人会死。虽不知会被何种方法杀死,但没有一丝一毫能从眼前的对手的杀意中逃离的感觉。
 「立马杀掉实在是近乎不可能。即使有那个白龙,从现在理应加固了的警卫中将弗拉德干掉也是力量不足。以防您忘记请容我提上一句,在那里还有着身为第二王子的艾哈德殿下。估计现在弗拉德伯爵正处于堵上王族的威信被守护着的状况。立马杀掉……那就必须由您出场了吧」
 倪克斯眼中的愤怒并未消失。她正是向威廉要求着将那不可能变为可能。五年以内的话不论哪个暗杀者都可能办到吧,那作为提案是在过于孱弱。
 「说到底为何会安排在那种场合进行暗杀。伯爵不为人知的死在自己宅邸也不是什么怪事,这也挺好。不如说那样对暗杀者来说更简单。那么为何,有必须要在那个场合的必要吗?」
 倪克斯眼中的愤怒变淡,稍微,能看到些许感兴趣之色。
 「那是特意展览。想要展现出死于王族之前这一对贵族来说最难看的死法。委托人是贵族,而且是非常憎恨弗拉德伯爵的一位,不对吗?」
 贵族处于守护王族的立场。而那贵族在王族的眼前被暗杀者杀害,能充分给予被卷入的王室不快感。令其不快后即使死后也会损害自己的名誉,还有家族被击溃的可能性。可以将这考虑为贵族的复仇。
 「正因如此,我基于委托人的想法,考虑了更好的计划能令弗拉德伯爵体味到世间的地狱。为此需要五年左右的时间来准备。当然只是杀掉的话任何时候都能做到,但是要令复仇心满足的话……时间是必要的」
 倪克斯看着威廉的眼神完全改变了。
 「我会为伯爵准备暗杀者不可能办到的,浓厚又刺激的、究极的人间地狱,让他后悔要是在那个场合死了就好的程度……怎么样呢?现在杀掉是不可能的,但是另改时间,在适当的场所杀害也不符合委托人的意愿。那样的话,虽然会稍微花时间,赌在我身上如何呢?」
 黑夜中沉默降临了。令人紧张的瞬间,如不合意就会死。那紧张感袭向了威廉。
 『……由你来暗杀、考虑下也可。然,不足』
 成功度过了难桥的威廉。关于代理暗杀还存在诸多漏洞。本来从动机这点开始就不过只是想象。要是猜错的话会被立马杀掉吧。希望事实如猜测一样,要不是这样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而事态基本都按照期待进行着,运气不错。
 「即便可以作为暗杀的替代,但并不是失败了的暗杀者的替代,这点吗」
 『理解力不错。将工作交于你也可,但,尽管只有一次,那女人已经踏入了暗杀者的道路。虽不要求已死之人的价格,活下来的家伙的价格是必要的。与一条命对等的金钱,你能支付吗?』
 威廉运气真的不错。威廉取出挂在脖子上藏在胸口的东西,赤红闪耀着的美丽的——
 「这是红宝石。色泽和大小切割都是最上级,加工是由隶属于泰勒家的设计师进行……靠这个能达成交易吗?」
 从鲁特加尔德处得到的红宝石,失去这个虽很痛,但丢车保帅。
 『品质不错。确实作为小姑娘一人的价值来说充足过头。以此成交也不错』
 倪克斯的表情不知为何显得无聊。虽然满足道理,但可能并没有触及最令她满足的一点。此处的一切全凭倪克斯的心情决定。这红宝石只要杀了威廉就能得到。暗杀也并没有要被威廉代理的义务。说到底还是提出离谱的条件却不肯痛快付钱的委托人不对。只要出动了白龙他们,就算威廉在场暗杀也应该成功了吧。失败的风险当然也早已向对方传达过了。
 没有必须在这里杀掉三人的理由。能获得的好处在算上得失后也不过是相抵的程度,即便那样杀掉三人能获得的好处也不过是红宝石。还不足。只靠道理是不够的。还差一步,只要不踏出那一步就无法令夜之王满足。
 「从这开始是私事」
 在以为交涉已经结束之时,威廉开口到。
 「那红宝石,对我来说转让也是令人可惜的。更何况那不是能够以一句弄丢了就能轻易糊弄过去的东西,姑且算是对那家族宣誓忠诚后才因而获得的物品。当然朋友的生命无法挽回。因此有一个提案」
 倪克斯那染满无聊之色的瞳孔中,
 「我是泰勒家的后继人卡尔·冯·泰勒之剑。在公私上都有着交流,并赢得了一定程度的信赖。于是,之前曾被邀请进行商业,说是要是想到了赚钱的方法,第二天就能在泰勒家旗下的商会兴办。在此我想到了对我和倪克斯双方都有好处的方法」
 出现了巨大的兴趣,
 「暗杀公会当然有在使用毒吧。而毒和药,也就是药品,是昂贵的。使用特别渠道从远方入手也是困难的吧,不论是在金钱方面还是人力费用方面。但是只要利用泰勒家旗下的物流渠道的话,运输花费的价格会降低。毕竟只是利用现存的物流渠道……再加上还能避免使用秘密运输的形式。泰勒家是贵族,本来一般不会被下达许可的东西,由贵族进行买卖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只要说是卖给医生或研究者,这理由就难以被否定。当然实际上并不会卖给他们」
 威廉提出的令人没有想到的提案,是关于买卖的。这并不是现在能在这个场所提出的话题。当然这里也不是能数次到来的场所(无法为了专门提出生意而来)。虽不是,但这个提案实在是脱离常轨,不是应在赌上性命的这个场所提出的话题。
 「只要是由暗杀公会、夜之王国这一大客户提出委托的话,这买卖就能立刻成立吧。作为覆盖世界各地的宝石王的泰勒家的物流,不存在不利用那个的选项。怎么样呢,靠这个买卖双方共同获得利益,当那净利润超过红宝石的价值时,能否将其返还呢?不会令您损失。对双方来说只会有得」
 对这点,倪克斯也,
 『库、库库、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有笑了。
 『在吾面前还能提出如此厚脸皮的提议的家伙汝是第一个。真是有趣。果然如吾预料的一样……『汝等』貌似是吾以上的人类呢』(作为非人更像人类)
 倪克斯不知何时站在威廉近前,抚摸着威廉的脸颊。对那过于冰冷的手指,威廉全身放出了悲鸣。那是,死的冰冷。
 『连吾也利用,攀升而上吗。真是罪业深重啊。善也,虽仍有数个条件,大致就由汝之提案成交。夜之王倪克斯起誓。但是必在五年内令弗拉德伯爵沉入绝望之底并杀掉,以及在不使吾受损的前提下满足那点,务必遵守这两点,可否』
 倪克斯宛如在耳边低语般说到。那呼出的气息也令人感受到死的预感。是认为万一违背了约定,不论何时都能杀掉在场的三人呢,还是说有其他的想法呢,
 「谨记于心。择日将准备好估价单及各类文件」
 『直接由汝交与吾。只给予汝今后来此国的通行及进入此处的入室许可。其他人……因不会成为夜之居民而无法赋予许可』
 倪克斯完全不和后方的两人对上视线,只看着威廉。
 『勿使吾失望。黑夜不论何时都会看着你。再会吧,渴望业的白之子哟』
 以这句话为界,背后的门扉打开,夜之帐降下。倪克斯的身姿消失,威廉他们面前只剩下紧闭的门扉和站在门旁的白龙的身姿。
 「……活着回来了吗。那么我也无话可说,赶紧从此处离去」
 发生了什么,说到底那到底是发生在现实的事情吗,令人无法判断的状况。
 「那是……什么?」
 卡伊鲁嘟囔着漏出话语。听到那个,白龙用鼻子嗤笑。
 「谁也不明白。有说法是那从阿尔卡迪亚建国时就活着了。说到底连那是否是活着的都不知道。是人还是魔……矮小的我完全无法比拟」
 白龙就那样沉默着开始走动。三人急忙追上那背影。
 「死人存在于此世的话……就会是那种存在吧。死人不会再死,死人的时间是永恒。要是畏惧死亡的话,果然就不该违抗夜之王。因为对方正是『死』本身——」
 不知是从何处听来的话语。威廉他们并不知道,说出这话语的是,数代之前的昼之王,突然横死的阿尔卡迪亚的王。


42 新的一步

 威廉他们一行回到地上不久后,朝阳映在了眼中,那是说不定无法见到的第二天的朝阳。看到那个时威廉他们决不是清爽的表情,那也是当然,他们还没有活着的实感。知道死比想象的更靠近身旁后,无法停止内心的颤抖。
 「再也不要、再也不要和黑暗有所关联了。连我也赢不了那个」
 卡伊鲁用咬了苦虫一样的表情对法维拉说到。法维拉对此点头,她脸上虽没有表情,但却变得少许青白。
 「用意周到的附上了尸体、吗。还真是令人感谢」
 和法维拉身高相近的尸体倒在威廉他们脚边,这是让他们用这个代替最后一个暗杀者吧。威廉架起那个尸体,转身面向卡伊鲁他们。
 「之后的事就交给我。以防万一,法维拉暂时在卡伊鲁那边接受照顾等到事态冷却」
 威廉恶作剧般地向卡伊鲁使了个颜色,卡伊鲁对此露出苦笑。
 「我暂时先和你们保持点距离」
 听到那个法维拉正打算开口,威廉如同要盖过她一样接着说到。
 「当然我们的牵绊不会改变。只是我有个身为百人队长的主人,再加上也必须开始进行买卖。不仅忙,还带有相应的风险。不论是对我还是对你们俩,都会成为一段稍微艰难的时期吧」
 威廉略显悲哀地微笑到。平时会说些任性话的法维拉此时什么也没说,不可能说。到刚才为止自己已经给两人带来了太多的麻烦。
 「又不是永远都见不到了。只是频率减少了,等稍微不那么忙的时候就能经常见很多面了」
 威廉所说的不那么忙的时候到底是否存在呢。
 「小心点。只要不死就总会有办法。如果走投无路了就来了依靠我,如果是用力量能做到的事,我就会做给你看的」
 卡伊鲁的话语给了威廉勇气,还有这等令人信赖的话语吗。威廉所知道的最强的男人就是威廉最好的挚友。
 「如果也有我能做到的事,不论什么都会做」
 法维拉也是威廉的挚友,因此才需要拉开距离。这次的事件令威廉铭刻于心。威廉为了不失去重要的事物,必须要令他们远离风险。宛如风险的集合体的威廉的身边,是不希望他们置身的场所。
 「那么再会」
 威廉将视线离开他们身上。这并不是今生的离别,但也有一段时间不会见面了吧。再将他们卷入自己的私事实在是背离本意。这次的事件是因为法维拉打算肩负起替威廉报仇的任务才发生的,那么大部分都是威廉的原因。
 今后,有必要考虑战场、买卖以及复仇的事情,与夜之国的相处方法也有考虑的必要。每件事都是需要占用到大量的思考空间程度的重要事项,全部都伴随着危险。背负起那种风险的只要有自己一人就足够了。
 然后将这些全部漂亮的达成后,有着威廉所目标的场所。
 「首先要好好处理下这家伙」
 所目标的道路是不会与他们重合的。因为万一重合了——那就意味着成为了敌人。重合会令人困扰。对那种情况的事,威廉连想象都不想想象。谁会想看到,自己及业将友人烧尽的姿态啊。

  ○

 「嚯,药品吗,真是注意到了有趣的地方」
 各种事情完成后,向罗兰提出在其下进行买卖的话题已经是数日以后。
 罗兰浏览过威廉制作的计划书。威廉带着自信等待着,没有必要提心吊胆。罗兰不可能不通过这次的提案。正因为有着确信,威廉坦然地等待着那个时刻。
 「嗯,这样就行」
 实在过于简单就下达的决定。
 威廉·利维乌斯的人生大幅地转动了。
 军队这一场所主要是用来赚取地位和名誉的场所,但是无法到达威廉所目标的高处。金钱、财力是必要的。有钱更好,大量的金钱决定了选项的数量。与只有钱仍无法做到某些事相反,没有钱就什么也做不到。为了成名双方都是必要的。
 「非常感谢,大人」
 威廉深深地低下头。
 「我有两、三个提问可以吗」
 「请任意」
 下达决定之后的确认。虽不能胡乱回答,但已经没有紧张的必要。要是有需要蒙混的『部分』,就需要好好解释理由。
 「首先第一个,你还真能找到这么多供货商呢。各种药品所需的药草、毒草,连稀少不怎么有货的种类都详细的调查好了。为了收集这么多这种业界的这种情报应该狠下了一番工夫吧?」
 罗兰的话里是在询问怎么办到的,这里没有必要说谎。
 「和里之商人搞好了关系,请他告知了商业流程和条件。对他来说也没有比不需要背负高额风险就能赚钱的买卖更好的了。因此一部分是由他中介的形式」
 罗兰看向计划书,那是对罗兰来说也令人注意的一点。
 「原来如此。那就是这个名为『马丁』的人物吗。但是还真是巨额的预算呢。销售额、毛利都无可挑剔。他是怎样的人物……还是不问了。我还是有所察觉的。去渡太过危险的桥会令我困扰,对你好好的在中间夹上了一层『间隔』能给予评价」
 马丁这一男人,是在夜之国中贩卖各种各样的药品的商人。威廉开始准备买卖时,最开始第一步就是要入手必要的『情报』,而拥有那个的男人正是作为夜之居民的马丁。
 以倪克斯的介绍为桥梁,一夜间将他的全部榨取干净。因此才能入手与金钱有直接关联的情报,那正是这个供货商一览。
 「关于供货商我已经了解了。接下来,是呢,药品相关的商会有好几家,比较大的也存在和国王家也有所关联的大商会,你打算怎么赢过他们?」
 与其他商会的竞争。罗兰在询问,该如何赢过现已存在的他们呢。
 「现在并没有和他们进行竞争的打算。最多只是以他们所无法处置,或是不知道的稀少药品及危险物为中心进行买卖。那些药品单价更高,属于想竞争也难以竞争的领域」
 对威廉的回答感到满足的罗兰颔首。不与无法战胜的对手战斗。商业也和战争有着相同的战法,区别只是用剑来战斗还是用钱来战斗。
 「原来如此。那么最后……人手怎么办?总不可能由经常需要离开的阿尔卡斯的你一个人就能办到吧?」
 这是在问进行买卖的前提。不过这计划能确实地赚钱,也提出了拥有说服力的计划书。作为商人的罗兰也不会对此否定。
 「从弗兰克和伊格纳兹的商会从借用几个人。泰勒家旗下的商会成员的话也不会擅自作出出格的行动,也有着买卖的经验减少了需要教导的事情」
 「那就可以、了。就好好交给你了哟威廉会长」
 威廉和罗兰牢牢握住手。那手的冰冷和他眼中的温暖,应该相信哪边,这连想都不用想。
 「请交给我吧大人,不会令您损失的」
 这是威廉向高处攀升的巨大的一步,威廉虽仍旧稚拙,但终于获得了武与商这两个轮子。
 
  ○

 「啊、嘎、啊啊、嘎」
 响彻着滴水声,飘散着污水的气味的地下室。在这无法照入任何光亮的黑暗的房间中有一点灯火,每当那火焰摇动时男人就会发出呻吟声。
 「什么啊,坏了吗」
 那里出现了,带着廉价的喜剧面具以及廉价的一眼就能看出是假发的红发男人。红发男人将发出呻吟声的男人靠近火光。就在那时——
 「啊叽咿咿咿咿咿咿咿,啊叭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曲折成难以想象是人类能达到的程度,扭动着想要逃离火焰。但是坚硬的镣铐拘束住了男人的双手双脚。靠近火焰后再看,男人全身有无数的烧伤。眼睛被烧毁,指甲全被剥离,全身都是裂伤,这些是残酷的拷问的痕迹。
 「咯咯。就因为你不肯马上开口才会变成这样啊。反正都要说出来,要是在还身为人类的时候说出来就好了啊」
 变得不再是人的男人的名字是马丁,在夜之王国也建立起了一定地位的男人的下场是这般悲惨。统领着商人的暗之公会的重要人物,然而他对于初次见到夜之王的男人来说也不过是区区猎物。
 「还是感谢你哟吾友马丁。你的情报拯救了我和我友人的性命。因此我会感谢你。你也要心怀感谢哟,因为你被我选作了踏台啊」
 红发男人温柔地将曾是马丁的东西的脖子折断了。使人想问至今所遭受的令人无法去死的痛苦到底有什么意义程度的,轻易地令其丧命。
 「处理就交给你了白龙。清扫费就先欠着」
 「……别太轻易使用我,我姑且还是很贵的」
 「咯咯,我知道。那么,代我向夜之王问好。请传达给她说,让我们互相盈利吧」
 白龙沉默地离开了红发男的身边。扫除应该是在男人离去后再进行吧。不过扫除不可能真的由白龙亲自动手,各司其职,应该会有清扫人来做吧。男人对那不感兴趣,离开了那里。
 「虽然买卖也是,战场今后要掌控的是百人队,哎呀,真是令人手痒」
 男人看起来高兴的脱下红色假发和滑稽的面具丢掉,出现的是有着纯白发色和随着年月增长变得更加美丽的美男子的身姿。胸中雀跃浮现出笑容的那个身影看起来和随处可见的少年一般。
 男人就那样消失在了夜晚的街道上。


43 接连转战

 由卡尔十人队转变的卡尔百人队以破竹之势持续胜利着。比起在十人队的时候,在战场上的运用范围也更加广泛,战果当然也就跟着提升。以威廉的计策与武勇将敌人击垮,以卡尔的仁德来掌控友方。
 当然也不缺少向同僚或是上层的贿赂。用金钱就能随意操纵别人的话那这点钱都是小意思。如果能获得胜利、积累战功,在那里花的钱就能带来金钱买不到的价值。钱可以赚,但地位、名誉都是钱买不到的。
「咕、白假面!?」
「太慢」
 嗖地,一下子杀出了一条路,威廉的十人队来到了敌军要阵。自横列阵背后的奇袭。趁着夜色威廉十人队独自移动到背后并潜伏着,这事对方想都没想到吧。
「这、这、不可能!?」
 前方还有着卡尔百人队汇编下的弗兰克、伊格纳兹两名十人队长奋勇战斗着,谁会想到那是伪装呢?
「呵、是吗!」
 自暴自弃冲锋而来的是对面的百人队长一职。骑兵对步兵,本来的话绝对是骑兵的优势。百人队长持枪从大上段挥至而下的全力一击。面对那斩击,威廉也挥动了剑。剑枪相合。
「哈嘿诶?」
 长枪破碎。
「ヒン!?」
 顺势将马首漂亮地斩落。再嗖地一下迅速转身,
「这就是、白假面吗!?」
 男人也同样被斩成两段。威廉的武自那以后被打磨得更加精炼。就是在战场上也积累着经验,买卖虽然刚开始但也进展得很顺利。在那获得的自信,将威廉推上了更高的高度。
 与新制的面具一起,威廉・利维乌斯重新立于战场之上。
「敌将,已被我『白假面』威廉・利维乌斯讨杀!」
 虽然也有敌军将领被讨伐的原因,但最主要是知道了在这的男人是白假面后导致敌军士气一落千丈,四散溃败而逃。威廉并没有对此进行追击。
「累死我了,威廉」
「筋疲力尽了」
 伊格纳兹和弗兰克累得瘫倒在地。周围的小卒们忙于剥去尸体身上的铠甲、武器。别看那样,武器还是值不少钱的。
(有一大笔钱后要不要经营下武器买卖呢)
 罗兰没有经营武器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没有军部的门路。威廉到目前为止也不见得对军部有影响力,虽然正在不断地为人所知,但终归只是十人队长。然而,今后可未必是这样。到那时候经营武器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
(我要统辖一切。为此……不只涉及宝石,要尽可能地经营到更多的商材)
 威廉的考虑即是商社其本身,不是专项商社而是综合商社的思考。总有一天一切商品不经过威廉就无法买卖,以此为目标。如果能办到这种事,某种意义上是比王还要上层的存在。
「不好,太过遥远的事再怎么考虑也无济于事」
 的确好高骛远往往会让人疏忽当下。停止以上的空想,必须得定睛于下次的战场。
「那么,回去吧。卡尔大人正拉长脸等着呢」
「就是说啊」
「很容易想象」

     ○

「太迟了! 要让我等多久啊!」
 我们那怒气冲冲的骑士大人,完全是一副和想象中一模一样的脸。对此不仅是弗拉克和伊格纳兹,就连威廉都忍不住笑出来了。看到这幕景象的卡尔又呼哧呼哧地怒了。
「卡尔大人别生气。敌将已被讨伐。目前这个地区已经就此控制住了」
 虽然小但也压制了一块土地,这是相当大的功劳。百人队的功绩虽也包括讨伐敌将数目,但也开始重视夺得的土地的价值等更有大局意义的部分。这就意味着这次的远征有着很大的价值。
「这样阿尔卡斯西南方的此处,阿尔尼卡能开拓相当大的部分了。只是,不觉得这部分领土有点过于突出了吗? 虽说是以小国为对手」
 最近卡尔也能稍微发表下意见了。这对卡尔来说是好的倾向。卡尔不再盲信作战策略,能好好地细查内容并持有疑问,这对威廉来说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当然太会出主意也是件棘手的事――
「是啊。所以不需要再进攻下去了,这是极限了」
 不如说早就跨越了极限点。卡尔百人队强行急行军,将电光火石般的进军化为了可能。敌军就算要反击的话也是现在才开始准备,而那时候威廉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了。
「那么就久违地回趟阿尔卡斯吧」
 弗兰克的喜悦之情缓解了脸上的疲态,伊格纳兹也松了一口气。威廉他们没回阿尔卡斯大约有半年了。威廉也想回去对商会进行各种微调整。
 然而――
「传令! 此处西北部,七王国尼迪卢克斯与我军在国境处发生冲突,卡尔百人队即刻启程赶赴现场,与当地军合流!」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弗拉克和伊格纳兹连连唉声叹气。卡尔也是绷着面孔。就连威廉也在假面下摆着一副泄气的脸。
「虽然很遗憾,但休假就暂缓实行。快点准备」
 即便如此卡尔他们仍旧是军人。一旦被下命令,即使硬干也必须要做完。
「领命。卡尔百人队自此急行前往尼迪卢克斯交界处,阿尔巴斯」
 只是被推给这种艰难的工作,对他们来说也是家常便饭了。


44 鲁道夫·雷·哈斯伯格

 阿尔卡迪亚西部,和阿尔巴斯隔着国境对面的城塞都市『弗兰德连』,是尼迪卢克斯的主要城市,也是和七王国阿尔卡迪亚的交易据点。现在那里正集结着蓝色的军队。
 在城市的中央广场上停有一辆十分显眼的巨大马车。由数十匹马牵引着的超规格的大马车中间端坐着的是——
 「有一大堆胸部呀—♪」
 青之贵子、据说拥有比尼迪卢克斯王族更大的权力的大公家的嫡子,鲁道夫·雷·哈斯伯格。他是难得一见的花花公子,性格阴晴不定,是尼迪卢克斯的一大问题儿。
 「少爷,请问这是什么情况?」
 大胸部、小胸部,鲁道夫被大小不同的各种胸部包围着。颜色也有黑有白,有褐色还有黄色集齐了各种肤色。
 「嗅嗅—,我要把脸埋入胸部了哟—,揉揉攻击—」
 「呀—,鲁道夫大人真色—」
 「没错小鲁道夫很色—哟♪」
 呆然地看着那幅景象的是尼迪卢克斯之荣的三贵士之一,莱茵贝卡·里·帕里崔德,三贵士中唯一的女性。在以蓝色为基调的尼迪卢克斯军中是为数不多被给予衣着『颜色』自由的人物。
 「我在问你为何向阿尔卡迪亚出手。现状上我国并没有与阿尔卡迪亚找事的理由,反而可能会毫无意义的暴露出可乘之机给南方的奥斯特贝尔格,加利亚斯以及与我国接壤的七王国艾斯塔德」
 鲁道夫专心地揉着胸部,他已经完全听不见莱茵贝卡所说的话。对此莱茵贝卡的额头上跳起了青筋——
 「问题是现在哪个国家看起来会有势头。不是皇帝刚换代的奥斯特贝尔格,也不是超级大国加利亚斯,更不是只有国家安定这一优点的尼迪卢克斯及艾斯塔德。要是现在不将其打压下去,往后说不定会变成更大的障碍。小少爷看出了那样的形势吧?」
 又出现了一条青筋,回过身来顺势剑光一闪——
 「喂喂,被叫到了我才来的啊,这种待遇也太狠了」
 黑色的男人以佩剑出鞘的形式将其挡住。莱茵贝卡的剑技在这个国家也是屈指可数的,而轻易将其接下的男人并不普通。
 「闭嘴,下贱之人。本来你连和少爷及我对上视线都会被当做不敬,说出僭越的话语更是岂有此理,就算在这里将你那首级斩下都不成问题」
 「哦—可怕可怕。要能办到的话你就尽管试试。我就是因为讨厌那种混蛋的地位差距才会成为佣兵吧。我们始终只是对等关系,不然我不会接受工作」
 黑色的男人背后还有着两个布满杀气的身影。不论哪个都有着了不得的身手。一旦战斗,不是能够全身而退的对手。
 「……尽管那家伙是我的客人啊—,要是太过得意就杀了你哟?」
 鲁道夫不知何时在胸部组成的王座中做下,睥睨着场间。莱茵贝卡的脸一下青了。
 「非、非常抱歉少爷,做出了出格的行为」
 鲁道夫的眼睛已经不是先前戏耍着胸部时温和的眼神,变成了排除一切温度冰冷的苍色瞳孔。鲁道夫的性格阴晴不定,会对使自己心情受损的东西毫不讲理地落下铁锤,他就是有着那种程度的权限。不光有哈斯伯格家的余荫,鲁道夫自身还被王室寄以绝大的信赖。
 「但是和我对等啊,真是提出了不得了的条件,『黑狼』沃夫。你要是不赚取一定的战果实在划不来。既然想要和我对等的话」
 「谨记于心,『青贵子』鲁道夫·雷·哈斯伯格阁下。我们也是职业的,会好好留下结果的。还有能将那边的胸部分我一点吗?可以的话希望要大的」
 鲁道夫对此苦笑,莱茵贝卡正不断地颤抖着。
 「不—行。这些全都是我的啊。嘛但是……有一点,有一个希望你能确实地杀掉的男人。要是杀了他的话就把你喜欢的胸部给你」
 沃夫展现了意外的表情。对鲁道夫来说将自己的东西转让他人是不可能的,早已确认他是那样的性质。对沃夫来说刚才的也不过是营业会话,不是认真说出的。
 那个鲁道夫说了将自己的东西分出来也可以,那么这个战场大概就是为此而准备的舞台——
 「那个男人,『白假面』威廉·利维乌斯。将他讨伐了的话就给你一个胸部吧。啊~,我的心胸是多么宽广!?感觉我的宽容已然超越了神明♪」
 『白假面』,没想到在这里出现了这个名字,沃夫微笑了。那是最近成名的迷之男人。有着白发及面具这一奇怪的装扮的男人,以战场中未有一败为容。当然是由于有着能察觉败战而在失败之前撤退的嗅觉,沃夫也对『白假面』怀有兴趣。
 「那么如您所说……讨伐后我将领取那个胸部」
 沃夫所指的女性,那是,
 「什!?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偏偏将我称为胸部」
 莱茵贝卡·里·帕里崔德,是尼迪卢克斯值得称耀的三贵士之一。三贵士是等同于其他国家中的将军或是大将军的职位。沃夫正是打算将那样的人物作为奖励入手。
 「嘿诶,莱茵贝卡的指名费用很贵哦,可以期待你吧,沃夫亲」
 「当然,我也是从未在战场失败的呢」
 「……奇怪,听传言说你在奥斯特贝尔格——」
 「那不算数,而且那个战场整体是胜利了。那么我还要去准备……等着我哦我的小胸部」
 说完,沃夫就离开了大马车。被留下的只有快要真正发飙的莱茵贝卡和包围着胸部中的鲁道夫。
 「真的打算将我送出吗,少爷」
 「嗯,讨伐成功的话呢」
 莱茵贝卡消沉了下去,鲁道夫仍旧淡然地揉着胸部。
 「那就是有着那种价值哟。现在,给阿尔卡迪亚带去势头的毫无疑问就是他,从他出现后阿尔卡迪亚的空气就变了。估计卡尔·冯·泰勒只是傀儡。因为在他成为部下前连名字都没听说过呢,和基尔伯特及希尔达那些人有等级不同。但是,现在最具势头的百人队是卡尔百人队」
 停下揉搓胸部的手,鲁道夫咬住了自己的指甲。莱茵贝卡作为亲信因此知道,此时的鲁道夫比谁都聪明看透着先机。
 「现在还能将其讨伐。但是当他成为百人队长后,成为军团长后,成为将军的话……那时作为邻国的尼迪卢克斯已经不复存在了吧」
 鲁道夫无意识间握住身旁褐色的胸部妹的脖子,胸部呻吟着腿脚痉挛露出丑态。
 「因此要现在将其杀掉,不论使用怎样的手段……呢」
 折断他人脖颈的鲁道夫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他看着瘫软落下,已经死绝的女性也没有任何想法。对他来说女性只是装饰品的一部分,有价值的只有自己一人。因此对自己的地位有所威胁的可能性有尽早摘除毁灭的必要。
 「那—么,因为我还在进行胸部庆典,之后就拜托你了,顺便还有胸部的补充也拜托了哦♪」
 看着鲁道夫将脸埋入胸部中的身姿,莱茵贝卡感到了恐惧。
 「遵命」
 只能这样回答。在这个国家中不存在能违抗鲁道夫的家伙。


45 身为进攻枢要的幼狮们

 两军以间隔着卢亮河互相瞪视的形式展开军阵。在河道前方突出的是上流方向的山岳地带。两军在此处数度交战,重复着进攻撤退,撤退又进攻。河道平缓处能看到的平地处有着宽广的平原,任何一方大意另对手在平原上建立据点时必定会造成领土的大范围削减。因此即便双方在不战斗时也不会分散兵力。
 威廉他们作为行动部队被派遣到山岳方面。在他们周围一同行动的是阿尔卡迪亚拥有实力的幼狮们,不论哪一个都有着远在卡尔之上的地位或者经验。
 「哟哦,卡尔。声势真不简单。真不愧是无败的卡尔大人」
 在聚会现场表现杰出的格雷戈尔和安塞姆两人也被派遣到了此处,在稍远处还有着基尔伯特的身影,他还带着作为随从的百人队长。
 「可惜希尔达远征去了和这里反方向的东方,不在这里啊」
 格雷戈尔对着东张西望畏手畏脚的卡尔吐槽到。卡尔露出了像是安心又像是觉得无聊的不可思议的表情,对此弗兰德和伊格纳兹在他背后偷笑。
 「一如往常漂亮的战果,真不愧是威廉大人」
 安塞姆请求握手,威廉以困扰的表情回应。
 「那是靠卡尔大人才取得的战果啊」
 「……您真谦逊」
 没有人听到安塞姆低声漏出的话语,安塞姆也没打算令人听见。只是安塞姆已经注意到了威廉。
 「是您得意的山岳战,怎么战斗呢卡尔爵士」
 「那—个……还没考虑。我们也还不知道对手的布阵」
 「差不多该走了卡尔大人,得去和军团长打招呼。两位,稍后再见。应该也还有话要说吧」
 在露出破绽前先行撤退。即便卡尔已经掌握了一定程度的军事基础,但还难以在实战中想出恰到好处令敌人中计的策略。在指挥着作为核心部队的百人队的情况下,要是被察觉到卡尔经验知识两方面都不足的现状,实在会令人困扰。
 「噢,再见卡尔!下次让我和鲁特加尔德一起吃个饭!拜托了兄长!」
 格雷戈尔说着不知是认真还是开玩笑的话语,卡尔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那么稍后见」
 安塞姆一直紧盯着威廉,威廉注意到那个视线后仍然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是在谋划着什么吗,还是有什么令他在意的事呢,也不能仅凭自己的臆测就做出行动,威廉在心中得出有注意安塞姆行动的必要的结论。
 
  ○

 和军团长打完招呼后,威廉他们来到了自己被分配到的位置。以威廉他们为中心来看,两翼分别是安塞姆和格雷戈尔,在很有一段距离靠近下游的位置上部署着基尔伯特。现状下评价最高的是在最上游一侧配置着的安塞姆,和配置在下游一侧的基尔伯特这两边。特别是基尔伯特被布置在发生紧急情况时能任意行动并且不得不行动的场所,他被寄予的期待的重量和他人不同。
 「我们需要做的事情非常明确。要在越过对方的国境的场所处咬紧稳住我们的军阵,就是说山岳组是进攻的枢要。聚集了众多备受期待的年轻一代就是为了那点。只是维持现状是不足的。这是叫我们要拿出结果吧」
 军团长也属于年轻一代的范畴,这个战场成为了集结了众多期望之星的形势。因此不可能失败。在即便会向他国暴露出空隙的情况下仍然聚集了这么多的人才,获胜是理所当然的,这边已经可以算是胜券在握了。
 「山岳战的特征是什么?这算复习哦卡尔」
 待在此处的只有卡尔和威廉,弗兰克和伊格纳兹正在外面整理部队。
 「那—个……首先是数量的优势很少,注意具有高低差的地形,还有要以步兵为中心,机动力会有所下降这些吧?怎样?」
 威廉露出微笑,看到那个卡尔的脸上绽开了花。
 「看来你掌握了大致的部分,虽然追究细节还有些许细微部分没提到,但总的来说就是尽量占据大量自然环境优势。拥有更为细致的地图,更为详细深刻地把握了地形的一方会胜利。不过这次并不是少见的战场,而是经历过阿尔卡迪亚和尼迪卢克斯数次交锋的场所,彼此早已都把握住详细的地形了吧」
 平时在把握地形这个阶段就已使用多种手段的威廉,在这次则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因为两军早已对这里的地形理解到了令人讨厌的程度。不需要制作详细的地图就能简单的入手。
 「那么该在哪里制造出差距呢……明白吗?」
 卡尔倾斜了脑袋,做出这个动作代表卡尔已经放弃了思考,完全只是等待威廉的回答。尽管有所成长但根本的部分还是一成不变,要是说是像卡尔的风格也真是像卡尔的风格。
 「制造出差距的部分就是,『速度』」
 威廉静静地微笑了出来。


46 山岳战开始

 「需要制造出差距的是速度这点吧」
 山岳地带,隔着卢亮河上流的对岸,有着黑色团体。位于其中心的男人身着组合起黑色毛皮和黑色铠甲的装扮,他散发出狼一般的气氛,装扮也如狼一样。有着人形的狼,人们将他称作『黑狼』沃夫。
 「哈啊?机动力不是会被限制住吗?那么为什么要特意选择那种地方啊?普通的正面对冲不就好了」
 沃夫用看笨蛋的眼神看着你卡,然后为她过于缺乏魅力而叹气。
 「喂,你那叹息是什么?小心我杀了你啊」
 飘然忽略掉妮卡包含怒气的声音,沃夫面向了另一个男人。
 「正因如此啊妮卡。正因为被限制住了,才要将其价值扩大。在互相都把握了地形的状况下,为了占领更具优势的场所,速度是重点。军队散开的速度,开始行动的速度,和其他军队进行协作,对这全部来说『速度』都是重要的」
 妮卡理解似的击了下掌,估计她还是没有理解。
 「就是说前哨战很重要。但是我们有着决定性的欠缺」
 「是与其他军队的协作、呢」
 在沃夫开始进行战术话题的同时,妮卡在旁边开始了钓鱼。她与战术方面的话题扯上关系的打算是零,连一丁点儿兴趣都不存在,也不打算学习。看着那早已熟识的身姿,沃夫深深地叹了口气。
 「嘛—就是那样。担任我们这边的又是那个男人,不是没有地位的我们能讲得通的对象,协作是不可能的」
 「因为尼迪卢克斯是在七王国中也格外注重形式的啊……对佣兵来说实在难以相处」
 压入山岳地带的是尼迪卢克斯军,但是那只是现状成为了那样,他们并没有打算活用这个地势。如果沃夫能够指挥全军的话,即便要消耗掉大量最高等的兵力,也要一口气攻下山岳地带将其入手。
 「指挥官害怕啊,说什么要是太过突出就会被孤立……真是笨蛋!明明承受住那种程度的攻击后才有价值啊,山可是天然的要害啊?只要夺取下来,就算被孤立也不成问题。就因为连那都无法做到的无能家伙是领导才会是现在这种状况啊」
 沃夫露出厌恶的表情。
 「将保守倾向的尼迪卢克斯的缺点展现无遗,太害怕失误了」
 「最糟糕的是对方是由年轻一代构成的……会不断地攻过来」
 虽然阿尔卡迪亚也是保守的一面更大,但由年轻人组成的军团的应该会压过来吧。更何况现在的阿尔卡迪亚是有着能将少许失误抵消程度的气势,对孕育进攻倾向来说是十二分的土壤。
 「前哨战应该会节节败退吧。不过无所谓……因为我的目标是『白假面』啊」
 钓着鱼的妮卡突然回身投掷了小刀。那有着沃夫没有闪避就会被击中的轨迹。沃夫抽动着脸颊。
 「你这家伙—,还以那个胸部为目标吗!为了胸部而战的吗!?你就那么喜欢胸部吗!别开玩笑了混蛋!」
 记恨着胸部交易(妮卡命名)一事的妮卡。那对沃夫来说是一半玩笑一半认真,喜欢胸部这部分是完美无缺的事实。
 「冷静。先不论胸部,只要取下『白假面』这个十人队长一人的首级就能得到尼迪卢克斯三贵士的一人哦。那作为人才来说是毫无疑问的杰出人物。尽管看起来难以驱使但先把那点放在一边……咕嘿嘿,只要能做就好了」
 「咕嘿嘿是什么啊!别摆出恶心的表情啊—笨—蛋!」
 「居然说是恶心的表情!?对我这超级无敌帅哥的沃夫大人说出了什么话!给我订正!说沃夫大人是帅哥超级无敌帅气!」
 「就是那种地方让人恶心啊笨—蛋笨—蛋!」
 「你说啥!」
 开始夫妻相声的时候认真的时间就结束了。大概沃夫已经舍弃了前哨战了吧。因此即便大部队压入山区,也仍然待在这种后方,河边的尼迪卢克斯军边上。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那就彻底地……你真的是如同狼一般狡猾的男人啊」
 现在阿尔卡迪亚那边还不知道,在敌军中混有狼的集群。在他们确信胜利之时,狼的獠牙会将那些家伙的喉咙撕碎。这个男人看见了那个景象。

  ○

 阿尔卡迪亚的行动十分迅速。令对方以为上游的安塞姆行动时,格雷戈尔从反方向推进而来,在中央变得薄弱时由卡尔他们进行突击来完全击溃对方。这是在前一天的军事会议上决定的作战。卡尔提出的提案,得到安塞姆和格雷戈尔他们的支持而一气呵成决定了作战。感到不满的只有基尔伯特,虽说如此,作为在前哨战中连接山区和平地的中枢的基尔伯特要有所行动还为时尚早。尽管速度很重要,也不能产生破绽。
 但是,首日的行动没能完全瓦解掉对手。
 因为中央部分一直僵持不下。
 「……啧」
 威廉明显感到不满。对在没能处置掉刚才剑刃交接的稳重的男人的情况下,就结束了首日的战斗感到不满。然而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与威廉对峙的对手是三贵士莱茵贝卡的心腹部下。
 『哭枪』阿纳托尔。那是以出枪时会发出如死者叹息般声音而有名的达人。
 「这就是『白假面』吗。讨伐了修贝提斯一事也不完全是胡说八道啊」
 作为这个军团的军团长的阿纳托尔,在战术方面保守稳固,说难听点就是只能做到成型的行动,但他在单挑方面是在尼迪卢克斯中也屈指可数的好手。今天进攻到这种境地,无法完全压制住中央都是由于阿纳托尔的存在。
 「也不是无计可施的程度,但也不是能够乐观看待的程度、吗」
 阿纳托尔这样评价威廉的力量。现在阿纳托尔还有办法压制下来,但是,说实话完全无法想象他今后会有何种程度的成长。
 「也稍微能明白鲁道夫大人说要摘除他的理由了」
 虽然如此,阿纳托尔感觉到这还不算是需要鲁道夫出面程度的对手。单挑中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在世界范围中成堆地存在着。现在他还不是特别优秀,感觉不到有报告给莱茵贝卡的必要。
 如果,阿纳托尔在战术上的造诣更深,注意到威廉的其他部分的话应该就会做出对策了吧。可惜阿纳托尔只能看透单纯的力量,不具有察觉到威廉持有的『力量』的能力。
 今天,要是在这一天内令『黑之佣兵团』(黑狼)行动的话,从此开始的对尼迪卢克斯来说的地狱的时刻说不定就能被回避。


47 势不可挡的阿尔卡迪亚

 连日连败。这结果深深扎进了阿纳托尔的身心中。跨过河在山的山脚附近,这些理应压入的阵地全都被对方稳稳占据了。打算打开战局的阿纳托尔即使自身想要狮子迅奋般战斗,但遇上他的阿尔卡迪亚军都始终贯彻着逃跑这一手。独自突入也不会被包围,通过不与其战斗从而封杀了单骑的突破力。

「这就是卡尔・冯・泰勒的计策吗。真是精彩啊」
 安塞姆的部下极力称赞着提议此策略的卡尔。
「确实是……精彩的计策」
 安塞姆的面部没有表情。看不透他的想法。不过应当完成的工作都完美地做完了。名门克卢格家的长子,是一名均衡型的百人队长,兼具智与勇。
「告知我队,虽没必要急躁,但今日定要完全压制」
 要在今天压制山岳,这样,这场战斗的趋势就会被决定。

「哦吓啊! 一口气击溃他们!」
 不断进攻的是格雷戈尔百人队。如烈火般进军,就连在不骑马的山岳上这势头也丝毫不减。
「格雷戈尔大人,是不是有点过于突出了?」
 听到部下怯弱的发言后,格雷戈尔付之一笑。
「蠢货。胜战为什么要退? 攻下最前面的敌阵,拿到第一战功的人不是基尔伯特,不是希尔达,不是安塞姆,不是卡尔,而是本人,格雷戈尔·冯·顿达!」
 格雷戈尔露出了一副狰狞的笑容。满是野心的表情,这也是格雷戈尔本来的面貌。

 基尔伯特按兵不动。作为连接山与平地枢纽的基尔伯特,他行动之时即为这场战斗的决胜之刻。现在不行动的理由正是在此处。卡尔的提案中并不需要基尔伯特行动。基尔伯特自身也没有要行动的意向。
「基尔伯特爵士,一直不动可以吗?」
 基尔伯特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虽然意见与那个下贱的男人不谋而合很令人气愤……但现在并不是行动的时候。仅仅是这样。」
 哼地一声宣泄不满后,基尔伯特远望向战场。如果尼迪卢克斯有所行动,那只有这个时机。现在不行动就结束了。正因为如此――
「真是……完全令人喜欢不上」
 只有那个部分(军队)行动缓慢。

     ○

「那么,阿纳托尔老爷。差不多有委托我们的觉悟了吧?」
 黑色的集团出现在渐渐被逼得走投无路的阿纳托尔面前。
「你们这群混蛋! 在支援些什么东西! 既然被我军雇佣了就拿出相应的行动来!」
 听到这后,集团的首领不禁笑了出来。
「噗哈! 正是这样。我们是被雇佣的。觉得麻烦就卷铺盖走人了。吃着酒菜看着你们被歼灭的样子也别有番风味呢」
 阿纳托尔的枪将目标定为了那男人的喉咙,速度过快以至划破空气发出了呜呜声。那音色即是以死者般的叹息声而闻名的枪术的标志。不仅是尼迪卢克斯就连周边国家都被其名所轰动的『哭枪』的一击迫来。
 鏦鏦。将它防下的是位于男子旁边的两人。像男人般的女人,和像女人般的男人。阿纳托尔睁大了眼睛。好歹是靠着自己的枪闯出这番名堂的男人。先不管『黑狼』,就连亲信这种程度的人都能阻止,这是想都没想过的。
「丑话说在前头,我们很强。即使从现在开始,也有打开这局面的力量。但是,给你们这群混蛋乱来的话能赢都会变得赢不了。让我们赢下这场战斗有一个条件。接不接受随你决定」
 对阿纳托尔来说是没有退路的状况。在这里输了的话自己的首级毫无疑问就要和身体分离了。而且全家老小或许也会被处理。鲁道夫做出这样的事也不奇怪,即使保住性命也会陷入没有脸面的立场。
「……能赢吗?」
「当然。你把本大爷当成谁了?」
 这状况、这无路可退的状况下,
「…………说出、条件」
 只能依赖持有胜策的人。
 到现在为止都是如『黑狼』所料。在这之后也一样――
「条件是――」


48 黑之佣兵团现身

 那是微小的违和感。最初注意到那个的是先行一步的格雷戈尔,他虽然绝对不算是聪明的一类但也不是笨蛋。由于决定一口气进攻而急行军造成战斗队列拉长。山中少有行人的道路,难以用横向展开的队列行军,因此而选择了纵列。然后——
 「奇怪啊。……后面太安静了」
 因那而产生的破绽。
 「难道……被孤立了吗!?」
 背后没有友军的身影,别说是前方,连现在所在的场所都属于对手的领域。格雷戈尔提早注意到了这点,如果再晚点的话——
 「要撤退喽!」
 再继续前进的话——
 「啧!看起来笨重却还挺聪明不是吗—!」
 这是完全被包围,快要被弓箭雨吞没的状况。以蓝色为基调的士兵们从树阴草丛中冲出。看到那个之前就开始后退的格雷戈尔果然很优秀,但即便那样,
 「锵锵锵—。『黑之佣兵团』(黑狼)通行于此」
 连声音都没有,用速攻斩断背后退路的是『黑之佣兵团』。十人左右的黑色集团站在格雷戈尔的退路上。突破十人程度的阻碍很简单,格雷戈尔无需思考直接进行突击。那个判定是正确的。
 「哈吭。觉得是自己就能突破吗?你这家伙」
 男人般的女人架起矛刃较长的大矛。那不是一般女性能挥动的尺寸,即便是男人也会犹豫是否在战场使用的大小。看着那不协调的搭配,格雷戈尔的部下们笑了出来。
 只是其中一人,只有格雷戈尔没有浮现出笑意。只有格雷戈尔理解到了,眼前的男人婆,
 「咿,嘿呀—」
 十分了得。
 「嗯?」
 躲开了突然攻击的只有对她警戒这的格雷戈尔一人。身后的两人连惊愕都来不及就被斩成两段。女人那纤细的手腕,将身穿铠甲的男人两断了,而且还是两人同时。
 「这家伙!?」
 男人婆不是光靠蛮力操使着大矛。十二分地活用着柔软的身躯,将生来活动范围宽广的骨骼全面活用,几乎不怎么使力就能充分地挥动大矛,从而得到十二分的破坏力。
 然后那并不是一次就结束的攻击,而是连续流畅的攻击。
 「呶喔!?这个锐利度!」
 做出只要躲开就不会被斩到的判断的格雷戈尔以不完全的架势,用自己的剑接住了对手的大矛。咻。承受下带有速度的一击,格雷戈尔的大剑稍微出现了一丝裂缝。
 「啧,刚才拿下居然没死吗。还是有稍微有点骨头的家伙嘛」
 对于格雷戈尔来说,不能在眼前的对手身上花太多时间,身后还追击着为了包围己方而准备的伏兵。
 「就让我赶快拿下你,让开道路吧!由我阿尔卡迪亚第二军百人队长格雷戈尔·冯·顿达!」
 格雷戈尔向上挥动自己的大剑进行威压,他的部下们进入了临战姿势。
 看到那个男人婆发出嗤笑。
 「给你作黄泉的土产。你的对手由『黑之佣兵团』副队长,妮卡大人担任。记住然后去死吧」
 男人婆,副队长妮卡尽情地扭动身体积蓄力量,身后跟随的黑之佣兵们也向着格雷戈尔他们迎击。
 
  ○

 只有保持慎重的安塞姆的百人队,不知是否察觉到什么而放缓行动的卡尔百人队,以及离主战场较远的基尔伯特百人队,能够对对方的反击攻势做出反应。而其他军越是气势强劲,就受到了越大的反击。
 其中理应做到巧妙行动的安塞姆他们——
 「咕!?」
 被严重地压制住了。
 对对手的反击做出不错的反应,有效地利用地形布阵转为防守姿态的选择也不错。实际上也完全处理掉了正面的敌人,活用了『上位』这一有利的地形。然而,
 「怎么可能,地利依然在我们这边,可是为何!?」
 被压制,这一不合逻辑的状况。
 「照搬兵法书,只是纸上谈兵程度,还不够格呢」
 箭矢和话语一起飞向安塞姆,擦过了他的脸颊。箭矢轨道的源头,有着一个文雅的男人。那是女人般的男人,装备以轻微的黑色为基调,和以蓝色为基调的尼迪卢克斯军不同。
 「什么人?」
 对安塞姆的提问,男人「呵呵」地微笑着摇动着脑袋。
 「情报即为武器,无意义的透露是愚者的行径。不过妮卡之类的人估计会报上名号吧……从我的口中不会被问出任何情报也不会主动说出。啊啊,就只告诉您战术目标吧」
 文雅男人,女人般的男人,柔和又温和,像是全身上下渗透着温柔感的男人——
 「就是您站着的地方哟」
 露出了狼一样残酷的笑容。那姿态简直就是狼。
 「这家伙……全队加强戒备!这个男人,很强!」
 安塞姆的发出通告,部下们加强戒备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看到那个男人发出嗤笑。
 「果然没看见啊。在说出我是强是弱的视点就已经不及格了。战斗不是一个人进行的……狼也不只有一匹。温室饲养的小羊羔」
 在抓住那话语的意图前,安塞姆的阵地,在地形上完全算是弱点的场所逐渐被奇兵定点攻击侵蚀。奇袭,安塞姆对那过于迅速的速度赶到惊愕。
 「我们是群狼。即快,又强,聪明的群体。黑狼的群落不会有失败」
 狼的獠牙深深的刺入安塞姆。


49 瞬息万变的战场

 威廉哑然了。早已想象过对方会有什么行动,不行动实在太过愚蠢。因此为了能应付任何行动使自己起到平衡装置的作用,才放缓了行军速度。万事俱备,曾,这么认为。
 「这是……发生了什么?」
 在视野好的场所往下望去看到的风景是,白被蓝驱逐的情景。展现了和昨天完全相反的景象。今天,突然全部替换位置了,不论是立场,还是行动的精度——
 「威廉!我们该如何行动?」
 卡尔那拼命的声音完全表现出了事态的糟糕程度。
 「抱歉,稍微考虑下。给我一点点时间」
 威廉在面具下闭上眼睛。必要的是些许时间和,潜入深广的知识之海。用自己所积蓄的全部来考察这个事态。
(首先无法想象到昨天为止尼迪卢克斯军放了水。既没有那样做的理由,也没有感觉到有那样做的味道。不是装死,这是大前提)
 尼迪卢克斯极端的恐惧失误。因为是保守性的国家,极端的讨厌失败和给自己的履历留下伤痕。既恐惧失误却又绝对想赢。比起害怕失误,更害怕万一脱离轨道的情况。就是那样的国民性,那也波及到了军事方面。
(在这前提下,为何今天,突然改变了行动?要说这是自暴自弃的突击也太过有效。完全看透了这边的布阵,彻底地瞄准了在行军中无论如何都会出现的『讨厌的地方』。看到格雷戈尔和安塞姆被压制住的情况,对手也理解到了重点并打算将其击溃。从这里能够明确断言的是,『头脑』极大地变化了。并非阿纳托尔以外的某人在指挥着这个军队)
 威廉先前所展现的敌军的动作和前一天相比完全不同。无法认为是同一个对手,是同一个军队,甚至无法想象是同一个国家。
(说到底这个军队为何会这样行动?明明这般脱离了尼迪卢克斯军之前的行动。从平日就进行了这种练兵?那么到昨天为止的惨败令人无法想象,不能理解。这动作的变化……无法理解)
 威廉初次在战场上被未知的恐怖侵袭。至今为止的对手,即便是那位斯特拉克勒斯也没有脱离基本战术的部分,正因为对他那力量感到惊异,才没有无法理解的部分。而这次的对手拥有那个。
 「保持不理解的状况实在令人心情糟糕」
 威廉从口中漏出低语,睁开了闭上的双目。
 「卡尔,要移动了」
 追求着速度的战场。昨天为止在那点上应该占优。但是那个优点令现状翻盘了。
(将战力集中在两端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幌子。安塞姆和格雷戈尔并不是能简单拔除的对手。向军势规整的安塞姆发兵这点就是证据。那只是拖延,目标是——)
 威廉视线的前方,那里设有自军的主阵。然后从那延伸出去一道线。将战力集中在两端,空出的间隙。那是只有完全把握了地形的威廉注意到的微小的间隙。
(还真是随心所欲的做了啊。就让我取下吧,你首级!)
 威廉对己方的棋子被吃掉感到愤怒,白色假面开始行动了。

  ○

 基尔伯特无法行动。理解了己方的败势。从小局上看是需要自己立马赶去救援的状况。但是从大局上考虑,要基尔伯特行动是不可能的。这是平地和山岳直接的重点。如果基尔伯特从这里离开参战的话,作为山岳战中最重要的据点的这个枢要就会出现破绽。
 「基尔伯特大人」
 「什么都别说。一旦行动就会被吃掉,就是那种对手」
 此处陷落指的是,在那个时刻整个战场的败北就会被决定。现在因为隔着河道,只是互相瞪视的小规模争斗就能了事,此处被攻陷就能基本无视河道向阿尔卡迪亚的国境进军。山这一天然要害将变得不再是缓冲地带,还会成为强力的战术据点。
 「那是什么人?是超越那个姑息的男人的家伙吗?」
 姑息的男人,威廉利维乌斯。虽是无法令基尔伯特喜欢的对象,但不得不承认他头脑精明。包含利用卡尔这一点,是在基尔伯特对其有所评价的同时无法理解共存的存在。
 超越了,那个。
 「那家伙行动了、吗。是否看透了那点……那样就能理解到敌人的力量」
 基尔伯特察觉到威廉的行动。理解了他的意图,基尔伯特也判断到按照那样就能防止致命的打击。因此自己要贯彻要害的防守。
(那姑息的男人的力量会获胜呢,还是失败,就让我见证吧)
 基尔伯特的判断是最正确当然的。如果是会从此处离去的轻率之人的话,就不会被委以此处防守的重任。
 但是,对手当然也看透了这点。

  ○

 「哎呀,真不愧是阿尔卡迪亚军,训练的真不错」
 驰骋在战场上的是『黑狼』沃夫。身缠黑色毛皮和轻甲,带着同样漆黑的集团。人数是少数精锐,重视速度而编成的。靠这个队伍直取对手咽喉。
 「还有白假面,和传言相符的实力,以及精明的头脑。真是能干啊」
 沃夫发出赞赏。还只是十人队长,就将作为百人队长的自己的主人巧妙地操使,军团长等人则靠贿赂来影响,从而使一军行动。要问沃夫做不做到那点,他能立刻以做不到回答。沃夫是喜欢担当主角的性质,无法忍受隐藏在阴影之下,而威廉的行为要求着那样行动。因此做不到。
 「头脑聪明,也有力量,还年轻。和我的不同也就是长相之类吧。我可是超级无敌帅的脸,那家伙却把脸藏起来,也就是说难看」
 「那、那不一定吧?」
 沃夫如同听到什么笨蛋的事一样对部下的吐槽哼了一声。
 「头脑好又强大还是帅哥这种被神选中的存在只有我才对吧。不过不论是力量还是头脑我都不输给他。话—说,这次是本大人的压胜!」
 沃夫看着某个方向露出笑容。
 「O-K。开始行动了呢白假面。碰头是在哪个地点、吗。头脑还真是精明」
 理解速度,开始行动的速度,果然不普通。
 「刚说了压胜吗,白假面。你和我还没有那么大的差距,现在的话」
 部下们由于过于惊讶睁大了眼睛。沃夫几乎不会夸奖其他人。在和自己进行比较时,更是不可能。连与沃夫共度了长久时间的他们都不知道,有令沃夫认同到那种程度的人。即便是与那位斯特拉克勒斯进行比较时,这男人也断言自己只有经验上不足,没有其他劣于对方的要素。
 「同样程度的头脑的精明度。强度是……我稍微强些吧?长相应该完全是我的压胜……抱歉白假面。没办法吧?天不与二物。三物更不可能。你有着二物。我因为和神同等级所以有着三物。没办法」
 那个男人所,认同的对手。沃夫以到此为止的行动,和现在的行动为参考,认为对方和自己相近。从和阿纳托尔平手那点也能推测出力量。没错,二人并没有太大的差距。沃夫在那事实上确信了这次的战斗的胜利。
 「你和我的差距是你我以外的东西啊。那点才是胜负啊,难看君」
 沃夫驰骋着。确信着胜利——


50 完美的奇袭

 威廉察觉到了正在接近的集团,为避免了致命的袭击而浮现出笑容。还有计可施。在这和那个某人交战,即便没能取下首级,也能将全部延续到明天。基尔伯特也理解自己的重要性,保持着不动。格雷戈尔和安塞姆也没有被讨伐掉的征兆。还能卷土重来。
 「嘛……虽然我没有放过的打算啊!」
 即使没能削去那家伙的首级也要在明天将战斗结束。就是靠着那样的志气穿越战场,在这遇到是你的末日,要尽快摘去嫩芽。
 「威廉先生!能看见敌军的身影了!是『蓝色』」
 那个瞬间,威廉的笑意增大,推测变为了确信。
 「咕哈!就让我拿下那首级吧!」
 敌人的进军。以从其侧面突入的形式,切断纵列,不论前后都彻底撕裂。不会饶恕动摇自己的胜利的对手。

 「原来如此。不愧是『黑狼』。看透到了这个地步」

 从草丛深处飞来的慨叹。威廉在千钧一发之际转开了头部。那削去了脖颈上的一块皮肤并使身后部下的头部破裂了。
 「那……怎么可能」
 威廉比起自己的性命陷入穷地,更对这状况感到愕然。
 「好久不见啊,『白假面』」
 在那里的是在首日互相厮杀到了令人厌倦地步的『哭枪』阿纳托尔。在对未曾见过的敌人而内心雀跃的威廉的预想之外。没有考虑到军团长等级会亲自奔赴前线,进行这等泥泞的行军。
 「嘛慢慢进行吧,你的对手是我」
 听到那个话语威廉发出来哈的一声。居然被看透到这个地步,还说出了要担当威廉对手的话语。将新出现的点与其他点结合,形成了一条线。
 「该不会!?」
 威廉猛地转向身后,理解到了,终于,理解到了,对手动向的全貌。
 「你还真能察觉到啊。但是不要东张西望!」
 啊吭!威廉岌岌可危地用剑接下『哭枪』,他的脸色有着即便隔着面具也能看得出程度的苍白。
 「觉得能……从我这里脱离吗?」
 积攒起的自尊崩落。在力量上会输给对方的对手不论多少都有。但是在战术方面劣等的情况一次都没有过。这是初次的经验,屈辱烧灼着全身。
 「可恶啊……给我退下下三滥啊啊啊!」
 喷涌而出的亡者的集群,那里没有往常的嗤笑。那里有着被屈辱的黑炎烧灼身体,发出悲鸣和怒号的亡者们。看到那个,阿纳托尔的额头上浮现汗水。之前战斗时应该也是认真的,但是还是在某处有着余裕。而将那外层剥落展现出来的丑恶的异性,这就是威廉真正的姿态吧。
 「但是那点我也同样。尽情感受,我这『哭枪』吧!」
 高昂的斗志。出现的是悲叹之枪。从漆黑的深渊跨越众多的死而诞生出的阿纳托尔的认真,那是真实的姿态。在莱茵贝卡率领的军团中仅有四人的军团长。『哭枪』阿纳托尔,被那枪所多去的性命,数不胜数。
 「碍事啊啊啊啊!」
 「来吧!」
 军队行动虽是纵列,但那也是在看透一切的基础上进行的引诱。蓝色集团也是准备完全的。无败的卡尔百人队和阿纳托尔直属的精锐部队。两军相战。

  ○

「不足的是绝对性的棋子的数目。能行动的棋子数上是我的胜利。不论是对我还是对那家伙来说,如果有剩余的战力,有足以托付的男人存在的话,是不会空开这条道路的。为了期望完美,当然应该会封锁这里」
 沃夫的双脚所踏上的地方是先前威廉他们所在的场所。威廉这等男人所封锁的场所。当然是好地点,从这里——
 「嗯不愧是我真完美。可以的话也想要胸部妹,虽是想要亲自讨伐白假面的情况,但输了就没有意义。战斗就是要胜利。你也这样认为吧?」
 沃夫向不在此处的威廉发问,当然不会得到回答。
 「那么,取胜吧」
 沃夫视线的前端有着……失去威廉这一障碍的主阵。
 黑狼疾驰着,猎物就在眼前。

  ○

 基尔伯特吞了口气。
 打算行动时已然迟了。就算从这里出发也已经赶不上,在到达之前敌人就能轻易地抵达主阵。无声无息,而且比谁都快,黑色集团向主阵强袭了。
 「基尔伯特大人!请问该怎么办!?」
 这是令人犹豫的地方。即使主阵陷落已经是决定事项,从现在全力前往主阵也还有着能与袭击主阵的集团交战的可能性。并能够进一步讨伐迷之敌将,想办法造成两败俱伤的结果,那对这个状况已经足够了。
(但是,那种程度的家伙会认为我到这时还不行动吗?如果就这样将此处空置,使他们攻入这里的话就完全将死了。行动呢,还是不行动)
 基尔伯特被短时间的决断所逼迫。没有时间。是去,还是留,二选一。基尔伯特所下定的决断是如何呢——




来拉人气




再考虑要不要直接改下标题以后都在这贴里发




决定都放在一个帖子里了,改下标题去


51 两位副团长

 「咕!?难道主阵被!?」
 格雷戈尔在战斗正热时,看到主阵所在的方向升起了狼烟。
 「喂咿!别东张西望!」
 轻柔弯曲的矛,以及增加精准区带来的破坏力。妮卡的战斗方法是轻快灵活,完全活用女性的优势的战斗方式。单纯的力量无法胜过男人,那么就钻研技巧,其结果编织而出的战斗方法就是这个。
 「啧!?」
 格雷戈尔的大剑只能做到防守。超高速的连续攻击,还有变幻自在地弯曲的妮卡的矛。能接下这个的格雷戈尔也很厉害。在全是男人的战场从没见过这种矛的轨迹。初次见到就能全部接下妮卡的连续攻击的男人很少。
 「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只有这个程度吗木人偶!」
 用皮肤感受着背后迫近的敌军的身姿,格雷戈尔的部队进行着横向移动。纵向上的道路完全被妮卡的部队阻断了,能移动的方向只有那里。
 「可恶!这些家伙很强!」
 不是区区的一介士兵。对峙着的黑色家伙们全都是好手。甚至能与格雷戈尔率领的顿达家直属的部队成员们一决高下。
 背后败北的家伙们被进一步蹂躏,格雷戈尔没有任何阻止的办法。在思考那点之前连从这穷地中脱离的方法都无法想到。
 「无论如何都脱离不了吗!」
 一边勉勉强强挡下敌人的攻击,一边摸索从这状况脱出的方法。
 「没办法的。沃夫的作战从没失败过,你们会被全灭」
 格雷戈尔不是能够深思熟虑那一类。像这样在实战中进行思考本身,就已经不是乐观的状况了,结果——
 「什!?」
 「好—了,做好死的觉悟了吗?」
 被位于死角的树木阻挡了前进方向,足以挥舞大剑的空间也没有了。这是瞬间发生的事。仅仅的一瞬间,但那是致命的。
 「你那首级我就收下了啊啊啊!」
 「咯,首级不会给你!」
 格雷戈尔不太聪明,然而妮卡是——
 「啊!?」
 普通的笨蛋。不管是肚子还是腿还是胳膊,斩掉任何一个部位都是妮卡的胜利这点基本是确定的。但是妮卡是笨蛋,如同宣言一样瞄准了头部。然后格雷戈尔相信那点并全力蹲下了。于是——
 「啊————————!」
 虽然头发被削去一部分,但格雷戈尔成功回避了矛的一击。而且矛顺着其轨迹直接将树木切开将近一半,完全停止了。
 「呼、嘿咿。还、还活着」
 淌着鼻涕的格雷戈尔。流出大量汗水的妮卡。
 矛,拔不出来。
 「格雷戈尔大人!」
 被部下的话语呼唤回过神的格雷戈尔连鼻涕也不擦直接突击。看到那个妮卡全力放开矛并后跳,拉开了距离。
 当然格雷戈尔会追击,不给于空隙。
 「反而让我取下你的首级吧!」
 格雷戈尔欢喜的瞬间,胜利啊入我手中——
 「啧。矛明明还在练习中……没办法」
 妮卡将差在腰间的较短的细长剑和短剑取出,接着用左手短剑挡开格雷戈尔大剑的一击。 (注:右手细剑,左手短剑,两个一套,欧洲武器搭配)
 「什、么呃!?」
 那动作简直就是达人。妮卡嘲笑到。
 「因为往后骑乘在马上的战斗也会增加,所以才练习长柄武器的啊笨蛋。先说一句,对我来说这边才是本职。被称为二刀流哦,明白?」
 格雷戈尔脸色苍白。但是妮卡内心也是——
(……但是这不是攻击用的啊,分类也只是护身术)
 妮卡摆开架势,格雷戈尔警戒着不行动。战场明明充满活气,却只有这里变得非常安静。这是怎样一个无趣的对峙。只有时间在不断流逝。
(……为、为何不攻过来!?逃、逃走也可以吗?)
(快点攻过来啊渣滓。看我用反击一击切去你那首级)
 安—静。
(怎、怎么办?)
(快来啊木人偶!)
 露骨地变得烦躁的妮卡侧目看向部下们——
(反正目的是拖延这也行吧)
 放弃了思考。

  ○

 安塞姆不管主阵是否发生了异变,就算勉强也打算前往支援。虽然现状陷入了糟糕的苦战,但保护主阵是最优先考虑的。
 「不会让你那么做的」
 然而挡在前方的是『黑之佣兵团』,阻挡着的是迷之文雅男。
 「……真快啊」
 安塞姆的百人队聚集着精锐。这么年轻就拥有骑士位的安塞姆的强大正是基于他们。从十岁开始就出入战场,中心成员大多是那时起的老成员。实战将他们锻炼起来,安塞姆也被打磨。
 但即便那样,速度和力量都被压倒了,数次在无法彻底摆脱时被包围住。
 「和您们贵族在贵族闲余时间组建起的军队从本质上就不同,我们是专家,是专业的啊」
 所以无法突破。不论经验值多高,也只不过是在与贵族比较。和佣兵这以战场为生计的人们相比,确实经验量的部分会劣于他们吧。
 「贵族的闲余时间吗……可能就是那样呢」
 安塞姆向背后的部下们打出手势。当然是以敌人看不见的方式。
 「可能真正的英雄不是贵族而是诞生于市井。那么我作为影子就好。支撑光芒,为了光而挥舞我剑。那就是我的生存意义」
 膨起的安塞姆的内在。看到那个男人拧起眉头。
(安塞姆·冯·克卢格。听说是坚实又没有破绽的男人……真的和眼前的男人是同一人物吗?这简直是——)
 一瞬的思考。但是在那时被抢先一步。那也是战场。
 「就让我越过去吧!」
 电光火石的速行。安塞姆一气呵成地带头突击。
 速度充足。瞄准了敌人的薄弱处。
 「即使舍弃地利也执着于救援主阵吗。真是忠义。但是——」
 安塞姆和精锐们提起了气势。从安塞姆身上漏出黑炎,那粘稠流动着,包裹住安塞姆和他的部下们,以疯狂的气势增长。打中的话就会被吹散。安塞姆的气息令人产生那种错觉般地脱离了常规。
 「——这是差棋」
 和黑色的外表不相符的,白金的光辉溢出。那是王的光辉。
 缠绕黑炎的安塞姆和被白金光辉包裹的男人。气势上是安塞姆的胜利。说到底男人连动都没动。体格上也是安塞姆的胜利。没有输的理由,没有劣势的部分。
 首刀。带着幽暗粘稠如污泥般火焰的气息的斩击。男人悠然地挡下了,那是令安塞姆惊讶到睁大眼睛的程度,太过轻易地将带有气势的一击挡下了。
 「可恶!」
 连击接着连击。打算切开道路的安塞姆的执着。然而连那些都被简单地防下。简直是如同在进行训练般的景象。
 安塞姆的气势大幅衰减了,和那同时,黑炎的势力也减弱了。
 「孤注一掷……这种想法是失败的根源哦」
 拥有白金光辉的文雅男完全封杀了安塞姆。到刚才为止隐藏自身能力的男人,这种程度的杰出人物为何会成为佣兵这等——
 男人的光芒增加,夺去了安塞姆的视线。那光芒中浮现出的东西,王之证,狮子的身姿。
 「安塞姆爵士!?」
 安塞姆被光辉夺取视线呆立着。在那时男人的剑挥来,以女人般的细腕,奢华的身体挥舞出的剑技。
 「噢!?」
 那又快、又强、十分美丽。
 安塞姆勉强地接下了剑,大大地向后方弹飞,差点撞到部下们。
 「能接下刚才那招吗……果然不错。阿尔卡迪亚的层很厚」
 男人故意不追击安塞姆,这从刚才开始就能看到数个预兆。但是从这次就完全明白了,这个男人的目标不是胜利。
 「……打算争取时间吗?」
 男人对安塞姆的话语微笑。
 「是的。今天是我们老大的舞台。作为部下的我也不能给那泼上冷水不是吗?我的任务是夺取您站立的地方。慢慢地,花着时间,以最小的牺牲最小的风险打倒您」
 他宣言了今天一天都会作为安塞姆的对手。尽管要在最后胜利并夺取阵地,却是花上一整天来慢慢地夺取。为了不比老大更加显眼。然而这个男人,真的是会立于人下的男人吗。先前展现的具有魅力的气氛就是优秀到那种程度。
 「突破是没办法了。加固守备」
 安塞姆放弃了突破,选择了彻底防守。一旦攻击就会被干掉。他理解到了这点。
 「你这家伙,是什么人?」
 安塞姆在撤退时向男人发问。
 「区区的佣兵而已。区区的、呢」
 以区区的佣兵自称的男人,以作为阿尔卡迪亚中有数的名家的克卢格家的嫡子为对手,几乎在全部方面处于优势推动着事态。安塞姆的百人队几乎不可能突破这个男人。即便有着地利,为了抑制住敌人的攻势就已经拼尽全力。
(……十分抱歉)
 安塞姆百人队被完全封杀在了山上。


52 得天独厚的人们

 「在发生着、什么?」
 年轻的军团长,一味行走在精英道路上。其战绩上没有像是败北的失败,军队上层也对其重点照顾,经过彻底调查才会将其送入战场,虽说是温室养育但也经历了一定数量的战场。正因如此——
 「不明所以」
 无法理解到这个状况。
 「呜咻。还真是不错的防守。不错,不错啊你」
 那样说着的男人仿佛旋风般纵情驰骋于战场。那脸上充满自信的笑容,完全没有考虑过失败的情况。事实上主阵也被突然袭来的黑狼们侵入扰乱。
 
 「本大爷的名字是『黑狼』沃夫。然后这些家伙是『黑之佣兵团』。给我刻在心里,我,我们,要把你们侵蚀殆尽!」

 凄绝地,强烈地,在战场释放光辉的男人,统率黑狼的男人,『黑狼』沃夫。
 「别开、玩笑!」
 年轻的军团长也有志气。数量上占优的自阵正面临即将被少数敌人攻陷的状况。赌上荣誉,不可能承认那种事情。
 「嚯—。有点程度的气场。果然是得天独厚的人」
 军团长的气氛猛涨,进行突击。属下的士兵们看到那身姿感到振奋。军团长的士气飞升,士兵们的士气也相应提升。宛如将领模范般的男人。
 「但是——」
 那男人,远离模范。战斗方式,战术都是自成一派,不会做出遵循教科书的行为。绝对不愿照顾凡人。作为将领满是缺陷。但是唯一一个,那男人有唯一一个比谁都优秀的部分。
 「唔噢噢噢噢噢噢!」
 那就是生命力。他有着比谁都拼命在世界中生存下去的力量,因此强大,因此聪明,所以才能诞生出。因为不管是力量,还是知识,都是人存在后才诞生出的东西。
 「我这边,远比你更得天独厚!」
 军团长的剑,可能是那男人发出的气场,连着那男人的身体,被瞬间击中切开。那有着两道轨迹,黑狼的爪牙将一切切断。
 「哎呀忘记问你名字了。……嘛—无所谓。反正马上会忘记」
 黑狼有着两根犬齿。其意原原本本的被,沃夫的剑、双剑这一选择表现了出来。那不合理致极的剑术也是,源于自成一派。
 「再见了不知名的凡人」
 沃夫不会学习他人。因为他确信着自己才是最优秀的。
 沃夫不会依靠他人。因为他确信着自己才是最优秀的。
 沃夫不会认可他人。因为他确信着自己才是最优秀的。
 「这样一下子就变成了胜势。照这样一直线地向着胜利……也不可能吧」
 支配了战场趋势,但是敌人意外难缠。虽然妮卡的失败是在预料内,但是另一人僵持到这个地步也很稀奇。然后比起其他——
 「以阿纳托尔为对手还自认优势……挺能干嘛白假面」
 沃夫本来打算是自己位于那个地方,没有动用军团长等级的阿纳托尔的打算。直到阿纳托尔自己提出出场为止,都描绘着和沃夫描绘的绘图相同的场面。
 「拥有的棋子的数量会分出胜负。别怪我哦」
 威廉不行动的话,阿纳托尔会成为必胜之箭。即便行动了,沃夫也会作为第二根箭将敌人射穿。对手已经无计可施,按照现场的等级不论怎么行动都会被将死。那就是手头棋子的差距,是否知道沃夫这一存在,是否知道威廉这一存在,只有那点差距。那个差距造成了这个状况。
 「那么那么……另一人也有着不错的行动呢」
 沃夫盯上的另一人。老实说并没有认为他会行动,即便不行动也很有效果。一般人不会行动,优秀的就更不会行动,正是那种状况。
 「呼哈。真是有趣—啊」
 但是超优秀的话,就会这样行动。

  ○

 格雷戈尔十分焦急。堵在周围的是优秀的黑之佣兵们,背后迫近的是蓝色军队。然后眼前有着稍微笨蛋却又麻烦的敌人,黑之佣兵团副团长妮卡。虽然并没有被人数更少的黑之佣兵团全灭掉,但也没能突破他们。而背后迫近的军队也为他们刻下了时限。
 「啧。明明想由我来杀掉的……结束了呢喂」
 背后变得吵闹起来,听得见军队的声音。已经到此为止了,格雷戈尔闭上了眼睛。
 「……不想看到这场景的话我能砍下你的首级吗?」
 妮卡说着蠢话。格雷戈尔已经没有对那进行吐槽的气力了。
 「话说回来还真吵啊。嘎达嘎达的太吵了啊噢啦!」
 对着应该是友方的尼迪卢克斯发骂的妮卡果然是笨蛋。但是确实令人烦心,太吵了,吵闹过头了。
 「妮卡。有点奇怪。说到底……为何有马蹄的声音?」
 「马蹄……那是那个,当然因为是战场」
 「……因为无法在山中使用马,我们现在才是徒步不是吗」
 妮卡,原来如此地,击了下手。
 「那应该是听错了吧。明明没有马怎么可能有马蹄音——」
 妮卡在说话的途中突然沉默下来,注视着仅仅一个点。妮卡拥有的野性的直觉发出通告。
 「……糟糕,要逃了!」
 妮卡侧眼瞧都不瞧对差点就能干掉的格雷戈尔,跑了起来。部下们对那完全不带任何疑问紧追其后。片刻之后蓝色军队来到格雷戈尔身旁。
 「发生了、什么?」
 出现在格雷戈尔眼前的集团,有着宛如包裹着破布的身姿。之前那有着漂亮的蓝色的服装上,布满了泥土和破洞,那是令人不忍直视的景象。
 「不、不要。我还,不想死——」
 高大的阴影将破烂的团体踢开驱除,那是马。被马匹前脚踏扁的家伙,被后腿踢飞的家伙,人群连抵抗都办不到的被蹂躏着。人和马就如文字本身马力不同。作为生物的基本规格有着巨大的差距。被那逼迫的话,人只有逃跑,更不用说是筋强骨壮的军马。光是对峙就会萎缩吧。
 「骑兵?怎么可能。这里可是山里。即便有平稳的部分,但那也是如果不对自己的身手抱有自信就无法驰骋在这种战场上」
 格雷戈尔的部下发出惊讶之声。撤退隐去身形的妮卡他们,狂奔的蓝色军队。看到那些终于察觉到自己脱离穷地的格雷戈尔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那个男人有着自信啊」
 格雷戈尔不满地挠着头发。军校时自己无法战胜的三人中的一人,其中被称为最优秀的男人。
 「你在做什么格雷戈尔。赶快整理队伍,把主阵通往敌阵的道路盖上。不能让那下贱的闯入者活着回去」
 基尔伯特·冯·奥斯瓦尔德。身为公爵家的次男,被称为阿尔卡迪亚军年青一代最优秀的卓越人才。虽然通晓兵法,但其真本领在武技上。骑乘技巧,剑技,也通晓枪法弓术,这些全部都是超一流。
 这次他展现的是这个马术。
 「你也是贵族吧?至少让我见识下你的志气吧」
 格雷戈尔拧起了脸。基尔伯特总是这样,他向贵族寻求着优秀。只有优秀的家伙才是贵族,他不但实践着这点,还想其他贵族寻求这点。将那理所当然般的贯彻,格雷戈尔讨厌将那强押过来的他。
 「你们也别跟丢我,从刚才开始操纵缰绳的技术就稍许不足」
 「是!非常抱歉基尔伯特大人!」
 「不需要谢罪,想要挽回就用武来展现」
 「是!」
 基尔伯特直属的部下,都是奥斯瓦尔德家拥有的武人们。本来是拥有一军团都不奇怪的程度的身手,还积攒了相应的经验。但他们在那情况下自发选择了作为基尔伯特部下的道路。
 「出征」
 仅仅一语。那一语令场间的气氛改变。
 基尔伯特身缠的气场如尖锐美丽的名剑。那是从不论敌我甚至连自己都要斩开的自律精神诞生出的真正的『贵族』的姿态。那样的心象风景。
 「遵命!」
 他们被那夺取心灵。身为实力者,却追随着尚显年轻经验也浅薄的基尔伯特,原因无他,正是因为被他的魅力所吸引。
 基尔伯特毫不犹豫的驱使马匹前行。简直如同遗忘身处山中一般完美的骑术。举手投足都十分华丽。
(首先是安塞姆那边。那边陷落的话战术上就可能被将死)
 在不算是道路的路上驰骋的身为最优秀之人的基尔伯特,以及拼命追赶他的部下们,瞬间就离开了那个地方。
 被留下的格雷戈尔虽然不高兴却也按照吩咐开始行动。格雷戈尔也是明白的。不论是再怎么不喜欢的对象,基尔伯特的话语也是宝贵的话语。
 「但是喜欢不了!」
 完全忘记被救了一命的事实,格雷戈尔对闪耀着光辉的基尔伯特的身姿产生出嫉妒的念头。但是那也没有办法,与他们同校的家伙们见过最多基尔伯特那优秀的身影。到了连嫉妒都被看开的程度——


53 白与黑的相见

「什、么啊! 为什么这种家伙……而且还骑着马,太狡猾了!」
 直觉意识到失去了优势的妮卡直接选择了逃跑。结果非常正确。因此而心烦意乱着。
「不好。那家伙,是沃夫、尤文等级的?」
 妮卡狠狠瞪向了不经思考说出不争气话的部下,部下把脸埋了下去。
「总之撤退吧妮卡。你被干掉的话我们都会被沃夫杀了的」
「……别把我当作那家伙的女人」
「妮卡的实力我们充分了解到了。为了比得上那两人而努力着的事我们都知道。因为我们都是您的部下。但是啊,被那种对手缠上就无法自由行动了。要是一不小心碰上的话,可能会被一起杀掉」
 妮卡歪曲着脸没进行反驳。赢不了这种程度的事妮卡也能明白。尽管如此,像这样被特殊对待果然很让人为难。即使已打算舍弃普通女孩子的身份,但周围的人并没有舍弃。那令人不甘心。
「那家伙就交给沃夫或尤文吧。或许阿纳托尔大叔也有可能杀了他。现在不需要我们去动手。就算是那个木头小子,在重新整理好体势的现况下,也不是人数少的我们可以随便应付得过的对手啊」
 妮卡虽然不服但还是点头同意。为了掩饰自己闹变扭的表情而移开了视线。
 妮卡他们暂时撤退了。胜负完全倾斜的战场,稍许取回了一点平衡。

     ○

「不妙啊。虽然读懂了他不会行动」
 与安塞姆百人队对峙的男人,看着贯彻守势的安塞姆将防御进行到底,曾经打算将缝隙不多的守备在日落之前慢慢地将之崩落。虽然刚才还引以为乐着,但事到如今那份余裕却成了致命伤。
「……不愧是阿尔卡迪亚引以为傲的剑之一族,继承『剑圣』、齐格弗里德・冯・奥斯瓦尔德血统的人。也就是说即使在历代之中也有着优秀的才能这一传闻看来是真的?」
 在这个战场理应听不到的从背后逼近的马蹄声。从这里也能感知到的隔绝于他人的氛围只能用不愧一词来形容。像先前那样戏弄着安塞姆的情况下再被挟击对男人来说是致命的。选项只有一个。
「来了啊。这下一段时间内我要成为话题了」
 自己的疏忽与傲慢招致任务的失败。夺取阵地所需的缓期不足。故意把胜负拖长的男人的失误。曾打算以之为消遣的男人的过失。
「虽这么说但意气用事不撤退是愚者的行为。现在就让我退去吧」
 男人平淡地向部下发出了撤退的信号。没一人反对的黑色的团体开始行动。没人对男人下的决断提出疑问。
「要是追来的话觉悟可是必要的」
 是感知到了撤退的气氛吗?安塞姆摆出了追击的架势。男人看都不看一眼就用话语牵制住了。本来打算是趁其不备,但那样的间隙一丝一毫都没有。安塞姆领悟了那件事。
「就让我问一件事吧。贵殿如何称呼?」
 安塞姆再度询问了先前没有说的事。男人回过头看去时有那么一瞬陷入了沉思。
「……安塞姆·冯·克卢格,看在阁下奋斗的份上就把名字报给你听吧。我是尤文,『黑之佣兵团』副团长的尤文。那么下次在战场再会吧。那时就不手下留情了还请见谅」
 『黑之佣兵团』的尤文飒爽离去。在团中虽然是3号的立场,但仅论实力的话是和沃夫并肩的实力者。而且――
「尤文? 怎、怎么可能!?」
 与黑不相称的白金般的男人。他的存在支撑着『黑之佣兵团』的跃进,是持有着那种程度力量的男人。

     ○

「糟糕了。尤文那家伙居然也放弃了!」
 沃夫青着脸拼命下山。虽然取得了本阵,但少数人是不可能维持的。虽然有点浪费,但军团长首级的分量就足够到能舍弃本阵。
「那么,必须从不会与基尔伯特少爷遭遇,并且能够逃脱的线路脱离啊」
 来到这里,格雷戈尔聚集起败兵,顺利展开阵势会成为一招重棋。基尔伯特气势勇猛地奋斗,取回其他军队的余裕。一定程度上被压制住的分,反而将战场压缩,减少了空隙。
「……话说不觉得有点太冷淡了吗」
 当然这种情况下不撤退的无能的部下是不需要的。妮卡和尤文包含他们的部下都清楚地把握住了状况。正因为如此沃夫也只是考虑着自己的事。如何逃跑,只考虑着这个。尽管如此男人的心还是稍显得寂寞了。
「基尔伯特小少爷大概是骑兵十骑无双着,别的人牢牢防卫着紧要场所。原来如此,有着优秀的部下真是羡慕死我了」
 基尔伯特带着优秀的部下十人骑上马与其他队伍分开了。虽是不能断定为不可能的作战,但沃夫认为他不会进行赌博,也赌博不了。结果,胜势被拉回成了优势。这次只是把尼迪卢克斯一方迟钝的战线,那突出的部分谨慎地敲回去了。不能俯瞰战场的话是无法办到这种绝技。能办到就是一流的证明。
「真是的,反正和我比起来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终归沃夫对于自己是最优秀的这件事没任何疑问。在山岳上疾驰而下。这不是败走而是后退,为了明天获胜的必要作战。当然没有输。不如说既然取得了最高层的首级,明天可能也就没有战斗了。
「喂沃夫,不觉得有点太过急忙了吗?」
 姑且是沃夫选出来的精锐都能牢牢地跟上,但沃夫的脚程比以往还要快,快到令部下产生了疑问。
「不。该说是稍微有点不妙的预感还是看漏了什么……我的直觉在催促我赶紧啊。这种方面,我的直觉有错过吗?」
 部下们摇摇头。沃夫这么说的直觉没有落空过。那么有着什么――
 咻。某个东西穿过沃夫的身旁,扎向了身后的部下。
「喂喂,不是真的吧?」
 一眼都不看倒下的部下,沃夫的视线死死钉在了那抛物线的前方。立在树上,架着弓的男人的名字是——
「白假面、威廉・利维乌斯!」
 威廉・利维乌斯,虽然满身是血伤痕累累,但为了堵住沃夫而急行到了此地。阿纳托尔怎么了,沃夫拼命克制着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如何摆脱阿纳托尔的?那种事情怎样都行。问题是,
「狗畜生都不如的佣兵之流,竟敢往我脸上抹黑啊!」
 如何解决从树上下来的架着剑的血染的怪物,只有这一个。
「哈! 这果然有趣啊。战场就得这样!」
 沃夫也同样抽出了两把剑。疾驰而下者,疾驰而上者,白与黑,黑与白展开激战。


54 黑白交织

 沃夫将自己托付于重力进行加速,没有能追上这速度的部下。同样,威廉也疾驱坡道而上进行迎击。两者对展现出做出预料之外动作的对手的眼神有着巨大的差异。
 白是愤怒。不论过程如何,对方从自己造成的漏洞中穿过是自己的过失。在那过失变为引发败战的责任时,会给自己的履历刻上巨大的伤痕。因此怒火满溢而出。
 黑是喜悦。没想到对方能展现出这等违背预想的行动。对威廉·利维乌斯这一好敌手的存在自然的溢出笑容。
 「佣兵!」
 白,威廉利维乌斯的斩击闪过。沃夫利用高处之利和天生的跳跃力轻巧的躲过,在落地的瞬间毅然地转身回击。理应击中的那击,被威廉弹起系在腰间的剑鞘用剑脊挡下回避了。
「白假面!」
 黑,沃夫还有一柄剑。双剑这一不合理的剑术在这穷地展现了光辉。仍然面向后放方的威廉对那迅速地挥出一剑。最难躲开的是瞄准难以勾到的膝盖上方的斩击。但是威廉也不是仅仅只是面向后方。他以和沃夫的斩击相反的方向转动挥剑。
 「噢!?」
 「咕!」
 到达速度是沃夫的剑的胜利,但气势是威廉胜利。沃夫察觉到就这样同时击中对自己会更不利,因此强行将剑与威廉的剑相击。在剑势完全到达顶端前被弹开的威廉,和由于强行改变轨道使自身姿势出差的沃夫,被对方的力道弹开了。
((这家伙!?))
 两人虽然有着相似的出身,但所行的道路完全不同。
 白是以不断积累、作为知识的集合的书本为教师,将自身的剑研磨到这个地步。夺取前人的智慧到达如此高地。这是威廉的剑。
 黑是仅依赖自己的经验研磨剑技,不从任何人处学习也不掠夺任何人,从己身中将最为优异的自己引出,到达了此处。这是沃夫的剑。
 二人宛如对照,但只有仅仅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相同的。
 那就是相信自己是最好,不会迷茫不会犹豫,不进行一切妥协一路穿越疾驰到现在。没有绕路,没有无用功,即便有那也会被克服阻碍化为食粮。因此两人才相似。
 年轻的威廉和沃夫,白与黑——
 「喂喂……居然能和我们的大将不分伯仲吗」
 在同样的高度。从年龄来看两者都是极度早熟的一类,并且有着极大的成长空间。对无限膨胀的力量的渴望,以与那等量的绝望为原点。正因如此才停不下来,无法被停下。
 「真能干啊—,喏!」
 黑狼咆哮。己身至今走来的求道。这里有着追随那而来的笨蛋。那点令孤高之狼的饥渴被治愈。并不孤独,还有着敌人。有着和自身对等存在的东西。
 「赶快给我死!」
 亡者的集群发出怨嗟之声。站在走过最佳道路上的自己身前阻挡道路的黑狼。威廉同样认为自己比任何人都优秀。同世代的综合实力,那点理应领先在任何人之前。
 那令人欣喜/那令人憎恶。
 「同世代居然有和我们的大将同等能干的家伙吗」
 威廉合理地躲过速度占优的沃夫。一方是有着速度的沃夫,一方是有着正确性的威廉。势均力敌的战斗。亡者之群和狼的互噬令双方更上一层。随着不断交手两人变得越发的可怕。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连呼吸都被遗忘,两人在比之前稍微宽阔的丘陵上狂舞。剑刃划过双方带出了血风飘舞。剑将地面的花草收割,令世界增色。两者形成的世界没有他人踏入的余地。
 吞口水。对于只能彻底在一旁观战的他们来说,最棒的展示在继续。

  ○

 被认为会永远持续下去的战斗,突然迎来了终结。
 「威廉!」
 卡尔他们落在后方终于赶到此处。只是这个人数的话,沃夫还能带着部下脱离。没有必要急着决出胜负——
 「沃夫!马蹄声在接近哦!这样下去很糟糕!」
 马蹄声,也就是骑着马的基尔伯特在接近。以威廉和基尔伯特两人为对手对沃夫来说,果然也是过大的负荷。
 「吵死了!现在正是好地方啊!别捣乱!」
 但是沃夫变得情绪高昂,头脑没在回转,打算在这个状况下将战斗继续下去。部下们只能干着急。然后——
 「蠢货有两个。姑且那个也是己方。杀了黑色那边」
 基尔伯特和骑士们以压倒性的速度出现在了此处。这样就将死了。部下们背后流下了讨厌的汗水。全灭,脑海中浮现出的两个字展现出了绝望。
 「蹂躏他们」
 在基尔伯特下达命令的同时奔出的骑士,目标是沃夫和他的同伴们。
 「混账!早知道有这种事,就应该存钱首先买个女人就好了」
 黑之佣兵们进入了临战姿势。他们决不是身手不好,他们都是沃夫为了陷落主阵而带来的,在佣兵团中也有着非常不错的身手。
 「哼!步兵怎么可能赢得了骑士!」
 步兵和骑士。基本规格都不同。而且对手还是基尔伯特直属的骑士们,是本来不应屈居于百人队长麾下的好手们。
 「难得取下了值钱的首级,要是大将被干掉的话就白死了啊混蛋!」
 他们也是佣兵,早就做好了丢掉性命的觉悟,但即使那样也不愿意以这种方式丧命。该如何在这个无计可施的状况下,令自己这些人的大将生存下来,必须得令自己这些人着迷的身为狼的老板活下去。
 「做好两败俱伤的觉悟吧混账东西!」
 堂堂的对袭来的骑兵架起剑,看到那个骑兵浮现出笑容。步兵的剑是不可能够到的,自己有着在马上这一绝对的优势。那在骑士的心中产生了名为自大的间隙。

 「这不是该玩耍的情况吧!」

 如同要叱责那间隙般一同飞来的一道闪光。浮现着对自己处于优势而产生的笑容,骑士从马上崩落了。迅速,强力,又无比精准。展现出了将运动中的重装备的对象一击致命的箭术。
 「什么人!?」
 只有基尔伯特在那箭被射出的同时理解了状况,但那也为时过晚——
 乘在马上的一个男人,单骑奔驰来到山上。乘在马上展现出的正确的弓术。知道这理所当然般处置掉骑士的男人的名字的,只有安塞姆和在那个地方的人们。
 「尤文!」
 以及黑之佣兵团的同伴们。
 威廉和沃夫还沉浸在战斗中,完全没有注意到。
 尤文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就介入了沃夫和威廉的战斗。从骑乘姿态轻快地跳跃到了他们『中间』。区区数瞬。以不过眨眼功夫的速度,尤文将两人的剑弹开,然后踢飞威廉,使劲地往沃夫腹部打了一拳。
 「咕诶!?」
 将感到苦闷的沃夫挟在腋下扔到了马上。沃夫就那样受到撞击发出了「咕诶诶诶」的声音被固定在马上。以清爽的表情在这极少的时间内完成了救出大将这一速行的男人,副团长尤文。
 「不愧是尤文!真可靠啊!」
 黑之佣兵团增添了活力,但是——
 「去死,下贱的佣兵!」
 基尔伯特行动了。锋利尖锐的杀气如利剑,带着骑马这一压倒性的优点,以及气势。
 「有气势」
 尤文架起弓。缓缓放下身体,眼中没有一切恐惧,以精确的射击将基尔伯特的马射杀了。马匹就那样顺着冲势崩落并通过了尤文所在的地方。基尔伯特即便坐在逐渐跌落的马匹上,也保持着姿势使出浑身一击迎向尤文。
 「然而太过年轻」
 尤文已经将弓放下,握住了剑柄。剑与剑的冲突。形成白金闪耀的狮子之牙将基尔伯特的剑挫败。基尔伯特的剑在空中飞舞。尤文看了眼基尔伯特的脖颈,就那样乘上了载着自己大将的马上。
 「抱歉了,你们。就去死吧」
 尤文的话语发向了友方。马只有一匹,不管怎样都只能承载一人。剩下的只能留下。
 听到那个,黑之佣兵笑了出来。
 「会在地狱中收取工资的,你可要长命活到利息积攒起来的时候哦」
 「我们的利息可是很高的啊」
 「好的,会好好的传达到的」
 尤文就那样调转马头,打算逃走。
 「你们别让他们逃了!」
 基尔伯特的吼叫在战场中轰鸣。失去马匹,剑被打飞,基尔伯特的荣耀变得千疮百孔。即便那样他也没有忘记身为将领的职责,驱动着士兵。
 「遵命!」
 骑士们杀向了尤文。尤文一只手压着沃夫,一只手抓着缰绳,处置他理应很简单。但是即便那样——
 「「去死吧!」」
 即便从两个方向同时进攻——
 「…………」
 放开缰绳,拔剑出鞘,将对手抓着武器的手切开。将那种动作简单轻易地达成。两次闪光,有所印象的骑士的手腕被斩飞。尤文看也不看他们一穿而过。
 「咕,怎么会让你逃跑!」
 基尔伯特刚打算追击,
 「我们不会逃走的,所以来当我们的对手吧小哥!」
 就受到了黑之佣兵的强袭。躲过突袭,基尔伯特捡起了地上的剑。
 已经看不到尤文的身姿,只留下了在眼前不怀好意地笑着的男人们。
 「……你们别出手。全部由我来杀掉」
 自尊被击碎。为了取回尊严,明明有必要去追逐尤文,却被这些人阻碍了。这令基尔伯特无法原谅,对被路边石子程度的家伙阻碍一事,愤怒得无可遏止。
 「靠你一个?那还真是小瞧过头了吧!」
 佣兵们一齐冲向基尔伯特。瞪着他们的男人眼光锐利,
 「你们才是……太过小瞧我了」
 不带任何温情将一切斩断。


55 青之闯入者

「失去了众多优秀的部下。这是你的判断失误」
 尤文把沃夫摔向树木。其瞳孔丝毫不见平日的温和、只充满了对自己的主子的失望。
「我不会多作辩解。我承认那是我的愚蠢之举。随你处置吧」
「那就不客气了」
 尤文用力揍了一下沃夫的颜面。沃夫因此被打趴在地面上。
「别、别这样啊!的确沃夫是搞砸了但还是拿下了军团长的首级吧?既然这样的话、也不需要责怪到这种程度吧。对吧?」

 妮卡所说的话并没有让尤文的瞳孔有所変化、只浮现出冷漠的神色。
「你在关键的地方太娇纵沃夫了。拿下首级是理所当然的。其后能够做到全身而退才是『黒狼』吧?明明能做得到却没有去做。埋头于与白假面的战斗……失去了无可替代的棋子。理应受到相应的责备。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吧?『黒狼』的沃夫」
 沃夫一言不发地点头。没有辩解的余地。也不打算去辩解。失去了的棋子是有多重要,沃夫比谁都要清楚。
「抱歉。全都是我的错」
 尤文再次举起了拳头。妮卡为了阻止他而插进了沃夫和尤文之间。再怎么说也不能揍妮卡、尤文只好懊恼地把拳头放下。

「一片狼藉呢。话说回来这到处都是山啊。作为郊野地点来说真是正好啊哈哈」

 在沃夫他们的野営地、鲁道夫·雷·哈斯伯格出现了。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僵直了。这是难以置信的状况。哈斯伯格的人居然会走进这样的地方什么的。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发生。
「话说阿纳托尔在哪里呢?」
 作为随从的三贵士的莱茵贝卡向在场的所有人发问。然而没有任何一个人回答。
「啊咧?死掉了吗?」
 虽然鲁道夫用俏皮的语气如此说道、但眼神中没有笑意。
「并没有死亡。可是、身负了重伤」
 尤文的声音相当沉重。
「谁要求你发言了?我可是在跟沃夫君说话哦?」
 尤文无言地退下。沃夫和鲁道夫。两人的视线互相对上了。
「阿纳托尔大叔被白假面切到手臂,现在还躺在床上。虽然没死,但暂时派不上用场了吧。这边由我把敌人的军团长拿下了。也把战线稍微推回去一点了。就这样而已」
 沃夫像是在赌气般的如此说道。
 莱茵贝卡对他不敬的态度感到气愤。然而对其态度不感兴趣的鲁道夫向前踏了一步。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状况仍然不容乐观呢。『哭枪』和无名的军団长相比真不划算呢。更重要的是没有拿下白假面的话就毫无意义了」
 鲁道夫直到现在仍然执着于他。可是沃夫无法发出异议。已经心满意足了。与白假面的战斗。然后理解到了。他也是和自己一样被神所选中的存在。没错、眼前的这个男人也同样――
「果然委託给这样的男人才是酿成失败的根源。既然如此就交由本人来讨伐白假面吧」
 莱茵贝卡这样发言了。然而鲁道夫并没有理会。莱茵贝卡因此变得垂头丧气。
「以你这种程度的实力还是太勉强了吗?」
 对那句话起了反应的是本应已经退下了的尤文、妮卡、以及在场的黒之佣兵团全员。所有人都无言地将杀气投向鲁道夫。即使被莱茵贝卡怒瞪着也不打算收回杀气。
「才不是勉强。今日只是过于冲动而已」
 沃夫站了起来。然后向前踏了一步。对峙着的鲁道夫和沃夫的身高相差很多。沃夫身上的气场将那个差距拉得更大了。
「不管是白假面、还是战斗、都由我来吃掉。所以你这家伙就揉着欧派乖乖等着吧」
 黒狼之牙。被自责的念头所磨砺。酝酿出了连莱茵贝卡也目瞪口呆的气场。化成了足以压倒他人的重圧、感觉到那个气场的鲁道夫露出了微笑。
「那么暂时就先交给你了。阿纳托尔的代理就……给你准备好一个吧。那么祝你武运昌隆吧、黒狼君」
 没人知道鲁道夫是为何而来。然而作为结果而言却是把各种事态都收拾好了。虽然在最后的最后留下了祸根、不过保持优势的仍然是沃夫他们。成功拿下了敌人的军团长、这边虽然是重伤但没有被击杀。这可是很大的差距。
「汚名马上就能刷掉。必须连同那些家伙的分一同加油呢、不然可就亏大了呢」
 虽然最后因为大意而被扳回来了、但是今天已经把战线推回一定程度并削弱了敌人的战力。本来失去了军团长的阿尔卡迪亚军连明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别说是败北,现在还保持着胜势。可不能在这种时候低头丧气。
「明天也要打胜仗。而且这次要完胜啊」
 没有比受伤的狼还要可怕的东西。黒狼继续磨砺其獠牙。


「为什么、我就不行呢?」
 在归途中。微服出行完毕的鲁道夫、让莱茵贝卡背着他。因为很讨厌自己用双脚走路。虽然不是要回到弗兰德连、不过即使如此在回到据点之前还是有一段距离。所以要背背。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对鲁道夫而言――
「嗯?因为你是嬴不了的啊。暂且不说一对一的战斗、山岳战是很难打的吧?老实说尼迪卢克斯在军事方面上较为逊色。军队対军队的战斗没有胜算。所以把这方面外包给别人了。给那方面専家呢」
 莱茵贝卡一脸不满。她认为某种程度的军势的话、仅凭自己就足以击溃他们了。
「可不能太小看他们了。就算是你被刀剑砍到还是会死、被一堆箭射到的话还是会死。就算是三贵士也不是无敌的。况且你在各种方面上都挺让人忧心呢」
 莱茵贝卡垂下了肩膀。受其影响,鲁道夫差点从她背上滑了下来、于是不停敲打莱茵贝卡的脑袋。莱茵贝卡一直「很对不起很对不起」这样重复道歉着。
 稍微冷静点后、鲁道夫张开了嘴巴。
「白假面和黒狼、你觉得哪边更为优秀?」
 对于鲁道夫的提问,莱茵贝卡、
「是黒狼吧」
 马上就回答了。鲁道夫露出了笑容。
「说的也是。我也觉得是这样所以才把事情委託于他。虽然有点犹豫……不过也许是因为佣兵的话应该没问题的判断呢?不管有多优秀,终归佣兵还是无法改变世界。虽然是这么想的……不过毕竟这个世界可没有那么简单呢」
 鲁道夫呼哇地打了个哈欠。
「比较强大的是黒狼。但是比较可怕的是白假面。正因为明白了这点所以沃夫君才那么勉强。不过那个『狮子候』好像没有察觉到呢」
 莱茵贝卡歪头表示疑惑。而鲁道夫对此露齿一笑、然后睡着了。
 当莱茵贝卡确认鲁道夫已经睡着后、重复思考至今为止的对话。然后仰头望天、皱起了眉头。
「可怕、吗。那个男人、难道比我还要『恐怖』吗?」
 莱茵贝卡的低语消失于夜幕之中。


56 危机良机

 那时,阿尔卡迪亚一方也爆发着喧嚣的会谈。在败势变得浓厚的时候,连军团长的首级都被夺取了。已经不可能继续战争了。要想继续的话,得从别处准备新的军团长,说到底这个状况的责任该由谁来负责,当然还需要推出一个人成为众矢之的——
 「你打算怎么负起责任啊卡尔!」
 卡尔吓了一跳。即使有两侧的弗兰克和伊格纳兹支撑着,他的脸色也说不上好。已经预料到会变成这样。
 「不是因为你露出了空隙才被敌人乘虚而入的吗。要是你没行动的话军团长就不会被讨伐了,不对吗?」
 不对。尽管想这么说,却没有支持这说法的证据。尽管卡尔他们要是没有行动,就会变成放任阿纳托尔通过的事态,但是结果上卡尔他们被佯攻掉上钩也是无从辩解的事实。令『黑狼』来到军团长跟前这点毫无疑问是威廉的,进一步来说是卡尔百人队的过失。
 「那么由您来讨伐阿纳托尔,或是阻止『黑狼』不就好了吗?」
 对安塞姆的发言,百人队长只能发出「咕呶」之声。不论是作为贵族的地位还是作为军人的战果,都是安塞姆更胜一筹。
 「其他的人也是这样不是吗?,没能应对突然改变行动的尼迪卢克斯军,被他们突破的人应该也有很多。要不是那样也不会有现在的状况。指出过错也是可以,但说不定会变成自掘坟墓。比起那些,更应该考虑明天以后的战斗该如何进行」
 安塞姆的话语是无可挑剔的正论。然而发言却继续不下去,大家都明白,现在已经是走投无路的境地了。
 「已经完成了新任军团长的安排。对阿尔卡迪亚来说也不希望看到此处陷落。至少要尽最大努力使这里成为中立的缓冲地带。再进一步失败的话,此处的全员都必须要做好一定的觉悟吧」
 这里地位最高的上级百人队长基尔伯特发言了。于是场间进一步变得寂静,此处运动的物体只剩蜡烛那摇摆的火焰了。
 「……卡尔·冯·泰勒」
 「是咿!」
 突然被基尔伯特搭话,卡尔过于震惊的心情反映在了声音上。
 「那个男人怎么了?」
 那个男人。本来在向卡尔问话的时刻,那指的是谁就已经显而易见了。
 「威廉,诶,威廉十人队长现在正在休息。那个,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听到卡尔的话语,基尔伯特拧起了脸。卡尔显得战战兢兢,然而基尔伯特并不是有什么事要找卡尔。反而是要找在他背后的,那个男人——
 「在此暂时解散,各自好好休整。明早再继续。安塞姆和格雷戈尔,还有卡尔留下。以上,解散」
 基尔伯特用短暂的话语令这里解散。其他的百人队长们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剩下的是基尔伯特、安塞姆、格雷戈尔、还有卡尔。
 「把卡尔的十人队长,那个男人叫来。你们没有必要回来」
 弗兰克和伊格纳兹吓得挺直不动,深深地敬了个礼离开了此地。
 「你有什么打算,基尔伯特?」
 格雷戈尔问道。他不理解在这个状况叫来威廉的意义。只留下这些成员的话应该不是要追究责任吧,本来需要承担责任的是作为长官的卡尔,再加上考虑这个作战的也是『卡尔』。不明白有什么要向作为剑的威廉寻求并叫来此处的理由。
 「差不多,可以结束这无聊的闹剧了。因为,现在是连那种男人的智慧都不得不借用的状况啊」
 基尔伯特的脸上,被厌恶占满。

  ○

 被叫来的威廉身上数处包着渗血的绷带,没有平时的余裕,时而能听到由于疼痛而咬紧牙关的声音。简直是体现出满身疮痍这一词的状态,可以看出他在今天的战斗做了多少胡来的事情。
 「明白被叫来的理由吗?」
 威廉带着空虚的目光,缓缓开口。
 「是对使敌人通过的我的弹劾,吗?」
 听到那话,基尔伯特将剑指向了威廉。那是在此处的安塞姆、格雷戈尔、卡尔中谁都无法反应的速度。只有威廉紧紧地注视着那个。
 「别胡扯无聊的话。本来我的心情就糟糕,可能会一个不小心失手哦」
 基尔伯特看向卡尔那边。
 「泰勒,要是向我说出虚假的话语就击溃你这家伙的家族。记住这点,给我回答。至今为止在暗处操纵你这家伙的是这个男人吧?不管是武力还是战术方面……全部被这男人操纵着,不对吗?」
 卡尔打算看向威廉。对那行动,
 「卡尔·冯·泰勒!你这家伙有身为贵族的自觉的话,就不要去看一介平民的脸色!我在向你这家伙提问。是还是否,给我回答」
 基尔伯特发出叱责。这样,不论是卡尔还是威廉都不能轻易地行动。
 卡尔底下了头,再继续下去是不可能的。只有格雷戈尔还没有理解情况,安塞姆以淡然的表情等待着卡尔的回答。
 首先,卡尔的良心已经忍耐不下去了。有种横夺威廉的战果的感觉,单方面的吸取甜汁(当然没发觉威廉目的)一样的形式,大概作为朋友已经扭曲了。到了这个地步,即便有种事到如今还说什么的感觉,但卡尔果然还是想继续作为威廉的朋友。对等的(朋友)。因此——
 「……没错,全部都是威廉想出的,我只是利用了那个」
 卡尔一边低着头,一边低声细语到。
 「什、什么!?」
 惊讶的只有格雷戈尔一人,安塞姆仍然沉默不动。
 「我现在并不是要苛责那一点,别搞错了。这只是确认,泰勒」
 基尔伯特再次面向威廉。
 「向上级赠送贿赂,操纵泰勒,来实行自己的想法,你还真是随心所欲。果然喜欢不起来你这家伙。即便你是贵族,我也同样会讨厌你这家伙吧」
 基尔伯特在椅子上坐下。
 「你这家伙也坐下。现在开始军事会议,有你这家伙的阴谋诡计也比没有要好」
 威廉也被这话语吓到。毫无疑问基尔伯特对威廉厌恶到骨髓里,应该是被当做蛇蝎般得讨厌。然而基尔伯特正寻求着威廉的意见,他认可了威廉的实力,允许了威廉在这里发言。
 「想要探讨关于明天以后的战术,有什么方案吗?」
 没有举手的人。说到底要是有方案的话,在先前的会议就已经提出来了。不用说格雷戈尔,即便是安塞姆也浮现不出方案。当然基尔伯特也在犹豫,虽然有数个方案,但没有令人眼前一亮的良案。
 「……确认一点」
 威廉,首次在这种场所开口,不通过卡尔用自己的嘴巴说出——
 「说说看」
 基尔伯特的许可也有了。
 「提出能赢的方案是没有问题,但没有能运用那个方案的人才也没有意义吧。有头绪吗?」
 威廉一一看过基尔伯特、安塞姆、格雷戈尔、以及卡尔。
 「当然没有吧。要是有那种人才,要是有那种方案,就不会存在这个场面了,我也不会在这。不是这样吗?」
 威廉终于理解到自己站在了同样的『立场』。那个『黑狼』就是这样获得自己的手足的。积攒起失败,创造出决定性的穷地,然后令他人知道能挽救那个情况的只有自己。要是『黑之佣兵团』好好地发挥了机能的话,即便是尼迪卢克斯的用兵方法也能进行一定程度的战斗,但是黑狼没有选择那样,而是做出了更加有效的,更加自我中心的行动。
 痛疼已经消失,高涨的情绪更胜一筹。从现在开始说不定就能获得,光是考虑到『力量』,就变得想要颤抖。
 「我在这里这件事……要是能够准备胜策,以这为前提全权交予我负责,这样可以吗?」
 对此,格雷戈尔站起身盯着威廉,他身缠的气息变得沉重,发出黯淡的光辉。格雷戈尔也是一位武人,更是贵族。
 「太得寸进尺了,平民」
 他向威廉放出沉重的话语。然而对于威廉来说格雷戈尔的话语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说到底——
 「那么你来制定出能赢的计策如何?顿达伯爵」
 「呶咕!?」
 严厉的一语。并且没有进一步的言语,格雷戈尔的气势烟消云散。
 「全权交由身为平民的十人队长果然还是有些勉强,是那样吧大家!?」
 即使那样,格雷戈尔还是为了向周围寻求同意而发出提问。卡尔本来就保持这沉默,现在连基尔伯特都沉默着。然后,至于安塞姆——
 「我认为赌在『白假面』身上也不错。这当然是个人的意见,将这置若罔闻也没关系」
 格雷戈尔愕然了,望向了身为最后的希望的基尔伯特。基尔伯特讨厌这威廉,实在不可能允许这等戏言。他那么认为着。
 「听过计策后,如果能令我认可……就让新来的军团长变成摆设,你来成为头脑。然后万一输了……当然只有死。将你推举为头脑的我们也去死」
 「那、那种愚蠢的事情,居然简单的说去死」
 格雷戈尔愕然着,安塞姆再次开口。
 「这次的战场是从拉科尼亚以来首度的大战。而且和拉科尼亚不同,阿尔巴斯有着丰饶的土壤,也有着交易的据点。要是协力做出那都市的桥头堡(进攻阿尔卡迪亚的据点)的话,被斩首也是没有办法。我们只有两个选项,坐在这里等死,或是将性命赌在白假面身上,只有这两个,格雷戈尔」
 对平时沉默寡言的安塞姆来说饶舌的发言。格雷戈尔变得无法反驳,不论安塞姆怎么说,他都明确地表明了要站在白假面一方。卡尔本来也只是个傀儡。现在威廉已经获得了在场半数的支持。
 「看来克卢格是支持你这家伙的。那么是否全权交由你这家伙,那指挥就由我来决定了。接下来就来告诉我你那胜策吧」
 不论格雷戈尔再怎么坚定地持有否定的立场,在人数上只要基尔伯特认可,威廉的意见就会通过。当然如果是无法令基尔伯特认可的程度的计策,安塞姆也会改变态度吧。
(那么,从这就是逆转剧的开幕了。趁现在尽管肆意在山林野地里奔跑晃悠吧野狗。从明天开始……就会成为我的战场)
 威廉在面具下满足的暗笑。世上没有能确实取胜的计策,但说不定能获胜的计策却无数存在于世间。然后,将那说不定能取胜的计策展现成绝对能获胜的计策的能力、演技,正是威廉的看家本领。连世界都轻易地骗过,现在这里站着曾是奴隶的男人。与那奇迹相比,从此开始的逆转算不上什么大事。
 「那么——」
 计划是有的,不论多少都能提出。长时间潜伏,埋头于世界各国的书籍中,都是为了今天这个日子。




我很喜欢战记类,然后这部应该是最喜欢的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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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白与黑的战术对决

 与作为命运分岐点的昨天相比,今天的战场看起来更加和缓。否,虽然『黑狼』他们进行过速攻、猛攻,但阿尔卡迪亚一方都妥善地应对了。看到这样不露缝隙的严密防守,攻击方也不敢随意行动。
「这还真是厚重的阵型啊喂。全军贯彻着防守防守防守」
 沃夫刚表示束手无策就躺倒在地上。旁边替代阿纳托尔的年轻军团长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那场景。
 「别进行无聊的战斗啊。不过嘛,是正确答案」
 一次就能逆转局势的方法是双刃剑,顺利进行结果是好,万一无法成功就会产生巨大的破绽。坚守防御这一选项不坏,还能根据敌人的目标进行变化,可以说是最好的方法。
 「话说回来……行动是不是变好了许多?反而好过头了、吧?从不断前推的大攻势一转,变成了硬质的坚守。战术上有这么大的变化的话,一般是会在某处出现动摇啊」
 毫不动摇。就连在昨天进攻时也体现出的全体对战术的理解度,今天看不到从那(两日战术理解上的)差别中产生的动摇。战术进行着这种程度的变化,全体的行动反而提升了一个等级,防守时全体的流动性也增强了。
(无法发现破绽啊。数个能看到的明显是诱饵。即便通过那里,地形上能获得的好处也少,还是死胡同……当然会被包围然后剿灭吧)
 更好地利用上到昨天为止没有注意的地形进行布阵。越是贯彻坚守,越是牢固地封锁着重要地点,令人犹豫到底该从哪处着手攻击。然后在犹豫的时候沃夫就变得不想要积极行动了。
(提升最多的是全体的流动性、协作能力。该不会和我做了同样的事?)
 昨天,随着『黑之佣兵团』的参战,战场的局势大幅倾斜了。随着沃夫那小主意,尼迪卢克斯军变为了劣版黑之佣兵团。
 方法是这样。黑之佣兵团全员能在一定程度上理解沃夫的行为,并配合沃夫的战术进行行动。将那些人才分别配置一、两人在各部队中,将他们置于类似指挥官的立场。通过这样令尼迪卢克斯军改变。
(那样的话就是有个头脑精明的首领了,而那种家伙只有一个人)
 沃夫认为对方做了和自己同样的事。因为对方正轻易地执行着如果不是那样就无法说明的,缜密并具有流动性的战术。阿尔卡迪亚军改变了。由于那点,沃夫的计划也要变化。就算强行进攻,对方也不会产生破绽。反而存在由于强行进攻造成己方消耗,并被对方的反击击溃的可能。
 「来—吧,不是变得有趣起来了吗,白假面哟!」
 沃夫展开数个计策,虽然全都不具有一次性的破坏力,但都是能慢慢地给对手造成影响的计策。花上时间就能撬开对手的防御。沃夫认为,正是在这种困难的局面,战术家才会非常幸运。

  ○

 威廉在地图上推演战场。士兵是棋子,队是那的集合,也是一个棋子。其总体被称为军。包含平地纵观整体的话,一军也会变成一个棋子,但威廉没有在那个级别上推演的必要。即便做出预测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力。
 「尤文移动到上方、吗」
 尼迪卢克斯一侧的棋子有三个特别的棋子,其中之一就是这个尤文。
 「别让这个棋子随意行动,马上对这一步进行反击」
 威廉移动了手边的其他棋子。将那推向尤文。(尤文)这个行动和预想一样。山岳战中的『上』在地形方面是必须最优先占据的位置。预想到『狮子侯』会被派到那里并不困难。已经做出了封住对方的应对。
 「这样就封住了。剩下危险的棋子只有野狗本人和『哭枪』。阿纳托尔和我一样受到了无法在一两天内战斗的伤害。野狗在失去了诸多好处的状况下也不会选择强行进攻吧,要是他这么做了还真是令人感激」
 上方万全。威廉没有重视身为另一位副团长的妮卡。虽然她个人的武勇毫无疑问和格雷戈尔同等,但这是战争,不是一对一的决斗。威廉认为只要拉开距离战斗她就不是恐怖的对手。
 实际上,在今天的战场上,妮卡的强大完全没有发挥出来。这是威廉告知众人(通过基尔伯特)的计策之一。不以副团长妮卡进行战斗,总之就是贯彻防守。拉开距离地战斗,远离进行战斗,不进攻,这就是计策的主干。
 「反正就是按照手册进行战斗,不需要那以上或那以下的行为」
 威廉制作的手册、行动说明被分配给了各个百人队长。这就是这次令阿尔卡迪亚军统一行动的中心。行动说明中有着要求简洁的行动和思考方式、战斗方式甚至是撤退时的行动,是尽可能的将事态细分写出的。分配给各个队伍的手册上的行动内容全都不同,但又有着一定的联动性。纵观整体,遵从手册的行动被忠实地执行着,看起来十分统一。
 「击杀英雄并不需要剑,只要有一箭就足以」
 关于使用的武器装备也写在了手册中。这是统一告知给全体的事情,总之就是使用射程长的武器。将这一点贯彻,比起剑更要用枪,比起枪更要用弓,越长越好。要贯彻不进攻的话,没有比这更好的真理。在不开阔的平地上,弓的性能会下降,但弓在射程上的优势不会改变。
 「之后是地形。在地形好的场所摆出阵型,然后固守在那里。慢慢地一边意识射程一边战斗,不论以何等英雄为对手都不会简单的陷落。如果这样还是陷落了——」
 威廉一览地图全体。
 「替代的地点要多少有多少。那么,来进行丑恶的战争吧野狗」
 不会使用离奇的奇策。即使要用也要看对手,威廉不认为现在的对手会漂亮的上钩,也不能这么认为。对手是黑狼,要一边注意着对手是和自己同等级的存在,一边执行策略。
 「在应胜利的时候胜利,那就是我」
 发誓要不断胜利的男人露出獠牙。
 
 威廉通过制作行动说明、手册来将军队化作自己的手足。沃夫利用用心培养的部下们将军队化为自己的手足。虽然方法不同,但两人有着同样的思考。想法是将军队的一切变为己身。对于认为自己才是优秀的两人,能将他人拉近自己到什么程度是这想法的关键。
 现状上,两人做到了在现在能办到的范围内最佳的手段。因此形成了泥沼,从这开始是双方最佳手段的比试、比拼。踏错的一方就会败北,但两人大概不会出错吧。那么被考验的就是棋子的强度,以及两者周遭各种各样的外部因素。
 威廉和沃夫,在微观战术方面没有差距。





58 各人的战场

 「没想到……还真是下了一手大胆的棋」
 尤文到昨天为止的对手还是安塞姆。由于昨天僵持不下,尤文还以为没有比他更擅长拉长防守忍耐力强的将领了。但是阿尔卡迪亚军打出了远超那预想的一步棋。
 「就让我归还昨天的账吧,『狮子侯』、尤文爵士!」
 今天的对手是基尔伯特·冯·奥斯瓦尔德。即是阿尔卡迪亚夸耀的被称为年轻一代最优的男人,又是浓厚地继承了剑圣之血的奥斯瓦尔德家的新锐。
 「以那位狮子侯为对手,令人跃跃欲试啊」
 『上面』是必须死守的攻击的据点。打算获胜的话就不可能会放手。虽是大胆的配置转换,却又在符合情理。除了基尔伯特以外还有谁能阻止『狮子侯』呢。
 「狮子侯、吗。现在的我只是区区一介佣兵而已」
 尤文看着干劲满满的基尔伯特队露出苦笑。
 「出身是不能改变的,血统是正直的。加尔尼亚十二骑士王之一,『狮子侯』尤文。虽不知你为何会委身于佣兵,但赌上奥斯瓦尔德之名,我要将你讨伐!」
 遥远的西方的尽头。隔着海洋有个被人们称为加尔尼亚的巨大岛屿。那里多国乱立,重复着诞生然后毁灭,毁灭然后诞生。大约十年前其中突然诞生出灿然闪耀的十二个国家。那些国家的王们年轻力胜,他们朝夕持续着战斗,据说有着十二个国家同时加入战场的乱局。他们因那武勇而被称为骑士王,其武名甚至响彻于距离遥远的阿尔卡迪亚之地。
 其中一人就是『狮子侯』尤文。据传是十二骑士王中最具攻击性,最善于激烈战斗的一位。那种程度的男人为何会所属于佣兵团,为何会立于沃夫之下,尽管全是无法明白的事情,但有一点是明确的。
 「知晓我是狮子侯,还觉得能胜利吗」
 不论对手是谁,要的只有胜利。那就是作为奥斯特瓦尔德出生的命运。
 「当然!奥斯特瓦尔德的剑不存在败北」
 两人之间迸发出斗气。两军暴露在将气中,军队本身都缠绕上了气场。一边是剑。以阿尔卡迪亚夸耀的白刃之剑为先头,士兵全体变为了无数的剑。一边是狮子。以白金的狮子为先导,狼群在咆哮着。
 剑与狮子,两者激战。
 
  ○

 与妮卡对峙的仍然是格雷戈尔。由于双方都知晓了对方的手牌而不太想进行战斗。本来格雷戈尔就是按照基尔伯特的命令(威廉的命令)不打算积极地进攻,只在确实的保持距离的基础上远距离战斗。而妮卡则是不想由于强行攻击在地理上占优势的对手导致失去士兵,使得妮卡得意的有威势的速攻被封印。
 其结果,战场形成了现在这个胶着状态。两军的将领——
 「「好闲啊」」
 有着在一次都不交手的情况下结束一天的势头。

  ○

 安塞姆在防守着之前由基尔伯特守卫的重要地点。敌人基本不会攻入到此处,因此安塞姆要做的事情较少。话虽如此,却也不能离开岗位,于是安塞姆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
 「慎重地堆土,那墙壁的质量会左右我们的命运」
 据点的强化。不论是基尔伯特还是安塞姆在这个方面都意外地不关心。最主要的是阿尔卡迪亚的士兵,特别是专业军人没有进行这种建筑工作的前例。但这并不表示世界上没有过这种事例。超大国加利亚斯等就将这种土木技术视作军人必要的素养,那正是那国的强处之一。
 荣誉及地位,七王国被定式和传统占据主要地位。其中加利亚斯成功的舍去了那些,因此没有拘泥,变得更加合理。不论是政治,还是商业,而军事也——
 由那催生出的士兵变得能够进行土木作业。现场由士兵进行作业而没有雇佣人才的必要,也没有雇佣的闲暇。这直接关系到时间和金钱的缩短。特别时间在战斗中是重要的因素。一分一秒就能决定生死。
 「昨天失败的原因是主阵的制造过于粗糙。由于认为对手攻不进来而大意,产生出了破绽。决不能大意,因为我们没有退路」
 威廉阐明了这点。这一点即是加利亚斯的长处,又是加利亚斯在七王国中出类拔萃的最大的强点。没有不参照这一手的选择。虽然格雷戈尔和基尔伯特露出了苦闷的表情,但已经将全权赋予了威廉,只能接受这个提案。
(威廉·利维乌斯的计策中没有特别的亮点。但是,王道※正是土气的东西。不避开那道路反而行走在其正中央……没有比这更好的计策) (※:正统方法;流传广的最常用有效的方法。原文简洁明了,保留。)
 这次威廉没有使用奇策。尽管也有脱离完全不进攻贯彻坚守的理论,但那还算不上奇策。不以剑而以枪和弓为中心的也不算是奇策。有效利用地形这点不是奇策而是王道。然而将这些整合彻底实施的军队很强。
 王道正因为强力才被称为王道。
 能够令黑狼们实感到吧。学习掌握了世界各国军事基础,知道各种王道计策的威廉,从那众多的王道中创造出属于那男人自己的王道。在基础坚固、制作谨慎、最棒的王道面前,奇策不具备任何意义。
(果然……很强)
 安塞姆深深地深深地闻着手上的味道,然后用浮现出些微红潮的表情,
 「啊—,太美妙了」
 称赞到。那对象和意图,除了安塞姆以外谁都不知道。
 
 虽然是不习惯的土木作业,但活用生来的指挥力和万能性,到日落时建出了非常不错的成果。




但内容不是龙傲天。。。吧


59 变得和缓的长期战

 战场陷入了胶着状态。阿尔卡迪亚军虽是在缺少了威廉这一棋子并陷落了一枚棋子的状态下战斗,但其有着坚硬的守备和除开那点另外形成的数层壁垒。打消了尼迪卢克斯军(沃夫指挥)『速度』的厚重的防守,处于连累战累胜的黑之佣兵团都无法突破的状况。
 从那之后第三天,只有没有棋子应对的沃夫队逐渐将布阵侵蚀,然而并没有紧随其后的部队。结果,沃夫队也不能就那样单独突出,变成了不得不后退的状况。
 制定对策的第四天,沃夫和妮卡强袭了格雷戈尔的阵地。面对对方一口气突破的打算,硬是要防守到底的格雷戈尔的指挥出现了奇迹,在争取时间时等到了其他百人队的援助,其结果只以两军消耗的增多为结束。
 使出奇策的第五天,作为沃夫真本领的自成一派的战术炸裂。为了故意不从『上』而从『下』一口气突破重要地点,除了尤文外多个队伍从勉强能看到河岸的部位突击。阿尔卡迪亚军虽吓了一大跳,但安塞姆准备的坚硬的阵地打消了他们的速度,结果被顺利应付过去。在不得移动时也行动起来的安塞姆的那份认真防止了败北。
 
 然后两军互相损耗了众多兵力,战斗变得缓和,时间拖长了。
 
 「……搞不好是初次遇到这么贯彻战术拖延至今的对手」
 沃夫对这无路可走的状态挠了挠头。状况并不糟糕。作为攻击方的尼迪卢克斯和作为防守方的阿尔卡迪亚在兵力损耗上并没有太大的差距。本来防守方更占优势,但现在却是五五开的状况可以说是多亏了沃夫的能力。
 「对方也不是没有要赢的打算,但也没有援军要来的预兆。不,要是有援军增援的话,这边也去威胁小少爷借点军队就行。平地上仍处于小型战斗的程度,对行动也没有太大的阻碍。当然能否令平地陷落一枚棋子也只是个赌博……」
 持续防守虽然能远离失败,但也不会靠近胜利。攻击方和防守方人数基本相同损耗率相似的状况,就算恭维也无法说是阿尔卡迪亚占优势。反而照这样继续施压,早晚能开出个『洞』。威廉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点。
 「看不出来对方的目标啊。即使笨蛋也知道是在争取时间……但那之后有什么打算?」
 没有未来的战斗。阿尔卡迪亚在进行的就是这种战斗。即便躲在壳里终有一天会出现破绽。这是适合于万物的真理。
 「为了治好伤势?不对,那点事情能够抑制住军队吗?绝对在某处有着什么目标,不可能没有。那家伙可是白假面」
 作为敌人对白假面的信赖令沃夫烦恼。

  ○ 

 「差不多了、吧?」
 威廉的伤势基本痊愈,取下了所有绷带。当然即使威廉参加战斗也无法根本解决状况,『目标』并不是那点。
 「明天我也出击,稍微试着动摇下对方」
 威廉摸了摸一直对自己表现出十分抱歉的样子的卡尔的头。
 「真是,打算保持那张苦脸到什么时候?那样就好了啊。大概基尔伯特和安塞姆早就察觉到了。希尔达什么的从最初就开始怀疑了,她那边更难蒙混过去。那样的话暴露了反而更轻松。……感觉我从昨天还有那之前以及之前的之前都一直说着同样的话」
 卡尔消沉着。
 「还是说你觉得我会离开你吗?」
 卡尔吓了一跳。没错,卡尔当然明白自己的无力与威廉并不相称,由于那些还暴露出了和威廉的关系,虽然对这感到十分抱歉,但实际上心底考虑着别的事情。
 「因为……威廉已经没有和我在一起的理由了」
 卡尔不是笨蛋。早就察觉到了威廉和卡尔在一起能获得的实际利益的部分。当然他并没有怀疑和威廉的之间的友情。即便如此,还是有些许不安。威廉这一文武兼备的存在不可能一直位于卡尔之下。即使暴露了关系,威廉生来的『力量』也令基尔伯特他们认可了。那里到底还有没有卡尔能够插入的余地呢。区区男爵家的次子,只有那么一点实利的存在——
 「是只有那种程度的关系吗?我们之间的关系。那、稍微……有点伤心呢」
 「诶?」
 威廉摆着悲伤的表情。看到那个卡尔一脸惊讶。
 「对我来说,和卡尔在一起的日子充满着惊奇。你明明是贵族却用平等的目光对待平民以下的我。光那点就令人惊讶、感到高兴。从卢西塔尼亚到这里的路途上,以及到这里以后,大家都把我当异人对待。既是外国的人,头发又白,都是那种……对待」
 威廉温柔地抱住了卡尔,卡尔受到了进一步的惊吓。
 「和你相遇后我被救赎了。阶级和出身并不是全部。平民以下的我和贵族的卡尔之间诞生出了友情。那种事情居然能够办到……我知道了这点」
 威廉的热意传达给了卡尔。卡尔快控制不住泪腺了。
 「我是你的剑。并且祈愿我们能作为永久的朋友。那样、不行吗?」
 「对、对不起威廉。我、我、呜哇哇哇哇哇哇」
 在哭着的卡尔背后,威廉——
(真是麻烦的家伙。真是的)
 和温柔的拥抱相反,表情完全保持冷静。
(开始在泰勒家旗下进行买卖的我,怎么可能再离开你呢。稍微动动脑袋啊笨蛋少爷)
 泰勒家还有利用价值,在其他家族所没有的『钱』这一部分。
(让我继续利用吧,直到能够从你们那壳里脱出的程度、呢)
 对威廉来说的朋友只有两人。其他全部都是他人,仅仅是需要被吞噬的存在。还没有到吞噬卡尔的时机。只是那样。
(如果你和仍在奴隶时代的我见面的话,肯定会用看虫豸的眼神看着我吧)
 威廉不会相信。那个『眼神』,威廉无法忘记。


60 再度交锋的白与黑

今天仍是缓缓胶着的战场。无论是攻方还是守方都用尽了集中力。很明显,除了在『上』方展开死斗的基尔伯特和尤文,两军都厌倦了消耗战。因为沃夫姑且保持着优势维持战线,所以在战术层面上不需要援军,于是就暂且成了以中央为主要突破口的形式。
「那么,要一口气冲过去么。」
话虽如此――
真不愧是『黑狼』的速攻、猛攻、大攻势。虽然不足以瓦解中央,但是沃夫指挥的队伍果然很强。一旦与敌人交战就全员举盾突破箭雨。一口气冲入敌阵并将之蹂躏。 
「虽然不知有什么企图……不过就这样被我啃食殆尽吧。」
在沃夫的激烈进攻之下,中央的风向变了。 

     ○

「呿,又是那个木头人啊。我都快烦死了。」
妮卡的眼前就是格雷戈尔的阵地。正如安塞姆亲身示范的一样,就算只是临阵磨枪地强化下阵地也能获得相当的效果。有了成果之后只要跟着做就行了。格雷戈尔也按照威廉的指示书,临阵磨枪地建起一座土城。
要攻略这种东西对妮卡来说极为麻烦,无论花费多少天都攻不下来。此处的损耗率,格雷戈尔占有很大的优势,而妮卡根本笑不出来。
「哒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啊啊啊啊!你个家里蹲赶紧出来!」
即使妮卡叫破喉咙格雷戈尔也一动不动。
(这可真轻松呢。)
只要打上几场就能明白。从众多书本中得到的知识被威廉融会贯通之后,让他获得了相当于成千上万场战斗的经验。之后经过详细调查再只把美味的部分化成简单易懂的文字。最终,整个战场中的阿尔卡迪亚军的意识有了令人惊讶的改变。
(好好组织起来的话就不可能会输)
如果正面碰撞必定会导致死斗。彼此的本事几乎不相上下。攸关性命的危险常伴身边。格雷戈尔平常的战斗方式饱含骑士道以及贵族的骄傲,总的来说并不是可以称之为具备合理性的东西。然而现在,格雷戈尔切身体会到了合理性。
「即使再来一倍,这里也绝不会陷落。」
格雷戈尔的队伍占据地利。牢牢地将妮卡率领的军队控制在平地上。地形为防守方创造出了绝对有利的条件。这片战场上没有失败。至少从格雷戈尔的反应来看完全没有要输的感觉。
「而且今天……多少会有趣些呢。咕呼呼。」
格雷戈尔诡异的笑声,稍微把部下吓了一跳。

     ○

出现在沃夫面前的是一座气氛明显不同的土城。很多地方都用上了木头因此质量显得很高。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好的东西,恐怕是预料到了战线会被推到这里而孜孜不倦地打造的吧。这种异想天开的人,沃夫只认识一个。
「很好!我们再打一场吧,白假面!」
白假面。威廉·利维乌斯于土城之上俯视沃夫。假面之下是充满余裕的表情。他的身体状况也几近万全了吧。气色很好、还看不到什么外伤。
「都来到这里了就陪我玩玩吧」
 威廉如此挑衅。当然,沃夫他――
「少狂妄了!」
 接下了挑衅。这城建的确实漂亮。通过突击作业建造出了这种东西。代表他们拥有这种人才。无论哪个都出色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但是,尽管如此沃夫还是毫不怀疑自己的优秀。相信可以获胜、可以突破而向前迈步。
「击溃你们!」
 发挥出自己独有的速度进行突击。速度在战场上才能体现出其价值。即使无法骑马,狼群的速度仍是快到了没有止境的地步。
「嚯。挺能干的。」
用盾之伞挡下箭雨,这是任何军队都做得到的事情。但是在这种状态下还能发挥出如此出色的速度,甚至可以根据不同攻击方式做出对应,这一点非常漂亮。山岳战中箭矢并不能发挥出堪比平地战的性能。所以才会有缺口。
「呷啦!」
面对箭雨,只要注意一下通路就能使之无法成为雨。山中的障碍物随处可见。所以即使是在平地上最适合进行面制压的武器——弓,也会因一棵树一根树枝、甚至是一片叶子而无力化。
而从此处暴露出来的缺口,沃夫并没有看漏。
「打扰啰!」
神速。沃夫运用只能如此形容的速度一口气缩短了距离。就算眼前是一片箭雨,只要好好理解回避方式就没问题了。接着,突破之后—— 
「该说这是第二战么……白假面。」
沃夫的双剑一瞬间挑飞了两人的头颅。而那里成为了突破口,沃夫等人陆续闯进了威廉建造的土城。既快、又强。
位于土城之上的威廉也望着那副光景。沃夫的速度果然很麻烦。个人的速度已是如此,率领集团时的速度亦十分破格。
「哼。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啊。」
而威廉也准备了击溃对方的策略。 
白与黑。这回通过集团战交锋。


61 夹击

令战场产生变化的,既不是每天都在展开死斗的『上』方,也不是两军实质上的大将的激战场所,而是和中央相比稍微下游的部分,即格雷戈尔与妮卡的战场。
「很好!」
格雷戈尔摆出胜利的手势。目标很漂亮地上当了。今天的惊喜——
「被我包抄成功了吧。」
就是名为“调动安塞姆·冯·克卢格”的一着。一时放空关键场所的守备,前来吃掉黑之佣兵团副团长妮卡这一棋子。正因为一直贯彻坚守、踏实的战法才能如此出其不意。本来应该设想到的情况,也因思维定式而忽略掉了。
「少、开玩笑了!」
将自军的损耗置之度外的妮卡拼命展开凌厉的攻势。其破坏力甚至会让人以为格雷戈尔的阵地该不会就这么被突破了吧。然而破绽也因此而出现。舍弃防守的进攻让背后产生了一小片空间。格雷戈尔等人瞄准的就是这个。
「放弃吧,女人!真亏你能在我格雷戈尔·冯·顿达面前努力这么久!然而终归是女流之辈、终归是佣兵。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哈哈哈哈哈!」
妮卡无视格雷戈尔,引导士兵。来到这里却进攻得更加凶狠的妮卡也不是笨蛋。她是在全力逃跑。她的攻击是逃跑的一着。
「你以为能逃掉么?」
可是安塞姆挡住了她的去路。他不是个会在收官时犯错的男人。
「呿。」
妮卡咂舌。然后望向了沃夫所在的中央——
「抱歉。先走一步了。」
并露出了很有女人味的微笑。

     ○

 最先注意到妮卡的战场的异变的,是于视野良好的『上』方作战的尤文。打到现在,面对基尔伯特他不但能出色地应付对方,甚至还可以在保持优势的同时一点点掌握战场的状况,正当他注意到的时候——
「沃夫!」
距离那里最远的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就算现在调头救援也没什么意义吧。尽管如此,却无法不去恳求、不去呼唤。
如果失去了可以说是自己认定为首领的男人的半身的、在各方面都给予其支持的妮卡的话,沃夫就会变得无法再像以前一样了。虽然沃夫或许不会表露在外,但是他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
「是东张西望的时候吗,狮子侯!」
基尔伯特的剑纵斩向尤文。虽然尤文勉勉强强回避了,但是脸颊到眼睑处却被划出了一道线,线中渗出了血。
「没有做你对手的时间了!」
尤文挥剑。而基尔伯特则是踏踏实实地架住了这一招。剑刃与剑刃相交的两人互相较劲。
「咕、喔喔喔喔喔噢噢!」
 不再分心,仅仅是全力集中于眼前的战斗。这种思考让基尔伯特能够与尤文对抗。再加上,论一对一的的实力,年轻人中没有能和基尔伯特比肩的。而现在的基尔伯特则更是——
(虽然不觉得会输……却也不觉得能杀掉对方。竟然有如此程度吗,剑之一族)
尤文很焦躁。状况太差了。自己无法抽身妮卡被逼至绝境,沃夫也不是能简单行动的状态吧。今天预定要集中攻打中央逼出白假面。所以他应该正在进攻。
(要活下去啊。妮卡!)
尤文只能一味地祈祷。

     ○

 沃夫随即便察觉到了战场的异变。那时他正在破坏威廉的土城,处于全力进攻的状态中。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发动攻势之前的话,时间上赶得上的话,沃夫就会改变策略了吧。
还是说――尽管如此也仍打算追求胜利呢。
「……集中攻击防备严密的右侧。」
「了解。」
沃夫舍弃了妮卡。妮卡并不希望沃夫为了救她而放弃胜利。妮卡是沃夫的老相识。也是知晓沃夫的过去、以及原点的唯一生者。对沃夫来说她确实是一个重要之人。 
部下们没有多嘴。他们明白沃夫和妮卡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然而就算如此,正因为如此,沃夫才舍弃了妮卡。他们无法对这一点提出异议。 
「你以为……我会就这么撤退吗!?」
 黑狼讥笑着。讥笑着不会在此退却的自己、讥笑着连一丝退却念头都没有的自己,
(之所以这么严密,是因为想要守住那里。击溃那里的话……此阵必死。)
 审视着贪食胜利、渴求胜利、想要将胜利掌握于手中的自己,然后——
「根本不够看。攻击攻击击溃他们!给我等着啊白假面。我马上就去宰了你!」
沃夫哂笑起来。 

     ○

「……果然没有动摇么。越来越不妙了――」
威廉一边尽情地运用士兵,一边眺望着一点一点持续前进的沃夫的身姿。连一瞬间的迷茫都没有显露在脸上。恐怕他今天不会有破绽吧。讨伐副团长妮卡并不会让战局有什么巨大变化。虽然上方的尤文不可替代,但是妮卡那种程度的话很容易找到代替品。
 一切正如威廉判断的一样。
「战术方面的互角。是我棋差一招么。个人的武力也是同样的状况呢。」
 在有关战斗的多个方面,沃夫都要比威廉优秀一点。现状是,威廉没有能在战术层面上胜过沃夫的部分。只能做到像这样一点一点地攻击、拖延时间这种事。
「就算如此,获胜的人还会是我。」
威廉哂笑起来。


62 黑之佣兵团副团长妮卡

 妮卡陷入了一筹莫展的绝境。前方有着布阵坚守的格雷戈尔。后方则是为了确实地将妮卡置于死地而行动起来的,将阵型广阔散布从而封锁其退路的安塞姆。面对这些,妮卡一点办法都没有。
「妮卡,你有啥办法没有?」
 一名部下嘟哝着发了一句牢骚。妮卡听到后冷笑道。
「笨蛋。能做到我早就做了」
 或许,扔掉羞耻和名誉,最大限度利用女人这一身份的话,妮卡就能单独保住性命。只要活着就会有办法,总有一天还有可能再次与沃夫踏上同一条生存之道。
「我是……战士」
 妮卡舍弃了女人的身份。不,舍弃了女人售卖自己的道路。对男人撒娇,依靠男人,对男人谄媚,舍弃了那像寄生虫一样的生存之道。妮卡的母亲是那样的女人,周围的女人大家都是这样的,
「事到如今还要以那种生存方式活着的话……还不如去死!」
 但自己是不同的。已经决定了同沃夫共同战斗共同活下去。对妮卡来说失去唯一且最好的朋友时,就已经选择了与最爱着她的男人踏上同一条路。不用自己的手获取胜利就没有意义。交给他人的人生绝对不干。
 妮卡的矛在呼啸。虽然被动作的大胆所掩盖,但妮卡的武技就是纤细其本身。铠甲的接缝处,关节,然后是首级。锋利的切开装甲薄弱的地方。快速、灵活、锐利地使敌人的首级或是手足飞舞。
「一个劲地放马过来吧! 不会让你们简单地杀掉的!」
 死时要积极向前看。那生存方式,
「我们的副团长真是……只能上了!」
 不能忘记。负伤之狼,无所畏惧。
 群狼,在吼叫。

     ○

 安塞姆轻易察觉到了异变,他没有小看妮卡。因为她能将在年青一代中拥有最高级别突破力与破坏力的格雷戈尔封杀。不止这些,攻击力还要比格雷戈尔高上一段。轻视她的是愚者,而安塞姆不是愚者。
「维持包围阵型用弓箭射杀。被她接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与杀意高涨的狼作为对手,安塞姆下定决心不进行近身战。
「不能有疏忽,我必须要做到完美」
 安塞姆用手捂着嘴,大口吸着气。

     ○

 满是箭伤的众多的躯体之上狼在怒吼。作为副团长的妮卡怒吼着冲在最前列。箭如雨下,妮卡利用树木、岩石背面、或是高低差持续回避着。当然完美地持续躲避这种事是不可能的。数支弓箭深深地刺入了妮卡的肌肤。倒下的部下也有。试图站起来又被弓箭射倒的部下也有。
「不够不Gooouuuu!」
 早已是没了意义的咆哮。站起来,动起来,终究是为了生存而战斗。杀死对手,获得胜利。如同野兽般――
「费事! 夹击她,安塞姆!」
 等得不耐烦的格雷戈尔开始行动。
「别随意行动蠢货!!」
 但是既然已经行动那就没办法了。为了确切地杀死而收缩包围的接近战,虽然确实正确但会付出众多的牺牲。一点也不美丽。就像是玷污安塞姆美感的行为。
(那个一根筋的蠢货! 开什么玩笑! 那位大人……对我丧失信心的话该怎么办!?)
 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不美丽不完美就不行。用战术超越,完全不让敌人看出意图的行动并完封之。我方的损害为零,对方全灭。这就是安塞姆的构图,组成这次作战的『东西』的意图。
「女人! 你的奋斗,由我格雷戈尔・冯・顿达来给予回应!」
 格雷戈尔举起大剑向前突进。斩断受伤的部下,怪物立于妮卡面前。
「哈! 你这家伙是来送死的吗,蠢货!」
 (妮卡)挥动长矛。(格雷戈尔)用大剑将其挡住。
「你的首级,不由我取下就难解心头之恨!」
 两人几度对攻不分伯仲。就在那时――
「去死吧」
 安塞姆强行介入其中。把部下丢在后头,只身燃烧着怒炎来到了这个场所。黑炎的剑瞄向妮卡的头部。
「Zaa!?」
 妮卡在极限处用矛防下,代价是矛本身。矛柄部分被刷地一刀切掉。
「安塞姆! 别来妨碍我!」
 无视因突然事件而惊讶的格雷戈尔,安塞姆冷酷地将目标定为空手的妮卡,表情一成不变地再度挥剑瞄向妮卡的首级。
「这次一定要让你死」
 安塞姆的宣告,那是将对手的性命掌握在手中的绝对者的言语。
(……阿哈)
 这绝体绝命的绝境。被格雷戈尔和安塞姆两人夹击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将死”了。即使在这里死了那也只能接受。那样的思绪——
「谁会死啊!」
 消失了。安塞姆的话语成了诱因。
「Muu!?」
 那剑技,美到能让格雷戈尔漏出惊叹。如蝶般翩飞起舞,避开安塞姆的剑。就好像是安塞姆本来就那样挥动般自然的轨迹,安塞姆的剑挥过空处。
 这剑才是妮卡最初学会的用来守护自己的力量。一攻一守的双剑。
「你、这eeeEEEEE!」
 格雷戈尔不由得挥动了剑。是碰到了妮卡所发出的斗气,还是有着其他理由,什么都不清楚。虽然不知道,但
「噗哈!? 这就是你的真本事吗,女人nnNNN!」
 格雷戈尔的剑再次偏离了正轨。妮卡瞄准那间隙突刺过去。格雷戈尔的铠甲被削飞。打算追击的安塞姆的剑也同样被滑开。左手的护剑高超地将力转移,同时奏起优美的音色。
「不可能!?」
 安塞姆和格雷戈尔都没有手下留情,对上现在的妮卡并没有那样做的余裕。
「我不会死。战斗战斗不断战斗,至死都要挣扎下去!」
 二对一。对安塞姆和格雷戈尔来说就只是屈辱。在二名猛者的围攻下,那顽强挣扎的生命力,正是在极限的世界下才有的璀璨生命的咆哮。美丽的黑曜石般的光辉。缠绕着黑曜毛皮的秀丽雌狼。
(可恶,果然当初应该用弓箭射杀)
 尖牙掠过安塞姆的脸颊。单单一匹狼于两名猛者间优美地存活下去。剑穿破虚空,牙刻上铠甲。本来是压倒性的状况。然而现在打不倒,杀不死。
「女人nnNN!」
 将格雷戈尔的浑身一击流转掉,
「混账!」
 使安塞姆的剑滑向虚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妮卡甚至忘记了呼吸,在宛如永远般的短暂时间内拼命地活着。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接受死亡的自己、畏惧死亡而放弃抗争人生的自己,只是这样而已。
 在决心与沃夫踏上同一条道路时,就已舍弃了弱小的自己。痛快地把长发剪掉,拼死追着沃夫的背影。为了实现与朋友的约定,为了实现朋友未能实现的梦想,为了同把朋友吞没掉的世界本身战斗――
 狼立于此处。


63 单手的武人

 那以时间来讲是极短的一段。铭记于心的雌狼的死斗。在短暂的时间内鲜明地刻在了在场全员的心中。吸口气都会让均衡崩塌,是那种程度的极限状态。所以持续时间充其量也就一两分钟。
(哈—。我果然很强啊。看着吧○○○。我――)
「……啊」
 弹开两人的剑,准备转身反击的瞬间,妮卡的体势从膝盖处崩塌了。几乎在不呼吸的状态下持续行动的代价,全身的血色开始褪去,渴求空气的肺正暴走着。发出喘息般的声音,可以说是妮卡领域状态的极限状态溃散而去。
「什、么」
 无论格雷戈尔还是安塞姆都一瞬间呆住了。正是因为与她战斗过的二人,才没能理解这状况。妮卡的奋战其程度犹如神灵附体。
「呼呼……可恶、呼、混蛋」
 终末突然到来。
「首级让给你了」
 安塞姆明白了战斗已结束。格雷戈尔表情严肃地举起了剑。那表情并不是男人对小女子的蔑视,而是充溢着面对劲敌时尊敬的表情。
「真是不错的对手。精彩」
 妮卡绷着脸面对格雷戈尔的赞赏。直到最后都没有放弃。即使想要拼命扭动身体,但缺乏空气的身体拒绝了一切。
 不知是不是对首级没有兴趣,安塞姆的思绪驰骋于下次的战场。
「那么,这样的话即使明天――」

 救助也同样,突然而至。

 安塞姆的一只耳朵失去了踪影。最后听到的是犹如死者叹气般的亡者之音。
「格雷、戈……」
 安塞姆打算唤起格雷戈尔注意的言语,连同格雷戈尔的巨剑一起被吹飞了。速、强、重的一击。
「这、是什么啊!?」
 对那一击的破坏力,对理应不存在于此处的对手,除了惊愕别无它有。照理来说不会在此次的战场中出现的,早已是结束了的人。失去了一只手,失去了作为军团长对这个场所的指挥权,即使这样,
「精彩的武勇。同为战斗的生还者,对阁下致以敬意」
 『哭枪』阿纳托尔依然立于战场之上。
「为什么!? 『哭枪』的手臂早就被白假面夺走了」
 细看之下阿纳托尔是单手。单手持着枪。
「也就是说……用一只手就击飞了我的巨躯?」
 估计还不是万全状态。渗出血的绷带与憔悴的青白色证明了这一点。
「将狼的幸存者郑重地送回」
 听到背后妮卡「我、还、能、再战斗」的奄奄一息的话语,阿纳托尔微微笑了笑。见识到了那种程度的武勇,那么练武之人怎能不心潮澎湃。
「我在这会会这两个未熟者」
 长枪呼啸。明明失去一只手没多久,枪却没有丝毫的缓慢与多余的动摇。单单随意挥动几下就能看出眼前对手的级别。
(可恶。包围稀疏招来了恶果吗)
 安塞姆后悔了。应该在突击的阶段缩小包围,或是转为警戒背后的阵型。那样做的话就不会让出现闯入者这样的事发生,也就能完美地杀死妮卡。然而那早已无法实现。
「格雷戈尔……两人一起杀了他」
「我知道」
 两人都明白,这个看上去遍体鳞伤的男人比起他们两人还要强。对峙下就能理解。刚才的妮卡太过超常了。和本人的力量相比,状态好到了极点。并且那防御特化的剑术对两人来说也是第一次见到。因而苦战。然而――
「不够」
 阿纳托尔是不同的。因为『白假面』威廉・利维乌斯妥善地处理掉了,所以才没在这场战斗中引人注目,原本『哭枪』就是在七王国中也有着名气的用枪的名手。能阻止他仅是因为威廉的厉害,能夺取他的手仅是因为『白假面』的卓越。
「哦!?」
 毫无预备动作的长枪朝着两人接连袭去。两人勉强能对那做出反应并一一挡下。然而那已经是极限了。阿纳托尔则明显是试一试的程度,动作上还留有余裕。
 差距明显。
「未熟」
 那一句话是足以激怒年轻的两人的言语。面对阿纳托尔的漂浮着尸臭的『枪』,『黑炎』炸裂、『巨岩』轰鸣。如果两人加起来还是输的话,那就是说合两人之力也无法企及威廉。
「还是未熟」
 死者的叹息纷纷而至,碰撞上年青一代的才华。

     ○

 以全体来看,战场维持着胶着的状态。虽然一部分持续着白热化的战斗,但全体上缺乏士气,行动迟钝。然而即使这样战况还是一成不变地缓缓向着攻击方的尼迪卢克斯倾斜。不过要是问到基层的士兵们有没有察觉到这微妙之处,答案是NO。

 位于山岳地带中央的激战落下了帷幕。
「哈! 要逃吗,白假面!?」
 沃夫朝着远去的背影怒吼到。回过头的威廉脸上浮现出了微笑。
「恭喜你,野狗。这次是你的胜利。自豪吧」
 表面恭维内心瞧不起就是指这种。沃夫的眉头紧蹙。
 胜利的是沃夫,进攻的那一方。一次又一次地承受接连不断的顽强攻击,阿尔卡迪亚那一方的阵型渐渐崩坏了。不给于其机会重整的沃夫将其蹂躏殆尽,不带痕迹地吹飞阵势。所以胜利的是沃夫。
「……今天是最后的机会了吧? 留有你们能赢的可能性的最后的据点不就是这儿吗!? 这就结束了!? 你就这点程度吗!」
 对沃夫来说,可以称得上是初次的同世代的劲敌。自己认同的对手,可万万没想到是此般江郎才尽的人物。失望化成火焰点燃了沃夫的愤怒。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位于劣势的威廉他们阿尔卡迪亚军获胜的关键是己方阵地不被闯入。特别是中央这个必须要镇守的重要地点。以此处为诱饵来讨伐妮卡虽不是不能理解,但结局由于连那边都没想到的增援的缘故从而没有酿成大事。镇守住中央,妮卡没死,阿纳托尔“复活”。
 风,吹向了沃夫他们。
「今天的我赢不了你们。这样的事一清二楚」
 恐怕已是无计可施。阿尔卡迪亚不可能获胜。
「但是――」
 落日的余晖遮住了威廉的表情。
「我会赢下战争」
 留下胜利宣言的威廉离开了此处。这姿态无法与败者联系在一起,沃夫更加困惑了。威廉承认了自己的弱却依然觉得能赢。
「……总之还有干劲就最好了」
 沃夫把刚才为止的怒气抛在了脑后,胸中满怀着期待。自己那方的综合力只是高了一点点。无法断定绝对能赢。会有什么突然跑出来呢?会使用怎样的手段呢?各式各样的事在头脑中回绕——
「哈哈。真好啊」
 想着想着,沃夫就笑了。在头脑中编构成众多的策略,再将其用别的策略击溃,头脑中所剩的策略为零。也就是沃夫想不出能将这状况翻转过来的逆转的一招。
「真的有胜策吗……就让我见识见识吧」

     ○

「这就是『哭枪』吗」
 虽然还不及遍体鳞伤的程度,但安塞姆与格雷戈尔两人已是伤痕累累。以两名猛者为对手,始终保持着优势的阿纳托尔果然是个怪物。这结果间接证明了能阻止他的威廉也同样优秀。
「不会再和他近身战了。不可能的事」
 倘若战斗,则要有得胜的可能。虽然被今天的对手带入了近身战这一他擅长的舞台上,但明天开始就不该这么做了。为了胜利丢掉自尊,始终保持留有距离的战斗。不这么做就无法阻止他。阿纳托尔就是那样的对手。
「变成费劲的战斗了啊」
「是啊,我回一次阵地。格雷戈尔你加紧阵地的重建」
「领会于心」
 明天开始,阿纳托尔将回到战场起舞。今天使得妮卡不能继续战斗真是太好了,如果让他们两人协力的话,那攻击力是不可估量的。
 战场陷入了艰难的局面。


64 高傲的愚者

 与威廉的话语相反,次日之后依然持续着平淡无奇的战斗。进攻方和防守方都一味地消耗的战场。双方的士气越来越低。黑之佣兵团也由于缺少了妮卡而导致攻击能力降低,无法取得理想的战果。尤文也由于和基尔伯特奋战着而无法脱身,沃夫则是彻底被威廉缠上来应对。唯有复活的阿纳托尔在战场绽放光芒。

 「全部都按照计划进行着」
 威廉在基尔伯特、安塞姆、格雷戈尔、卡尔面前浮现出笑容。一直持续着数场平淡的战斗,牺牲者众多,给对方造成的牺牲同样众多,正因如此才能够到达的胜利,奇迹的诞生。
 「到了这个地步就这样……真的是按照计划吗?」
 格雷戈尔摆着烦恼的表情。在场的全员都对这点有着疑问。从这开始真的有胜利的希望吗。当然是在理解了计策的前提下才重用威廉的,但是仍然留有疑问。
 「能够看见征兆了。除了阿纳托尔对以外,战场上全是在五五分的基础上优势略微偏向我方。当然考虑到我们是防守方,这并不是值得高兴的结果……但是的确是按照最初的计划」
 安塞姆冷静地说明。必要的是相信计划。威廉在那天的会议中已经全部说明过了大多的疑问。的确是过于悠长的计策并且缺乏保障,虽然基尔伯特和安塞姆最初打算否决这个计策,但是卡尔和格雷戈尔选择了它。
 「我觉得,大概没问题。因为即便是施展计策的我们都变得厌战……那边肯定也是这样」
 卡尔小声却饱含自信地说着,听到那个,格雷戈尔也点头赞同。
 「再加上阿纳托尔的复活。只有这点是依存于阿纳托尔个人的武勇上而没有预料到,但是他这么活跃实在是令人感谢」
 威廉的笑容加深了。全部都按照计算,并且顺利进行着。缺少妮卡的黑之佣兵团状态不佳,而蓝色军队则由于阿纳托尔的归还增添了活力。
 「毕竟只是佣兵,让他们感受下明白自己的斤两吧」

  ○

  注意到违和感的是身负重伤而在尼迪卢克斯主阵治疗的妮卡。
 「……总感觉看我们的目光,是不是变回去了?」
 先不说被安塞姆和格雷戈尔这两位实力者压制而附上的妮卡,看向指挥着其他队伍的黑之佣兵团成员的目光改变了。沃夫和尤文应该注意到却没有重视吧,但讨厌的预感在妮卡的胸中徘徊。
 「那是最初遇到我们时的眼光。虽没有到令人讨厌的程度,但感觉好像被拒绝着。不久之前明明还是对待救世主一般的感觉」
 并不是有明显的变化,但空气中飘荡的氛围变化巨大。当初的期待感已经藏进了影子里,变回了猜疑的目光。
 「我稍微去和沃夫说下,我也不是站不起来」
 妮卡慢慢地站起。
 「好疼疼。可恶,那个木人偶和恶心粘稠混蛋,总有一天要杀了你们」
 妮卡离开阵地,想沃夫所在处走去。

  ○

 妮卡到达沃夫的阵地时,知道自己那讨厌的预感命中了。
 「你是笨蛋吗!明明还差一点就要胜利了,放什么梦话屁啊!」
 沃夫发出怒号的对手是代替阿纳托尔处于指挥山岳战立场的军团长。即便阿纳托尔复活了,只要已经交替过指挥权,这军团长就仍然是最高级。
 「那么什么时候能赢!?我们已经等待够久了,机会也有过,但是不是没有胜利吗!谁会继续让无法做出结果的佣兵来指挥啊!」
 沃夫的额头爆出了青筋,尤文和阿纳托尔在他想要挥拳揍上去的时候压住了他。
 军团长看到那个情景,
 「粗鲁的家伙。毕竟你们是下贱的出身也就是这种程度了。那时不是我在指挥所以不知道,说不定只是偶尔运气好扳回了一局。虽然这么说对『哭枪』殿下不太好,但要是我来指挥的话应该能做得更好,有能够做到的自信」
 加强了强硬的态度。对这点,比起愤怒沃夫更感到无语。在个人的武勇上没得比,但在战术上只要同为尼迪卢克斯军就没有多大的差距。客观来看,没有比这更蠢的话了,然而对沉醉于地位的这个男人讲理是没用的。
 「指挥权由我接过,正是对你们那奇妙的计策感到为难的时候」
 「等下,重用这些家伙是鲁道夫大人的意思,你打算无视那个吗?」
 即便阿纳托尔劝解也,
 「我只是被莱茵贝卡大人指示来代替你,没有命令我重用他们。按照您的意图至今都顺从了过来,然而不但没有得出多大的战果,其中一位副团长还中了对手的计而身受重伤。这不是没有任何亮眼之处吗」
 听到这点,妮卡露出了后悔的表情。因为觉得自己拖了后腿。听到那话语,沃夫如同潮汐退去一样变回了冷静的表情。
 「明白了。指挥权就交还给你吧。任你意战斗就行,我们也按我们的意图行动」
 留下简短的话语,沃夫转身准备离去。
 「等下!不允许你们任意行动。你们也是我等尼迪卢克斯军的一员。我的命令——」
 军团长的话语在途中中断了,被眼前男人的背影散发着的巨大的杀气吓到,畏缩了。
 「走了,尤文,妮卡」
 不得质疑的魄力。沃夫迅速离开了,尤文也紧随其后,妮卡则拖着腿在后面拼命的打算追赶,却由于慌忙而被高低差绊到,差点摔倒。
 「危险。您是重伤人员,别勉强」
 阿纳托尔巧妙地操纵这枪将差点摔倒的妮卡救起。
 「抱、抱歉」
 妮卡感谢到。阿纳托尔对那回以笑容并颔首,看也不看沉溺于地位的部下,扶着妮卡从场中退席了。




无魔的世界。“气场”只是虚像,反应人本质的东西,只有能者在对方释放的前提下才能看见,不能对实物干涉。和武力没关系,在各行业达到某一高度都会有气场,就像现实生活中干练的老兵那样是给人的一种感觉。第二皇子拥有最高血统、权威、教育,而威廉只是一介奴隶,天与地的差距。
威廉的武力是用书本的知识有效锻炼及战场中磨练出来的,时而有卡伊鲁的指导,所以武力提升基本是随着时间缓慢增长的。我觉得威廉刚从军就很厉害了(百人队长级别),只是一开始经验的不足、害怕及罪恶感的折磨导致男主畏手畏脚,原本实力没发挥出来。然后转折就是业之塔那话,威廉认清了自我,正面直视自己犯下的恶行仍毫无踌躇地前进,对世界有了一个崭新的认识,实力大幅提升(将原来的力量都发挥了出来),然后后面武力就是继续非常缓慢地增长。
姐姐的幻想不能干扰战场,气场无法进行物理干涉。文中说的是“陪着(凭依)”,究竟是不是长久以来造成的精神分裂还是别的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也看到翻译的进度。
最后,我觉得“阿尔”是代表软弱的自己,并且我不认为男主会洗白。业,因果报应,男主的路或许一开始就注定了。




我怀疑你一目十行。
主角一直在运用看书所学的知识合理地锻炼着。而且“拳打天下“。。。无力吐槽。“一下魔化,一下看開,一下強,一下弱。”,额。。。你真的有看吗
大部分人智商堪忧,你能列举下吗,说说哪里智商堪忧了。


65 封杀天才之策

 「那是个不成材的将领。抱歉」
 阿纳托尔向沃夫他们低下头。尤文和妮卡吓了一跳。沃夫则不知是不是在想事,面向着不同的方向。
 阿纳托尔已经认同了沃夫他们的实力。不仅是个人的武力,在集团战也有着尼迪卢克斯众人做没有的强大。既然已经认同了实力,阿纳托尔有着如果身为指挥官便和他们一同战死的觉悟,也打算那样去做。
 「可是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呢?难得快要赢了」
 尤文转动头脑。现在是胜势,如今变成这种情况,即便是尤文也难以理解。
 「嘛-虽然有点微妙。我不是很明白,是快要赢了吗?」
 尤文对妮卡犯傻的提问苦笑。虽然她作为武人有着不错的实力,但作为将领的眼力还有待磨练。然而本人完全没有在那方面努力的打算,完全依靠沃夫,战术方面和外行人没有差别。
 因此那——
 「……是吗,是那样吗!」
 对沃夫来说是金言。
 三人被沃夫突然的喊叫吓得瞪大了眼睛,而沃夫完全不理那种事情一味地兴奋着。
 「那个混蛋!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吗!凡人无法理解战场的微妙之处,只会明白不断损耗着的自己的同伴和停滞的战场」
 沃夫的头脑急速地运转着。敌人那没有被发现的目标。提到计策,沃夫完全考虑着战场上的事情,或是利用地形,或是改变阵型,能巧妙地将敌人打到才正是计策,因而想错了。
 尤文那苦笑的脸庞扭曲了。终于理解到了,那被称为『狮子侯』纵横众多战场的男人所没有注意到的小小的漏洞。正因为是『黑狼』、『狮子侯』才没能注意到的漏洞,在漫长的战斗中被扩展大了。
 「我们是佣兵,佣兵被雇主寻求这成果。即便我们认为已经做出成果,但是——」
 沃夫拼命抑制着从心底想要大笑的感觉。
 沃夫的一切都在威廉之上。不论是力量还是速度,甚至是战术都是沃夫略占优势。因此威廉放弃了在战场中获胜,选择了在战场之外,敌军之中慢慢地培育胜利之芽。
 「我们是佣兵这点也是非常重要的关键。外来人摆着上级姿态指挥着军队,没有人会认为那点令人高兴。而且还深入到了百人队和十人队之中,我们的行动被强压在了他们身上。先不说处于穷地,在这么和缓的战场中,会招来愤恨」
 在打算进行这个长期战时沃夫的失败就已经被决定了。沃夫忘掉了两个关键因素,一是自己一伙是佣兵,二是士兵们只是凡人。忘记了这两点的结果是致命的。
 「妮卡、阿纳托尔他们的事件不过是加分事件,虽然可能有点效果,但在根本上已经被将军了。本人、身为究极天才的本大人——」
 沃夫终于追上了威廉所看着的景色,对那视野的广阔度,沃夫无法抑制住笑容。仅是一介十人队长的男人,到底看到了多远。这么年轻就已经能将人玩弄到这个地步——
 「只能承认了。天才有两位。令人恼火的是那家伙……也是凡人」
 沃夫笑着挠头。只要明白了就能做出各种对策。这全部都是自己的责任,是由视野狭隘的自己所引发的。即使打算挽回,梯子已经离开了一次,已经无法重返作为这战场的主角了吧。
 「……不过,还是会做最低限度的工作的」
 沃夫一边笑着,一边由于悔恨从嘴角流下血痕。
 
  ○

 第二天,尼迪卢克斯军队的行动明显地改变了。不再有昨天以前那轻快地行动,变成了沉重地用兵。重要的不是哪一边更好,而是产生变化这本身。沃夫从首脑的位置退下了,这一事实才是——
 「等着呢,等很久了!」
 翘首以待的瞬间。对威廉·利维乌斯来说最辛苦的时间得到了回报。并不是有着确信,只是不赌在这点上就无法获胜。唯一依靠的是人类的弱点,瞄准的是沃夫以外的家伙们。
 「好、好、好!」
 对威廉来说是很稀奇的高兴样子。但是只有这次没有办法。对手所有方面都在自己之上。在做了全部能做到的事情的情况下,慢慢地被对方削弱。本来防守方是处于绝对有利的状况,但仍然被一点点的蚕食。那点不论是作为战术家还是将领,都意味着失败。
 「我就认同我更弱吧,但是获胜的是我啊!」
 威廉高声地宣言。钻入人心的最后的计策,这样就完美了。
 
 宛如昨日以前的均衡都是假象般,阿尔卡迪亚军在这天后退了一大截,惨败于尼迪卢克斯军。


66 山岳战最终前夜

 「突然变成什么情况了,这样的话——」
 妮卡的声音响彻在黑之佣兵团的军帐,沃夫笑着停下了正在研磨剑的手。
 「这样不就看起来像是,因为之前由我们在指挥所以战场才停滞着吗?就是那样。那就是他们的目标。完美主义者白假面大人收官的一手」
 尤文停止饮酒。
 「这样就不会有考虑将指挥交由我们的尼迪卢克斯人。就算有也是压倒性的少数派。变成这样的话,就算再一次陷入了对我们来说状况不错的穷地,指挥权也不会回来。而且白假面也没有那么笨蛋,决断时是一瞬,对打算进攻的笨蛋们反击的一闪。一瞬间主阵就会陷落」
 就算故意败阵也要令沃夫他们远离中枢,还可以看做他十分畏惧沃夫的指挥。
 「这样战场就突然变得险峻了。他们军队本身并没有那么崩溃,看起来像是压制着对方,枢纽的位置却被对方好好地控制着,进攻阵势早已摆好」
 战场整体看起来像是尼迪卢克斯压倒性的压制着对方。实际上,现在军团长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吧。但那不过是被设计出来的,对方的状况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糟糕。
 「大概还会来取下军团长的首级的吧。我们能做到的只有,干坐着无伤地迎来败北,或是抱着造成众多损耗与对手两败俱伤的觉悟来吞噬敌人」
 妮卡沉默地扯下自己身上的绷带。伤还没有痊愈,但是,这是表明不可能就这样等着失败撤退的无言的抗辩。
 尤文也将酒泼到地上,开始护理各个武器及防具。
(咯咯,全是笨蛋啊喂。真是,所以你们是最棒的啊)
 沃夫自己也不可能就这样坐着旁观失败。他有着自己一方更优秀的自信。有着自己一方拥有更好的棋子的自信。那么失败就是不可能的。
 「好了,明天就取下白假面的首级将大胸妹收为同伴吧!」
 「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之佣兵团的士气突然攀升。胸部连呼回响在阵地内。
 「好—,今天你就给我死」
 妮卡使劲地投出了小刀,并顺着势头突进。沃夫躲开了小刀却没有躲开突进而被殴打了。接着被妮卡完全感觉不到伤势般轻盈的动作勒住脖子,微笑着等待谢罪。
 「好、好痛苦。话、话说你还真是没有胸啊」
 那成为了沃夫今天最后的话语。
 「……有什么不满吗?」
 看着被勒晕吐着泡泡的我方大将那凄惨的身姿,没有敢继续热烈叫着胸部看不懂气氛的笨蛋。妮卡虽然舍弃了作为女人贩卖自己的道路,但内心还是少女。即便有着平坦如地平线的胸部,但被指出那点就会化身为修罗。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是不拥有的人的悲剧。
 「明天早上是军事会议。解散」
 话少显得更加恐怖。大家陆陆续续地回到了自己的睡处。
 在已经无人的场所中,妮卡呢喃到——
 「……还在成长期啊。还在啊」
 黑之佣兵团妮卡,芳龄二十一,是相信着(想相信)还会成长的少女。

  ○

 结束了最后的军事会议,威廉独自伫立在夜空之下。在明天将一切结束,这漫长的战斗的全部都会在明天被决定。黑狼当然会有所行动的吧,只有将那些全部击溃,将死对手就是我方的胜利。
 明天是总攻击。也告知了在平地待命的军队。拿下山岳是理所当然的。要是能够好好地支援平地方面,令弗兰德连陷落的话——
 「搞不好,说不定呢」
 百人队长的地位。虽然之前认为是稍远的未来,但只要在这次的战斗抓住了胜利,也不是无法到达的场所。
 「但是……居然有那么年轻就这么强的家伙吗」
 从上天赋予的才能这一概念来看的话,威廉完全无法与沃夫相比。威廉不认为自己是天才,更不认为自己是秀才。凡人使出各种手段,时而背负罪业,爬升到了这个地步。尽管对手也不是没有努力吧,但不可能进行了如威廉这般合理并彻底的努力。即便那样也只是势均力敌,并且对手稍微更占优势,不可能感受不到才能的差距。
 「但是不是天才也需要斟酌,你看漏了不该看漏的事情啊野狗」
 威廉是凡人。并且在拉科尼亚被腐烂的凡人围绕过。那经验令威廉理解了凡人的心情,并可能够巧妙地操纵凡人。有说法是人的感情和理性的比例是七比三。不论怎么合理只要不抑制住那七成就会露出破绽。那就是人类。特别凡人正是因为理性压制不住才会是凡人。
 「没有比凡人自尊心更高的生物。他们经常寻找比自己弱势的存在,并且靠着践踏他们来获得生的实感。佣兵之流对于正规军来说正是适当的、能轻易看低的对手。通过看扁他们来沉浸于优越感,然后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就能被充足了」
 能够舍去荣耀也是一种才能。完全舍弃那个的人类,就是一种天才。只要是人,不论谁都有着荣誉,觉得自己在某方面是不同的存在。但是现实会无情地暴露出你是凡人,因此要寻找比自己低下的存在,寻找能令自己感受到优越感下级。
 「你们的存在将凡人刺激过头了。如果只是暂时的倒无所谓。在危机状况的话另当别论。但是,平时你们果然只是位于下方的存在,不得不存在于下方。那就是佣兵这一存在,那就是外侧的,名为无关人员的家伙啊」
 明明作为内侧的自己这些人就在这里,但外侧却被予以厚待,不存在能对着摆出好脸色的人类。如果是在比自己这些人压倒性优秀的时候到还好,他们只能选择接受。因为被显而易见的结果令人厌恶般地告知出彼此的差距。但是,当那差距不在时,至少在凡人的体感中不再有差距时——
 「不平不满会一口气地爆发出来。他们无法忍受连异国的正规军都不是的无关人员显得伟大。然后那氛围会简单地感染周遭,令凡人们的感情浑浊,逐渐失去理性。越是变成那样,占据道理就越是没有意义,因为他们没有打算去听啊」
 威廉从战场外也学到了许多。从作为奴隶的时代开始,思考着如何处事才能远离鞭子,在书店就职的时代是,思考着如何选择语言令对方能高兴地买书。现在进行着的商业也是同样。人类大多都是凡人。因此比起理性,诉诸感情更有效果。理解到了那点还是没有,这分出了这次的高下。
 「你轻视着凡人。看轻了凡人的肤浅、愚蠢。凡人不会思考。凡人不会学习。因此他们不论过了几年都还是凡人。难以理解吧?天才的野狗君」
 威廉越过众多的努力和业,来到了凡人的外侧。和一开始就在外侧的人类有着不同的视点。威廉认识到那能成为自己的武器。
 「那么、明天会怎么样呢?」
 沃夫绝对会行动。是该接受下那个还是巧妙避开呢。已经将想法传达了出去,以威廉来说有少许赌博的部分。为了完全地赢到底而冒了些许风险。威廉虽然确信着成功,但只有这点是威廉无法知晓的部分,然而现在有着连那点都能期待的余裕。
 「知道一切的时候,那只野狗会是怎样的表情呢……现在就期待得无法遏止」
 威廉带着假面一咕噜地睡倒了。舒爽的夜风拂过威廉。感觉今天能够看见好的噩梦,威廉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享受着夜晚的味道和景色。

 明天是决定一切的重要日子。


67 错综扰乱的中央战

 决战之日。那如同至今为止的战争只是游戏般,凄惨至极。
 阿尔卡迪亚军宛如一扫至今的忧愤,展现了恶鬼般的进军,刺入了确信胜利的尼迪卢克斯军的虚处。率领阿尔卡迪亚军中心的以破坏力著称的格雷戈尔队。他们那一气呵成的猛攻一击粉碎了尼迪卢克斯军的中央。不费吹灰之力指的就是这种境况。
 「什、什么?发生了什么?」
 除了格雷戈尔外的其他百人队长们也如将积攒的东西吐出一样将一切击退驱散持续着进军。消耗虽然剧烈,但他们不断吞噬着其数倍的对手累积着胜利。阿尔卡迪亚年轻的精锐军们的战斗远比前哨战要激烈。
 「怎么会、这样」
 尼迪卢克斯的军团长感到崩溃。不敢去看在他身边摆出险峻面孔的阿纳托尔。之前放下了那等大话,现在已经连对上视线都感到害怕而不敢去做。
 「果然、吗。还真是很下了番功夫的做法」
 阿纳托尔对军团长那样子不感兴趣,只是注视着对手的行动。话虽如此却无法做出对策。山岳方面的阿尔卡迪亚军全部都参与了进攻,这不是光靠阿纳托尔一人的武勇就能挽回的局面。
(那个男人会怎么应付呢?该如何、处理好这个死战?)
 阿纳托尔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那充满自信的笑容。那个对自己拥有绝对自信的男人,会如何应对这个状况呢。对着有些许兴趣。
 「呼、知道了也没有意义。舍去他们的不是别人这是我等啊」
 这样说着的阿纳托尔背起自己的工作道具。看到这的军团长发出「啊、啊、啊」这种不成语言失魂落魄般的嘟囔。
 「要出击了。你也是身负荣耀的尼迪卢克斯军人的话,就让我看看你那志气吧」
 阿纳托尔凝视前方。结果自己能做到的仍然只是作为一介兵卒进行个人的战斗。那么至少要做出比其他家伙稍微好些的表现。不做到这点的话,『哭枪』之名会哭泣。
 「出征吧」
 『哭枪』阿纳托尔,出击。
 
  ○

 战斗炽烈至极。以格雷戈尔为首的中央军的气势如虹,由于尼迪卢克斯军轻易地冲到了他们面前,结果在短暂的时间内中央就被瓦解了。格雷戈尔的脚步不停,不断前进着。
 在暗处支持着那个的是安塞姆。为了令他们的气势不会衰减而在各个要点适当地起到作用。
 由着两位将领率领的中央军是在这个山岳战中最大的兵力。格雷戈尔不断进攻。本来格雷戈尔就是在这种战斗中才会发挥出他真正的价值。不带任何小策略地全力突击,而不足的小策略则有安塞姆来补足。
 中央军的破坏力恐怖绝伦。那可以被称为无谋之勇的突击造成了众多的死者,蹂躏了数倍的兵力。

 眺望着这景象的黑影。
 「哦—哦—。格雷戈尔和安塞姆吗。果然是不错的行动啊」
 是沃夫他们黑之佣兵团。他们集中在一处按兵不动。
 「两人都是不错的棋子。因此无可替代。『空』出来了呢」
 尤文注视着某一点。那个沃夫今早发表的本日的目标。终归是以整体的胜利为目标的话,就不得不攻陷那里。
 「妮卡去压制中央争取时间。尤文和我去将那处击溃」
 尤文看着的地方就是本日的战术目标。沃夫他们已经没有对整体的影响力了。那么狼群就只有集成一团将一处战场压倒的道路。
 「汇合场所就和刚才说的一样。各自都活着的话再见吧」
 只要压制了那一处,就还留有『整体』的胜机。那就是沃夫他们的目标。一击逆转。专心进攻的不只是尼迪卢克斯军。阿尔卡迪亚也冒着风险进行着进攻。有着能够钻入的破绽。
 「那么,就来做个决断吧!」
 黑之佣兵团,开始行动。

  ○

 格雷戈尔和安塞姆压制中央不断前进。拥有年轻一代中首屈一指的破坏力的格雷戈尔和,在阿尔卡迪亚全军中也属于顶级灵巧的安塞姆。这两人组合起来军队的破坏力变得相乘。
 理应去压制他们而出击了的阿纳托尔即便作为个体是压倒性,但在群体战中就另当别论了。被兼具高明技巧和气势的阿尔卡迪亚军压制住了。别看这样,这状形势也已经比之前要好上些许,然而还是没能做到根本性的解决。
 「别让阿纳托尔接近!继续用弓箭牵制」
 安塞姆的命令传开。可靠并有效的将英杰封住的远距离战。即便是『哭枪』只要无法接近,挥舞长枪也没有作用。不靠近敌人,一点点地削弱他。
 「压过去—!主阵就在眼前了啊!」
 与格雷戈尔的咆哮相呼应,全军的气势提升了。一口气地爆发出积攒到这个地步的进攻意识,持续放出要将对手蹂躏到底的杀意。
 「咕呶,到此为止了吗」
 阿纳托尔对败北做出了觉悟。有着只要接近敌人就能做点什么的自信,但是对手是安塞姆。不会给他能够突入的缝隙。
 「非常抱歉,莱茵贝卡大人」
 既然如此只有抱着决死的觉悟进行突击,讨伐对方将领。虽然能够靠近的可能性很低,但对国家的忠诚、对自己主人的忠诚推动着他。
 「不管如何,都得承担失败的责任。那就是作为尼迪卢克斯军人的我的责任。出征吧!」
 赌上性命的突击。可能数秒后就会丧命。即便如此阿纳托尔也要前进。死不可怕。见过众多的死、造成死、并堆积起死。这次轮到了自己,只是那样而已。
 「要来吗。可惜啊、再早点就能干掉了」
 安塞姆用余光扫过阿纳托尔的样子自言自语到。安塞姆的视线并不在那,现在危险的不是阿纳托尔,现在这战场上最具威胁的是——

 「果然来了吗,黑之佣兵团(黑狼)!」
 
 在格雷戈尔发出叫喊的同时,阿尔卡迪亚军的侧面炸裂了。袭来的精锐。那速度,那强大,宛如狼一般。
 「哎呀。打扰了哦」
 以『黑狼』沃夫为首的黑之佣兵们露出尖牙。因顺着气势而行,阿尔卡迪亚军的侧面满是破绽。如同撕扯柔软的肉般将军队撕开。
 沃夫所打开的突破口被,
 「失礼了」
 『狮子侯』尤文进一步扩大开。那白金的光辉身为副团长仍可与领头的沃夫匹敌。制霸战场的王的御姿。在其威容前,凡人只有拜倒。
 「让开让开!妮卡大人要通过了!」
 伤势没有完全治好,但妮卡还是回归了战场。要取回的只有胜利一点。获胜并存活下来才能成为自己的存在证明。
 佣兵不胜利就没有意义。获胜并获得充足的报酬,然后提起名声,积攒起金钱和名誉,抓住天。
 「妮卡,配角们的对手就交给你了。混战是我们的领域。要赢啊」
 「你在对谁说啊。你才是别输了啊笨—蛋」
 「哈。我怎么会输呢笨—蛋」
 沃夫和妮卡短暂的交换了视线。和妮卡对沃夫的力量抱有绝对的信赖相反,沃夫对妮卡的力量没有那么大的信赖。但是是目的相同的伙伴,在力量之外的方面沃夫相信着妮卡。
 「好—了,大伙要全力突破哦!」
 妮卡被托付了中央。只要和阿纳托尔联手,就不会被简单的突破。在那期间只要咬碎敌人的要处,就能看到尼迪卢克斯的胜利。即便拿下山岳会延后——
 「果然目标是……平原和山岳的关键,打算和平原协力来获得胜利吗!」
 只要控制住平原就有了充分的赢面。并没有忘记。山岳之不过是为了令平原的战斗更具优势而推进的阵地争夺之战。只要平原胜利了,一切都会被翻盘。
 「「已经看透到了这个地步吗!」」
 威廉早已看透了这个状况。从最初开始就预想过了会变成这样。到此为止全部都再现了桌面上推演的战斗。当然前几天修正了轨道的沃夫的构想也描绘了这个状况。两者都看透到这个地步。
 「再见了下三滥们」
 沃夫他们靠着压倒性的力量吞噬了阿尔卡迪亚军的侧面。成群的狼有这么强大吗。变成了阿尔卡迪亚军中任何人都会这样想、并畏惧的结果。
 中央军完全被黑之佣兵团突破、分断。在那中心,
 「因—此……请多关照啊木偶泥们」
 「呼,可靠的援军啊」
 妮卡这次从一开始就架起一攻一守的双剑。阿尔卡迪亚军被扰乱的侧面进一步被搅得乱七八糟。一下子变成乱战形势的战场。阿纳托尔也趁着间隙突入一口气接近敌人。死者的叹息一下子贯穿讨伐了敌人。
 「女人和哭枪……还真麻烦啊喂」
 「撑住攻击是最低限度的标准。给我专心」
 「我明白!」
 优势消失了。无法分清对那边有利的乱战。中央会变成何样呢,那对进行着战斗的当事人们还是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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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关键之处

 沃夫他们的目标是山岳与平原之间的关键地点。即是序盘由基尔伯特,中盘到终盘由安塞姆守护的场所。夺下此处就能对平原造成威胁,而且不止这样,甚至还可能从山地往平原输送兵力。夺下来的话,就能一口气推动作为主战场并仍处于势均力敌状态的平原战。
 虽然沃夫他们无从得知,但对方在山岳战中实际上的主阵已经移动到了这里。尽管军团长在别处,但在机能上这里完全就是主阵。既是对于阿尔卡迪亚来说最重要的地点,又是沃夫他们的战术目标。
 「原来如此……真是不错的阵地」
 尤文发出感叹声。应该是由安塞姆精心建造起的阵地。地形也是在巨大的落差上建起平缓的坡道,考虑到弓箭的射程,这对黑之佣兵团来说是不利的。最大限度的利用地形,再加上全力建造出来的铁壁的阵地。
 「……啊—,果然呢」
 从这阵地能闻到威廉的味道。那是连没有直接对峙过的尤文都会这么想的程度,那在贯彻基本上进一步进行了相当多的改良。强固、坚固、铁壁。既有着这点,其内部又包裹着柔和感。这毫无疑问是威廉的提案。
 「如果守卫这里是威廉之外的人的话……你一个人能攻陷吗?」
 正因如此——
 「就算被我攻陷了也行吗?」
 沃夫微笑着。
 「今天可以比我更起眼哦。随你喜欢去做吧『狮子侯』。我要——」
 沃夫认为威廉不在此处。这实在过于露骨,狼的嗅觉只能感受到陷阱的味道。说到底,理应和沃夫是同类的威廉不可能在这种地方。
 「去完成工作啊」
 沃夫这么说道,带着十人左右离开了此地。
 「真遗憾。我也想和『白假面』战斗一番啊」
 尤文拔出自己的剑。防守方摆好坚固的防御时对进攻方来说是十分棘手的。隐藏着失去众多棋子的可能性。即便如此,
 「不过也行吧」
 狮子的腹中空空如也。虽然置身于沃夫之下后也进行了数次有趣的战斗,但都无法满足狮腹。因为沃夫是自己唯一认可的王而有必要令其树立名声。所以将美味的猎物或状况让给他。
 「那么,开始吧」
 尤文浮现出满脸笑容。但是他周围旧部的侧近们都知道。狮子对战场露出笑容时,正是要施展实力的信号。
 「请随我来」
 白金的狮子对摆出万全阵势的阵地突击了。

  ○

 沃夫笑了。过去曾有过这般令人愉悦的战场吗。有过这般苦闷的战场吗。更没有过拥有这般值得信赖的对手的战场。正因为对手全是笨蛋,不管到什么时候沃夫都没拥有过确信。没有确信也胜利了。
 在思考中彻底地思考着,然后完美的嵌合的感觉。这说不定就是命运。
 「神令我们生于同一时代,能感受到其中的意义啊」
 沃夫的眼中映出了数条道路。
 其中并没有,己方倾尽全力进攻要所也能来得及的路线。对威廉来说要所陷落了反而令人感激。阿尔卡迪亚军上层的席位会增加,再加上只要攻陷主阵就会成为救国英雄。
(但是他不认为我会选择那点。那种事不是当然的吗。在主阵存活的基础上,夺取要所才首次产生了意义。那种程度就算不是我也能理解。因此,对双方来说不需要考虑这种可能)
 沃夫他们从军单位来看不过是一个棋子。即使那棋子成功夺取了敌人的关键地点,失去了联系而被孤立的棋子也立马就会被吃掉。
(那么你需要考虑的就是其他情况。一定程度往中央分兵,再加上割去足以攻陷要所的战力后的状况。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来得及的道路有数个)
 实际沃夫也打算那么做。而且确信了对手也是这么考虑的。因此沃夫在实施前改变了行动。
(分为数股仍能发光的道路。但是啊,你的话绝对在那里吧?因为啊——)
 沃夫加快了脚步。部下们为了跟上沃夫就用尽了全力。沃夫的速度实在是快。那不是单纯的脚力。正因为有对地形的把握,以及没有丝毫犹豫就能选择最佳线路的头脑,他才能发挥出这种进军速度。
(因为那里是——)
 沃夫的视野开阔了起来。然后,沃夫露出了最棒的笑容。
 那确信、那齿轮、那命运全都咬合了。






69 征覇的基尔伯特

 「真是最棒的景色啊,白假面!」
 这是能俯视地方主阵,并能在一定程度上将战场整体收入视野的最棒的立足点。沃夫的想法完美的嵌合了。反正要进攻的话,应该会想要在这种最棒的场所发起进攻。就算是沃夫也会这么做。
 「不愧是你的脚速啊野狗。没想到从那里到达这里还真能赶上。意外的令人无话可说」
 这里离要所的位置在战场上是正反对。当然这次的山岳战已经到了终盘,战场本身的规模集中并缩小了许多,但一般来说率领着十人身缠一定程度装备的集团是不可能追上来的。
 「净说瞎话。明明我追上来这件事和你的预想一样吧」
 「差不多。你也是预料到了我这行动、吗」
 双方回应着各自拼尽全力的计策。因此在信赖着双方会这样行动的情况下,两者都站在了此处。
 白与黑互相凝视着。
 「虽然各自的思考过程不同,但到达的结论一样」
 「还有拥有的棋子的差距,各自的条件,全都是我这边占优!」
 「是这样吗?虽然你认为已经看透了全部但是……那是全部吗?」
 威廉笑着。沃夫消去了笑容。
 「还藏着些什么吗?还真是过分的玩笑。在这漫长的战斗中,不可能还有没打出来的牌。你那边的主要手牌有,安塞姆、格雷戈尔、基尔伯特、以及你,不是全都打出来了吗」
 「不是还没看见基尔伯特吗?」
 威廉咯咯地笑着。那笑容,刺激着沃夫的神经。被夕阳隐藏而没有被他人看到的表情。只有沃夫看到了的那个笑容。
 「要所的守备是基尔伯特。不管谁来想只能是那样了吧?配得上担任发挥出实力的尤文的对手的手牌就只有基尔伯特。即便那样,在那家伙面前也无计可施吧」
 安塞姆或是格雷戈尔,或是威廉自己。除了他们没有拥有阻挡尤文的可能性的人才。其中安塞姆是最不可能的。正是在这决战之时狮子的獠牙才会发出光芒。在那身前,黑炎连一刻都挡不住吧。就算是剑,就算是躯体的集群,在身为王的狮子身前都可能无法胜利。
 「没错,就算是我,以狮子为对手都可能被吞噬。安塞姆和基尔伯特就更不用说。知识、武力,不论哪一个都是高次元地兼具着的怪物。而且,比你还强吧?」
 「是啊,当然也比你强啊」
 因此成为了必杀的一手。决胜负时的狮子和至今为止沉眠着的狮子是不同次元的。谁也无法阻挡。区区的将,是无法战胜王的。
 「我明白啊。而且即使我挡住了狮子,将你这一棋子放生结果还是会输。会变成这种局面是必然的」
 棋子的质量赢了。因此沃夫能获得胜利。这是黑之佣兵团的专属舞台。
 「因为令我看了个清楚啊。在这漫长的战场中,将你们的力量」
 威廉理解着。黑之佣兵团很强。比至今为止的任何对手都要强。兼具聪明、狡猾、强大的狼群。
 「是啊。嘛,你们也挺可惜的。虽然没有下次,务必——」
 「所以——」
 威廉盖过沃夫的话语,大大的张开了双手。
 「为了获胜,我也只能进行赌博」
 沃夫的眼睛瞪大了。
 「是我的胜利,野狗」
 在威廉发出胜利宣言的同时,尼迪卢克斯一方的主阵燃起来大火。那意味着,主阵陷落了。这个山岳战,由阿尔卡迪亚压制了。
 「怎么、可能」
 颜色从沃夫的脸上褪去。

  ○

 称霸了中央的是基尔伯特。
 骑马出现的基尔伯特队一口气地冲向敌方主阵,进行突击。以人力无法阻挡的速度进军着。
 「即便丢掉性命也不会让你通过此处!」
 在发出吼声的阿纳托尔面前,基尔伯特保持着冷淡的表情。他用目光指示部下,让他握住缰绳,自己从马上落下。随着前进的势头翻滚,然后拔出佩剑。
 「没有剑能战胜枪的道理!去死!」
 阿纳托尔迸发出杀气。那尖锐并缠绕着死。
 阿纳托尔单手拿着的枪依旧冷冽,缠绕着死者的叹息向基尔伯特袭来。以压倒性的速度袭来的枪。那攻击范围比剑更远——
 「那是对凡夫来说的。给我退下,低贱之人」
 斩。
 「怎、么、可、能」
 一瞬。基尔伯特刹那间将枪两断了。其顺势也将阿纳托尔斩断。『哭枪』崩落。
 那个瞬间,尼迪卢克斯军死了。
 「真是漂亮」
 部下在人群中将基尔伯特的马带到了奔跑着的基尔伯特的身侧。基尔伯特这次对那看都不看就飞身乘上马。
 「这种程度就不要夸奖了。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基尔伯特眼中映出的始终都只有尼迪卢克斯主阵。不得不尽快夺取下来。在自己没有守卫要所的情况下,要尽可能早地结束这战斗。
(他正挡着那狮子……和那家伙相比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要攻陷主阵而已)
 基尔伯特往自己打算防守的方向望向了一瞬。火焰仍未升起,这是仍防守着的证据。还,来得及。
 「赶快攻陷吧!随我来!」
 随着基尔伯特的参战,中央一下子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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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最后的王牌

 「基尔伯特(这张牌)被打在了中央。哎呀,这威力真不愧是他。连『哭枪』都不放在眼里」
 沃夫,没有看向中央。甚至没有听见威廉的话语。要陷落中央是需要额外下点功夫。这种事他早就理解了。然后能做到那点的只有威廉和基尔伯特。既然威廉在这里,那在中央的就是基尔伯特。那种事显而易见。
 「是、什么情况?」
 不明白的是——
 「别露出那种表情啊野狗。再像刚才那样多笑笑如何?」
 无法理解的是——
 「为何、那里没有陷落?」
 与尼迪卢克斯主阵形成对照般,仍未升起火焰的要所。这是令人无法置信的事情。正在进攻那里的并不是凡夫俗将。是那位『狮子侯』尤文。威廉、基尔伯特、安塞姆、格雷戈尔,除了这些人以外到底还有谁能阻止尤文。
 「所以我不是说过了吗?这是、赌博。说实话,我也没有自信。尽管是打算一点点培养起来的,但也觉得现在还过早。只是,看起来结果十分顺利」
 威廉用温柔的笑容面向那里。
 「终于成为了可用之物不是吗,小少爷」

  ○

 大家都只是知道,那个青年的名字。一次也未尝败北。在战场中他的存在是超越人知般的不可思议。但是在白假面逐渐变得有名的同时,那青年的评价反转了。结果,还不是白假面的功绩。他变得被那样评价。
 青年在年幼时就不被任何人期待得养育着。父母的亲切令人痛苦。讨厌连哥哥的代替都成为不了的自己。没有商才,想要提高功勋打算进入军校,结果连入校都办不到。期待之类,连碎片都没有。
 「还、还没好吗?」
 青年是劣等感的集团。其生涯一次也未曾胜利,没有靠自己之手抓住的东西。靠父母的钱而存活的寄生虫。他这样评价自己。
 「还差一点喽还差一点!再一小会儿基尔伯特大人他们就会地冲过来了唷!」
 「要靠骨气啊骨气!」
 青年某天,和光相遇了。那比青年见过的任何光芒都要耀眼,比任何光芒都要美丽。青年焦急了。那光的主人,肯定有着自己所没有的东西。他这样想到。
 「大家加油—!我也会加油的!」
 确实光的主人有着青年所没有的东西。但是那并不是如同青年想象般华丽的东西,反而满是泥泞、拼命而得来的赏赐。他终日都在考虑着令自己爬得更高的方法。光辉闪耀,和自己不同被选中的存在。而那是他努力的结晶。
 青年得知了(那点)。
 「哎呀那个……就算卡尔大人使弓也只是浪费箭矢」
 「怎么会,太过分了伊格纳兹」
 卡尔·冯·泰勒得知了。
 因此卡尔努力了,为了能稍微接近他,为了能发出些许光芒。(他)对自己说了能做到。为了相信自己的友人。
 「真是,那么我该做什么好啊!」
 「「请老实站着」」
 「……两人不会太过分了吗?」
 卡尔·冯·泰勒是要所的守护者。

 尤文愕然了。这种经验还是头一回。在这种小规模的战场,区区一处防卫据点的防御上,
 「为何,为何箭矢用不完!?这(箭)雨要下到何时!?」
 降下如此庞大数量的箭矢的战场,不存在于尤文的记忆中。不,可能甚至在斗争历史中也不存在。至少,存在于这个山岳战的规模中是不可置信的。
 「尤文,我们什么时候进攻才好?」
 「从最初的突击被迎击以后一直都是这样哦?一靠近就是那笨蛋一样的箭雨。不论牵制多少次,不论降下多少,箭矢都没有耗尽」
 尤文只能沉默。进攻之刻是对手箭矢耗尽之时,只少要在箭量减退的时候。但是完全没有那样的预兆。
 箭矢,用不尽。
 「这边一面的箭矢感觉就像草原了诶。到底有多少值多少钱啊?」
 费用和效果的比率实在太糟。不可能有这么胡来的事情。
(就算我是『狮子侯』也无法对这个状况做点什么。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吗?)
 算什么英雄啊。

 只是大量使用金钱的蛮横压制。但是能办到这种开玩笑般的事情的只有卡尔一人。家族是阿尔卡迪亚中屈指可数的大富豪。而且家人也少,积攒起的金钱令人难以想象。只比资产的话,连奥斯瓦尔德和克卢格都赢不过,大财主的泰勒家。宝石王泰勒男爵的后继者。
 「但是,现在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个了」
 威廉给出提示的策略。那最后的一片拼图是卡尔。对此感到十分高兴。终于在真正的意义上成为了必要。即便是看上了金钱,只要那能派上用场的话,那才是卡尔在这个战场的意义。
 「区区的暴发户吗,只要能给大家派上用场——」
 风吹过,苍蓝之风。清爽地、安稳地染过士兵们。那给予士兵们冷静和安心。明明对手是狮子,却能这么安心地战斗。带来了这么冷静地、沉着地、如磐石般的战斗。
 星光蓝宝石的光辉。新一代新星的气息。
 「不论多少我都会付,只要那能回应某人的期待的话……还是便宜的」
 卡尔·冯·泰勒。掩盖着的最后的卡牌发出了光芒。


本帖最后由 yao11069 于 2017-3-13 19:29 编辑



我就看到了翻译的部分,自己看下去更有意思。


本帖最后由 yao11069 于 2017-3-13 23:08 编辑


71 战场角落中飞散的黑白

 沃夫在颤抖着。理应是必杀的一手的尤文。他战斗上的强大仍在自己之上。理应是这山岳战中最强的卡牌。但结果是,被卡尔这一断定为凡夫俗子的卡牌封杀了。
 「…………培育了吗?」
 沃夫终于尽力榨出了话语。听到那个,威廉浮现了笑容。
 「是啊,虽是个记性不好的家伙,但十分率直。作为学生只是个及格分吧」
 听到威廉的答案,沃夫如同吃了苦胆。
 沃夫不会想去培育凡人。与其培育还不如从一开始就雇用优秀的家伙。只考虑过这种事。因此黑之佣兵团,特别是中枢部分里是没有凡人的。只有沃夫所选择的优秀的人才。
 「不只是使用大量金钱的数量攻击哦。没可能将最重要的任务托付给光有钱财的人才吧?」
 「哈、还真敢说。阵型构筑是你主导的吧?或者是安塞姆」
 「遗憾。安塞姆制造的阵地在被你这家伙攻入时已经半毁崩溃了。筑起现在的阵地的是卡尔。而且,你应该一次都没和卡尔交战过吧?」
 沃夫思考了一瞬,没有那种记忆。只有在最初与威廉对峙时看到过卡尔,赶到场的凡人中的一人。只有那点认识。
 「不如说在后半战,包含我的队在内的百人队的指挥全部交给了卡尔。这样说的话会稍微惊讶点吗?野狗君」
 沃夫的眼睛瞪大了。
 「那种事、怎么可能!?不可能!」
 威廉哂笑。
 「喂喂,我可是卡尔百人队的十人队长哦?本来由卡尔指挥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沃夫对威廉的揭秘只有感到惊愕。不可置信的感情也很强烈吧。知道了自己以为的操纵并扩大着激斗的对手,居然是在自己眼中一无是处的对手,也能理解他不想相信的心情。
 「别摆出那种表情啊。我只是给那家伙彻底地灌输了防守的知识。和进攻相比,在防守端知识占的比重比才能更大。将那些累积起来的那家伙,只在防守上能与你我并肩,只是那样」
 培育其那个的是威廉。将卡尔塑造成了一流的指挥官。将凡人,本来连棋子都算不上的凡夫俗子,培育到了足以抵挡狮子的掠食程度的男人。
 「而且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才能啊。没感受到吗?这风」
 一直能闻到的苍蓝之风。冷静下来的话就能明白。这是在某处释放出的气场。
 应该几乎没有会觉得这气息不愉快的人类吧。即便是作为敌人的沃夫都对其有着好感。友方的话更是如此。
 沃夫理解了。
 「哈、哈哈,防守之将所必要的是,知识和忍耐性强,最重要的是作为鼓舞者的资质。原来如此,这会令人喜欢啊」
 自己的败因,新出现的棋子的真面目。
 「是吧?我或是你是就算能引导出来,为了保留住还需要花工夫。那家伙却能自然地做到,因为有着令人喜欢的性质啊」
 威廉和沃夫通过展示力量来引导他人,但是卡尔不同。他没有足以展示的力量,那力量用于引导他人实在过于不足。即便如此,卡尔也成为了将领,是因为他被部下们所爱戴。想要支撑这位将领。卡尔拥有着能令部下们这么想的某种东西。这是威廉他们所不拥有的力量。
 「不期而至形成了和前哨战相同的形式啊。知道棋子的你和,不知道你们的我。我被钓出来而空出了的缝隙,你这家伙钻入其中窃取了首级。这次反过来了。你被钓了出来,空出的缝隙被基尔伯特打穿。但是明白的吧?今天的主角是——」
 「卡尔·冯·泰勒,我就刻在心上吧。不过,就算不刻也无法忘记啊」
 不可思议的,沃夫心中没有泥泞的感觉。从今天的败北中得到的东西是很多的。全是值得学习的。甚至有一丁点感谢的念头。
 「啊—,但是果然不甘心啊。各种东西混在一起,果然还是恼火。不论是对我自己,还是对你那笑容。顺便,那面具果然令人火大啊」
 当然对输了的事情感到后悔。但是只有这次能够学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令自己学到一课的同世代的,而且还是擅自成为劲敌的对手。各种东西积攒起来,然后将那些吞入。
 狼笑了。
 「那啥、啊。说实话我的工作不是获得战斗的胜利啊」
 沃夫大大的吸了一口气。当然满心打算获胜。也看到了胜利并完成了工作的景象,也有着醉于做到那点的自己的帅气的部分。嘛,正是自傲。本来在快要成为天狗的时候被斯特拉克勒斯折断,在天狗的鼻子再次伸长时又被威廉(和卡尔)所折断。但是,狼能从败北中学到众多。为了不会再次失败,连失败都要啃食殆尽。 (注:天狗的长鼻子形容骄傲、忘乎所以的人)
 然后最重要的是,今天最大的目的,不是获胜。
 「嚯,佣兵还有赢的战争以外的工作吗?」
 威廉变成了满露S气氛的表情。想着到底该不该听他那失败后不甘心的发言。但是——
 「那个还是有的啊」
 膨胀的杀气。眼前有着舔着舌头的黑狼的身姿。今天的主菜就在眼前,伤心的黑狼浮现笑容。
 「工作就是要取下你的首级啊!」
 威廉由于惊讶而睁大了眼。
 「无聊,谁会提出那种异想天开的委托——」
 「鲁道夫·雷·哈斯伯格。大公家的继承人大人。至少还是有听过吧?」
 威廉理解了状况,咽了口唾沫。
 哈斯伯格家。它的巨大,在威廉还是邻国阿尔卡迪亚的奴隶时就已知晓。一说,尼迪卢克斯的财产,大约一半都与哈斯伯格有所关联。一说,就算是尼迪卢克斯的王室也无法违背哈斯伯格的人。超越法律的存在,那就是哈斯伯格家。
 「为何,见都没见过的那位大人会将我?」
 「天知道,不过,隐隐约约能够明白。你很危险啊。有自觉吧?不论是你,还是本大人,都打算破坏世界。虽然过程不同、呢」
 沃夫撩起头发,从现在开始就是认真模式。
 「这次真是十分受伤啊。雇用了我就是那个吧?是他认为你比我更麻烦的意思吧?就是那啥,从最初开始就十分火大了。因为我的『思念』,被看轻了啊。只有那点,不会让步」
 在沃夫的胸口闪闪发光的挂坠盒,那正是沃夫前进的原动力。
 「会吞噬世界的是我。不是你这家伙。我才会将天握于掌中」
 「…………」
 威廉沉默地拔出剑。沃夫也像回应般拔出了剑。白与黑相互瞪视。互相争斗。两人间散发着看不见的火花。同为同类。正因为会理解,所以哪方都不会退让。
 「双方的本性都不美丽啊。干脆暴露出来吧!」
 沃夫攻上,一瞬间就缩短了距离,向威廉挥出了剑。
 「无妨,你就给我觉悟吧」
 威廉一动不动地接下了那招,睥睨着沃夫。
 「我对这次的战斗也不满意啊,至少要取下你的首级,不然平息不了我这愤怒啊!」
 就那样强行挥动剑,弹开了沃夫。
 「那还真是彼此彼此。我也完全没有要输的打算。在这里将你杀掉,完成最低限度的工作。不那样的话,太划不来了啊!」
 两人在同一时机突击。剑锷激烈地相迫。两者的剑迸散出火花。
 「野狗啊!」
 「白假面!」
 白假面和黑狼。两人打算决出结果,无人所知地在战场的角落中开始了战斗。
 亡者之群和黑狼相撞。



72 终结的战场——

 攻陷敌阵的基尔伯特他们将脚步朝向了弗兰德连。严密来说是弗兰德连之前,和山岳联动而行动的平原组应该进攻压到了此地。就算不是那样,只要突入敌军的背后,主队的行动也会变得容易。
 「哎呀真是漂亮!不愧是基尔伯特大人。剑圣之血就是不普通」
 「正是!您父亲也会感到高兴吧」
 然而那只是杞人忧天。没有预想到是全军出动的尼迪卢克斯军,对阿尔卡迪亚军的总攻击感到震惊慌乱,结果由于战力差而获得了胜利。然后,将那变为可能的是基尔伯特师从之人。
 「受威力布兰德,克里斯托弗两位军团长照顾了,十分感谢」
 看着说出恭敬话语的基尔伯特,两人发出大笑。
 「战场真是好东西啊,克里斯托弗。那个小少爷居然会向我们说出敬语」
 「不习惯的都起了鸡皮疙瘩啊。不过马上就会与我们并列了吧。到那时为止先忍耐下吧。奥斯瓦尔德上级百人队长阁下」
 「我明白……了」 (注:基尔伯特停顿是加上了敬语,表示他不习惯)
 「「噗哈哈哈哈」」
 教导基尔伯特战争为何物的两人。说是教授了剑以外的一切的师傅都不为过。基尔伯特还未在推演战局上赢过他们两人。两人就是将战争知晓啃净到了那种程度。知识和经验,力量,还有年轻。两人兼具一切。终有一天会成为支撑基尔伯特的顶梁柱的人们。
 「但是尼迪卢克斯军还真是没有嚼劲啊。看到你那边燃起火焰就一下子瓦解了」
 「也不是不理解他们的心情,但是加上身后就是弗兰德连这一事实的话,看起来实在过于愚蠢,有损于七王国之名」
 「原来如此。那么是打算一口气攻入弗兰德连、吗?」 (注:语气同上)
 「当然。来到这地步还放过到嘴的鸭子是骑士的耻辱。取下它吧,将那弗兰德连」
 这是能名留历史的伟业。而现在是能达成那伟业的千载难逢的机会,没有眼睁睁放过它的打算。
 「基尔伯特大人应该累了吧,请退下」
 看着基尔伯特那不服的表情,两人露出苦笑。
 「已经建立了充分的战功了吧。这里就请让给我等」
 由于在这场决战中获取了敌方军团长的首级,几乎已确定基尔伯特是第一功劳者。晋升基本已经是事实。那么再想要更多的话,他者说不定会感到不满。
 「明白了,之后就交给二位了」
 基尔伯特绷着脸回到了自己的部队,为了传令他们在后方待机。
 守望着那背影,两人的表情明亮起来。
 「奥斯瓦尔德家也是安泰啊」
 「那位大人理解到了己身为剑,也分清了。虽然兄长的嫉妒很可怕,但那位大人就连那点也会越过清除吧。他有着那样的才智」
 「正是。那么我等就不得不展现出作为他右腕的力量啊」
 二人视线前方有着弗兰德连。至今为止,阿尔卡迪亚的历史上,不论是跨越卢亮河还是攻陷弗兰德连,都未曾发生过。但是两人认为在守备薄弱的如今,进行速攻能攻陷的可能性恨高。
 「走吧,克里斯托弗」
 「好啊,威力布兰德」
 今日,二人将名留青史。然后,终有一天基尔伯特将连那都超越,并背负起阿尔卡迪亚。那样的未来正在他们眼前。

  ○

 弗兰德连中有着慌忙进行着回程准备的鲁道夫的身影。当然,实际整理着行李的是鲁道夫的胸部们。鲁道夫只是在床上翻滚着,时而揉揉路过的胸部打发着闲暇。
 「阿尔卡迪亚军马上就会接近了,少爷请离开」
 莱茵贝卡不管气氛直接入室后,鲁道夫露骨的表现出讨厌的表情。
 「诶—,就是说输了?不要不要不要—」
 鲁道夫撒着娇。两手抓着的胸部高速地摇动着。莱茵贝卡扶住了额。
 「当然我们为了将弗兰德连死守到底,组好了阵势,但陷落只是时间问题。没理由长留」
 「噗—噗—。真是—,小沃夫那家伙,不好好给我胜利会令人困扰啊」
 即便尼迪卢克斯一方的胜利看起来差了那临门一脚,饭对鲁道夫来说结果才是全部。而且还给予了沃夫和尼迪卢克斯军建起良好关系的时间,那样仍被夺走了指挥权,代表他也不过如此。包含那点在内都属于作为将领的实力。
 「啊,还有。弗兰德连已经不要了。而且我讨厌失败。明白了?」
 不知察觉到了什么,莱茵贝卡的脸色变得铁青。
 鲁道夫不在意的摆着软趴趴的表情揉着胸部。不论揉多少都不会腻的正是胸部。
 「遵命」
 莱茵贝卡低着头退出了。
 「好—了,赶快收拾好行李回去吧!这种东方尽头已经腻了。回去泡在王宫的大浴室里亲亲热热吧!」
 与鲁道夫的话语相反,他果然还是毫不在意地揉着胸部。胸部们整理完行李时已经在这之后过了很长时间了。

 ○

 卡尔说着「呼咻—」坐了下来。先前一直能看到的将领的脸庞消失了,比平时更加软趴趴的卡尔·冯·泰勒就在那里。
 「哎呀—,没想到真的能击退啊」
 「辛苦了,卡尔大人」
 伊格纳兹和弗兰克对着状况感到惊讶。那个卡尔将『狮子侯』赶走了。从其他的商家来看也不过是泰勒家的累赘的卡尔,作为百人队长办成了重要的使命。不是武家之子的人,达成了武家以上的功绩。
 「这些花了多少钱呢?父亲要生气了吧」
 看着周遭一面被箭矢堆得满满当当的大地,卡尔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但是罗兰大人可是给出了卡尔大人要求金额的数倍吧?」
 「在那之前,卡尔大人可是提出了威廉先生提出金额的十倍来进行谈判的啊」
 有其父必有其子。金钱的使用方法、使用时机、使用金额,不论哪一个都与常人不同。卡尔也是继承了泰勒之血的人。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结果,还有非常多箭矢的库存啊。这些全部在库啊」
 「……那、那个,威廉不是说过自己的商会想经营武器吗」
 「声音在颤抖唷,卡尔大人」
 虽然还有着许多不可靠的方面,但是卡尔正切实地成长着。正因为是部下,正因为知道他幼时的情况才明白,卡尔·冯·泰勒的飞跃——


73 ——然后开始的惨剧

 威力布兰德和克里斯托弗轻易地攻下了弗兰德连的城墙。对他们那高强的本领,在远处观望着的年轻人们只有惊讶。自己这些人的实力还远远不足。想要立于高处就不得不超越这两人。
 「就这样攻到不错的地方吧」
 「同意。话说回来手感缺到这个地步,实在令人扫兴啊」
 「确实。不过必胜之战就是这种东西吧」
 将自己的军团招入到弗兰德连城中,威力布兰德他们阔步于仍留有居民的弗兰德连的街道上。
 对七王国尼迪卢克斯的桥头堡,夺得弗兰德连有着巨大的意义。从此阿尔卡迪亚和尼迪卢克斯的战斗应该会增加吧。侵攻或是被侵攻,战争的时代来临了。
 而在那展现光芒的才正是英雄,名留世界历史的杰出人物。
 「时代要变动了。然后在那中心有着我们和基尔伯特大人」
 「真是期待。那个时代——」
 克里斯托弗的话语停住了。应该是街区主干道的道路,将那堵住的黑色集团。那不祥感有着不合时宜的异样,两人的眉头皱了起来。
 「…………」
 在那中心站着身缠漆黑甲胄的怪物。刺眼并不祥,邪恶又悚然。宛如凝缩着这世间恶意的铠甲姿态。由于是全面甲而无法看见任何表情。
 然后那手中握着的是——
 「还真是巨大的镰刀啊。用那个割草的话应该能一次性割很多吧」
 有一人高的大镰,这也有着黑色的刀刃、黑色的刀柄。
 全身都和实用性、有用性相差太远,毫不合理。先不说礼仪或是祭祀,这里是战场。在战场之中身着这等姿态站立简直等同于自杀行为。
 「但是这里是战场,不是割草场」
 克里斯托弗拔出剑,与他呼应,威力布兰德也拔出了剑。那个瞬间,场间的气氛一下子改变了。战意充满其中,斗志澎湃。两人完美兼备了作为将领所必要的一切。
 「…………a」
 在战场中不知败北。
 「嗯?说了什么吗?」
 进行过数次单挑。每次都累积起胜利。集团战中甚至未曾苦战过。走过的道路可谓是战场的英雄。
 然而——
 「……杀」
 这里不是战场。
 
  ○

 「早,醒了吗大叔」
 阿纳托尔对自身的生还感到震惊。接着,理解了状况,变成了复杂的表情。
 「输了吗,我等」
 坏灭的主阵。空中飘舞的旗帜是纯白的阿尔卡迪亚旗。尼迪卢克斯那蓝色旗帜燃烧散落了。山岳战的雌雄已然决出。
 阿纳托尔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噢,输了呢。因为在大叔被斩的时候就预见了失败而全力的逃走了。之前被你帮助过所以这是那个回礼。所以借贷两清了。只是那样」
 妮卡清楚地断言,一边噘着嘴一边踢飞石子。
 「真是抱歉。明明是能赢的战斗。全都是我等的责任,你们没有错」
 「我也没在意这个—。也不太明白—。而且沃夫也丝毫没有认为我们是因为谁的错才输的—。如果我们输了,那就是作为头脑的沃夫输了而已。所以不用在意啊,大叔」
 「……是吗」
 短暂的沉默。出来了令人舒爽的风。
 在这样那样的时候,黑之佣兵团不断地集结了起来。
 「噢,战犯,欢迎回来」
 「……没有能反驳的话语,真是令人不甘心」
 尤文归来。结果,尤文以卡尔为对手,被完封了。一次也没有攻入对手的阵地,在不断降下的如注的箭雨前败退了。但是,这次不管是尤文还是谁都应该无计可施吧。这封杀英雄的计策,就是进行了那么多的准备。
 「但是啊。从刚才开始就有点讨厌的感觉啊」
 妮卡看向弗兰德连的方向。从刚才开始就挥之不去的不快感。那诱因就在那里。尤文也感觉到了吧,他皱起了眉头。
 「不是战士。是更加异质的、某种东西。只是,我不想承认这个存在」
 不知是感觉到了什么,尤文的表情上有着厌恶。
 「……行动了吗。那么战斗已经结束了」
 阿纳托尔望着远方有着弗兰德连的方向。
 被坠落的夕阳映照着,光亮摇曳的阳炎。升起的烟柱的数量不断增加着。
 弗兰德连燃烧着。
 「在尼迪卢克斯的传说上刻下其名的一族。在身为那末裔的死神面前,人是无力的」
 只有阿纳托尔理解了那里正发生着什么。


本帖最后由 yao11069 于 2017-3-15 22:37 编辑



感想里面好几个人都说看到这本书是人生之得。 http://novelcom.syosetu.com/impression/list/ncode/536284/



74 嗤笑的『死神』

 威力布兰德没有注意到自己失禁了。记住的只有附近存活着的如同草束般被采伐的部下的身影,以及试图抵抗而被凄惨地纵裂的景象。威力布兰德一想起乘坐的马匹早前被肢解的时候,就想要呕吐。
 总之,威力布兰德逃跑了。舍去了耻辱和名誉,耷拉着口水和泪水以及鼻涕,以非常不堪入目的形象奔跑着。
 「不要啊,不想死—」
 死很恐怖。严格来说是害怕被那怪物杀掉。在战场上出道时,早已做好作为骑士赌上性命的准备,应该有所觉悟的。但是,这里不是战场。对手既不是骑士也不是士兵,甚至连是不是人都不清楚。
 「……ha!」
 威力布兰德吓了一跳,传来了,那个声音。
 「……a!」
 毛骨悚然的死之声,响彻的是断骨和裂肉的声音。
 还很远,声音变得遥远。
 声音消失时,威力布兰德安心了。
 「噗呼—。啊、哈啊、哈啊、哈啊」
 涌起了安心感。克里斯托弗被分为两半的尸体还会从眼前闪过。那是脱离常轨的光景。被剑之一族看上的两人的剑完全没能抵挡。一下、两下,随着相击而不断缺口的刀刃。那如同计数死亡的时钟般刻在剑上的伤痕。
 压倒性的力量和速度,然后最为恐怖的是——
 「可、可恶,那个怪物」
 威力布兰德终于取回了冷静。要做的事情简单明了,就是为克里斯托弗报仇。就算一个人赢不了,动用军队就能获胜。能够杀死那个怪物。威力布兰德这样想着。
 「在被杀前杀了你。可别小瞧唷」
 与军队汇合。先前的失策是由于大意而只带领了少数的人手。只要有足以组成简单的包围阵型并射箭的人手就能够杀掉。那正是道理。
 「我,是这个国家的军团长,是骑士,是贵族啊!」
 威力布兰德晃悠悠地疾驰起来。在目的明确的现在,威力布兰德通过将身心朝向目的疾驰,来保持自身的平静。
 「战争的话不会输,是这样吧,克里斯托弗」
 要报仇。自己一人无法做到,但集团就能办到。
 奔驰着。向着己方的阵地,向着阿尔卡迪亚所在的方位。有着进军的话,再过一会儿应该就能与主队汇合了。算上盲目逃离的距离和现在移动的距离的话——
 「视野开阔了,还差一点,应该还差一点」
 能够展开大部队的场所是有限的。威力布兰德之前就调查了弗兰德连。地理在一定程度上记在了脑海中。只要越过这里就有着展开阵型的别动队,或是主队。只要汇合,就能够进行反击。
 「只要转过那个街角就……赢了!」
 威力布兰德转过了街角,然后——

 看到了被红莲浸染,死尸累累的广场。

 威力布兰德由于绝望跪了下来。火焰抚摸着威力布兰德的脸颊。如同要撕裂鼻腔般的异臭。异臭的源头一目了然。是尸体,尸体正在燃烧。
 「啊、啊、啊」
 站立在躯体中央的是,一匹怪物。这是,除了一件事以外其他全部从威力布兰德的脑海中消失了。幼时被铭刻于心的骑士道,同样被铭刻的剑术,积攒而起的经验,那些全部化为了白纸。
 「……ha」
 身缠黑色铠甲的怪物,大镰上过多的血液滴落,那一碰到被灼烧的地面就蒸发了,阳炎摇曳升起。
 纯粹的『死』在那里。
 「啊、啊,奇、怪?」
 但是,讽刺的是绝望点亮了威力布兰德的眼睛。
 「哈、哈哈,只有我的部队的话还能够理解……连市民都杀吗」
 已经连笑容都露不出来。
 仔细一看,尸体不只有身着军装的,还有穿着普通衣服的混在其中。不可能是阿尔卡迪亚的市民。这里是尼迪卢克斯领地的弗兰德连。要是有身着普通衣物的家伙的话,除了弗兰德连的市民以外没有任何可能。
 「杀」
 疯了。眼前的对手疯了。这种东西不是军人。
 「别开、玩笑」
 这种东西不是骑士。
 「别开玩笑啊啊啊啊啊!」
 这是义愤。理应失去的骑士道,理应断绝的矜持,在这绝望中再度燃烧起来。不可能会允许这种光景。不可能会认可这种杀戮。战争是赌上骑士们的信念、战士的矜持的东西。不可能会允许纯粹的虐杀——
 「去死吧怪物!」
 有损于战士之名。
 威力布兰德在躯体之上疾驰着,毫不理会被灼烧的肌肤,突进着。要讨伐的是绝望的怪物。斩下的是从剑圣处习来的阿尔卡迪亚第一之剑。膨胀起的压倒性的气息完全不是之前能比的。赌上被践踏的战争的存在本身,和威力布兰德人生的拼死的突击。
 「别小瞧战士啊!」
 正义在我——
 「杀」
 ——方。
 被两断的燃烧着战士之炎的骑士。驰骋众多战场,将生命倾注于战斗的战士。
 与其相对的是——
 「怪、物」
 『死神』。
 「杀」
 单手抛出挥舞着的大镰,用左手刺入被水平割开的威力布兰德的上半身。咕啾咕啾,咕啾咕啾。搅动着内部。
 「啊嘎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亜亚啊哑啊」
 对威力布兰德的惨叫,死神的嘴角浮现了笑容。那实在是凄惨至极的景象。凄绝的,不给予安息的走向死之道路。拉扯出肠子,撕裂,洒出。看着血与屎尿交杂的地狱,死神笑着。
 「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死神玩着威力布兰德。捏碎心脏,听着威力布兰德没有意识的声音,被愉悦满足。抠出眼球,再使劲将其放回威力布兰德的眼窝。从眼窝出打碎头盖骨,死神连同大脑将头部裂开。泼洒而出的脑浆令死神颤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将玩完的道具点燃,死神享受着那燃烧的样子,为了杀死更多而开始行动。杀戮还远远不足。必须要杀掉更多更多。因为久违的被解放了啊。
 「杀、杀掉、杀死、杀死、杀、杀、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噢噢噢噢!」
 玩弄死的神。这才是怪物。从死的连锁中诞生出的,被纯粹地研磨透彻的人的尽头。凝缩的死,能轻易的引出超越己身的力量。
 尼迪卢克斯中流传的传说。那就是这个怪物。


75 绝望的闭幕

 「啊哈哈哈哈哈哈!烧着呢烧着呢。真是美丽啊」
 鲁道夫看着燃烧的弗兰德连发出爆笑。移动式的大马车连屋顶都有。在那上面将地狱当成喜剧来看的鲁道夫哂笑着。
 「一边揉着胸部,一边眺望着晚霞还真是十分奢侈啊。而且这么美丽的晚霞一般可见不到。看啊,天空赤红的燃烧着」
 鲁道夫满足了。结果对鲁道夫来说自己不会被责难的胜负根本无所谓。确实威廉很危险,但明白了他还远远不值得警戒。沃夫是试金石,只是用来测试威廉的东西。
 「嗯—,那边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呢?『剑骑』威力布兰德和『剑鬼』克里斯托弗,失去了这两人的阿尔卡迪亚会是怎样的表情呢?光是想象那个景象我就期待得无法克制。真是做了不错的工作啊,我的小『死神』♪」
 测试的结果,威廉没有想象那么厉害。而沃夫则在想象之上。这次这个结果说不定就挺好。沃夫得意忘形了同样也会很糟糕。对双方都苦涩的结果才是,不错的。
 「……只是,下次我会赢」
 笑容从鲁道夫的眼中消去了。就算是余兴,土地被占领的事实也不会消失。威廉虽然没有想象的厉害,但也是想象范围内足够危险的区域。沃夫大概从今以后也会成长吧。可能成长为尤文和基尔伯特这种明星。不论是白之阿尔卡迪亚还是黑之佣兵团,都可能阻挡在尼迪卢克斯,以及鲁道夫的面前。
 那时鲁道夫——
 「不管是白还是黑,在被选中的青的面前是——」
 鲁道夫将本国的货币弹向天空。就那样看也不看,背向了弗兰德连。
 「无力的」
 那样说着的鲁道夫带着自己的胸部回到了胸部床铺上。
 被弹飞的硬币,从大马车上坠下后直立在了地面上。不是正面也不是反面。不分黑白的状况。第三的青毫不动摇地耸立在那里。
 神之子,『青贵子』鲁道夫·雷·哈斯伯格。知道被神所爱的他真正的力量的家伙很少。然后,知道的家伙,即使是怪物也无法违抗他。人无法战胜神灵。神之子,被约定了现世的胜利。

  ○

 「是我所知道的人中最强的女性。力量、速度、技术,全部都位于高次元。第二是您,妮卡阁下」
 妮卡为了遮掩害羞踢向了尤文的背部。『狮子侯』的脸庞直直倒向地面。这次真是没有亮眼之处。
 「但是,那不过是表面。身为骑士、作为将领模范的姿态」
 阿纳托尔用哀伤的表情看着燃烧的弗兰德连。
 「真正的姿态不同。残忍并冷酷,连这种话语都挺起来陈腐,那位大人远离着人道。宛如要撕扯开己身的杀戮冲动。失去理智,直到杀掉一切前都不会停下虐杀」
 阿纳托尔闹钟浮现的是,厌恶着失去理智的自身的姿态,拼命地想成为其他姿态的令人憧憬的身影。但是人的本性终归不会改变。生而自来的才能确实存在着。在她的情况,那仅仅是将人杀害这点。
 「莱茵贝卡·里·帕里崔德。『三贵士』之一并背负『黑』之人。『死神』莱茵贝卡。那位大人的战斗中没有人类。有的只是,杀戮冲动」
 不是战斗,只是进行杀害的天才。擭取人命的怪物。
 「没有人,能够战胜那位大人」
 阿纳托尔断言到。作为贵族、骑士之鉴的莱茵贝卡也很强,比自己还强。但是身缠黑色铠甲,死神临身的莱茵贝卡属于其他次元。连用强弱来进行比较都显得可笑。
 「有谁能战胜,超越人类的怪物啊」
 因为在死的面前,人是无力的。
 
  ○

 「别开玩笑!我要出击!」
 格雷戈尔和安塞姆拼命地压住基尔伯特。他们马上就注意到了异变。有着这么浓厚的气氛变化,注意不到反而奇怪。即便那样基尔伯特也没有行动是由于信用着两人。这次那信赖杀害了两人,救了基尔伯特一命。
 「夺取弗兰德连已经没有意义了!这里成为了废墟。进行了突击的主队也没有可能活下来。这是、地狱啊」
 毫不理会安塞姆的声音,基尔伯特只是想着二位师兄弟打算战斗。放着现在的基尔伯特不管的话,他可能会立马冲入火焰中吧。
 「放弃吧,基尔伯特。那火焰中,到底有谁能够活着?」
 基尔伯特的眼瞳中积起了泪水。拼命地忍住,鲜血从嘴角边流下。
 「遗憾啊。非常、遗憾」
 安塞姆用悲怆的声音摇着头。
 「可、恶哦哦哦哦哦哦哦噢噢噢噢噢噢!」
 可悲的是基尔伯特的咆哮被赤红的晚霞吞没。
 谁也没有看见,看着基尔伯特那身姿和地狱景色时,安塞姆嘴角那不自然的扭曲。

  ○

 血和脏器的海洋,莱茵贝卡在燃烧的尸体中哭泣着。
 舞蹈般斩断人体,扭曲地笑着如割草般割取人命的怪物的姿态已然不在。有的只是,过于深厚的悔恨,以及对自己的厌恶和憎恶。对连无罪之人都杀尽的事实的畏惧。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哭着、颤抖着的莱茵贝卡。
 莱茵贝卡无法控制成为死神的自己。
 莱茵贝卡在处刑人的家庭中被养育。对从建国以来以那为生业的一族来说,死就是身边之物,并不是需要畏惧的对象。莱茵贝卡就是在那种异常的环境中被养育的。
 首次失去自我是在五岁时。回过神来小两岁的最爱的弟弟已经死了。全身被切散,而莱茵贝卡则将那作为玩具游玩着。手中握着染血的割草用镰刀,数次切割骨头的镰刀的刀刃依然卷口。
 「父亲大人。变得不能动了」
 就连以死为生业的人们,都对保持平常的莱茵贝卡感到畏惧。
 从那以来,莱茵贝卡虽被软禁着,但给她搬运食物的家伙全都脏器横飞,明明房间内没有任何装饰物,也没有给予她任何锐器,却仍然能将人体漂亮的切断,这类凄惨的事件不曾中断过。
 结果,决定将莱茵贝卡处刑的一族,进行了隐瞒王室出动一族全体为了私事的处刑。然后——
 「哇哦。非常漂亮啊。beautiful啊,你」
 莱茵贝卡的一族毁灭了。打算进行处刑的家伙们,反而被处刑了。更加凄惨的,更加残忍的。极尽所能的残暴,宛如凝缩了各种各样的恶意的景象蔓延开来。正是地狱。
 「杀」
 其后,被鲁道夫捡来的莱茵贝卡学习了理性和道理,甚至被称为了三贵士。本来武学的才能就十分之高,还由于监护人是鲁道夫,以最年少的年龄出人头地了。
 但是她的根本没有改变。鲁道夫认为没有改变的必要。不如说他想要的就是『死神』。寻求着只是为了杀人而诞生的怪物,『死神』莱茵贝卡的力量。那也是令她(恨得)牙根发痒的事实。
 「我,不论到了哪里都是还是我、啊」
 莱茵贝卡自嘲道。看着脱下丢弃的全面甲头盔。这就是莱茵贝卡的开关。只要将这铠甲和头盔包裹己身,莱茵贝卡就会变为死神。
 「辛苦了,莱茵贝卡大人」
 多亏长年锻炼,变得不会向穿着和自己相同装备的人出手了。拜其所赐,变得终于能够在人群中存在了。
 「差不多该回去了吧,莱茵贝卡大人。鲁道夫大人在等着」
 身缠黑色铠甲的部下们。他们既是死神的部下,又是做出地狱的死神的手足。煽动火焰,泼洒火油,烧毁了弗兰德连的是他们。在死神所够不着的地方给杀戮增添助力的就是他们。
 「啊啊,是呢。现在就去」
 浮现出干渴的笑容,莱茵贝卡站起身拭去眼泪。
 在地狱的火焰中,只有死神们存活下来。尼迪卢克斯三贵士,『黑』之军是令人忌讳并讨厌的存在,因为他们全是非人的,追随着死神的怪物。


76 白与黑的命运开幕

 威廉和沃夫纵情地厮杀着。相互都以这是最后,带着杀死对手的打算战斗着。活下来的一方是胜者。有着这种打算。
 嘎锵。火花飞舞。如同商量好般相迫的剑锷。然后,两人一下子向后跳开,拉开距离。接着——
 「啧,不干了不干了。这种状况干不下去啊」
 先收起剑的是沃夫。与威廉起伏着肩膀喘着气相对,沃夫还留有余力。这样下去胜利的是沃夫。
 「别开玩笑,我还能继续」
 威廉认为被施于了同情而吼了出来。
 「虽然我非常想杀了你啊。弗兰德连是那种状态的话连钱都拿不到。本来就是败战了,再加上连一个城市都被击溃了。谁来付钱给我啊?」
 沃夫表示无可奈何地摇着脑袋。
 「而且还有一点。没想到我想要的三贵士之一居然是那种怪物。我实在是不觉得能够使用那个。那个少爷还真敢将那放在身边啊」
 沃夫被赋予的工作是杀了威廉。而与那交换的是莱茵贝卡。但是在知道她本性的如今,沃夫想要那个的欲望完全被打消了。
 「话说啊,老实说不是太浪费了吗?这可是超级最棒究极的天才大人和面前算作劲敌的你的雌雄之决哦,在这种谁都看不见的战场角落里完结实在太浪费了。反正要打,不如双方带着大军,尽情地干一场,再分出高下不是更有趣吗。所以我要收起剑刃」
 沃夫还剑于鞘并背向了威廉。
 「所—以啊你也收起来吧。现在我和你不是处于非常单纯的状况吗?哪一方更强,只是那样。连战术都没有。那实在,果然很浪费啊」
 这样下去的话威廉会输。双方都理解着那点。简单明了。因此沃夫觉得可惜。难得发现了能进行复杂怪奇的『战争』的对手。而在这将威廉杀掉的话,在『战争』上被造成的败北会成为再也无法消去的伤痕。
 沃夫无法允许那点。
 「再也没有,能杀死我的机会了哦」
 「笨—蛋。下次,遇到你的时候会杀了你唷。完美无缺的呢」
 威廉用令人战栗的表情,注视着那毫不迟疑离去的背影。不论怎么修饰,这都是令威廉丢脸的情况。威廉没有宽容到能够原谅那点。
 「下次要完全地杀掉你。不论是个人、还是集团」
 威廉发誓。不得不变得还要、更加、强大。连徘徊于地的狼都无法杀死的话,是不可能到达天的。各种方面都过于不足。威廉在这次痛感到了这点。
 必要的是个人的武力和权力。要是没有能自在的统率军队的力量,这之后可能要将自己的性命交予不成器的他人之手。以狼群为对手,那实在是过于致命。至少得成为百人队长级别,不然太不像话。
 「更多、还要更多。一切都不足!」
 威廉也离开了此处。
 剩下的只有刻在地面和树木上那激斗的痕迹。两人的才能相撞的痕迹。
 白与黑的传说才刚刚开始。

  ○

 「喂,为何让他活下来了啊,呆瓜」
 「失去了杀他的理由。只有这点,感到不服吗?」
 「当—然啊。你以为那家伙杀了我们多少同伴啊」
 「我们不是也杀了他们很多同伴的?在战场上被斩就算抱有怨恨也没办法。既没有钱,也没有胸部,没有战斗的理由。那就是佣兵啊」
 要分清,沃夫暗中表现出了这个意思。妮卡极端的不高兴。妮卡虽然平时嘴上很坏却还留有天真。沃夫不认为那点不好。也有那种人类。这次学到了这点。
 「呐尤文。我果然很强啊」
 「诶诶,我知道。从最初相遇的瞬间就知道」
 沃夫仰望着依然远去的战场的天空。燃烧着的赤色天空,满溢的血潮,那芳香,即便远离仍然残留在鼻腔中。
 「但是,只有我强是不行的啊。那样赢不了」
 这次沃夫获得的既不是金钱也不是名誉。但是获得的是在那之上的东西。这次的牺牲是给那的投资。知道了人性弱点的狼终于将目光朝向了地面。
 「理解了人真是笨蛋蠢货无药可救,得由我来好好使用才行啊。啊呀—,真是作为参考了啊。这样我就没有破绽了」
 尤文看着沃夫的脸露出了笑容。自己所选为主人的人,果然是贪欲的。高傲并不是固执,而有着能够吸取更好的东西的度量。狼会进一步成长吧。连尤文都能超越——
 「好—了,下次正中海了!和南方的胸部妹度假!」
 「哪里有那种钱啊笨蛋!稍微给我学习下!」
 再次爆发出来的,沃夫和妮卡的夫妻相声。虽然是小刀和血沫飞舞的夫妻相声,但这也是一如往常。在场的全员都笑着。
(下次彼此率领大军,从最初作为首脑来打仗吧。然后下次我绝对会赢)
 沃夫在妮卡上方一边被她将脑袋扭起,一边仰望着夜空。星光闪烁。星星在那天空的某处诞生然后消灭,重复着诞生以及消灭。其中是瞬间闪耀并终结呢,还是成为持续照亮着广阔天空的巨星呢,
(就是比哪边更『强』啊)
 世界啊觉悟吧。这里也有一人,连世界都能吞没的新星不为人知地展现着光辉。


77 在奥斯瓦尔德的宅邸

 战争终结了。阿尔卡迪亚失去了威力布兰德、克里斯托弗这些精锐。尼迪卢克斯则失去了一个都市和其中的市民。牺牲实在过多的激战。关于化为废墟的弗兰德连的大火,这也无法得知其中的真实。阿尔卡迪亚的国民认为是尼迪卢克斯、尼迪卢克斯的国民认为是阿尔卡迪亚点燃的。真实根本无所谓。双方是怎么想的,然后那感情的前方又到达了何处,这才是重要的。
 随着威力布兰德他们空出了『上层』的席位,像基尔伯特这样获得了明确战功的人们都一起晋升了。对于在形式上到底是作为胜方的阿尔卡迪亚,有令获得功勋之人晋升的必要。
 取下地方军团长首级的基尔伯特成为笔头百人队长。普通的取下数个敌方百人队长首级的安塞姆和格雷戈尔晋升为了上级百人队长。 (注:笔头百人队长是职位,就不按意思翻了)
 但是,在国家涌动着庆祝胜利的氛围中,只有这里酝酿这和那相反的空气。
 「……泰勒吗」
 身穿黑色丧服的基尔伯特发现了,在和宅邸庭院中的狗玩耍着(被欺负着)的卡尔的身姿。
 「抱、抱歉。我不是在胡闹。但是、啊、住手,裤子要破了」
 「……施沃特(シュヴェールト/Schwert),放开他吧。那姑且也是客人」
 基尔伯特一下命令,狗就老实地放开了卡尔,坐了下来。真是聪明的狗。卡尔肯定被它小瞧了吧。明明是初次见面。
 「…………」
 「…………」
 沉默出现在两人之间。卡尔的脸色显而易见地变青了,而基尔伯特看起来平淡并且沉默。在那期间,狗一直老老实实地坐着。卡尔并没有看着与那只狗嬉闹的小小少女的余裕。
 「……对今日来参加我师兄弟的葬礼表示感谢」
 随着基尔伯特低下头,卡尔发出「咻咿!?」的怪声,把狗和少女都吓了一跳。
 「……别那么惊讶。即便是我也会低头的」
 卡尔的内心喊叫着(骗人)。这当然不会表现在表情上。
 「威力布兰德和克里斯托弗是我所目标的最初的屏障。在我超越他们前就死了,这是无法原谅的。我……绝对不会原谅」
 今天在奥斯瓦尔德的宅邸里举行了威力布兰德和克里斯托弗的葬礼。卡尔出席完仪式后,在宽广的庭院中游荡时被狗缠上嬉闹了(袭击了)。
 对基尔伯特来说,那两人应该是特别的存在吧。至今都没有展露过的充满苦涩的表情,正出现在卡尔眼前。
 「……基尔伯特」
 卡尔从失去自己母亲的经验,理解到丧失的痛苦。但是想不到能说出来的话语。思念能够共感。但无法将其化作语言。不知是不是那不知所措的想法表现在了脸上,
 「……变成奇怪的脸了,泰勒」
 基尔伯特看着那个苦笑了。
 「诶?怎、怎样的脸?奇、奇怪吗?我觉得很普通啊」
 卡尔开始一寸一寸地抚摸自己的脸。看到那样子,基尔伯特「噗—」的一声轻笑了出来。看到那样子的少女用看着不可置信的东西眼神看向基尔伯特后,不知为何使劲地盯着卡尔。卡尔搞不明白地继续摸着自己的脸。
 「之前那战争中的第一功是我。但是我认为,你才做出了理应被授予荣誉的功劳。让我订正以前说过的话。真能将那位狮子侯阻止了啊」
 卡尔歪着头。没有以前被基尔伯特说过什么的记忆。基尔伯特也不再说话,沉默的摸着狗的身体。狗看起来非常舒服。
 「你现在是所属于第二军吗?」
 阿尔卡迪亚有第一军到第三军,职责上有微妙的不同。其中卡尔所属于第二军。基尔伯特所属于第一军。一句题外话,希尔达所属于第三军。
 「是那样、吗?」
 没有自信的表情。看到那,基尔伯特叹了口气。
 「至少要记住自己所属的军团啊。你是第二军,格雷戈尔也是第二军」
 表面上一军和二军、三军没有差别,但内部当然有着很大的差距。精通于武的名家中的名家在一军,拥有微妙立场的贵族在二军,三军在某种意义上是特别的,不能和其他两军比较。职责也不同,大都市的防卫由一军,小规模都市的防卫,边境的土地等都属于二军的管辖。
 「安塞姆和基尔伯特都是一军吧」
 「是的」
 然后是短暂的沉默。结果,卡尔没有理解到为何基尔伯特会提出这个话题。
 「……再不久,那个男的就会成为百人队长」
 就算是理解力差的卡尔也理解了,那个男人指的是谁。
 「是呢。果然威廉很厉害。还取得了大量首级,今后也肯定……我这种人一下就会被赶超了啊」
 现在即便威廉成为了百人队长,两人也还是同等立场。但是卡尔不认为今后还能维持住那关系。不是下级而是对等的身份的话,和威廉的关系就会变得无法和现在一样了吧。失去威廉后卡尔百人队的战力会掉落一大截。还可能如同梦醒般,不败神话崩落而去。
 「无聊啊。过剩的自卑很难看啊」
 基尔伯特用打心底感到无语的表情看着卡尔。卡尔吓得一缩。
 「哼。蠢货这点还是没变、啊。给客人带路,碧雅翠丝(ベアトリクス/Beatrix)」
 「诶、不要。这家伙是废物嘛」
 「……姑且是我的客人。要保有礼节地对待」
 闹着别扭被称为碧雅翠丝的少女,瞟了一眼卡尔表示讨厌。 
 「太阳差不多要落山了,赶快回去」
 少言的基尔伯特带着爱犬离开了。
 留下了卡尔和碧雅翠丝。
 「喂废物,别因为兄长大人对你好就得意忘形哟」
 那和基尔伯特有着相似发色的,剪短理齐的金发摇曳着。少女的外表虽然看起来可爱地令人怜爱,但她现在正怒气冲冲地发着火,使劲地鼓起圆润的脸颊向卡尔发出威胁。
 「诶?你是基尔伯特的妹妹吗?」
 但是卡尔没有注意到那个威胁。
 「这不是当然的吗,废物。要叫我碧雅翠丝大人」
 「嗯。我是卡尔哟」
 「不知道,你就是废物。跟上来废物!」
 「啊,等等啊,小碧雅翠丝」
 「才不是‘小’!要加上‘大人’,废物!」
 由于各种情况,卡尔不是被猛烈地踢击就是被拳头打,当他终于走出奥斯瓦尔德宅邸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
 不愧是公爵家,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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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新星来临,阻碍它的是巨星

 威廉巡视完自己的商会后,走访了现有的同行业商会,致力于说明自己经营的商材终归是和其他商会的不一样,不会去侵犯他们的地盘。
 产生了某种程度的利益后就预料到了会变成这样。虽说有着泰勒的庇护,但那是在其它行业上的买卖。有着各种各样的障碍。
「这算下来已经是第几家了啊? 从早上就开始干了,现在天都黑了」
 伊格纳兹一副累得浑身无力的表情。弗兰克也进入了疲惫模式蜷缩着背。伊格纳兹从一开始就萎缩了。
「这样一来目前就暂时没问题了吧。没有经营便宜商材的想法,也不会再去侵犯那些家伙的领域。只是,也不会有更多的销售额了」
 威廉感觉到了药品相关的买卖早已到达了瓶颈。这与其说是威廉的看法太天真,不如说是一开始就准备好了大的交易方,通过初期行动的速度,多数的医生或研究者、炼金术士、乃至魔术师,大批的交易方都被取用殆尽了。
 泰勒家这一牌子在生意上的价值很大,即使是新行业也获得了一定程度的信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一缘故。这样也就早早地取得了大销售额。
 夜之王国中的秘密商人这类的里门路也已清除,威廉完全抓住了商流。这也正是因为有着倪克斯的庇护。当然相应的利益归还给了夜之王国,但即使如此对现状还是起了很大的帮助。
「……进展得太顺利都觉得无聊了呢」
 威廉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小声发着牢骚。
 赢得了原本就觉得能赢得的现状。现在只要同夜之王国、泰勒家共筑亲密关系,就是完美无缺的了。红宝石也是想拿就能简单地拿回。万全已备,稳如磐石。
 但是,无聊啊。
「要增加经营的商材了」
 威廉突然放出了自己的言论。听到那后弗兰克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在买卖中一个商会拓宽得太广是忌讳的事。也有着各行业的阻碍,我觉得全部协调好是极难的」
 弗兰克的主张是穷其究竟的结论。弗兰克出身自从事长期买卖的商家。身为经营宝石或是贵金属的专业商会一直这样继续下去是有理由的。
「当然不是现在就去做。但是在近期……(我)会创造出不得不那样做的状况。让任何人都无法对那插嘴的状况」
 威廉有着理想。现在还只是空想。太过荒唐以至于说出口连自己都会笑。正因如此,现在先隐藏在心中。 只是将自己不会满足于此这点传达出去。
「那么,还有一件事要去走访下」
「诶、不、稍微有点、那个、啊」
「……既然威廉说出口了,我们也只能照做了」
「肚子饿了啊」
 现在还是雌伏之时。积蓄金钱,积存力量,现在还是挑战世界前的准备阶段。
 威廉还远远未被满足。没有人会为钱多而犯愁。

     ○

 向着天冉冉上升的新星显现于世,而这个世界自遥远的往昔以来就有着持续闪耀的巨星。

 七王国之一,艾斯塔德王国,其首都艾尔利德。在那之中最大最为绚烂豪华的宅邸中,有着一个男人。夸耀着压倒性的巨躯,刻在身上的众多伤痕透露着长久的战历,浓郁到酝酿出战争的气息。伟大的大将军,
「沃夫、吗。听说在加尔尼亚远征那会遇到的狮子小鬼跟随了他。那可不是向人低下头的男人。而且还侍奉着比他更年轻的未熟者。那意义会是什么呢」
 三大巨星的一角,『烈日』埃尔・席德・坎佩尔多。(注:エル・シド・カンペアドール「西班牙语El Cid Campeador」,指卡斯提尔民族英雄罗德里戈·迪亚兹·德·维瓦尔,罗德里戈由于英勇善战,赢得摩尔人的尊敬,称他为El Cid,阿拉伯语对男子的尊称;Campeador意为「战场的勇士」)
「还有阻止他的阿尔卡迪亚的小伙们。世界开始变动了吗」
 只是在那就令人哆嗦四起的巨大气场。实在是太过巨大,以至常人连它的形状都无法摸清。位于这个场所的全员,都被那个男人的存在所吞没。
「向天伸出手却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愉快,实在是万般愉快!」
 埃尔深深地深深地微笑着。
 历经漫长岁月的世界之巅,威胁到那地位的人从未出现过。而这数年,明显与以往不同的异质的年轻人开始出现了。亚克兰德的『骑士女王』阿波罗尼亚、黑之佣兵团的『黑狼』沃夫、然后是『白假面』威廉和『苍风』卡尔、『白剑』基尔伯特。夺取了『哭枪』的手腕,将劣势的阿尔卡迪亚从『黑狼』手中挽回。他们中的某一个铸成了这等伟业。
「伸出手来看看吧。那双手就由本大爷来捏碎」
 渴求之战将近。

 七王国中也属另类的宗教国家,圣劳伦斯王国。
 跪于巨大且壮丽的十字架下的男人,预感到了风暴的来袭。
「时代的巨浪将要涌来。主啊,您又在考验我们啊」
 缠绕于男人周身的气息是异质的。温和,冷淡,悠远。就好像是神那样的存在感。如果神化为人形的话,那一定是这种样子的。
「维钦托利大人。圣下有请」(注:高卢英雄,引领高卢人起义抵抗罗马。维钦托利在凯尔特语中是“武士之王”的意思)
 维钦托利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但早已年过半百。然而肌肤光泽,顺滑的秀发描绘出优美的流线。迸发出的活力与年轻人相比也显异常。
「马上前去」
 凛然之声响至教堂圆顶。
「主啊。您给予的试炼,不管多少次我都会跨越过去」
 太过神圣,令传话者忘乎了自我。
 将时代的洪流作为神的试炼的男人,不知多少次征战于那洪流之中,为这个国家带来曙光的英雄中的英雄,『英雄王』维钦托利。被称为三大巨星,从邻国加利亚斯、奥斯特贝尔格、尼迪卢克斯、艾斯塔德手中持续守护着这个国家。四周被七王国所围绕的圣劳伦斯王国如今还健在的原因,不是别的,正是他的存在。
 半世纪,一次都没输过的不败的怪物静静地等侯着洪流,并不断积攒着能平定那的力量。

 然后是最后的巨星,奥斯特贝尔格最强的男人,『黑金』斯特拉克勒斯。
 那巨星一言不发地注视着邻国阿尔卡迪亚的上空。时代的浪潮正在迫近。过去亦或是现在的自己能否战胜未来?斯特拉克勒斯难以得出答案。
 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至今为止的战历。众多辉煌的残渣疾驰而过。那里有着『黑狼』挑衅的笑容,暴走的『白假面』的本来面目。承担下个时代的新星们,是将未来吞噬,还是被未来吞噬?是成为巨星,还是作为众多星星中的一颗结束一生?
 斯特拉克勒斯像其他的巨星那样笑着。终于要来临了。
 战乱的时代,混沌的时代,血的时代。
 过去不断重演的愚蠢的人类的罪业,即为战乱的时代。





79 停滞的白假面

 威廉参加了胜利纪念会。此次是与东方小国的小冲突,不过虽说是小国但也是攻下了一个国家的大事,所以就以这种形式举行了。
 主角是基尔伯特・冯・奥斯瓦尔德。讨伐了敌军将军,获得了无争议的第一战功。此次威廉由于配置场所的关系不得不始终退居幕后。当然有着相应的活跃度,但只是这次的话晋升还稍显勉强。
「哎呀,是白假面大人」
「面具下是一张美丽的脸吧? 不知今夜的对手有人选了吗」
 没被叫到名字的威廉,为了不让人看见而低头咂嘴。只看这次的战功还无法晋升,这点能够接受。但考虑到目前为止积累起来的战功,早就升为百人队长也不奇怪。至少比起刚才那些在最后被叫到名并被任命为百人队长的不起眼角色,就连在活跃度较少的这场战事,相比较之下都要比他们高上许多。
 也渐渐开始被贵族的女性们所接受了,已经到了没有人不知道白假面的这种地步了。阿尔卡迪亚三等市民的英雄。在市民阶级有着绝大的人气。虽说有这种可以夸耀的事,但不能晋升这事实还真是接受不了。
「威廉。别灰心,下次一定能晋升的」
 通过前一次的战争,卡尔早已晋升为上级百人队长了。基尔伯特则是通过这次的战争晋升到了师团长。希尔达和安塞姆是首席百人队长,格雷戈尔虽然稍微有点进度缓慢,但上级百人队长在同世代间也属出人头地了。只有威廉一点儿也没前进。
「卡尔,我没介意。比起这事,过会得要去祝贺下基尔伯特大人」
「对啊! 但是,现在还过不去,周围都是人」
「等平静下来两人一起去」
「嗯!」
 卡尔从威廉身旁走开后,变成单独一人的威廉倚靠在了墙上。老实说不光是这次,打算着快点晋升以上层为目标。在综合力方面怎么想都没有超越威廉的存在。单从武力上来看,或许基尔伯特会赢,但军队对军队方面威廉不觉得会输给基尔伯特。
(确实最近没有大的战事,也没建立大的战功。即使是这样,这也——)
 无法晋升有着隐情。但威廉没有确认它的手段,在建立起无论谁看了都没意见的战功前,只能照现在这样继续停滞着。
 在做着这样的事的时候,加尔尼亚的亚克兰德终于和最后一国交战了,统一只是时间问题。沃夫率领的『黑之佣兵团(黑狼)』加入了七王国最弱的桑巴特并与艾斯塔德交战,大活跃的沃夫建立了第一战攻,桑巴特授予了他勋章。
 世界向前迈进的期间,只有威廉停滞着。
 阿尔卡迪亚与尼迪卢克斯一战后,早已过去了一年半。

     ○

「恭喜你基尔伯特! 大活跃啊」
 听到卡尔的话后,基尔伯特回头看了过去。脸上带了些许笑容——
「你也在啊,贱民」
 但在看到威廉的瞬间,变成了看待蛇蝎的面貌。即使卡尔「好了好了」地安抚着,基尔伯特的表情还是没改变。威廉表面上虽然也摆着副笑脸,但内心是「死吧没用的蠢蛋! 仗着父亲权势的小少爷!」这样骂着,所以两人是彼此彼此。
「没什么了不起的对手。只是碰巧灭了站在前头的小国,并非是我做了什么。嘛,比起没参加攻城战的你可要活跃多了」
 基尔伯特说了番明显是说给威廉听的挖苦话。威廉绷紧了脸。
「对不起。因为我被告知要在后方待机」
 卡尔呜地快要哭出来了。威廉没参加自然卡尔也没参加。因为实际上卡尔非常在意这件事,所以基尔伯特的话语狠狠地伤到了卡尔。
「抱、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因为有着你们这样的固守后方的人才,进攻的人才能自由地战斗。所以挺起胸膛来。」
 与刚才说的话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真的?」
「当然。是吧,威、廉」(注:基尔伯特变扭地套威廉近乎)
 基尔伯特用非常嫌弃的脸征求着同意。是什么能让他做到这种地步呢,对要取回主人心情的威廉来说毫无疑问是个顺风车。
「当然,卡尔大人」
 公众场合加上大人这点要铭记。公私必须要区分开来。
「是嘛~。但是再不活跃的话威廉就太可怜了。有没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活跃的事一丝都不留存于卡尔脑海里。威廉的状态不可能永远都好下去。作为最为了解威廉的优秀的人,想让他晋升的思绪日渐高涨。
「……是吗。这样啊。把这jian(贱),把威廉借给我一会」
「诶? 虽然我并不介意,但这突然间是怎么了?」
「有些话要说。你也不介意吧?还是说你想和贵妇人跳舞?」
「不,请让我跟您一起」
 基尔伯特和威廉扔下卡尔离开了这个场所。。


80 联系(CONNECTION)

 举办胜战聚会的地点是这次战役的总司令,康拉德(コンラート/Konrad)军团长的私宅。康拉德军团长也是贵族,是冠有伯爵爵位,历史悠久的阿尔卡迪亚贵族。他那宅邸虽称不上华美,但非常整洁,光从两人眺望着的庭院就能看出贵族的感觉。
 基尔伯特和威廉正在那中庭中漫步。
 「……会告诉你你无法晋升的理由,以及解决方法」
 突然的发言。威廉用审视可疑人物的眼光看着基尔伯特。他觉得视线被隐藏在面具之下而无法被辨明,但那估计对基尔伯特没有意义。
 「作为交易,有一个条件。你接受,还是不接受」
 「不说出条件的话,何谈接受还是不接受」
 「条件和你的性命无关,和金钱也无关」
 看起来基尔伯特没有说出条件的打算,应该是单方面打算让威廉来接受吧。本来这就是以威廉无法回拒为前提的对话。虽然确实是那样,但这也是令威廉感到些许恼火的状况。
 「看来不论是怎样的条件,我都不得不接受吧」
 「就是那样。不管你嘴上怎么说,我都能理解到你是以上位为目标,打心底想晋升并拥有自己的百人队。因此你无法拒绝」
 基尔伯特在中庭闲置的椅子上坐下。而威廉由于被催促着,也坐了下来。
 「首先是你无法晋升的理由……理由很简单。你是外国人,还很优秀,就是这两点。不管有怎样的理由,除了被阿尔卡迪亚招揽的外国的客人以外,阿尔卡迪亚不曾赋予过外国出身的人以百人队长的地位。就是说没有前例。再就是你很优秀这点。百人队长的地位是由军队关系的上级进行推荐才能被赋予的。你没被那些家伙所喜欢,反而被畏惧着。因为他们认为你是难以控制的」
 由于基本是和设想一样的情况,威廉正处于无计可施的状况。就算想赠送贿赂,在没有联络手段的情况下也无法赠送。就算送出去了,对方也不一定会接受。否,笨蛋才会认为在这个状况下还会被接受。
 「泰勒家那个是由于父亲在积极地挥洒金钱,是在孩子所不知道的地方,呢。所以(卡尔)出人头地也快,当然前提还是要积攒起功绩。然后,再怎么说泰勒家都是贵族,而且还不是普通的贵族。是拥有金钱的贵族。想给泰勒家卖人情的贵族极其之多,因为在军队关系上特别强大的贵族,大都是贫穷贵族」
 推荐是必要的。而没有哪方面瓜葛的威廉正处于走投无路的状况。
 「现在存在在你眼前的选项有两个,是极大的提升功绩,或是令作为你庇护者的泰勒家到达相应的地位。不论哪个都是和运气有关遥远未来的话题。更何况,那也不合我意,这次我就给你提供帮助」
 基尔伯特从座位上站起,来到威廉面前。变成了俯视威廉的情况。
 「去拜托克卢格,那家伙很乐意对你提供帮助。估计会向你要求相应的回报吧,那方面就由你自己搞定。姑且我也会去知会情况」
 安塞姆·冯·克卢格。安塞姆说要去拜托他。
 「那家伙和我不同,是克卢格下任家主。要是我动用奥斯瓦尔德的力量估计会造成事端吧,但那家伙由于终有一天会成为家主,就算动用力量也不会造成问题」
 威廉无法看见基尔伯特的表情。虽然没法看见,但大概能够想象到他现在是怎样的表情。那估计——
 「心怀感激的收下你的建议。那么,条件是?」
 在基尔伯特与对方说好的情况下,安塞姆应该也无法无视。看见了解决的头绪。剩下的只有基尔伯特的条件了,当然也不得不考虑安塞姆的事情,但那又是另一件事了。
 「是不会对你造成损失的事情。然后,不论你说什么条件都会被完成」
 基尔伯特就那样从威廉身侧离开,回到了聚会会场所在的位置。被留下的威廉仰望天空——
 「咯、咯咯、咯哈哈。终于,我也前进了。感谢你啊小少爷」
 条件大概和威廉想象的一样。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基尔伯特也不会做出这么拐弯抹角的事情。基尔伯特应该也同样期望着时间前进吧。但是总有一天要让他后悔,因为顶点上是无法并立两人的。

  ○

 威廉来到了克卢格的宅邸,是准时到达。安塞姆本人已经在门前等候着了。
 「许久未见。完全没想到会是本人在等候我」
 「我才是,好久不见。因为觉得你会有想要说的话,所以才在此等候。来来,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家宅,还请入内」
 安塞姆虽然表示谦逊,但克卢格家果然有着不愧于历史悠久的大贵族之名的宅院。毫不浮夸简约的内部装饰不愧是诞生出安塞姆的克卢格家。在具有武家风范朴实刚健之中,混杂这少许体现出贵族特点的地方,实在令人不满。
 「这附近是基于妹妹的兴趣。是将原本位于姐姐房间的东西像这样装饰在道路上。因为姐姐已经出嫁了,所以妹妹感到寂寞了吧」
 「原来如此。您有位妹妹吗。稍后请让我前去打声招呼」
 「不用在意她的。那稍微有点粗野不适合出现在人前……甚至还没有在社交界出道。虽然也差不多到了该考虑那方面事情的年龄了」
 威廉在面具下摆出了苦脸。这个安塞姆和基尔伯特及格雷戈尔、希尔达他们不同,完全不将真面目展现在眼前。破绽实在太少,因此威廉本身基本没有主动向他接近过。因为完全看不懂自己是被他喜欢着,还是讨厌着。
 安塞姆和威廉面前出现了礼仪良好穿着燕尾服的老人。在好好弯腰施了一礼后,两人的视线对上了。
 「少主。大厅已经暖好了。安妮丽泽(アンネリーゼ/Anneliese)大人也在等候着」
 「是吗。但是抱歉。今天由于有重要的事情,我要使用别屋」
 「是、是要,使用别屋是吗?」
 「别让任何人靠近。当然也包括安妮丽泽」
 「是,如您所愿」
 听到使用别屋时,老人的脸色变化了。初次见面的威廉无法得知,那是代表着惊讶,还是其他的感情,但理解到了那是并不普通的事情。最好的对应就是进行警戒吧。
 「来这边,威廉阁下」
 「好的,然后之前的——」
 一边进行着毫无意义的日常对话,一边评估着对手。然而安塞姆不展露任何缝隙,对这麻烦的对手,威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拭去汗水。


81 安塞姆这一男人

 克卢格家的宅邸,理所当然的有着庭院,在那庭院的角落孤零零地建有一幢小屋。那有着毫不花哨,实用的构造。

 进入屋内,在黑暗中有一根蜡烛在闪烁着光亮,黑暗的是由于周围被布包了起来。应该是用这来遮挡日光吧。室中心有一个小圆桌,内侧有一把和这个房间不相称的豪华的椅子。除这些以外没有任何家具。
(……稍微,有油的气味)
 有着奇特内装的小屋。这应该就是安塞姆说的别屋吧。
 安塞姆关上了门。与外界,完全的隔绝了。
 「这里除了我以外谁都不会靠近。由历代家主亲自管理……也可以被称为秘密的房间吧。经常被用来幽会。然后,即便明白那点,只要是这家的人就不会靠近。这里就是,那种场所」
 黏滑。某种东西抚摸着威廉的脸颊。
 「还以为您会更早点来找我的……当然威廉·利维乌斯的矜持不会允许那点吧。我明白的,非常明白」
 因为屋内黑暗,能看见的只有蜡烛周围。安塞姆他,在身后做着什么呢。没有办法看到。只明白气氛改变了。
 「请坐下,那里是您的座位」
 「不,看起来只有一把椅子。请安塞姆阁下——」
 咚,威廉身后发出了某物掉落的声音。
 「不,那是您的椅子。快,请坐」
 嘀嗒嘀嗒。有某种声音。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氛支配了这个场所。
 威廉警戒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那如同订制好一般合适,为了令威廉坐起来舒服而被制造的椅子。光凭坐着的感觉就能明白,这是高价的东西。
 「您应该已经从基尔伯特大人那里听过了事情。这次——」
 威廉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恶寒有某种讨厌的东西。由于黑暗而无法看见,那是大概站在那里的安塞姆所发出的气息。
 「您居然对他人加上‘大人’的称谓。威廉大人,我应该说过了,这里是与外界隔绝的场所。谁也不会靠近,是只属于我们的场所。那么不是不需要对基尔伯特这等矮小的男人用敬称吗?即便是艾哈德也一样……真不想您」
 威廉无法隐藏住对安塞姆这态度变化的惊讶。作为武人,作为将领,足以成为模范的存在。还以为那朴实耿直的姿态,就是安塞姆的本性。
 「哎呀……非常抱歉。稍微兴奋过头了。是了是了,您是说那个话题吧。我当然理解。我约定,克卢格家会全方面地支援您」
 轻易获得了通往百人队长之路。威廉简直感觉有点扫兴。
 「只是,对您有一个条件」
 威廉绷住脸。早已设想会有条件。钱的话可由商会准备,如果是能做到的事情,有着不论是何事都会去完成的觉悟。剩下的只有知道那内容了。
 「条件是什么?」
 幽深的黑暗,源源不断地向威廉涌来。在发着微光的黑暗中燃烧的黑色火焰。宛如阳炎般,不具实体地摇曳着。
 「很简单。我,安塞姆·冯·克卢格——」
 威廉咽了口唾沫。
 「希望成为您最亲近的仆从」
 威廉的大脑无法处理这突然事情。仆从,是哪边成为仆从呢。是自己会成为仆从呢,还是说,由于实在过于唐突,是考虑之外的事情,威廉少见的震惊并慌张了起来。
 「我希望能成为您的影子。您是散发光芒的存在。现在虽然还是如月光般妖异闪耀光辉的存在,但总有一天那光芒会吞噬太阳,成为照耀世界每个角落的真正光芒。我希望能作为那影子而起作用」
 安塞姆的话语实在是超出了威廉的理解。威廉虽然能将眼前的男人判断为发狂了,但他如果说的是实话的话——
 「要我相信那个吗?那个对我没有任何坏处的交易。泰勒男爵教导过我,没有比免费更贵的东西了」
 威廉认为这个交易还有内幕。不是那样的话实在难以置信。不管有怎样的想法,安塞姆都在打算利用威廉。只能想到这点。
 「真是遗憾,您不肯相信吗,当然会怀疑吧。这才是威廉·利维乌斯,这才是吾主」
 影子行动了。发出了拔剑离鞘的声音。威廉站起身,将手伸到了腰边。想起了数声切裂的声音。能看见白银的闪光。那并不是以威廉为目标,而是,瞄准其他的什么。
 「我的忠诚。就将那一角展现给您吧!请看吧!吾主,吾王啊!」
 光辉照入了屋内,安塞姆所斩断的是理应覆盖着房屋的帷幔。然后,那并不是用来遮挡阳光的,那有着其他用途。
 看到从帷幔下出现的东西,威廉无语了。
 「您的轨迹。从拉科尼亚一直到现在。我令画师将我所知晓所得知的一切场景画在了这里。我希望从今以后能用我自己的眼睛记录那一切。我的愿望只有那点」
 房间内充满光亮,在墙壁上装饰着的数个以威廉为题材的画,出现在威廉面前。拉科尼亚之战,攻城战,北方的战斗,与『白熊』的单挑,在巴尔迪亚斯宅邸和暗杀者的战斗。当然普通的肖像画也有很多,总之那里有着数不胜数的绘画。画着站姿的画,坐姿的画,侧面的,背面的——
 「这、是……就算是事先准备,这也太花工夫了」
 「对影子不需要敬语。请粗鲁的对待我,吾主」
 不知何时,安塞姆贴近了威廉的脚边,开始舔舐他的靴子。仔细一看,之前听到的水声,应该是他在舔舐威廉的脚印吧。地板有一部分湿润了。
 「那是……我之前用过的面具,吗?」
 郑重的被装饰着的东西。那是在威廉记忆中,由鲁特加尔德选择的最初的面具,那个的一半。应该是将断裂的一般捡起了吧。
 安塞姆表现出从心底发出的喜悦,如展示宝物般将那捧起。
 「正是那样。那时与暗杀者的一幕场景,吸引了我的心。从心底觉得美丽,我的心在那时首次感到心动。那反射月光的耀眼的白发。瞻仰到您那美丽的脸庞后,陷落了」
 安塞姆如同表演戏剧般摔落。当然看了就明白,他为了不给面具造成任何伤痕而细心地注意着。
 「我谨知作为您的影子,还力有不足。我自己也明白有提升的必要。在这之上,虽然作为区区影子提出交换条件实在是不敬之极……还请您将我置于身旁。我必定会对您起到作用。起到那个,卡尔·冯·泰勒所无法比较的作用」
 卡尔·冯·泰勒。说出那名字的瞬间,声音稍微,非常轻微地震动了。威廉没有听漏那点,并由此判断出了这次话语的真假。
 「当然,安塞姆·冯·克卢格。对能令你成为影子一事,我感到非常感谢」
 听到那话语的瞬间,安塞姆由于喜悦而大大地后仰了。说着「这过高的话语,诚惶诚恐不胜感激」这样的话高潮了。看到那个,威廉变得想要扶额,由于不得不依靠这种对手的现状而无法收起笑脸。虽然无法收起,但真的被吓到了。
(过会儿就会冷静了吧。果然还是不想和一直保持这种情绪的家伙相处)
 威廉开拓了通往百人队长的道路。但,在那同时也将黑影纳入了身近。那是可毒可药的存在。表露本性的黑炎。虽然不得不招为友方,但那结果会变成怎样呢,现在的威廉完全无法想象。


82 在倪克斯的御前

*御前侍卫的御前
*喏,句尾叹词,中文确实有这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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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咯咯。汝貌似将有趣的东西纳入麾下喏」
 夜之王倪克斯在威廉的对面啜食点心。那是威廉作为土产带回来的东西,但在这一小时内就已经被吃掉了大部分。
 「是指安塞姆的事吗。还真是一如往常的恐怖,消息到底是从哪里走漏的」
 倪克斯并不重视明面上的礼节。白天有白天的规则,而夜晚有夜晚的规则。敬语之类对倪克斯而言并无意义,威廉在理解这些后,说话时便使用着这样轻松的语气。
 「并没有被走漏。只是在阿尔卡迪亚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会传入吾耳中。呶,不足喏。下次再多带些来,可否」
 「如您所愿。话说回来,倪克斯。差不多希望能把那个红宝石还给我了」
 威廉把准备好的另一个袋子放在倪克斯身前。里面当然是金币。袋中装有与红宝石等价的金币。
 「已然凑足了吗,还真有商才喏」
 倪克斯低笑着。虽然她用很意外的说法,但肯定早就明白威廉会在这时准备好钱。
 「这时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胜局的战斗,只是那样。不过,今后就让我们进行愉快的胜负吧」
 威廉的脑中浮现出了战争的构图。将积攒起的资金投入下一个买卖中,并且获胜,再将手伸向再下一步。不论吞噬多少都无法满足。威廉自觉到自己本性十分贪婪。
 「吾其实十分中意那个喏,给吾吧」
 「我拒绝。我也很中意那个。如果只是相似的东西,给你也行」
 「不要那个喏。吾想要的是这一个,是汝所想要的这一个喏」
 倪克斯还真是和自己相似,威廉这么想到。谁都不想要的贵金属是没有价值的。所求的是大家都想入手的东西。所求的正是那羡艳的价值。用极端论来说,只要羡艳的价值相同,即便是路边的石子都无所谓。人正是这种生物。
 「不会给的。今后,我也有佩戴那个的必要」
 威廉从倪克斯处抢走红宝石。倪克斯说着「呜呜、坏人」并放开手,她也没有破坏买卖约定的打算吧。
 「今天白天还真是十分有趣的状况。汝也赶快闹开吧,吾甚无趣」
 倪克斯‘呼哇’地打着哈欠。威廉对是否有自己以外的人看到过她那不成体统懒散的身姿,感到些许兴趣。
 「还有别忘了,弗拉德的事情」
 「当然。只是一直找不到与他接触的契机」
 「剩下三年。如果打破约定就会杀死汝,然后从尸体上夺走红宝石。呶?吾觉得那样也不错。如何?不死吗?」
 轻松抛出死这一话语,但由倪克斯来说的话,实在是沉重。
 「不会死,会确实杀掉。差不多要行动了,行动所需的契机也找到了」
 只要成为了阿尔卡迪亚军的百人队长,基本等同于贵族,所受到的待遇也等同贵族。只要有那个地位,也能积极地以贵族为对手做出行动。
 「嗯,未忘却即可。虽然提醒了你,但吾对你可是毫不怀疑的。不是很有趣吗?明明没有比汝更值得提防的男人,却也没有比汝更值得信赖的男人。真是矛盾,咔咔」
 倪克斯如猫儿般翻身晃动着,她那河川般流动的黑发也一同摇曳着。突然,倪克斯像是想起了什么,敲了下手。
 「呜。话说回来,吾还未给如庆祝喏」
 是对什么的庆祝呢,百人队长,还是其他的——
 倪克斯唐突地出现在威廉眼前,侵入了他的口中。
 「哞嘎嘎」
 姑且是形式上的接吻。其实到现在为止,威廉还没有和姐姐以外的对象接过吻。世间就把这称为童贞,还真是难以理解。
 「噗哈!?你、你做什么!突然这样……真是不知廉耻!」
 慌乱的威廉露出了和平时完全不同的表情。脸庞通红了。那身姿完全如同『阿尔』一般——
 「这就是死。人们是称其为爱吧。哎,习惯就好。今后你也会使用到吧。不论汝是否期望,人会死也会爱。享受、世间吧」
 呼哇地打着哈欠,倪克斯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床上。威廉虽然还一脸不高兴,但倪克斯虽然看起来高兴却已然取回了平静。
 「希望下次有更多的点心,那么再见」
 「啊啊,会下毒杀了你的」
 「咔咔咔。如果有能杀死吾的毒,那也实在有趣」
 进行着这样的对话。面会和往常一样结束了。最后看到的倪克斯的表情显得十分欢喜。
 站在紧闭的门扉前,威廉望向立于身旁的白龙。
 「比起那种家伙,不选择跟随我吗?报酬会飞跃哦」
 「别太得意,杀了你哦」
 一如往常的话语上的应酬。威廉并不是认真出来的。白龙心醉于倪克斯,因此无法原谅受到宠爱的威廉。如果能杀掉威廉的话,他早就想动手了吧。但是,因为他对倪克斯的爱,而无法对威廉下手。
(真是不自由,我可不同)
 威廉将取回的红宝石挂在脖子上。久违地踏实感令威廉涌起了取回它的实感。还在途中,今后会进一步扩大事业,赚得更多金钱。即用剑战斗,又用钱战争。
(来吧,变得有趣了)
 威廉·利维乌斯终于开始前行。


83 美好一日的早晨

 威廉·利维乌斯结束了早间的日常训练,在泰勒家庭院中的小喷泉处洗了脸。冰冷的水流收紧了因训练而发热的身体。
 空气中涌动着刺肤感,阿尔卡迪亚的冬天马上就要来临了。
 「真有精神」
 鲁特加尔德递来了擦拭身体的布料。威廉说着「非常感谢」将其收下。这在泰勒家已经是日常景象。在这个时间醒着的只有威廉和鲁特加尔德。泰勒家的男人们好像都起不早。
 「今天能成为美好的一天就好了呢」
 「是呢」
 两人在喷泉边的长椅上坐下。微风带来了刺人的冷气。先不说刚进行完运动的威廉,没有活动的鲁特加尔德应该会感到寒冷吧。然而,手边没有能给她御寒的东西。
 「不用在意我也没有问题的」
 鲁特加尔德轻轻地笑着。最近鲁特加尔德也终于习惯了,两人变得能够自然地进行对话。关系比起最初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对于正直年纪的男女来说,这实在是进展缓慢的关系。
 「但是会冷吧?冬天也马上就要到了,早上会变冷」
 「所以我加了衣服。看,下面还有一件……稍微有点难为情呢」
 「确实」
 两人欢笑着。没有特别的紧张情绪,早晨的时间就这样过去。对于昼夜无休,一直活动头脑思考着策略、谋略的威廉来说,这不用进行任何思考静待时间流逝的时间,意外地不错。
 「已经准备好服装了。如果能合您心意就再令人高兴不过了」
 「我不知道有人能比鲁特加尔德大人为我准备更好的搭配。虽然您可能觉得我明明还没看到怎么能够断言,但一定是非常棒的服装吧」
 「别、别太期待了。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鲁特加尔德一下子变得满脸通红,底下了头。看到她这样子,威廉变得想要欺负下她。
 「今天要穿不怎么样的衣服吗。不过毕竟是不怎么样的我嘛。说不定会很合适」
 听到那话语,鲁特加尔德的脸颊比之前染得更红,紧闭双唇绷起嘴角,面朝地面不断呢喃着。
 在威廉觉得是不是玩笑过头,打算谢罪的时候,
 「……的东西」
 鲁特加尔德抬起视线。脸颊虽然仍带红潮,但用着意志坚强的眼睛紧盯威廉。
 「是了不起的东西!」 
 鲁特加尔德大声地断言了。远处传来卡尔从床上掉落的声音。
 「……我、我有自信。所以,一定会合适,配得上它的,只有威廉大人」
 鲁特加尔德和威廉交换着视线。鲁特加尔德生气的理由是,威廉将自己贬低了。因此,她说服装是了不起的东西,以此来表明穿着服装的威廉更是了不起的人物。
 「我只是开玩笑的。我一丝一毫都不会怀疑您所准备的服装,并相信穿着那个的自己,在那个瞬间会是世界中最棒的存在。因为我相信着您、以及我自己」
 两人互相凝视着。一瞬间,威廉的脑中回想起了倪克斯(口唇)的感觉。虽然并不是因此就要那么做,却还是会意识到。但是——
(别陷得太深,这家伙毕竟只是外侧的人)
 另外某物在低语着。那一定也是『威廉』,意识到那点的也是『威廉』吧。对威廉来说正确的,一定是分开看待的那方。即使这样,至少在这样一天的早晨——
 「手、变凉了呢」
 结果,威廉没有选择接吻。虽然并不算是作为替代,但他握住了鲁特加尔德的手。今天很冷,自己的手说不定也变凉了。那么,用双方的手来温暖彼此应该是合理的。
 「……真暖和」
 紧紧相握的手与手。果然还是很冷吧,鲁特加尔德的手已经失去了温度。比起互相取暖,反而是被夺走热量的状态。不断从他人处掠夺的威廉,正在被他人掠夺。虽然只是这种程度,但被掠夺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自愿这么做的是——
 「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呢」
 「是从现在开始,使今天变成美好的一天」
 今天是,威廉成为百人队长的日子。
 这是发生在那样一天的早晨的事情。


84 白骑士

 那一天是这个国家的建国纪念日,也是王室在一年中唯一一次会在民众前现身的日子。作为这一天所开展的活动之一,将会举行在民众间拥有高超人气的『白假面』威廉的晋升仪式。这待遇对百人队长来说是特例中的特例。

 「你在紧张吗?」
 弗拉格和伊格纳兹正站在威廉身旁。随着这次的晋升,威廉与他们之间会产生更加明确的阶级差。话虽如此,平时在实际的立场上也是威廉位于他们上级,对两人来说关系并不会变化。两人觉得有了更加明确的上下关系反而更好。
 「你觉得我至少会感到些许紧张吗」
 威廉哂笑到。这等大规模的活动。当然晋升式不过只是在重要的建国纪念日活动中的一幕。但,那对威廉·利维乌斯来说也算是人生首个大舞台,通常还是会变得紧张的吧。
 「状态和平时一样。那么,就是在平时以上吧?」
 威廉自己是和平时一样。那么再算上这服装,自己就有着平时以上的状态。
 「即是说,今天的我是无敌的」
 就是说,威廉立于任何人之上。这么想的话,不可能会感到紧张。如果有自己以上的存在还是会紧张的。但全都是自己以下的存在的话,根本没有紧张的必要。
 「果然,你很厉害啊。发自内心地尊敬你啊」
 伊格纳兹对在这个场面下变得更加厉害的威廉怀有敬畏的念头。在这情况下完全不紧张,反而进一步增添了光辉,他不知道有其他能做到这样的人。
 「谢谢。那么我们上吧」
 身披白衣,脸覆白色面具的贵公子朝向天际出征。

  ○

 卡伊鲁和法维拉并不知道威廉会在今天这个时候参加仪式。因此,从他人处知道这事情的时候,法维拉感到愤慨,而卡伊鲁则沉默地接受了。这是对威廉,对阿尔而言的途径地。区区途径地没有向他们报告的必要。威廉的话一定会这么说的吧。
 「但是,虽然不太明白,这是很厉害的事情吧?那样的话,果然还是希望他告诉我们」
 「对旁人来说是很厉害的事吧。但是,对那家伙来说并不是那样。而且那家伙还很爱逞强……一定会觉得难为情吧」
 卡伊鲁知道挚友那爱逞强注重颜面的部分。威廉极度讨厌被人看见自己努力的过程,会表现的如同最初就全部掌握一样。对威廉来说,仍未成为百人队长这件事除了耻辱外什么都不是,说不定对告诉卡伊鲁他们而感到羞耻。又或是要与卡伊鲁他们分道扬镳,走上自己的道路——
 「我们就在远处看着吧。连带那个人的份一起,守望那家伙的荣姿」
 卡伊鲁还记得。在这个国家只有三人记得的那位女性的身姿。那美丽的笑容。然后回想起身为姐弟而留有她面影的挚友,他那已经无法再看见的笑脸。
 「嗯,我会好好看着的」
 卡伊鲁和法维拉接连穿过小路,来到了日常居民所不知道的最棒的观看地点。那里是能一览广阔的阿尔卡迪亚、对连战连胜感到狂喜的民众、以及睥睨国家的怪物们的场所。
 「人像垃圾一样。全都去死就好了」
 「别说这么不谨慎的话。即便他们死了也不会有什么感觉这点我虽然也同意」
 卡伊鲁他们从远方看着那里,那个威廉在奋斗着的世界。
 那里是卡伊鲁他们无法帮上任何忙的世界。正因为知道这点——

 ○

 民众们再一次认识到了王室那绚烂豪华的身姿。王即天,民为地。人各有身份,有其相应的居所。在奢华的马车中向民众挥手的王族们,虽然与民众间的距离并没有那么远,但彼此之间的差距是绝对的。谁都不会想向其伸手。
 「有骑马的人!有人骑着马在向马车靠近!」
 民众中某人伸手指向某处。不论谁都会明白哪一方更逊色。仅仅骑着马的人,和在大马车中从天俯视的人。从马匹上落地行走之人,和坐在大马车上从天睥睨的人。他们之间的差距是绝对的,绝不会被动摇。
 「那就是、白假面、吗?」
 建国纪念是庆典。这是即将迎来冬天的阿尔卡迪亚的最后的庆典。因此大街道都十分热闹,不会安静下来。
 但是现在,街道中确实的,全国确实的安静了下来。
 仅仅因为有一人从马匹上翻身而下,向前走近。
 「嚯,这还真是」
 艾哈德自天朝下看。比匍匐在地的虫豸更加低劣的存在,向与自己不相符的天空伸手的愚者,终于抓住了一根细线。他那绝不放手不断挣扎的身姿,艾哈德在觉得丑陋的同时也觉得那很美丽。

 威廉·利维乌斯飒爽出场。

 白色面具、白色装束。纯白无垢的身姿不再是匍匐于地的虫豸。白色装束上施有蓝与金的刺绣,护住各处的白钢酝酿出武者韵味。腰间挂着的是在战场中使用的卢西塔尼亚剑。而收纳剑身的剑鞘也是鲁特加尔德设计的兼具艺术性和机能性的良品。身前摇曳的红宝石强调着白色之主和自己自身的存在。
 现在的他既是贵公子,又是武者。
 「是白色的、骑士」
 不知是谁说出的。那撕裂静寂的氛围,迅猛的传播开来。已经没有任何人觉得『白假面』仅仅是神秘的存在。谜题被击碎,剩下的只有羡艳的眼神。那是满溢气质的武者身姿。
 身兼高贵与武品的人,人们将其称为骑士。
 美丽的骑士就算下马后,也不会损害他那美貌。只是行走就已然如画一般。只是存在于那里就勾绘出了一幅画像。存在即艺术,存在本身就是剑。
 「此为御前。取下你那面具,威廉十人队长」
 来自天的命令。骑士不可能不遵从。因此威廉脱去面具。
 「喔喔!」
 民众屏住呼吸。隐藏许久的真面孔。那般隐秘着的真正的姿态。多数人认为那是不能现于人前需要隐藏起来的丑貌。但即便如此,人们也会有所期待。被隐藏着的,异国的英雄。人们从那充满谜团的存在中,看到了浪漫。
 「失礼了,陛下。请原谅我,将如此不堪入目的姿态展现在尊前」
 世界摇动了。
 从面具中解放的脸孔,不论谁来看,那都是充满魅力的男性。在面孔偏向中性的同时,他所经历的道路给予了他武,以及男性的气质。挺拔的鼻梁,眼尾细长的丹凤眼突出了他的骑士感。那极致纯净的白发,毫无任何杂色的纯白。对这进一步摇曳的梦幻般景象,人们发出了不成声的声音。
 王族和从周围建筑中观看的贵族们也屏住了气息。甚至有对那过剩的美丽而晕过去的人。民众们对天那羡艳的眼神已然消去,全部视线都倾注在威廉·利维乌斯一人身上。
 今天,阿尔卡迪亚,在真正的意义上知晓了威廉·利维乌斯。


85 王与骑士

 在地底摇曳的光辉。最初相遇时尚且是不足一瞥的存在。现在虽然也没有到威胁自身地位的程度,但是,那光芒是确实存在的,并且以迅猛的速度增长着。在未来某日,说不定——
「陛下,区区十人队长的晋升还不足以劳烦您亲自处理。容我冒昧,请让本人代为执行此番仪式如何?」
对艾哈德的话语,坐在玉座上的男人眼中闪过钝光。
「事到如今还说出此等话语吗艾哈德。看来你十分在意眼前这个男人」
 即便坐在近前的男人想要插话,也被玉座之人的一眼而沉默了。
 「也可。本就不是足以令余处理的事情。随你喜欢吧」
 得到天的许可,艾哈德站起身来。
 「可是,艾哈德啊」
 由于被叫住,艾哈德面向了玉座。
 「你明白的吧」
 那声音既深远又超然。在场的全体王族都咽了口气。王和王族所背负的东西是不同的。王是孤高的,也是绝对的。因此——
 「当然了,陛下。就让我压倒众人给您看吧」
 作为其代行者,也有成为绝对(存在)的必要。

 艾哈德·冯·阿尔卡迪亚灿然现身。
 
 天与地交错了。黄金的绝对者和身披白银之皮的怪物。其本质相似。其根源类同。不可思议的是,最初就生于天上者和从地底攀升者,居然互相感受到对方与自己相似。
 「…………」
 民众们快要被那黄金的光辉烧灼掉双眼。绝对者的本性对生存于灰暗地底的人们实在过于炫目。烧毁双目,融化脑浆,夺走心灵。艾哈德那天性,兼具有全部作为王所需的资质。
 「吾为阿尔卡迪亚王爱德华(エードゥアルト/Eduard)的代理,阿尔卡迪亚王国第二王子艾哈德·冯·阿尔卡迪亚!来吾身前!威廉·利维乌斯十人队长」
 『力量』才是正义。
 「乐意之极。吾主、艾哈德·冯·阿尔卡迪亚大人」
 武力、智力、财力、权力。这全部的综合力正是人的价值。只要其中任意一个足够优秀,就可算作一方人物。如果那是超脱众多人的能力就被称为天才。
 威廉的步伐不曾停顿,而艾哈德的笑脸也没有动摇。
 然后那『力量』,全部综合能力最优秀的人被称为王。
 「来了啊吾之骑士。那么向吾之骑士,威廉·利维乌斯发问。汝,可愿向阿尔卡迪亚第二军,向本人艾哈德作为总指挥的军团宣誓忠诚?」
 艾哈德生来就拥有着最高等的权力。
 「向此剑起誓」
 威廉生来就拥有着最下等的权力。
 「汝,愿向吾等之王,爱德华倾尽忠诚吗」
 本来不可能有所交集的两人。
 「我起誓」
 但是现在,两人正站在同一地面上。勾画着绝对者与向其起誓忠诚的构图。彼此之间的差距很大。尽管很大——
 「汝,愿为吾等光荣的阿尔卡迪亚奉上生命吗」
 天地交缠互相拔高。黄金和白银正烧灼着凡庸者们的眼睛。
 「将此命,献与我等阿尔卡迪亚」
 艾哈德拔出自己腰上的佩剑,将指向威廉的心脏。威廉一丝一毫都没有移动。艾哈德进一步将剑刺入。
 「威廉·利维乌斯之命,就有作为王之代理的本人,艾哈德·冯·阿尔卡迪亚收下!抬起头来吧,吾之骑士」
 剑刃上落下些许血滴。威廉以仰视那的形式与艾哈德视线相对。
 「威廉·利维乌斯十人队长。将汝任命为我军的百人队长」
 群众们一齐沸腾了起来。这正是为了这目的的活动,虽是简单明了的结果,但流传于民众间的红人也飞黄腾达了。欢腾的理由连想都不需要想。
 「遵命」
 威廉终于抓住了部分权利。从最下层开始的人生,那命运大幅的改变了。从地底向天空之途。从此处仍然只有向前迈进的选择。
 艾哈德停顿了一拍,观察着威廉。终于才抓住的百人队长的地位。他应该正考虑着之后改如何活用地位吧,已经是进入了走神的状态。
 艾哈德笑了起来。这个突然袭击会对他造成怎样的影响呢。他会利用起这个突然事件吗,艾哈德在各种意义上都感到期待。
 艾哈德张开口。威廉仍然低着头而看不见这动作。
 「并且,吾之骑士威廉·利维乌斯。将汝任命为吾等阿尔卡迪亚王国的骑士」
 瞬间的寂静。威廉抬起头,用惊讶的眼光仰视着艾哈德。威廉终于能够看到附在艾哈德脸上的笑容。看到那笑容,他终于理解到现在这话语的真实性。
 世界、以及威廉自己都激烈震动着。
 「喔哦哦哦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民众们发出了雄叫。市井的英雄获得了骑士的称号。即便是外国出身,也是比贵族更能感受到亲近感的存在。民众将市民(威廉)与自身重叠,对他攀上高处这一事实感到欣喜。
 「吓到了吗?威廉君」
 艾哈德小声地向威廉搭话。威廉首次由于私事而被他搭话。
 「当然你的活跃早就足以成为骑士。但是你明白的吧?只有那样你们是无法晋升的。天不会进行干预。感同身受吧?因为通往百人队长的道路实在是拉的太长了」
 理所当然的,艾哈德看透了一切。只要知道是安塞姆进行提名的,自然就能发现他和威廉的联系。当然谁也不会知道威廉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说动安塞姆。
 「是有哪位为我搭线了吗?」
 这是威廉在小声的进行提问。听到那个,艾哈德表现出了些许惊异的表情。
 「……果然不知道吗。哈、哈哈。你果然很有趣,也有着运气」
 果然是有某种力量推动过吗。艾哈德怀疑着那是由威廉驱使的可能性。但是威廉对那并没有头绪。即便有,也只能想到安塞姆。但是,克卢格是武家,并没有决定骑士位的权力。
 「近日就将你招待至我的宅邸吧。虽然是只有自己人的简单的聚会呢」
 出乎意料的邀请。是有什么触动了艾哈德神经吧。艾哈德的自己人那就是与王族走得近的人们,说简单实在是太多谦虚。
 「非常乐意」
 威廉没有拒绝邀请的理由。
 「今后也拜托你了,我可是赌在你身上的」
 这么说着,艾哈德背向了威廉。
 结果一切仍然是谜,将被狂热煽动的民众置于脑后,威廉对着不明所以的状况感到汗颜。
(居然是骑士位?这是什么状况。是谁出手的?泰勒家没有那种关系,克卢格也是领域不同。奥斯瓦尔德?不可能)
 不论怎么用心思考都无法得出答案,情报太少了。
 狂热的气氛会超出控制。今天各方面都会十分忙碌吧。骑士和百人队长。和卡尔相同,却有着完全不同意义的异样的事态。有种越是考虑就越会陷入糟糕境地的直觉。
 即便如此威廉也保持着笑脸向民众挥着手。民众对威廉来说是重要的存在。能够令他们想要支持不是贵族的威廉这点,就已经可以说是获得了胜利。虽然不被贵族欣赏就无法爬上上方,但只要不被民众接受,下方的支撑就会消失。那下方的支援理应会对自己立于上方时有所作用。
 「威廉!威廉!威廉!」
 「阿尔卡迪亚万岁!」
 面临冬季,阿尔卡迪亚的民众们仍处于热浪之中。


86 俯视者、仰望者

 「阿尔,真帅气啊」
 在眼前展开的狂热旋涡。法维拉一边眺望着那场景一边向挚友献上赞词。她也知道这话语不会被听到,却仍然想要说出口。为了在阶级差距那头独自奋斗着的挚友。
 「变得更像那个人了。也离那个人越来越远了」
 卡伊鲁用寂寞的表情注视着远去的威廉。
 「不是变得稍微像骑士了吗。干瘦的骑士大人」
 卡伊鲁哂笑到。阿尔成为了骑士,那是超越了曾经任何一个想象。然而他还未找到需要守护的东西。身为骑士,他仍然身处于丧失感中。无法不对这表示嘲笑。可曾有过这等喜剧。又可曾有过这等悲剧。
 不具守护之物深陷罪业的骑士,歪曲进一步地扭曲了。
 「但是敌人很强大。就算我也能明白,那个是超常的」
 法维拉回想起艾哈德。艾哈德那光辉超越常识,简直连嫉妒都会被击溃。不会令人浮现出憧憬或是畏惧的感情。就连对其毫无敬意的法维拉都这么认为。其他大众又怀有什么想法呢,光是想象就令人毛骨悚然。
 「是吗?」
 卡伊鲁发出了突兀的声音。
 「(威廉)马上就会超过的。那光辉的源泉是权力吧?王族不论知武,大都平凡。但也只是那样,权力这东西不具实体,虽然因此会很麻烦,但那样也只会被真正的强者吞噬。想要吞噬那家伙(威廉)的话,力量还不足啊」
 法维拉转过身,那里有着俯瞰着全体的,王者的面孔。法维拉首次觉得身为自己朋友的卡伊鲁很恐怖,这是法维拉所不知晓的卡伊鲁。
 「这个国家没有能阻止那家伙的人。光是确认到这点就已经是侥幸」
 环绕着卡伊鲁的是王者的光辉。然而那不是如艾哈德那般美丽的东西。而是更加歪曲,更加泥泞,深具血腥味,历经战斗磨练出的纯粹的战之光辉。
 「对那家伙来说,恐怖的是自己内侧。如果他陷入无可挽救的情况,就不得不由谁来制止他。在那时从那家伙之中诞生的狂气,以及与生俱来的饥饿干渴。他说不定会迎来超出负荷的一天。要是无法处置,变成违背那家伙意志的情况——」
 压倒性的力量的奔流。
 「就不得不由我来杀了那家伙」
 法维拉特意不去干涉两人的生存方式。不仅是阿尔的道路,连卡伊鲁的道路她都没见过。从未见过身为武人、身为王者的卡伊鲁。虽然卡伊鲁和阿尔在练习时有些微感觉,但那完全无法和现在比较。
 比起和暗杀公会产生纠葛那时的身姿,卡伊鲁的姿态进一步地被磨砺了。
 「我祈祷着,不会变成那样」
 卡伊鲁哀伤的哂笑,就好像确信一定会变成那样一样。
 卡伊鲁背向人群。
 「你要去哪里?」
 「今天是庆典,是工作不断上门的时候」
 和平时一样的卡伊鲁就在那里。即便如此,从背影传来的某种东西却没有变化。看着他那样离去的背影,法维拉提不起追上去的想法。
 卡伊鲁从今日的景象中悟出了什么呢。法维拉在遥远的未来才得以知晓。
 
  ○

 「您怎么了?巴尔迪亚斯将军」
 巴尔迪亚斯正仰望着某处。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谁也没有从那里向这窥视。然而,
 「不,没什么。你们也要集中,专心于陛下的护卫」
 「是!」
 巴尔迪亚斯和那个男人的视线交汇了。那是不足数秒的时间。只是那样,那男人就已经看透了自己,并对自己失去了兴趣。也就是说将自己定位为不足为惧的存在。并且,巴尔迪亚斯也感知到了那点。
(我赢不了。不如说,有谁能赢那个怪物吗)
 巴尔迪亚斯不为人知地颤抖着。到底哪里潜伏着那种怪物,在阿尔卡迪亚这个国家中,为何会存在着那种怪物。并不在军队里。要是军队里有那种杰出人物,不论如何都会被自己知晓。那么是暗的存在吗,但对那点巴尔迪亚斯摇动着头颅。
(如果是暗的存在,就无法说明那光辉。非要形容那个的话,那就是王的——)
 即便没有被算作巨星之一,巴尔迪亚斯也是历战的武人。他无法理解,只是看到那一眼自己就感到畏惧的现状。
(不明白。虽不明白,但颤抖停不下来啊)
 自己所爱的阿尔卡迪亚。那里正聚集着如此众多的人才。年轻并强大,更重要的是全都是具有成长空间的家伙们。估计现在已经闯出名声的全员,只要顺利成长就能够超越巴尔迪亚斯。再加上今天遇见的怪物。
 「很抱歉,阿尔卡迪亚会变得更强哦,斯特拉克勒斯唷」
 阿尔卡迪亚会变强。那确信,给巴尔迪亚斯带来了欢喜之情。


87 暗中活跃的英杰

 「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威廉在避开他人视线的地方和安塞姆谈着话。
 「还不知道任何确定的事情。我和奥斯瓦尔德去干涉骑士位,如您所知是不可能的事情。骑士位在是赋予武官的头衔,但同时那裁定却是由文官下达的」
 威廉咬紧牙关,没有比未知的状况更恐怖的事了。
 「会不会是国王陛下的决定?」
 「不可能。如果是那样,艾哈德应该会说出来。我也向艾哈德套了话,他没有否定其中有人进行了周旋。那么只能认为,是王族之外的某人请愿赐予我骑士位」
 威廉陷入了沉思。这状况实在不妙。如果只是对被赋予的地位感到高兴的话,笨蛋都能做到。但只要不明白那行为的意图,自己就不敢轻易地行动。
 「虽然只是传闻的程度,但贵族之间流传着有点奇怪的话题」
 「是什么都可以,我需要尽可能多的情报」
 不管是传闻还是其他的,现在只想尽快从这不踏实的状态中脱离。
 「说是某个贵族活动了……至于是真是假就不知道」
 「理由是?」
 「有的。是那时候,被您帮助了的贵族」
 「帮了的……难道」
 威廉脑中浮现了一个人物。即使是现在也能清晰地回想起那个身姿,不可能忘记。那个人物的名字是——
 「弗拉德、伯爵吗」
 威廉的、阿尔的仇人。
 「大概是他。贵族之间不会流传毫无根据的传闻」
 传开这传闻的估计就是本人。只是透露了些许、非常轻微的程度。暧昧并且难以捉摸,因此才能不引起负面情绪地流传开来。 
 有调查的必要。因为无火之地不起烟啊。
 「弗拉德在贵族中有着怎样的地位?」
 「他是彻彻底底的文官、政治家。现在担任着贵族会的书记长,由于他那温和亲切的性格,而不论上下级的被人敬爱着」
 贵族会的书记长,这对文官来说是不差的地位。对一介伯爵来说,这说不定已经是界限了。如果只是请愿骑士位的授予,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地位吧。
 「被敬爱着、吗。哼」
 这是对知道弗拉德内心一面的人来说,令人反胃的话语。但是现在并不应主张那种感情论,而是有必要用理性来思考弗拉德的事情的时候。
 「首先有与他会面的必要。今天之内能见到吗?」
 「我就猜到您会那么说,因此早已派去了使者。如果是弗拉德伯爵介入的话,他一定不会拒绝的吧」
 对安塞姆行动的速度,威廉内心满足地笑了。尽管不知道之后到底会带来什么影响,至少他现在是非常优秀的仆从。他那尽可能提前做好一切威廉期望事情的态度,那份用心是至今为止的部下所没有的。
 「让我们先向那边打声招呼吧」
 「我明白。如何?我的服装举止有什么不当之处吗?」
 安塞姆带着恍惚的表情颤抖着。「啊」的一声,威廉发现了自己的失误。
 「完全没有,连一丝一毫的问题都没有!您的光辉超越了天。连美都不足以形容您,月亮和太阳也不足以与您相并!您是独一无二的,只是存在就会令凡人臣服。否,是不得不臣服!」
 安塞姆完全没有回答威廉的问题。威廉认为他这样的一面实在是麻烦。虽然不足以掩盖他优秀的一面,但这实在是太麻烦。
(这家伙,不能分离吗)
 威廉认真地考虑着,有没有只将安塞姆烦人的部分切除的方法。

  ○

 基尔伯特正与一位男人会面着。他有着和基尔伯特相似的剪短的金发,眼神如同猛禽一般。是连基尔伯特都会觉得紧张的对手。
 「有什么事?」
 那正是现奥斯瓦尔德家家主,伯恩哈德(ベルンハルト/Bernhard)·冯·奥斯瓦尔德。身为武家的顶点,阿尔卡迪亚军的将军,是仅次于巴尔迪亚斯的实力者。有着『剑将军』的别名。
 「我有拜托您的事情。伯恩哈德将军阁下」
 「不是称我为父亲大人,而是伯恩哈德将军阁下、吗。你说」
 基尔伯特吞了口口水。在与伟大的父亲对面时,基尔伯特总是会变得紧张。年少时,在武艺大会上也由于紧张而没有将好的一面展现给父亲,而被叱责了。就算自己成长了,这种感觉也没有改变。即便如此——
 「我已经成为了是团长。因此,想要一位副将」
 「……呶?那不是已经给你安排了吗。那个还不足吗?」
 伯恩哈德所给予的人才。实力没有问题,也兼具着剑技和知识。
 「是有所不足」
 基尔伯特断言到。伯恩哈德感到有趣而抬起了眉毛。
 「那么,你想要谁?总不会是现在势头正盛的白假面吧?」
 听到那话语,基尔伯特露出了讨厌的表情。而看到那表情,伯恩哈德的内心发出了苦笑。他当然没有将威廉送作部下的打算,不论是作为将军,还是贵族,又或是父亲,都不可能做出那种判断。
 「我想要的是……阿尔卡迪亚第二军上级百人队长,卡尔·冯·泰勒。要是能将他拉来的话,我就不需要其他人了」
 伯恩哈德对那完全没有料想过的名字惊讶地差点漏出声。特意来到自己身前拜托,想要的人才居然偏偏是那个泰勒。
 「你为何想要那种二流人物?总不会是抱有只靠自己的剑才征战于战场的梦想吧。良将拥有好的部下。那才是铁则」
 「正因如此,我才想要泰勒啊,父亲大人!」
 基尔伯特的目光毫无动摇。然后,伯恩哈德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未曾有过的力量。
 「他战力优异吗?」
 「不」
 「他有才能吗?」
 「不知道」
 「即便如此还想要他吗?」
 「是的」
 这是伯恩哈德难以理解的事态。但被作为将军,作为父亲两方面地拜托了就已经无法拒绝了。
 「明白了。我就实现你那愿望吧。正好有申请从第一军移动到第二军的好事者。就以人员交换的形式移动吧。只是你既然已经如此借用我的力量,那我也可以期待你的成果吧」
 基尔伯特笑着挺起胸。
 「那是当然的」
 看着他那自信满满的表情,以及他那溢出的才能,伯恩哈德在心中叹了口气。
(为何没有作为长男出生啊,基尔伯特哟)
 伯恩哈德欣赏着基尔伯特的才能。虽然他为了不令那才能被人知晓而严厉的对待这基尔伯特,但结果还是被长男和其他兄弟亲戚所发现。甚至开始被疏远排斥。要是基尔伯特是长男,是自己的后继者的话,就不会有这种事情了。
 「已经知晓事委,你可以退下了」
 「是!」
 满溢的才能。那不只是剑的才能。作为将领,作为人,基尔伯特在奥斯瓦尔德中都是脱颖而出的。对于那点,如同兄弟般培育的威力布兰德和克里斯托弗也做出了保证。他有着背负并发扬奥斯瓦尔德未来的才能。因此现在是个麻烦的状况。
 从那飒爽离去的背影中,能看到未来剑圣的影子。
 「卡尔·冯·泰勒吗。既然是你推崇的,那他一定有着什么吧」
 在成为师团长后,基尔伯特的行动变得能够左右战局。他的举手投足都将决定战场的胜负。因此,一切从现在才开始。继承了最浓厚的奥斯瓦尔德、剑圣之血的男人,会刻下怎样的战历呢。对那期待地无法遏制。
 「我不会让别人阻碍你的,尽情去做吧」
 我会全力地控制住家族内部,所以,前进吧。伯恩哈德在心中这样激励着。
 对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自己,对名家这一障碍,伯恩哈德感到厌恶。


88 西格·阿尔卡斯

 「真是的。因为希尔达我都错过了威廉的英姿!」
 「那种家伙无所谓啊。来,鲁特来这边。请,特等席哦♪」
 「谢、谢你,希尔达」
 「诶、那我呢?」
 「你就在那边站着吧,蠢蛋」
 「过分!」
 希尔达和鲁特加尔德,以及卡尔来到了斗技场。作为庆典的出彩项目,市民们最大的娱乐就是这个斗技场。今天是那里举办的最大的活动,一年一度的大决战。为了打倒绝对王者而从各国聚集来的武艺者们的争霸。
 「哈—。在打呢在打呢。嘿,只是一般般强嘛。快看啊卡尔」
 「嘿诶—。我还是第一次来斗技场,这里有各种人呢」
 「当然的吧。和战场不同,这里是以一对一为基本,进行着和团体战有着不同特色的纯粹的斗争哦。啊—真是!要是我能出场就好了!」
 希尔达充满斗志地看着眼前正在战斗的斗技者们。不愧是打着要打倒绝对王者的旗号,这里聚集了相当数量的实力者。有数位带着明显不同气氛的异质的怪物混在其中。
 「话说回来卡尔上级百人队长大人能分出其中哪一个更强吗~?」
 希尔达认为卡尔绝对分不出来而坏笑着。现在作为首席百人队长的希尔达正处于逐渐被卡尔追上的状况而感到稍微有些恼火。
 「……我也不是很明白。……那个二刀流的孩子还有那个女人,再就是那个大个子的人看起来都很强」
 希尔达听到回答后睁大了眼睛。那是希尔达认定实力出众的三人,能看出他们比其他发散出斗气的各式选手们相比看起来更加沉着。真正的强者在除了必要的时候以外都会隐藏起自己的獠牙。藏起的獠牙毫无疑问地令那三人超越其他家伙。
 「意、意外不错的见解呢」
 希尔达用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嘟囔着。
 「诶,你说了什么吗?」
 卡尔一进行反问,希尔达带着不快的表情敲了卡尔的脑袋。无视了卡尔「为什么!?」的哀嚎,希尔达重新将目光望向了斗技者们。
 「这样就算是绝对王者也会陷落了吧。虽然那三人很强,但其他人也相当能干。那个大家伙估计有我们将军的等级哦。不过之后应该会有淘汰战之类来削减挑战者吧,不过,我认为那个男人会获胜啊。来打个赌也没问题」
 希尔达带着自信满满的表情。鲁特加尔德歪着头问到。
 「明明是绝对王者,希尔达却还没有见过吗?」
 虽然酝酿出一股常客的氛围,但其实并不是常客吧。鲁特加尔德的提问带着这样的意思。而被问到的希尔达的脸上染上了些许红潮。
 「……我一直都很想来,但是一个人太寂寞了,还有家里的问题」
 「是那样吗?那不是和我一样嘛」
 「……被你这么说我感觉很火大啊」
 「呼呼呼,两人关系真好呢」
 「「才不是!」」
 首次来到斗技场的三人。但希尔达对自己分辨对方实力的眼光有着自信,只是分辨出哪个是实力者而已,完全没有问题。决胜负的时候尽管也会有运气夹杂其中,但认为超群的实力者会赢是合情合理的。
 「哦,赔率出来了。……嗯?为什么只有两个项目啊?」
 那是远处也能看见的数字。那数值看起来相当相近。然而——
 「什么!?」
 看到那内容,希尔达太过惊讶地叫出了声。就算是卡尔和鲁特加尔德也只能对那内容感到哑然。那内容是,
 
 「欢迎来到!阿尔卡迪亚王国最大的斗技场,西格·阿尔卡斯!今天是作为绝对王者的那个男人终于要迎来败北的日子,为此而聚集了强大的挑战阵容。不论哪一个都是毫不逊色的强者。他们一定会将那个男人从玉座上拉下来的吧!」


 声音响亮体态端正的男人向斗技场内所有人发话。能令声音响彻于圆形斗技场整体,真是厉害。那是具有贯彻力的声音。
 「今天的节目非常简单。那个男人将独自以聚集起来的众多好手为对手战斗。只有这一项。从各地聚集的武人有百名。如果能够战胜他们,那个男人就超脱了人的范畴」
 太荒唐了。实在是太过荒唐的事情。希尔达唰地一下坐在椅子上,不敢置信地摇着头。
 「不可能有这种事。这不完全就是公开处刑吗。没想到平民最大的娱乐居然是这种低俗至极的东西。太残酷了」
 希尔达愤慨着。自己想看的是他们不断胜利决出一人的斗争,而不是个人对集团的私刑。聚集了这么多的武人,普通交战的话一定会非常有趣吧。希尔达觉得这实在太浪费了。
 「即便如此也是那个卡伊鲁哦?那家伙可不是人类啊」
 「不不。要是能胜过百人那真的就不是人类了啊。……今天看起来很艰难啊」
 「因为最近的赌局都成立不起来了啊。不过因为他实在太强了,这样也刚好吧」
 听着从周围传来的对话,希尔达无奈地摇着头。
 「平民真是没有眼光啊。今天聚集的家伙们可不是普通的级别啊。光是那三人就不是一个人能战胜的对手了,其他还有那么多人啊」
 与无语的希尔达不同,卡尔不知为何胸中骚动着。有着自己将要目击某个非常了不起,不可理喻的某种东西的不可思议的感觉。
 「那么,我赌那个绝对王者会赢哦」
 卡尔轻轻说出了这句话。一般完全不会想要进行赌博的荒唐的事情。即便如此,还是想要试着赌一把。
 没有听漏那个的希尔达使劲地抓住了卡尔的脑袋。
 「难得我对你这小子刮目相看了,真是遗憾。你要赌什么?钱吗?」
 「呜呜—。现在想不到啊」
 「那么就赌一次命令权。只有一次,不论什么命令都要绝对服从。这可以吧。就这样吧。那么—,我该让卡尔做什么呢」
 希尔达窃笑着。「诶—讨厌啊」卡尔虽然这么说却没有否定。本来就算输了,自己面对希尔达时本来就一直都是她有着绝对命令权的情况。老实说,输了也只是和平时一样。
 在他们这样交流的时候,百位选手的介绍进入了佳境。
 「——西塔尼亚的女剑士无名,这位迷之女性的实力到底如何呢!?接下来是来自遥远的加尔尼亚,进行着流浪之旅的二刀流剑士、尤里。他的经历同样满是谜团,至今巡回在各国的斗技场间未尝败绩。这也令人抱有巨大期待。然后是今天的主角,这位大人的话一定能将那个男人拉下宝座的吧,他大概是百人中最强的男人!」
 全员的视线聚集在一点。今天来到会场的客人眼光都被养刁了,有相当数量的人都察觉到了那个男人的实力。他应该有在隐藏实力吧,但那是无法被完全藏起的相当厉害的力量。
 「加尔尼亚斯、亚克兰德的原王,创立起现在正以破竹的气势持续着连胜的那个国家基础的王。『骑士王』亚克·奥普·加尔尼亚斯。退位后在流浪于世界各地,扰乱全世界各个斗技场的真真正正的本尊。他至今为止屠戮了全部斗技场的王者!这个男人也会将阿尔卡迪亚夸耀的王者吞噬吗!?」
 大个男人对此表现出明显的不服。但那也是当然的,他是曾作为王驰骋于战场的男人。也会有着相应的自负与自信吧。扫荡全世界的斗技场仍未发现能战胜自己的人。那么完全不需要进行这种无聊的余兴,一对一单挑并且胜利才是属于自己的正道。
 「哎呀—果然是那种等级的吗—。何止是将军居然是王啊。这样看来小卡尔的已经确定会输了吧?是吧?」
 看着非常高兴的希尔达,鲁特加尔德轻轻地笑了起来。
 「绝、绝对王者还没有现身呢。说不定是非常厉害的怪物」
 「得是怎样的怪物啊。除非他是像龙一样出现在传说或神话中的怪物才有可能赢啊」
 希尔达确信了自己的胜利。不如说认为这赌局的胜负根本成立不了。介绍完全部选手后,接近赌局下注结束时,赔率激烈地变化了。即便王者处于不利状况,仍然有一定量的人赌在王者的身上。看到那个,希尔达只觉得他们真是笨啊。
 「那么,接下来有请我们的王者,那个男人登场吧!」
 斗技场沸腾了。选手们全都对那情景露出疑惑的目光。对于外国的人来说这个状况只可能是公开处刑,觉得那应该是个做过头的王者,或是用完后被舍弃的王者。
 那只答对了一半。
 「西格·阿尔卡斯中无败的男人,『剑斗王』卡伊鲁的登场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也答错了一半。
 确实他对这个斗技场来说已经是难以处置了。但那不是因为他粗暴,或是野蛮,又或是残忍,不是这种负面的意义。只是因为他太过强大,只因那一点使他成为绝对者,已经无法被归类为区区的斗技者之一了,他是在这个意义上难以处置。
 王者,从他的住处现身。
 「那、是什么?」
 希尔达无言了。卡尔也,连完全是外行人的鲁特加尔德都理解了。
 「这种、这种怪物为什么在当剑斗士啊!?」
 太过强大。仅仅只是太多强大。在融入了战场知识的夹缝,在没有任何不纯物的斗争世界中培育纯培养出的战士。在那之中,有着超人的才能和作为武艺者来说理想的身体,一次也没败北,不断积累着战绩成为王者的怪物。 (注:纯培养,生物学概念,只在单一种类存在的状态下所进行的生物培养)
 「原来如此!这还真是令人跃跃欲试!」
 作为选手的亚克大笑着。没想到在这世界的角落,七王国之一只是用来给大众观看娱乐的斗技场里,会藏有这等怪物。对这实在是不笑不行啊。仅限于平民间的最强。不为人知,不为外知,这个男人只是静静地君临于此。
 「什么啊!这边可是有一百人啊。全员一起上就没有赢不过的对手!」
 「是啊!」
 也有没有注意到那差距的斗技者。
 「我的武艺,能走到什么地步呢。请看着吧,兄长大人」
 也有着尽管注意到差距,却仍要试探自己能力的人。
 「……」
 还有不知在考虑着什么的家伙。
 然后,在场的全员都有的同样反应是,之前所怀有的余裕和自满都完全消失了。即便面对一百人,王者看起来也毫不逊色。卡伊鲁的存在就是那么地突出。
 「那么,赌局将要停止下注,请还没有下注的客人尽快决定」
 赔率地变动着,并在最后变回了五五分。
 「那么各位客人,西格·阿尔卡斯最大的活动,一年一度的总结算。王者是会从玉座中下来呢,还是护住玉座呢,请用自己的眼睛来确认吧!」
 世界摇动了,斗技场全体的气氛被点燃了。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战士握紧剑柄、市民握住赌券。是白是黑,王者获胜的话黑会飞舞,王者失败的话白将起舞,就让我们决出黑白吧!」
 瞬间,竞技场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屏住气息观看着。
 「胜负、开始!」
 世界爆开了。


89 王者与挑战者们

 「霸(哈)!」
 仅仅一击就能将人打向空中。在有着钝刃却反而更增具攻击力的大剑面前,一般的对手就只会被吹飞。令背部朝向着斗技场的角落的墙壁,使得进攻方只能从正面进攻。卡伊鲁充分地活用了各方面的优势。
 「不该、不该是这样啊!?」
 从各国聚集而来的对自己的实力感到自信的挑战者们的数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不进攻就会被揶揄是胆小,一旦进攻却又会被王者之刃吹飞。那远超常人的臂力,以及规格外如同枪一般的大剑。人们对世界上存在能够挥动这种铁块的大力感到惊愕。
 「那边的两个小个子,不和我组队么?」
 在那可以被称为惨剧的风暴中,有一个保持着平淡的人。他看起来反而兴致高昂得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而被搭话的两人也正在等待着人员的减少。
 「我没有与人结党的打算」
 「…………」
 腰间带有长短两把剑的少年觉得差不多该上前了而架起武器。女性剑士则是看起来完全没有战斗的算,好像已经放弃了的样子。
 「只吾一人,进行单挑还是有点严峻啊。他毫无疑问是吾所知的最强的对手。即便吾被称为骑士王,但从心里就觉得无法战胜的情况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嗯?还是第三次呢?」
 「我没有和你聊闲话的打算」
 「嘛你先听着。反正就算正面进攻也无法获胜。而且,卿等还是力有不足。只会在武器都未触到时就被弹开唷。但是你们有速度。然后也能进行细微动作。想要一试身手的话等到近身后再试也不迟」
 亚克灿烂一笑。听到这些尤里不情不愿的解除了架势。而感觉不到干劲的女剑士看起来也打算参与作战。
 「吾与他战斗来制住他。你们就趁那时候插入他与墙壁间些微的缝隙,将他推离墙壁。那么数量上的优势就能起效了」
 挡住那个怪物的刀刃。这等打算在眼前的景象前已经等同于做梦一般。但是两人判断到这个男人应该是能够办到的。虽然两人是年轻一辈,但他们就算不看也能理解到亚克这一男人是个怎样的男人。
 「等在多空出点空间后再行动,杂鱼可是会碍事的哦」
 组成团体的三人,静静地以王的首级为目标。他们已经亲身感受到了,要是不这样做就无法取下王的首级。
 
 ○

 希尔达哑口无言,赌局已经早已不在她的脑中,视线仅仅被眼前展开的异样景象吸引着。
 「真厉害呢。不断地把人击飞着」
 希尔达已经连对卡尔那悠然的感想吐槽的力气也没有了。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青涩并弱小的自己逐渐被清晰地剥离出来。稍微变强了一点。这样感慨的自己在那个怪物的面前简直连一张纸的厚度都比不上。
 「这早就不是厉害啊,好强的等级了。格局相差太多了」
 希尔达虽然对剑斗士和斗技场有些兴趣,但从未想过会存在着这等的杰出人物。就算存在着为了展示给大众娱乐的英雄都不奇怪,但这种不论在哪种战场上都是压倒性强大的战士居然被当成展示物,对于这点希尔达实在是理解不了。
 「但是那三人好像要做些什么」
 看向卡尔所指示的方向,那里有着准备随时行动的三人。
 「组成了团队?领头的亚克,左右是……原来如此啊」
 希尔达理解到了他们的行为。而卡尔理所当然的用一副不明不白的表情眺望着那边。
 「但是,那能成功吗?」
 与希尔达的担心无关,三人开始了行动。

 ○

 卡伊鲁大力一挥,将逼近的半吊子一扫而光。一百对一的情况下一百人是无法同时战斗的。从四方被围攻时是四人。背靠墙壁的话就只用和那的一半数量进行战斗。虽然这也有点纸上谈兵,但身手上的差距如此之大,就算只是理论也能达成实际效果的。
 担心的是——
 「来了吗」
 身手之间的差距更小的家伙们。眼前明显突出的三人。其中一人还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中的高手。以他为领头,两人紧随其后。
 「愤(哼)!」
 卡伊鲁打算直接击飞领头接着将身后的两人踢开。他用着那个程度的力量挥动大剑,钢铁的集合带出沉闷的破空声逼近对手。
 「咂!」
 卡伊鲁的大剑和亚克的大剑相接。瞬间的空白——
 「呜啊!?」
 会场中响彻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超脱了声音范畴的破坏的冲击破迸发在斗技场内。亚克向后大退了一段距离。就算是征战过众多战场的骑士王也不足以成为卡伊鲁的对手。但是——
 「不愧是加尔尼亚斯的骑士王!身手不愧于名!」
 「……能做到」
 在那个间隙,打算从两侧冲入卡伊鲁与墙壁之间的尤里和无名两人冲上前。两人的速度都非常之快,并极具机动性。
 「天真」
 然而卡伊鲁在全力对打后回复的速度比他们更快。连姿势都未调整,强硬的只用腕力改变大剑的轨道。光是做到这点就已经超脱人类了。
 「!?」
 大剑的攻击范围内有两人。内侧一人,无名在姿势崩溃后仍能调整上身避开了攻击。虽然是千钧一发的时机,但她的速度以及消失了。这是卡伊鲁的目的也就达成了。令一人晚了一招,或是两招的话,就能对另一人使出同等数量的招式。对卡伊鲁来说,一人只要一招就足以解决了。
 「就、这样」
 令无名停下的攻击,就那样直接,也就是只剩半招,也足够应付另一人。
 面对逼近自身的铁块,尤里年轻的脸庞扭曲了。
(可恶,光是停下还不行吗。没办法,虽然我不擅长……就让我借用一下吧姐姐大人!)
 在腰部右侧晃动着的双剑。不将手伸向位于左腰的主剑,而是将右边的辅剑拿到手中。那不是为了攻击而存在的剑,而是为了防守的剑。
 「虽已亡国,狮子之剑仍旧健在,刻于眼中吧!」
 尤里挥动左手,那轨迹和卡伊鲁的剑的轨迹重叠,然后错开。
 「雌狮子的守护剑!」
 一攻一守的双剑术。尤里正来自那作为源头的一族。
 「挺能干啊」
 卡伊鲁的一招被格挡开,但他迅速就挥出了第二招。将出其不意且难以通过脚步躲开的攻击防下并转守为攻,这一点令人从卡伊鲁那看似粗暴的战斗方法中感受到智慧。但是——
 『卢西塔尼亚之剑不会败北。你不知道吗?』
 背后而来的异国话语传入了卡伊鲁的耳中。
 卡伊鲁没有想到,明明已经被一招击溃的对手能用比刚才更快的速度绕到自己身后。再加上卡伊鲁明明在察觉到三人的计策时,就已经将背后的空间缩小到了不阻碍大剑挥动的程度。然而——
 『只要有立脚点我的剑就能到达。即便那是墙壁,呢』
 卢西塔尼亚的无名所利用的是斗技场的墙壁。她以那为立脚点潜到了卡伊鲁的背后。目标明确,卡伊鲁就算要为了阻止无名而做成行动也——
 『你慢了一招半啊冠军先生』
 在无名碰到剑柄的瞬间,卡伊鲁和墙壁拉开了大段距离。不如说是被拉开了。
 「漂亮!」
 尤里所夸奖的是无名的剑技,是那剑压倒性的速度。虽然在观众们看来是卡伊鲁主动和墙壁拉开距离的,但事实上卡伊鲁只是防住了具有极快速度的拔刀术,尽管挡下那招的卡伊鲁很厉害,但能令卡伊鲁后退的无名也很厉害。当然,创造出这个场面的两人同样厉害。
 「那么,现在是三对一了。你能赢得过我们吗?这个斗技场的王唷」
 「狮子不论何时都是全力以赴的」
 『……被挡住了。真火大』
 随着三位实力者的奋斗,成功把王者从墙壁处拉出。于是,这场战斗的走向变得难以捉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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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王者君临

 「厉害!」
 观众们沸腾了。被称为剑斗王者的卡伊鲁久违地苦战着。光是这样对常客们来说就已经是非常稀奇的景象了。而且对手还是人类,这到底是时隔多久了——
 「糟糕,兴奋地起鸡皮疙瘩了」
 希尔达颤抖着。她充分的明白了卡伊鲁有多厉害。那超出常人的臂力,非同一般的爆发力,既快又强。简单明了的最强。那就是现在的卡伊鲁。
 而以他为对手的三人尽管是初次见面却寻求着天衣无缝的合作。指挥是被称为骑士王的亚克。三人以他为核心行动着。
 「为什么我是在这边啊!」
 希尔达抓着卡尔的衣襟晃动发泄着心情。鲁塔加尔德对她这行为感到不安,但兴奋的希尔达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卡尔则由于被甩来甩去暂时失去了意识。
 身为武人理所当然的会想加入到那个战斗中。不仅卡伊鲁异常厉害,与他相对的三人也超越了常人。那是穷极人类顶点的强者们向远离人类的怪物挑战的构图。那不可能不令人振奋。
 战士的飨宴,正变得更加激烈。

 ○

(这位大人,难道背后也有眼睛吗!?)

 尤里从刚才开始就贯彻着绕到死角再进行攻击,无名也同样瞄准着死角。互相配合的动作再加上速度。正常的话这早就超越了人类能处理的范围。但是,卡伊鲁不断做出着应对。
 「真是美妙的力量。但是,既然我也拿出了护剑就不能输」
 尤里躲开了数次攻击。通过左手改变对方攻击的方向,来令攻击无效的原理。这是流传于已经亡国国家的一族中的秘剑,左手短剑(main gauche)。这是特化了防御的剑技,在尤里一族中只传给女性的剑技。
 「杀!」
 无名的拔刀术又一次被挡住了。数次攻击叠为一击的斩击。尽管是要不断收刀的非合理的行为,但在超越了常理的拔刀术之前也没有意义。拔刀术就是将固定行为升华到极致后的成果,是超越了合理性后武学的极致。
(为何,卢西塔尼亚的剑斩不到他!?)
 当然无名还没有到达那个领域,但她仍然是国中数一数二的拔刀术使用者。虽然由于某些理由才来到了这里,但她对卢西塔尼亚的剑所怀有的荣誉感是不能被玷污的。
(斩到之前一直斩下去!)
 无名持续着猛攻。
 「嘿、呀!」
 铁与铁的交鸣正是战场的音乐。亚克挥剑不断带出轰鸣声。速度快的两人能够自由地行动也是因为有亚克挡在卡伊鲁正面坚持对抗着。当然他也因此消耗剧烈。尽管是钝刃的大剑,双方那超格的比例也使得剑身上到处都是缺口、变形,变得非常糟糕。
 「咕喔!?咕哈。还、还能继续!」
 勉强站住了。尽管现在也快要被打得后退,但跨越数次绝境的历战的强者正是从现在开始更强。他有着身为王的坚持。
(好好地行动,好好地抵挡,好好地忍耐。今天的对手非常棘手)
 卡伊鲁对眼前与自己交战着的三人抱有很大的敬意。作为剑斗士在斗技场中打上来,成为王已经是很久之前了。那之后一直持续着无聊的战斗。不论聚集了多少杂鱼,在拥有无尽的体力和广大的攻击范围,以及在战斗中培养出的敏锐的五感的卡伊鲁面前全都没有意义。要是对手使用弓箭,事情可能就会改变,但被弓箭手包围的话那已经不是战斗,只是单纯了处刑了。因为这是展示给人看的战斗,所以现状下想打倒卡伊鲁是十分困难的。
(真是感谢。在今天这种情况……我也能全力战斗了!)
 威廉展现出的光芒。那也影响到了卡伊鲁。经历各种各样的事走到这一步的威廉的前路,由于他那强欲而被各式的东西占满,变得无从收拾,全部的道路都在今天重叠了起来。现在那每一个都算不上巨大的道路,但在未来,那些变得巨大的话——
 卡伊鲁能够明白。威廉的、阿尔的前行道路的前方。
 「来,试着取悦我吧!」
 要是那不得不被阻止的话,果然还是得由自己来做。以天为目标,并抵达至那的威廉,拥有能阻止他的资格的,就只有同样生存于天的家伙。那么——
 「来!」
 自己就继续作为最强君临于天吧。
 那就是卡伊鲁的觉悟。

 ○

 最初迎来界限的是尤里。短剑从左手上滑落。由于他还没有完全支开攻击的技术,负荷过大,甚至连剑从失去知觉的手上滑落这点都没有注意到。
 「小子!」
 连亚克呼叫的意义都没有明白,尤里正打算用左手接下攻击。但那只手上没有任何东西,到了这时尤里才初次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异常。
 「呶嗯!」
 卡伊鲁毫不踌躇地全力打击。产生出间隙是尤里的责任。斗技场这种地方是不会允许天真的。就算尤里打算用右手的剑来接下攻击,他也不拥有足以挡住攻击的力量。
 「就那样挥下去!」
 亚克发出相当于命令的怒号。立马用右手的长剑迎向卡伊鲁的剑。太过无谋。但那——
 「给我切开!」
 正是将尤里从绝境里救出的唯一方法。
 卡伊鲁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尤里的剑和无名的拔刀术,以无名配合尤里的形式,两剑的轨迹重叠,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斩击。在那一瞬间,卡伊鲁的攻击到了。相乘的斩击。幼狮和美丽的剑的合演。
 「什、么?」
 卡伊鲁反而被压制了。两人那远超预期的完美的剑技。即便是身为斗技场之王的卡伊鲁,也只有后退这一结果。
 「有破绽!」
 亚克的咆哮。尤里、无名也马上理解了。不在这里决出的话就会输。
 胜机在此刻。
 「杀啊!」
 亚克攻向了姿势崩坏后退着的卡伊鲁。尽管多少有些勉强也要用上全部的战力,不给他有重整体态的闲暇。既不会完全崩坏也不让他有机会重整。就算在这个状态下,亚克一人也无法将他打到,只能说真不愧是王。然而——
 「斩!」
 无名绕到卡伊鲁的背后,瞄准他的脚边使出了拔刀术。只要这一击斩到了,就算会卷刃也有斩断他的腿的可能性。即使没有全完切断也能毁掉跟腱。无名那拔刀术就是那般地超越了女人的、人类的领域。
 「咕!?」
 卡伊鲁用勉强的姿势跳起躲过了。他的脸上满是苦涩。那也是当然的,
 「收下了!」
 亚克挥出上段斩。在脚不着地的状况下,想要接下那一击是不可能的。逆转局势的一击斩向了卡伊鲁。至此,除了正在对峙着的两人外,观众所有人,就连刚才打向卡伊鲁脚边的无名都觉得赢了——
 「小子!」
 亚克的必杀。战场上能接下这一击的人用单手都数的过来。而且那也是在万全的状态下才行。就连那位巨星,埃尔都不能完全地挡下。令巨星退后了一步的一击。这位被讴歌为加尔尼亚最强的怪物的乾坤一掷,
 「喷(哼)!」
 被卡伊鲁单手,而且是纯粹只用腕力就弹飞了。只能说是怪物。这到底能归类为相同的人类吗,已经无法判断了。
 但是亚克脸上带着笑容。
 「上!」
 向后倒去的同时,亚克叫喊到。从他背后飞越而过,小小的狮子发出咆哮。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狮子的剑被挥起。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小动作的必要的。必要的只是进行全力斩击的气魄和胆量,以及觉悟。而不具备那些就不是狮子。尽管仍小,狮子就是狮子。爪与牙的锐利继承自一族。
 「……!」
 观众们全部站起守望着结果。谁没有出声。既没有发出声音的时间也没有发出声音的余裕。最重要的是没有想要发出声音的打算。全都屏住气息看着着激斗的结束。
 「咕哈」
 亚克在狮子身后浮现出笑容。
 胜负分晓。






91 胜负揭晓!

 不论是观众、还是斗技者、甚至连正在对峙的人都无言了。
 胜负被决出了。
 「怎、么会」
 王者的坚持赢了。
 卡伊鲁处于被封住手足,无法躲避的状态。而尤里的一击也是带有气势的最棒的一击。尽管这样,王者也不会败北。正因为不会败北才被称为王者。
 「咕哈,坚持上也没输吗。真是王者之鉴啊」
 对亚克来说已经只能笑了。
 被封住手足,在最后的最后王者依靠的是自己的牙,自己的嘴。向着脑袋斩下的一击,是为了杀死对手的最佳的一击。赌在对方的最佳选择上,王者用嘴夺下了白刃。
 尤里瞪大了眼睛。
 「呶嗯!」
 卡伊鲁就那样单手着地。以那只手为基点在咬着剑的同时挥动了头颅。茫然自失的尤里就那样连同剑刃一起被甩开了。被甩向的地方有着同样茫然自失的无名。尤里的身体就那样顺着势头和无名撞在了一起。
 卡伊鲁就那样抛起大剑,空着手缩短了距离。
 「干得漂亮」
 像是抚摸处于呆然状态的两人的脑袋一般挥动了手,击飞了两人的意识。温柔,但确实地。就算是那么以自己的精神力为荣的两人,被挫败意志后也会这样。
 卡伊鲁在转身的同时用手接下从天上掉落的大剑,面向剩下的对手。
 那副威容不愧是王者。
 两人摔落,只剩一人。
(吾一人,在这个胜负中,无法获胜啊)
 斗技场内还留有其他高手。但是已经没有足以和这个怪物相对,能够孕育胜机的存在。他们已经失去了仅有的获胜的可能。
 「还要打吗?」
 「当然。从这开始,就只是展示了吧」
 亚克挥起手,那是对身后的家伙们做出的动作。
 「与吾同去!吾名亚克·奥普·加尔尼亚斯!此身为王!」
 不可测量的压力覆盖了斗技场。作为王而生活的一生,那人生的重量。他的生存方式和战力引出了超越人知的力量。从一介兵卒开始,逐步到队长、军长、将军不断爬升,最终成为王的男人的重量。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那一点会吸引他人,如引力一样,拘束他人,甚至连意志都能支配,那是支配者的身姿。
 「感谢你,王唷」
 「无妨,娱乐就得一直享受到最后呢。华丽散落的东西才是,骑士道唷!」
 王率领着军势。虽然是临阵磨枪,但他那魅力是真货,超出常理的向心力甚至能魅惑住未曾认识的他人令其赶赴死地。王之力,王之业。这就是身为王之人,即便过了全盛期仍旧满溢而出的王的气息。
 「上吧啊啊啊啊啊啊!」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王的军队开始攻击。

 ○

 「哎呀,真是场不错的战斗!久违地享受了啊!」
 在脏乱的偏远酒馆里有着两位大个男人和一对小个的男女共计四人。两位大个男人一手喝着酒一手吃着肉,而小个的两人中,女性在饮酒而男人那边则在小口地喝着牛奶。
 「完全没有想到会在那里被防下来啊。我还不成熟」
 「我其实也没有能防下的自信啊,你干得很漂亮」
 两位大个男人,卡伊鲁和亚克笑谈着。那时虽有活路却仍是如履薄冰一般的战斗。哪边获胜都不奇怪。特别是最后一击,就连卡伊鲁也感到心凉。
 「但是啊,令吾惊讶的是那边的姑娘居然语言不通啊」
 「…………」
 无名沉默着不断地喝酒。她是卢西塔尼亚出身说着和这边完全不同的语言。由于最近不论哪种语言都有受到加利亚斯的影响随着那潮流地传开,不管到哪里都能够进行一定程度的对话。尽管如此那也是仅限于像七王国这样的大国的情况。像卢西塔尼亚这种孤立存在的小国仍然和从前一样使用着当地的语言。
 无名基本完全无法理解此地的语言。
 「靠着自然传达到的想法来战斗了吧」
 「还真亏你们能做到那种合作啊」
 卡伊鲁感到佩服。三人的合作有着如同流水般流动性的东西。三人合力消去死角,极力减少破绽的战斗事的身姿令人无法想象那是临时配合出来的。
 「不过结果还是我等输了。大败啊」
 没错,亚克他们败给了卡伊鲁一人。缺少了两人后斗技者们进行了不错的战斗然后被打败,不过那只是看起来是不错的战斗。事实上他们连一次可以成为机会的机会都没有获得,基本完全不存在获胜的可能。一百对一,光看字面会令人发笑。看到这个,没有任何人没有想到一能获胜。
 「胜负只是时运。今天只是偶尔是我赢了」
 「就算是运气这边也有着好运。确实是完败」
 两个斩击重叠将卡伊鲁击退的那一击。就算让他们再现也估计是无法做到的。那是在实战中诞生的奇迹的一击。然后即便拥有奇迹也没有胜过王者。这就是全部。
 「话说回来卿啊。不与吾同行吗?」
 突然的发言令卡伊鲁差点把酒喷了出来。
 「没有要惊讶的事情。卿很强,比吾知道的任何人都强……与那两位巨星埃尔·席德・坎佩尔多、维钦(简称)相比也不逊色的实力,否,说不定已经超过了他们。那样的杰出人物是不能被埋没在这种市井小巷中的。你不这么觉得吗?」
 卡伊鲁苦笑了。尤里对那也大大地点了头。
 「不觉得。我只要能保护住重要的存在就好了,并不期望那以上的事情」
 卡伊鲁干脆地断言到。亚克眯起眼睛发出了「嚯」的一句以后就不再劝诱了。只有尤里还不懂气氛地说着要一起旅行或是请成为师父之类的各种话,卡伊鲁全都委婉地拒绝了。无名在那期间也一直毫不间断地饮着酒。


本帖最后由 yao11069 于 2017-4-5 20:59 编辑


92 复仇开战

 威廉·利维乌斯正独自站在弗拉德伯爵的宅邸前。虽然安塞姆提出要不要一起跟来貌似还制定了各种计划,但全都被威廉否决并未将他带来。让安塞姆以仆从的身份公开示人还为时尚早。也有可能被人做出奇怪的推测,说到底贵族服从于一介市民出身的骑士阶级会招来反感吧。
 「十分抱歉让您久等了。伯爵能够与您会面」
 看起来品格良好的女仆带着威廉进入了大门内侧。
 「在这边,威廉爵士」
 「谢谢」
 伯爵家有着贵族该有的样子。壮丽、华美、闪闪发光。明明在这个季节,却有鲜花飘舞以及流水的声音。营造出了美丽的景色,最重要的是很花钱。
(的确有着文方面贵族的感觉) (注:文武的文)
 完全没有克卢格和奥斯瓦尔德家那种质朴感。不论是血与战,还是剑与弓都仿佛是离这甚远的事情。怜爱花朵、歌唱乐曲、倾诉爱意。
(啊啊…………真恶心)
 威廉面具下的脸扭曲了。走出每一步都带着想吐的心情。还没有确定姐姐曾待过在这里。不在的可能性反而更高吧。对于要将她变成那副凄惨的状态来说,这里太过靠近人烟。
 「转过这个拐角后就能到达伯爵大人的房间」
 女仆看起来不打算前进了,她停了下来并将手指向房门方向。
 「带路辛苦了,感谢」
 威廉站在女仆所指示的门前。
 不看也能知道身后的女仆在观察着这边的情况。虽然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但她用余光看着这边,一举一动都能清楚地看透。
(是被雇佣的护卫吗。一般般强吧)
 从她身上感觉不到白龙那个程度的威压,但确实是达人。让她来进行身边的护卫,普通的暗杀者会被迅速反杀的吧。
(不过无所谓吧。我今天也不是来杀弗拉德伯爵的)
 威廉将手握上门把。
(那么,就让我拜见下吧,弗拉德伯爵!)
 慢慢拉开门,视野逐渐开拓——

 「欢迎,威廉·利维乌斯百人队长。不,该称呼你为威廉爵士吗?」

 弗拉德伯爵正以和那日刻在眼中相同的身姿,待在那里。他坐在椅子上,抽着烟管,带着温和的表情对威廉微笑着。那张脸,在威廉看来非常的卑鄙下流。
 「非常感谢您接受今日我这突然的会见请求」
 威廉低下头。
 「真死板啊,再稍微轻松点吧。快快,先坐下来」
 弗拉德伯爵指着自己身前的椅子。威廉再次低下头,
 「失礼了」
 这么说着坐在了椅子上。威廉和弗拉德两人,面对面地相对着。
 「我先恭喜你。百人队长,骑士位,哪一个都不是能简单获得的。你可以为此感到光荣」
 弗拉德如同父亲般温柔地说着。
 威廉拼命压制住自己想要笑出来的心情。自己那么憎恨的男人,那么感到愤怒的男人,正用父亲般面孔待在威廉的身前。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
 威廉光是压抑住从心底涌出的杀意就已经用尽全力了。
 「……不。全都是多亏了弗拉德伯爵的帮忙」
 弗拉德说着「是指什么事呢」倾斜了头,但他并没有否定。
 「你的活跃也传到我耳中了哦。想要为你推荐骑士位的家伙应该有许多吧。当然我也是其中一人呢」
 满脸笑容的弗拉德,但他的眼瞳深处并没有在笑。和罗兰相同,他在评估着威廉的价值。耐心的、仔细地、想是要挖掘出一切般窥视着威廉的深渊。 「对了。谈话时不能没有酒,非常不好。给威廉君拿来上等的酒」
 房门嘎吱一下打开。如同被安排好的戏码一般。不,实际——

 「将酒拿来了,父亲大人」

 就是被安排好的吧。
 「哦哦,维多利亚(ヴィクトーリア/Victoria)。还是和往常一样心细啊」
 「哎呀,父亲大人真是的」
 美丽。是为非常美丽的女性。在威廉知道的人中很少有这么美的。带着和深闺小姐相应的楚楚可怜的气氛。没有瑕疵的行为举止,能够稍微嗅到蔷薇的芳香。
(原来如此,打算那样吗)
 威廉明白了。
 「我给你介绍下吧,威廉君。她是我今年将满十五的女儿,维多利亚」
 「我是维多利亚·冯·贝伦巴赫(ベルンバッハ/Bärnbach)。今后还请您多多关照,威廉大人」
 正可谓大轮之花,以贵族的女儿来说不可能比这更好。可以说是弗拉德的自信作吧。
 「她的舞艺和礼法还没有熟练到足以在社交界出道,但我认为她器量很好。怎么样呢?」
 威廉光是隐藏起苦笑就已经尽全力了。
 弗拉德估计正在打算将女儿交给威廉。最简单将他人纳入己方打的方法就是,令他成为自己的姻亲亲属。这是过早并难以回绝的一招。威廉首次不带个人感情地看着眼前的怪物,笑脸的怪物。
 「怎么样,是指?」
 即便威廉用反问回答,弗拉德的笑容也没有变样。
 「你今年要到多少岁了呢?」
 「……22、23左右吧」
 「嗯,不错的年龄啊。可以说是最适合结婚成家的年龄了」
 不让我有任何逃避的可能。威廉意识到自己背后留下了冷汗。大概这是身为文官的,弗拉德的做法吧。他非常明白一句话语的力量。也巧妙地利用着立场的不同。现在威廉没有办法巧妙地从这里脱离。
 「父亲大人,您稍微过于心急了」
 威廉发现了自己已经失去了可逃之地。无计可施,否,尽管有方法但那并不巧妙,全都是糟糕的方法,也就是威廉已经被将死了。
 「嗯?是那样吗。但这毕竟是难得的缘分。你觉得威廉君怎么样呢?」
 紧接这句话的将会是如同社交辞令般的示好的话语。只要威廉无法做出否定,这就已经将军了。变成被弗拉德纳入旗下的情况。威廉有考虑那个情况的必要——
 「最喜欢了!」
 瞬间、场间的空气冻结了。维多利亚的笑容也冻结了。太过于开朗、太过于烂漫,那笑容和话语有着能令楚楚可怜的深闺小姐的印象瞬间崩坏的氛围。
 「……您、您觉得怎么样呢。喔嚯嚯」
 弗拉德的手搭上了额头。他的笑容首次消失了并叹了口气。
 「……真、真是精神的令小姐呢」
 弗拉德暂且对威廉点了点头并移开了视线。他视线的目的地当然是,
 「……维多利亚」
 自己的女儿。
 「……有、有什么事吗父亲大人?」
 维多利亚正拼命地修复自己楚楚可怜的形象,脸上扯出笑容。
 「我听说威廉敏娜(ヴィルヘルミーナ/Wilhelmina)已经教过你怎么打招呼了」
 「教过我了。……十分全面地」
 「礼法呢?」
 「特蕾莎(テレージア/Theresia)姐姐大人教过了。……五分钟左右」
 「……你这丫头真是。就因为你是那样才还未——」
 威廉只能呆然站立。接受说教的维多利亚。说教着的弗拉德。有着亲子间令人欣慰感的互动,看着那个——
 (这是什么?)
 威廉——
 (别开玩笑了!)
 心中存在的小小的怪物发出了咆哮。
 这幅景象,正由夺走了姐姐的穷凶极恶的男人展现着。身为贵族,要是他是狡猾并麻烦的敌人,威廉就能不论善恶尽情地蹂躏了。而且已经看见了那样的一角,刚为战斗做好心理准备。明明认为他正是能够被复仇的对象。但那对象却——
(你这家伙,夺走了姐姐的你,将我的姐姐!)
 威廉心中的塔动摇了,无力地晃动着的威廉。激昂的阿尔,正在吼叫着。彻底在最近处静观事态的另一个自己。正叫喊着,杀掉、侵犯、掠夺。正叫喊着现在就吞噬掉驱散掉理性,就算失去一切也要杀。
 不管阿尔再怎么渴望也无法获得的父母的爱。代替那个存在的是姐姐的爱。而夺走那个的本人,正在自己眼前展现着满是亲子情的景象。要是不夺走、蹂躏那爱,自己就无法平息。
 (冷静下来,笨蛋吗。现在在这里什么都不可能做的吧!)
 就算在这种地方完成了复仇也没有意义。只会是主要的、根本的部分化作泡影。何谈抓住天,反而会被打回地底。而且要是遵从自己的意志坠落的话,就再也没有爬上去可能了。这不是该做的事。
 「诶嘿嘿。对不起」
 「不是诶嘿嘿。你这丫头真的是——」
 威廉在假面内,在自己的内侧践踏着『阿尔』。确实地、使劲地、用心地将其击溃。不论他是吼叫还是如何,一丝一毫也不会将自己的支配权交给他。杀掉弗拉德伯爵已经只是一个过程,纠结于那点就只是愚蠢的行为。
 「——反正你先给我暂时退下。之后我有话对你说」
 「呜呜,我明白了。那么威廉大人,祝您有个好心情」
 维多利亚失落地退了出去。离开时的身姿已和淑女相去甚远,弗拉德再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深深地向着威廉低下头。
 「真是抱歉。我那蠢女儿露出了丑态。那个应该被她的姐姐们教育地加淑女才对……但是只有这点还请你明白」
 弗拉德的眼睛发出亮光,威廉没有失态到漏看那一点。
 「那个是真的从心底被你吸引了。那天,那个首次在种场合出席了。诶诶,是的,就是我和威廉君相遇的那天,你从暗杀者们手中保护了我们,看到了烟尘散去后被月光照亮的你的脸的那天。从那天以后维多利亚持续了一段没有一天不想着威廉·利维乌斯的日子」
 威廉再次踩下从自己脚边想要爬起的声音。现在不是能被那种声音困扰的场合。弗拉德转换了方针,利用女儿的失误打算再次将威廉包围起来。这一方式估计更难被逃脱。
 「舞艺和礼法,对几乎所有像贵族女儿会做的事情都不感兴趣的那个女儿,因为对你的思念而突发地想要学习了。虽然她马上就厌倦了啊。不、不过谁都有合适与不合适的方面吧。没错」
 他动之以情。
 女儿这么地爱着你,那么你怎样呢。弗拉德正这样问着。
 「这是令人感谢的事情。但是」
 不能再继续被对方的步伐带领了。
 「我虽然获得了骑士位但仍然是市民阶级。与贵族的、而且还是伯爵家的小姐孕育爱情实在是不合身份」
 对威廉的反击,弗拉德完全没有动摇。
 「我可是在说可以哦,光是这点还不够吗?」
 弗拉德将死的一语。上位的人这样说了以后就什么都不能说了。
 「…………」
 威廉思索着数个选择,然而其中没有有效的方法。本来只要弗拉德认真地推动事态,作为下位的威廉就只能答应。结果现在这个事态还是由弗拉德的决断决定。
 「我稍微有点坏心眼了吗。抱歉呢。不过女儿是认真的,而且我也是认真的,还请你稍微考虑下吧」
 弗拉德微笑了。能感觉到他想先这样告一段落的意志。他虽然没有立马攻下威廉的打算,但毫无疑问有着将威廉纳入己方的想法。也有种自己已经落入弗拉德伯爵的蜘蛛网中的感觉。
 「……我明白了」
 威廉只能挤出这么一句话。不管再多说些什么都一定会被对方突入话语的漏洞。弗拉德作为文官已经积攒了相当多的经验。语言地使用方法,诱导方法,动作及习惯,精通着众多方面。
 威廉虽然作为武官攀升到了这个地位,但他在文方面还完全是个外行人。与他相反,对方是日常就进行着那种事情的专家。为了获胜所需的经验还远远不足。
 「对了,还有件事忘了呢」
 弗拉德慢慢地将散发着甜美香味地葡萄酒导入玻璃杯中。将那交给威廉,自己也拿起杯子。
 「虽然有点迟,不过来干杯吧,为了我们的相遇」
 「为相遇干杯」
 想起玻璃碰撞的声音。如水晶般透明的玻璃那清脆的好音色。
 正是威廉和弗拉德,开战的声音。



93 最强的弱者

 幼狮在吧台的末席熟睡着。余光看着他的卡伊鲁和亚克喝下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杯的酒。这两人,是无底洞。
 「凯·艾尔·埃里克·古雷维利乌斯(グレヴィリウス/Grevillius)」
 卡伊鲁睁开眼。亚克看也不看他,只是默默地喝着酒。
 「旧友重要的独子好像就是那个名字。(旧友)他是个好王,强大、勇敢、聪明,大概兼具了所有身为王所必要的资质。他的不幸是在同一时代,邻近的地点存在着巨星,有着埃尔·席德那个怪物,只是那样」
 亚克带着怀念的目光一点点诉说着。他并不是在对卡伊鲁搭话。就好像在表明那点,他完全不打算将目光对上任何东西。
 「他不强大也不聪明。要是强大的话根本也就不会失败。要是聪明的话,就应该归顺然后不论如何都要保护住家族和国民才对。我不想听连那都做不到的男人的事情」
 卡伊鲁的眼睛被怒色点亮。毁灭国家的主犯。打乱卡伊鲁的人生,把自己和母亲一同打入地狱的元凶。自己在地狱遇到了朋友又是另外的事情。但在那过程中,母亲死去,众多人命死绝。那才是问题。
 「就算归顺了,埃尔·席德也会杀了那家伙吧。然后也早就杀了生来拥有远超他器量的卿了吧。在战斗、灭亡,既然在那间隙令家族逃走了,还能做到什么?」
 亚克对那境遇感到悲哀。
 「没有战斗的必要,只要逃走就好了」
 「还有着作为王的责任吧」
 「无聊。要是会背负着无聊的重担,失去真正重要的东西的话,我就不会去背负。我只会守护真正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我的生存方式」
 卡伊鲁的脑海中浮现的是自己仅有的两位友人。只会保护他们。正是为了那个的力量。只是为了那一点而获得的最强。
 「别畏惧丧失。尽管你将力量磨练到这个程度,本质却还是弱者吗」
 那话语令卡伊鲁颤抖了。并对亚克萌生了明确的杀意。亚克的指责就是那么准确的击中了卡伊鲁的根本。卡伊鲁隐藏起的软弱,被揭露了出来。
 「不论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你也无法力及背负着他人的家伙。人一人能做到事情毕竟有限。只有背负他人行动的家伙,能够得到驱动世界的权力」
 「我不是说了我不需要那种东西吗!」
 卡伊鲁将酒瓶砸向墙壁。那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睡着的尤里也吓了一跳。
 「当世界夺走卿想要保护的东西时,那时卿打算怎么办?能做到什么?以上千、上万、人的集合为对手能做到什么?在倾注而下的箭雨中,靠一把剑能保护住什么?在街道燃烧,烟尘填满胸腔夺走呼气的那个瞬间,卿能做到什么?」
 卡伊鲁沉默着。拳头在震动着,但是无法进行反驳。那些正是卡伊鲁最感到害怕的事情,卡伊鲁自己的最早的记忆,巨大的心灵创伤仍然侵蚀着他。
 「什么都做不到。个人的强大只是那种程度的东西。只要能保护就行?别小瞧保护一个人这件事。自己都不敢行动的胆小者,不存在能够保护的东西」
 卡伊鲁背向亚克,独自走了出去。继续待在这里的话,大概会变得连自己都无法保护了。那是和将自己一直披到现在的名为强大的皮剥下等同的行为。
 「那生存方式,总有一天会令你后悔啊」
 变强、变强、变强,但是卡伊鲁无法行动。不去干涉世界,只是等待着挚友来依赖自己的时候。不管到什么时候不论到什么时候,一直等待着。
 就连在最后的一线阻止挚友的道路这件事,卡伊鲁都不是主动地去承担。只是无止限地变强,然后等待着。
 卡伊鲁这男人实在是在有着最为扭曲的生存方式。过去的心灵创伤令这个男人比什么都要害怕丧失。特别害怕由于自己的行动而导致失去是什么。因此的最强,因此的等待。
 披着最强之皮的弱者。那就是现在的卡伊鲁。
 「我不会后悔。我不会变成父亲大人那样」
 卡伊鲁就那样迈步离去。亚克带着悲哀地表情目送他的背影。
 「斯文(スヴェン/Sven)啊,卿的罪给儿子留下了扭曲啊。虽说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那样的大器无法展现给世间实在是遗憾」
 亚克继续独自喝着酒。
 「要是按卿的方法就能保护住重要的事务的话,人世就不会争斗。因为即便立于天,重要的东西也会轻易地从手中零落啊」
 数次剑刃相交的战友。祈祷着带有他面影的青年的前途,亚克饮着酒。
 「只是等待是不行的。行动吧,斯文的儿子凯·艾尔啊。不行动的话,只会被遗留在那啊」
 知晓天与地的男人想着世界的条理,静静地阖上眼。

 ○

 威廉结束了与弗拉德伯爵那没有任何内涵却无法解除紧张感的谈笑。喝下了大概四玻璃杯的上等葡萄酒。当然要是威廉醉倒了,就会有第二天早上在维多利亚身侧呆然地起身的威廉吧。
 言语攻击和酒攻,这两方都不允许差错。一旦说错话就会被对手利用,而沉溺于酒精就会在不知情的实话被做出既成事实。展露破绽就会陷入糟糕境地这点和战场相同。否,这种就是对于文官的战场吧。由于无法用力量来影响道理,也有这边反而更难的情况。
 「真是非常快乐的时间。我还没有过这么充足的时间」
 满足的弗拉德伯爵。得到的是牵绊。和威廉的联系(connection)。
 「马上就要入冬了。你也不会离开阿尔卡斯吧。有机会再来吧。女儿也期待着」
 与威廉的骑士位相换,弗拉德伯爵令威廉成为了半个自己人。当然是无法避免的,这个骑士位,可能意外地高价。
 「当然了伯爵。我一定会再次来访」
 「称呼为伯爵实在是太见外了。毕竟是这个机会,就叫我父亲大人吧」
 虽然说起来像是在开玩笑,但他的眼睛没有在笑。
 「啊哈哈哈」
 威廉回避了回答。不论怎么回答都是正中他的下怀。给予肯定的回答就会被利用,否定的回答果然还是会被利用。沉默是金。至少现在只能笑着蒙混过去。
 「那么我就失礼了。今天能见到您真的是非常感谢。包含各种方面,我日后必定会进行回礼」
 弗拉德「嚯」地皱起了眉头。各种,就是说骑士位的回礼。会以何种方式对那个进行回礼呢,既然威廉已经明言了回礼,那肯定是打算回敬什么的吧。是有形的东西呢,还是无形的东西呢。
 「我期待一下吧。吾友威廉·利维乌斯」
 弗拉德伯爵请求握手。威廉笑着回应。
 「为了回应您的期待,请让我妥善处理吧」
 威廉这么说着放开了弗拉德的手,一下披上披风背对了他。
 「那么再会」
 弗拉德无表情地看着逐渐离去的威廉的背影。那眼睛直到最后都一直在评定着威廉的举手投足。像是在确认着自己获得的棋子的性能一样。


94 维多利亚

 威廉边走思考着自己今后的行动方针。和弗拉德的相遇令威廉大幅前进了。区区的百人队长和拥有骑士位的百人队长的待遇有很大的差异。威廉是市民阶级,能拥有部分贵族阶级权力的骑士位对他来说果然很重要。虽然那代价是进入了弗拉德的阵营——
(三年半的期限。看来能够达成啊)
 对威廉来说这次的展开实在是个非常合意的状况。为了杀死弗拉德而进行的筹划,在进入了他的阵营后变得非常简单了。剩下的只有该如何安排剧本,如何杀掉而已。当然是直到榨取光他的骨髓之后,才会杀。
(不过也得好好地应对。太过深入也会成为自己的枷锁,不深入到一定程度也没法好好地安排。毕竟要让人等五年。必须是个最棒的演出啊。当然也不能让自己惹上嫌疑)
 之后一切都会变得复杂起来。比如责任的大小、立场的提升、和众多人物之间的关系使得情况越来越复杂,转变为通往天上世界的道路上的障碍。一步踏错就会招致死亡的恐怖的世界。越是爬到高处,出错坠落时的冲击就越大。
(那么,该怎么利用呢?利用打算能利用我的这个家——)
 威廉的嘴唇碰到了白霭(水气)。突然飞落的冰冷,令威廉的思考稍微停止了。白霭、翩然而下的雪花,表明着冬季的来访。
(难怪我觉得今天很冷。不过应该不是能积起的雪吧)
 白天还没有问题,但夜晚会变得非常寒冷。冬日的足音。同时对奴隶身份和下层民众来说也是死亡的脚步声。每年有着许多没能熬过严冬被冻死的人。尽管有储蓄食物,但市场上毕竟会变得贵重,没余力储存食物的人只有被饿死。寒冷和饥饿,在冬天夺走了众多的生命。
 威廉已经不再处于那样的立场上。拥有高工资作为剑斗士之王君临的卡伊鲁,盗贼行业上一流的法维拉,都在能够抵挡住寒冷和饥饿的立场。仔细一想,还真亏自己能走到这一步。明明和姐姐一同居住时数次做出了死的觉悟——
(姐姐,我变强了哦。冬天已经不可怕了。肚子也能吃得很饱,还能被暖和的毛毯包裹着入睡。尽管如此,却没能像那些时日一样感到满足是为何呢?)
 威廉不经意,注意到了感伤的自己。和被亡者的怨嗟满足的自己不同的自己,那里茫然地开着一个大洞逐渐地腐朽着。过去是姐姐填满着那里,而现在却什么都没有。靠卡伊鲁和法维拉是无法填补那里的缺口。也不能被他们所填补。
 威廉一直装作不知道那里所缺失的东西。就算他知道,也非常害怕那里被某人、某物所填入。威廉和卡伊鲁相同,畏惧着丧失。他和卡伊鲁的不同在与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拥有。只要没有需要保护的东西,没有爱着的东西,就不会经历失去。他和卡伊鲁以及法维拉直接划清界限,结果也是因为那软弱。
 忽然,脑海中浮现了某人的身影。那不可能,威廉摇头挥去了那身影。

 「那、那个。威廉大人」

 久违的思考的间隙。缝补那个间隙的一直都是『那个女人』。在武装好早上的自己前,在那里进行简单交流,理应只有那些。
 「为、为何你在这。而且还穿着那么单薄的衣服,不冷吗!?」
 从贝伦巴赫宅邸往外的第一个转角,再稍微走出一点距离的位置处,先前首次见到的维多利亚正颤抖着站在那里。她没有穿着先前看到的那身礼服,而是看起来像是睡衣的衣服。不可能不感到寒冷。
 「不、不冷」
 威廉不理会她那无意义地逞强,将自己披着的斗篷搭到她的肩上。这行为也不是出于亲切心,而是在现状下为了不惹怒弗拉德。要是无视了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情况。威廉还没有蠢到那个程度。
 「已、已经冬天了呢。我没想到会这么冷」
 维多利亚「诶嘿嘿」地笑着。已经没有最初见到时楚楚可怜的气氛,尽管没有——
 「那身当然的。居然用那种装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这里的呢」
 就算维多利亚打算屈指计算,夜晚的时间也无从通过手指来计数。稍微考虑一段时间后,不知是不是发现了那点,维多利亚的脸变红了一点并低下了头。
 「从父亲大人的房间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诶、嗯、之后马上变得坐立不安,就来这里等着了」
 威廉愕然了。自己和弗拉德说话的时间非常长。从那时开始等起的话早就不止一两小时了,而且还是穿着单薄衣服等待着。
 「您为何要做这种事情。就算是这个时期也会有被冻死的人啊」
 也有喝酒后倒在外面,就那样冻死的家伙。绝对不能小瞧这个时期的寒冷度。
 「由于让您看见了我非常不成体统的样子,想着要是被讨厌了该怎么办,想尽了各种方法,最后决定来再见您一面说上话并挽回污名」(注:污名不是要挽回而是要洗刷的,by杉下右京)
 (真是漂亮地挽回了污名)
 「只要您叫的话不管几次我都会来的」
 「真的吗!?」
 维多利亚一下子靠近了威廉。用变得冰冷的手握住了威廉的手,她的脸离威廉的鼻尖不到十厘米。
 「那个,我,那时候非常害怕,躲在父亲大人的背后发抖。然后威廉大人啪啪的几下打到了敌人,帮助了父亲大人,也帮助了我。……那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而感到胸口发热!您像故事中的王子大人一样美丽,帅气。从那天开始我,一直都想着威廉大人的事情。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与您见面,一直祈祷着」
 怒涛般诉说着的维多利亚。看起来高兴地,真的非常高兴地说着。威廉也理解到她的话语中没有谎言。对现在的威廉来说只是察觉谎言是轻而易举的。她完全没有散发出,谎言的味道。
 「然后父亲大人就说了要推举威廉大人为骑士!虽然我不太明白,但父亲大人说那样就能再次与您见面了。我高兴地都跳了起来。诶嘿嘿」
 看到她的笑脸,威廉的面孔差点扭曲了。那表情实在是——
 「还召集了姐姐大人和妹妹们进行了大会议哦。那个议题就是关于要和威廉大人结婚的对象该选谁,我立马就举手了。好像比我小一岁的妹妹才是第一候补,但我事前用点心收买了艾涅斯塔(エルネスタ),让她弃权,于是就决定由我来与您会面」
 维多利亚稍微有些消沉的俯下了脸。
 「虽然我打算从那天开始学习各种礼仪举止和语言措辞,结果完全连一丁点都没能进到脑袋里,不过我忍着没怎么吃点心了哦。真的,只是稍微吃了一点点」
 该怎么说呢,她是位各种方面满是破绽的人物。在威廉遇见的人中也是稍微异样的对手。可以说是女版卡尔,有种非常笨拙的感觉。
 「结果果然失败了,我以为被您讨厌了就自暴自弃地吃着点心。但是胸口总觉得平静不下来,在床上滚来滚去,结果掉下来了,还撞到了额头,于是就想到了。对了,为了能说上话就去伏击吧」
 仔细一看维多利亚的嘴边还沾着点心渣。额头也稍微肿起发红。简直令人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是贵族小姐的程度,维多利亚她少许,否,非常的奇怪。
 「然后就见到您了!」
 维多利亚满脸笑容,那令威廉感到恐惧。
 「我喜欢您。从第一次见面时开始,今天与您接触后变得更加喜欢了。请和我结婚。虽然我有很多不足之处,但我还有爱,再就是擅长活动身体和制作点心!」
 太过直白。没有一切绕弯,没有一切谎言和权宜,只是将心中所想的就那样说出口。对那过剩的气势——
 「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威廉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对自己说太多谎,已经变得连什么是真实都分辨不了,真正的笑容,像这样笑出来是时隔多久了了呢,像这样不带任何算计,仅仅只是笑了出来。
 「这、这不是该笑的事情。我是认真的!」
 维多利亚对那感到生气不高兴的发火了。那身姿差点令威廉再次笑出来,他按耐下笑意看着维多利亚。
 威廉理解了。
 「非常抱歉。只是由于被你极具气势地告白了,想着经验我还是第一次。我也没有和女性这么接近过」
 被这么一说,维多利亚才注意到了两人间的距离,维多利亚忍住自己想要移动的冲动,红着脸进一步靠近了威廉。
 「您没有和女性交往过吗?」
 「没有呢。因为一直都在战场上」
 「在您国内没有婚约吗?」
 「没有。有的话就不会来这个国家了」
 维多利亚做出了个小小的胜利姿势。看来每件事都夸张地表现出感情是维多利亚流的应对。越来越不像贵族了。
 「那么就算和我结婚也没有问题了呢!」
 维多利亚再次靠了过来。来那手吗,威廉苦笑。
 「这是难得的相遇。我希望能更重视这个相遇。慢慢地培养与弗拉德大人和维多利亚大人相遇的这份幸运,这份联系」
 维多利亚注意到自己被隐晦地拒绝了而受到了打击。
 「……您有喜欢的人吗?」
 「没哟。并不是那一回事,我只是希望有双方知晓彼此的时间。没有任何需要急躁的必要。认清我后,您说不定会幻灭。到时候再后悔也迟了」
 维多利亚低着头,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口说话。
 「我不会后悔。我更后悔会失去这份心情。但是,我也明白时间是必要的。我也稍微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急躁了。诶嘿嘿,今后才开始呢!」
 抬起头的维多利亚脸上果然带着笑容,开心的满脸的笑容。
 「我要更加更加了解威廉大人,变得更加更加喜欢威廉大人,然后一定会让威廉大人喜欢上我的!您就好好地接受下我的全力吧!」
 那么说着的维多利亚紧紧地抱住了威廉。她带着足以融化积雪的热情,发出了符合维多利亚风格的挑战书。
 威廉理解了。这个女人,对自己来说危险得可怕。


95 因果巡回

 「维多利亚大小姐不见了」
 女仆向弗拉德伯爵这么报告。弗拉德看着窗外开始飞舞的雪花笑了起来。
 「那个说不定意外的有效果。那样的男人应该难以理解那种思考单纯的人吧。那个男人虽然相当精明,但对那个寻求合理性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
 弗拉德呷着女仆斟满的葡萄酒。
 「威廉·利维乌斯。身为武人却口舌伶俐还很聪明。要是用维多利亚就能买到他的话还真是非常廉价的买卖。那个的容貌虽好,但作为贵族小姐实在有些欠缺。但要是那样就能攻略那个男人的话,养育她的价值也有了」
 女仆开始舔舐弗拉德的脖颈。弗拉德虽然连视线都没有转向她,但从脸上的红潮就能知道他兴奋了。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那个准备好了吗,佩尔加」
 被称为佩尔加的女仆露出下流的笑容。
 「那是当然的主人。严选出了非常顶级的素材」
 「好孩子。那么迎回两人之后就去吧。啊啊,今天真是一个美妙的日子啊」
 在他眼前能看到威廉和维多利亚两人并排着走回来。看着那身姿和表情,弗拉德微笑了。弗拉德制作出的作品,看来已经将猎物捕获了。
 今天至少希望猎物能够进入渔网。看来最低限度的指标已经达成了。剩下只要一点一点地卷起吊线令猎物无法动弹后,将其吞噬。
 「加油吧威廉君。因为你的努力将会变成我的力量」
 卑鄙下流的笑容。这也是弗拉德的面貌之一。

 ○

 卡伊鲁离开后,亚克独自喝着酒。严格来说还有完全熟睡的尤里,和趴在桌上装成在睡觉的无名总共三人。
 『……话说回来卿是有什么事才会长途跋涉来到阿尔卡迪亚』
 『!?』
 无名吓了一跳坐起身,用奇怪惊讶的表情看着亚克。
 『我国和卢西塔尼亚只是隔着海洋距离很近。而且那国家的剑和看起来一样是非常不错的利剑。曾身为骑士王的吾因为商业原因而会说卢西塔尼亚语也不奇怪吧』
 『你这狸猫。明明没有表现出你听得懂我说的话的行为』
 亚克咔咔地笑两声。
 『名字是什么?』
 『布丽奇特(ブリジット/Bridget)·雷·菲林』
 『原来如此。是继承了“雷”之名的人吗。难怪有这么好的技术』
 卢西塔尼亚中几乎没有名字中带有“雷”的家系。在十个部族中只有三个家族。其中一家由于某件事情而被灭绝了。也就说如今世上只有两个家族拥有这个中间名。
 『那么就回答最初的问题吧。你还记得吗?』
 布丽奇特叹了口气。好像不是很想说,要是无法传开对布丽奇特来说也不合适。毕竟基本没有语言相通的对象。在这里收集下情报也没有坏处。因此她开口了。
 『……我是来抓婚约者的』
 亚克瞪圆了眼睛。抓婚约者。只是为了那种事情女性就来到了这么遥远的国家。普通是不可能的。
 『因为那家伙是个笨蛋蠢货,他说过要选择身为外国人也有成名的可能性并且战争多的国家。居然想要成名……那家伙出生于锻造剑的家系,明明完全没有那种才能』
 布丽奇特哀伤的眯起眼睛。已经长时间没有收到过来信了。客观来看那男人应该已经死了吧。不然无法说明。
 『我们最后是吵架着分别的。痛骂他,说他丝毫没有才能,就由我来保护他,还以为这样说就能阻止他了。结果他还是走了。真是不明白』
 亚克能明白、是男人都能明白。男人的矜持被触动了。为了展现自己的力量而去往了其他国家。从和平的卢西塔尼亚离开以发生激战的七王国为目标。亚克充分地理解着那份心情。
 『那个男人的名字叫什么?我虽然也来这个国家不久但语言相通。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布丽奇特以疲惫的表情,但稍微带着一丝希望开口到。
 
 『威廉·利维乌斯』

 亚克,大大地睁大了眼睛。听到那话语理应熟睡着的幼狮也吓地动了身体。
 『那个男人,是白发吗?』
 布丽奇特表示奇怪。
 『是和我一样的红发。在这个国家很少见所以我觉得应该很显眼』
 红发在西方较多,但阿尔卡迪亚从七王国整体来看也是靠近东边的位置,因此基本没有红发的人。亚克的头发也是金色中掺杂着红色。百年之前被艾斯塔德毁灭的民族、奎罗斯的末裔的纯血有着近乎燃烧的红发。
 『是吗。不,果然吾也什么都不知道啊。让你期待了真是抱歉』
 『没关系。但在我还要暂时留在这里,我会记住语言后自己去寻找』
 亚克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某种令人不安的事情。
 『如果那个男人死了你打算怎么做?』
 一切的生气从布丽奇特的眼中消失了。
 『杀了杀害他的家伙然后我也去死』
 知道她的觉悟后,亚克闭上了嘴。因为他觉得不论事态如何变化,那都和自己无关了。虽然已经想象到了事情的结局——
 『要是能找到就好了啊。小小的剑士唷』
 布丽奇特从座位上站起身微笑着。
 『谢谢,您也非常的强哦』
 对于自己被比自己小上两轮多的年轻人俯视着评判,亚克露出了苦笑。
 无名也就是布丽奇特就那样消失在了阿尔卡迪亚的夜色中。
 亚克一个人呷着酒。
 「不过应该做不到吧。不管最后哪一方站着另一方都会倒下、吗」
 然后就那样一口气喝干了一瓶酒。


96 美好一日闭幕

 「情况怎么样呢?」
 混着夜色,安塞姆出现在了威廉眼前。时间已经接近了深夜,从分别之后已经经过了相当一段时间。但,他看起来却没有冷得发抖一直等待着威廉。
 「被弗拉德伯爵的女儿求婚了。这是常见的手段吗?」
 「弗拉德·冯·贝伦巴赫有十二名女儿。其中有六人已经出嫁,已经定下婚约的女儿有三人,剩下的三人由于太过年轻都还没有婚约者」
 「对象是?」
 「哪一个都是贵族,其中大多都是文官中的有能者」
 「原来如此」
 弗拉德伯爵为了自己地位的提升和立场的安定而使用着自己的女儿。这对贵族来说是正确的行为,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必然的。既然这种情报明确地流传了出来,果然他这方面在贵族中也是有名的吧。
 「请问向您求婚的是?」
 「维多利亚·冯·贝伦巴赫」
 「九女……据说对外已经公开了她的婚约者,原来如此,是将双方放上天秤比较后选择了威廉大人吗。不过收到了她是解除过数次婚约的问题儿的报告。您这份婚约被解除的可能性也很大」
 按照她那个样子婚约会被解除也是能够理解了。不如说应该是本人提出了要解除婚约吧。她是有着那种程度美貌的女性,虽然多少有些困难但还是难以理解会有许多作废的婚约。
 「越是调查就越能发现弗拉德伯爵有着强大的关系网。请留意他是一位比看起来更棘手的存在。在这个基础上,我推荐您接受这份婚事」
 威廉「嚯」地发出了意外的声音。
 「现状是弗拉德伯爵虽然在文官方面有着强大的关系网,相反他在军队方面却没有什么联系,影响力也很弱。他应该是打算通过威廉大人来在军方建立起关系吧」
 威廉马上就理解了安塞姆想说的事,那当然是威廉也考虑到的事。
 「就是让他成为威廉大人在新的道路上的落脚点」
 「反过来利用他、吗。这可是很困难啊」
 「您的话一定能简单做到吧。双方的力量关系马上就会调换的」
 安塞姆只是在阐述着事实,他并不是会说大话的男人。
 「不要怠慢地继续收集情报。我可是信赖着你啊安塞姆」
 「光荣至极。光是由您那句话本人安塞姆就能不眠不休地工作」
 「……休息也没问题」
 没有回答这句话,安塞姆就消失在了夜色中。他大概打算从现在开始不眠不休地扩大范围收集情报吧。对威廉来说确实是帮了大忙,但也认为他稍微有点做过头了。
 「不过也行吧。总之先回去吧,今天也有点累了」
 威廉的这一天的密度很高。要问今天是不是好日子虽然难以回答,但绝不是个坏日子。这毕竟是自身的道路有了大幅进展的日子,也看见了复仇的落脚点。但是,那个对手意外的麻烦。并不是指的弗拉德伯爵本人。
(我的婚约吗,什么都没考虑过啊)
 维多利亚·冯·贝伦巴赫。是自己没有遇见过的类型的女性。她那笑脸是威廉的天敌。绝对不能对她放松警惕。一旦放松过一次那就会彻底侵占自己的内心。将空空的容器,不断地——
(只是,也不得不考虑那方面的事。我也获得了骑士位,已经算是成为了半个贵族。也不能一直保持单身。而且,和有能者的结婚虽然也有着风险,但好处不可计算。那么,要考虑的事情又增加了)
 为了爬上天连自己都利用。那个想法瞬间解放了内心的负担。只是在合理地利用自己,并不是将内心开放给了他人。只是那样——
 即便如此,那个笑容也不断地浮现在脑海里。对威廉来说那非常可怕。


  ○


 威廉回到泰勒家时时间已经非常晚了。不用说卡尔和艾因哈尔特,是连佣人们都已经全部入睡的时间。明明是在那个时间回去的,打开宅邸的大门后——
 「欢迎回来,威廉大人」
 宛如威廉是在普通的时间回来一样,理所当然般,鲁特加尔德·冯·泰勒就站在那里。威廉毫不惊讶地说着「我回来了」并露出微笑。
 「请把披风给我吧」
 「谢谢」
 威廉把自己身披的披风递给了鲁特加尔德。而接下那个的鲁特加尔德的表情稍微有些变化。由于光线昏暗威廉没能看到她那表情。
 「威廉大人」
 正打算回自己房间的威廉被鲁特加尔德叫住。威廉转过身,鲁特加尔德仍然背对着他。在短暂的时间内,两人之间保持着沉默。
 「今天,成为了美好的一天了吗?」
 由于鲁特加尔德的提问,威廉回想起了早上两人进行过的对话。鲁特加尔德造出了今天的威廉,造出了『白骑士』。要是没有她制作的服装的话,就不会有威廉今天那种光辉了吧。托她的福,今天成为了美好的一天。
 「当然的。多亏了你,今天成为了美好的一天」
 「那就太好了。请您好好休息」
 鲁特加尔德转过身脸上是害羞的表情,看倒她那样子威廉微笑了。
 「好,就让我那么做吧」
 目送着走向自己房间的威廉的背影,鲁特加尔德仍然维持着害羞的表情。直到威廉的身影消失后,突然,她将目光看向了自己为威廉制作的披风上。将其拿到鼻子前,闻了闻味道。果然——
 「花的味道。是女性的、我不知道的味道」
 鲁特加尔德看着那披风的眼神是,不论是威廉还是卡尔,甚至连好友希尔达也没有看见过的表情。
 「是吗」
 鲁特加尔德小心得抱着那披风返回了自己房间。
 从那天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那件披风。


本帖最后由 yao11069 于 2017-4-13 20:28 编辑


97 今年最后并且最大的舞台开幕

 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认为那一年已经结束了。新星崭露头角,打开新时代的帷幕,然而天未动摇巨星仍旧遮天。仍未到转动世界的时候,巨星动摇还在遥远的未来。世界正走向冬季这一安息时刻。
 但是——
 「不要—!我忍受不了没有胸部的生活哦哦哦哦哦」
 「请你忍耐,少爷。这次远征是作为失去弗兰德连的惩罚」
 「我得在这种偏远地区度过冬季吗!?不敢相信!而且还不让我带欢乐组(慰安)来……我要杀了那个混蛋老爹啊!啊!」
 鲁道夫·雷·哈斯伯格在吵闹着。他是一个稀世的女色爱好者,无比喜爱胸部的男人。别看他这样姑且也还是哈斯伯格家的继承人。
 而安抚着他的是三贵士之一,『死神』莱茵贝卡。只要她不穿上那身装备,估计就是三贵士中性格最正经的人。因此她对异想天开并且喜好女色,基本以下半身和自己的欲望为中心来行动的鲁道夫来说很是棘手。
 「这是惩罚。当然,到了春季就能回到王都再次过上优雅的生活」
 「不要。我忍不下去。我要回去」
 「不可。这是哈斯伯格家的、也可以说是王家的命令」
 「噗—!莱茵贝卡你这小气鬼—!」
 鲁道夫撅起嘴将视线移向外面。不带意图的行为,不是因为有什么想法,也不是因为有什么考虑。只是看着外面。仅仅是那样。
 突然,鲁道夫眯起了眼睛。
 「只是一个假设」
 鲁道夫的话语,他语调的变化令莱茵贝卡松缓的表情改变了。
 「我挽救了扔掉弗兰德连的失态的话,我就能回到王都沉浸在胸部里了吧?比如通过战争提升功绩」
 「那确实是那样。但这个时期并没有战争」
 「一般是没有呢。但是,这对我来说可能的」
 莱茵贝卡看向了鲁道夫视线的前方,那里存在着的是——
 「怎、么可能」
 莱茵贝卡的脸色变得苍白,变成了愕然并且近似绝望的表情。是和鲁道夫飘飘然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的表情。
 「总之先舍弃这个据点吧。靠这里的防御力是挡不下来的呢」
 「是、是的!我马上就派出快马报信」
 在慌慌张张行动起来的莱茵贝卡的背后,
 「把三贵士,全部召集,不过就算那样也还不足」
 莱茵贝卡毫不犹豫地说出「遵命」然后低头并且离去。
 剩下的鲁道夫一边笑着一边看着突然出现在视线前方的『人群』。
 「哎呀,我的运气真的是好啊。本来就已经干掉了重要的两人,只是弗兰德连被攻陷了而已,希望他们别抱怨啊,但是也没办法吧。我现在就积极地挽回吧」
 鲁道夫俯视着。
 「谢谢。多亏你们,我看来能被胸部包围着度过这个冬天了」
 俯视着世界上最强、一直获得胜利的常胜之军。
 「欢迎来到尼迪卢克斯。欢迎你哦『英雄王』维钦托利。为了我的胸部,就请你坠下地面吧」
 圣劳伦斯王国夸耀的至高的英雄,三大巨星之一『英雄王』维钦托利出现了。他在接近入冬的这个时期强袭尼迪卢克斯的理由不明。但是事实上是进攻过来了。恐怕到这里之前的所有据点都已经被他镇压了吧。在情报传达之前,以极快的速度行进的军队。令人赞叹的熟练程度。
 尼迪卢克斯一次都没有赢过这个男人。尼迪卢克斯的领土只是被,四周被七王国环绕着,这一令圣劳伦斯无法积极进攻的地理环境所保护着。维钦托利对尼迪卢克斯来说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即便如此,这个国家内只有一个人,只有鲁道夫·雷·哈斯伯格对自己的胜利坚信不疑。『青贵子』鲁道夫·雷·哈斯伯格的舞台开始了。

  ○

 尼迪卢克斯的南方是小丘陵连绵的地形。那凹凸程度还不足以被称为山岳,由于有着森林等丰富的遮蔽物而被选为了决战地点。选择这个地方的是莱茵贝卡,而作为主将的鲁道夫正——
 「哇—。胸部啊—!」
 在附近的村镇和买来的女人玩耍着。这对莱茵贝卡等亲信来说是常有的事所以完全不在意。但是并非亲信的人们全都带着不安的表情。
 「那么,我们的主将阁下有怎样的计策呢?」
 巨大的男人发出了威压性的话语。赤红的脸色,巨大的身躯,盔甲也涂成了红色,抱在腰侧的头盔上耸立着一根大角。将有着场间屈指可数的存在感的男人。
 「哇—哇—」
 无视的鲁道夫专心地揉着胸部。男人的额头上挑起了巨大的青筋。
 「别开玩笑。将三贵士全员召集却没有计策……就因为这样,哈斯伯格的继承人才会被说是愚蠢的笨蛋啊」
 用女性口吻说话的也是一个身躯巨大的男人。他白色的铠甲上装饰满了优雅美丽的装饰品。要是穿着那铠甲的不是肌肉健硕的男人就会很美吧。
 「请谨慎发言。这位大人是——」
 「是鲁道夫·雷·哈斯伯格对吧?但是我们是三贵士。先不说被从小养大的你,我们并没有对他低头的义务。明白吗?母猪」
 「确实。我们宣誓忠诚的对象是王室而不是哈斯伯格。我们从没觉得只是摇着尾巴的『黑』是和我们对等的」
 场中的紧张感一下增加了。莱茵贝卡也瞳孔收缩进入了临战姿势。红脸的男人和人妖虽然表现的悠然但也做好了随时能够战斗的准备。白、红、黑的部下们也是一触即发。基本上三贵士,以及『白』『红』『黑』的部下们的关系全都不好。
 「啊—,厌倦便宜货了—。已经不—要了」
 鲁道夫将女人踢下床。女人用惊讶的目光仰视着鲁道夫,但没能和已经对她失去兴趣的鲁道夫对上视线。
 「胸部虽然需要量但果然还是质更重要呢。果然我是能分辨出不同的男人啊。嗯嗯。啊,那个,在干什么?大家都摆着有趣的表情……鬼脸游戏?」
 不知是不是真的没有兴趣而没注意到,鲁道夫没有理解为什么会变成这个状况。看到他的样子三阵营都感到无力。可能不行了,全员都这么想着。
 「在问你有没有计策啊。小少爷」
 鲁道夫看着人妖,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眼睛会烂的哦哦哦哦哦哦哦哦。人妖太恶心了哦哦哦哦哦哦哦」
 吐了出来。莱茵贝卡为了使床不被弄脏立马将旁边的花瓶拿了过来。非常熟练的行为,看来她已经习惯了吧。从这可以看出莱茵贝卡的辛劳。
 「等等!你那是性别歧视啊!能撤回你的发言吗!」
 「真吵!我喜欢女孩子啊!我明明连男人都讨厌,为什么我还不得不看见更加恶心的东西啊!一边去,去去」
 莱茵贝卡擦拭着他被弄脏的嘴边,这也习惯了。
 「叫我来的是你吧!」
 人妖提出了正确无比的反驳,但正论对鲁道夫没有意义。喜欢讨厌的二元论对鲁道夫来说就是全部。果然这个男人,在各种方面都太糟糕了。
 「少爷,我觉得那果然还是说过头了」
 莱茵贝卡做出了提醒。
 「诶—但是我是老实人嘛。……对了,双方不对上视线的进行下去吧!不愧是我,是个好主意呢」
 人妖已经摆出了放弃的表情将视线从鲁道夫身上移开看向了旁边。莱茵贝卡悄悄地对人妖低头致歉。人妖发出了「也没关系了」的叹息。围绕场间的紧张的气氛消失了。
 多亏了鲁道夫·雷·哈斯伯格这个笨蛋。
 「啊,关于计策呢。我有一个想法哦」
 鲁道夫微笑着。
 「作战名是……怎么办呢?胸部之箭?胸部撞击?总之我想在名字里加入胸部呢,嗯。毕竟我是个能分辨胸部的男人嘛」
 鲁道夫沉浸在自我满足中。不知道计策全貌的全员只能呆滞地看着鲁道夫。
 「就用这个来杀死英雄王吧!」
 周围的全员都用奇怪惊讶的表情注视着独自起劲的鲁道夫。



98 最大战力集结

 维钦托利的军队马一刻不停地前进着。压倒性的蹂躏,力量和速度都与守军有着明显的等级差距。眨眼间展开了包围阵型,构起了磐石之阵。剩下的只有一点点击溃敌人。圣劳伦斯军的熟练度首屈一指,但他们真正的强大并不在那里。
 「神啊噢噢噢噢噢噢!」
 「赐予我等光芒啊啊啊啊啊啊!」
 凄绝的狂热。他们是狂信者的集群。这就是圣劳伦斯最大的强处。不畏惧死亡的最强的军团,有谁能阻止这些怪物们呢。
 「可、可恶!?为什么就算刺伤了这家伙、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就算刺杀,
 「脑袋明明都被投石打烂了,为什么还能站起来啊啊啊啊啊!」
 就算打碎,
 「连手足都没了居然还用嘴巴撕咬!?这到底是什么啊!」
 就算切断,
 对身为神的仆从的他们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对他们来说恐惧的只有死后无法得到回报。生前向神发誓了绝对忠诚的他们早已跨越了死亡,死亡对他们来说反而是救济。因此他们不畏惧自杀式攻击。
 「啊啊,终于能去往神的身边——」
 为了神而战斗,然后死亡。这正是圣劳伦斯士兵们最大的目的。
 然后这种异样的军团能够形成,全都是依靠这个男人超凡的魅力。
 「神啊,赐予战士们救赎」
 维钦托利,还未曾知晓败北的世界最强的男人。他是在半世纪前突然出现在了濒临亡国的圣劳伦斯中,救出教皇,自己成为国王将国家统合挽救的稀世的英雄。尽管他的来历不明,却依旧受到了圣劳伦斯国民的庞大并且究极的信赖。圣劳伦斯的民众们一半为了神、一半为了这个男人献上自己的信仰。
 因此每当维钦托利出征战场时热量都会超越人域。他光是做出指示,普通的士兵们都会成为不畏惧死亡的最强的群体。这世上还有着这等恐怖的军队吗。不畏惧死亡、对死感到欣喜、被死亡拥抱的群体,没有人能杀死死者。要说为什么,因为他们——
 「从最初就死了啊」
 「真是令人恶心呢。赶快把他们击溃,我想去进行指甲的护理呢」
 「上吧」
 维钦托利眯起了眼睛。
 「军队扩散太开了吗。还真是努力」
 战场的中央炸裂了。黑、白、红,三色的军队不断击溃着狂信者的集群前进着。那速度、那威力,只有规格外这一词可以形容。尽管军队扩散开防守变得稍微薄弱,聚集在中央的也是精良强大不畏惧死亡的圣劳伦斯军中的精锐们。而能这样将他们蹂躏实在是——
 「鲁道夫·雷·哈斯伯格,被称为神之子的不敬之极的男人,我就认可你那胆量吧。居然能按捺到现在」
 维钦托利的兴趣并不在被逐渐击溃的中央。否,从一开始维钦托利的兴趣就彻头彻尾地只对向身处于丘陵那方,位于主阵的鲁道夫身上。他是为了试探被誉为神之子的鲁道夫的力量,到底是什么程度的东西而来的。对崇拜着神明的他们来说,异教的现人神是不能被原谅的。
 「但要是这就是阁下的选择的话」
 维钦托利的脸上浮现笑容,那并不是平常那种柔和的笑容。
 「阁下不是神,只是单纯的人」
 鲁道夫并不知道自己的别名在无法得知的地方触怒了他们的信仰。对于维钦托利来说冒充神之名的行为是无法原谅的罪孽,即便是异教徒,不将其断罪就无法平息愤怒。
 只是,维钦托利只因为那种理由就侵略他国是非常稀奇的。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维钦托利只有在夺回现在的圣劳伦斯王国曾经被侵占的原领土时才进行过侵略行为。自那之后十年以上的时间内,他一次都没有踏入过他国。然而现在,不惜违背自律行为他也进攻了过来。
 那里有只有维钦托利本人知道。

  ○

三贵士,那是尼迪卢克斯夸耀的三位将军。他们并不只是普通的将军。那是等同于他国大将军或是大将(Dux)的地位。也就是国家的颜面,是身为国家夸耀的最强之剑的存在。因此当然——
 「退下!」
 有着规格外的强大。尽管在无法否定落后于时代的尼迪卢克斯军中,这三人所率领的军队也有着不劣于他国精锐们的强大。
 「真脆弱!」
 以有着其中最强的破坏力为荣的红之军队,是由『红鬼』马塞兰·雷·瓦罗(Marcellin·Re·Valo)所率领的军队。身披和身为国色的蓝色位于相反位置的红色的他们,离优雅相距甚远,聚集着一群崇尚力量就是一切的战争笨蛋们。因此有着强大的破坏力。
 「哎呀讨厌,肌肤会变粗糙的」
 率领着和他们合作行动着的白之军队的是『白蔷薇』杰奎琳·拉·博达利亚斯(Jacqueline·La·Bourdarias)。他在成为三贵士时将原本的男性名字改为了现在的名字。这虽然是一般不被允许的事情,但杰奎琳就是优秀到能被作为特例允许的程度。他有着能被委任为率领『白』这一聚集着国家精英的至高军队的能力。
 「白蔷薇!你稍微落后了啊!」
 马塞兰的马上挥舞棍棒,被那铁块所触碰到的人们都变为肉块飞散开来。看到那场景的杰奎琳变成了看见讨厌东西的表情。
 「啊—讨厌讨厌。就因为这样才说鬼欠缺品格哦。就算只是杀掉杂鱼也要像这样——」
 杰奎琳在马上描绘出美丽的轨迹。和外表不同,杰奎琳的枪术是美的极致。看起来优雅并舒畅的那个其实有着非比寻常的枪速,只是因为美丽而看起来缓慢。补充一句,他和『哭枪』阿纳托尔是同门,并且关系极差,在实力上——
 「必须要优雅地杀掉呢」
 有着明显的等级差。尼迪卢克斯最强的枪使,杰奎琳。
 「我才不管。只要死了就都只是尸体」
 拥有尼迪卢克斯最强力量的马塞兰。
 肉片飞舞,脏器散乱,血风绽放着大轮之花。
 两位将领斩到前路,跟随着他们的也是非同一般的强者,三贵士直属的精锐们。白和红逐渐称霸着占领战场。
 「不会让你们到吾等王的身边!」
 突入到前方的是圣劳伦斯的师团长。虽然他打算成为锲子尽可能维持住战线——
 「退下!」「请退下!」
 不堪一击,他轻易地被连人带马斩成两段。普通的军队已经无法制止他们的前进。尼迪卢克斯夸耀的最大战力集结在这里。甚至做好了被他国趁虚而入的觉悟,召集了平时绝不会出现在同一战场上的三贵士。
 绝对不能战败,即便是以维钦托利作为对手。


99 尼迪卢克斯最凶之刃
 「那么,能看见主阵了吗」
 「啊啦嘛,芬芳的武香,令人讨厌呢」(注:好想写成‘哎呦喂’)
 马塞兰、杰奎琳,双方都皱起了眉头。
 能令军队到达地方主阵之前毫无疑问是因为有他们的力量。剑刃马上就能到达维钦托利的喉咙边了吧。但是——
 「不行、啊」
 「同意呢。简直是想要打以为稍微有点可能的自己一顿的心情呢」
 从喉咙往前直到切下英雄王首级的距离实在太长。至少两人做出了自己无法做到的判断。到此为止展现出压倒性力量的两人、碾压中央一直推进到主阵的两人放弃了。对手就是那么厉害。
 「因此,差不多该准备了哦死神」
 杰奎琳对背后发出声音。
 待在杰奎琳的、白与红背后的是——
 「我明白,两位。剩下的,请交给我」
 黑的军队,『死神』死神莱茵贝卡和她的部下们。鲁道夫培养大的部下,『黑』正是为了终结英雄王的必杀的一击。在使用单纯的力量突破中央后,再依靠死神的力量取下英雄王的头颅。这是不足以被称为计策的方法,却也是在现状下最有效的策略。

  ○

 「我来出手吧」
 维钦托利说着简短的话语走了出来,没有人去阻止他。
 维钦托利跨上了一匹白马。那白马也充满着神圣感。虽是年龄超过二十岁的老马,但它的躯体依旧精悍强壮,毛色华美完全感受不到岁月的痕迹。这正是一匹与维钦托利相乘的马。
 主阵出现了混乱,大概已经和敌军接触了吧。但完全没有对此感到动摇的人。因为对他们来说绝对的支柱正立于中央,没有理由会被动摇。
 「来了吗」
 维钦托利眼前的人群爆开了。
 变得浑身浴血,变得满是伤痕,尼迪卢克斯之刃终于来到了此处。『红鬼』和『白蔷薇』,不逊于传言的战力,首次在这个场所激起了波纹。
 「找到你了!英雄王!」
 马塞兰发出大声的吼叫。听到那话语,维钦托利拔出佩剑。维钦托利完全没有想到已经突入到这里的最高战力,居然没有再继续杀到自己身边。
 维钦托利的失算是——

 「嘿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杀死你杀死你杀死死死你!」


 不知道死神的存在。否,就算他知道也只会轻视那存在。
 马塞兰的大声叫喊是告知地点的信号。以那为标记,死神冲了过来。从跑动着的马上跳起,用她那非人的跳跃能力一直飞到维钦托利的身边。黑色怪物——
 「杀掉了啊啊啊啊!」
 死神莱茵贝卡。全身包裹着黑色的铠甲,手持收割对手性命的大镰。
 莱茵贝卡不以维钦托利为目标,首先斩断了他骑着的那匹马。对这出人意料的事态而反应变慢的维钦托利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爱马死去。他失去了共同驰骋于战场近二十年的爱马。
 「主啊,请救赎吾友的灵魂」
 维钦托利没有表现得情绪激昂,只是轻巧地落地站稳。反而是他周围的士兵显得惊愕并且愤怒。他们打算讨伐英雄的马的家伙而行动,但是——
 「怎么可能让你们那么做」
 杰奎琳的枪将他们两断了,在对侧的马塞兰的棍棒也打出了满地肉片。
 「全员不要靠近那家伙!会被牵连进去被杀死的!」
 陆续出现的尼迪卢克斯军,他们全部都向维钦托利以外的士兵们挑起战斗。这就是动用死神时的队伍作战。既不可能靠近会将身穿黑色铠甲以外的家伙们杀绝的死神身边,也不可能去靠近作为她猎物的人的身边。对死神的猎物出手,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态。
 「呼咻呜呜呜呜。杀杀杀杀」
 像是在发笑一般,莱茵贝卡面向了维钦托利。
 「原来如此。这就是阁下的剑吗。果然——」
 「呼咿啊!」
 莱茵贝卡流着口水,向英雄王发起了突击。那速度以及横向挥舞的大镰的力量都已经是非人的级别。将肩负阿尔卡迪亚未来的『剑鬼』和『剑骑』两人当作玩具般戏耍的怪物,果然有着异次元般的强大。
 「离神还相距甚远」
 「嘎咿!?」
 但是维钦托利简单地就接下了大镰的刀刃。刀刃相抵的两人。刀刃相抵就代表着两者势均力敌。这对死神来说还是第一次。
 「我居然是在和使用着这种丑陋的怪物的神之子作战吗」
 然后,被压制回来也是首次的经验。死神自己拉开距离,再次进行了突击。
 「杀死你!」
 维钦托利轻巧地将死神的连续攻击全部挡下。
 「不敬也要适可而止!」
 莱茵贝卡果然再次被弹开了。她应该是发现靠力量无法战胜而再次拉开了距离。
 「凭尔等是不可能对吾造成伤害的。看来,这场战争并不是试炼啊」
 在死神的面前巨星也不动摇。然——
 「血—,呃血—」
 莱茵贝卡贪婪地舔舐着大镰上附着的少量的血液。看到她的东西,维钦托利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里有着被割开的细小的伤口。虽然只是擦伤,但维钦托利负伤的这一事实就已经是一等大事。
 「在那连击中被擦到的吗」
 莱茵贝卡愉悦地挥舞着大镰,大概她还远为使出全力。不如说她终于认可了本是游玩对象的维钦托利。莱茵贝卡的眼中已经只能映出维钦托利的身影了。
 「原来如此,吾就撤回前言吧。阁下有着成为吾之试炼的可能性」
 从和斯特拉克勒斯的死斗以来,维钦托利下马战斗也已经时隔二十年了。回想起双方失去战马,在大地上剑刃相接的那日,维钦托利静静地笑了出来。
 「吾名维钦托利。死神唷,尽情挥舞力量即可。就让吾将其全部击溃吧」
 死神凄绝地嗤笑、咆哮着冲来。更加迅速、更加强大、凝聚了更大的兴趣,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了斩杀殆尽。




100 暂时的优势

 死神压制了英雄王。周围的人就算想去帮忙也被『红鬼』和『白蔷薇』、『黑』的部下们全力阻止着。就算运气好突破了他们——
 「杀、杀吖」(注:原文词尾就很奇怪,殺(ころ)りん)
 身体也会被横向切断,拉出脏器在镰刀上挥舞,立即被当做锁链投掷向维钦托利,并且死神在维钦托利闪躲时会毫不踌躇地进攻。那只是无意义地增加尸体,并且成为英雄王的阻碍。终于,他们也理解到了那个事实。
 本来就理解状况而不会靠近的尼迪卢克斯军,和终于理解了状态不再靠近的圣劳伦斯一侧。死神在他们移开后突然出现的空旷范围内,尽情地奔跑着。
 「杀啊啊啊啊!」
 压制着对手的毫无疑问是莱茵贝卡。那速度令人感受不到铠甲的重量,而那力量正是黑的厚重感本身。她的技巧也十分卓越,超越了人类的界限。
 「怪、怪物」
 死的味道充满在周围。那正是死神最令人恐怖的力量,传播死亡的恐怖。再度给予理应跨越了死亡的圣劳伦斯军以死。给他们刻入死的恐怖,当他们再次成为生时将其杀掉。
 「嘎咿!杀掉的、不够」
 死亡覆盖了世界。圣劳伦斯的支柱正摇摆着。


  ○


 鲁道夫眺望着战场。他的手上难得没有抓着胸部。好像很无聊似的在手上把玩着硬币,轻轻抛弃。看到落下的硬币,鲁道夫进一步皱起眉头。
 「结果还是没法代替我吗」
 冰冷的眼神,没有任何感情的瞳孔——
 鲁道夫啪啪地敲着手,叫来了随从。也不和「您有什么事吗」这样询问的对象对上视线,
 「传达全军」
 用冰冷的音色发出命令。
 「撤退」
 一个词,他简洁地说出了事情。
 「哈?」
 可那实在过于突兀,令随从以为自己听错了。像是对那反应感到恼火一样,鲁道夫第一次和随从对上视线。
 「你是打算让我重复第二遍吗?」
 那压倒性冰冷的态度,
 「是、是的!马上去传达!」
 令随从理解了。
 现在,鲁道夫·雷·哈斯伯格在真正的意义上心情不好。平时鲁道夫的心情虽然会剧烈波动,但并不常能看到他心情像现在这么差。随从认为在这里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就不是光失去自己的性命就能了事的。要是触怒了鲁道夫,一族老小都会被他的怒火波及到。
 「姑且,也要把『那个』回收。不过要是看起来办不到,放在那里也行」
 「会考虑传达方法」
 要是不能察觉『那个』指的是什么就无法成为鲁道夫的部下。随从为了尽快传达命令而离开这里。鲁道夫果然还是没有看他,只是俯视着并不喜欢的战场。
 「我还是稍微期待了一下啊。不过也行吧」
 鲁道夫弹起硬币。硬币正反来回变换着,落在地面后也不断地旋转着。
 「我来做就可以了吧」
 这么说着的瞬间,硬币正面向上倒下了。鲁道夫看到结果后眉头皱地更紧了,已经看不到平时那笑嘻嘻的表情。
 「真的,神大人还真是最棒的混蛋家伙呢」
 鲁道夫用脚践踏着硬币,带着无聊至极的表情俯视着世界。


  ○


 存在着违和感。派出在单打独斗中身为尼迪卢克斯最强的『死神』的作战。确实顺利进行着,这样下去感觉还可能会胜利。
 「马塞兰大人,请看主阵的方向!」
 「撤退的狼烟?在现在,这个状况吗?」
 本来应该会被当做误报而无视,但身为三贵士的『红鬼』马塞兰有着某种预感。然后那——
 「鬼!」
 同样被身为三贵士的『白蔷薇』杰奎琳感觉到了。此时马塞兰的预感终于变为了确信。在两人准备行动的那个瞬间,
 「差不多了、吗」
 维钦托利的气息变化了。
 「可恶!?陷阱吗!」
 察觉到时已经晚了。


101 摇荡的战场

 战场在,摇晃着。圣劳伦斯军的喝彩在大地上回荡。
 「杀、死。咿、嘎」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懂得分析局势的人都理解了。尼迪卢克斯军中了圈套。一切都只是为了将『死神』莱茵贝卡、三贵士、尼迪卢克斯输给仅仅一个男人的景象展现给全军,尼迪卢克斯不过是令战场气氛高昂的活祭,
 「主啊,请拯救眼前这些可悲的灵魂」
 维钦托利一边睥睨着倒下的死神一边摊开双臂回应战场上的喝彩声。英雄王的光辉逐渐增强。双方隐藏下来的全力中存在着明显的差距。死神在最初就已经撞上了墙壁。
 「杀!」
 撞上了维钦托利这一太过高大的墙壁。
 「没用的」
 死神起身突击。那攻击的威力还不逊色之前,反而进一步提升了。但是就和维钦托利的话语一样,这只是无用的挣扎。
 「咿、嘎啊」
 与其说是两人兵器相抵,不如说是死神单方面的向前推压,而英雄王一动不动的景象。不被动摇,不被推动,他有着压倒性的威容。
 「这样吾军就完成了。此次战斗,就让吾等获得完全胜利吧」
 自己创造出绝境,再亲自战胜逆境。从不安中解放的人们会迈向进一步的狂热。这事实正说明了维钦托利不仅没有破绽,反而还要进行这种演出的余裕。
 本来展开大范围包围阵,诱使敌人从中央进行突破就是维钦托利的计策。这是引出对手最强的棋子,然后将其打到来提升己方战意并让敌方丧尸战意的一石二鸟之计。这就是被誉为三大巨星中最强的男人的做法。最强的鼓舞者,英雄王维钦托利。难怪他会持续着胜利。
 「你还是第一次打输吗?」
 他连正在咆哮的死神都能悠然的对应。当然两者的力量差距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大。但是场间的空气、狂热的信仰令维钦托利变得沉重,那重量直接带到了他的剑上。
 这是背负者的强大。半世纪一直君临着的怪物并不只有单纯的强大。
 「阁下的强大太过单薄,因此无法战胜吾」
 那么多的责任和重压,正是被赋予身为王身为战士身为英雄的人的使命。这是只有一直能将其达成的人才能得到的,引来胜利的力量。这是斯特拉克勒斯和埃尔·席德也拥有的胜者的引力。这征服了时代之人才拥有的力量正是其他星和巨星之间最大的差别。
 「殺殺殺殺殺殺、杀——」
 死神不顾一切的进行着连续攻击。维钦托利将那些全部弹开,
 「结束了」
 一闪。死神的头盔被斩断了,黑色的铠甲也被严重损毁。
 鲜血喷出,莱茵贝卡摔落在地。维钦托利打算进行最后一击而挥起了剑。莱茵贝卡已然失去了意识。
 「别开玩笑了!」
 『白蔷薇』杰奎琳从维钦托利的背后进行强袭。他的枪以非常不得了的速度贯穿了维钦托利的身体。否——
 「不错的枪啊」
 一纸之隔,真的在一纸之隔的距离被躲开了。杰奎琳从马上进行流水般的连击。柔韧的枪柄使得变幻自在的攻击变得可能。然后,那些攻击全都在一纸之隔的距离被躲开了。一纸之隔,无尽遥远的一枚隔纸。
 维钦托利轻松地穿过范围应该更广的枪雨,极其自然地挥起剑柄。就在进行这动作时枪虽然也在不断进攻着,却完全没有能打中的感觉。
 「死!?」
 一瞬间,杰奎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如走马灯般流过脑中的记忆是至今和自己交手的热血男儿们。还有就是在镜中看到的自己那美丽的身姿。
 「哼嘎!」
 像是截取下那个瞬间一样,马塞兰的棍棒挥过了维钦托利的头部曾在的空间。马塞兰空挥了棍棒,维钦托利向身后瞟了一眼,光是那样马塞兰全身的汗水就喷发而出。
 「我们会再争取五秒,快去回收那母猪!」
 「快点!不然会死!」
 两人向死神的部下们『黑』发出命令。那个狼烟只传来了撤退的信号,并没有命令确保下失败后的死神的性命,那么他们既没有保住死神性命的义务也没有理由。即便如此,两人也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回收死神的命令。
 「咕,喔!?再、再不快点真的会死!」
 「动作快点!」
 连一秒都显得漫长。维钦托利尽管被夹击着,却仍然华丽地躲开攻击,并挥出了数次具有致死性的攻击。他故意没有瞄准马匹只以两位将领为目标,是因为想要他们乘坐的名马吗。要是想要斩马他从最初就能做到。他与两人就是有着那么大的差距。
 「莱茵贝卡大人!」
 『黑』立即回收了自己的主人。尽管他的动作非常利落并迅速,但对手毕竟不简单,以士气已经高涨到极致的圣罗兰斯军为对手,他们到底能否穿过敌军返回呢。虽然这个瞬间三贵士中的两人勉强阻挡着敌人,但没有人知道下一个瞬间会是怎样的情况。
 「那个死神有值得阁下们赌上性命的价值吗?」
 维钦托利一般闪躲着从马上攻来的流水般的攻击一边发问。他那余裕令两人流出了厌恶的汗水。
 「谁知道。但,并不是她比我们更有价值!」
 「让更强的活下去。只是因为这个!」
 杰奎琳华丽的枪舞。马塞兰破坏的重击。使用着这种程度的枪术,拥有着这等程度的力量,掌控着这么多军队的三贵士的两条命,比死神一人的命价值要低,两人是这么考虑的。对尼迪卢克斯的忠义将两人赶入了死地。
 「原来如此。确是良将,杀了有点可惜」
 就算这么说,维钦托利的剑也没有放缓。反而进一步加速,切开了杰奎琳的双腕。杰奎琳因疼痛而扭曲面孔,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停下枪的攻击。
 「正因如此,才必须杀了你们。全员包围阵型,就算让死神溜走也无妨。只有这两人一定要收拾掉」
 对维钦托利的号令,圣劳伦斯军以咆哮来回应。两人觉得已到此为止而放松了表情。失去了三贵士中两人这一大失态,会令神之子,『青贵子』鲁道夫·雷·哈斯伯格被寄予的期待落地吧。
 「收尾吧」
 神,会原谅那个吗。


 ○


 「喂喂,我可是有干劲了哦?凭你的运量是赢不了我的哦」(注:运气/天运的量)
 鲁道夫睥睨着世界。仰望世界的是巨星,俯视世界的是神子。
 「正是因为万中得一才会被称为神之子啊」
 鲁道夫把玩着硬币。
 神之子连命运都能扭曲。无需自觉,无需努力,只是存在于此就能不断胜利。
 因此鲁道夫才成为了哈斯伯格家的继承人。


102 震荡后的战场

 维钦托利打算结束战斗身体前屈的瞬间——大地摇晃了。
 这突如其来的事件令维钦托利的体态崩溃。其他的圣劳伦斯军、尼迪卢克斯军都忘记了狂热和绝望呆然的站立在摇荡的世界中。
 「嚓!」
 三贵士『白蔷薇』杰奎琳没有放过这个良机。尽管在这种晃动中也没有移动的爱马值得夸奖,但看破英雄王的体态崩溃的杰奎琳也干得漂亮。美丽的枪之轨迹吹飞了维钦托利。
 「要逃了哦鬼!」
 「呼哈,真是九死一生」
 没有一切踌躇的两人全力逃跑着。维钦托利受身后摆出了追击的姿势。对方虽然骑着马但在乱战中也无法迅速脱离。认为能够进行追击的英雄王开始行动。
 「不会让你去的!英雄王!」
 红与白的士兵们阻止着他。维钦托利完全不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不断地将他们斩杀。即便如此明白会死,士兵们也不断地杀来。
 「请下达命令,杰奎琳大人」
 骑着马在一旁同行的部下说到。他数次同杰奎琳一起驰骋于战场。
 「请为了我、为了尼迪卢克斯去死」
 「遵命!」
 他带着自己的部下们掉头,进行突击。而杰奎琳一眼也没看向他们继续逃跑着。背后满溢着血风,激烈吹荡着杀戮风暴。
 马塞兰的部下也同样地进行突击然后丧命。红与白的士兵们的性命轻易地凋零。经取回狂热的圣劳伦斯的士兵和维钦托利的手而凋零。
 「死也不会让人通过这里!三贵士正是我尼迪卢克斯的荣耀!」
 「好,确实好。吾剑、被阁下们的忠义所阻止了啊」
 接受那觉悟,巨星全力地以其为对手。不论是骑兵还是步兵通通杀尽,这就是『英雄王』维钦托利的真本事。他认为那正是对展现出忠义的人们应尽的礼仪,在最棒的光辉中白刃闪动着。
 美丽的忠义之花争相绽放着。


  ○


 在鲁道夫身前单膝跪着的是先前还在战斗的三贵士们。红白黑的部下们带着沉痛的表情像是围起他们一样排列着。大家都浑身是伤,已经变成了战败的气氛。
 「那么,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吗?」
 鲁道夫的声音非常冰冷。每个人都沉默着,特别是黑——
 「没有吗?不可能没有吧?来,说说看啊杰奎琳」
 前几天连视线都不去对上的鲁道夫现在正凝视着杰奎琳。杰奎琳抬起头,对那冰冷的视线动了下喉咙,然后开口了。
 「我认为,鲁道夫大人的计策,是失算」
 这边也一反前几天称呼小少爷那种轻松的口吻,他现在不可能对鲁道夫那样说话。现在的鲁道夫实在和平时那胡闹的样子相差太远。
 「嘿,会说啊」
 场间重返寂静。惹怒他了吗,杰奎琳颤抖着。
 「实话实说就行了,还真是挺有骨气的男人。成为人妖还真是浪费啊」
 鲁道夫面向杰奎琳露出了笑容。然后也将视线转向了马塞兰,
 「辛苦你们了。『红鬼』、『白蔷薇』,看来我之前过小评价了你们。还有你们的部下们。不论是或者的人,还是死去的人,都展现了超出我想象的战斗啊。就让我夸奖你们吧」
 红与白被称赞了。马塞兰和杰奎琳面面相觑。他们从没听说过鲁道夫·雷·哈斯伯格会说出这种话。光是这点,就让两人对将要发生事情感到非常恐怖。因为这个行为明显是为接下来的主题做的铺垫。
 「然后看来我对你过大评价了啊。抬起头来,无能」
 主题的,莱茵贝卡,一边颤抖着一边看向鲁道夫。
 「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就先说出来」
 对那柔和的语言中隐藏的绝对零度的冰冷感,莱茵贝卡只能用颤抖的声音说出「没有」。
 「是吗,没有吗。哼—嗯……你在小瞧我吗?」
 鲁道夫站起身,来到了莱茵贝卡身前。然后简单明了地踢向了她的脸。
 「从你身上拿走强大还会剩下什么啊,啊啊!?我在问你,死神输了后还剩下什么啊!给我回答,无能、凡人!」
 鲁道夫数次地踢向莱茵贝卡。莱茵贝卡只能甘愿咬牙承受着。就算部下们看不下去打算上前阻止,也会被莱茵贝卡的瞪视给阻止。
 「我可是期待你了的。我相信着能将一切麻烦事全都交给你,我只要享受着胸部庆典就行了。然而呢?在自己最厉害的长处上输了?那么你还有什么价值啊?喂,告诉我啊?」
 一言一语都刺痛着莱茵贝卡,她的眼中浮现出了泪水。
 「嘿,那个死神也会哭啊。啊—啊,养育失误了啊。虽然我想要死神的力量呢,但是你看,你不是难以掌控吗?所以我才教给你各种事情,明明变得能够控制了,却也因此输了,还会哭,赌在你身上的金钱和辛苦全都白费了啊。我想要的不是你而是死神啊。要不是那样谁会要你啊,对吧?」
 莱茵贝卡紧抱住鲁道夫,她不顾耻辱和面子,只是沉默地抱住他。看到那个鲁道夫的眼神变成了足以令在场的任何人颤抖的,冰冷的眼神。
 「我不需要弱小的死神,给我记在心上。总之这次我就先放过你,毕竟对手也也不简单。但是没有下次了哦,要是再有下次,我果然还是不要你了。你只要回到作为处刑人和囚人们玩耍生活就好了」
 莱茵贝卡擦去眼泪,深深地低下了头。鲁道夫看也不看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然后睥睨着全体,
 「今天的战败是我的责任。不仅是因为我的作战失败,我的玩具也失败了。因此我就谢罪吧。大家真是抱歉了」
 生来第一次对人低下了头。对着最感到震惊的是想相处最久的莱茵贝卡。其他人也不认为鲁道夫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因此全都感到惊讶。
 「嗯,果然谢罪令人不快啊,不想再做第二次了。因此从明天开始我会来指挥你们的。请多指教呢」
 场间,冻结了。
 「啊,还有,因为考虑作战太麻烦了你们就都考虑一下吧。我会从里面选出看起来不错的作战。要是进行公开征集的话会不会变得有趣啊?你怎么认为?」
 鲁道夫视线的前方是马塞兰。他注意到自己被问到,因此开口。
 「说到底,你还打算继续战斗吗?」
 马塞兰的提问是根本性的问题。首日虽然没有失去三贵士,但已经是可以被称作大败的战斗了。深入进攻的人中也大多是精锐,实际的损失是数字以上的程度。而且连作为最强战力的死神都没能赢过对方。之后想要逆转实在不可能。不论怎么想都过于无谋。
 「当然。因为不打赢的话我不是没办法回到王都吗」
 即便这样,鲁道夫也像是理所当然一样打算战胜。
 「你就当做是搭上了大船放轻松就行哦。之后就悠然自得的轻松打仗吧。不用无意义地进攻,也不用勉强进行防守,慢慢来就行呢」
 会有在那种大败之后,仍然这么轻松的责任者吗。
 「然后我们就会赢了啊。你知道我被称为什么的吧?」
 神之子,『青贵子』鲁道夫·雷·哈斯伯格。哈斯伯格家第三十位男性子嗣,并且是现在被当做『嫡子』的男人。对于知道事实如何的上位者们,没有人会轻视鲁道夫。
 「我,一次都没有输过啊」
 鲁道夫站在众人面前。平时只考虑着胸部的男人,终于开始迈入舞台。威廉、沃夫、远方的阿波罗尼亚、略迟于开始璀璨闪耀的新星们,年青一代最后的大人物行动了。
 以巨星为对手,他能否闪亮升起呢。鲁道夫的资质被测试着。



103 天灾

 那日以后,尼迪卢克斯一次都没能抓住胜利。不断重复着失败后退、失败后退,领土被一点一点的蚕食着。当然他们也有在贯彻防守,因此侵略也变得缓慢,但令人不安的进展一直持续着。
 尼迪卢克斯内部对鲁道夫的不信感越来越厉害,看到一直受到严酷待遇的莱茵贝卡,并且自己这些人也被任意驱使的『黑』在各方面上是一触即发的状态。
 结果鲁道夫完全不在意那种事,搜寻买下各地的娼妇,重复着揉胸丢弃、揉胸丢弃的行为。光看战争方面,只能看到尼迪卢克斯在大败后伤口不断变大。他们正持续着愚者的战斗。
 然而——
 「维钦托利大人,又发生了瘟疫。被感染的士兵们重复发烧、呕吐完全无法进行战斗。姑且将能看到前期症状的人们也进行隔离了」
 这已经是不知第几次的报告。在这个时期会有瘟疫蔓延是非常少见的,而且还是不断发生。维钦托利领军超过半个世纪,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以感冒的蔓延为开始,马匹遭遇破伤风,在开始出现咳嗽咳血后,接下来又是发高烧和呕吐,同时还有其他传染病…而且一个还是在南方高温多湿地区才常见的症状,在这个时期,这片土地上是非常稀奇的事情」
 圣劳伦斯军持续着不幸。尽管他们一直胜利,却也持续着比那更加厉害的不幸。不只是瘟疫和疾病,行军中还会遭遇落石,也曾被狼群袭击过。还有某个百人队长在稍高的山崖上失足滑落结果因为撞到的位置不妙而死亡的事例。
 「这是神的试炼吗?」 
 看着提心吊胆询问着的部下,维钦托利微笑着回答。
 「要是那样到时就会结束,吾等是神之使徒,神不会再给予我们比这更严苛的试炼」
 稍微有些害羞的部下从军时日尚浅。维钦托利没有子嗣,但他们之间是从幼时起就经常照顾将其当作自身的孩子来养育的关系。本来他并不是处于能和维钦托利交谈的地位,但那被默认所以才有现在的状况。
 「但也得赶快跨越这个试炼啊。你能跟上吗?西莱斯汀(セレスタン/Celestin)」
 被称为西莱斯汀的少年挺胸做出了「是!」的回答。看着他的面孔,英雄王浮现了父亲般的表情。
 多亏至今为止的养育,西莱斯汀的剑技有着卓越的技术。之后只要积攒实战经验就行。英雄王期待着他积攒起自信和经验然后接替自己的那一天。


  ○


 那天干燥的风带来了冰冷的空气,天空被深厚的乌云覆盖着完全看不见蓝天。英雄王伫立在在一束光辉都无法照入的灰暗世界中。
 战斗胜利了。今天有着攻陷一处据点的重大进展,是能看到持续着不幸的圣劳伦斯军提高士气的良日。但是对维钦托利却不同。那天是在英雄王的记忆中,从遥远的过往追溯起的最糟糕的一天。
 「恶魔的瘟疫,没想到偏偏发生了这个疾病」
 维钦托利无法接近那光是看起来就非常凄惨的尸体。知道尸体和英雄王关系的众人全都面带悲痛。因为对没有子嗣的维钦托利来说,他是维钦托利的生存意义之一。
 「安眠吧。神之仆从西莱斯汀啊。总有一天我也会去往那边,暂时等着吧」 (注:出场才过几行字啊。。。)
 说过那句话,维钦托利自己拿过火把,点燃了罹患恶魔的瘟疫的众人。
 这个世界上最被人恐惧的瘟疫,恶魔的瘟疫。因为全身长出痘痕,高死亡率,就算治愈了也会留下痕迹而被称为不治之症而被恐惧着。各国对患上这个死病的人的处置不同,但大多都是进行火葬,有时还会直接活着烧死,世界忌避着这瘟疫到了就算烧死所爱之人也要尽可能制止传播的程度。因此被称为恶魔的瘟疫。
 「这样不断的持续着瘟疫……这真的是偶然吗?」
 部下用颤抖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周围的人也在发抖。知道的人也很多吧,现在己方正在和被称为什么的东西为对手。降临在为了讨伐那人而开始行动的己方身上的众多灾厄。这真的还能被称为偶然吗——
 「是偶然吧。还是你想说尼迪卢克斯发现了操使瘟疫的技术?那么一年都不用,世界就会变为尼迪卢克斯的东西了吧」
 维钦托利的俏皮话令周围的空气放松了下来。
 「明天之后要稍微强硬的进行进攻,牺牲会变多吧。就算那样也要在入冬之前将那男人讨伐。然后吾等才首次能面对至今失去的朋友们」
 部下们的神情变化了,果然维钦托利是一流的鼓舞者。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他的一语也能重新令部下的心发奋起来。圣劳伦斯的顶梁柱,支撑象征着国家的教皇陛下的最强之剑,三大巨星中最强的男人。
 「鲁道夫·雷·哈斯伯格,应伐」
 在场中只有维钦托利理解了。那是被称为理解实在过于模糊,欠缺合理性,太过不合理的东西。尽管如此维钦托利还是理解了。造成这个状况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男人。
 神之子,『青贵子』鲁道夫·雷·哈斯伯格。被神所选中之人那不讲理的天运,甚至把疾病唤来了此地。



104 神之子

 稍微远离主营的地方设立有一个豪华的帐篷。在里面的是两个大个男人,以及一位对女性来说身形较大与两人相比又小的女性。

 三贵士正聚集在这里喝着葡萄酒。
 「根据泄露出来的情报,这次据说是恶魔的瘟疫。啊—讨厌讨厌,真恐怖。我从明天开始说不定不想和他们交战了」
 杰奎琳在口中回转酒液享受着味道。虽然是优雅的喝法,但重要的外观看起来却和优雅相差甚远。
 「在同一片土地上的我方却连瘟疫的一撇都没有,不愧是神之子、吗」
 马塞兰也是满足的表情,完全想象不到那是连一战都未胜利的将领会有的表情。
 「只是那成为首领就是这个状况,泄露出来的每一个情报都是仿佛玩笑一般的事情。这样要是还能维持住士气的话,英雄王就真的是怪物呢。但是也无法坚持到冬天吧,毕竟从瘟疫开始流行后一直是地狱」
 一次也没有靠实力获胜。当然杰奎琳和马塞兰也局部的发挥出了价值,但并不足以维钦托利的进军,而且从与英雄王主队的那次前哨战之后一次也没有交手。明明是这样却有可能胜利。对这过于不讲理的事实,在战争中活下来的人们只能嗤笑。
 「也有敌人着急的可能性,那个英雄王的话,连强行进攻也会实施的吧。要是不顾死活地攻来就麻烦了,有指定对策的必要」
 马塞兰一口气喝光葡萄酒。正是在看见曙光的时候才有绷紧神经的必要。众多的经验另马塞兰理解了那点。
 「大概,并不必要」
 轻轻地,一直未开口的三贵士,莱茵贝卡说到。
 「啊啦?是信赖吗?令人嫉妒呢」
 就算被开了玩笑,莱茵贝卡的表情也没有改变。只是平淡地开始陈述。
 「那位大人是生来的胜者。从与我相遇那时起,那位那人就已经是胜者。想要的东西、不想要的东西,所有东西都会聚集在那位大人的身边。那仿佛名为神的父亲为了儿子什么都会买给他一样。哈斯伯格家『嫡子』的地位也是其中之一」
 只要在尼迪卢克斯就曾听说过的事。二十九位继承人候补全都因为『不幸』而死绝,在鲁道夫四岁生日的那天他被决定成为继承人。然后哈斯伯格家的状况不断提升。尽管原本就是大贵族之家,但在没有做什么特别事情的情况下,转眼就爬升到了国家最高的地位上。擅自被踢落的对手们,其中还有自灭的人。
 「凌驾王室的力量也是如此。全都是从那位大人诞生后才发生的事情,在少爷成人时,估计现在的家主就会死去吧。然后少爷会做上高耸的哈斯伯格家主之位。一次也未曾失败,持续着胜利」
 一帆风顺,一次挫折也没有的人生。说不定不久前弗兰德连,是首次超出预期的事态。尽管如此也还是讨伐了两位军团长给予了额外的伤痛,并且那并不是由鲁道夫带领的战争。
 「什么都不做也会胜利,就算只有少爷一人也会胜利。只是少爷觉得麻烦而不想自己行动。我本来就是不必要的存在」
 莱茵贝卡看起来非常寂寞地低下了头,看着她的两人叹了口气。鲁道夫离开莱茵贝卡后已经过了半个月,不知是否还是被之前的叱责影响着,被交付一直低落着的莱茵贝卡的两人持续着叹息不绝的日子。
 「总之来喝吧、呐」
 「好的,我喝」
 杰奎琳还来不及阻止,莱茵贝卡就一口气饮干酒杯。看着她狼狈的身姿,两人再次叹息了。


  ○


 鲁道夫独自睥睨着世界。下界蠢动着的众多不幸,不是借用任何人的力量造成的,当然也不是自己的力量。那是来自天的赠礼。神给予了鲁道夫一切,然后这次也打算给予胜利。
 「就算是巨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啊」
 鲁道夫的眼中满是无聊的神色。在这次战争期间,他到底耐下了多少无聊呢。结果他已经厌倦了低质的胸部,最近几天都没有碰过胸部。尽管他也考虑过是否去揉莱茵贝卡部下里的女人,但提不起那个劲还是放弃了。
 「虽然我想过,这次说不定会输啊」
 鲁道夫饥渴着,他正寻找着能够填满名为无聊的空腹的对象。
 「也行吧,反正巨星总有一天会经由威廉、沃夫、新星们的手而坠落。其他还有数个有趣的人,那么我只要等着他们就行」
 鲁道夫站起,摊开双手。
 「快点爬上来啊,我无聊得快死了啊。快点来满足我哦」
 鲁道夫的脸上满是狂气。拥有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持续胜利的波澜命运的男人。尼迪卢克斯诞生出的神之子,他在等待着,能够满足自己的某物——
 鲁道夫的表情不知何时变回了柔和的表情。
 「没什么有趣的事吗」
 鲁道夫将手伸入椅子旁叠起的羊皮纸之山。那是写着从三贵士以及军团长、师团长、甚至是百人队长出募集来的作战的东西。鲁道夫随意地从里面选择策略,而那策略的内容到现在为止都完美的实施着。但英雄王以凌驾那个气势不断掠夺着——
 「嘿,这个说不定稍微有趣」
 鲁道夫看着抽中的策略,浮现出阴暗的笑容。


105 神之劫火

 圣劳伦斯军由于上次的胜利而提升了士气,并且在英雄王严苛的进攻下策略,不惧死亡的军团形成了狂热的旋涡。那气氛随着每次粉碎尼迪卢克斯而增加,每一次尼迪卢克斯军都会被绝望感所覆盖。
 圣劳伦斯军的前进速度和强大,是的之前有所余裕的杰奎琳现在也忙不过来。英雄王率领的军队的强大,以及充满至一介兵卒的霸者气息,这正是巨星之力所带来的压倒性的景象。
 「可恶,这怪物!这样下去他们就会到达主阵了!」
 按世间常识来说,马塞兰和杰奎琳已经是怪物的领域了,然而维钦托利不同。存在的等级不同,那是世界上只有三人的最强的存在。
 「主啊,光芒与我等同在」
 拔出剑进行突击,只是这个动作就令己方的士气不知尽头的更上一层,而敌人的士气则低落谷底。这已经无关强弱,不是强大能带来影响的次元。只是待在那里力量就会涌出。那就是三大巨星的引力。
 霸者所拥有的吸引胜利的力量。
 「穿过森林就就是主阵。那背后是山崖,他们不绕一大圈就无法撤退」
 不经意间尼迪卢克斯军已经被将死了。这一天要是没有被这样强硬攻击的话可能还有逃脱的闲暇,但英雄王没有天真到会给予他们那样的余裕。
 「就让我取下你那首级吧!」
 维钦托利的主队蹂躏着敌军。


  ○


 吹过了干燥的风,方向一直都是从南方而来的风,有时风向会变为西或是东,但基本没有从北侧吹来的风。因此维钦托利和他的亲信们从最初就从思考中剔除了,那进入森林后当然会有所警戒的原始策略。
 「好—,差不多该开始了!拜托烧得绚丽点!」
 在鲁道夫的指示下泼洒油。将从附近的村镇尽可能多地征收来的油倾倒一空。动植物油混合后的味道溢满了附近。
 「但是鲁道夫大人,风向」
 鲁道夫看也没看欲言又止的部下笑了起来。
 「我的命令是绝对的,敢违逆的话你们全员都是死刑!因此快点做吧!」
 风向还没有改变,仍然狂吹着从南方来的干燥的风。怎么看都没有风向改变的预兆,而且从北方来的风本就少见。
 鲁道夫看着即使被死刑威胁也踌躇着的部下叹了一口气。的确,从风向来看,这样直接点燃就和焚烧自己这些人一样。他们应该是不想迎来自焚的结果吧。
 「真是!没办法啊,你们不做的话就由我来吧,给我!」
 鲁道夫拿过火把,火把啪嚓啪嚓地发出燃烧的芳香,搔着鲁道夫的鼻腔。鲁道夫喜欢火,既华丽又帅气,而且还有用。火的伟大仅次于自己。他也有着抱有这种想法的时代。
 「好—,点火!」
 火焰沿着油迹一口气地燃烧起来。鲁道夫说着「好烫」避开了,部下们也慌忙地开始逃跑。火焰向着鲁道夫他们的方向蔓延开来。
 「呀啊啊啊啊啊,要死了了了了了了了!」
 鲁道夫背后的一人沾上火星开始烧了起来。打算帮助他的家伙身上也被点燃,周围开始骚动起来,风向仍未改变。
 「奇怪,这真的是我要死的展开?啊哈哈,好厉害!真是最棒笨的死法啊」
 鲁道夫笑了。在这个地狱中,部下们燃烧痛苦地打滚的地狱中,笑了。并不是因为他有着只有自己会幸免于难的确信,只是他觉得死也无妨。神之子因为自己放的火而死,这不是最蠢的死法吗。
 「但是,不会死的,因为我是鲁道夫·雷·哈斯伯格呢」
 鲁道夫站住不动,迫近到身前的火焰在嘲笑。
 风向,改变了。
 「来来,这是你们最喜欢的神之试炼,尽情享受吧」
 风开始从鲁道夫的背后吹来,从北方而来的风把猛火推了回去,这景象已经只能成为神迹。神让鲁道夫活着,不管发生什么都会让鲁道夫这一存在活着,并且胜利。那就是神的任性。
 「It is show time!」
 神之劫火袭向圣劳伦斯军。


  ○


 紧迫的状况令三贵士们还在为了守卫主阵而待在后方。而那个判断救了他们的命。
 「这、是什么」
 马塞兰呆然地挤出声音。燃烧着的森林不分敌我地吞噬着人群。要是没有做出保护主阵的选择的话,估计马塞兰他们也会在那里面吧。
 「是圣劳伦斯放的火?不,不可能呢。就算风向有可能,但这场战斗不需要做这种事就能胜利。快攻也非常出色。却——」
 杰奎琳的想法形成不了话语,看着这景象无话可说。火攻在各种战局里都是有效的战术之一,但是那是一旦使用方法出错就可能造成现在这种惨剧的双刃剑。像这样无差别伤害的做法,是军中绝对不被允许的禁手。
 「风向变成了北风。能造成这种巧合的只有一人」
 只有莱茵贝卡理解了造成这个惨剧的主犯。认为敌我都无所谓的人物,压倒性的自我中心的行动。放出只有自己才是世界中心这豪语的百无禁忌的怪物。
 「鲁道夫·雷·哈斯伯格」
 杰奎琳第一次从心底感受到人类的恐怖。居然有能做出这种事的人类这件事令他产生了恐惧。将一同战斗的战友都和敌人一起烧杀。他对能笑着做出那种残酷无情行为的人类感到恐怖。
 最重要的是,不只是三贵士,连作为他亲自培育的部下的莱茵贝卡都没有被告知这次的火攻。他们要是没有退下的话全员都会被烧死。这件事也非常恐怖。
 「但是,这样就是我等的胜利」
 「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吧。嘛,那样也足够了呢」
 考虑到失去的战力,尼迪卢克斯一方也和圣劳伦斯一侧没有太大差距。战争中的损耗是尼迪卢克斯这方压倒性的多,但算上数次的不幸和这次的火攻,双方差不多打平。不过怎么去看这一点是人各不同的。
 「话说回来,造成问题的鲁道夫大人在那里?」
 马塞兰提出了疑问。鲁道夫并不在主阵,杰奎琳也没看到他。
 莱茵贝卡想是想到什么一样冲了出去。
 两人没有去追,只是看着她的背影。
 「不追没问题吗?」
 「有我们去追的必要吗?啊—真是,这战争真的好累。也没有战斗的感觉,简直不能更糟心」
 「的确,完全打不动。我也知道上一代完全没出手的理由了,那个已经超越了人类」
 「这边的大将在另外的意义上也不是人哦。真是的,居然要带着这种烦闷的心情入冬吗……感觉会影响到肌肤啊」
 「安心吧白蔷薇,你的皮肤才没有那么柔弱」
 「你说什么这个混蛋鬼!」
 两人争论着,从火焰上移开视线,简直像是在逃避现实一样。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吧。这次战争,不知能否被称为战争的某物,已经超越了他们的承受能力。未曾理解也未能接受,仅仅有着结果,没有不认为那毛骨悚然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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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没有胜者的终结

 没有胜者的战场。一切都被燃烧殆尽,这里既没有胜者也没有败者。
 剩下的是两位绝对者,在绚烂燃烧的世界中只有两人君临于此。
 「呀,初次见面。『英雄王』维钦托利」
 俯视者,站在断崖之上。
 「阁下就是『青贵子』鲁道夫·雷·哈斯伯格吗,初次拜会」
 仰望者,站在断崖之下。
 「您还意外地走运啊,这周围明明是火海却能来到这里」
 「吾运气并不是太好,只是全凭实力抓住机会」
 维钦托利在火海中劈开道路一直前进道了这里。数名部下都沉入了火海。回过神来已经只剩自己一人了。即便如此他也想着一眼、至少要确认一眼而前行着,然后到达了此处。
 鲁道夫如同理所当然般没有任何伤痕,维钦托利身上则是有着数处烧伤并且满身烟灰与划痕。在天悠然俯视下界的神、从地上丑陋挣扎的人类的构图正展现在此处。
 「所以您赢不了我。因为不论您有多么强大,都没有对生存来说最重要的天运」
 维钦托利对那话语露出了浅笑。
 「可能如此,因此就让吾测试下吧」
 维钦托利架起弓。那是登堂入室的架势,从架起的瞬间就能明白,这是必中之弓,给予对手死的必杀之箭。
 「不会射中的哦。要是那能射中,我和您就不会在此处」
 距离稍微有点远,再加上对象位于上方,而且风向还是自北而来的风。这确实是难以射中的状况。尽管这样,稍微懂点武的人看到他的架势后应该会这样回答吧,「英雄王不会射偏」。
 「阁下是否为神,这是来自人的试炼」
 鲁道夫保持着淡然,他有着不会被射中的确信。
 「没用的」
 维钦托利也维持着架势不懂,他散发出令人恐怖的压力。能令与其对峙的人僵硬的英雄的压力。他只是存在在那里,人就会恐惧颤栗。
 「射了就能明白」
 风停了,声音从世界中消失。背后乱舞的火焰也远去,那里变得寂静。
 「我不相信神,只信人。这世间是人的东西」
 鲁道夫对维钦托利的话语睁大了眼。抓住那一瞬间的动摇,英雄王带着绝对的自信放出了弓箭。那带着无法令人相信是自下而上的攻击的破坏力射向了鲁道夫。缠绕英雄王的引力的箭矢,那如同被吸引般向鲁道夫——
 「所以说,要是这能打中的话我就不会无聊了啊!」
 发出肉块炸裂的声音后,鲁道夫的脸被血烟所覆盖。鲁道夫脸上带着笑容,而维钦托利的脸上——
 「啊—啊,我美丽的脸变得黏糊糊的,还很臭。啊,但是还得感谢为我而死的鸟先生呢。谢谢你陌生的鸟先生。不过我是讨厌所有鸟类的啊」
 突然出现在箭矢射线上的鹰,成为了盾令鲁道夫活了下来。真不愧是神之子,世界过度偏爱着他,他已经是非人的某物。
 「话说啊,再怎么说你也是服侍神的神之使徒,那句话不是太糟糕了吗?」
 鲁道夫脸上沾满血,高声笑着。
 「我一次也没有相信过神,不过是有在利用神吧」
 维钦托利的气息改变了。那静谧的神圣感消失,现在的笑容是凝缩了人类狰狞感的东西。是强欲的、贪欲的、饥渴的人的笑容。
 「我就承认吧,你是神之子,因此要杀死你。不杀不行。神不能出现在地上。我等相信的唯有不具身姿的虚像,必须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才行」
 「啊哈哈哈!不存在的独一无二的存在吗!不错呢,你太棒了!还以为你是个无聊的家伙没想到却不是!不愧是人,人凝缩后的存在,人之中的英雄啊!」
 「就是那样,我是『英雄王』维钦托利。领导愚蠢并脆弱的人们,保护我所爱的独一无二才是我绝对的行动原则。因此强大。对,我很强!」
 展现出本性的维钦托利,再次架起了弓。感受到那压力、那引力,鲁道夫的表情首次出现了变化。狂风乱吹,背后的火势增强到像是要烧灼维钦托利一样,大地在震荡。
 即便如此,人之王也没有动摇,那凄绝的笑容和凝缩了人性的瞳孔射杀向鲁道夫。
 「人世无需神明。去死吧,鲁道夫·雷·哈斯伯格!」
 败给那压力,鲁道夫只后退了一步。那一步令鲁道夫感到愕然。
 「我、居然?」
 放出箭矢。比刚才更快更强的箭矢,疾驰过比刚才条件更糟的世界。那是英雄王未曾展现给他人的表情,是他一直隐藏起的真是姿态。一直隐瞒起的自己的本性,那隐藏起的爱正是维钦托利的原动力。
 不需要神,需要的只有人。这世间是人的东西。
 「是吗,我——」
 鲁道夫的脸上首次出现了类似看开、放松的真正的表情。
 「鲁道夫大人!」
 突入到其间的黑风。不仅是维钦托利,连鲁道夫自己都感到惊讶。
 大镰击碎箭矢。尽管持续全力奔跑导致气息紊乱,但那瞳孔望向了位于下方的维钦托利。带着不允许、杀掉你意识的强烈的杀意支配了那里。
 「莱茵、贝卡?」
 莱茵贝卡为了能快速奔跑,只穿着最低限度的武装来到了这里。也没有带着成为死神所需要的全面甲头盔,本来应该是处于被意识影响只能使出逊于其他三贵士的实力的状态。即便如此也在翻滚着杀意的风暴,比身为死神时更强烈的——
 「竟然敢对少爷出手,我要杀了你维钦托利!」
 莱茵贝卡喘着气用低沉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对那杀意的风暴,维钦托利——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不是挺有趣的吗死神的少女唷。和之前相遇时有着云泥之别。那表情不错,实在不错。那被杀意隐藏的爱实在令人舒心,青涩未熟,因此才会打动人心」
 维钦托利大笑着。莱茵贝卡即便看到他那副模样也没有放松警惕,绝对会保护主人而全力威吓着。
 「看来会杀死阁下的不是我啊」
 维钦托利毫不犹豫地转身背向鲁道夫。莱茵贝卡打算追击而将脚迈出山崖——
 「但是,进入我的领域的话就杀」
 从维钦托利的背后放出重压,那令莱茵贝卡后退了。
 「别让我射出第三箭。只要不会危害我的国家我是不会行动的。这次只是为了测试,不过是为了推测阁下斤两的场面。认真的我……连神都能凌驾」
 那话语并不是谎言,英雄王的背影是比什么都有说服力的证据。将压在他双肩上期待与重压、国家的威信全部背负起来,连那些都能变为荣光的存在正是英雄。其中最强最优的王正是这个男人——
 「马上就要到来的骚乱的时代,不被那波澜所吞噬,确实地杀掉在你之中的神,那就是阁下真正的愿望吧?」
 鲁道夫和莱茵贝卡无法理解。在这里、否、即便纵观世界也只有维钦托利能够看穿鲁道夫的内在以及弑神之刃。那是从自身长年的经验中得出的,又或是现在仍旧继续着的某物,谁都无法明白。
 「欢迎来到人之世。再会了神之子唷,祈祷不会在战场与你相见」
 维钦托利离开了,悠然地消失在了火海中。那背影远在彼方,穷极人理的人之王,因此人们才将他称为英雄王吧。
 「……可恶,居然说得好像明白一样」
 莱茵贝卡确认英雄王离开后,马上撕碎自己的衣服,用那布料擦拭鲁道夫的脸。鲁道夫虽然看起来非常讨厌,但她装作没注意到那点擦去污迹,确认着鲁道夫是否受伤。
 「谁让你来了?」
 鲁道夫的眼神果然冰冷。莱茵贝卡紧咬口唇,
 「非常对不起」
 仍然没有停下擦拭鲁道夫脸庞的手。那令鲁道夫感到烦躁。莱茵贝卡只是完成自己命令的棋子,只是因为有超人的资质才会优待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那种东西,鲁道夫不可能有。
 「谁让你来帮我了?」
 「非常对不起」
 鲁道夫冰冷的声音刺激着莱茵贝卡的耳朵。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停下手。
 「难道你觉得我会输?觉得本人,鲁道夫·雷·哈斯伯格会输」
 「没想过,做了多余的事真是十分抱歉」
 莱茵贝卡确认过鲁道夫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后,终于停下了手。她没有看向鲁道夫眼睛的勇气。低着头,等待着主人的怒火。是做了没被命令过的事情的莱茵贝卡不对。鲁道夫最讨厌这种多管闲事。明明是明白的,全部都明白的,但莱茵贝卡还是重复着同样的过错。
 「……我累了,抱」
 莱茵贝卡听到那句话后抬起头。那里有着表情极度不愉快,却仍然是和往常一样的鲁道夫。
 「请交给我少爷!」
 莱茵贝卡高兴地笑了出来。明明只是被命令了麻烦事,绝对不是愉快的事情,但她还是高兴地笑了。
 「注意别摇晃呢,我要睡觉」
 「好的!」
 雪花抚摸着鲁道夫和莱茵贝卡的脸颊。回过神来天空上有着厚厚的云层,望向北方,地面逐渐被白色覆盖。忍耐的季节到来了。不论哪个国家都是为了生存就竭尽全力的季节,因此平稳将会来临。
 「雪,冬天来了呢少爷」
 莱茵贝卡背着鲁道夫站起身,被搭话的鲁道夫——
 「呼呜」
 迅速睡着了。莱茵贝卡露出微笑,离开了那里。
 
 冬季来临。雪覆盖了世界。不论是火焰还是瘟疫,一切都被雪埋没消失。白色掩盖着世界,鲜血、眼泪、一切都被掩盖隐没了。
 冬季来临。这是短暂的休息。


107 震撼的世界

 今年最后的战争,那结果令世界震撼。
 从结果来看进行侵略的维钦托利被赶走,防御一侧尽管也受到了相应的重创,但仍旧达成了战术目标。清算过程和被害程度的话尼迪卢克斯勉强和侵略方打成了平手,这一点世界各国也理解着。
 问题是——

「连我和斯特拉克勒斯最好也不过是打成平手,那么强大的男人……为何会和那种小鬼平分秋色!放弃领土这个战果,只留下了撤退的结果。露出这等丑态的家伙,居然和本大爷同列吗!」
 埃尔·席德·坎佩尔多激怒着。这次的结果传入他耳中时,他还以为是哪里出错了。『英雄王』和『青贵子』的一战,再怎么被称为神之子,在巨星的面前也是无力的。战争刚开始时,只是听到维钦托利的名字就已经预想到了结果。
 然而那预想被颠覆了。
「只看结果并不是战败吗。那个男人可是,连本大爷都没有赢过的家伙啊!但居然是这个结果到底怎么回事!」
 烈日的怒火非常恐怖,明明冬天就要来临却还想将自军派向圣劳伦斯,埃尔·席德这男人的心就是震荡到这个程度。激情迸发,就连自己都没能战胜的怪物,而尼迪卢克斯的年轻人却达成了挫败他的伟业。
「我们是三大巨星!就算要输给谁那对象也必须得同样是巨星,而且偏偏是那位英雄王败退,难道说这是新时代的开幕吗!」
 世界的变革比埃尔·席德的构想要更早地开始了。『骑士女王』阿波罗尼亚连战连胜来年就差不多能一统加尔尼亚。『黑狼』沃夫被桑巴特王国雇佣,讨伐了埃尔·席德的部下艾斯塔德的将军,『苛烈』德西德里奥而名声大振。再就是『白假面』即『白骑士』威廉·利维乌斯也提升战果终于成为了百人队长,并获得了直接被王授予骑士位的名誉,得到国民极大的支持。『白剑』、『苍风』等崭露头角也值得瞩目。加利亚斯的将领也开始更换新血,年轻一代逐渐增多。
 时代的潮流在逐渐加速,甚至超越了巨星的预测。
 最值得注意的就是这次的事件。『青贵子』和『英雄王』不相伯仲地争斗这一事实。只要无法得知战争的内幕,就只能依靠结果从外部来进行判断。那么既然维钦托利撤退,并且没有获得任何领土——
「时代的潮流居然在我没有参与无法知情的地方前进着……实在难以接受!」
 结果这个男人只是在愤慨没能参与那场战争。战争狂,特别是和强大的对手战斗正是埃尔·席德的期望。其实对埃尔·席德来说鲁道夫在各种意义上都是相性不好的对手(进行战斗的话估计不到数刻就会失去兴趣返回),但他也不可能知道那些,所以他只是擅自地生气擅自地暴走。
「谁都可以来和本大爷战斗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被邻近各国畏惧,最近的战场上光是他靠近就会举起白旗。艾斯塔德夸耀的巨星正处于无聊至极的状况中。

  ○

 斯特拉克勒斯大笑着,这是位笑着回应时代的速度、世界的加速的巨星。他实在为了将要来到的战争时代高兴地不可自已吧。
 这次的事件正是足以用来装饰时代开幕之年的华丽夸张的事件。英雄王半世纪以上的历史中未曾有过败北两字。尽管这次是难以被算作败北的状况,但英雄王被年轻的新星所击退也是事实。
「老夫能否征服这个潮流呢?」
 斯特拉克勒斯向自身发问,作为武人的自己不需片刻就叫喊着「当然!」,然而作为将领,作为立于上位的人的想法是不同的。自己的立足地开始动摇,年轻新星们不断地挑战着。尽管老朽却仍在全盛期,至今为止已经征服了数次和这相似的潮流。
「爷爷,我们来吃点心吧」
 奥斯特贝尔格的王,恩斯特拿着手制点心来到了斯特拉克勒斯面前。
「嘎哈哈,逐渐变为那个叫法了喏」
 恩斯特站在斯特拉克勒斯坐着的长椅前。
「要是惹您生气了我会道歉的,但是对我来说您果然是爷爷。胡子蓬蓬的、声音大、身体也大、支撑着弱小的我」
 恩斯特坐在了斯特拉克勒斯的旁边,顺便将点心摊开。
「老夫已经老了,总有一天会比你先逝去哦」
 斯特拉克勒斯拿起点心,幸福地变为了温和的视线。
「我能够……承受那个吗?」
「必须得承受下来,因为那就是作为王的使命」
 王是立于众多生与死之上的人。连斯特拉克勒斯也不例外。有王才有国家,不能弄错这点。因为这个世界不存在平等——
「至少死的时候要在我的身边,在床上啊,爷爷」
「那点无法约定啊,因为老夫可是战士」
 恩斯特悲伤地拧起脸,斯特拉克勒斯抱着他笑了。
「陛下只要爱着子民就行了,只要那样子民也会爱戴陛下的吧。约束子民会由老夫和客蒙来做」
「我明白的,因为我只能做到那点呢」
 温暖的气氛飘荡在四周。这正是恩斯特唯一拥有的最强大的武器。不论是贵族还是奴隶他都会不在意地接受。这个氛围正是恩斯特成为奥斯特贝尔格王的重要原因。
「世界开始变动了,老夫也差不多得提高自己了」
 斯特拉克勒斯笑了,自己的主人只能释放出开始崭露头角的新星中最弱的光芒,但是那光芒能够包裹治愈万人。尽管极大的光辉说不定能够有效率的操纵他人,但那有时会破坏人心,斯特拉克勒斯也属于那一种类。
 但是,如果人能赌上性命,在真正的意义上为了他人而赌上自己的性命战斗的话,那应该会成为不输任何人的最强存在吧。在那种意义上恩斯特具有成为闪耀之星的资质。之后只需有某人能够在他绽放光芒之前保护他——
(那正是老夫最后的工作啊)
 『黑金』斯特拉克勒斯作为绝对的庇护者静静地磨着尖牙。

  ○

 维钦托利站在失去身躯的部下们的墓碑前。
「维钦、你看起来挺寂寞呢」
 带着温和气氛的五十上下的女性站在他的身边,维钦托利也露出了温和的表情。两人之间的静谧感和神圣感,并不是英雄王的或是展现给鲁道夫他们的作为人之英雄的面目。有着只是如同积累着漫长年月的大树般稳静和宽阔感。
「失去了西莱斯汀,其他还有很多人,而且结果还是败退。这个惩罚不管如何我都接受」
「呵呵,要是惩罚你的话,这个国家会在一瞬间毁灭了吧?」
 因为有着维钦托利,所以这个小国也被算在七王国之中。因为英雄王不断胜利着,这个国家才能保有着国家的形态。要是那英雄王被处置了,消灭被大国环绕的一个小国连数日都不需要。圣劳伦斯不可能会去惩罚英雄王,双方早就是一莲托生的关系了。
「为什么放过了神之子呢?你明明一直都是做出决定后不会被任何意见改变的人。对手有那么厉害吗?」
 维钦托利盯着自己的手。
「不,恐怕本来能够干掉他的。当然那是个非常麻烦的对手。作为心腹的死神和我之间的实力差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大,不过还是我更厉害吧」
「那么是为何?」
「我觉得杀掉神之子的不应是人的恶面而是人的善面,那样更美妙。就像我以前被你所杀一样」
 女性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维钦托利看着她轻轻微笑了。
「哎呀是吗,是那回事吗,那么就没办法了呢」
「是呢,虽然对西莱斯汀非常抱歉,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去谢罪的吧。然后,那可能比想象来得更早」
 年龄增长,双方都在漫长年月中为这国家奉献着,然后,终结的那天正逐渐接近。要是西莱斯汀能够成长起来的话,说不定潮流的分界还会改变。
(不,靠西莱斯汀是无法改变的。他应该会被埋没在如今诞生出的新星们之中吧。他这次身死是神的宣告吗)
 圣劳伦斯没有在换血,为绝对支柱的国王和教皇太过具有魅力。特别是国王作为绝对者过长时期君临于此。时代的潮流已经无法改变,剩下的就是该如何在这潮流中生存下来。
「就算如此,我和你,也会守护你所守护的国家吧,就像这半个世纪一直做着的那样」
「别勉强呢维钦,愿神予你加护」
 自圣劳伦斯王国取回原来的版图后,一次也没有扩张过领土。就算是像这次的例外状况也没有改变。现在的大小已经是界限了,是维钦托利一人的引力能够触及的范围,要是继续扩大就会给予他国突破的缝隙并从那里崩坏国家的吧。
 维钦托利的目的是守护。作为这个国家的守护者,他还不能身死。外观看起来的年轻感就是他还有着全盛期实力的证据。只要是人类之间的战斗,他就不认为自己会输。
 最强所守护的圣劳伦斯王国。因为有这个王国作为楔子,七王国之间才能保持着平衡。尽管这次的事件令那点被动摇了,但他作为最强君临的事实也没有改变。


108 胎动的新星1

 『黑狼』沃夫在桑巴特王国边境的南方岛屿上度假。这边的气候完全没有冬季的影子,不过并没有暖和到能够下海,但也绝对不会被雪埋没,就是那样的场所。
「……尤文哦,我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状况?」
「没办法,你做过头了,但是这也不挺好么,毫无疑问你的受欢迎期来临哦」
「…………不,这有点不对吧」
 现在沃夫和尤文正被要求正座着,手也被绑在了身后,还特意在沙滩上放置了石头,而沃夫他们正坐在那上面。不仅不能动,要是动了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样。
 远处能听到「呀—呀—」的女性高音。团员们在和街上的女孩子们玩耍着。夏季的残香,褐色皮肤的女性们看起来非常健康,并且十分诱惑。只能正座着待在一边,真是种拷问。
「喂阿纳托尔,至少给我们把后面的手解开吧,好热啊」
 单手的男人半睁开眼。
「不行,这是作为雇主的副团长的命令,就算团长再怎么拜托也不可能答应你的要求」
 原尼迪卢克斯军团长,『哭枪』阿纳托尔。是位为了一点点偿还债务而成为『黑之佣兵团』成员的可怜人。在弗兰德连燃烧后,由于伤势而陷入昏睡,醒来时已经接受了圣劳伦斯王国高额费用的治疗,直接从战场离开身无一文的阿纳托尔当然无法支付,于是在沃夫全额支付了费用后他变得无处可逃,只得加入佣兵团。这全部都是沃夫的计策。
 于是各种情况下他在桑巴特和艾斯塔德的一战中,作为『黑之佣兵团』的一员获得战功,被进一步提拔了。他本人也已经放弃了返回自己国家,因为他明白就算回去也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
「而且……虽然看起来像是没有在看这边但其实全都被她看在眼里哦」
 阿纳托尔视线前方有两位女性团员和这个国家的士兵们在玩耍着。然而,偶尔那边会飞来针刺般的视线,这让身为看守的阿纳托尔也不太舒服。
「可恶!我不是只是用奖金买了女孩子吗!什么坏事都没做!和女孩子玩耍有什么错啊!我可是男人哦!」
 沃夫的哀叹没有传达给任何人。不仅是尤文连阿纳托尔在内心里也赞同他的言论,但这在拥有权力的少女前是无力的。阿纳托尔飒爽地背叛,连失去了逃走机会的尤文也受到了同样的惩罚。
「还有,她好像是顺风耳」
 从超远距离扔来的投掷小刀,画出了漂亮的弧线,精确地飞向沃夫——
「这种死因果然还是可悲」
 不管咔哒咔哒发着抖的沃夫,阿纳托尔单手持枪灵巧地将小刀弹飞。但他因此被人用非常恐怖的眼神瞪视,背后讨厌的汗水怎么都停不下来。
「嘛,她没有恶意吧。受欢迎的男人还真是辛苦啊」
「是呢。哦呀,妮卡和大小姐向这边……好像突击过来了」
「很可怕啊混|蛋!」
 因为听到了鲁道夫而活跃而兴奋起来,稍微有些放纵。结果导致了这个地狱。如果只是妮卡倒没关系,但因为各种事情而导致妮卡成分翻倍就有了现在这个状态,放纵在各种方面都是致命的。
 沃夫他们的冬天来临了。

  ○

 贝林用困惑的表情看着自己的主人。
 加尔尼亚的冬天很严峻。虽然这么说但纬度上和阿尔卡迪亚并没有太大的差距,但由于海流的关系加尔尼亚比阿尔卡迪亚要更加寒冷。再加上亚克兰德的位置是在加尔尼亚偏北的土地上,确实寒冷,虽然寒冷——
「姆—」
 浑身发着抖的吾主,『骑士女王』阿波罗尼亚。她虽然在战场上能散发出无人能比的光辉,但从过去开始就非常不适应寒冷,到了冬天就会裹起好几层自己猎得的野兽的毛皮,变成真正的家里蹲。
「难得加入公主麾下的骑士王们聚集了,您至少去露个脸如何?」
「不要嘛」
 阿波罗尼亚到了冬天连性格都会退化。这不行了啊,贝林挠着头。
「哎呀,比我听说的还要更畏寒啊」
 背后传来声音的瞬间,贝林立马拔剑挥向背后。
「我不记得给过你入室许可,沃迪根(ヴォーティガン/Vortigern)」
「给我加上‘爵士’啊小狗,你这不进行抗战就投降交出国家不配为骑士的劣犬」
 目光尖锐的两人视线相撞,双方瞬间拔出并挥剑,实力在伯仲之间。不愧是被算在十二名骑士王中的两人。杀气充满室内。
 杀意的奔流,打算斩杀对手的贝林握住了第二把剑。
 看到那个,沃迪根眯起眼。
「既然你拔出了那个我也就不能手下留情了」
「安心吧,卿全力也赢不了我」
 一触即发的杀意,在那到达顶峰的时候——
「别在我的房间里玩耍」
 女王的杀意将那些全部吹飞。那是足以令作为骑士王的两者掉下手中剑程度的杀气。大火袭来,那如同海啸般完全足以扑灭两人的战意。
 感受到两人丧失了战意,阿波罗尼亚叹了一口气看向两人。
「我会去聚餐的,但是现在稍等一会儿,等太阳再升起一点再去」
 女王用非比寻常的威圧感征服了两位骑士王。该说是然而呢还是果然呢,结果她还是没有胜过寒冷。
「……公主大人,容我说一句。太阳已经到达了最高点,不可能再升高了」
 贝林差点叹出气。
「你说、什么?」
 阿波罗尼亚愕然了,「姆姆姆」地发出呻吟,她刚打算从毛皮中出来,就因为寒冷而再次钻进去。「咕呶呶」地呻吟着——放弃了。
「没办法,下次机会再去吧」
 对她放弃的过于迅速,贝林和沃迪根都一个踉跄。还真是彻底地畏寒啊。在春夏秋那么肆意地扫荡战场的加尔尼亚的怪物,刚到冬天居然就是这幅样子。一考虑之后的事情就感到头痛。
「会、会场比这里暖和,特别是公主大人的席位离暖炉近——」
「那点你倒是先说啊!现在就去哦!」
 她维持着包裹毛皮的造型,走向自己的服装柜。然后就那样将衣服那进毛皮里,在毛皮内部开始换衣服了。那毛皮才是骑士女王冬日的住处。从那里出来就和出征是同样意义。
「走吧,贝林、沃迪根。向暖炉出阵!」
 阿波罗尼亚飒爽地脱下毛皮,从中出现了绯色的女性。如同赤色红莲般的头发顺滑地摇动着,眼睛苍蓝透彻,容貌端正地找不到任何想要变动的地方。丰满实在的双峰会令少女嫉妒不已吧。栓释了完美这一词的存在,再加上她超出常理的强大,不知神到底赋予了她何物。
「……不,是向聚餐出阵」
 阿波罗尼亚因为说错话而变得脸颊微红。贝林和沃迪根,特别是还没有看惯的新人沃迪根再一次感受到了阿波罗尼亚神赐的美丽。
(果然……美丽)
 贝林沉默地将视线移向了,沃迪根视线中潜藏的邪气。


109 胎动的新星2

 聚餐会场聚集着十位骑士王,每一位都是不弱于他人的强者。刚刚进入会场的阿波罗尼亚其人就算置于其中也额外的耀眼。
 大家都被她的美丽所吸引,只要和她战斗过就能明白,战场中的阿波罗尼亚并不是这样,虽然上一代也拥有强烈的引力,但阿波罗尼亚有着超越他的器量。
「大陆上尼迪卢克斯和圣劳伦斯刚交战过,结果大致是平手……只是尼迪卢克斯那方有奇妙的传言」
 开口说话的是圆桌上除阿波罗尼亚外唯一的女性骑士王。
「奇妙的传言是?说到底那个情报源是哪里?」
 其他的骑士王发问。
「我弟弟兴奋地发来了文书,同时也从兄长那里、送来了。双方的内容都差不多。先不论传言,英雄王被击退是事实。神之子、鲁道夫·雷·哈斯伯格是位杰出人物,这是毫无疑问的」
 骑士王听到那个「呵呵」地笑了出来,他的名字是罗恩格林(ローエングリン/Lohengrin)。是在这些人中屈指可数的实力者,是能和骑士王中的『骑士王』亚克以及『狮子侯』尤文一争高下的猛将。
「嚯,『狮子侯』吗。久违地热血沸腾起来了。说起来那个男人,是在『黑狼』沃夫手下吧。身为元骑士王居然能做出这种彻底的事。是吧,尤菲米娅(ユーフェミア/Euphemia)」
 罗恩格林向身为战友的对手的妹妹搭话,尤菲米娅看也没看他就开口了。
「那不是王,不过是走在骑士之道上,并且我们同样也选择了那个道路,归于阿波罗尼亚·奥普·亚克兰德的旗下。这里聚集了这么多的败家犬,再说骑士王这种过时名号也没有意义」
 尤菲米娅命中要害的语使得其他的骑士王们骚动起来。大家虽然都败于阿波罗尼亚,但并不代表他们舍去了自身作为王的夸耀。而尤菲米娅的意思是差不多该丢掉那自尊了。听到那句话,罗恩格林苦笑了。
「王有一人即可,确实就是那样。然后我对王是阿波罗尼亚大人这点没有异议。因为我们都同样失败了。但是,序列要如何?」
 年轻的骑士王的发言令场间骚动。
 再次飞出了火种。人数是决定的,然而他们作为手足的序列并没有决定。这里有十人,到底谁会被分予怎样的地位,应该没有人不会在意这点吧。
「序列不是决定好的吗,按照原本国家的大小就好」
 沃迪根的发言引来先前散播火种的男人的视线。
「就是说比我还弱的卿想要站在我头上没错吧?」
 沃迪根站起来。放出话的男人无视他继续咀嚼着鱼肉刺身,这令沃迪根感到恼火。
「梅德拉特爵士(メドラウト/Medraut),作为骑士我要向你提出决斗」 (注:圆桌骑士莫德雷德别名)
「那太好了,能空出一个位置」
 小个的梅德拉特和大个的沃迪根对峙着,空气一触即发。谁也没有阻止他们,都微笑着在旁观。
「取下面具小鬼。机会难得,让我看见你的长相然后去死吧」
「我拒绝,会死 是卿」
 梅德拉特带着面具,只能看见剪短的金发在摇曳。
「又是阁下吗,沃迪根。卿的火气太大,梅德拉特也收起剑。会被人知道你们的深浅哦」
 发出忠告的是其中最年长的男人,『铁骑士』佩里诺尔(ペリノア/Pellinore)。在众多年轻英才中有着长年经验的佩里诺尔有着很高的评价,被佩里诺尔劝说,两人也只得坐回椅子。
「然后阿波罗尼亚大人,有从您父亲那收到信件吗?」
 阿波罗尼亚笑着回应了佩里诺尔的问题,像是对先前的纠纷没有任何兴趣一样。
「前几天父亲的鹰送来了信件。内容说他现在滞留在阿尔卡迪亚,参观了『白假面』威廉·利维乌斯的晋升仪式,还写了父亲的败于他人的事情」
 圆桌骚动起来,佩里诺尔瞪大大眼睛。
「阿尔卡迪亚好像非常有趣哦。以父亲的眼光来看,白假面的综合能力据说能和我匹敌。虽然父亲也提到了击败他的对手不可能出现在战场上,但也不知道那到底会怎样」
 阿波罗尼亚真的很高兴似得抱着信件。
「白假面,不,现在阿尔卡迪亚好像将他称为白骑士。现在我的兴趣在那个男人身上。能感受到远方的存在,我和威廉·利维乌斯被命运连结着!」
 贝林对阿波罗尼亚的热情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啊啊,好像快点前往大陆。想要立即度过大海,去往威廉·利维乌斯的身前,然后……进行血洗的战斗!想要赌上我的一切进行厮杀!感觉在那个时候,我才首次能完全倾吐出胸中寄宿的热情」
 对阿波罗尼亚来说劲敌才是意中人,大陆上有着众多的劲敌。不知为何她非常在意其中的威廉,这难道是恋爱吗。那么就不得不厮杀,这就是阿波罗尼亚的道理。
「我也收到了,我的兄长,尤文所侍奉的『黑狼』沃夫讨伐了埃尔·席德心腹中的一人的报告」
 阿波罗尼亚对尤菲米娅的报告来嗯嗯地点着头。
「呜姆,我也喜欢沃夫哦,一定能有场好战斗。那么正要尽早横渡大陆才可。想要在明年得到桥头堡(前线据点)。贝林爵士!」
「哈!」
 贝林摊开了事先准备好的羊皮纸,上面写着行程,对那满是战争的预定,一众只有露出苦笑。在场的全员都可以说是喜欢战争,然而在他们之中,阿波罗尼亚果然还是过于偏执地热爱着战争。甚至令人以为她已经疯狂。
「年初,冰雪融化后立马去攻陷最后的骑士王」
「特里斯坦爵士(トリストラム/Tristram),留下的是最后并且最强的骑士呢。那是身为『骑士王』亚克的怀刀(心腹)三骑士中的一人。『太阳骑士』和『湖之骑士』两位和亚克一起共同离开了加尔尼亚,仅剩下『弓骑士』在加尔尼亚建国。那位人物,并不普通」
 贝林的话语令阿波罗尼亚浮现出大大的笑容。
「无法战胜他就算离开了加尔尼亚也没有意义。来年世界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我必须及时赶上大流。打倒『弓骑士』,然后马上渡海。要是无法做到就说明我不过是那种程度,我会干脆地斩下这个头颅,加尔尼亚就让你们去争夺吧」
 阿波罗尼亚做出了宣言,这话语中没有谎言,在场全员都理解那一点。然后全员都直感到了,事情会和『骑士女王』的宣言一般发展。
「还有,序列就全员通过战斗来决定,强者立于上方」
 坐着圆桌边的全员点头,强者位于上方,这是简单明了最能让人信服的方法。
「当然我也会参加。为王者,必须得是最强」
 没可能打赢阿波罗尼亚,要是能战胜,就不会有现在这个状况。定下了平定加尔尼亚的目标,剩下的就是等待年初的到来。
「话说回来,这怎么回事,这个房间是不是有点冷?」
「没有吧?并没有觉得冷」
 冬天快点结束。阿波罗尼亚真切地许愿着那点。
 然而冬天才刚刚开始。

  ○

 鲁道夫认真的揉着胸部,大胸部、小胸部,他被王都高品质的胸部包围着,鲁道夫止不住喜悦。他想要世界被胸部填满,希望这个世界就是胸部。
「少爷您父亲……没有在听呢」
 就算被王所传唤,现在的鲁道夫也不会动。难得和巨星打成平手得到的通往王都的道路,也就是通往好胸部的道路,那才是鲁道夫的目的地。
 全部是胸部,一即为胸部,森罗万象正是胸部。


110 胎动的新星3

 威廉是通过安塞姆的报告知道英雄王和青贵子的战斗。最初安塞姆还担心会不会对威廉造成太大的刺激而犹豫是否要进行报告,但威廉那听过报告后过于平静的态度反而令他不安了。
 在克卢格家的别屋里——
「是吗」
 威廉只是了这句话,就将目光移向了手中的资料。
「您只有这反应吗?」
 安塞姆对威廉淡薄的反应做出确认。和三大巨星之一打成平手,从防御战来看也可以说是惨胜。这是以现在进行时动摇着世界的话题。安塞姆还以为威廉不可能没有兴趣。
「那我反问你,因为那件事我的行动会有变化吗?因为同世代的人在努力所以我也奋起更加努力就好了吗?」
 安塞姆语塞了。
「尼迪卢克斯和圣劳伦斯的战争给我造成的影响在未来,我的力量还没有到那个程度。现在我需要语气战斗的不是遥远外国的人类,而是近处的人类吧?」
 威廉视线不离资料说着话。
「非常对不起,是我思考不足」
「没关系,只是要一直谨记优先顺序。在该做的时候做该做的事。现在我需要记在脑中的是你做的这份资料」
 威廉看着自己手中的羊皮纸,和桌面上放着的一叠羊皮纸束。那些都是安塞姆自己制作的资料,其中有亲自调查的东西,也有使用各种手段让人调查到的东西。
 这些文件是整理了安塞姆和弗拉德的交友关系,以及从那派生出来的各种联系。特别弗拉德的交友关系广泛,其中有很多使用女儿得到的有较大利用价值的亲戚关系。将那些人物的名字、喜好以及各种事情好好地记在自己脑中。然后——
「今年冬天要变得繁忙了。难得获得了骑士位,不可能不去利用弗拉德他们」
 威廉撩起头发。
「战争只有胜负,重点就是赢了就行。但政治这东西稍微有些复杂。判断胜负的标准、划分是暧昧困难的。是选择实际利益,还是选择与人的联系,是选择短期利益,还是长期利益,政治包含了各种重要因素」
 威廉这么说着,视线仍然没有离开资料。一刻也不浪费,他是打算将资料上的一切存入脑中。他只是将必要的事情变得必要。能将这些全部记住的人已经不算是常人。
「所以我要做的事实质也很单纯。根本上,就是要被人喜欢。给那家伙好的印象,在我拥有力量的时候他就会自然变为己方。因此与人直接见面是非常重要的。这在政治和商业上都是一样到的。不论是敌方还是友方,还是两边都不是的人,让他们对自己抱有好感并没有坏处」
 因此威廉不会懈怠地进行让人喜欢的努力。人不会忽视自己熟知的东西,应该没有知晓事情而感到不快的家伙吧。也没有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而感到不快的家伙吧。与人直接的关系就在积攒起那些细节的前方。
 要是想被人喜欢,总之就是要给予。这是攻略对人关系时最便捷的手段。
 威廉从资料上抬起脸,和安塞姆对上视线。
「在这个冬天增加人际联系。无法现在立刻用实际利益缔结起关系也无妨。零和一之间是云泥之差。首先要得到一」
 威廉·利维乌斯没有动摇,只是做出该做的事。以长期的视野来推进事物。在只是等待着这个冬天过去的众多人中,只有这个男人打算在世界停滞的冬天内积极地周旋。
「还有威廉大人的百人队,您打算怎么组建呢?必要的话要我聚集起克卢格相关的人吗」
 这也是一个重要事项。基尔伯特和安塞姆是名家出身果然有着家族相关的优秀人才。就算不是非常有名在家族出身,至少也能聚集能够组成接近十人队数量的优秀人才吧。
「不,机会难得从零组建也是个乐趣。就连弗兰克和伊格纳兹都在经历数次胜战后变为了可用之才。连卡尔都在积攒起那么多经验后开花了」
 听到卡尔名字的瞬间,安塞姆的表情稍微变得阴暗。
「那部分的投资我总会做的,但,现阶段还没有那个必要性」
「但不是周围聚集起优秀人才后才能变为常胜之军吗?」
 威廉稍微在武的方面变得有些敷衍。安塞姆最近有那种感觉。白假面即白骑士的原点多人是武、是战争。要是在这方面失败,一切的基底都会崩溃。
「哼,我会输、吗」
 威廉浮现出笑容。那是浅笑,他的目光注视着远方。
「在战争中胜利是那么难的事情吗?」
 安塞姆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知道这寒气,这是和等级远在自己之上的对手战斗时的感觉。有名的将军们,还有以前交过手的尤文,是和他们战斗时都曾感受过的寒气。然而,现在这个寒气比那些更要深沉、更加冰冷。
「知晓古今中外的历史,以自己的方法吸收活用。抢先掌握情报,选择对对手有效的战术。知识和实践,到底是否有一切完全后还无法战胜的对手呢」
 寒气加深了。
「我不认为自己现阶段能够战胜巨星。因为,我胜利的数量还不够。胜利会催生出下一个胜利,胜利会给人带去光辉。寄宿在胜者身上的美丽,那才是将军的重量。那么只要取胜就好。只要不断胜利到谁都不会怀疑我的胜利就好。那时,巨星已经不存在于此地了吧」
 安塞姆有种恍惚差点勃起的感觉。用自身矮小的计秤去测量威廉本身就是不敬之极的行为。两人所看到的未来太过不同,所看着的景色也非常不同。威廉的景色已经已经看见未来的本质了。
「我当然会为了胜利为做到最好。为此也考虑着该如何行动。能聚起强大集群的,不一定是强大的人。比起百位英杰,我更优先选择对我忠诚的百名弱兵。安心吧安塞姆。胜利是当然的,持续胜利才是我的『道』」
 安塞姆颤抖着。己主英道,那里没有动摇也没有迷茫,那么只要笔直前进就好。因为那前方有着被约定好的胜利。
「明天以后一刻都不要浪费。胜负在来年春天,这个冬天决定了那是能做到怎样的行动」
 威廉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安塞姆只不住自己的颤抖。果然自己的主人和其他世间大众有着巨大的差异。那天窥见的本性,美丽的月之兽,光是那一角都非常美妙。比令安塞姆敬佩的那时——
(更加美丽、更加强大。……啊啊,止不住爱意—!)
 爬升到更高处的怪物。然后安塞姆确信着能够跟上他的只有自己一人。卡尔这一碍事者已经不再主人的身旁。主人的右腕只有自己,那确信正是安塞姆的原动力——
「只是,失去了难得培育好的卡尔真是痛失啊」
 一抖,安塞姆的身体轻轻地弹了一下,颤抖止住了。
「奥斯特瓦尔德的少爷做得也真是干脆。这就是那时的交换条件吗。特意给讨厌的我建议然后将卡尔带离我的身边吗。居然那么想要么。自己欠缺着什么,而能够添补那个的碎片又是什么,他不是挺清楚吗」
 威廉手上的羊皮纸的内容是,从下次战争开始适用的军队编程表。看着那里写着的人员配置,威廉露出了微笑。
「现在不是光看着外部的时候,离自己最近的竞争对手,说不定才是最麻烦的」
 威廉笑着。安塞姆不去看他,使劲挠着自己的手臂。嘎哩,渗出血液,那样貌——


111 卡尔和希尔达

 希尔达作为提案人,和最好的朋友鲁特加尔德顺便还有卡尔,这和往常一样的三人组合去阿尔卡迪亚郊外进行名为狩猎冬眠前的熊的郊游。他们也没有遭遇熊,点起篝火一起吃了鲁特加尔德做的料理。在他们正在吃饭时,有快马给三人送来了信件,卡尔和希尔达看过信件内容后——
「「哈?」」
 卡尔看着内容发呆,旁边同样看了羊皮纸内容的希尔达也哑然了。只有在盛添料理的鲁特加尔德没有被事态影响,和往常一样。
「为、什么你,男爵家的、而且还是没有任何门路的你,爱哭鬼的卡尔会被编入到阿尔卡迪亚第一军里啊!」
 希尔达轻轻地踢飞了还在发呆的卡尔。卡尔在地上滚了几圈。
「任命卡尔·冯·泰勒上级百人队长为,阿尔卡迪亚第一军,基尔伯特·冯·奥斯瓦尔德师团长的副将。好厉害呢,卡尔兄长大人」
 鲁特加尔德看着纸张说出的话语令希尔达扭曲了脸庞。
「那个可恶的二少爷!居然偏偏盯上了卡尔。确实卡尔、稍微、少许变好了一点,但也还没有到能在第一军干下去那么机智、机灵。他就那么想削弱竞争对手的力量吗!?」
 希尔达愤慨着。本来这应该是高兴的事。找遍阿尔卡迪亚全国应该也没有相信,各军团直接没有差距,这种漂亮话的笨蛋吧。第一军和其他两军进有着明确的差距,那差距要求着所属于第一军的人有着和其相符的能力。希尔达不认为卡尔能承受第一军内的竞争。
「卡尔」
 卡尔吓了一跳取回了意识,那声调代表着希尔达现在很认真。这时要是还表面的吊儿郎当就会被希尔达的铁拳打飞。过去,卡尔说出打算参军的时候她也用了同样的声调劝告,并使劲打飞了倔强不让步的卡尔。
「把移动到第一军这件事辞退掉」
「那、那做不到啊。靠我的权限不是根本无法影响人事移动吗」
「我拜托父亲让你加入第三军,来这边说不定更能活用你的才能,最主要的是我能保护你」
 希尔达没有看着卡尔,她没有看见卡尔现在是怎样一个表情。
 那时也是跟卡尔说要参军就至少加入第三军,我会保护你。她的提议虽然让卡尔很高兴,但是——
「你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让鲁特悲伤。要是你死了鲁特肯定也会有那么一点悲伤的吧,所以我为了自己的好友——」
「抱歉,我是不会辞退的,我会在第一军努力的」
 希尔达僵住了,然后脸庞以可见的速度变红。
「你、真是个笨蛋,你以为我对你有多么!」
 握紧拳头,希尔达转向卡尔的方向。只要那样做,卡尔总是会向后面逃开,然后自己追上他让他听从自己的话。例外只有一次,就是那个时候。
 然后现在再次——
「你的心情让我很高兴,但是你误会了」
 没有后退,和那时一样。并且他比那时更强,和那时相比有了变化。卡尔获得了说出自己想法的勇气。
 因此——
 卡尔前进了。明明希尔达握紧了拳头,表现着自己的愤怒,但卡尔还是前进了。
「我不想被你保护,我想要保护你」
 卡尔的发言令希尔达的脸在别的意义上出现了红潮。准备好的拳头失去了目标,垂了下来。
「确实我很弱,还没有强到足以保护你。所以,我灰变强的。比现在更加努力,总有一天强到能被你认可的程度」
 不经意,希尔达注意到了自己和卡尔之间的身高差替换了,卡尔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长高了。对于知道过去的卡尔的希尔达来说,那是难以置信的事情,也是不想相信的事情。
 两人不期变成了互相注视的情况,卡尔脸色泛红了。
「啊、诶、额,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那么再见!」
 卡尔好像稍微感到害羞,骑上马离开了这里。看来他还没有再进一步的勇气。
 两人被留下了。
「就算希尔达不紧逼,卡尔兄长大人也不会离开你的。你已经没有强行捆住他的必要了,因为兄长大人也是男人啊」
 希尔达用绝对不会让卡尔他们看到的表情看着鲁特加尔德。
「区区卡尔……还真是嚣张」
 作为好友的鲁特加尔德温柔地抱住了带着看起来高兴并且复杂的表情的希尔达。时间在流逝,两人已经不再是少年少女。卡尔也不再是胆小鬼,希尔达差不多必须得决定自己的前路了。
「呐,你觉得卡尔是怎么看我的?」
 希尔达弱弱地提问。鲁特加尔德微笑着、
「我觉得他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喜欢你,我从之前就一直这么告诉你的」
 很高兴似的抱住了希尔达。一直以来真的没有自信的其实是希尔达,她对总是笑呵呵的卡尔的想法感到不安。不管是强大还是不讲理的暴力,全都不是她的本意。
 鲁特加尔德一直支撑着太过笨拙的好友。周围和卡尔都误会了,希尔达的精神并没有那么强大,她只是一位要是没有唯一能够吐露真心的好友就会被自己的不安所压垮的柔弱少女。
 卡尔移动到第一军,这会让两人的关系发生些许变化。时代的潮流正在逼近,不论是卡尔还是希尔达,都不可能继续保持着现状。时代前进时代巡访,他们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呢,现在没有人会知道。


112 艾因哈尔特

 威廉在一月之内就与数十人、数百人有过了面识。事前进行过充分调查准备礼物、提出引起对方兴趣的话题的访问,虽然仍有些例外,但大都获得了好评。威廉如同文官一样的行为不被武官所看好,但因为难得有武官会四处走访因而提高了文官间的评价。
 当然威廉不只进行了这种政治方面的行动,他同样作为商人拜访了各种人。在寻找代替药品 新商品的同时,威廉对其他商业话题也有着很深的兴趣,获得了数个足以投入实用的消息。
 在积极进行行动的同时,威廉也没有忘记向令自己能够进行这种访问的弗拉德打招呼。每次拜访时他一边对维多利亚的攻势感到烦恼,一边将攻势的情景展现给其父弗拉德看,这也是表现出关系加深的好机会。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这是最耗费精力的事情。
 威廉的行动被多数人投以奇异的目光,周围的反应也各不相同。但这奇特的行动不仅令人对威廉更有兴趣,在提升名气上还有着显著的效果。
 就连远离世事的古老贵族之间都传开了白骑士的名号。已经没有不知道『白骑士』威廉·利维乌斯的人了。尽管非常缓慢,但威廉在阿尔卡迪亚的影响力正确实的增加着。
 然后时间在眨眼间流逝,阿尔卡迪亚首都阿尔卡斯被纯白的积雪所覆盖。人们变得不再外出,没有完备住家的贫民阶层大多被饿死。白色怪物在停止的世界中奔跑着。

  ○

 威廉久违地在泰勒家中度过白天。要说为何威廉在与卡尔别属不同军团后仍然受泰勒家照顾,那是因为卡尔本人的强烈希望,以及每日每夜完成训练后都被鲁特加尔德抓住袖子,工作时泰勒男爵也面带笑容地说着「不需要着急」一直至今。
 明天之后的预定已经定好,威廉也已熟记完将要会面的人的兴趣嗜好。老实说他现在处于很有闲暇的状况。
「…………」
 威廉读着书,这是每天每天都在忙碌中度过时为了打发偶得的闲余而养成的习惯。悄悄在药品的运送中混入的自己想读的书也已经攒起一定数量,因此打算在今天将他们消化。
 冷天也不好在自己房间里读书,因此威廉在有着大暖炉的客厅中啃着书本。鲁特加尔德坐在稍远处的椅子上,一点一点地织着绢物。
 在流淌着这样缓和时间白天的客厅中,
「嗯?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艾因哈尔特突然出现了。对于看见了不怎么从自己房间中走出的艾因哈尔特的脸,不只是威廉和身为家人的鲁特加尔德,连作为女仆长的老婆婆都表现了些许惊讶。看到这景象,艾因哈尔特露出了些许苦笑。
「我只是来去下暖,这边的暖炉更大也没有漏风」
 艾因哈尔特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威廉身边。
 不经意,艾因哈尔特将目光移向了威廉正在阅读的书本上。
「……是旧艾斯塔德文字吗,你能看懂吗?」
 威廉用惊讶的表情望向艾因哈尔特。他是对艾因哈尔特对自己露出兴趣并且拥有这个文字相关知识而感到惊讶。
「这本书是加尔尼亚战历,是在不理解字义的情况下照搬多种文献的书。因为那边国家的更新换代非常频繁,就算是加尔尼亚人也无法全部看懂吧。这本是凯洛斯的书吗。是古文书,我也看不懂」
 艾因哈尔特兴趣浓厚地看着书山,时而身手取过一本进行翻阅,发出沉思感叹的声音。然后放下书本,望向威廉。
「你全部都能看懂吗?」
「不,也有一部分书完全看不懂」
「反过来说就是大致都能看懂吗,真是了不起的知识量」
 威廉对艾因哈尔特的赞赏只能回以苦笑。不能令对方察觉这些知识的来源,就算是遥远过往的事情,说不定也有什么人还记得。内心恼悔着在这读书是个错误的选择。
「你能书写阿尔卡迪亚的文字吗?」
「是的,能够正常书写」
 这方面说谎也没有用,毕竟已经给罗兰写过数通文件,而且给卡尔提出的作业也是用阿尔卡迪亚文字写的。
「也就是说你能进行翻译吗。嗯……我有几本晦涩的书本,你能帮我进行翻译吗?当然也会支付报酬」
 威廉稍微思考了一下。翻译书本不仅有风险,也不觉得翻译所需花费的时间和报酬能够对等。威廉通过商会赚取的金钱和现在积极会面的人至今将要带来的利益都有着千金不换的价值。他不觉得现在没有在正式工作的艾因哈尔特能够付出与那些相提并论的金额。
 艾因哈尔特看着威廉沉默的身影,露出了笑容。
「别用太小瞧我了。毕竟我也是原商人,理解占用你时间的意义,会好好提供相符的报酬的」
「不,我并没有小瞧你」
「你那么慌张地否定反而会令人猜测。而且你想法并没有错,现在我并没有储蓄的金钱,不可能用金钱来支付报酬」
 威廉的表情变化了,艾因哈尔特没有看漏那个瞬间。威廉理解的很快,也不难想到父亲罗兰重用他的理由。用钱以外的东西支付,他首次对那个条件表现出兴趣。艾因哈尔特理解到他已经成长到了那个地步,因此才会打出自己所持有的手牌——
「你应该也隐约知道我当过商人吧,我会把其中和译本对等有趣的人脉介绍给你,能够将其转换成金钱,或是就那样浪费掉都是凭你自己。怎么发现出价值也是靠你自己,如何?」
 泰勒家的长男,但他现在并没有被当做继承人,本人也完全没有那个意向。该如何评价这种任务呢,一般人估计连看都不会看吧,因为那种程度的人物所能拥有的人脉想也能猜到,但是——
「……我打算接受」
 威廉接受了那个提议。虽然并没有什么确信,但他对提出这个交易的艾因哈尔特涌出了兴趣也是事实。并不是金钱,而是介绍能够带来金钱的人脉。威廉并不知道其他能够堂堂提出这种提案的人物。太好了,那么首先拜托你翻译这本书」
 艾因哈尔特手上拿着的是属于威廉的凯洛斯的书籍。其中记载着几乎灭亡的凯洛斯人民残留的历史和文化,以及存在其中的各种失传的技术。这不是能简单获得的东西。因为那些都被对那些事情完全不感兴趣的艾斯塔德史上最疯狂的王、『狂王』坎德拉里奥(カンデラリオ/Candelario)所毁灭。残存的文献稀少价值高昂。
「期限是?」
「没有要求,你在闲暇时翻译就行了,翻译完后我会支付报酬」
 艾因哈尔特留下这句话后返回自己的房间。结果他也没有取暖,只是对威廉提出了翻译书籍的委托。刚才他到底是为何从房间内出来的呢,真的只是想暖和一下吗,又或是一时兴起呢,威廉并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意图。
 说到底也不知道这个交易到底有没有价值,翻译书本并不是简单的工作。威廉对在不明白到底能否带来对等价值的情况下耗费贵重的时间感到担忧,但同时——
「我认为那是正确选择」
 威廉转向传来声音的方向。
「艾因哈尔特兄长大人在商会中被称为邪道,被认为无法和父亲以及商会的方针并存。但是,赚到最多钱的却是艾因哈尔特兄长大人,比谁都要多,甚至凌驾了父亲」
 鲁特加尔德的话语令刚才模糊的预感变为了无形的确信。现在威廉在泰勒家旗下商会中也只属于中偏上流。尽管在短时间内能成长到这个地步非常厉害,但向上看去威廉仍然是在离终点遥远的的路途中。而能获得的是曾经到达顶点的男人介绍的人脉,威廉突然对那涌起了兴趣。
 威廉拿着书本站起,今天是假日。那么就在今天,就必须在现在开始工作,因为时间是有限的。
「还有,房间内应该会很寒冷,请披上这个」
 鲁特加尔德将刚刚织好的毛线外套递给威廉。「谢谢」威廉说着谢辞离开了客厅。这个家中还有未曾攻陷的对手,而且对方说不定意外的优秀。
 因此,足以成为掠夺对象。威廉止不住地溢出笑容。


113 创意的天才

 威廉取消了数个预定,以令艾因哈尔特惊讶的速度完成了书籍翻译。这对威廉来说是熟门熟路的作业,在他还是阿尔的时候最先获得的『力量』就是知识。而书籍正是最容易获得知识的东西。想要获得知识最快的方法就是沉浸于书本之中,因此阿尔敲响了诺尔曼书店的大门。
 那时的力量被活用在这里。
「喂喂,这里可不是需要穿得那么正式的场所」
 艾因哈尔特只是在平常的衣服外披上了大衣,那大衣虽然看起来是高级品但样式却十分普通。与他相反,威廉是一身贵族装扮。只看服装就算认返他们的立场也不奇怪。
「因为我并不知道今天要去哪里」
「……嗯,是这样啊。我稍微误解你了」
 艾因哈尔特挠了挠头。
「今天去的地方是某富商家三儿子被隔离的地方,他既不是贵族也不是商人。我不是说过只是以兴趣为生的人吗」
 威廉面具内的眼睛瞪大,虽然没觉得被骗但期待值确实下降了。艾因哈尔特察觉到那一点而叹了口气。
「我并不知道你做出了什么想象,但介绍已经有事业有成的人给你,你又能办到什么?你有足以加入现存买卖的『力量』吗?」
 威廉哑口无言,艾因哈尔特继续说着。
「你现在经营的药品买卖在这阿尔卡斯中只是间隙(利基)产业。进一步说就是里社会所管理的,并不是表侧的人能够接触的领域。因此你才能在这领域胜利。但是,你这始终只是压制了间隙。现在的你并没有能够在表侧、即既得利益中侵占一角的力量」
 威廉无话可说,他就算想要扩展事业,也一直没有扩展的理由就是这一点。结果,威廉的商会还是很弱,威廉自己作为商人的『力量』也还不足。
「纵使成功侵蚀了对手的领域,下次你的领域就会被侵蚀。商业上防守比进攻更难,要是富商认真想要击溃你,不顾他人看法进攻过来的话,就连掌控了里侧的你也会被简单消灭」
 威廉背后流下了冷汗,不知为何艾因哈尔特知道威廉和夜之王国的关系。尽管他应该并不知道详情,但应该知晓到了某个程度。基本和自己没有来往的艾因哈尔特知道这关系的事实令威廉背后冒出汗水。
「现在你没有侵蚀既得利益的力量,而且也没有那个闲暇吧?」
 没错,结果威廉本质还是武官。不管威廉多么努力,到了春天他还是需要赶赴战场。春夏秋季他能待在阿尔卡斯的时间很短。
「因此你才征服了间隙,并且造出了价值。不过,现在就先老实跟过来吧。你要是看不入眼,也不用继续帮我翻译书本。一天左右的佣金我还是付得出来,然后交易就结束了」
 艾因哈尔特说完后将视线从威廉身上移开,就那样不断向前走去。虽然道路较宽,但只有一部分铲开了积雪。艾因哈尔特毫不在意地前进着,威廉也暂且切换心情跟着艾因哈尔特前进。
 今天这一天是否有价值呢,能否生出价值呢。这是决定艾因哈尔特和威廉之间关系的一天。

  ○

 那是一间充满钢铁气味的房间。充满着铁与烟,以及热。
(这是什么?)
 威廉眼前整齐排列着不可思议的武器。连那能否被称为武器都不确定,有的弯曲有的弯折样式扭曲,全部都很独特。然后其中大多都是——
(没、没用)
 完全没有实用性的垃圾。
 这个房间的主人正和艾因哈尔特谈着话。与其说是关系良好地进行着谈话,不如说是家主单方面地在不断讲话,而艾因哈尔特则笑呵呵地听着。
(他到底打算干什么。再怎么说也太不靠谱,应该是打算创造新式武器吧,但全都是在考虑实用性前连是否能够使用都不一定的奇怪物件。就算让我从这种东西里发现价值也很难啊)
 无价值。在威廉脑中已经将这次的交易画上了句号。
「我来介绍一下吧,埃卡特(エッカルト/Eckart)阁下他是威廉·利维乌斯」
 艾因哈尔特将话题移到了自己身上,威廉和被称为埃卡特的男人交错了视线。埃卡特走到了威廉的身边,在极近处用舔舐般的视线盯着威廉,将身体从脚尖看到后脑,当然他的身高不足因此实在看不到头顶处。在威廉这么想的时候,他将威廉的头部拉低连头顶都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这、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那实在是个行为无礼至极的男人。接着他又开始闻威廉的味道。
「威廉·利维乌斯,白假面,白骑士,嗯。不错的味道。铁的味道,血的味道,还有些许不错的香薰味。身体也结实紧致,全身非常理想。尽管根基贫弱却也能提升到这个地步吗。嗯,美丽的白呢」
 他一下一下嗅着味道,然后舔了一下威廉的脖子。
「等、住手!?」
 威廉忍受不住便和他拉开了距离。看着这状况的艾因哈尔特在一旁微笑着。而当事人埃卡特则不管不顾在嘴中回味着威廉的味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类」
 埃卡特出神思考着,然后把乱七八糟散乱在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开,摊开一张羊皮纸开始在上面写着什么。
「你打算、干什么?」
 威廉话语外包含着无法隐藏的愤怒询问到。今天取消预定的对象虽然不是非常有权力的人,但也不是能够无视的对象。他为了这个会面而选择了拒绝那边。结果会面对象却是这样的人,实在划不来。
「如你所见他是个奇怪的家伙。富商家的三子,也没有继承家业的打算。是个像这样在只属于自己的空间内,随性而为进行着没有生产意义行为的弃世之人。发明的武器也全是废品,基本都和本人一样没有价值。这就是世人的看法」
 这和威廉的看法相同,他并不认为这人是有用的人才。
「无价值,也就是零。不属于任何人,没有经手过任何人。要是能够给这些赋予价值的话……就全都属于你了哦?」
 一瞬间,威廉背后窜过一股恐怖感。威廉本打算对埃卡特以及艾因哈尔特做出评价。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位于评价他人的立场。但那评价并不是他单方面的。艾因哈尔特也在评价着威廉。
(要我在这些东西里发现价值?这里到底能有什么)
 威廉来到这里后首次全力转动头脑。某种意义上压倒性的废品山。他看着这些在自己认真查看前就认为无用被舍弃的东西。
(果然全都是垃圾。说到底这个圆筒到底是什么?要怎么使用?)
 威廉手上拿着的是大约一米长的圆筒。从它各处都被铁料加强来看应该是种钝器,还是说这有着其他用途吗,威廉无法明白。
「嚯,你运气不错啊。我也觉得那个很有趣」
 威廉脑中变得全是问号。这只是随意拿到手中如同钝器一般的圆筒。挥动它会显得少许不便,中空的构造也令它的强度不足,但重量却也不轻。
「跨越沙漠来到这里的东之民和我是朋友,那家伙把自己拥有的用于堵住伤口会爆炸的粉末交给了埃卡特。然后诞生出来的就是这个,我称其为火筒」 (注:火筒,正常翻译枪炮但这里不适合)
 火筒,光听名字无法理解它的使用方法。
「简单来说,那个粉末会对火起反应然后爆炸。这个是利用它的性质在圆筒中产生爆炸,然后将放置在其中的圆石射出的构造」
 威廉陷入了沉思,这有令他在意的地方。
「缺点是粉末的力量不足,爆炸力不足因此发射的圆石连弓箭的威力都不及。就算提升了火力,又会变得石头承受不住那个力量。总之,是个缺陷品」
 艾因哈尔特笑到。威廉却笑不出来,盯着圆筒,脸庞扭曲了。
「反过来说,只要提升粉末的威力和圆石的耐久力,就能够使用」
 威廉的脸上浮现了笑容,他终于明白了被介绍这个地点的意义。
「优点是这个没有用到人力。弓的界限就是人的界限,不管做出多么精良的弓,只要那是弓,威力就无法超越人。而且这用到了和动物肌肉完全不同的爆炸的力量,实在独特」
 威廉将自己的思考和自己拥有的『力量』联系了起来。
「为了提高粉末的威力,可以使用我经手的药品和药品交易对象的炼金术师们,他们能令粉末的威力提升。而圆石只要换成铁球就行。外行人做出的圆筒的耐力终归不足,那么只要使用泰勒旗下的金属加工职人就行」
 虽然不明白能否顺利进行,但只要顺利了就能够独占一种武器。危险的药品和贵重的药品都是威廉的领域。泰勒旗下产业也可以算是威廉的领域。只要能够带来利益,泰勒男爵毫无疑问会提供协助。
「原来如此,这里真是有趣」
 仔细一看,每一件废品都包含着制作者的意图,尽管几乎全部都能被成为废品,但其中也存在着进一步改良就足以投入实用的废品。
「这个附有能放入某种东西的罐子啊,有些许油的气味。是火焰发射器吗。确实是桑巴特王国的前身,正中海之雄品佩尔坡里斯共和国用来烧海的兵器吧。当然这个只使用普通的油是无法起到作用的。佩尔坡里斯的兵器的构造在现在也是个谜。尽管如此,现在的我也可能有办法」
 药品中也有必普通的油更能持久燃烧的东西。更重要的是还存在着燃烧后会发散致死性毒气的药品。尽管有着许多需要攻克的课题,但这确实也是非常有趣的点子。
「这个投石器不需要用到人力吗?这个武器是什么?十字弓(弩)?是从东方的弩中获得的创意吗。是那个的大型版,到了这个地步已经算是攻城兵器了啊」
 威廉看着之前自己只认为是废物的没有实用性的兵器们。确实它们按现状还只是排不上用途的仍属于玩具范畴的东西。但毕竟只是外行人制造的,十字弓都无法正常的射出箭矢,投石器也过下只是能够弹出小石子的东西。但是,创意都很有趣,点子并不普通。
「老实说性价比非常微妙。但是,如果处于能够任意使用金钱的立场呢?如果有着只需要注重效果的力量呢?不是会非常有趣吗」
 就连威廉现在所持有的『力量』都有给数个废品增添价值的方法。今后获得新的『力量』说不定也能够给其他的东西带来价值。
 艾因哈尔特将此处介绍给威廉也并不是处于什么复杂的理由。这里沉睡着零,谁也不知道,谁也不会在意的废品之山。因此,只要创造出价值的话——
「白骑士,这是以你为印象设计的武器」
 埃卡特不知何时突兀地出现在了威廉眼前,手中握着画有什么的羊皮纸。威廉接下了那个。
「你是万能的,什么都能做到,能用各种方法杀人。是超越了原始的杀意,理性与本能的融合体,现存的人的完成体。杀掉旧时代的人类,杀掉古老的时代,夺走并杀尽一切。这个是将那美丽的你作为形象的东西」
 威廉看着设计图露出了笑容。
「我还没有能将你的一切表现出来的力量。你也还没有把你的一切展现出来的力量。让我们共同前进吧。为了将一切毁灭」
 埃卡特是疯狂的。疯狂的男人在疯狂的房间中,独自疯狂到现在。埃卡特制造的各种东西全都是垃圾。连一个足以使用的东西都没有,然而他有着制造兵器时最重要的情感。那就是破坏冲动,倾覆在杀戮上的热情,祈求着毁灭世界的杀意的凝块。
 令那些爆发出来的艺术正是埃卡特的精髓。乍看下废品山中任何东西都能令人明白那是武器,就是因为那个情感。
「非常乐意」
 威廉握住埃卡特的手。那个瞬间,埃卡特露出了连和他有着不短交情的艾因哈尔特都没有见过的纯粹的笑容。
 思考那笑容的意义令艾因哈尔特感到一阵阴寒。
 从他人处掠夺的天才和杀人创意的天才,两者交汇了。


114 制定目标

 二人从埃卡特的房间离开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沉。在房间时威廉理解了埃卡特的性格,积极地和埃卡特进行了议论。说是议论也并不是将那些思路整理清楚,只是抽象地讨论双方对杀人方法的见地。
「您满足了吗?」
 艾因哈尔特从中途开始就只是在边上旁观了。威廉露出笑容同意。威廉认为,尽管如此什么都没做,却是非常有意义的时间。
「不用着急,埃卡特结出成果还是遥远未来的事情吧」
 艾因哈尔特作为商人放弃了用埃卡特带来利益的选择。那是因为他和军队没有联系,也远离武器买卖,更重要的是他没能理解埃卡特。但威廉拥有那一切,因此艾因哈尔特才最初选择介绍他。
「不,我马上就买下了一个创意」
 艾因哈尔特对威廉迅速的行动感到惊讶。他虽然不知道威廉看上了哪个创意,但不买下制造好的武器而是选择了创意是个不坏的选择。必要的只有埃卡特关于武器的创意。
「尽管埃卡特说了不需要金钱,但有一天变成大买卖后人有可能会改变。就算埃卡特没变,周围人对他的看法也会改变。也不能保证没有想要利用他的人。因此契约需要内容严密,保证不会有任何纰漏。这是您父亲的教诲」
 完美。就算是这种较小的个人交易,也花上功夫去确保不会给之后带来问题的火种。遵从买卖的精髓。从最初就制造出缺陷是愚蠢至极的。
「不用,那部分你完全没有必要对我说吧」
 艾因哈尔特由于寒气弓起了背。吐息和景色都是纯白的阿尔卡斯,朱红的夕阳强调了白色的景象。白之世界,以及在其中燃烧的红莲之日。阿尔卡斯的景色非常美丽,美丽到让人不觉其中有愚蠢的弱者受苦于寒冷与饥饿——
「艾因哈尔特大人,下一本要翻译什么书呢?」
 威廉问到。艾因哈尔特露出苦笑。
「我先提醒你,我能介绍的不过是间隙,或是现阶段被认为没有价值的人们。其中大半应该都无法成才吧,全都是我无法将其变为买卖的案件。并不是只从他人处掠夺的买卖。今天我亲身感受并理解了,像我这样的弱者想要获胜就只有从那里下功夫」
 艾因哈尔特叹了口气。威廉·利维乌斯毫无疑问,
「以及如果是我,就能创造出价值」
 在今天一天内压倒性地成长了。不只是作为商人,开阔视野也代表着作为人而成长。他心中的世界被扩张了。那应该能被利用在各种领域内吧。仅仅一天,只是一次的相遇就令人加速了。
「你理解的非常清楚。人之间联系能够产生价值。积极地与人会面是正确的。与你同世代的人很少能做到那点吧。武官就更是如此。就算没有尽头,你也总有一天会到达这点,你的行动表现出了这倾向」
「能在今天注意到这件事是有价值的。我珍惜着每一天」
「真是勤勉得恐怖啊,我打心底害怕你」
「请别开玩笑,对我来说,不知根底的您更恐怖」
 至少艾因哈尔特,艾因哈尔特看穿了威廉的目标。没有太多交际的对手,连把握自己的行动都应该很困难,但他仍然把握了现状,并且今天还令自己与达成目标所必要的人物会面了。
「既然你那么想,就再多对父亲警戒一点,那个比我更强」
「是那样吗?我认为您在他之上」
 至今为止别说警戒,连兴趣都没有的对手。对他的认识止步于,卡尔的兄长,非继承人。因此威廉才觉得他恐怖,这个在同一屋檐下居然存在着隐藏着这等利爪的怪物。
「你不知道那个男人真正的身姿。结果我连一次都没有赢过他。就算作为商人在销售额上获胜,那也只是因为我是站在那家伙筑起的城上。我只不过在阿尔卡斯最好的宝石商,罗兰·冯·泰勒的膝盖附近。那个冷酷无情,无血无泪的商业怪物」
 艾因哈尔特的脸庞扭曲了。威廉看到那稍微感到惊讶。那表情上有着鲜明明显的杀意和憎恨。并不是应该对肉亲露出的表情。
「不过,你没有机会见到那姿态。那家伙已经蚕食完成了。服装方面上没有人能对泰勒竖起反旗。因为他创造出了那种状况啊。无从进攻的铁壁牙城,那就是那家伙建造起的名为泰勒的城池」(注:牙城,大本营)
 就算他那么说,威廉也没能理解。确实从刚见面时起,他对罗兰就有着麻烦的存在这一认知,但现在他并不觉得那是那么厉害的对手。只从今天来看,他觉得艾因哈尔特要更厉害,看起来城府更深。那就是威廉的认识。
「现在我能理解,为什么泰勒不扩展到服饰以外领域的理由。应该是关于泰勒这城池的坚固性吧,有着遵从商业的基本,不进攻的强大」
 艾因哈尔特那么说着,一个人走了起来。他的背影诉着不要跟来。
 威廉独自伫立了着,一直考虑的事情说不定能够解决。因此,应该暂时和艾因哈尔特共同行动。
「那么,有必要重新制作预定啊」
 最优先事项决定了,设定好了这个冬天中最重要的目的。
 太阳落下,红莲和白被黑暗所覆盖。威廉只身在其中哂笑着。


115 某日在贝伦巴赫家

 威廉没能理解自身的现状,为何自己会站在别人家的厨房中呢。为何被称为白骑士的自己,会拿着菜刀而不是剑宰杀兔子呢。不想理解的状况,想要抱住脑袋,但是没有办法。因为世上就是有顺势而成的事情。

 事情的开端是由于自己访问贝伦巴赫家。
 这是每周一次不曾缺席的访问,但今天不巧弗拉德不在。稍微打算向维多利亚打声招呼然后离开时——
「咳、咳、啊,是威廉大人」
 维多利亚感冒了。这时威廉已经只有不妙的预感了,但也不能无视她然后离开。不如说,考虑到自己和贝伦巴赫家的实力差距,并不存在那种选项。
 因此威廉做在床边,听看起来难受的维多利亚说话。尽管他偶尔会附和一声,但内容基本没有进入脑海里。本来谈话也没有内容,全都是昨天吃的点心如何,昨天妹妹们在庭院中玩雪如何,这种没有内涵的事情。
 而那些怒涛般地叙述令威廉无法插嘴。就算途中用「疲劳对身体不好」来制止她,她也只是沉默了一瞬间又再次开始说话。威廉静静地叹了一次又一次气。
「然后特蕾莎姐姐大人的孩子非常可爱,之前还一起做点心——」
 那个瞬间,维多利亚的肚子叫了。维多利亚的脸颊唰的一下红了。看来她姑且还有着羞耻心,那令威廉有点惊讶。
「……您肚子饿了吗?」
「……有一点」
 威廉站起身。不知是否察觉到威廉打算离开,维多利亚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袖。那触感令威廉有种即视感而露出苦笑。
「我去让侍者做点食物,马上就回来」
 听到那句话,维多利亚不情不愿地放开手。
 感受着背后的视线,威廉走出了维多利亚的房间。

 然后到了现在。
 现在贝伦巴赫家居然没有人在。侍者和厨师都出去采购,使用人们也打算体贴他们而外出了。真是不凑巧的状况,威廉的矜持不允许自己没有任何成果地回到维多利亚身边,结果他就站在了厨房。
 老实说,这时威廉这一精密男人的齿轮已经乱了。和维多利亚相见时总是会有什么出错。今天他也充分体会了这点。
「…………」
 威廉不怎么做料理。他想要将用来做料理的时间用在其他事,因此料理基本都是外卖。购买食材的时间、进行烹调的时间都太过浪费。但并不是说他不会做料理。
「…………」
 他认为自己擅长料理。
 威廉是知识和实践的专家。遵从指南书而活动身体是他擅长中的擅长。打造出现在的威廉的是重复积累起的东西。然后,料理只要完美地掌握知识和实践就不会做出难吃的东西。正因为不会擅自乱做,所以能确实地做出美味的食物。
 但是,威廉现在受到了冲击。
「……难吃。不知道哪里有什么啊」
 到宰杀兔子为止都很顺利,但是到了调味的阶段就开始烦恼。他不知道盐和胡椒分别在哪儿。尽管不可能没有,但也不能擅自在厨房里翻找,只能呆站。补充一句,因为兔子挂在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所以能够宰杀它。明明威廉对翻找厨房都感到犹豫,对兔子却毫不踌躇这件事是永远的谜。
 对威廉来说算是过程糟糕,果然他并不太擅长料理。
「请问,您在做什么?」
 威廉受到惊吓转过身。虽然自己并不是在做什么亏心事,但擅自使用厨房也是事实。而且挂在厨房的兔子也被好好地宰杀了因此也没有借口。
「……在、在做料理」
 威廉苦涩地回答道。提问的少女是威廉有过数次面识的少女。是这家的家人,也就是贝伦巴赫的女儿。
「诶?威廉大人、在做吗?」
 看来对手认识自己,也没有警戒心。她应该比起警戒更对威廉站在厨房进行料理更感到惊讶吧。威廉自身也在惊讶所以也不奇怪。
「诶诶,维多利亚大人肚子饿了,所以打算做点简单的东西……擅自使用厨房真是抱歉」
 少女因为威廉底下头而显得有点慌乱。在慌乱完后,她小步走到了威廉身前,像小动物一样。
「那个,我来帮忙」
 威廉对少女的提议感到感激的心情,和没能只凭自己完成的心情混杂在一起。当然在这里没有拒绝的选项。就算是被打乱步骤的威廉也能做到这个程度的分辨。小巧的少女也是贝伦巴赫的女儿,不可能去践踏她的好意。
「非常感谢,虽然有些失礼,但我能知道您的名字吗?」
 威廉此时刻意去询问名字。他一边反省自己没能把握全部家人的失态,一边选择对今后关系伤害最少的选项。这种时候装作知道说不定会成为致命的失误。将错就错进行询问反而更好。
「失礼了,我是弗拉德·冯·贝伦巴赫的十女,艾涅斯塔。以后请您记住」
 艾涅斯塔稍微提起裙子点头行礼。如果将维多利亚比作大朵向日葵,那这位就是如同紫花地丁的少女。虽然看起来比维多利亚小很多,但其实年龄只相差一岁。与年龄相反,她好像比维多利亚更擅长礼法。


116 回忆中的炖煮

 艾涅斯塔很优秀,她能早一步察觉威廉想要的东西并将其放在威廉容易拿到的地点。决不最主张自己这一部分也令人有好印象。是一位淑女得让人不觉得是维多利亚妹妹的少女。
「是在做炖煮吗」
「诶诶,我觉得感冒的人吃汤菜比较好」
「我也觉得不错。维多利亚姐姐也喜欢炖煮,特别是加了肉类的炖煮,总是会再添一份」
 威廉在艾涅斯塔的帮助下,制作了兔肉炖煮。食材少到需要侍者们出去采购,因此能做出的料理有限。再加上是要给病人吃的料理,那只能选择炖煮了。
 威廉就是喜欢炖煮喜欢到会这么想。只要加盐煮烂大都会好吃,这是威廉的理由之一。以前卡尔「那是特别情况……」这样欲言又止过,但威廉对炖煮这料理有着绝对的信赖。
(想要摄取全部食材的话,就只有选择煮。加热后食材会变小,变小就代表有什么流失了。想要将那些保留就必须在汤中加热。流失的东西应该会被吸入汤中)
 在拉科尼亚,威廉每周三次通过炖煮来摄取影响。就算是现在也每周在某处吃一次炖煮。
「简单的调味呢」
 没使用过多步骤和食材完成了炖煮。让艾涅斯塔试吃了一下,味道可能过于清淡。但是,威廉无意识中不愿意破坏这个味道。
「可能不合贵族小姐的味觉」
「并不是那样,是温柔的味道,姐姐大人一定也会高兴」
 得到艾涅斯塔的保证就能暂时安心了。尽管是客套的可能性很大,但至少不是难吃的东西吧。他有自信这再怎么样都比拉科尼亚吃过的那个要好吃。
 之后就只是让维多利亚品尝了。

  ○

「……呼」
 维多利亚正在睡觉。威廉和艾涅斯塔相视苦笑。尽管是简单的料理但对病人醒着等待来说也是漫长的时间,她会睡着也没有办法。
「要叫醒她吗?」
 艾涅斯塔顾忌到威廉提议到。威廉沉默地摇头。
「我知道了」
 了解威廉的意图,艾涅斯塔轻轻地关上门。能睡着时睡着比较好。充足的睡眠才有助于治好病症。
「差不多我也要离开了,接下来有聚餐的预定。非常抱歉,能请您适当地处理好炖煮吗?」
 这种简单的食物也不可能入得了家主弗拉德的法眼。只是因为其他人不在才由威廉做了,厨师和侍者肯定能做出更美味并且具有营养的食物吧。现在不吃的话也没有剩下的必要。
「那样太浪费了」
「这并不是称得上浪费的东西。请告诉厨师们,擅自使用食材真是抱歉。还有,请告诉维多利亚大人,太晚做好真抱歉。我日后会补上。能请您转达吗?」
「我了解了」
 只是短暂的接触就完全露出艾涅斯塔的聪明。威廉在内心苦笑着她与她姐姐的不同,「失礼了」打过招呼后转过身。
 今天弗拉德不在,维多利亚生病,却意外地有收货。和几乎没有交集的贝伦巴赫的家人有了交际。是不坏的收货。
(艾涅斯塔吗,稍微有点像鲁特加尔德啊。虽然才干上有不小的差)
 和姐姐比相貌上略逊,却聪明又认真。作为女性的价值说不定比维多利亚更高。不过不管价值是高还是低,对威廉都无所谓。
(……饿了啊,稍微绕路去饭馆吧)
 威廉一边走,一边思考着该吃什么。

  ○

 威廉离开后,贝伦巴赫家中群花绽放。
 贝伦巴赫家引以为傲的十二朵花。其中最为耀眼的是一女特蕾莎、四女威廉敏娜、以及有诸多问题的九女维多利亚,这三名的光辉在美女众多的贝伦巴赫家也是超群的。然后,那三名和十女艾涅斯塔、尚且幼小的十二女玛丽安娜共五人与佣人们同聚一堂。
「身体怎么样?维多利亚」
 特蕾莎担心地向维多利亚询问。「诶嘿嘿」地笑露齿而笑的维多利亚在睡过一会儿后变得好了很多。
「笑不露齿!要我说几次才明白,维多利亚!」
 四女威廉敏娜发出了斥责。维多利亚吓得缩了缩肩膀。「别激动别激动」特蕾莎劝解到。稳重的特蕾莎和严厉的威廉敏娜,她们是贝伦巴赫家的糖与鞭子。
「然后?那个简陋的汤是什么?」
 威廉敏娜眼神锐利地瞪向侍者。侍者慌乱了起来。顺带一提,威廉敏娜因为这个性格而经常与丈夫吵架,是每次都会回老家乱发脾气的麻烦人物。今天也是毫不例外地吵架后离家出走中,也就是正是心情糟糕的进行时。
「对不起,威廉敏娜姐姐大人,这汤是我准备的」
 艾涅斯塔低下头。威廉敏娜和特蕾莎用意外的表情看着艾涅斯塔。维多利亚饿着肚子,和小玛丽安娜一起双手拿着汤匙和叉子,普通地不像样。
「是你做的吗?要是那样就没问题了」
「艾涅斯塔做料理是时隔多久了,看起来挺美味呢。是你一个人做的吗?」
 对特蕾莎的提问,艾涅斯塔也瞬间将视线看向了维多利亚那边。维多利亚没有注意到视线,兴奋地等待着开饭。
「诶,是。并不是、一个人」
「也对呢,你一个人的话应该会做出更好的东西吧。那么,拖你后腿的笨蛋是哪里的谁?」
 艾涅斯塔踌躇着没有马上回答。但是沉默不说也会被奇怪,因此一边由于一边开口。不在意事情经过的维多利亚和玛丽安娜只是紧紧地握着汤匙和叉子。
「是威廉·利维乌斯大人」
 维多利亚手上的汤匙掉落了。特蕾莎的笑容凝固,威廉敏娜的表情也变得僵硬。只有听不明白的玛丽安娜开始用汤匙和叉子玩耍。
「……我明明把点心给你了。明明是珍藏的、重要的点心,太过分了艾涅斯塔!」
 维多利亚哭了出来。她意外地精神。玛丽安娜不只是不是被突然开始哭的维多利亚吓到,掉下了手上的汤匙和叉子。
「不、不是那样,维多利亚姐姐大人。威廉大人是为了因感冒倒下的维多利亚姐姐大人而做的炖煮。我只是进行了帮忙」
 维多利亚一边哭一边思考。尽管维多利亚猜测着那算不算花心,但说到底威廉和维多利亚既没有交往也没有缔结婚约。不过这一事实不存在于维多利亚的脑中。
「这是为了我?」
「是的」
「不是花心?」
「当然不是」
「太好了!威廉的大人的手制料理!」
 得到确认维多利亚一瞬停止了哭泣,变成了满脸的笑容。艾涅斯塔对姐姐的变化送了一口气。
「……佩尔加,把这个倒掉」
 威廉敏娜对身为佣人的佩尔加做出了命令。听到那句话维多利亚用生气的表情瞪着威廉敏娜。艾涅斯塔也露出了有些讨厌的表情。
「威廉敏娜,我不允许倒掉那个。佩尔加也退下」
 特蕾莎的脸上没有笑容。光是那样就令威廉敏娜退缩了。平时一直保持笑容的特蕾莎失去了笑容就是那么厉害。但是——
「我不认为那个男人与维多利亚,与贝伦巴赫相配。那只是不明来历不知底细,没有父亲大人就无法获得骑士位的平民。姐姐大人难道认为那种男人适合维多利亚吗?我不那么认为!」
 平时绝对不会违抗特蕾莎的威廉敏娜此时也没有退让。特蕾莎和威廉敏娜互相凝视着。
「这是父亲大人的决定。不管你再怎么不服,家主的命令是绝对的。通过维多利亚和艾涅斯塔某一方的婚约来获得与军队的联系,这是决定事项」
 两人对峙着。
「好吃!」
 像是划破那险恶的气氛一样,玛丽安娜的声音响起了。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玛丽安娜身上。小小的玛丽安娜没等她们得出结论就开始吃炖煮了。
「啊,第一口被抢了!明明是我的威廉大人!」
 维多利亚对玛丽安娜都燃起了对抗心开始吃品尝,接着——
「呜哇,好吃!非常温柔的味道」
 维多利亚的脸软了下来,果然已经不是生气的时候了,特蕾莎和威廉敏娜的态度软化。艾涅斯塔也刻意决定开始进餐。麻烦的话题现在结束,该吃饭了。
「真的呢,是非常温柔的味道。简单,偶尔尝尝不错呢」
「单纯、粗野、太淡。不成样子」
 尽管说着不同的话,五人还是开始专心吃饭。
「尽管不是职业,男性也能做出料理呢。而且好好地为病人着想做出了易于使用的东西。好像是为不错的男性」
「诶嘿嘿,是世界第一帅气哦」
「我觉得是个不错的人」
「……不能被收买了哦艾涅斯塔」
 回过神来五人有说有笑友好地进行着用餐。结果这些姐妹们关系很好。就算结婚离开老家后,姐妹们也会像这样聚在一起用餐。愉快地聊着家常。
 快乐的用餐时间到来了。
「……您怎么了威廉敏娜姐姐大人?」
 艾涅斯塔出声询问突然沉默停下汤匙的威廉敏娜。
「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也无所谓,但是这个,是不是在哪里吃过的味道?」
 威廉敏娜缓缓地向口中送入炖煮。
「啊,我也那么想。稍微有点怀念。很久以前,像今天一样患上感冒的时候好像吃过」
 维多利亚也有着即视感。
 在五人的圈外,佩尔加吓了一跳。
「啊啦,先不说威廉敏娜,没想到维多利亚也记得呢。是很早以前的事哦。和十多年以前,一位我也最喜欢的佣人悄悄做的炖菜很像。特别是这个温柔的味道」
 威廉敏娜敲了下手。
「啊,是有呢。虽然我不太在意佣人,但不知为何对那个人还有印象。我好像很羡慕她柔顺的黑发来着」
「诶诶,我也憧憬过。那个人、非常的美丽。记得名字是——」
 维多利亚和艾涅斯塔发着呆,什么都没考虑最先吃完的玛丽安娜一脸满足。
「「阿尔蕾特」」
 特蕾莎和威廉敏娜的声音重叠。两人的记忆也重叠了。有着黑发,以及吸引她们的美丽的女性。非常的温柔,是年龄较大的姐妹曾最喜欢的佣人。
 黑发的少女,阿尔蕾特。
 威廉的、阿尔的姐姐。是一切开始的女性。
「不过毕竟是这种简单的调味,相似也是有可能的吧」
「是呢,偶尔尝尝这种简单的料理也不坏呢」
「再来一份!」
「哎呀玛丽安娜真是的」
「再来一份!」
「考虑下你的年龄,维多利亚。不成体统」
 在姐妹心中只是过去的黑色幻影。家常对话中的一幕,没有什么意义、
 她们不知道,那个阿尔蕾特后来怎么了。她们不知道,那个牺牲诞生了什么了。她们不知道。
「阿尔、蕾特」
 佩尔加站在角落摆着凄绝的表情,以及用视野边缘捕捉到那一幕的特蕾莎。
 她们不知道,自己父亲的罪孽,以及从那罪孽中诞生的怪物。
 她们不会知道。


117 交错的因果

 威廉在一家破旧的小店中。是一间到处漏风,用厨房的热气来取暖洋溢着非比寻常的厌恶感的店铺。当然威廉对此也感到不快。再加上,这家店铺除了破烂还致命的——
「难吃!再来一份!」
 难吃。这是求量不求质的极端。已经不好吃到了饿死前才会想进入店铺的程度。这是只有知情的人才会知道的阿尔卡斯的暗处。
「这么难吃你居然还能再来一份啊」
「这不是店主该说的话。不过,再难吃,肉也是肉,这依然是炖煮。吃饭是养身的一环,好吃与否是其次的」
 店长说着「是那回事吗」地移开视线,适当地往容器里添菜。炖煮溢了出来,作为优惠加入了更多的肉块这点非常不错。要是味道再提上来,就能取得阿尔卡斯饭馆的天下了吧。
「久等」
「难吃!」
 这个对话不知是第几次,这是已经拜访数年的店子。从拉科尼亚开始到底是多久了呢。威廉自己也没有打算去记。
 对,这家店铺是从拉科尼亚转移到阿尔卡斯的难吃饭馆。主要菜单是兔肉炖煮。尽管极其难吃但分量不少。是适合很适合填满空腹的饭店,常客也不少。
「这个很难吃!」
 离威廉不远处有个身材较小但异常有着存在感的青年由于难吃而倒地。旁边有位看着他呵呵笑着的女性。由于是在用异国语言在嘲笑而难以听清。
(嗯?这个语言是——)
 威廉对模糊听见的话语感到耳熟,竖起了耳朵。
「店主!吾所求为兔肉炖煮!和这位兄台差不多的量」
 重重坐在威廉旁边的大个男人有着明显和常人不同的气氛。威廉只用余光就能作出判断,这不是自己现在能够战胜的对手。
「久等」
「嗯,我看看……嘠哈哈!吃到这么难吃的炖煮还是第一次啊!」
 店主看起来也没有面露不满,只是沉默地做着料理。
「话说那里的年轻人,你来年能爬到什么地位?」
 谜一样的问题。要是其他人询问威廉会面露疑色的吧,但他理解了旁边男人的话语。他在判断着,威廉·利维乌斯这一人类的器量。
「那么,会到哪儿呢」
 威廉放下饭钱站起身。他认为对手麻烦,做出这样继续对话只会自掘坟墓得不偿失,因此做出行动。
「吾女打算将战火蔓延到大陆,加利亚斯的公主从率领年轻将领的那位黑羊客蒙手中赢取了一座都市。黑狼沃夫如你所知讨伐了『苛烈』而名声大振。还有青贵子——」
 威廉止住了打算离去的步伐。他并不是意气用事。这男人毫无疑问是打算拉出『自己』,所以才刺激自己。自己与他人相比确实落后一些也是事实。因为自己年轻,所以他认为那里是弱点。
「我和那些家伙不同。目标不同、呢」
 威廉和男人一瞬间交汇了视线。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威廉留下那句话后走出了饭馆。男人从他的背影中看见了什么呢。
(呼姆。那个男人,不是武人啊。目标始终是『天』、吗)
 男人摸着下巴。某种意义上还未展现真正姿态的新星。不论是『白假面』还是『白骑士』都只是伪装的姿态吧。他的目标从最初就决定了。但那也不是阿尔卡迪亚的玉座。他的目标地点是——
『亚克,刚才的男人就是传言中的白骑士?』
 留下倒地的少年,红发的布丽奇特向他搭话。
『好像是那样』
 摸着下巴的男人,『骑士王』亚克看着布丽奇特。
『……是吗』
 亚克没有看漏、
『他就是卢西塔尼亚出身的威廉·利维乌斯啊』
 布丽奇特眼中闪过的光辉,那是深不见底的深沉绝望。现在还只是靠着一缕希望而在四处奔走。但是布丽奇特已经隐约注意到,希望不得实现,这个世界中已经没有幸福了。
『肮脏的白发呢』
 她抚摸着挂在腰间的佩剑。温柔地、像是在安抚一样。
 像是在平息现在也将要爆发的冬衣一样——

 ○

 威廉没有看漏余光中看到的东西。消去气息地看着自己的眼睛,装作只是对同一店内的稀客好奇程度的眼神。看起来只是对白发感到好奇,威廉最近已经习惯了那种视线。因此——
(那眼神并不是那一类,而是在寻找着什么的眼神)
 威廉暂时将今天首次会面的贵族的情报从脑海中消除。
(红色的头发,不是阿尔卡迪亚的人。骂人用的语言也不是这里的语言。情报太少不够用来分析。要稍微,行动下吗)
 威廉停下,将视线转向建筑和建筑之间的黑暗处。
「我会付钱,但是二流会被发现吧。不仅是她身边的巨汉,睡着的那个小鬼也有着不坏的气息。你来做」
 黑暗蠢动。
「我很贵哦」
 威廉笑道。
「有付钱的价值。因为是对本人、威廉·利维乌斯的投资啊。那个女人应该只如同路边石子一样吧。但是我不会对石子掉以轻心。我会全力排除可能阻碍我道路的东西」
 威廉将手伸入怀中,抓住一只口袋。确认里面的东西后将其扔进了黑暗。
「这是定金,之后根据得到的情报再支付成功报酬」
 黑暗抓住的袋子中装满了金币。那是一般平民生活中基本不会入手的金币。里面紧实地装满金币。
「接受」
 黑暗就那样消去,威廉满足地移开视线。
「那么,暂时将石子从脑中消去,考虑之后的事吧」
 威廉行走着,他的道路没有破绽。


118 突来的招待状

 威廉对突然出现的事件烦恼着。今天的预定全部都取消,本日的预定只有那个。但是那很沉重,异常的沉重。听到那个的安塞姆也感到惊讶,惊讶到浑身颤抖。
「这样的服装应该就不失礼了」
 威廉向熟悉服装的鲁特加尔德委托了完美的搭配。和以前晋升式时相似的服装,虽然披风的构思大幅改变了,但威廉不知道那是否有什么的意图。
「对不起鲁特加尔德大人,这么突然地拜托你」
「不,毕竟您有要事。而且威廉大人的委托不论何时我都会接受」
 后半内容声音变小,但还没有小到听不见。两人间变成了令人内心发痒的气氛。破坏那气氛的是——
「威廉!我听说了!你要去见王子大人?」
 卡尔·冯·泰勒那个人。令人想要发笑的时机。威廉对着时机刚好的登场不经意露出了苦笑。看到那个,面露喜色的鲁特加尔德呆呆地倾了脑袋。
「啊啊,是被艾哈德殿下招待了。应该不是坏事吧,不过对方是异国的王子,果然会紧张啊」
 威廉的脸上虽然摆出了笑容,但手在发抖。晋升式和今天的意义有着巨大的差别。之前是在大众的眼皮下。因此不论对手有多大的力量都会在某种程度上被限制住。而这次不同,自己是被招待到对手的巢穴,不管是怎样的不讲理都不可能被限制。因为对手正是制定道理的一族。
「没问题的!如果失败了我会为你闹事的」
 这是卡尔在被任命为百人队长的那天,威廉对他说的话。威廉也马上注意到了,因此笑道。
「……就算卡尔闹事也没用啊」
「好、好过分啊,我是认真的呢」
 威廉笑了。说不定,卡尔真的有一天能获得那种力量。他已经获得了那『土壤』。之后只需要等待冰雪溶解。
「我知道,没有不满,足够了」
 卡尔变成了惊讶的表情。最后的话语是被威廉鼓励时,做好觉悟的卡尔说出的话语。卡尔是对他记得这件事感到惊讶。
「那么我就出发了」
 威廉挥起披风出发。
 去往阿尔卡迪亚王国第二王子,艾哈德·冯·阿尔卡迪亚的所在。
「你记住了啊,威廉」
 卡尔开心地笑着,注视着威廉走出的大门。侧目看着他的鲁特加尔德——
「好疼、好疼。你做什么啊鲁特加尔德」
 总之先踢了兄长一脚。异常糟糕的踢击是泰勒的传统吗。鲁特加尔德少有地板着脸。对鲁特加尔德来说,不仅好气氛被破坏了,连好处都被抢走了,心情不可能会好。
「…………」
 鲁特加尔德沉默地别开视线,而兄长卡尔则面带困色地摸着被踢到的屁股。

  ○

 威廉坐上停在泰勒家前的马车,里面的带路人有着熟识的面孔。
「…………」
「…………」
 尽管这样也不代表两人会有对话。对手反而从心里讨厌威廉。她的名字是希尔达·冯·加德纳,是卡尔的青梅竹马,所属于阿尔卡迪亚军的军人。
「你为什么会在这个马车上?」
 打破沉默的是威廉。希尔达怪异地看着威廉。
「因为我所属于阿尔卡迪亚军第三军」
 希尔达简洁地回答道。原来如此,威廉沉默地点头。接着,沉默的时间再度到访。
 顺带一说,第三军主要负责王都防卫,也兼具警卫团的职责。不如说在一般平民的认识中,第三军就等于警卫团。其中挑选出的精锐被赋予了护卫作为政界权威的贵族和王族的责任。也就是说——
(是艾哈德殿下的护卫、吗。不愧叫做加德纳(Gardner)啊)
 希尔达就算被挑选出的精锐吗。
 马车就那样驶入王宫,威廉和希尔达之间没有对话。


119 艾哈德的剑

 那里是让人无法想到冬季的其他世界,绽放着世界各国鲜花的空间。为了维持那景色,地板下一直流通温水温暖着房间的地面。维持费这一词从威廉脑中掠过,由于没有意义就放弃去思考。眼前人类不是会考虑那种事情的存在。在想要的时候获得想要的东西,他只是那样。
「你好威廉君,我很想见你哦」
 身缠黄金光辉的男人,第二王子艾哈德。那光辉还无法烧灼欺瞒威廉的眼睛。他正悠然地端坐在花园中心的椅子上。
 威廉屈膝低头。
「非常感谢您此次的招待」
「啊哈哈,不用拘谨。这里没有他人的视线。我和你,场间只有两人。不需要多余的礼仪。抬起头来这边」
「遵命」
 威廉那么说着站起身,走到了艾哈德的眼前。伸手就能触及,要是想要做,现在就能杀掉艾哈德。就是那种距离。
「我取下面具比较好吗?」
「无妨,随你喜欢就行。啊啊,只是之后还有一人要来,你能答应那时的要求吗?不过,她应该会更喜欢你带着假面吧」
 艾哈德呵呵地笑着。威廉告诫着差点放松警惕的自己。艾哈德的行为确实轻巧,但是要是顺着气氛吐出轻率的话语,那便可能成为火种,烧到自己。
 自己的生死被艾哈德的心情决定。就算自己已经是骑士位、百人队长,获得了某种程度的地位,但是,那些对艾哈德来说只是一吹就飞的垃圾。对方可是王族。
「今天叫你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打算见面并且谈话。当时虽然打算开个聚会,但看到你最近的行为就改变了想法。我想要单独和你谈谈」
 他是认为威廉的行动好还是坏呢。
「现在你的行为和单纯军人的行为相差甚远。和将战功作为第一位,无为度过没有战争的冬季的武人不同。看着专门在这个时期积极行动的你……老实说,感到恐怖」
 威廉的后背被冻住。眼前怪物那粘稠的笑容非常可怕。现在也是张开大口,想要吞噬威廉的表情。
「我想知道你的本意啊。让我听听你的目的吧」
「是为了帮助这个国——」
「不需要那种,我已经听腻了场面话。你为何如同文官一样行动,说到底为何选择了这个国家,我想知道的事情非常多。我非常期待今天啊。所以,你要是太不配合就杀了你哦?」
 艾哈德的眼睛没有在笑。下次回答错误威廉就会死。
(对威廉说的理由是不够的。那个理由在那时并没有过于奇怪。但对现在的我来说,那时的理由无法满足眼前的怪物。他不是在要求我老实地回答。而是在寻求令他满足的答案。那就算是谎言也无妨)
 威廉一瞬间就全力运转起思绪,在脑海中整理出对方寻求的答案。威廉真正的目的是登『天』。但毫无隐瞒的说出来就会马上被处刑吧。不能说出真实。但必须是『相近』的谎言。
 威廉吐了口气。不可能说出简单的答案。只有达到十二分地达到被寻求的答案才值得说出。只是要搞过这一关并没有涉险的必要。
 做好了觉悟。
「我想要名留历史」
 艾哈德的眼中闪过薄光。他注意到了威廉的变化。
「为此,我想要获得阿尔卡迪亚的笔头将军、大将的地位。想要掌握,现在在七王国中并不是特别有优势、也没有特色的国家、阿尔卡迪亚的军事,的力量」
 艾哈德仍然沉默着。如果是和大臣进行交谈的话,现在威廉的首级已经被斩断了吧。但是威廉更进了一步。
「然后作为阿尔卡迪亚的将军毁灭有巨星率领的奥斯特贝尔格,从超级大国加利亚斯手中摘得胜利。让阿尔卡迪亚和我一起成为七王国中最高位的王国,我也名留战史。作为霸者的剑,名扬世界。那就是我的野心」
 在此,不敬到达了极点。对匍匐于地底的庸碌之人来说来做梦都觉得过大的巨大愿望。但是,威廉已经不再是庸碌之人,不可能扮演没有任何野心的家伙。不表明自己想要成名的意识,就无法推动周围。
「原来如此。确实,在卢西塔尼亚那种规模的国家中能够成名的程度也有限。就算赌上一声也只会被艾斯塔德吞并。在拥有巨星的国家也无法打倒巨星,桑巴特又是加利亚斯的狗。候补必然只会剩下阿尔卡迪亚和尼迪卢克斯。然后尼迪卢克斯并不允许外国人进入军队。所以你必然会选择阿尔卡迪亚吗」
 艾哈德咀嚼着威廉的回答。
「仅仅的武人不论多强都会止步于将军,身为外国人的你就更是如此。你的目标是大将,那也就能理解你现在的行动。因为爬上『上方』的进路就是被『上方』看中呢。嗯,理解了」
 艾哈德带着舒畅的表情缓缓地靠在椅子上。
「名留历史吗。为此而利用阿尔卡迪亚。不错呢,非常不错。那罪业的深度真是美妙。让我成为使用你这剑的霸者,如何呢?」
「当然,我就是为此来到这里」
「我是第二王子哦?」
「只要能够重用我,我必定会将您带到玉座上。只要向殿下献上连续的胜利,陛下也不得不改变序列吧」
「你能战胜奥斯特贝尔格、以及斯特拉克勒斯吗?」
「只要五年就足够,我会为您屠戮整个国家」
「也能战胜加利亚斯?」
「只有战胜了超级大国加利亚斯,我的愿望才能被达成」
 艾哈德仰望天空。不知道他的眼中映出了什么。威廉无法推测他心中所想。短暂的沉默。打破那个的是——
「可以吧。只要能回应我的期待,你就是我的剑」
 艾哈德。
「我喜欢上你了哦,同时也感到害怕。吾剑威廉,你要一直保持顺从哦。就算是鬼迷心窍,也不要对玉座有兴趣」
 大概艾哈德并没有完全信赖威廉,不仅如此,这次的回答也有加强他担忧的可能。但是,他更赢得了足够被利用的价值。艾哈德做出了利用威廉就能接近玉座的判断,因此他才有了将威廉这一毒药放在身边的打算吧。
 在最后时刻,哪一方会更强呢。现在天还在威廉的手触及不到的位置。


120 与爱做梦公主的相遇

「那么,先告诉你,来年你将会被安排在北方。当然分配位置也可以按照我的一员改变,要是有必要就现在告诉我。我也会尽可能给你提供援助,不过我希望你能获得相应的战功」
 北方。威廉的脑海里浮现出与『白熊』的激战。北方多是小国。拉托齐亚也只是其中之一。许多小国,因为是北方土地也大多贫瘠,居民都较为好战。尽管缺乏战略上的优势,但也正好适合获得战功。
「配置保持原样没问题。我只有一个愿望,希望能增加我队和来年移动到第二军的安塞姆·冯·克卢格百人队,这两队的预算」
「有可能,不过需要相应的战功」
「必然会做出令您满意的结果」
 扩充预算对威廉是必要的。虽然考虑过投入私产,不过这样就能推进各种方面,能够正式开始武器关联的事业。
「你只考虑过赢呢」
「那是当然。胜利是先决条件,连那都无法办到就无法名留历史」
「呵呵,看来我招揽了恐怖的东西呢」
「我不会令殿下后悔」
 对艾哈德做出卑躬屈膝的行为只会弄巧成拙。在这短暂的接触中威廉理解到了这一点。艾哈德寻求的是优秀棋子,他寻求着能为自己成王派上用场的棋子,而不是暗棋。闪耀的明星,能称为己身之剑的华美与实力兼备的人才。寻求着迈上王道所需的剑。
 因此威廉展示出了自信,夸耀着自己拥有实力。实际他也确信到今年底所积蓄的力量能够办到那点。就算在现阶段也能够保证来年的跃进。然而,包含今天最近的相遇全是令威廉加速的东西。这样的话,就能以更远方为目标。
(终于,引来潮流了吗)
 今年下半年不太如意。尽管如此,『因为』那样,明年的跃进才能显得更加鲜明。之后不会有任何失手。这个冬天巩固完地盘后,终于能按照威廉的计划进行。艰苦的时期过去了,已经不需要将卡尔立在自己身前。自己已经能够登上舞台,站在闪亮的立场上。
「哦呀,话谈得太久,要惹她生气了啊。已经好了哦,进来吧埃莉奥诺拉」
 在艾哈德搭话的那个方向,温室的门被打开。那里有位紧张站立的少女。手中有本书,并且紧紧将其抱在胸前。
 威廉张大了眼。那个少女携带的光辉,能够烧灼眼睛的光芒。与艾哈德同样生来具有的气场。那实在过于超出规格。能够轻易超越威廉努力获得的光华存在于那的,高岭之花。
「…………那个」
 埃莉奥诺拉小步走来,再加上她小瞧的身形,看起来就像松鼠一样。稍微有点形迹可疑,动作并不安稳。
「初次见面,埃莉奥诺拉王女殿下」
 对威廉低下头的动作吓了一跳,她唰唰唰地跑着躲到了艾哈德的背后。威廉不知该如何反应,保持笑脸僵硬着。看到那一幕艾哈德打心底觉得有趣而笑了出来。
「哈哈哈,抱歉。埃莉奥诺拉没有出过王宫。当然也没有接近过不认识的人,她很怕生」
 埃莉奥诺拉在他背后低落着。这是在鲁特加尔德之后第二位认生的女性。但是她看起来和鲁特加尔德不同,本性并不恬静。她本来应该非常开朗吧,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因此威廉才不知该如何应对——
(嗯?那本书是——)
 威廉看向埃莉奥诺拉拿着的书。那本书威廉也十分熟悉,是阿尔卡迪亚国民人尽皆知的童话选集。
「是亚力克西斯的冒险吗,令人怀念呢。我刚来这个国家的时候,也被有人推荐读过」
 埃莉奥诺拉在威廉身前摊开书本。脸色微红,明显能看出她在紧张。但是,带来人尽皆知的书本就是埃莉奥诺拉打算用来交流的手段吧。威廉选择站在她背后像是在偷窥书籍的位置。
「那是第三章,在黑森林与凶恶的大熊对峙的场面呢。亚力克西斯被测试作为骑士的觉悟的场景。面对强大对手的勇气,保护同伴的力量,他在这获得了对骑士来说重要的事物」
 埃莉奥诺拉开心地点了头,啪啦啪啦地翻到其他页面。
「我、我喜欢的是这里。亚力克西斯被百名士兵包围在穷途末路的绝境中,听到被抓住的公主的声音而努力的场景」
「尽管满身疮痍依然击退了百人,和敌方大将一对一并且胜利,漂亮地救出公主的场面吗。我也喜欢那个场面,令人痛快」
「是那样吧!亚力克西斯是骑士的楷模。他的冒险给许多人带去勇气,他的勇气令许多人奋起。而且亚力克西斯是有原型的哦」
「是阿尔卡迪亚建国的王,阿尔卡斯·雷·阿尔卡迪亚呢」
「哎呀,您连那都知道呢」
 埃莉奥诺拉变得健谈,这就是她真实的表情吧。明朗的笑容增添了光彩,更能感到人之间的不平等。埃莉奥诺拉的器量就是那么突出。
「我、很喜欢书本。读书能令从未出去过的我有外出的感觉,也能从中看到各种各样的世界。进行冒险,干掉坏人,被帅气的骑士大人保护」
 爱做梦的少女。但是她有做梦的资格。她有着成为故事中心的引力。只存在幻想中的『公主』这一存在,没有比她更接近那个幻想的人类了吧。
「其他您还读些什么书?」
 威廉问道。被问到自身擅长的领域,埃莉奥诺拉开始开心地叙述。提出各种书本的标题,并讲述着内容。大半都是威廉也知道的作品,知道威廉也知道后,她总是高兴地害羞着。
 书的内容大都是出现骑士或勇者,还有公主的冒险话剧。也有很多战记类作品。
 威廉在书本领域有着很深的造诣。在这个部分上他也易于配合对方,话题比谁都多。尽管他没有特意去读过冒险话剧,但那是热卖的类别,有着翻译许多别国作品的经验。
「我现在在意的是这本加利亚斯的书。生日时作为礼物获得的,但是文字太难,我完全看不懂」
「加利亚斯的口语虽然和我国没什么区别,但是文字上有很大的不同呢,可以的话由我来翻译如何?」
「真的吗!?能拜托你吗?」
 埃莉奥诺拉偷瞄了艾哈德一眼。艾哈德只是苦笑着什么也没说。他的反应令埃莉奥诺拉不知如何是好。
「我没什么问题,过几天我会把翻译好的书带来王宫」
「不会给您造成麻烦吗?」
「不会花太多工夫」
 埃莉奥诺拉思考着,她至今基本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决定过事物。她就像这个花园一样,是究极的温室花朵。一直遵从着他人的决定活着。
「拜托、您了」
 第一次,埃莉奥诺拉出于自己的意志做出了选择。虽然这是很小的一步,但踏出这步本身最重要。
「请交给我吧」
 看着笑着接下的威廉,埃莉奥诺拉绽放开了笑脸。
「那么,能让我也加入到对话吗?实在是无事可做」
「但是,兄长大人不熟悉书本」
 埃莉奥诺拉稍微有些不满,看起来不想交出第一次获得的读书伙伴。
「……来进行书本以外的话题吧」
「那么就来说一件我最近遇到的奇怪家伙的小事」
「「好像很有趣!」」
 这对兄妹,说不定意外的相似。生来就得天独厚,生于阿尔卡迪亚这个国家的顶点。毫无不足的生活,不如说是充足过头的日常。无聊和倦怠,说不定因此他们才埋头于书本和政治,对未曾见过的匍匐于地底的人类感到非常有兴趣。
(到了王的地位,说不定已经与微小的差别无缘。要说为何,因为对他们来说贵族和平民甚至和奴隶都几乎相等,是绝对下位的存在)
 威廉讲述着有趣奇怪的故事,听着那故事的两人不断对内容表示惊讶或发笑,感情表现丰富表达着他们的想法。
(现在尽管笑吧,总有一天会让你们笑不出来)
 现在他们还在遥远的天上。但比起以前要接近。一点一点,但确实的,威廉的牙正在逐渐啃食着这个国家。已经决定了来年的目标。多亏了今天,达成目标轻松了许多。威廉在加速,积攒力量,膨胀欲望。现在还是积蓄的时刻,尽可能地让其壮大等待着冰雪消融。那时正是——
(还、不足够)
 世界在真正意义上认识威廉·利维乌斯的时刻。


121 今冬目标达成

 威廉在这个冬天重复着各式各样的相遇。弗拉德和安塞姆的人脉,还有从那些延伸出去的相遇。再加上艾因哈尔特中介的相遇。以及数个不进行深思熟虑就会当做无用而拒绝的相遇。开阔视野,拓展人脉,自然而然就会发现通往从无到有的炼金术的道路。

 在阿尔卡迪亚也屈指可数的军马生产地有断腿的马匹。那匹马本来是都打算进献给王族,但不幸的折断腿成为了牧场里的棘手马。在某次会面中有一个能够听懂马语的怪人。他曾在牧场中工作,由于养育方针和牧场主冲突而被辞退的男人。威廉将自身的财富、断腿的马匹、以及听懂马语的男人三者连结。
「我在东边买了土地,虽然不是适合农耕的场所,但能够养育马匹」
「您会购入母马吗?」
「当然。剩下就是你的工作,增加马匹数量。要是没能做到你知道会怎样吧?」
「是。我必定全心全力为您养育出最棒的马匹。不管使用任何方法」

 买下与自己变得友好的贵族所运营的,持续赤字的小武器商会,让其制造埃卡特发明的武器。首次见到设计的工场的人们虽然说这种东西派不上用场,但伴随着作品成型开始抱有说不定能有用的淡淡的期待。
「请问这武器的名字怎么办呢?」
「嗯,取棒子与斧头叫『棒斧』如何」
「原本的十得枪更好」

 还有着现在无法成型的相遇,不如说那方面的更多。但是相遇能够储存。等能够使用上的时期到来时,那将会发挥巨大的力量吧。那也是一种『力量』。是对未来的提前投资。

 威廉和艾因哈尔特两人行走着。当然是在结束作为翻译书本代价的介绍后,那是现在遗憾地无法实现但却非常有趣的相遇。这次与将时间全都花在叙述教育的重要性上,从他国而来的原奴隶的教师的相遇了。在威廉认为教育的重要性有趣的同时,这教师有着令人不想聘用他的癖好。
「差不多了、吧」
 艾因哈尔特踢了踢开始融化的含有水汽的积雪。威廉对那话语做出反应将视线移向艾因哈尔特。
「这样我能介绍的人才已经没有了。老实说我在不久前就已经差不多无人可介绍了,现在就已经确实到界限了吧。这样就结束了,你以后要加油」
 艾因哈尔特加快了脚步,丢下威廉,打算一个人离开。
「下本书是?」
 威廉向艾因哈尔特发问。两人停下脚步
「所以说这次就结束了」
「不,您还有一位,能够介绍给我的人才」
 艾因哈尔特没有干劲地看向威廉。威廉脸上是非常认真的表情,看不出有在开玩笑的感觉。
「我已经空了。全部,都被你吞干净了」
「是那样吗?我认为,还有一位被藏起来的人才」
 两人视线交汇。两股视线擦出火光互不相让。
「你想说什么?」
「艾因哈尔特·冯·泰勒。您还没有将这位人才介绍给我」
 艾因哈尔特没有惊讶,反而觉得该来的时刻到来了而眯起眼睛。
「我拒绝。那个男人对你没有用」
「我这个的冬天最大的目标就是您。获得您,让您成为我不在时的指挥者。然后那样我才第一次获得了在商业方面战斗的方法」
「就算没有我,你也能充分地战斗」
「不在这里连战斗都做不到。我需要优秀的指挥者,能够和我共有视野并且将其实行的指挥者。除了你没有别的人选」
 这个冬天中最大的目的就是艾因哈尔特。尽可能地和他一起行动,与他加深交流并赢得信赖。为了让他想要再一次在表侧舞台上战斗而安排。全部都是为了获得艾因哈尔特这个人才。
「……你的视野、吗。是让我吞噬吗。你想要让我变得和那个男人一样吗」
 艾因哈尔特的脸上怒意深刻。威廉不只是将零变一的做法,连罗兰得意的吞噬对手收买也能理所当然的施行。那手段和自己不同,因此艾因哈尔特和威廉——
「不,我是让你超越那个男人」
 艾因哈尔特的身体颤抖了。那是过去的自己拥有的梦想。超越令市场占有率第六位的泰勒家提高到占有率第一位宝石王的怪物的梦。
「从零中发展利益的做法和吞噬对手扩展自身领域的做法。将两者相合就能够超越罗兰·冯·泰勒。为了您自身也不得不超越」
 艾因哈尔特屏住气息。
「鲁特加尔德吗」
「是的,您和您父亲、以及母亲的关系」
 是鲁特加尔德泄露的。就算是威廉也注意到了鲁特加尔德的心意。这次他利用那获得了情报。利用爱情也会束缚自己,因此并不想多用,由此可见艾因哈尔特的重要性对威廉非常之大。
「别再踏入我的内心!别让我想起来!别让我、想起那个感情!」
「仇必须要报,遗恨必须要消除。就这样放弃真的好吗?承认着败北真的好吗?对那个舍弃你们父母的男人」
「我为了家族放弃了。为了卡尔和鲁特加尔德,我仅有的两个家人、啊。现在的商会,那个由罗兰建起的铁壁城对他们来说是必要的。我不可能去将那摧毁,母亲也不会希望!」
 艾因哈尔特开始讲心情表现在脸上,看着他威廉内心满足的笑了。一推,只要再一推就行,那样他就会堕落。
「卡尔已经获得了基尔伯特这把剑。他们会互相影响吧。两人组成的翅膀会成为阿尔卡迪亚的武器。对终会超越泰勒这局限的卡尔不需要在意。鲁特加尔德也是位聪慧的女性。愿意得到她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如果你还是不安的话就由我——」
 一瞬间,威廉没能明白从自己嘴中说出了什么。突然说出口的一句蠢话。说要收下鲁特加尔德。那不可能,威廉这么想。将他人邀入自己的内侧,这对威廉是不可能的。
 艾因哈尔特的表情变化了。一点,虽然只是一点变化——
「更何况,只要不破坏泰勒而是吞噬泰勒不就好了吗。只要由您来成为泰勒的守护者就行。您能够做到。只要我和您联手,不只是泰勒,连更远方都能到达」
 威廉并不是在夸大其词。泰勒所不足的最大缺点,就是与军队的联系,而威廉拥有那个,之后还会不断增加。只要配合威廉的力量和艾因哈尔特的力量,就能从中诞生巨大的有吧。
「和我一起走吧,在这个世界卷起风暴」
 威廉的话语确实地穿透了艾因哈尔特。只要煽动艾因哈尔特的梦,作为商人的野心,对心爱目前的思念,对可憎父亲的复仇心就行。活得如同隐士一样就是为了将那些全部隐藏起来。反过来说,艾因哈尔特对自己的想法十分苦恼,苦恼到不那样隐藏就会溢出的程度。
 消除借口,动摇内心。还有在自己内心膨胀的想法——
「你真是,从心底令人害怕的家伙啊。比起父亲,我更害怕你啊。大概你不会放过我,不论使用任何手段都想要得到我。我一定、承受不住那个。你明白吗?我很弱啊」
「所以我才想要您。不比我优秀,却比其他任何人都要优秀的您」
「呵、呵呵。真敢说呢,确实如此吧」
 艾因哈尔特仰望天空。威廉确信了自己的胜利。
「我呢,只要开始行动就无法被阻止。这次一定在超越父亲前都不会停止。超越或是死,二选一。投资弱小的我是愚蠢的选择哦」
「就让我将您这个零,带领向胜利吧。曾今的您身边并没有我。不管是罗兰,还是世界,只要和我两人一起就能战胜」
 艾因哈尔特已经预料到可能会变成这样。因为他明白威廉的想法。原则上他是打算拒绝,拒绝然后回归原来的隐居生活。曾经打算那样,原则上。
(从最初我就、明白会变成这样的吧)
 从向威廉委托翻译书本时,否,从听到威廉的跃进时就开始那么想了。自己想要超越罗兰所需的要素就在身边,这一事实令自己按耐不住。按耐不住自己的欲望,自己的野心。
 知晓威廉的存在,用人才当饵食试探他的时候,艾因哈尔特早就堕落了。没有抗拒自己的欲望。想要再战斗一次,认为这次一定能够超越。只要有威廉就能够获胜,自己这么认为。
「那男人对你起不到作用,这个想法不会改变。如果那也行就任你使用吧。那家伙,好像连逃跑都做不到了」
 自己连逃跑的软弱都不拥有。艾因哈尔特对自身的弱小无语到近乎绝望。因此,已经无法抗拒流向了。
「谢谢吾友,共同迈进吧。我和你组成一对翅膀,那翅膀能够飞到多高,去往何处呢,我期待得雀跃不已啊」
 艾因哈尔特堕落了。与威廉·利维乌斯交换了共同前行的契约。他会永远后悔这一天。但同时,如果不交换他也会后悔吧。就结论而言,他和他周围早就被将死了。而他知道那点是在遥远的未来。
 现在他只是,和新的羽翼一同不断飞行——


122 膨胀的白色新星

 安塞姆非常的不愉快。首先威廉将他人招待到了这个房间,第二将那个他人作为自己的羽翼介绍,第三已经决定了那个男人会成为自己这方的生命线,第四——
 举不胜举。安塞姆的心情不愉快到极致。
(为何威廉大人用这种家伙,为何不是我而是这种男人,也不找我商量,不是我,而是泰勒,为何、为何、为何为何为何为何为何为何为何为何——)
 不知是否知道安塞姆的想法,威廉用平稳的口吻说着今后的打算。当然安塞姆也牢牢地记住了内容,然后在那基础上在脑内循环着为何的大合唱。
「我理解了。但是,这个年轻人好像看不惯我。对我来说被讨厌也无妨,但我不打算对内心有所隐瞒的对手说出真实想法」
 艾因哈尔特苦笑着看向安塞姆。喀嚓,安塞姆的额头跳起青筋。
「难道不是你那方更不知道在想什么吗。我对威廉大人宣誓了永远的忠诚,你并没有吧?不是忠臣的你没有待在此处的资格」
「原来如此。但是派不上用场的忠诚又如何呢?我看不出你能带来金钱呢」
「你在侮辱我吗。好吧,我现在就杀了你,由身为忠臣的本人!」
 安塞姆和艾因哈尔特之间擦出火花。艾因哈尔特回应了安塞姆的敌意。尽管开端是安塞姆挑起,但艾因哈尔特也看不惯安塞姆的存在。盲目又狂热,这种家伙的使用方法一旦失误就会对自身露出獠牙。艾因哈尔特不太喜欢超越利害的关系。
「两人冷静下来。因为我判断双方都有用才会像这样集合三人。艾因哈尔特是能弥补我们欠缺部分的男人,只要有他在我们就能尽情在战场打拼。别用感情要用头脑来理解,安塞姆」
 被这么说了,安塞姆只能沉默下来。但他完全没有打算隐藏起自己不满的表情。
「我们有必要在积雪融化前前往任职地,这是那之前的最终确认」
 威廉面向安塞姆。
「首先,作为被分配的预算的使用方法,将通过我的商会购买武器。我的百人队和安塞姆的百人队,共计两百人的武器防具,还有隐藏手段」
 安塞姆不再摆出不满的表情,将感情和理性分离开了。
「我队已经购入并且练习熟练了。武器在队伍中的评价也很高」
「隐藏手段正在全力制作者。较小的一方已经有了一定数量,库存也充足。但是卡尔也购买了许多,库存量很快就会卖光,有必要加紧制作」
 艾因哈尔特消去了到刚才为止的笑容,作为只有理性和合理的商人行动。
「知道了。箭矢这类消耗品在第一军中只有卡尔,第二军有百人队乘十左右的数量购买吗,还想多要点啊」
「我会连根夺取北方的市场,第一军就……期待卡尔吧」
 继续起的联系在此处发挥作用。这个冬天军队方面的关系并不重点因此现阶段只有这个程度,不过现在这个程度刚刚好。『力量』还不足够大量贩卖剑和枪、箭矢这些在战场中的主要武器。现在还只是在间隙,只有征服了间隙才能够开始前进。
「支出大大超过了队伍的预算。由于威廉大人向殿下请愿才只是这个程度的赤字,但仍然需要自己掏钱。当然,安塞姆队由我来出」
「我也会出钱。买卖就是为了这点。艾因哈尔特也别在意赤字,尽管购入。今年包含我在内都会有大动作,先买入武器不会有损失吧」
「我就是那么打算的,只要增加资产就没有问题了吧?我会按自己想的做。会适时给你们送去实弹。我的工作就是那些」
 艾因哈尔特将难事说得非常轻易毫不顾忌。之后将是没有休息闲暇的连续战斗。不论是武还是商,都没有片刻的休息时间。连续战胜对双发来说都是最低条件。这是恐怖的走钢丝。然而商方面的代表断言那不是问题。
「真是自信家呢,别扯我们后腿就万分感激了」
「当然。你们也是,可别摔倒哦。都对我夸下了这等海口,对吧,威廉」
 安塞姆瞪向对自己主人无礼的艾因哈尔特。威廉不在意他的行动只是看向艾因哈尔特。
「你难道不是更希望我被绊倒吗?因为能成为你逃跑的借口」
 听到那句话,艾因哈尔特忍不住苦笑。结果,就连艾因哈尔特也丝毫不认为威廉会摔倒。这是遗传自能够比谁都合理、比谁都冷漠地计算的父亲。那个艾因哈尔特从脑髓肯定着威廉。
「但是非常抱歉,过了这个冬天我更加确信,我很强」
 会胜利的是威廉。因为已经做好了到达那结果的布置。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直以来结果都是在最初就决定好的。

  ○

 威廉出发时,明明没有任何人告知,却聚集了异常多的人群。需要感到惊讶的是人群的质。不仅有本来就对自己有好感的平民,当然也有异国人,连以弗拉德伯爵为首的大量贵族们都来了。这让跟在威廉身后的安塞姆都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周围也非常喧闹。
「威廉大人—!」
 在建筑物上挥手的是弗拉德伯爵的九女、维多利亚。她身后还有艾涅斯塔和小玛丽安娜。玛丽安娜将挥手和吃点心放在天秤上比较后,选择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挥手。
「最喜欢你了!」
 周围变得更加喧闹。对这句话连威廉都冻住了脸上的笑容。威廉装作没有听见继续向周围挥手。表情痉挛。多亏了面具才没有被周围人看见。
「咦,好奇怪?难道没有听见?那我就再大声——」
 使劲吸了一口气打算用更大声音告白的维多利亚,被从远处全速跑来的四女威廉敏娜全力打断。使劲敲了她的头,「不成体统!你这笨蛋妹妹!」这样责骂了。当然骚动也传到了威廉耳中,但他无视。正所谓眼不见为净(原文:不犯神不作祟)。
「威廉!我也会加油的—!」
 卡尔使劲挥着手。应该没有什么人会认为和路边孩子们化为一体的他是百人队长吧。希尔达在他身边敲着他脑袋。在离卡尔不远处是基尔伯特和貌似是他妹妹的人物了不起似的抱着手臂。妹妹那方看着卡尔躁动不安,而基尔伯特则稍微盯着威廉。
(哼,上位了就打算试探我吗小少爷)
 威廉对他露出悠然的笑容。两人之间擦出了不可见的火花。
 其他还有艾因哈尔特,连家里蹲的埃卡特都来送行了。在这么多人的人群中心,威廉存在着。他们和威廉的联系还很淡薄。今后要将那些巩固,那样才能做出来。
 通往天的踏板。
 忽然,威廉的视线看向没有任何人,不明所以的方向。
「……呼」
 一瞬的邂逅。威廉移开视线。一瞬就足够了,光是那样就过于奢望。这个冬天一次也没有露过面,薄情的挚友来目送他们了。这样就不可能发挥不出力量。
(看着吧,不管是在这里的家伙,还是不在这里的家伙,全都俯首于我的身姿。就让我来证明,生为奴隶的污秽下贱的血,和生于天上的美丽高贵的王的血之间没有任何不同吧!)
 威廉将手伸向天。那令观众看起来炫目。不知道本人内心如旋涡般的情感,他们对英雄的身姿痴迷着。这正是引力,胜者的引力。虽然还没有到达巨星的领域,但也完全具备英雄的素养。跟随在背后的人们也奋起。对己主堂堂的身姿——
(那么开始吧,从此处一口气翻盘!)
 最后的新星,出征。


123 强袭×击退×陷国

 那里是绚烂豪华的王宫的顶点,有着玉座的房间。里面排列着政界的重要人物,立于文官顶点的大臣及高官。在他们对面是身为军部重要人物的将军们。平时就关系不太好的两阵营一直互相瞪视着。
 今天是始国式,是宣告一年开始的大会议。文官和武官,各种高官齐聚一堂商讨国家运营的场合。武官和文官关系并不好,除了像这样的大会议外,他们完全不会聚在一起。因此现在才互相瞪视着。
「爱德华·冯·阿尔卡迪亚陛下驾到!」
 到这个瞬间为止。
「好了,抬起头来」
 这个阿尔卡迪亚的顶点,身为王的爱德华。与在他身旁的王子们相比仍有着压倒性的高度。那重压令他人无法接近。
 抬起头后大家一起吞了口气,这才是王。
「没看见巴尔迪亚斯、伯恩哈德两者,他们如何?」
 军部的人们吓了一跳。这两人平时不会在这种场面迟到。而那两人同时缺席的话,就算两人是大将也无法避免会惹王不高兴吧。
 爱德华眼睛稍稍吊起,那露出的眼光的恐怖之处只有和其对峙的人才会知道。
「让您久等了」
 像是要撕裂那气氛一样,通往玉座的大门打开了。
 阿尔卡迪亚王国第一军大将,『剑将军』伯恩哈德登场。尽管迟到也毫不拘泥堂堂正正的站姿。行走的姿态也营造出威容。
「汝虽意气洋洋地现身,但让余等待的事实也不会改变喏,伯恩哈德唷」
 伯恩哈德站在王身前,然后摆出比谁都美丽的单膝跪地姿势低下头。
「非常抱歉陛下,因收到一件急报,而紧急从传令兵处听取事情。我心甘情愿接受迟到的责罚」
 爱德华眯起眼,就算会迟到也要听取的情报,看来是比令王等待还要重要的情报。
「说,根据内容决定对汝的处罚」
「是!首先第一件事是,在雪化的同时弗兰德连被三贵士马塞兰率领的军队强袭,这份情报是在昨夜收到的」
 周围强烈震动了。尽管想过尼迪卢克斯会行动,但没想到会派出马塞兰。由于三贵士中最具有破坏力的马塞兰平时都进行着艾斯塔德方面的指挥,谁都没有想过他会被派往弗兰德连。
「看来弗兰德连被非常看重啊。那么,状况如何?」
 在场已经没有任何人考虑关于伯恩哈德的处罚了。要是弗兰德连陷落,那两年前的牺牲就白费了。失去了年轻一代期待之星『剑鬼』和『剑骑』的影响还在保留着。
「就在刚才收到了那个状况的报告」
 周围咽了一口唾沫。要是弗兰德连陷落,第一军将军会有数人失去首级。弗兰德连对进攻尼迪卢克斯的战略意义就是那么大。
「是大胜!我方胜利,基本敌方什么都没做到就被赶走了」
 场间炸裂了,连身为王的爱德华都瞪大了眼睛。
 既然派出了马塞兰,尼迪卢克斯一方也是认真打算夺下目标。而将他们完全打回去正可谓是大胜。
「我记得弗兰德连的防卫队长从今年开始是——」
 某人小声说出这句话语。听到那句话,伯恩哈德隐藏不住笑意。
「尽管没能成功讨伐马塞兰,但有取得作为马塞兰右腕的军团长奥雷里昂的报告」
「然,那人之名为?」
 伯恩哈德毫不隐藏笑容地抬起头。
「是阿尔卡迪亚王国第一军师团长,基尔伯特·冯·奥斯瓦尔德」
 场间的热量到达了最高潮。年轻的新锐赶走了那位三贵士。这个事实非常重要,太过重要,足以成为对其他各国的牵制。
「基尔伯特出城杀敌了吗。那么,直接指挥弗兰德连的是谁?」
 艾哈德问到。伯恩哈德由于被注意到讨厌的地方而苦笑。
「是特例被基尔伯特师团长提拔的卡尔·冯·泰勒上级百人队长,他好像漂亮地完成了职责。他的指挥正可谓是铁壁,报告中写道,他花费了巨额私费在弗兰德连设置里大型兵器,那兵器在这次的战役中起到作用」
 突来的喜报令文官和武官都欢呼雀跃。
 就在那时——
「急报!北方发生了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匆忙赶来地仍然身着旅行装束的传令兵滚了进来。他身后还有气息紊乱跑来的巴尔迪亚斯的身影。听到北方这词,艾哈德浮现了笑容。
「怎么了巴尔迪亚斯,再怎么迟到,那样的姿态也不符合大将的身份。更不用说居然喘着气跑来」
 伯恩哈德对背后的巴尔迪亚斯提出忠告。不论是怎样的急报,和弗兰德连的事情相比都会稍微欠缺些魄力吧。在那个情报之后不论说出什么都——
「维尔纽斯共和国陷落(ヴィリニュス/Vilnius)。作战指挥者是第二军团军团长杨·冯·赛克特。然后几乎将所有据点攻陷,虽说是小国,却也仍取得众多将军首级的实行部队是威廉·利维乌斯百人队长率领的临时三百人队!」
 积雪才,刚刚融解。世间连战斗都还没开始。因此才会对马塞兰的强袭感到惊讶,并且高度评价抵挡住强袭的基尔伯特。
 然而,攻下一个国家的话,事情就大不一样了。
「临时三百人队是怎么回事?杨给了他权限吗?」
 武官中的某人问到。巴尔迪亚斯将视线转向那边。
「是吾许可的。因为知道威廉那小鬼和克卢格的小毛孩关系不错。再加上,他也驯服了拉托齐亚、那个『白熊』修贝斯提的部下,也不可能不给出许可。因为他相当是笼络了合并拉托齐亚后,最麻烦脾性暴躁的拉托齐亚军人啊」
 临时三百人队从最初就获得了巴尔迪亚斯的许可。那么此次的侵略可以认为是有计划的行动。就算这样,在冰雪还未完全消融的时期陷落北方一国也是特例中的特例,前所未闻。
「维尔纽斯应该有那个『古狸』在,他是怎么攻陷的?」
 维尔纽斯的古狸。在作为北方联合一员与阿尔卡迪亚对立时,他的智谋令阿尔卡迪亚吃了很大的苦头。尽管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但是他和当时仍然精壮的修贝提斯一起给了七王国很大的苦头,是北方的夸耀。
「详细情况不明。至少,那位古狸的首级已经送来了。其他大量的大将首级和成为俘虏的政治家将会在数日后送来」
 可谓是完美的结果。
「巴尔迪亚斯,你故意的吧?」
「怎么会,我知道他会有所行动,但没想到会攻下一个国家。这是令人高兴的误算」
 伯恩哈德和巴尔迪亚斯互瞪着。伯恩哈德是第一军的大将,巴尔迪亚斯是第二军的大将,两人既是共同驰骋沙场的战友亦是势同水火的关系。虽然伯恩哈德要年轻上十多岁,但他是在并非名家出身的巴尔迪亚斯成为百人队长时入队的。从那以后他们几乎总是同时晋升,有着对手的关系。
「你以为这样就能盖过去了吗,我先说一句,马塞兰可是比维尔纽斯要重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马塞兰被讨伐了吗?嗯?」
 武官的顶点间迸发着火花。连对他们的威圧感颤抖的家伙都有。在战场上,他们是支撑阿尔卡迪亚的主干,是阿尔卡迪亚中武的象征。光是上阵就能令友方提升战意,使敌方的战意落入低谷。那么厉害的两人正互瞪着。
「还不冷静吗,两位。现在可是在陛下的御前」
 一个男人插入了两人之间。冲破类似于杀气的威圧感现身的是——
「加德纳吗,抱歉啊。稍微激动过头了」
「被加德纳阁下这么说我也不好继续了,非常抱歉」
「那就好了。陛下,两人带来了这等喜报,不可能再责问他们迟到了吧。而且此次的两度胜利,是不是对各国的刺激略强」
 被称为加德纳的男人,其名为卡斯珀·冯·加德纳。是阿尔卡迪亚第三军的大将,也是防卫首都阿尔卡斯的阿尔迪亚斯的守护神。
 顺带一提他也是希尔达的亲生父亲,但这与此场合无关。希尔达也在这场合的角落边,她仍然不敢相信卡尔的活跃而呆张着嘴。但,也没什么关系。
「你有什么意见吗,卡斯珀?」
 卡斯珀站在陛下面前开口。
「我觉得奥斯特贝尔格方面应该由我的第三军和巴尔迪亚斯的第二军,以及伯恩哈德的第一军,三军联合担当守备」
 三军联合。这个发言令周围惊讶。巴尔迪亚斯和伯恩哈德也感到惊讶。
「那位『黑金』一定会在这个人才不足的时刻行动吧。只是拉科尼亚的话,给他也无妨,但如果会止步于那里,那个男人就不会被算作巨星。西方的防守交给年轻俊才就行,北方也没有那么重要。我认为现在正应该重视南方」
 卡斯珀的观点正中事物的本质。阿尔卡迪亚开始行动了,开始行动就代表会差生破绽。不瞄准那点就不是斯特拉克勒斯。
「然,汝打算将大将交予何人?」
「只要是三大将任何一位都可以吧。因为对手是斯特拉克勒斯」
 连本来不应从本国离开的自己都包含在内,那时,众人开始有了今年会成为异常的一年的预感。
「行动是,世态趋势吗」
「会行动啊,至今从未有过的规模的风暴要来临了吧」
 爱德华顿了一会儿,环顾这个房间全体。
「伯恩哈德、巴尔迪亚斯、卡斯珀,来余身前」
「「「是!」」」
 三位大将并列在爱德华身前。全都是历战的勇士,超越众多战斗到达顶点的三名怪物。是阿尔卡迪亚所夸耀的最强之剑。
「汝等必定要守护阿尔卡迪亚,不论有怎样的风暴袭来,只要有你们三人守护,这个国家就不会动荡。拜托了」
 三人单膝跪下「是!」这么共同应道。
 风雨将来。那将是前所未有的大风暴。是抵御那个,还是利用那个呢,他们这些旧时代的人打算进行抵御。打算一直忍耐着,等待风暴过去。
(……太慢了,父亲)
 艾哈德用无聊的眼神看着父王。自己身为王,居然做出这种被动缓慢的决定。他和自己的剑有同样的打算,想要一口气改变这个世界。
(不错,是个很棒的开始。就表扬你一下吧,吾剑)
 艾哈德思考着自身之剑的事情。威廉达成了最棒的开始。艾哈德不可能知道战争的内部。攻陷一国的手段,使用着本来就有着不太合作的拉托齐亚的部下获得胜利。这令人兴趣盎然。

 稍微回溯时间。在阿尔卡斯还留有积雪的时期,北方仍然被厚实的雪层覆盖着。


124 白骑士降临于北方之地

 威廉时隔数年再次站在旧拉托齐亚的土地上。他在这里讨伐『白熊』,意外地令一个国家陷落了。这是使威廉地位跃进的土地,因此感慨颇深。
「首先有必要和统率北方面军的军团长,杨阁下会面」
「是啊,我马上就去」
 威廉眺望着一成不变的白银的地面。以前来访时季节是夏。那时还没有这里是北方的实感。这格外厚实的积雪,令威廉知道这片地域是远比阿尔卡斯偏北的土地。
「威廉大人?」
 安塞姆看着站着不动的威廉。
「没什么,只是觉得景色真不错」
「是吗?我觉得景色稍微有点寂寞」
 安塞姆的回答令威廉露出苦笑。没想到他和自己的想法一样。看起来寂寞,空虚,什么都没有,连能够点燃的火种都没有。全部都被白雪所覆盖。连憎恨、欲望也——
「要是在这里出生,我会变成怎样的人呢?」
 自己是在阿尔卡斯的底层生养的。周围全是能够和自己进行比较的人,那是欲望的旋涡,诞生出人之业的都市。和那里相比,这里的静谧感有如何呢。这里当然也有地位差,只要是生而为人,就一定不会平等。但就算那样,眺望着这个对人的生存来说太过残酷的世界,威廉这么想到。
 要是这厚实的积雪能压垮自己的欲望、的话。要是和姐姐二人沉眠在这雪层下、的话。尽管那也是地狱,但说不定是远比现在更有救赎的地狱。
(别叫唤啊。我不是只是稍微、稍微站了一会儿吗。你们,连那都不允许吗)
 威廉内心的怨嗟、憎恨、业本身在骚动。叫喊着,别忘记、你已经既没有止步的闲暇、也没有返回的资格、更没有退后的权力。不会爱人也不会被爱,不会被满足也不会满足。
 掠夺杀戮侵犯,已经只能积攒罪业了。不允许停止。
「您说了什么吗?」
 由于是小声低语,安塞姆没有听见威廉的话。正确来说应该是威廉没有让他听见。威廉不可能会让他人看见弱小的自己。
「没什么,差不多该走了,得去拜见我等的上司」
 威廉不再止步。最近不只是在睡眠时,连这种日常的小瞬间偶会被膨胀的内心所侵蚀。作为不断战胜、不断掠夺的结果,业之塔变得肥大。那怨嗟之声响彻在头脑内部。他已经是不能够止步的状态了。
 威廉持续前行着,他的脚步不会停止。

  ○

「你好你好,你们就是传闻中的二人组吗。看起来很优秀呢,我期待你们哦」
 阿尔卡迪亚第二军军团长,杨·冯·赛克特的第一印象是不起眼的大叔。有一张体现出中间管理职一样普通的面孔,弓成难看曲线的驼背,抚摸邋遢胡须的习惯,整体是一副无药可救的外观。
 安塞姆由于他的印象和事先获得的情报不同而感到失望。
「我有从南方寄来的茶叶,是放在哪儿了?啊哈哈,抱歉呢,房间这么散乱。因为我已经在北方区域任职十年了呢,就变得不想出门了」
 在散乱的房间中翻找的身姿已经是超越大叔的某种存在了。
「那个,我们今天只是打算来打个招呼」
 安塞姆难以开口的话语令杨慢慢静止了。
「嗯,是吗?至少来喝杯茶吧。顺便说我也有军棋……你们不玩呢」
 杨轻轻地挠着头发看向威廉他们的方向。
「总之,欢迎你们来到北方,这是适合第二军的边境,慢慢适应吧。其实我部下的一位师团长被巴尔迪亚斯老爷子调走了,身为笔头百人队长的安塞姆军是这里的二号人物了。我什么也不会做,你随自己喜欢就可以了」
 是抛掉全部包袱后满足了吗,杨将背靠在定制的摇椅,摇动的椅子上,享受着自己冲泡的茶水。那举手投足间透露着懒散感和缺乏霸气的感觉。
 要是这就是军团长的话,世界也要末日了。
「那我们就退下了,杨军团长。哎呀,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件想要向您询问的事情」
 威廉用戏剧般的台词提问。杨将视线转向威廉。
「虽然您说了,随我们喜欢,但是赢过头会不会给您造成困扰呢?」
 威廉脸上是笑容,杨的脸上也浮现了笑容。
「不会哦,只要不输什么都可以。要不我给你签份文件?」
「没有那个必要吧。那么我改日再来找您喝茶,请您教授军棋」
「不错呢。你看起来会变得很强,比我这种人要更强呢」
「您谦虚了」
 威廉向安塞姆使了个眼色,再次行了一礼,离开了杨的房间。
 杨独自品尝着茶水。
「和老爷子说的一样、吗。喔—可怕可怕」
 缓慢摇荡着的热气后,他的眼睛稍微眯了起来。

  ○

「他和传言中的印象不同呢。纵观阿尔卡迪亚全国,也没有像他那样自甘堕落的军团长吧」
 安塞姆说出自己的看法。威廉前行着。安塞姆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是吗?我觉得他和传言一样啊。『不动』巴尔迪亚斯的右腕,不是非常符合吗。头脑精明,为了测试我们特意调走部下这一点也很有趣。他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干劲,不过那也是令人高兴的误算。要是他有了干劲,反而会麻烦」
 安塞姆感到惊讶。确实,明明军团长在,师团长却不在是很奇怪的事情。明明是负责北方这种较为广阔的地域,笔头百人队长居然是军队全体第二高职位也很奇怪。当然也有是偶然的可能性,但威廉不那么认为。
「已经获得了口头承诺,总之先来建起能够令我们随意发挥的根基吧」
 威廉向前前进。目前,『上层』好像是威廉他们的友方。对威廉他们来说,上层什么都不做是最好的援护。能让安塞姆,也就是威廉掌握实权是再好不过的。他只需要全力发挥力量。
 北方与威廉相性不错。他本人突然在脑海中浮现出那种戏言。


125 恐怖支配

 威廉与安塞姆相对沉默着。双方脸上都是一脸难色。前几天露出的笑容已经不知所踪了。
「这也是当然的,旧拉托齐亚的人好像不是我们的友方」
「没办法吧,毕竟本来就是不同国家的,而且战胜方和战败方也有温度差」
 威廉叹了一口气。
「再加上我个人和他们也有因缘。我是将这个国家的英雄,『白熊』讨伐掉的仇敌。而且做法还非常卑鄙。他们大都不会认可我吧」
 威廉讨伐掉的对手并不是普通的百人队长,而是拉托齐亚夸耀的英雄『白熊』修贝斯提。再加上当时威廉力量不足,因为使用了各种『手段』。只要看修贝斯提的遗体就能明白,那并不是战士的遗体。尽管最后是一对一的胜负,但是到那一步之前的过程只能用阴惨来概括。也能理解知道那事实的人会憎恨威廉憎恨得无可救药。
「虽然很麻烦,不过也能由我来行动了。就来利用憎恨吧」
 威廉打算不等雪融就行动。今年最初的第一功,首先不得不获得那个来向弗拉德以及其他与自己友好的贵族们展现自己。要告诉他们遇见的『白骑士』是有为的存在,站在威廉一方没有选择错。
「让这附近的部队集合,他别是旧拉托齐亚那群人」
 威廉的思考确定了。虽然是强硬的手段,也只能这么做。而且——
(久违了啊,能够发挥出实力)
 现在的自己到底变得有多强呢,威廉自己对此也有兴趣。

  ○

 那里被异常的热气包围着。那是连白雪都能融化的情感,憎恨的奔流成为杀意的海啸涌向威廉一人。最适合煽动熊熊燃烧的火焰的男人,旧拉托齐亚的军人不可能会原谅杀掉英雄杀掉国家的男人。
 这是自古就是斗技场的场所。
「各位,感谢你们集合在这里。初次见到我的人也很多吧,我的名字是威廉·利维乌斯,是对在这的半数人来说,可以成为仇敌的存在」
 在那中央笑着站立的男人,『白骑士』威廉·利维乌斯。随着他的煽动,杀意进一步增加。还有握紧武器前倾着现在就想要突击的家伙。
 阿尔卡迪亚一方对突然出现的新来者也不是欢迎的气氛。在这个场所友方只有安塞姆的状况,这并不能说是个好状况。
「今天我为了和大家搞好关系,才请大家集合在这里。请阿尔卡迪亚北方方面的各位帮助一下本人威廉,帮助一下我这个柔弱的新人。旧拉托齐亚的各位能够既往不咎和我共同作战吗?」
 杀意增高到极限。国家被毁灭了,英雄被杀害了,施害者本人居然说要将那当做没发生过。这实在是超越了他们能够允许的范围。
「去死混账家伙!」
 一部分忍耐不住的人投掷出了拿在手上的斧头。那旋转着飞向威廉的后脑,这是从视野外,袭击背后的攻击。
「北方人精神不错呢」
 威廉头也不回倾斜脑袋避开了。不只那样,他还轻易用手抓住了擦过脸颊飞到眼前的斧头。简直像是别人递给他一样轻柔的手法。
「但是考虑不足」
 威廉就那样平静地扔回了斧头。远比愤怒着扔出斧头的男人投掷的速度更快,更要正确的,并且在一瞬间凝缩了庞大杀意的一击——
「诶?」
 纵向完全切断了男人的头部。男人的身体被斧头过大的去势带着飞向后方,那同时鲜血飞舞。旧拉托齐亚军人和阿尔卡迪亚军人哑口无言,只有安塞姆露出了笑容。
「我是为了和大家搞好关系而来。你们明白吗?没有人能和对长官出手的没规矩的家伙搞好关系吧?要是大家能理解就好了」
 殷勤无礼,他煽动似的口吻没有改变。但这和刚才给人的印象相差太多。从说着傻话的蠢货,变为了轻易屠宰蠢货的长官。
 恐怖支配了这个场所。


126 力量支配

「搞不懂啊。卑鄙的白猴子」
 威廉将视线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站着一位拥有瀑布般银发的女性与一名身强力壮的男人。他们明显散发着和其他人不同的气氛。围在周围的男人已经是一定水平的强者了,但那个女人明显比那些人更强。
「你打算威胁我们吗?真是廉价的表演。不过是那种程度」
 女人向前走出一步。威廉眯起面具下的双眼。
「初次见面。失礼了,请问您的名字是?」
「我不觉得有报上名字的必要」
 女人把背后背负着的长柄大斧拿在手中。跟随她的人们也随之取出了各自的武器。四周的气氛,改变了。
「大家,你们也忍不住了吧。失去祖国,矜持被践踏,现在仇敌在眼前嘲笑着我们。拉托齐亚是小国,但也是以和七王国之一阿尔卡迪亚邻接数百年以上的历史为荣的国家。身为那个国家一员的我等,能允许自己对这种男人低下头颅吗?」
「不能!」
 女人所拥有的气息毫无疑问是属于将领的气息。围绕在她周围的人们也被她的气氛所感染。拉托齐亚的气氛完全改变了。中心就是这个女人——
「吾名为西尔维娅·尼克莱恩。是与『白熊』血脉相连之人!」
 修贝斯提的女儿,西尔维娅·尼克莱恩在那里。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场间被狂躁填满。
「现在就断送白猴子的性命,让拉托齐亚再次独立。大家,跟上我!」
 吼声迸发。阿尔卡迪亚的士兵们只能在一旁战战兢兢地旁观。暴走的疯狂者们何时把矛头转向自己都不奇怪。尽管士兵数量对半,但士气不足被发送到边境的士兵不可能是士气高涨精良健壮的北方战士的对手。
「安塞姆!」
 威廉的声音像是要阻断那叫喊声一样响起。场间出现了一瞬的静寂,安塞姆脸上露出了笑容。
「全队、列阵!」
 安塞姆发出号令。瞬间有人影出现在观众席上。全员都完全武装,手上拿着威廉要求制造的将埃卡特的设计进行改良后的弩车。非但没有将弩轻量化还将其大型化,明显不是能够轻易对准人的武器。上面装备的不是箭矢而是石头(投石车)。车身上装有把手,这是经由人手创造出的力量远超一般武器的兵器。
 无机质的恐怖。
「那、那种东西只是虚张声势!」
 北方士兵中的某人喊道。听到那句话,安塞姆的笑容加深了。
「那么就让我们试试吧。阿尔诺,进行试射」
「遵命」
 安塞姆对自己的士兵发出命令。身为安塞姆私兵的阿尔诺这个男人没有踌躇,因为他是代代侍奉于克卢格家的忠实仆从——
 石头被超越人类的力量释放出来。那石头展现了一次性粉碎数人的威力。就连发射那石头的本人以及下达命令者都瞪圆双眼的威力。更不用说作为目标的一方,他们被瞬间发生的惨剧挫败了意志。
「虚张声势,的确是虚张声势。重点是轻型的那种,但是效果夸张的是这边。不适于连射,由于其重量,能使用的人也有限。作为兵器是缺陷品。就算这样……这个破坏力也很恐怖吧?」
 对刚刚死去的遗体,对着被令人无计可施的压倒性力量差距所蹂躏的人们诉说着雄辩。不管是用盾牌防御还是身着铠甲,只要被直接击中就结束了。那份恐怖轻易地挫败了拉托齐亚士兵的战意。这是无法用弓或剑造成的无情的惨剧。这就是超越人类的兵器。
「我并不是打算用恐怖来统合你们。我是真的想要和你们搞好关系。但既然没法做到就没办法了。违反命令的人只能杀掉了吧?嗯?」
 威廉笑着。看着那幕惨剧,使用着从埃卡特的疯狂中诞生的疯狂兵器,却仍然愉快地笑着。
「下一次就是齐射,会死很多人吧。你要怎么办西尔维娅?我怎么做比较好呢?我觉得稍微有些麻烦,差不多想要命令他们进行扫除啊」
「哼,你这恶魔!」
「战场是无情的。还有,你好像有些误解啊,身为七王国的阿尔卡迪亚不论何时都能毁灭拉托齐亚这种小国。没有毁灭只是因为没有毁灭的价值。就算花工夫得到这个北方之地也没有利益。而且会被毁灭是由于你们那方的过失。只是个没什么价值的英雄死去,就以此为借口在即将沉没的泥船上对阿尔卡迪亚的军队投降了。拉托齐亚就只是那种程度的国家」
「威廉·利维乌斯!」
 西尔维娅和她的手下们一起杀向威廉。愤怒化为力量,憎恨成为了推进力。安塞姆打算命令手下投石,但威廉用视线阻止了他。
「觉悟吧!老爷子的仇人!」
「讨伐邪恶!」
 两名大个男人率先来到了威廉身前。他们顺势挥动了长柄斧头。
「是吗。你们那么憎恨吗。但是——」
 威廉嗤笑。
「太弱了啊,杂鱼!」
 威廉拔剑挥出将对手连人带斧击飞。伴随着轰鸣声,这两名大个男人睁大了眼睛。
「力量不足,然而你们却没进行任何努力。不管你们再怎么喋喋不休都传达不到的我心里啊!」
 威廉身上喷涌出了他们完全无法比拟的杀意和憎恨,绝望支配了场间。那规格外的负面情绪,轻易地令人心萎缩。
「修贝斯提死后已经过了几年!?几年间我一次也没有被北方的人盯上性命。一般会来杀我吧?会想要复仇吧?你们为什么不做?为什么有目标却不行动?我无法理解。我才不知道不去拼尽全力的家伙的心情!」
 威廉如文字一样将北方的精兵们扫平。威廉本来不是靠蛮力压制的类型。但他每日的修炼以及积攒起的业令那成为可能。威廉连一秒都不浪费,连止步都不被允许,绝望一直在他内部烧灼着身体。
「连现在的我都无法杀死的你们,能够背负一个国家吗?能够阻止撤去伪装露出獠牙的阿尔卡迪亚吗?别逗人笑了,小姐」
 扫平一切,气都不喘一口的威廉站在西尔维娅身前。
「连马都能做到为眼前吊着的饵食而行动。你们是马吗?稍微动点头脑。给我绞尽脑汁思考如何才能杀掉我」
 西尔维娅破罐子破摔地挥动大斧。威廉单手握剑轻易地接了下来。对那力量差距,西尔维娅感到愕然。知道西尔维娅力量的北方的人们也愕然着。尽管西尔维娅比全盛期的修贝斯提要弱,但也在练习中战胜了年老的修贝斯提。然而这样不就,
「如果是我,我会为了杀死仇人而加入对方,一点一点地侵蚀,夺走对手的一切后立于其『上』。接着再杀掉。我会那么做」
 这样不就,
 威廉只凭单手就压下了西尔维娅。西尔维娅膝盖弯曲。
「现在的你,不仅赢不了我,甚至连一道伤痕都无法造成。不论是身上,还是心上啊」
 这样不就,会认为威廉·利维乌斯,这个必须身为卑鄙之人的对手,是一个压倒性的强者了吗。事实上,在场任何人都这么想。已经不是认为。这个男人、很强。说不定和全盛期的修贝斯提进行比较都有可能会、赢。
「选择吧。你是要在这里被无意义地杀死,还是为我而用赐雌伏等待杀死我的时机,选择你喜欢的一方吧」
 威廉收起剑。西尔维娅哭泣着,她对自己的后悔、对自己的无力、对自己的不成器而哭着。她一直将威廉认作卑鄙之人轻蔑。认为要是他不是要卑鄙的手段父亲就不会死。但是她内心某处是清楚的。那个『白熊』,不可能会输给区区的卑鄙之人。
「其他人也选择。是侍奉于我延长生命,还是违背我去死,二选一」
 明明是知道的,但自己拒绝理解。在感情上逃避着,结果就是现在。
「威廉·利维乌斯」
 那答案只有一个。不选择感情,而选择实利。
「我不原谅你。一定,会在『某一天』杀了你!」
 威廉微笑了。像是对她那被憎恨点亮的眼睛感到怀念一样。
「不错。只要是优秀的人才,我都会厚待。好好加油吧。本人的首级,可不便宜」
 作为这里代表的西尔维娅屈服了。其他人的心也早就屈服了。在场的全员都被刻上了对威廉的害怕和畏惧。已经丝毫没有违逆的想法。现在的威廉·利维乌斯强大到能令弱小的复仇心消失得不留痕迹。
「那么,我们友好相处吧。总之,先来决定今后的方针的」
 违背他的人——并不存在。


127 杨与军棋

「你还真是乱来啊」
「因为您说了可以按我的想法去做」
 威廉隔着棋盘和杨对坐着。两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中间的棋盘之上。他们正在进行用数个棋子模拟混乱战场的游戏。
「我只是说出感谢。既然结果成功了,我也没有什么要说的,这里」
「呣,被攻入了要点」
 两人一般聊着闲话一边用认真的表情盯着棋局。
 两人正在进行的游戏是将从艾斯塔德发祥的将棋进行改良,变为现在的形式后从加利亚斯发祥的军棋。棋子的行动方式和作为源头的将棋几乎相同,但军棋能够随意改变己方阵营内的配置和能够将吃掉的棋子作为俘虏拉入己方这一点和将棋有着极大的不同。并且由于棋盘大小的不同,棋子的数量和兵种也会相应改变,军棋被设计为了复杂并且深奥的游戏。
「但是哪,利用仇恨实在……局面愁得很啊」 (注:谐音近义冷笑话,前面是聊天后面是棋局)
「……将军」
「哎呀,真是服了。不过此路不通」
 尽管杨绞尽脑汁的冷笑话被无视了,但他将其他棋子当做挡箭牌防下了将军的一步。然而那也在威廉的预测之中,他当然准备好了下一手。
「嚯,这好像是战车(能随意在横纵方向移动类似车的棋子)的根啊。我没预想到这一步啊,服了服了」(注:根,术语,若棋子甲被吃后、棋子乙能在下一步吃回对方同一位置上的棋子,乙就是甲的“根”。)
 杨抚摸着下颚上糟乱的胡须。威廉认为自己已经胜利了。没有方法能制住这一步,下一步就是杀着,不论他怎么防守,再过两三步就能将死。 (注:杀着,术语,再走一步将军)
「我打算到了春天就开始攻略维尔纽斯」
 威廉突然提出了话题,杨一边摩擦着下巴上的胡须一边将视线转向他。
「嗯嗯,我能问问你为什么选择维尔纽斯吗?」
「因为那个国家是在与旧拉托齐亚邻接的国家中最强的一个」
 杨微微张开眼睛。
「因为强大所以要攻略、吗。字面上不合道理呢」
「我的说明不足吗?」
 杨露出笑容。
「不,也对呢。因为是最强所以要进攻,不,是容易攻略。我觉得可行哦。换我也会那么做」
 杨轻轻移动棋子。他简单地、过于轻易地将棋下到了威廉的弱点。
 威廉瞪大了眼睛。这一步在他的预料之外。
「位于一直对他国何时进攻而感到担惊受怕状况的小国对阿尔卡迪亚的防备是万全的。因此才要以应该是最强大、最掉以轻心的维尔纽斯为目标。出乎意料的行为意外地贴合道理。确实存在着强袭并且攻陷的可能」
 威廉没有看着杨。他正全力运转头脑。尽管这是游戏,但胜负仍旧是胜负。他早就知晓规则,也知道数种定式。在这个冬天也在接待数位贵族时进行过军棋。当然他故意输了,不过至今为止,还没有遇到自己认真所不能战胜的对手——
「你有一点过于小瞧对手的习惯呢。也曾被人瞄准过那一点吧」
 威廉脑海中浮现的是和沃夫的战斗。尽管觉得让自己想象存在那个男人级别的对手也有点强人所难,但他最初小瞧所造成的代价非常大。要是那个男人是正规军,威廉他们不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战胜。
「……我还能继续」
 威廉移动了棋子。迫不得已的进攻,这只是为了吃掉对方棋子的一步。
「这也是你的弱点。在最后的最后,你会被感情驱动。比谁都要重视合理性的你,其实比谁都更被感情所支配。你有头绪吗?」
 杨的王是杀着。也就是说现在自己还没有被将死。还有一步,还必须要一步。那么自己就能胜利了,应该会胜利。
「这个游戏真有趣呢。能够窥见人的各种方面。我很喜欢军棋呢,经常用它来评判他人。现在的你也是可以攻陷维尔纽斯的哦。但是,那之后会碰壁。你还不足以使巨星坠落。不论是对目标的热情,还是自身的冷静呢」
 杨下出了将军的一步。有逃开的方法。但是,他在中盘走下的意义不明的一步在此发挥了作用。紧盯着逃离地点的棋子成为了将死威廉的一招。这布局的深度就是这个游戏有趣之处,同时也是可怕之处。
「……我会继续精进」
「那份坦率很好,能令你迅速变强。定式已经足够了,你只缺经验。所以不需要急躁。当然也没必要止步不前哪」
 杨隐晦地承认了维尔纽斯的攻略。同时也在这个游戏中刻下了威廉的败北。
「这个场合你应该先冷静下来,让王逃开。退开一步,接着通过众多牺牲令王存活。这个游戏,就是那种性质的东西」
 那将会是压倒性的败势。但只要王还生存着,游戏就没有结束。只要还没输,就还在某处存在着迎来胜机的可能性。王一旦死去一切就结束了。
 这个游戏模拟了现实的战争。尽管并不是军棋强就能在战争中胜利,但强于战争的人中不存在军棋弱的人。尽管军棋只是缩影,但也是标准的战争。
「老狐狸很强哦。我和你的经验不同。但是,定式方面是你更强,力量也是呢。去压倒敌人吧,为了尽可能地接近巨星,去吞噬老狐狸的经验」
 杨将已经放冷的茶水一饮而尽。
「期待你的人很多。当然你的敌人也很多。你可以认为不论哪方的数量都有你想象的一倍。我算是期待你的一方。但是,对了,通过军棋我稍微有点怕你了,所以现在就保留吧,就那样」
 杨一致保持着微笑。那就是现在的威廉的界限。
「这个北方之地会成为你不错的经验哦。我对你吞噬一切后能成长到什么地步既深感兴趣,又有些害怕。尽管加油吧。嗯,现在这番话,是不是让我稍微有点像长官了?」
 威廉浮现了挑战性的微笑。何止巨星,就连阿尔卡迪亚国内也有自己以上的存在。尽管那份事实很沉重,但能够现在知道真是太好了。比起沉溺于无聊的自满,果然还是遵从贪欲以上方为目标比较适合自己。
 首先超越这个男人吧。威廉将杨·冯·赛克特设为了近期的目标。
 这件事爆发性地促进了威廉的成长,然而包含他自己在内,没有任何人想象到那个结果。说不定,只有杨理解到了那一点——。


128 秘密的赌局

 威廉正独自坐在自己内心中逐渐壮大的业之塔上的尸之玉座上思考。有数件需要考虑的事情,思考是救赎,专心思索时内心就不再躁动。只需要令思绪填满脑海。
 那是令人舒心的时刻。
「猎狐所必要的条件已经齐全了。北方的战力、新兵器以及时机。维尔纽斯不知道我被分配到了北方。因此,他们的准备应该并非万全。但是,如果那些老狐狸比我更强要如何?那还能说自己已经准备完全了吗?」
 威廉脑海中翻滚着沉痛的败北。尽管次数不多,但每一个都鲜明地刻在了身上。自己有做到最好的自负,但谁能说敌人不会做到最好?警戒永远都是必要的,当然要是过于警戒而无法行动就本末倒置了。
「我能使用的棋子有限。自己的百人队和安塞姆的百人队,西尔维娅也等同于百人队长,她也能使用。总计三百。剩下还有北方军队的部分阿尔卡迪亚兵,最多也就能驱使五百左右吧」
 尽管杨说了可以自由发挥,但其他的百人队长不会那么想吧。必须制造出让他们不得不行动的状况。那状况只能是胜利。必须让他们认为在攻陷维尔纽斯的过程中,协助这家伙就能占到甜头。
「要在前哨战获得压倒性的胜利。不过,那么做也会让人注意到大意的对方的军备力不足。为了在压倒对手后获得友军,对手也必须要有一定程度的力量。……也就是说,在前哨战引出老狐狸让后击杀是最好的办法」
 在之前思考的方案中,在雪还未完全融化的时机凭力量一口气击溃敌方的做法是第一候补。威廉认为这样做自己也能够胜利,老狐狸的作战已经过时了。不过,输于杨的事实令威廉稍微改变了想法。自己必须要有胜率更高,更加华丽的胜利。
「还有一点时间。要做就不得不做得彻底」
 威廉·利维乌斯——深深潜入了思考的海洋。
 为了挖掘出最棒的方案。

  ○

 威廉来到了旧拉托齐亚士兵们练兵的场所。身上沐浴着庞大的杀意和些微的害怕。植入他们内心的微小害怕现在正束缚着他们的手足。士兵中有一位鹤立鸡群的少女。她走近了威廉。
「你有什么事?」
 西尔维娅语言简洁地接待威廉。周围的人为了保护她而靠近了西尔维娅。
「没有事就不能来见你了吗?」
 威廉如同社交辞令的笑容令西尔维娅涌出了厌恶感。
「我们正在训练。你交给我们的武器也已经熟练掌握了。你要求的事情十全地做着。没有事就回去。我讨厌你」
「我没说没有事吧?而且我可是意外地喜欢你们」
「…………你真是最恶心的混账啊。赶快说你的事情」
 西尔维娅的视线正对着威廉。威廉的表情被隐藏在面具之下,她无法看到。这令西尔维娅感到更加恼火。
「我稍微想和你进行个赌局呢。参不参加随你决定。也没什么,我就是打算给你一个杀死我的机会」
 西尔维娅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其他人也不敢置信地看着威廉。
「说出内容,然后我会做出判断」
「你愿意听吗。谢谢你,西尔维娅」
「别叫我的名字。令人作呕」
 和想象一样,西尔维娅极端地讨厌威廉。尽管这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已经许久未曾被人厌恶到这个地步,现在反而觉得有些不错。
「那么我叫你尼克莱恩吗?哎呀,别那么瞪着我。事情很简单——」
 威廉从口中说出的话语令西尔维娅他们始终哑然着。

「你这家伙是认真的吗。你认为使用我们能令那个作战成立吗?你是不是过于小瞧我们怀有的憎恶了?事先说明,我们可是从心底恨着你,在能杀你时会欣然地杀掉你」
 说完事情后,她的感想如上。由于太过符合预想,威廉不禁苦笑。
「我知道。因此这才是赌局。我想要确认下你们的憎恨到底有根深蒂固,是否罪业深重哪。那么,你赌不赌?」
 西尔维娅紧绷着脸。她不明白威廉的真正意图。按内容来看,这对西尔维娅等人来说毫无疑问是个好机会。不仅能获得杀死威廉的机会,顺利地话说不定还能夺回拉托齐亚。
「这算是赌局吗?我无法理解」
「这是个赌局。只要你们极度地憎恨着我、呢」
 西尔维娅——
「我接受。后悔着死去吧,威廉·利维乌斯」
 除了赞同以外没有别的想法。周围也是同样。
 威廉用笑容回应了他们的困惑。


129 背叛的西尔维娅

 威廉等人的眼前出现的是意外的展开。理应自满大意的维尔纽斯军正全副武装为了进攻阿尔卡迪亚,以古狸为总大将组织起军队。从以古狸为首这一点就能看出维尔纽斯是认真的。
 大义是,为了拯救北方的盟友。
「……他们行动了吗」
 安塞姆戴着威廉以前所戴过的、被切断一半的面具。尽管威廉稍微提出了抗议,但不知为何他关于那一点异常顽固毫不退让,于是就有了现在只藏起一只眼睛的扭曲的姿态。
「看起来是啊。而且还以古狸为首,维尔纽斯是真的打算获胜。他们认为能够做到」
「真是愚蠢呢。居然想要战胜身为七王国之一的阿尔卡迪亚,区区小国真是白日做梦」
「……也不是那样。尽管阿尔卡迪亚也有面子问题,但只是被古狸夺走拉托齐亚那部分的话,大概是不会行动的。毕竟北方对阿尔卡迪亚来说并不重要。就算被夺走也不成问题。再加上如果对手是古狸,还能说被夺走也是没办法。就算被抢也不行动。这是我的看法」
 也就是说,如果这次战争没能胜利,就连洗刷污名都做不到。失去进攻北方的气概,威廉就会背上败给小国的百人队长这一无法洗去的污名。必须得赢。然而,眼前这是——
「就算我方是防守方,这个数量差能够弥补吗?」
「那么,如何呢?」
「再加上那里还有……背叛者西尔维娅」
 威廉知道安塞姆视线前方飘扬的旗帜。与那位白熊战斗时被揭起的旗帜,已经没有能够揭起那面旗帜的国家,旗帜所拥有的意义正逐渐在消失。尽管如此,只要像那样揭起旗帜就算是笨蛋也能明白。
 对手是,旧拉托齐亚军所属,白熊之女西尔维娅·尼克莱恩。

  ○

 西尔维娅作为维尔纽斯军的先头部队举着旗帜。在北方化为传说的修贝斯提的女儿成为了友方令维尔纽斯军士气高昂。再加上大将还是维尔纽斯夸耀的英雄,『古狸』。
「不愧是吾盟友之女。拥有着前途无量令人害怕的气势啊」
 身为大将的古狸出声了。
「让您见笑了,比起我,威廉·利维乌斯更是令人恐怖的男人。如我告诉过您的意义,那是个杀死我的部下,打算用恐怖支配我等的男人。是个如同恶魔般,不可原谅的人渣」
 古狸变成了奇妙的表情。嗯嗯地点着头,站在西尔维娅的身侧。
「你那沸腾的愤怒,我也能够理解。我也失去了不可代替的友人啊。不过他和所说的可怕不同。将领在激励友军时使用恐怖是三流以下的方法。那种程度的家伙,不论有多少都能杀掉」
 古狸看着自军的阵容,再看向对手,明白阿尔卡迪亚并没有认真对待。就算现在进攻,也不会有反击。时期太差了。按照古狸的看法,在雪初融时尼迪卢克斯或是奥斯特贝尔格就会行动。那种时代将要到来。
「无妨,我不会让你后悔选择依靠我。因为我是你父亲的朋友。我没理由不在他女儿面临穷境时帮上一把」
 西尔维娅沉默地低下头。心情变好的古狸笑了两声。
 西尔维娅背叛到维尔纽斯是在大约一周前。那时向维尔纽斯传达了威廉·利维乌斯打算进攻维尔纽斯的意图,并且告知了自己等人被虐待,并且从心底憎恨着威廉。
 知道阿尔卡迪亚打算进攻,那位『白骑士』被派到北方就任后,维尔纽斯可以说是全国震荡。完全不怀疑西尔维娅等人的憎恨,这也是白白得到白熊的女儿的良机,维尔纽斯不可能会放过。
 再加上,维尔纽斯拥有胜算。那就是英雄、『古狸』的存在。以前,令阿尔卡迪亚饱尝辛酸的英雄还活着。而且他是位智将,并不会像修贝提斯那样衰退。头脑成熟,满腹经纶,他作为将领已然成熟。那位古狸确信能够胜利,因此没有不进攻的理由。
「年轻人太得意了。就让我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战场吧」
 从古狸身上溢出的自信成为引力,赋予了周围力量。一次,仅仅一次的胜利令古狸变为了英雄。他是给阿尔卡迪亚这一绝对存在增添伤痕的北方之雄。
「来吧,西尔维娅,第一击的名誉就交予你吧。尽情挥舞长矛即可」
 古狸怜爱地抚摸着西尔维娅白银的秀发。与其说是对待心爱的女儿的动作,更能从中感受到其他的,某种邪恶的东西。
「不胜感激」
 不管是否知道那一点,西尔维娅露出了笑容。
 接着挥动旗帜。飘舞的旗帜以及身旁的英雄,士兵们从中看见了北方的未来。
「全军跟上我!」
 西尔维娅等就拉托齐亚兵们在白银的大地上疾驰。以他们为先头部队,维尔纽斯的军队紧跟着后。雪原是他们的故乡,团结一致的他们,很强。

  ○

 阿尔卡迪亚的军队萎靡着。这是通过安塞姆传达的杨的命令安排的阵容。尽管那时适当的配置,但个人的士气并没有如打算那般提升。没有士气,缺乏锻炼。凭这种军队想要获胜,实在太过强人所难。
「结束了。就因为威廉·利维乌斯那个笨蛋做了无聊的事情,我们北方方面就要遭受毁灭性的打击了」
 守卫中央的百人队长露出了绝望的表情。兵力差距、士气、个人的强度,全部都处于劣势的军队不可能获胜。只要是被安排在旧拉托齐亚的人再不情愿也知道在敌军领头疾驰的西尔维娅的力量。
「来、来了!」
「全队,赌上性命也不能让他们通过!这次战斗事关阿尔卡迪亚——」
 接敌。
「——的、威信、啊」
 瞬间、被吹散的阿尔卡迪亚兵。北方的、拉托齐亚的、西尔维娅的力量令百人队长哑然。简直想是冲入无人平原一样,白银的大地被鲜血染红。
「打、打不了」
 化作鬼神大地西尔维娅逐渐逼近眼前。面对她做不出任何动作,没有按习惯握住剑柄、也不曾挥舞剑身就成为了西尔维娅大斧的饵食。西尔维娅的咆哮响彻在北方之地。于是两军都得知了。
 西尔维娅·尼克莱恩真的站在了维尔纽斯一方。

  ○

「赢了啊」
 古狸的部下向他搭话。古狸露出了阴沉的坏笑。
「不过是这种程度。不论年轻人多春风得意,在英雄的力量前都是无力的。能看见吧?本人的力量,从我身上发散的力量的流露,英雄,是在驱动众人后首次能算作英雄。只能驱使百人程度的小家伙,再怎么翻身也斗不过我」
 古狸拥有确信。他从战斗开始前就看到了战争的胜败。战争只会走向如同预测的结果。姜还是老的辣。而且古狸很走运。
「不愧是那位白熊的女儿,超乎常规的强啊。当时尚且年轻,没被允许进入军队是万幸啊。那种程度的武勇,可不是寻常能够见到的。竟然能够凭白获得,真是美妙」
「确实。那副令人无法想象是那种质朴男人能够生出的美貌。能让她成为我的东西的话,这场战争也有价值了。从现在开始就期待品尝她的时刻啊」
 部下对那个回答露出苦笑。
「您真是年老体盛啊」
「英雄怎可没有美色相伴」
 对胜利感到舒畅,古狸笑了出来。压倒性的胜势。中央基本已经被瓦解了。对方不可能再逆转。不论使用什么办法,他们拥有的棋子都不足以带来胜利。阿尔卡迪亚的败北已经决定了。机关多少会有些挣扎,靠个人的武勇也不可能将这个局面翻局。因此败北已定。
「哼,是个不足以果腹的对手唷。威廉·利维乌斯」
 古狸脸上浮现了笑容。


130 反转的战场

 西尔维娅突破中央前往的方向上有着威廉·利维乌斯的身影。他没有骑马,也没有拔剑,只是等在原地。像是迎接西尔维娅一样,悠然地,没有任何不安,对胜利没有一丝怀疑。令人不快至极的仇敌的身姿。西尔维娅看向他背后排列的东西——
(是那么、一回事吗)
 西尔维娅注意到了。不被西尔维娅等人锥型突击队列影响,仍然保持横阵的军队。中央军的人员配置。西尔维娅是认真打算击杀威廉。以及在那些之后——
 终于,得到了一直迷茫着的答案。自己面对仇敌,却不得不照仇敌的想法行动的自己是在令人恼火。
「让我们来对下赌局的答案吧。是我的胜利,还是我和你的胜利呢?」
 眼前,西尔维娅挥下了大斧。斧头没有砍中威廉,挥过虚空插在了地面上。燃烧着憎恨的眼眸,贯穿威廉。
「你的一切都令人憎恨。……到了这个地步还有自己能够胜利的自信啊」
「是吗,我有说过由你决定吗?」
 威廉悠然地微笑着。隐藏在他笑容背后的绝对自信太过可恶。
「你这个骗子。果然我对你喜欢不起来。不论何时、不论何地,我会永远地憎恨着你,威廉·利维乌斯」
 西尔维娅的面孔被苦涩所覆盖。尽管如此,她也无法对胸中燃烧的想法视而不见。复仇——。
「我最讨厌你。但是,因此我死也无法在你铺设的道路上,贪食你撒下的诱饵。会杀掉你的是我。我要凭自己的意志杀掉你。不需要其他杂质。更不用说是你所提供的东西,我死也不会接受!」
 复仇必须得通过自己双手实现。接受古狸的帮助而达成的复仇没有任何价值。说到底这个复仇不会成立。因此没有迷茫的理由。因为在到达这个地点时,自己就已经按照威廉的剧本走到了尽头。
「不错的憎恶。那才是复仇者。那样才和我的军队相称」
 西尔维娅松开了大斧。威廉背对自己战力,将西尔维娅带到排列着的新兵器旁。
「我不原谅、我自己。现在的我还没有用自己的手杀掉你的力量。那件事比任何都不能被原谅。比起你,我更狠无力的自己」
 无法在这里杀死威廉。在拥有胜势的战场,敌人的头颅就在面前,仍然还无法获胜。到达不了。西尔维娅就连被抛出的饵食都无法抓住。那令人不甘。
「我也曾是那样。因此我拼死努力了。现在仍然在、努力啊」
 西尔维娅不与威廉对上视线,身手取过他身后的武器。绑在武器上的旗帜碎片、白布是真正的『白熊』曾使用的东西。尽管只剩下碎片,那对西尔维娅来说却比什么都崇高。
「我会杀了你。由我、用自己的双手杀掉,已经不再迷茫!」
 西尔维娅举起『那个』。
「我的道路,要由我来开拓!用本人,西尔维娅·尼克莱恩自己的手!」
 白银飘舞。从她身上涌出的憎恶没有一次外漏,全部朝向了威廉。因此,不需要杂质。因此经由他人援助得到的复仇没有价值。复仇并不是利益问题。
 复仇,事关荣耀。

  ○

 那是,超越了算计的某物。不可能行动的棋子行动了。在古狸的思考中,不存在那种东西。西尔维娅明明那么全力战斗了。用足以瓦解中央的破坏力,将阿尔卡迪亚军逼到了绝路。然而她竟然背叛——
「别开玩笑了这个婊子!」
 古狸怒吼响彻在战场上。然而那对战场没有带去任何影响。不,是无法带去影响。过于超乎想象的事态,已经瓦解了古狸的引力。
「怎么会有、这种事」
 瓦解中央军的当事者,作为中央军最后的底线肆虐着。维尔纽斯一方没有人理解事态。他们什么都不明白,不管是她背叛的理由,还是令她决定背叛的理由。但是,现在旧拉托齐亚的士兵们已经站在了西尔维娅、阿尔卡迪亚一方。
「无法理解。不可理喻,这太莫名其妙了!这种事不合情理!」
 即便如此,只是西尔维娅等拉托齐亚人变成了敌人这种程度,还是可以应对的。令低落的士气再次回升的方法,古狸早已烂熟于心。
 问题是,接着发生的其他问题。
 由于中央被突入而横向展开的阿尔卡迪亚军逐渐组成包围阵,包裹住了维尔纽斯军。接着由轻量化后的主要武器十字弓做出攻击。任何人都可以使用,任何人使用都能发挥出同样威力的兵器,正由锻炼不足的士兵操作着。在他们身后,训练有素的士兵用弓仰射攻击。维尔纽斯军拼命打算突围,但他们不是被长柄武器击退就是成为十字弓的饵食。
 古狸知道那个战术。那是任何战术家都知道的基本战术。包围歼灭。这有着一旦形成就能决定胜负的威力。因此只要是战术家就会最先思考顺利包围的方法,和不让对方包围自己的方法。
 速攻突破就是用来应对那个的战术之一。只要存在力量差,就能在形成包围歼灭前分出胜负。因为认为能够办到,古狸才选择了那个战术。给予下位的对手时间就等同于给予他可能性。战术没有出错。事实上,在被背叛以前这确实是已然胜利的胜负。
 问题是西尔维娅背叛了。还有,她用她的武力就那样转而守护着中央的底线。以及——
「阁下!太危险了,请您退下!」
 先前还在与自己谈笑的部下被大石撞得四分五裂飞散开来。
 以及,威廉准备的新兵器。以弩为主题的兵器。那无情的攻势,赋予了古狸等人绝望。无法抵抗的绝望,就算反抗也什么都做不到。
「这就是、新时代的战争吗!?这种、这种无情冷酷的、没有丝毫浪漫的战斗,我竟然、竟然将人生赌在了这种东西上吗」
 大石如雨滴般落下。比作雨滴也太过巨大,过分地拥有令人疯狂骚乱的冲击。那是无情蹂躏人类的石雨。
 本来被用作攻城兵器的那个名字是——

 平衡重锤投石机

 用来粉碎人类也过于巨大的力量,无情地碾压着战场。


131 歼灭的雪原

 安塞姆的骑兵队完全堵住了身为包围阵型最后洞口的背后。他们手中握着的是和西尔维娅及北方士兵们相同的新武器、『长戟』。这是统合斧与枪的特性的长柄武器,有着一器多用的万能性。
「最初用起来辛苦,但习惯后真是个有趣的武器」
 武器形状如同在枪的前端加上斧头,反侧还具有突起物。
「这是威廉大人做成的武器,当然会非常精妙」
「是、这么一回事吗」
 不仅能用于斩击、突刺,也能用钩爪拉扯或是击打,还能用于拉扯对手使其摔倒或是横扫对手的腿脚。但这个武器有一个巨大的缺点。由于在一把武器上压缩了各种用途而导致重量增加,因此能够使用的人才有限。
 威廉的百人队由于人员杂乱素质低下而没有能够使用长戟的人,安塞姆的骑兵队和北方士兵们除了精锐外也没有能够使用的人。尽管如此,从能够熟练使用的干练者来看,还从未见过这么有趣的武器。
「能够用各种方法杀人。这众多的选项令对手无法发现自己的意图,使自身在有了在战斗中一直保持优势的可能」
 能够使用其的干练者本来就很强,现在那份强大被增加了。北方的人们如同鬼神般横扫战场也多少和武器的性能相关吧。比谁都熟练使用这个武器的西尔维娅就算不骑马,也没有人能够阻挡她。
 北方士兵们会变为己方除了西尔维娅外正是因为知道那件兵器的内情。因为他们知道那武器对准自身带来的恐怖。要是没有西尔维娅那种程度的怒火没人能克服那份恐怖,而西尔维娅也因为那愤怒反而站在了威廉一方。
「被恐怖支配的战场……竟然是这般甘美吗」
 惨剧在维尔纽斯一侧中扩散开。堵住包围圈的安塞姆没有让任何人存活的打算。要让一切都沉没在这个雪原中。那是威廉的命令。安塞姆一边忠实地执行着命令,一边沉溺于自己心中甜美的黑暗。

  ○

 大概,普通战斗也能获胜,威廉这么想。能感受到古狸的战术理解度是货真价实的,但他对新事物的对应实在太过粗略。
「换做是我,就会试着突击、吧?呵呵,那样就没成长了。一方后退,一方推进,只要压倒性地获胜令其无法影响胜负即可」
 正如西尔维娅所说,对威廉来说,不管西尔维娅是己方还是地方都不会影响到胜负。因为西尔维娅的职责仅仅是将古狸引出来到这个场所。
 就算阵型缺少了西尔维娅,那只要杀了西尔维娅由威廉填上那个缺口就行。他拥有那种程度的力量。不论西尔维娅如何抉择胜负都早已决定。在她出现于此处时,在她攻来时胜负就决定了。
(不过,如果那家伙是真正的复仇者,我相信她会回来)
 与自己相似,却又大不相同的复仇者。她复仇热火在威廉出现在她眼前之前绝对并不大吧。当然她肯定是在憎恨自己的。即便如此,西尔维娅还是缺少了某物。没有贯彻复仇的决心,满足现状这一点过于天真。不过如果她不是那样,威廉就会马上杀掉她吧。正因为她劣于自己才能作为部下使用。安塞姆也是同样。能使用的棋子增加了,仅仅是这样。
「于是,多亏西尔维娅回归,我闲了下来」
 疾驰于雪原的骑兵。数量虽少却也是能够起到一击必杀作用的部队。
 尽管战场已经将死,但也不会手下留情。舍去自大的怪物疾驰着。

  ○

 西尔维娅自身燃烧着愤怒。不能原谅至今没有打算行动的自己。不行动、也没有打算去复仇。只是梦想着某日遇见远在他方的威廉,杀了他报父亲的仇。对丝毫没有打算付诸行动的自己感到生气。
「北、北方联合的耻辱!连『白熊』的荣耀都忘记的妓女!」
 西尔维娅沉默地斩杀放出污言的杂兵。对,正因为忘记了,西尔维娅才没有行动。失去伟大的父亲,失去了生养自己的祖国,西尔维娅放弃了思考。因此,战胜不了。战胜不了那个怪物。
「事到如此,不管哪个家伙,就连我!都没资格提及父亲!」
 西尔维娅的违和感成为实感是因为众人在白熊死后过了这么久,像是才想起来一样搬出修贝斯提的意志。这次战争的大义也是如此。由北方那些甚至忘记了拉托齐亚曾经存在,只是为了不触及阿尔卡迪亚的逆鳞而没有行动的胆小鬼们所提出。
 对他们的言论,西尔维娅只有苦笑。那不正是在自己吗,在遇到威廉·利维乌斯之前,只有嘴上能说的自己。现在自己也没有改变,没有脱离那里。
 与威廉相遇刺激了自己心中的某物。在注意到那一点的瞬间,西尔维娅对自己感到羞耻。只是短暂的接触就能明白。自己和他至今付出努力的差距。质、量都无法与其相提并论,威廉累积了如此多的经验。
「我会杀了你!一定,一定会!」
 正因如此,不呆在威廉身边就无法成事。必须被威廉重用,成为超越威廉的有能之人。这样才首次能够令那男人的笑容僵住。才能赋予仅将自己视为棋子的那的男人绝望。
「你们是!不足的啊啊啊!」
 不足的是自己本身。为了用自身不充足的步伐追上不会停止的怪物,就不得不扼杀自己的感情。逐渐远去稀薄,被积雪所覆盖隐藏起的热情。而威廉将积雪吹飞令自己暴露了出来。敷衍已经没有效果。无法对自己说谎。这份热情膨胀了起来。
「不会让给你们!那是,我的猎物啊啊啊啊!」
 仇恨超越了情理。结果西尔维娅说不定也被附身了。与安塞姆相同,被威廉深邃的黑暗,被绝望的火焰所魅惑——


132 理想般的胜利

 威廉到达敌军主阵时已经是大多敌兵败逃之后。剩下的只有无法自己行动的伤病,和已经死亡的遗体。石雨造成的伤害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多。现在还只是作为实验导入了数架。被砸中的大多是运气很差的家伙吧。
「……装死可不好啊。古狸阁下」
 败者是连运气都抛弃他的人。
「噫!?」
 躺在是石头下装死的是位五十左右的男人。其实他只是被石头压毁双脚无法行动,但他趁机装作尸体打算蒙混过关。让人不得不对他求生的执念脱帽致敬,但想到他被称为英雄因此令人有些失望。不过,他只拥有会被大石击中程度的运气。本来这作为英雄也不足够。
「你、你这家伙!竟然用那种兵器,真是不知耻!是打算玷污战场吗!」
 古狸咆哮到。明显是虚张声势。威廉忍住笑意,接近了古狸。
「呣。那种兵器是指平衡重锤投石机吗?那是个好东西哦。制造的越大射程越远。这次由于是紧急增造而只有这点距离,但只要制作更大的版本,就可能从据点内攻击其他据点……虽然只是预计。你不觉得这充满希望吗?」
 古狸变成了愕然的表情。看到他的表情,威廉倾首说到。
「你无法理解吗。我觉得这对战术家来说是最棒的存在啊」
「能、能够驱使他人才是英雄。你的行为超越了人的本分。你哪里是战术家,你只是个破坏者。破坏了战场的形式美,打算将战争引导向混沌」
「真是个诗人啊」
 威廉踢向了古狸的脸。
「不过,对我来说战场变得怎样都无所谓。这不过是我的垫脚石,包含你在内全都只是我的饵食。我就尽量有效利用你的死吧」
 威廉拔出佩剑。尽管古狸发出了不成声的悲鸣,但那对威廉来说和平时回响在脑中的怨嗟之声没什么不同,是早已习惯的声音。而且他不是会被那种程度的人拖住步伐的男人。
「多谢款待」
 威廉轻易地吞噬了古狸。这谢幕简单得太过令人扫兴。不过这只是因为没有让对手发挥出本来的本领,扔出烟雾弹让对手以为自己是新手。用同等的力量,同等的条件战斗的话,对方果然会是个麻烦的对手吧。
 并且威廉理解到,自己仍会是胜方。
「这是理想。这个地狱正是我的理想。尽管不是完美的获胜方式。但从根本夺取敌方的兵力,砸碎敌方的首脑,配置在中央的弃子对我来说是不合适,思虑不足反抗性的愚蠢配置,也已经让西尔维娅处理掉了。非常完美」
 威廉捡起古狸的首级。也得收集其他的首级。这是胜者的证明,表明战果的证据。是为了加速度攀升所需的祭品。
 拿着古狸满脸苦闷的首级,威廉被高昂感所包围。
「操纵他人才是英雄吗。说得漂亮。由你这个连西尔维娅一人都无法操纵的假货说出,很有说服力。也就是说,连她的憎恨都利用了的我,至少比你要更接近英雄。这正是真实的话语」
 威廉将视线转向其他方向。那视线 越过维尔纽斯的首都,注视着所有剩余的北方小国。需要吞噬的祭品要多少都有。需要累积的胜利也存在着相同的数量。
「首先是第一步,我会将你们全部吞噬」
 威廉扬起披风。通往天的确实的一步。冒险得到完美的胜利。最佳的结果稍微填补了威廉的饥渴。尽管离满足还很遥远,但这是久违的确切的一步。感觉不错。
 从结果来看,全部都按照威廉的计划行动了。
 现在还没有人知道,这一战是『白骑士』快进击的序章。

  ○

 杨看着威廉送来的报告书露出苦笑。
 从前哨战讨伐古狸到现在,他已经攻略了三成的领土。与他的速度相比,其方法更是脱离常规。
「不是主动攻击,而是后退虐杀引入到包围内的对手吗。真的是,恐怖啊」
 杨从报告的各种细节评估着威廉脱离常规的战斗方法。特别是前哨战,杨也曾耳闻的,由西尔维娅的背叛开始的开战,之后再次让其背叛得到的压倒性胜利。这太过异常。认识西尔维娅的杨理解着这个策略的恐怖之处。
「西尔维娅·尼克莱恩并不是善于演戏的女人。她是位武人。笨拙,想法会马上暴露在脸上。我不认为她能骗过维尔纽斯的重要人物,甚至是古狸」
 那么就是让她真心背叛了。然后不准备让她再次背叛的方法这个策略就无法成功。杨想不到那种方法。复仇者的理论只有复仇者能够理解。杨并不是复仇者。因此无法理解。
「但事实上骗过了对方,结果上也完成了包围歼灭。将应该用于广范围战争的新兵器集中在一处,一口气将敌方包括古狸虐杀。毫不吝啬地,将一切打杀」
 比起攻略战,守卫战更强。进攻方必须要突入对手准备好的防御圈内。威廉应该是摸索出了比起自己成为进攻方,不如成为防守方来与古狸战斗的方法吧。被背叛,被奇袭装作无法抵抗,将明显超越一处所需军备数量的对手击溃了。
「在让古狸主动进攻时胜利就已经是必然。服了呢,真是服了。就连我都没想到方法。同情古狸啊。这实在,赢不了」
 杨露出了超越苦笑的扭曲笑容。威廉并不是武人。也不是战术家,他本就没用重视战场。没有荣耀也没有浪漫,冰冷的合理性和热烈的破坏冲动才是他的根本。因此仅生存于战场的人无法理解。打算从其中找出意义的人无法理解。因此无法战胜。
「那么。这个报告真麻烦呢。实在是麻烦。总之必须需要有给老爷子看的和给其他人看的两种吧。然后该怎么简单表述呢」
 如实报告的话,比起功绩更会令人怀疑。贝伦巴赫和卡斯珀等人会注意到威廉·利维乌斯这个怪物的存在吧。那并不是巴尔迪亚斯的本意。现在还,过早。
「嘛,连用来报告给他们的报告书草案都准备了真是厉害呢,真的是」
 像是完全看透了杨的苦恼一样,威廉和报告书一起提交了对那个报告的报告书草案。其中总结了到雪融前的目标是维尔纽斯,为此想要获得威廉、安塞姆、西尔维娅三队的共同行动许可。有着只传达那些情报的请求。
「按照这个步调,到始国式时就能有份巨大的报告。他是那么打算的呢。比起报告小成果,不如一口气传达结果。那样给予的印象会更大」
 杨稍微犹豫了。照这样按威廉的想法行动的话,是否会陷入连自身都无法挽回的状况呢。当然自己的主人巴尔迪亚斯已经允许了,就是为了让他自由行动才将他派遣来这个边境之地。本来应该按照他的要求行事,杨不会违抗命令。
 尽管如此——
「稍微有点、超乎想象、吧」
 威廉那将积累的力量爆发出来的气势。杨不曾见过那种加速度。威廉带着像要就这样一口气疾驰到天顶的气势奔驰着。那过程中积累而起的罪业,应该会达到不可计量的规模吧。
 大概,不会局限于阿尔卡迪亚一国。邻国的奥斯特贝尔格、尼迪卢克斯就不用说,说不定能够越过它们到达加利亚斯。接着如果能动摇加利亚斯的话,那已经——
 等同于动摇世界。


133 青之要塞布劳斯塔特

 阿尔卡迪亚和尼迪卢克斯国境之间的战略要地,旧都市名弗兰德连。指挥那里防备工作的是一介上级百人队长。是一位弱不禁风、剑术不佳、一丝武术天分都没有的青年。他在与威廉相遇前被认为将要一直背负吊车尾烙印的地道的吊车尾。他成为百人队长简直是奇迹。过去认识他的人都会这样回答吧。然而——

 现在的卡尔·冯·泰勒、
「别慌张。还有一段距离。就算射击也只是浪费箭矢」
 非常冷静。并不是说他自信满满。他的武勇也没有成长。他只是冷静着,处于活用所学的地位。既无法做到难事、也不会去做。他遵从着威廉教导的原则、合理地进行着判断。
「胆小鬼!赶快下来和我们战斗!」
 敌军的骂声飞来。听到那句话卡尔露出了苦笑。
「敌方大将不是明白吗」
 伊格纳兹说了句俏皮话。
「就算大声说出大家都知道的事实也没有意义呢」
 弗兰克补了一刀。瞟了一眼卡尔,发现卡尔正鼓着脸颊生闷气。
「反正我就是个胆小鬼哦。被敌人当作笨蛋,被自己人也当作笨蛋,哼—!」
 周围发出了爆笑。欺负卡尔已经成为在弗兰德连赴任的士兵们日常。尽管他姑且有总大将的职位,但没有人那么对待他。在他人看来,应该是认为卡尔被小瞧了吧。
「别怄气卡尔大人—」
「加油—」
 略微热闹的战场。已经没有人看着敌军。戏耍玩弄卡尔是他们的乐趣。看着那场景,敌军越来越焦躁。
「竟、竟然这么胡闹。你们是在愚弄我等荣耀的尼迪卢克斯军吗!」
 尽管谁也没有那个打算,但是敌方大将无法忍受自己被无视。
「攻下弗兰德连!全军跟上我!」
「但、但是大卫师团长,那个都市」
「荣耀的尼迪卢克斯军势被愚弄了。无法原谅!那种软弱男人我能轻易地碾压!」
 缠绕在被称为大卫的男人身上的气氛并不简单。像是被那压制一样,部下只能默认。大卫拥有现场的指挥权。他要前进就只能前进。那就是军队。
「前行!」
 大卫师团开始进军。被敌人痛骂、被己方戏耍的卡尔抬起脸。他的眼中消去了之前那种温柔的神色,变为了男人的眼神。
「伊格纳兹、弗兰克,准备平衡重锤投石机」
 卡尔看向伊格纳兹他们。
「早就好了。全机准备万全」
「超大型设置式弓(弩车)也准备好了。只待您的命令」
 卡尔对伊格纳兹和弗兰克点了点头。
 苍风吹过。明明在被人进攻,明明被那等军势、气势的敌人进攻,这里还是十分安稳。
 卡尔抬起手。全员凝视着他的手。从那里,生出了引力。
「多亏你们忍耐住了。足够了。全军、开始攻击」
 挥下手,发出攻击。
 大卫目瞪口呆。石头与箭矢的豪雨向己方军队降下。接着他注意到。眼前是连那位马塞兰都击退了的,现阿尔卡迪亚领土、『青之要塞』布劳斯塔特。那是旧弗兰德连在击退马塞兰后自始国式更名,基尔伯特正式成为这个都市的总指挥,将指挥棒让渡给卡尔后被冠上的别名。都市被冠上这种名称属于特例。
 大卫小瞧了那别名的意义。
 射下的箭矢比尼迪卢克斯方的飞行距离遥远。往上射出的箭矢无法够到,只能被单方面的蹂躏。盾牌就算能挡住箭矢也挡不住巨石。大卫的师团疯狂骚动着。
「呜呶,撤退、撤退!」
 大卫的判断十分迅速。尽管布劳斯塔特一方只是攻击激烈,但撤退也是正确选项。在这个距离、这种大雨中选择突击实在过于不知天高地厚。
 大卫看见远处有一名百人队长被击飞。射穿他的是超弩级的箭矢。
「太好了。那一定是个百人队长哦,伊格纳兹」
「吵死了!刚才我的投石部队也干掉了类似的家伙!」
 双方准备的质量不同。花费的资金不同。准备到这个程度,要怎样才能攻陷这个都市呢。大卫一脸苦涩,总算脱离了这片大雨。
「可恶,看起来像大将的家伙逃掉了!」
「难得巧妙引出来了,真浪费啊」
 部下们看着卡尔。这是压倒性的胜势,只要出击,就能获得更高的功绩。
「好—,全军停止攻击!大家辛苦了—」
 但是卡尔不去追击。理所当然的停下了攻势。他没有被欲望驱使。这也是卡尔的强处。因此,这个布劳斯塔特没有破绽。卡尔不会做守备以外的事。既做不到、也不打算做。
「偶尔追击一次也不坏吧?」
 伊格纳兹问到。卡尔露出微笑,那并不是柔弱的笑容。那是——
「那并不是我们的职责哦。我的工作是保护大家。所以不会冒险」
 自信满满的表情。只要不去冒险,就有守护全员的自信,表情传达了这份自信。看到那个表情,就连好战的伊格纳兹也只得收起欲望。卡尔绝对不会进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不做做不到的事。
 因此卡尔被威廉重视。他是和威廉在战场共度最久的男人。正因为威廉是一直在身旁看着他的男人,他对自己的判断有自信。力量弱小,头脑也不出众。但是,他率直并且无欲。
「而且,已经结束了」
 卡尔成长了。成长到获得弥补自身缺点的剑。
「怎、么会!?」
 终于脱离石与箭的大雨后,在前方迎接他们的举着纯白的阿尔卡迪亚旗帜的骑兵队。看到站在骑兵队前方的男人,大卫浑身颤抖。他一瞬间就理解了。敌我的战力差。
「只凭这点程度就想突破布劳斯塔特、突破卡尔是你的计算错误。那是我的盾。他不是你这种凡夫能够突破的!」
 『白剑』基尔伯特·冯·奥斯瓦尔德。继承了浓厚的英雄之血,自身也为了成为英雄而持续成长的剑术天才,作为大卫等人面前的壁障君临了。
「蹂躏他们。别让任何一个人逃走」
「遵命!」
 基尔伯特的一瞪,折服了大卫等人的内心。
 剩下只需蹂躏。


134 剑与盾

「辛苦了基尔伯特」
「啊啊,你那边损害如何?」
「没有哦。你呢?」
「没有」
 卡尔出城迎接三天前远征离开的基尔伯特。两人间的对话有些僵硬。周围人对他们僵硬的对话感到坐立不安,但当事人卡尔笑呵呵的。基尔伯特也没打算追究,显得非常平静。
「说起来威廉好像又打胜仗了」
 基尔伯特对那话做出反应。周围,特别是基尔伯特的亲卫们发出「喂笨蛋关于那家伙的事——」的悲鸣。伊格纳兹和弗兰克已经从那里消失。他们也被威廉锻炼过,懂得撤退的时机。
「…………」
「真厉害啊。刚攻陷维尔纽斯就马上把其他国家、倪卡国攻略了吧?真的好厉害啊。向我这种人就算在想象中也攻略不了国家」
 基尔伯特的部下们也一步不落地从那里消失。他们忍受不住从基尔伯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伊格纳兹和弗兰克已经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滚来滚去了。真是厉害的危机管理。
「……泰勒。你闭会儿嘴」
 卡尔老实地闭嘴了。基尔伯特环顾四周,确认谁也不在后叹了口气。接着轻轻敲了下卡尔的头。「好疼!?」卡尔向后仰去。
「你知道最近,本国内评价最高的武官是谁吗?」
「……那当然是,威廉或是基尔伯特吧?谁都那么想哦」
 卡尔一边摸着被敲的额头一边看着基尔伯特。
「大众啊,确实很容易被带来战果的我们吸引目光。但是,稍微有点眼光的人的看法不同。上位者的评价和下位者的评价,并不一定会相同」
 卡尔歪头。不管谁来看,这两人的战果都是出类拔萃的。大到连作为威廉不笑的安塞姆的名声也被连带提高,两人就是这么突出。要问谁是第一,肯定只会在这两人中选择。卡尔是这么认为的。
「从谁对国家贡献度最高来考虑,答案自然会出来。不管那个男人有多么活跃,他终归是在北方。土地贫瘠,欠缺生产能力。与其相比这里如何?这里是对七王国的战略重点,周围的土地肥沃,只要安定下来还藏有成为贸易重点的可能性。在这种地方攻陷最多的是谁?」
「那就是基尔伯特呢。果然赴任地很重要啊」
「别犯傻。我没有涉及弗兰德连、布劳斯塔特的防卫或是安定。我也没有为这个都市的要塞化投入什么私费。保护这个都市的是谁?强化这个都市的是谁?令都市安定,被居民喜爱,与逼退那个马塞兰的名号一同使布劳斯塔特作为我国领土众所周知的人是谁?」
卡尔苦笑着。因为他注意到基尔伯特想要自己说什么。看到他的反应,基尔伯特抓住了卡尔的胸口。
「别笑。你的那个笑容令我作呕。赶紧理解吧。你被承认是优秀的人才。不论是上还是下,都开始注意到你这人的优秀之处。你已经不再是吊车尾的暴发户三流贵族子弟。而是单位这个阿尔卡迪亚要地布劳斯塔特的防卫队长,现在尼迪卢克斯最警戒憎恶的敌人,卡尔·冯·泰勒」
 基尔伯特继续瞪着卡尔。
「我知道你的那份谦虚是强处之一。但是,至少在我的面前不要再摆出那个小丑般的表情。你的防守战的强处,不论是我还是那个男人都认可。赶快明白你那表情,是在给认可你的人们的信赖上涂泥」
 卡尔沉默地低下头。他理解基尔伯特的意思。尽管如此,卡尔也实在无法理解。附着在脑海中的吊车尾这一刻印。或好或坏地支配者卡尔。
 基尔伯特放下了抓住卡尔胸襟的手。卡尔背过身去。
「你是我的盾。并且我也是你的剑。那天,我们两人协力赶走三贵士时我就这么想。只要最强的剑和最高的盾合力就能无敌。我,认为我们能够做到。别让我失望」
 说完话,基尔伯特离开了。独自被留下的卡尔,带着复杂的表情伫立在原地。在对基尔伯特的信赖感到高兴的同时,也始终认为必定成为未来英雄的基尔伯特和自己不相配。
 而且——
(不对哦基尔伯特。我只是按照威廉教导的来做。我个人一点也不厉害。我能做到的事,威廉全部都能简单做到。劣化后粗制的、不完全的模仿品,那才是我啊)
 黏着在心上的劣等感并不只有自幼被刻上的东西。在威廉这一怪物的最近处往返于战场,那份经验不论好坏被刻在了卡尔内心。
 那过度的谦虚从卡尔身上夺走了功名心这一欲望。尽管因此产生了强处,但同时因为没有功名心也出现了弱点。现在,卡尔还没有决定自身作为将领的存在方式。


135 白×黑×红

 威廉他们持续着胜利。本来他们从最初就把周边诸国中最麻烦的维尔纽斯吃下。这样持续胜利并不奇怪。不如可以说是必定吧。威廉已然获得北方方面军全体实质性指挥权。他令同阶级甚至是稍微高阶级的将领都觉得听命与他有好处。
「撤退」
 威廉用简短的话语给予对方威压。膨胀的躯体军队。在它们背后耸立着着业之塔。白面具之王君临于其顶点。那如同地狱般的幻想能令对手连抵抗的意志都丧失。曲折内心,击溃精神,蹂躏意志。
「不退吗。那就去死」
 并不是不退,而是不能动。而威廉也明确知道那一点。像被蛇盯上的青蛙就算知道自己会被捕食也无法行动一样。绝望固定住了他们的脚步。威廉看着他们露出笑容。
「全军跟上我」
 还有狂乱的阿尔卡迪亚军。他们被威廉的疯狂所传染。不战屈人之兵,并能鼓舞士气的将领才能称上一流。不战便能击溃敌人、令己方确信自己的胜利才是超一流。威廉正逐渐接近着那个领域。
「杀光」
 但是,威廉这一男人是从绝望中诞生的。
「掠夺」
 因此他的指挥中没有荣誉。
「吞噬」
 他的指挥中没有善意。不论敌我在某种意义上都同样被疯狂所侵蚀。己方成为不畏死亡的狂战士,敌方被死亡吞没坠入绝望。剥去人性这层薄皮,裸露出阴暗的真性。
 暴力的开放。欲望的爆发。
「那么,这些家伙好像是从前方的城镇来到此处的。话说回来,尤里安。最近士兵们连续战斗已经疲惫了吧?我们暂时也不会回到阿尔卡迪亚领土因此也无法饮食。嗯,麻烦了」
 基本上清理完后,威廉向自己的部下尤里安询问。他并不是威廉百人队的精锐。至少在募集来时他的身手还和一般农民没有差别。
「……我会告诉大家再加把劲」
 即便如此,他们跟随威廉积累着胜利。尽管还只是较短期间但累计的胜利已经有了普通部队的数年份。那些经验使他们变强。不论身心。
「你的理解力变好了嘛。能吃多少粮食就吃多少。多余的尽可能带上。男人杀死。女人侵|犯后再杀掉。老弱男女杀掉。剩下的烧光。注意不留后患」
「遵命。和平时一样就行了吧」
「没错。这个没有生产能力的土地上不需要人类。就算收为奴隶也没有运送的人手。很遗憾,这不足以满足我等的食欲,为了以绝后患就请他们全灭吧」
「啊哈哈。您真过分。了解了」
 威廉的疯狂甚至传染了那种刚达到能够志愿进入军队的年轻士兵。战争需要疯狂。不是自己获得,就是被他人赋予,不同人之间的疯狂只有那点区别。在敌国中一旦感到饥饿就只能掠夺。合理会击溃道理。
「没什么,这并不是谁有错的问题。硬要说就是弱小的一方不对。弱肉强食,不论哪个时代世界都是如此运转的」
 威廉回想起的是曾经弱小的自己。自己现在已经没有那个时候的残影。累积年月,累积罪业,威廉得到了力量。因此威廉不会对弱者宽容。因为自己正是通过努力成为了强者,所以他认为还身为弱者的人只是怠惰的存在。
 威廉变强了。同时也变得憎恨弱小。不管是自己的弱小还是他人的弱小都无法原谅。果然,威廉扭曲着。
 尽管那扭曲正是强大的根源——

  ○

 世界上有着听到威廉在北方征战的传闻而奋起的人们。
 与黑狼们对峙的是七王国艾斯塔德的军队。沃夫也在雪融不久后与艾斯塔德开战并夺得了胜利。但那件事被威廉和基尔伯特异常的连战连胜数量所打消。
「……起、起眼不了」
 今天他也胜利了。然而他的对手们也同样胜利了吧。
 被桑巴特王家雇佣的沃夫开始对阿尔卡迪亚和桑巴特之间的差距感到焦躁。姑且现在沃夫的行为也被默认着。小胜还能被原谅。但获得大胜,成为会引出那个男人的事态的话,大概桑巴特不会原谅沃夫他们吧。桑巴特王国毕竟是基于特殊立场的七王国。一旦巨星从正面进攻,桑巴特估计片刻都无法坚持吧。
「想、想要起眼的话,果然只能打到那个吧」
 在天空中闪耀的『烈日』。只要射落那个沃夫的名声就会变得却固。不论威廉如何征战活跃,都终归是小猎物。一个巨星的首级就能使评价反转。
「凭您还无法战胜哦。沃夫」
 在身后斥责沃夫的是拥有一次交战经验的尤文。他的表情少有的严肃。
「但那是不得不跨越的墙壁」
「没错,总有一天。但那并不是现在。再多继续点力量——」
「要是他们主动过来,我就不得不战斗吧?」
 沃夫的眼中燃烧着野心。甚至可以说被野心附身。从和威廉交战以后,不,在那更久之前沃夫心中就燃烧着火焰。沃夫志愿成为佣兵的理由、以天为目标的理由是一切的起因。那焦灼着他的身心。
(别行动啊。埃尔·席德·坎佩尔多)
 尤文祈祷着,希望最强不会行动。

  ○

 阿波罗尼亚并没有获得什么情报。遥远的加尔尼亚之地想要获得阿尔卡迪亚的情报会花上许久。所以阿波罗尼亚不知道,不可能知道,但是——
「看吧,大陆在燃烧着。在我缺席的地方,战争的时代开始了」
 阿波罗尼亚的眼中映出了巨大的火焰。在远隔大海的大陆,大陆上东边尽头的那个国家中,毫无疑问感受到了这个火种。
「不愧是特里斯坦。竟能承受住罗恩格林、尤菲米娅的猛攻么。其他骑士参战连胜负都无法成立。虽然我也想让他们积攒经验不过……世界的速度好像比我想象的要更快。要是在这场大火迟到会略微可惜吧」
 阿波罗尼亚的兴趣已经转移到了大陆。尽管她很想让部下们自己攻略特里斯坦,然而没有时间了。为了挤出时间确保在今年内越过不擅长的海战到达大陆,
「在明天内分出胜负。由我亲自动手」
 就只能由阿波罗尼亚自己行动。热情激荡。激情膨胀。爱意迸发。她喜欢战斗。喜欢战斗的对手。一直寻求着将一切燃烧殆尽的战斗。
「再等会儿。我马上就赶过去。我心爱的好对手啊」
 阿波罗尼亚燃烧着。只是——
「……稍微有点冷呢。嗯」
 雪才刚刚融化。她还暂时无法离开爱用的毛皮。


136 因果交叠

 威廉由于飞跃式的晋升而被召回了阿尔卡斯。北方有安塞姆和西尔维娅统制威廉所不在的军团专心作战。虽然攻略速度变慢,但这样就名副其实的得到了北方第二位的『力量』。
 威廉现在成为了笔头百人队长。这是越过上级百人队长地位的越级晋升。军队中对此不满的人也很多。但威廉做出的成果和拥有的门路消去了那些杂言。这正是在冬天继续起的『力量』真正的使用方法。
 如果他还是去年威廉,就会由于本身是外国人以及没有与『上面』的联系导致此时升上上级百人队长都很困难。这个越级晋升正是这个冬天播种结出的果实。威廉认识了弗拉德麾下的某些拥有一定程度影响力的贵族。并且特意以没有军方门路的贵族为目标——
(只要投资我就能间接获得对军部的影响力。只要知道我会赢就一定会为了将来的联系而投资。接着,只要有多名贵族出手不论再怎么是不同的领域,军队都不得不行动。也就是说,我的晋升也是必然)
 这次除了晋升,还获得了各种勋章。尽管大多都是没什么用处不具意义的东西,但只要积攒起来就能产生意义。只要拥有冠以贵族之名的勋章,和那个人之间也会随之获得强力的联系。这是相亲相爱的象征,在某种意义上这些勋章会成为有利的武器。因为本应看不见的联系化作可见的实体存在了。
(明天要去给帮了我的贵族们都打个招呼啊。希望后天就能离开阿尔卡斯。果然会成为与时间赛跑、吗)
 不仅是给勋章冠名的贵族,连其他贵族也不能不去问候。为了从此处向『上方』爬升必须要有他们的助力。只凭实力和成果就太慢了。这一点从去年的原地踏步中痛感到了。为了令成果得到更好的效果,这种细致的问候果然是必须的。
(状态越来越好了。也没有碍事的因素。现在我非常走运)
 帮了威廉一把的贵族名单当然已经由艾哈德交给了他。对威廉来说最重要的联系就是与艾哈德之间的关系。光是拥有这份联系,冬季贵族们的态度就有了很大的改变。如果只是被艾哈德传唤一次还可能只是王子的心血来潮,但在第二次第三次前往王宫后就成为了确信。不过去往王宫的目的大多是带书给埃蕾奥诺拉,但这也是作战。
(因此,有必要打起精神更加注意)
 威廉现在前途光明。准备万全,播种众多。收获的时期也近了。威廉的道路上,连一块儿小石都没有。
 今天阿尔卡斯正在举办初夏的庆典。威廉的武勇传也在作为炒热气氛的话题之一被传诵吧。要是话题本人出现在庆典上,气氛一定会热烈得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威廉选择了这条路。
(因为绊脚石出现的理由要多少有多少啊)
 特意选择了这条没有人烟,远离光亮的道路。
「有什么事吗?小姐」
 在没有人烟,理应没有他人的昏暗小路小路上,站着一位女性。她身着未曾见过的民族服饰,唇上抹着口红,脸上施以了淡妆。从外观来看是一位化了妆的妙龄女性。但她的腰间插着一柄剑。更重要的是她脸上的表情,由于天暗而难以看清——
「我有一个、问题」
 女性开口到。
「你、知道、威廉·利维乌斯吗?」
 威廉立时将手抚上了腰间的佩剑。
「当然知道。这是我的名字」
 女性听到那句话微笑了。
「骗人、那么、『本尊』在哪里?」
 威廉也微笑着。这个问答没有意义。她是路边小石。那么——
『那么,那并不关我的事呢。比起那种事,今天是庆典。与我共舞一曲如何?』
 不得不排除。阻碍威廉道路的要素不被允许存在。
『……是呢。就舞上一曲吧。吾名为布丽奇特·雷·菲林』
『吾名为威廉·利维乌斯』
『『来吧』』
 简直如同戏剧的一幕。两人同时拔剑。美丽的白刃。那是两把姊妹剑。两边都是由卢西塔尼亚的名铸造师、利维乌斯所锻造的大业物(注:日本刀剑锋利度4级中仅次于最高级)。为了将来会结成夫妇的二人所铸造的双剑,喻义着幸福的双剑——
『等着吧威尔。我现在马上为你报仇雪恨』
 堕落成了为绝望的演出增色的道具。
 往日的因果,在此交叠。

  ○

 那天是与青天这一称呼相称的万里无云的晴朗日子。大街小巷由于初夏的庆典而非常热闹。谁也不知道在街道的一角有一位女性做出了觉悟。她奔跑在阿尔卡斯里。拼命搜寻着。为此她凭借只言片语以及身体语言变得能够勉强提出问题了。
 结果,她知道了。这个国家中没有自己认识的威廉·利维乌斯。
 尽管如此她也不放弃。寻找着寻找着。她实在希望获得一份确信。不论是生是死,她都想要得到答案。

「啊啊,说起来曾经有位小姐你所说的红发青年给过我水哩。他满脸笑容,尽管语言不通,那时真是帮大忙了」
 回想起前几天在雨天与行脚商人会话的场景。
「就是他!那家伙、他后来怎么样了!?」
 布丽奇特兴奋了。她终于得到了答案。
「哎呀我不知道呢。但他肯定是来了这边。说起来当时他和一位戴着头巾的男人同行。关系看起来不错哪。好像还能进行语言交流」
 那兴奋瞬间冷却了。尽管没能得到答案但是——
(头、巾?)
 得到了头绪。能够证实某一假说的头绪。思考头巾的用途时,脑海中最先浮现出的是『藏起某物』。再去考虑隐藏的意义,纷乱的疑团就自然地解开了。
「那个小子先在怎么样了啊。要是健康地过着就好了哪」
 她笑了。终于,在这个国家找到了认识恋人的人物。因此展现给他笑容就好了。这个人一定是好人,不能给那种人看到险恶的表情。这关乎到身为卢西塔尼亚人的尊严。
「谢谢你」
 布丽奇特离开了这里。她向着最后的确信,做好了前行的觉悟。

「您要化妆吗。难、难道有恋人了吗!?」
 进入房间的是因为奇妙缘分而相识的少年。与可爱的外貌相反,他是一位身手非凡的武人。虽然还是略逊她一筹。但在将来的可能性上他隐含着无法比较的天分吧。
「对。所以你别来捣乱哦」
「怎、怎么会。呣、呣呣呣。应该祝福你吗……呣呣呣」
 少年纠结地思考着。他那过分的明朗和稍微有点愚笨的方面和她的恋人有些相似。当然并不是说因此就会喜欢他,但还是对他的那种部分抱有好意。
「而且还真是那啥呢。……我、我觉得非常适合你」
「谢谢」
 化完妆。也做好了觉悟。只剩下最后的确认。
「今天会、晚点回来」
 不知道那个男人的目的地。但是,最近缠上自己的『影』会擅自将那个男人带到她的身边吧。双方都想要做个了断。
「噢,大人的夜晚哪」
 双方都只是迈出最后的一步。

 看见报上威廉之名的男人拔出的白刃,她的推论化为了确信。这个世上只有两柄的利刃。利维乌斯打造的美丽剑刃。拥有这种剑的在这世上只有两人。理应只有两人。
(头巾是为了藏起你那惹眼的发色。而且你拥有那柄剑是最有力的铁证)
 确信点燃了藏在胸中的复仇之焰。
『来吧』
 燃烧生命的时刻到来。
 因果现报。


137 卢西塔尼亚剑术攻略

 布丽奇特的速度很快,在瞬间就缩短了两人的距离,从低处横切向威廉的脚部。看到威廉老实的跳跃躲避,布丽奇特露出了得逞的表情。她扭动做出斩击的身体,就那样从下段攻击变为了上挑。
「原来如此,真快啊」
 威廉冷静地对应斩击,在跳跃途中用装备在脚上的护腿踢飞了剑腹。那个对应方法好像是在考虑之外,布丽奇特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但是也就那种程度」
 双方重整体勢,用同样的姿势挥剑碰撞。这是纯粹的力量比拼,布丽奇特连一瞬间都没坚持住不得已向后大退一步。在力量上威廉更胜一筹。
『只有这种程度不足以作为我的对手。看来无法完成优美的舞蹈啊』
 布丽奇特表情不变,将剑收入鞘中。
『这只是准备运动。要是马上杀掉你不就太无聊了吗』
 接着摆好姿势。她身上涌出了浓缩的杀气。威廉全身汗毛直立。
『作为雷的继承者,赌上菲林之名,我会用你的鲜血染红那片纯白』
 威廉对卢西塔尼亚的剑术也只是作为知识而知道。卢西塔尼亚的剑术真髓是藏在这一剑拔刀时的一击。继承那个技术的人被称为雷,他们作为卢西塔尼亚的守护者挥舞剑刃。基本很少离开家乡,所以很受有人与他们对峙。
「那么,让我看看是什么程度的——」
 距离被瞬间缩短了。到此为止还是之前对决的重复。
『哎呀、没关系吗?这么简单地进入我的领域内』
 布丽奇特用轻柔的动作抚上自己的剑柄。威廉只能慢慢地旁观她的动作。这轻柔的动作其实有着超高的速度。用超越眨眼速度进行的优雅的步骤。从那里释放出原理常轨的——
「——什!?」
 极速的一击。威廉连反应都没能做出。
 周遭鸣响着金属声。白色的男人大大地向后退去。
『啧,运气不错呢』
 结果只是偶然架在身前的剑挡住了攻击。威廉的眼睛明显没能追上布丽奇特的拔刀术。连看都没看见。
 威廉重整体勢,打算在拔刀术收手时攻击,然而布丽奇特已经收剑入鞘。拥有恐怖速度的拔刀和收刀,两者兼备时雷的剑技才算完成。
「原、原来如此。『听说』和亲眼看见有很大的不同啊」
 布丽奇特皱起眉头。在自己压倒性的技术前,威廉还有着某种余裕。已经能确信他的眼睛追不上自己的剑。
 但是——
『那么,让我们继续舞蹈吧』
 就算肉眼捕捉不到,这个面具男为什么会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呢。这份余裕是从何处产生的呢。
『要是你能追上我的话、呢!』
 布丽奇特的身体动作,轻快、俊敏,她的加速力要高上常人一大截。缓急的幅度与威廉等人相比是规格外。大概她的最高速度和威廉并没有太大的差距。当然在一对一的战斗中不会到达最高速。这毕竟不是竞速。没有能够加速到最高速度所需的距离。
 但布丽奇特不同。她拥有即便在短距离也能达到最高速的技术。各处关节柔软,却行动利落,全身如同弹簧一样运作。女性特有的柔软和毫不松懈的努力令她能够如此行动。
『一个人跳舞也会寂寞的吧。请让我相伴』
『!?』
 但是,如果只是身体的运动还是能够用肉眼捕捉。只有拔刀的速度超越人类。身体毕竟还处于人的领域。那么威廉也能够应对。
『这样,你就用不了拔刀术』
 威廉配合着布丽奇特的动作,在对手打算拔刀前自己主动靠近紧贴身体。结果,布丽奇特陷入了无法拔剑的胶着状态。然后,既然是胶着状态——
『咕!?』
 更有力量的一方就能掌握主导权。也就是说,威廉现在拥有主导权。
『什么、你这家伙!』
 布丽奇特脑中浮现出疑问。威廉的战斗方式明显是知道自己动作才会拥有的战斗方法。看到那个拔刀术,不可能会存在主动靠近的家伙。更不用说威廉都无法用眼睛捕捉到攻击。这和之前战斗过的怪物卡伊鲁的意义有巨大的不同。
『你退后也行。后退攻击也——』
 在威廉说完前布丽奇特就后退了。她一边后退一边拔刀。尽管威力有所下降但速度和正常状态相比毫不逊色。必定会干掉对手,她做好了这种觉悟而拔刀。
『——我知道你拥有这种技术』
 这次,威廉完全挡下了。布丽奇特瞪大了眼。这令人难以置信。她并不是没被人挡下过攻击。来到这个国家不久后就被卡伊鲁轻易挡住了。但是,那是由于双方间的力量差。
『卢西塔尼亚剑术、学习完成』
 威廉舔了舔嘴唇,像是在说多谢款待一样。
 布丽奇特则,一脸惊愕。

  ○

 威廉早就知道布丽奇特的存在。在让白龙调查获得的情报中得知,有人自称无名在斗技场上演了激烈的打斗。然后,威廉首次违背了自己的矜持。为了完全的道路,首次利用了朋友。
「……许久没来见我,这次来了居然是想知道我对战对手的事情?」
 卡伊鲁的疑问也是有理由的。去年一次都没路过面的挚友,这次一露面就提出了问题,而且还是至今没有涉及过的关于卡伊鲁生计的事情。也难怪他会对着突然的提问露出感到疑问。
「不,我单纯只是很在意。听说对手不是使用很稀奇的剑术吗,好像是叫拔刀术。我为了磨练自己的剑技就想要了解一下」
 卡伊鲁看着威廉的眼睛,他的微笑着的威廉的眼眸深处寻找着什么呢——
「……也无妨吧」
 那个瞬间,庞大的杀气被凝缩,袭向了威廉身前。威廉无意识间发挥了防卫本能,全力对那进行迎击。眼前出现了卡伊鲁变得无比巨大的错觉,在如同巨人一般的剑斗士身前,威廉选择了拉开距离。
「你打算干什么?」
 卡伊鲁突然放松。一步、连手指都没有移动的卡伊鲁展现了两人的差距。对于差距的距离,威廉的内心无法保持平静。
「你锻炼地很不错啊。变强了。但是,那是那种程度在第一击就会被杀掉」
 突然放出的杀气原来是为了测试威廉。
「我还觉得,自己已经变得很强了啊。还差得远吗」
「并不是那样。老实说我没想到你已经变得这么强。并非专心修炼却能达到这个强度只能说你很厉害。在我对战过的对手中也能被算入顶级。不过,单纯比强度,你比她要更强。问题是她的剑技」
 卡伊鲁拿起放在墙壁边的剑,简单地挥动。轰鸣声响彻室内,剑尖由于过快地速度而出现了残影。
「普通的斩击是我更快。但从纳刀状态到拔出,拔刀时,她的剑速要远超过我。速度快到我也只能面前看清。你是无法看见的。因此第一次拔刀你就会死」
「原来如此。那么,天下无双的剑斗王卡伊鲁大人在像我这种小市民的立场上,会怎么应对?」
 卡伊鲁稍微沉思了一会儿。那与其说是思考,不如说看起来像是在烦恼是否应该说出口。
「……想封住拔刀术就要在零距离战斗,要制造出紧贴状态。不论剑技多么厉害,只要无法拔刀就没有意义。现在的你能够跟上她的身体动作。制造出紧贴状态并不怎么困难」
「确实,只要紧贴住,就能殴打腹部或是掐住颈部,方法要多少有多少。谢谢你。帮大忙了卡伊——」
「但是,光靠那些还不够」
 虽然威廉已经接受,但卡伊鲁制止的话语堵住了他的声音。
「她的拔刀术是特化过的。可以说她尽知这个技术的优点和缺点。早就知道在紧贴状态时拔刀术无法起作用,那么她不可能没有对策。实际上我也在战斗时靠近她打算封住拔刀术,但却被她巧妙的后退斩攻击了。也就是说,那种消极的方法早就被研究过了」
 后退斩。确实,要是她能做到这种事,制造紧贴状态就没有意义。只会出现在靠近确信胜利后,被她后退时的斩击给一刀两断的末路。
「结果,我没考虑过进一步的对策。因为她和我的力量差距太大,没有必要准备应对拔刀术的攻略」
 威廉沉思。现状下自己难以到达卡伊鲁的强度。本来对方就是威廉想要尽早了断的对手。来回躲避给予对手过多时间是愚蠢至极的行为。对方有可能学会语言,增添智慧,说不定反而会用威廉意想不到的方法攻陷他。
「谢谢,卡伊鲁。之后我会自己想想看」
「啊啊,你肯定能想到的」
 威廉低下头,接着打算离开卡伊鲁家。
「你知道吗,阿尔」
 卡伊鲁,从背后对他出声。威廉没有转身只是停下脚步。
「她可是个好女孩啊。绝对不是杀掉也没问题的那种人」
 卡伊鲁也不是笨蛋。从卢西塔尼亚来的剑士,以及威廉为了询问对策而来这里的事实。从这两者引导出的答案并不多。卡伊鲁理解着,即便如此,他也无法说出明确制止的话语。
 威廉没有转身。现在,威廉是怎样的表情呢,从卡伊鲁的位置无法看见。但是就算没有看见——
「我知道。所以,无法共存」
 却能明白。现在威廉脸上的表情,说不定如同能面一样。但是其内部、内侧,一定——
 卡伊鲁没能目送威廉离去的背影。那曾是不得不由自己保护的背影。小小的,干瘦的阿尔。在他到达自己无法触及的地方后,已经过了多长时间呢。偶尔会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变强的。
「啊啊,说起来我还有一件想拜托你的事情。这是,极其个人的委托——」
 威廉没有转身。背对着卡伊鲁,说出委托。


138 小狮子参上!

 威廉编织出的对策完全封杀了布丽奇特的剑技。
 他仍然看不见剑的轨迹,却能够挡下剑招。
 布丽奇特的拔刀术不起作用。数次、数十次、不论使出多少次都被威廉平静地挡下。果然威廉的眼睛还是跟不上剑的轨迹,他能看到的只有布丽奇特的身体动作。明明是这样——
『为何!?』
 上中下段,从任何方向发出的攻击都会被应对。被完全看透了吗,布丽奇特的脑中闪过这个想法。摇了摇头,布丽奇特果敢地继续攻击。
『打、中啊!』
 为了拉开距离而后退,消极的运动。再从远处一口气拉近,积极的运动。如果对手是普通的人,行动间的缓急能轻易地摆脱对手的视线——
『我看得见你的行动哦』
 这句话充满确信。本应成为突袭的一击反而被当做摆锤利用,允许了对手的接近。两人完全成为了紧贴状态。
『呜!?』
 布丽奇特打算脱离时——
『不会让你离开的哦,可爱的人儿』
 威廉单手握住剑柄,另一只手从背后抱住了布丽奇特。两人从紧贴状态变为拘束状态。但是无法出手的只有威廉一人。
『这个状态你能做到什么!?』
『什么都能做出来哦』 
 威廉笑着向布丽奇特的腹部踢出一击。「呕噗!?」布丽奇特发这个类似呕吐的音节身体躬成了之字。威廉的拘束仍然没有解开。
『庆典差不多也结束了。宴会也到达高潮,差不多该谢幕了』
 威廉主动解开束缚。刚被放开,布丽奇特就立即后退毅然使出后退斩。但是那一击没能打中任何人只是斩向了虚空。布丽奇特藏不住对一击落空的惊讶。
『你竟然看透了我的、卢西塔尼亚的剑术了吗!?』
 布丽奇特眼含泪光地进行突击。尽管她的行动被激情所影响,却仍然用上了沁入骨髓的缓急节奏达到了最快的速度。
『诶诶,差不多』
 威廉闪过了布丽奇特的拔刀术。弯曲身体,移开身体,他的动作中已经没有迟疑。威廉完全地破解了布丽奇特的拔刀术。连接下攻击的必要都没有。在布丽奇特的记忆中没有过这种经验。就连卡伊鲁,也没有看透到这种程度。
『所以,已经结束了』
 威廉配合斩击挥出剑刃。在力量上更胜一筹的威廉使劲地、包含确信地打了过去。爱剑从布丽奇特的手中被弹飞。布丽奇特呆住了。威廉趁着那瞬间的破绽打算在回剑时斩杀布丽奇特。
「啊」
 布丽奇特反射性地想要躲开,但是她的动作比之前要慢。剑已经捕捉住了布丽奇特的身体。理应保护布丽奇特的护剑。那剑——
『我的、剑、输了?』
 斩断了、布丽奇特身体的一部分。那偏偏是对布丽奇特来说最重要的部位,使用千锤百炼的拔刀术的手腕。
 失去手腕对布丽奇特只是些琐碎小事。对布丽奇特来说,绝望的是自己的剑术被完全看穿这一件事。除了『威廉』的思念,布丽奇特一生与剑相伴。她的身体对修习剑术来说绝对算不上好,生为女性却仍能到达这个高度,除了她异常的执着外没有别的原因。
 威廉再次将剑指向呆然的布丽奇特。没有必要告诉她自己的手法。要是被她从中发现活路输的就会是自己。要贯彻异常、确实地断绝对手的性命。不那么做的话,这人不论多少次都会站起。
(对你来说,第一次掠夺的对象是我、吗。是啊,你很正确。极其正确。作为步上同样道路的人来说,从遥远的卢西塔尼亚之地来到这里,没有动摇复仇之心来到了我的面前,全都让我感到敬畏。正因如此)
 威廉挥起剑。
「我不得不杀掉你。既然你已经挡住了我的道路,我的眼前就不存在留你一命的选项!」
 再将其斩下。连同夫妇的羁绊、复仇的情感一起,将布丽奇特斩杀。从她呆滞的眼中落下一滴泪水。那被——
「理由和理解都不需要」
 擦去。威廉张大眼睛。
「女性正在哭泣。这作为骑士挺身的理由已经足够了!」
 阻止住威廉的剑的是年轻的少年。他的脸上露出愤怒。他的后背诉说着将要守护布丽奇特的钢铁意志。布丽奇特恢复了正常。那是来到这个国家后,和自己最亲密的,如同弟弟一般的少年。
「你是什么人?」
 名为——
「加尔尼亚岛雷昂范王国国王、尤约克的儿子。尤利西斯·欧普·雷昂范。是一名骑士!」
 喷涌而出的斗志形成了狮子的形状。威廉知道少年所持有的气息。以前在战场相遇的男人,『狮子侯』尤文,有着和他相似的气息。
「尤里?」
 布丽奇特挤出一声。听到那没有生气沙哑的声音,尤利西斯露出悲伤的笑容。尤利西斯年幼时被姐姐和兄长所称呼的爱称,尤里。现在兄长和姐姐已经不会再那样叫他。那名字现在已经只是作为化名的存在。就算是那种名字,只要被『她』呼唤就能涌出力量。
「请安心。我已经挡下攻击了」
 接着他灵巧地挥动形状特异的剑刃,将剑从威廉手中打飞。剑飞向尤利西斯的身后。
「什么!?」
 威廉拉开了距离。对自己的武器太过轻易地被对方夺走而藏不住动摇。
「我来止血」
 他的视线从威廉身上离开,撕开自己的披风为布丽奇特的伤口进行包扎。看着失去的手腕,看着从那里流出的血量,尤利西斯的面孔扭曲了。不赶快包扎会有失血致死的可能。
「请你逃走。立刻灼烧伤口或是进行缝合就可能保住性命。这里请交给我,我一定会讨伐『白骑士』给你看」
 完成处置,尤利西斯站起身。他的视线前方是紧握住布丽奇特的剑的威廉的身姿。染上布丽奇特鲜血的红剑。那构图的丑恶,这状况的恶心,令尤利西斯平静地燃烧着愤怒。
「谢谢」
 用此地语言说出的感谢的话语。这也令尤利西斯更加愤怒。
 布丽奇特从此处离开。尽管她浑身鲜血动作缓慢,但眼神还没有死去。看到她的眼神,威廉感受到了危险。布丽奇特的可怕之处不是拔刀术那种东西。她是和威廉同种存在这件事,对威廉来说是比什么都要可怕的重要因素。
「别想跑!」
 威廉突然加速,接着如同杂技演员一样踏着墙壁的凹凸处奔跑。虽然比不上法维拉,但身体轻巧本来就是威廉的特点。他过去盗窃逃走时,经常用这种杂技般的方式逃跑。
 尤利西斯对突发状况没有反应。至少在威廉看来是如此。
「你的对手是我」
 威廉从他的侧上方通过。一柄美丽的短剑刺向他身上随风展开的披风。那是尤利西斯在斗技场中使用过的左手短剑。
 在半空奔跑的速度被阻碍,披风被割裂,威廉落向地面。那时尤利西斯立刻用右手的长剑砍向他。威廉翻滚回避了那一击。威廉变得满身泥泞。没有人会认为这个姿态的威廉是『白骑士』吧。
「别碍事啊混账小鬼」
「您的夸奖令我感到光荣。对我兄长照顾的还礼,本来应该还给卡尔·冯·泰勒,但现在就请让我全部还给您」
 那毕竟只是场面话。不,他原本造访这个国家的理由就是那一点。他为了见识击退兄长的男人们才专门来此。作为此行的结果,他与如同姐姐般强大美丽的女性相遇了。他知道她对自己并没有对男人的好感。自己一直在旁看着她搜寻爱人的背影。所以,今天也决定跟在她身后。因为她说出了她本来绝对不可能说出的谎话。
「我上了!」
 尤利西斯不明白理由。但是威廉伤害了她。只是这点就足够。
 尤利西斯是骑士。骑士不去守护那该由谁来守护。
 两位完全不同的骑士碰撞了。



139 奋战的幼狮

 数次交手后,威廉理解到眼前对手的水平明显比自己低。在此之上,也同时理解到这场胜负绝对不是能够在短时间结束的战斗。
(那个左手的短剑,真麻烦啊。那个令我无法轻易进攻)
 尤利西斯拿着的左手短剑和他在斗技场中使用的那把明显有着不同的形状。就连阅览众多书本积蓄了知识的威廉都没有见过的短剑。先前威廉已经亲身体验过那把短剑的可怕之处。
(那个凹凸不平的形状能够咬住对手的兵刃、固定住、然后啃碎。如果我手上不是那柄『剑』就早被折断了。那是为了摧毁兵刃的武器吗)
 因为之前被弹飞的是威廉现在所持剑刃的对剑,是『威廉』的剑才避免了被折断。自己一直在战场中挥动的那柄剑被布丽奇特带走了。尽管自己需要尽早离开这里,但眼前的对手足够强大无法迅速打倒。
 尤利西斯的额头上也浮现了汗水。眼前的对手明显比自己要强。虽然比卡伊鲁的级别要弱,但说不定与亚克相比都不逊色。当然现在还能感到亚克要更加厉害,但他和亚克之间的差距并不大。
(连破坏短剑都折不断的剑。除了最初那一次都没有咬到过他的剑。对手头脑也精明。大概,他已经注意到了这柄剑的特性)
 雷昂范相传的女儿剑是挡剑短剑(Main gauche),男儿剑是这个破坏短剑(Breaker)(注:都是左手剑)。特异的剑和使用那种剑的技术一起才是破坏短剑。这是啃咬对手的狮子牙,一旦咬住就不会放开。直到撕裂对手为止——
(非常抱歉姐姐大人、兄长大人,我就要在这——但是,我一定会保护住她。赌上骑士的荣誉!)
 威廉行动了。他迅速地来到破坏者的反侧,尤利西斯的右侧。
「好快,但是,还比不上布丽奇特阁下!」
 尤利西斯追上了他的动作。不论对手再怎么强,破坏短剑也和挡剑短剑同样是护剑。防守比进攻更强这一点并不知限于战争。从强大的对手手下争取时间这种程度尤利西斯还是能做到的。
「你这家伙!」
 他放弃了去折断威廉的剑。威廉的右侧已经在破坏短剑的范围内,只要挥动就能咬住,因此——
「该惩罚你了,混账小鬼!」
 仍处于破坏短剑范围外的左手握拳打入了尤利西斯右胁腹。
「咕嘎!?」
 尤利西斯露出苦闷的表情。威廉打算就这样通过他旁边,却被尤利西斯强行挥动右手剑被逼后退。
「呼—呼—」
 他用袖子擦去口水,眼睛则牢牢盯紧威廉。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他觉悟的强度。
 通过不了。威廉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我就认同吧。我没有迅速攻略你的方法。你非常强大。所以才会提早迎来死期。该你工作了,白龙!」
 尤利西斯背后窜过一股冷气。瞬间的直觉令尤利西斯跳开。一双手无声地划过虚空。这是如同削去空间的一击。
「我很贵哦」
「别说蠢话。和我未来的价值相比那不过是垃圾」
 威廉从怀中取出装满金币的袋子。由于接二连三发生预料外的情况,威廉也考虑到使用白龙的可能性。这是为那种情况准备的钱。
「……接了」
 白龙接住扔来的袋子,确认袋内金币的重量足以支付自己的酬劳。既然如此白龙也没有思考的必要。只需要杀掉对象,那就是暗杀者。
「安心吧,我不会给你造成额外的痛苦」
 白龙脚边的石路凹陷破碎。在那个瞬间,白龙就已经完成了移动。爆发性的速度和静谧无音的移动。他比布丽奇特还要快。接着,
「安息吧」
 五根手指的指节发出声响。屈起的掌心就那样剥下了尤利西斯的脸面——看起来是这样,不过尤利西斯勉强躲过,接着砍向白龙脚边。看到那漂亮的行动白龙的表情不变。
「别挣扎。你越是挣扎死相就会越惨——」
 白龙没有跳跃躲开,而是侧开身体闪避。他异于常人的行动令尤利西斯的表情凝固了。白龙现在几乎只用脚趾在支撑着身体。那已经超脱了杂技的范畴。
 然后白龙猛然起身,将尤利西斯的追击而来的刀刃,
「——哦」
 用两根手指接下。就算尤利西斯使出全力推压,刀刃也一动不动。白龙的手上隆起青筋。那是他臂力超乎常人的证明。作为暗杀者的顶点君临的最强的握力。
「赶快走」
 在白龙压制住尤利西斯时,威廉悠然地通过了尤利西斯身侧。「等下!」就算他说出这句话,光是警戒眼前的怪物就已经用尽全力了。
「谢谢,吾友」
 威廉说出的话令白龙拧起脸孔。
「别说这种想都没想过的事情。就因为这样我才对你喜欢不起来」
 威廉离去了。尤利西斯无法追逐,只是被压制着。而制造出这个状况的当事者白龙静静地——
「虽然像这样面对面的状态并不是我的本意,不过你就安眠吧」
 对尤利西斯做出了死亡宣告。


140 进退两难的追逐赛

 布丽奇特拼命地跑动着。她已经由于失血过多而意识朦胧了,尽管如此她却仍在前进,这是由于她内心躁动的复仇心。她未曾设想过失败的可能性。有一件为获胜后准备的『东西』。这是布丽奇特最后的希望。虽然不知道这能否送达。但是,
(对那个完美主义者来说,消除不了隐患会很痛苦吧)
 不论是否送达都能成为扎在威廉心中的一根刺。想象着威廉得知时的表情,布丽奇特露出了笑容。我会让你那飘然的表情崩坏。光是这样想着,布丽奇特就能继续前进。
 布丽奇特前进着。向着庆典的灯火处。

 威廉很焦急。他尽管焦急却仍在前进,这行为极端正确。少年时代拼命穿梭过的阿尔卡斯的小道,这里对威廉来说等同于自己的主场。
(要是让那个状态的她到达庆典会场会变得麻烦。要在愚民们注意到之前——)
 无法得胜的布丽奇特的目标只有一个。
(——确实地杀死)
 威廉奔跑在最短的路线上。小路、近路,全都牢牢记在他的脑海中。
 尽管焦躁,威廉也有着确信。
 有以这个速度就能够赶上的确信。

 布丽奇特感受到了背后逼近的气息。从对方的前进速度上能得知他是之前与自己交锋的对手。她明白了自己正被逐渐追上这一事实。对方的速度确实很快,但前进时太过果断。不论他在阿尔卡迪亚居住的时间再长,外国人真的能如此正确的把握住道路吗。而且还是小路,那是普通市民不会闲逛的地方。
(是吗。我知道那家伙是什么人了)
 布丽奇特来到这个国家后比起普通的市民,她和在这附近游荡的家伙们的交流更多。其中理所当然地存在着奴隶。还有被解放的奴隶。然后他们都说了同样一句话,奴隶无法提升地位。
(那个大叔告诉过我详情。在这个国家的制度中,奴隶无法爬升到『上面』。我知道他夺走我的威廉的理由、精通小路的理由、以及强大的理由了。从他身上感受到的泥泞的业欲,一般是无法获得的)
 如果还是在卢西塔尼亚时的布丽奇特的话,连注意都注意不到的吧。但是她到此地为止的旅行、在地之底挣扎的行程,赋予了布丽奇特『地』的感觉。浑身污物、啜饮泥水、沁入骨髓的味道都能从那个男人身上感觉到。
(原来如此呢。那么我更不能原谅选择了威廉的你。绝对要杀掉你。就算无法由我亲手杀死——)
 布丽奇特在腿部积蓄力量。背后的气息逐渐变大。自己并没留有与其对峙的力量。尽管意识清晰,但最重要的身体却越来越重。尽管如此,一线光明仍在给布丽奇特带去力量。
(——你想要抵抗的世界,将会杀死你)
 布丽奇特的脸上浮现出凄绝的笑容。

 威廉到达了庆典会场。会场已经收摊,路上行人并不多。来到这里威廉的脸上露出了焦色。直到这里为止,威廉都没有发现布丽奇特。是因为自己选择了最短路线所以错过了吗,她好像还没有到达这里。说不定她在朦胧的意识中倒在了小路上。
(可恶。尽管她来到这里是最糟糕的情况,但丢失也是麻烦。虽然小路上的人比这边压倒性的少,不过也不是零。再加上庆典已经结束,向小路里走去的人反而变多了。不管是时间带还是状况都不太乐观)
 当然威廉有再一次进入小路的必要。不在其中发现布丽奇特,并确实地收拾掉她的话,自己将会暴露在危险中。威廉有种自己的道路将要被关上的感觉。平时充满怨嗟的脑海,现在被疯狂的嗤笑所掩埋。
「到底在那里!女人!」
 威廉在小路中吼叫。这是危险的赌博,不过要是能够因此察觉到她的动向,回报会比风险更高。然而威廉没能感觉到任何风吹草动。赌博失败了。
(……真冷静啊。还是说她已经死了呢)
 就算她死了也有必要从尸体手中把剑夺回来。要是作为『白骑士』象征的白银之剑,被发现拿在外国、而且是卢西塔尼亚女性的手中的话,就会带来某种隐患吧。不能让她逃掉。就连丢失尸体都会致命。
「冷静下来啊,我。可不能在这里、在这种地方陷落啊」
 业在骚动。威廉被小石子绊住了。天空、光芒正在远去。

 听见叫喊声,布丽奇特轻轻笑了。布丽奇特比威廉想的要更加冷静。尽管满身疮痍,她的意识却仍旧清醒。因此才能够保持不动。同时,威廉反而主动暴露了自己的行动。
(赢了)
 布丽奇特的脑海中满是对胜利的确信。
 威廉的脚步声通过了自己的不远处。也就是说,通往外面的道路空了出来。布丽奇特慢慢地开始前进。不发出声音、缓慢地、但确实地前进。
「好耀眼」
 光芒,就在眼前。


141 坠入谷底的两人

 威廉发现了布丽奇特。她在小巷的角落,一条死路中静静等待着。看到她的眼睛,威廉变成了一副咬破苦胆的表情。布丽奇特已经做好了某种准备,因此她才选定了这里作为最后的场所。
『夺走他人姓名,从奴隶一跃成为骑士大人的心情如何?』
 那句话同样扰乱了威廉的思考。
『……什么意思?』
 布丽奇特对到了这种时候还装傻的对手嗤笑。
『如果你是外国人,就没有夺人身份的必要。当然如果你在其他国家犯过罪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像白发的犯罪者这种醒目的外表,如果是在边境乡村的国境附近还有可能,但没有犯罪者会选择来到七王国的首都、阿尔卡斯的门前吧』
 威廉发现自己小瞧了对手。他认为对方只是个实力不低但头脑不好的武人。然而对方聪明得远超威廉的想象。威廉无法判断出这是不是只是对方的回光返照。只有一点明确的是——
『毕竟,奴隶无法上战场呢』
 对方知道了一切。
 威廉哂笑,他只能哂笑。已经,瞒不过去了。
「呵、呵呵,你以为我、本人会在这种地方摔倒吗?今后才开始。今后我的名字将轰动世界,就在不久后」
 曾坚如磐石的立脚点,正在逐渐崩落。
『不是你的名字。是我的、威尔的名字哦。你能别随便盗用吗?』
 连威廉这个名字都被夺回。剩下的只有——
「那已经是我的名字了!我夺走了!我吞噬了!那个红发的、愚蠢的威廉君已经不存在了!那不就没问题了吗!他都说给我、给『我』了!」
 威廉的面孔扭曲了。威廉的面具已经无可挽回地崩坏了。构筑起的,名为白骑士的假面,骑士的、战士的、威廉的假面正剥离掉落。剩下的是无名的白色野兽。然而连那也在崩坏。
『真丑陋呢。但是,这样比起令人讨厌装腔作势的人渣要好些哦』
 布丽奇特的左手触碰剑柄。像是要在最后将一切注入其中。
「我不会输!我不可能输!我是做好万全准备前来的。做到这个地步的我竟然被绊倒,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哈。不过是被我一刺就会崩坏的立场。万全只是你的幻想哦。这只是证明了你的立场不过只有那种程度』
 无名的青年露出苦闷的表情。
「本人、本人、我、本人、我、本人、我、我、我啊」
『是你、输了』
 崩坏的无名青年呆住了。全部的假面、全部的人格面具都被剥落了。剩下的只有连自己都不明白的存在。不是阿尔也不是威廉。无名。谁也不知道的,这名青年真正的姿态。
「……啊啊,谢谢。是吗,我,输了呢。太好了。这样就能结束了」
 青年浮现出空虚的笑容。
「……对了。呵呵,来说些往事吧。关于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名愚蠢少年的事情。在过去的过去,刚好,就在这条脏乱小巷的对面,住着姐弟两人」
 威廉的声音和刚才的情况不同。那是温柔的、如同少年般柔和的音色。丑恶的表情宁静下来,面带悲哀表情舍弃了自己名字的男人正站在那里。
「他们是对要好的姐弟。姐姐漂亮并温柔。弟弟最喜欢姐姐。那对姐弟就住在这肮脏的垃圾堆中」
 就算在这种时候,双方也没有放下手中的剑。
「贵族的心血来潮将一切夺走了。姐姐被买下,被肆意玩弄后变成尸体被送回来了。只留了下了少许的金钱和绝望。那就是我的终结,本人的开始」
 威廉露出干渴的笑容。看着他布丽奇特也露出了同样的笑容。
『你对我说那些又能怎么样?想让我同情你吗?』
 就算听到那种事,身为被夺走重要之人一侧的人类也不可能原谅。
「怎么会。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让被我催生出的和我同种的人类知道」
 空虚的笑容。
「我看到你的眼睛就能明白。我已经输了。被你这块小石绊倒。以为自己准备万全,却没想到满是漏洞。如果我没有自己追赶,而是让白龙追你就好了。甚至,我都不应该给你机会」
 借口填满了威廉的脑海。威廉没有选择在事前进行暗杀这种极其简单的方法。这是他的天真。他对与自己相同的复仇者,在不知情间产生了同情。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尽管如此,这个结果也是自己招致的,甚至还有到了现在变得理解的愚蠢的自己存在。
 结果,威廉说不定只是想像这样和她交谈。和自己创造出的和自己相同的存在,复仇者这一人种交谈。和与西尔维娅不同的,真正的复仇者进行对话。
「夺走你的、威廉·利维乌斯是我的第二次。我冒着第一次夺走的男人的名字,接近了威廉。我有成为他人的必要。为了掌握天穹。所以我夺走了威廉。之后的事和你知道的一样」
『白假面、白骑士、以及现在的你。看着被绊倒的你,我痛快地连疼痛都消失了』
「呵呵,是那样吧。如果是我也一定会那么想」
 布丽奇特脸上嘲弄的笑容消失了。
『告诉我一件事。你那是为了复仇吗?如果只是想杀死那个贵族,应该没有必要夺走名字。也没有必要积攒如此大量的、众多的罪业。不是吗?』
 威廉嗤笑。她当然会这么想。
「是呢。说不定我的行为并不是复仇。最初我无法原谅。不论是贵族,还是饶恕贵族的世界,我曾很想破坏掉没有姐姐的世界。但是,现在我不清楚。掠夺过多,却仍然没有被满足,不论什么都变得不明白了」
 现在就连威廉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战斗的,因为他变得不明白自己为何要以天为目标了。各种事物都掠夺过头了。吞噬了太多陌生的众人。尽管如此却没有被满足,饥饿干渴得无可救药。只要到达天际就能被满足。他被那种梦想所驱动。
「尽管笑吧。嗤笑我吧。如果能做到,就由你亲手杀死我吧」
 那么说着,威廉放松了握着剑柄的手。尽管说出杀了自己,却仍然放不下对生的渴望。无法停止吞噬、停止掠夺。
『我不会笑。因为我笑了你不就解脱了吗。所以我不会笑。但是我会杀了你,为了我自己』
 布丽奇特向前,走了一步。
『你所掠夺的对象,对你来说可能只是区区的陌生人』
 又一步。
『但是,对我来说,对布丽奇特·雷·菲林来说,出生于剑锻造家庭的威廉·利维乌斯是无可替代的人物。我喜欢他喜欢的无可自拔,却又无法坦诚心意,结果,我却错过了』
 威廉眯起眼睛。结果两人同样。同样生活在后悔中。那时,要是告诉他别离开,那时,要是告诉他由我来保护,不逞强地想对方坦白心意的话——
『我无法原谅夺走他的你。无法原谅无法坦诚的自己』
「无法原谅一直以为幸福会常伴身边的自己」
 两人说不定就不在这里了。说不定就不会相互厮杀,而是和小小的幸福一同生活了。那种未来,是存在于其他选项中的。因此才会后悔。
 两人架着剑进入了剑的范围内。双方的攻击范围内。
「『无法原谅』」
 两人是复仇者。结果无法原谅的始终是自己。曾经存在避免这个结局的方法。有着不后悔能够幸福生活的未来。而错过的东西——
 两人相视而笑。只有到达极限的复仇者之间才能明白的感觉。两人到达了悲伤和后悔的尽头。在终结的面前、仇恨的面前,两人相互理解了。
 所以——不得不杀掉对方。即使那行为没有意义。
 错过的东西无法挽回。那个道理,他们在很久以前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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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介入的王

 尤利西斯趴倒在地。全身各处都被切过,每新添一个伤痕身体就有剧烈的疼痛袭来。对手太强了。而且还是尤利西斯没有交过手的类型。对方动作轻巧,攻击却非常沉重。每一项能力都超过了尤利西斯的承受上限。
「差不多进行收尾吧。你作为孩童来说,真能坚持啊」
 这是对不善言辞的白龙来说是最大级别的赞词。其实,尤利西斯坚持到这个地步已经超乎他的想象了。白龙本来打算迅速收尾加入追踪行动,从暗处支援威廉是自己主人的意思。白龙也稍微有些焦急。
「还、还没、完」
 幼狮打算再度站起。白龙响动指节回应他的固执。已经不需言语。认真地担当他的对手。
「我要、保护」
 尽管吐血,尤利西斯仍然站了起来。白龙认为他那身姿十分美丽。他打心底想要成为那种存在。并且想要将一切重来。
「别惹我笑了。已经堕落过的人,不可能再爬上去。那就是暗」
 白龙摆出备战姿势。之前的展现的无表情已经不再,变为了凄绝的——

「不错的月亮!」

 白龙的动作被立于天顶的男人的引力制止了。白龙的视线与他对上。那个男人——
「稍微有点查过工作范畴的表情啊。想要光芒就用自己的手去抓住。别把做不到的恼火发在孩子身上,暗杀者唷」
 亚克·奥普·加尔尼亚斯。他挺直叉腿而站的身影看起来威风堂堂。他是一位和这种小巷不相符的男人。比月光还有耀眼的身姿不愧是王。
「那我只需要达成工作」
 白龙再次行动。以最快的速度杀掉对象。从亚克的位置来不及阻止自己。
「那就困扰了。因为狮子小鬼暂时交给我了啊。阻止他!」
「遵命」
 从其他建筑物上跳下了骑士。他介入了白龙和尤利西斯之间。那华丽的动作、举止夺去了尤利西斯的眼球。黑色柔顺的长发披在骑士的背后。
「拔剑,高洁剑」 (注:11世纪法国叙事诗「罗兰之歌」中罗兰好友奥利弗佩剑Hauteclere,‘高洁之剑’)
 骑士拔出的剑素朴且流丽。他的剑技也娴熟自如一气呵成。美丽梦幻如同不曾停滞的水流般流动的剑。剑与白龙无声神速的贯手交锋。 (注:贯手,空手道、格斗技招式)
「嚯,兰斯洛的剑也切不开吗。看来是如同鬼神的贯手啊」
 两者相撞火花四散。两者间绽放的花朵,看起来美丽而梦幻。
「太天真了兰斯洛!就由我高文碾压他吧!」
 在白龙立即翻身的瞬间,地面迸裂了。报上高文名号的骑士袭来的气势就是有那么猛烈。他手上握着的剑是足以背负在背上的大剑。大剑的装饰华美如同太阳般闪着黄金的光辉。剪短齐整的头发的眼神也和剑一样如同黄金。
「……加尔尼亚斯的三骑士。『湖之骑士』兰斯洛,『太阳骑士』高文。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这个国家邀请来的?我们应该也有警戒」
 骑士王的心腹。白龙等人对他们的入国十分注意。先不论只是越过国境,他们来到首都阿尔卡斯已经是十足的问题。如果只有亚克一人,还可以当做是老王的个人旅行,但带着这两人的话事情就大不一样了。身为亚克心腹的三骑士都还年轻。当然他们已经过了青年时期到达了壮年,但作为武人和将领都还是全盛时期。比起未来已短的亚克,这两人更值得警戒。
 最重要的是这两人——
(……比亚克、还要强)
 白龙感到两人略微地强过亚克。力量最强的高文,技术最高的兰斯洛,经验最丰富的亚克。而且两人还是出身于一年到头都在进行战争的加尔尼亚。在同年代中他们的经验也是高人一筹的吧。危险度非常的高。
 白龙变得无法行动。就算只要一人都不一定能获胜,而现在对手有三人。以及虽然垂死,却仍旧把自己拖到了这种时候的一名少年。以这四人为对手——
(划不来)
 金币的重量和这四人的分量不符。不过暗杀者的矜持也不允许自己就这样退场。更何况这样有违主上的命令。
 因此他无法行动。
「亚克阁下!请不要管我!请去救布丽奇特阁下,请救救她!」
 尤利西斯的话语,连让威严挺立的亚克转过视线都无法做到。
「如果是你,会如何去救她?」
 兰斯洛向尤利西斯发出疑问。
「我会保护她。讨伐白骑士,接着——」
 高文对那回答冷笑。
「讨伐了又怎样?那样就能拯救她吗?太愚蠢了。复仇者这些蠢货们在选择那条道路的时候就已经无可救药了。失去的东西回不来。而没有那东西就无法活下去的人就会成为复仇者。你来拯救?别逗我笑了,小鬼」
 尽管两人只知道亚克告诉他们的情况,但两人简单就能想象到实情。因为以前两人都差点坠入复仇者的道路——
「复仇者是活着却早已死去的人。而没有方法能够拯救死人。因为她已经没有需要守护的、爱着的人了」
 兰斯洛的语言听起来如同告诫。尤利西斯的表情垮了下来。就算是尤利西斯也是明白的。他心底知道,已经迟了。
「但是我不会让你干掉那边的小鬼。和那个小姑娘不同,小鬼还有未来。被干掉就过于可惜了。因此我要手下。没什么,我不会妨碍这个国家的。至于战场会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亚克向白龙搭话。那句话像是通过白龙,告知其他某种存在一样。向着拥有判断权的人物,暗之王告知。
『可过。再继续被捣乱也麻烦喏』
 面对突然出现的、『死』本身。尤利西斯颤抖了,他全身笼罩着恐怖。兰斯洛、高文的表情也都变得严肃。
「虽没必要轻视,但也没必要害怕。此人是亡灵,就算她能宣告天命,也无法操控」
 倪克斯对亚克的话语露出笑容。
『嚯,不惧吾吗。看起来汝知晓天命。黄泉之旅也不错喏』
 兰斯洛和高文脸色一变,发出了令人战栗的杀意。白龙像是要阻挡两人一样站在他们身前。无视僵持不下的两方,两名王的笑容没有改变。
「是挺不错。吾见识到了各种事物。今后也会继续。我暂时还不会死唷。因为离满足还很远啊」
『很少有能满足而死的人。吾祈祷汝的旅途不会中途结束』
「嘠哈哈!就算让亡灵祈祷也没用!那么,吾就继续旅行」
『保重喏。白龙,消除所有痕迹。一丝一毫的疑点都别留下』
「是!」
 白龙离去,兰斯洛和高文也担起尤利西斯从此处离开了。
 只剩下了亚克和倪克斯。
「执着心还真强啊。白色怪物就那么有价值吗」
 倪克斯嗤笑。
『能与吾对等交谈的就有王。就是如此』
 亚克眯起眼。
「在吾看来,那姑娘已经剥下了威廉·利维乌斯的伪装喽?」
 倪克斯如决口一样哄堂大笑。扭曲的笑容像是透过喜剧看到悲剧一般。太过哀怜,太过可悲,已经只能笑了。
『不够唷。那小子的天命的歪曲程度不是区区的复仇者能够触及的。能杀死王的只有下一代王。与是否期望无关,王会招来胜利』
 亚克也变得想要大笑。大概眼前的怪物并没有干预这次的事件。只凭威廉拥有的引力就会颠覆布丽奇特的胜利。那已经超越了一介其实拥有力量的领域。
 王正逐渐诞生于这个国家中。正在培育将玉座从现在的王手中篡夺的力量。连七王国传统王家都足以颠覆的——
『汝虽不是假货,但也未达顶点。其他人也是同样。然通天知地、合并天地的王,正在逐渐壮大。将要诞生于吾阿尔卡迪亚之中!吾『等』的悲愿会实现。对王的爱无穷尽!』
 亚克知道倪克斯的真身。在遥远的过去,七王国刚建国的时代。在那个时代为了创造国家而成为活祭的王家的血脉。阿尔卡斯·雷·阿尔卡迪亚的——
 亚克背向亡灵。背向大笑着的倪克斯。像是为了看到远方的结果一样。他的眼神中摇荡着哀伤。


143 因果息止

 威廉和布丽奇特的胜负在一瞬间。互相拼劲全力的复仇者之间没有利益的战斗。到达丧失尽头极端的两人剑刃交接。一方失去了惯用手,另一方被强行逼迫在对手的有利领域进行战斗。尽管如此,两人间的战斗已经不在那个次元了。
「咕、呃」
 从胁腹中喷出血液。接下刀刃的手掌已经被切入近半。露出可闷表情的是威廉。他现在也看起来摇摇欲坠。
「…………」
 相对的,布丽奇特面带笑容。带着清爽、明朗的笑容——
 失去双手保持站立。
 胜负只是一瞬。双方间拔刀术互斗的,结果尽管失去了惯用手却仍然是布丽奇特更快。反手的拔刀术。虽然不及惯用手的速度和威力,但未曾用过的左手使出的拔刀术也是和全力的一击相符。
 威廉早已看透了那点。对方更厉害,在自己的刀刃杀到前,对方的刀刃会先斩到自己,因此他用身体和左手争取了刹那的时间。胁腹和手掌的伤都非常深。但是在刀刃完全切入身体前,威廉的剑斩断了布丽奇特最后的手腕。
 想要存活的一方胜利了。纠缠着生,欲望更深的一方赢了。
「你有什么遗言吗?」
 威廉提问。
「去死」
 布丽奇特用笑容回应。看到她的笑容威廉也笑了。
「总有一天、会死」
 威廉的剑削去了布丽奇特的首级。鲜血喷出。威廉浑身都是自己的血和布丽奇特的血。从削去的手中夺回剑,威廉握着两柄染满鲜血的剑站立不动。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威廉大笑。嗤笑着眼前的死、这个染血的世界、以及自己自身。世界早已疯狂。而自己比世界更要疯狂。很久之前,自己已经在世理之外。威廉嘲笑着那样的自己。嘲笑着到了此时还为了生存而紧抓这个世界不放的自己。
 无名的白色野兽流着血泪嗤笑。

  ○

 将死之际,布丽奇特做了梦。梦到久远时日的记忆。
 美丽的红叶展现在眼前。世界被金黄和红色渲染,明朗的阳光令内心雀跃。这个世界远离纷争。到处都是幸福。没有执着欲望必要的世界。大家都满脸笑容,布丽奇特也脸带笑容。
「你在做什么?」
 在那样的世界中,一名红发少见正在进行剑术锻炼。她的身影在少女看来非常复杂。少女学习剑术,少年学习剑的锻造。少女期望着那种严合的关系。就算对方的心情会传染自己,只要是那种关系令人就不会分离。所以少女才感到不高兴。
「诶,我在修行哦。就算是我,只要努力也能变强。变强然后——」
 少女变得害怕听他接下来的话语。她恐惧着,少年是不是想变强然后离开少女身边。
「不可能。威尔不会变强。你没有才能呢」
 所以,她才说出了这种过分的话语。然而少年只是苦笑。这令少女感到安心。威廉·利维乌斯不会从自己面前消失。她相信,那种事情不可能发生。
「没问题哦威尔。剑就交给我。我会一直保护——」
(啊啊,我果然是个笨蛋啊)
 布丽奇特嘲笑到。这次,不会再搞错。
「……为什么、你想要变强呢?」
 对布丽奇特的变化,威廉瞪圆了眼睛。他扭扭捏捏像是感到害羞,脸颊红得如同落叶,却仍然提起勇气和布丽奇特四目相对。
「我想要、保护你。因为我是男人,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想成为能够被你认同的男人。所以我——」
 布丽奇特抱住了他。为了,不再分离。
「谢谢。我也爱着你。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了。你来保护我。请一直待在我的身边。只是如此,我就十分幸福了」
 不会再放开。不论是这份温暖,还是这份幸福。
 她做了,这样一个梦。


144 罪业深重的人们

 威廉伫立在血海之中。白龙出现在他的背后。
「……你是来处理我的吗?虽然我不知道这家伙做了什么,但她这么幸福的逝去了。想必你能漂亮地把我杀了吧?」
 威廉嗤笑。失去双手、头颅的布丽奇特以非常滑稽的姿态到在地上。然而在威廉看来她非常地幸福。她结束了吧。从这世间地狱被解放。那身影看起来非常耀眼。
「不。倪克斯大人说了无须在意。那姑娘的打算失策了。你就无须在意继续走在你的道路上就行。和至今为止一样」
 威廉用探询的目光看着白龙。既然白龙说出了倪克斯的名号,那应该就是事实吧。但是,布丽奇特露出的是胜者的眼神。这不合道理。
「结果,这家伙做了什么?」
「不知道。只是,你好像总有一天会得知。只要你不踏错道路的话」
「……什么。那么我就期待地等着那一刻吧。处理就交给你了」
「治疗呢?」
 威廉身负了非常严重的伤。虽然不至死,但绝不是能小瞧的伤口。
「没必要。再付钱就财政有点紧张了」
 威廉露出苦笑。白龙像是顺便一般把装着金币的袋子扔了过来。
「任务失败了。尤利西斯·奥普·雷昂范和亚克·奥普·加尔尼亚斯一起离开了国内。今天我是首次搞砸暗杀」
 听到亚克的名字,威廉稍微皱了眉头。但是,疲劳妨碍了思绪,他无法进行深刻的思考。于是就暂时将尤利西斯他们的事情从脑海中删除。
「你成功拖延了时间。我还是能支付给你一半的报酬」
「那才是没有必要。我是职业的。不会做半吊子的买卖」
 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白龙其实非常懊悔。看到他的样子,威廉稍微冷静了一点。冷静一想,放尤利西斯逃走很糟糕,让亚克在掌握一切的状态去到自己无法触及的地方也很糟糕。尽管如此,
「辛苦了。也帮我想倪克斯问候一声。告诉她我总有一天会就送上今日的谢礼」
 今天疲劳更胜一筹。威廉已经没有进行思考的余力。
「没必要道谢。那位大人今天没有出手。不过如果你去拜访,那位大人也会高兴吧。说起来,她好像提到想要和你下军棋」
「……真是消息灵通。我到时会拜访。那么之后就交给你了」
 威廉把袋子扔回给白龙。像是在说这是善后的报酬。毕竟到处都是血痕,清理修复起来既花人力又花时间。尽管一袋金币并不划算,但威廉现在已经没有思考得失的余力。
「我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破解那个女人的拔刀术的?」
 就连看到了全部的白龙也没明白。除了最后的胜负外,威廉无伤攻略了全部的拔刀术。平时,作为暗杀者的白龙应该是不会提出这种问题的吧。然而,今晚他的武人之血骚动了起来。他忍不住不去问。
「……没什么打不了了。在性质上,拔刀术的剑只会从惯用手那边挥来。只要事先把剑放在那边,力量更胜一筹的我想要挡下并不困难」
「不可能。那姑娘能做到从上下不同方向的攻击。她并不是用那种程度的小花招就能破解的天真武人」
「我能够看清她的身体动作,从动作就能看出上下分别。我的剑也在配合那女人的身体动作移动啊。尽管只是小花招却也不会被明显看出来」
 拔刀术是不完全的武术。那到底只是最初的一击,将其看作战斗中的一个要素的话,确实能成为强力的武器。往好了说是在一个动作上特化,往坏了说就是被动作局限了,那就是布丽奇特的拔刀术。只要冷静进行判断,就算看不见也没必要害怕。
(即便如此,他竟然用理性克服了看不见的死以及对死的恐怖吗。太荒谬了。这个男人难道没有对死的恐怖吗)
 看不见这一恐怖。越是达人就越对看不透的状态感到害怕。一旦漏接就会立即死亡的世界。在那种等同瞎蒙的方法上赌上性命不是寻常的胆量能够做到的。然而,威廉做出了现在的自己只能做到那样,然后轻易地不犯错误地实行了。就连事关自己的生命时也能做出那种冷静的判断。那一点令人恐惧。
 不知白龙的内心,威廉认为对话已经结束,背过身去。
「今天我累了」
 威廉精疲力竭。看到他的背影,白龙只有保持沉默。
 每走一步胁腹出就会隐隐作痛。被麻痹的痛觉已经回复。现在那痛感让人感到舒心。威廉露出苦笑。
 今天既没有赢家,也没有输家。只有在自己的血海、在垃圾堆中幸福去世的女人,和浑身泥泞满是鲜血再度积累了一份罪业的走在地狱中的男人。存活的是男人。死去的是女人。然而,不知两者间的胜负。
 无论如何,存活的男人继续在地狱中行走。直到死亡来临之时。

  ○

 一名少女在行走着。她雀跃地穿过已经打烊没有灯光的大道。轻快的步伐和鼻歌传达出少女的心情十分高兴。端庄典雅的礼服和现在少女并不搭调。
 绿翡翠在她的胸前跃动着。尽管那作为宝石的价格并不怎么高,但却非常适合这件礼服。然而,它和现在少女并不搭调。
 只有表露愉悦感的面具,和现在的少女非常合适。
 少女轻快地、高昂地穿过街道。就那样跑上了台阶。
 她的身姿没有了端庄感。只有喜悦表现在她的身上。
 少女的心中有个长年压抑起的思念。长年隐藏过来的思念。最初还以为是认错人。以为自己只是看见了过去的幻影。本来他们不是看起来完全不同吗。所以不能期待。绝对不能对满嘴谎言的他、被谎言武装的他、满是谎言在谎言中挣扎痛苦的他、被谎言支配的他产生爱意。
「宽恕一切的掠夺吧」
 他现在也在被地狱的业火灼烧。
「宽恕一切的偷窃吧」
 他背负着永远不会被饶恕的罪业。从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明白了,寄宿在他眼底的软弱。因为弱小,才需要觉悟。正因为有觉悟,才会变强。
「宽恕一切的杀戮吧」
 不被饶恕的罪业。少女既没有治愈那个的方法,也没有和他共有的方法。
「宽恕是世上最高尚的行为」
 少女只能在一旁看着他。自己绝望般地不被运动神经所眷顾,就算能够和他并肩作战,那也无法达成真正的共有。
「向天仰望虔诚祈祷」
 少女只是等待着。明明就算那样做,他也只会逐渐远去。
「神明会给予我们宽恕与慈悲」
 少女第一次从青年身上闻到了女性的味道。那是曾数次在舞会上见过的对象。她的器量和魅力自己都无法比拟。是毫无胜算的对手。
「所以宽恕吧」
 少女绝望了。作为自己等待的结果,最糟的结局在前方等候着。但是——
「宽恕吧」
 她一定无法理解青年。不知道青年的出身。注意不到谎言。那样便无法与他共有。只是单行道。那样就和其他的旁人没有区别。
「宽恕吧」
 就算这样,最近他周围的女性也开始活跃起来。他的引力导致了这个结果。就连自己还未见过的王女都被他所牵动。
「我小小的宝物」
 但是,她们也离真正的理解很远。太远了。他彻头彻尾地没有改变。即便如此,她们的态度却改变了,这正是她们没有在意他内在的证据。所以少女安心了。结果爱着他内在的只有自己。
「请去爱着」
 能够成为理解者的只有自己。
「孕育了你的美丽世界吧」
 在真正的意义上爱着他的只有自己。
 所以少女老实地等待。然后偶然获得了。少女获得了武器。那内容也佐证了少女的想象,给予了少女爱以绝对。
 少女跑上能够一览阿尔卡斯街道的场所。庆典的灯光已经消去。街道陷入了睡眠。在能够一览世界的场所,少女带着万般思念——
「请不要饶恕这份罪」
 少女撕破了『信件』。
 这是在独自游逛庆典时,从一位明显不普通失去了一只手腕的女性的手中收下的东西。尽管支离破碎的语言难以理解,但没必要说全所有话语她也理解了。女性口中说出的话语是何等的甜美。全都是少女渴求的事实。
 在接下拜托自己送往卢西塔尼亚的信件时,少女的手颤抖了。结果女性误以为她由于害怕而发抖,不断地说着「对不起」进行道歉,但不是那样。少女只是太过高兴。并且感觉事情滑稽。
 因为女性偏偏将自己最后的希望交给了少女。对女性来说应该没有比这更惨的悲剧了吧。要是存在俯瞰这一目的神存在,她一定会觉得未曾见过这等喜剧吧。
 少女进一步撕碎。将满载女性思念的重要的信件撕碎。
 在偶然对庆典的喧嚣感到疲惫进入小巷时遇到了。这就是这场喜剧的开幕。女性告知事情少女表示接受后,她说了句「谢谢」就消失在小路的里面。信上的文字是卢西塔尼亚的语言。并且少女在自身过多的闲暇时间学习过那种语言。没有被告知给任何人,只有少女知道信件的内容。上面记载了只凭只言片语无法补足实情的少女来说必要的事情。
 这个国家没有女性认识的威廉·利维乌斯,而是其他人顶替了他的名字。女性确认到真相讨伐仇敌后,将会自尽来表明爱意。请允许任性的自己。上面写着各种事情。这是封遗书。少女对其中大部分都没有兴趣。唯一感兴趣的是,威廉·利维乌斯另有其人,只有这一点。
 那么现在的威廉·利维乌斯是从哪里诞生的呢。为何,他有取代威廉·利维乌斯的必要呢。少女轻易地得出了结论。因为那正是少女渴望的答案。
 少女进一步,进一步将信件撕得粉碎。
 其中的话语只属于自己,其中记述的真实只属于自己,只有自己能成为共犯,少女正逐渐被满足。
 像这样得知真实,只是得到信件,只是善用信件就能达成自己的思念。也能将信件作为武器乞求爱情。然而她却自己撕破了武器。那行为令少女感受到爱。不为人知,连思念之人也不知道,真实只活在少女的心中。爱只会寄宿于那。
 少女笑了。一边笑着一边将撕得粉碎的信纸挥洒在阿尔卡斯夜晚的黑暗中。这样真实就消失在了黑暗中。只有少女能够得知。
 少女在最后扔出了自己的面具。面具下露出恍惚表情的少女,她的名字是——

 鲁特加尔德·冯·泰勒。

 她欣喜地背负起,不被饶恕的罪业。


145 接连行动的世界

 威廉回到阿尔卡斯时,世界的兴趣暂时集中在了阿尔卡迪亚领拉科尼亚。最近只在奥斯特贝尔格方面持续败北的阿尔卡迪亚军,第二军的师团长撤任都市的防卫大将,由新武官接任了。
 那个男人正是,
「是卡斯珀!卡斯珀·冯·加德纳啊!」
 阿尔卡迪亚第三军大将,卡斯珀·冯·加德纳。他是令军事名门加德纳的地位稳如泰山的名将,也是在就任第三军大将前和巴尔迪亚斯及伯恩哈德共同扫荡战场的猛将。
「好强啊。看起来异常高大」
 男人身缠的气息,令他只是存在于哪里就能让人的远近感混乱。
 对年轻人来说卡斯珀的名字代表第三军大将,给人温和诚实、耿直且亲切的印象。但是在战场上的卡斯珀不同。
「代替招呼只用私兵将敌方主阵击溃吗。这样奥斯特贝尔格也只有战战兢兢地观望吧。为了对加利亚斯造成威慑,他们也不敢轻易让斯特拉克勒斯行动吧。凭客蒙是无法阻止卡斯珀的。阿尔卡迪亚明显是打算将死奥斯特贝尔格吗」
 本来,担当本国守护神而不会出击的重要棋子卡斯珀行动了。这代表现在阿尔卡迪亚形势良好,担忧着事态反弹。
「一切交给我吧」
 仅仅一句就让连败的驻奥斯特贝尔格方面军安心,取回了士气。到处都响起了「卡斯珀万岁,阿尔卡迪亚万岁」的呼声。卡斯珀这个男人就是如此在阿尔卡迪亚中被强烈地信赖着。从下层民众到王都是如此。
「好,这样我也能赶上潮流!」
 被配属在奥斯特贝尔格方面的格雷戈尔暗暗地握紧拳头。虽然不是任何人的错,但己方反复着时胜时败的状况。最近还连战连败,这对计划出人头地的格雷戈尔来说是令人烦闷的日子。而那也在今天结束了。
 周围则——
「第三军精锐几乎全员,连独生女希尔达也在。看来认真地,阿尔卡迪亚认真地想要攻陷奥斯特贝尔格。这次的人事调动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第三军被投入实战。那正是现在阿尔卡迪亚的态度的展现。不考虑防守,只想着进攻并且获胜。为此而来的卡斯珀。为此而进行的三军联合。
「前几天伯恩哈德大人关照的『金剑』也进入了拉科尼亚,回过神来我不是变成地位最低的了吗」
 第一军的将领是与奥斯特瓦尔德有所牵连的『金剑』霍斯特·冯·葛利帕泽军团长。第二军是杨的部下『战枪』古斯塔夫·冯·艾布林格师团长。然后第三军是『国盾』卡斯珀·冯·加德纳大将。
 毫不吝惜的布阵。阿尔卡迪亚现在能够拿出的兼备实力和实绩的精锐们。被血气旺盛的新锐们带动,最肥美的世代开始了。
 毫无疑问,现在七王国中势头最盛的国家是阿尔卡迪亚。

  ○

 艾斯塔德王国和加尔尼亚岛之间的海峡,有一个打算横穿那处的船团。那正是统一了加尔尼亚的亚克兰德王国。大到让人无法想象是从一个岛屿上出发的船团。阿波罗尼亚·奥普·亚克兰德,是认真地打算在大陆占据一席之地。
 但是——
「我不会交出制海权唷。岛国的女王陛下」
 艾斯塔特有这个时代最强的海军,『烈海』皮诺·席德·坎佩尔多率领的坎佩尔多船团存在。在海上连加利亚斯都不敢与其正面作战的海上霸者。
 艾斯塔特自造的船只中使用了最适合的木材打造的最强之船。而且船体正面还用铁皮加固,普通船只一旦与其冲撞就会被撞毁。强大,并且迅速。
 再加上数量众多。尽管亚克兰德一方也是大船团,但艾斯塔德一方有其近倍数量的船只。这是国力之差,更重要的是赌在海军上的意念有着巨大的差距。
「能突破就突破试试」
 海上最强战力的发出威胁。
 与准备万全的艾斯塔德相反,亚克兰德一方发生了意料外的失态。
「…………」
 身为顶梁柱的阿波罗尼亚·奥普·亚克兰德由于晕船而变得派不上用场了。这令骑士们也十分慌乱。趁着气势出海,结果失去了冲劲,眼前还出现了海上最强的船团。
「真是的,照这样本来能赢的战斗也赢不了喽」
「没办法。陛下是第一次出海。当然可能晕船」
 罗恩格林和佩里尔诺对没有胜机的状况叹息不止,甚至露出了干笑。沃迪根等人已经让自己的船团退到了后方,做好了虽是能够逃走的准备。
「有办法获胜吗?」
「肯定赢不了。对手可是『烈海』」
 尤菲米娅干脆地否定了贝林的提问。事实上,烈海这令人无计可施的墙壁正挡在他们面前。既然无法突破,就只能撤退。
「就是那样。就连『骑士王』也没有在海上与艾斯塔德交战过。过去他是想办法避免海上作战,将战斗拖入地面战。在加尔尼亚的历史上,还没有过以艾斯塔德为对手在海战胜利的记录」
 最后是加入了阿波罗尼亚麾下的骑士,『弓骑士』特里斯坦发言。
 历战的骑士特里斯坦本来认为即便如此,阿波罗尼亚说不定能推翻那个历史。阿波罗尼亚的光辉就是如此得超越条理。但是没想到连那样的光辉也会在晕船面前受挫。
「没想到会变成在战斗前就返航的结果啊」
 罗恩格林看了一眼阿波罗尼亚那边。那是自己等人接受并担起的神轿。如果连大海都渡不过,那么就没有低头认其为主的理由。『骑士王』作为领头人而建立的加尔尼亚联合,曾经掀起过历史性的大攻势,但那同时也是历史性的大败仗。罗恩格林以为能够一雪与艾斯塔德的败仗之耻才来到此处。没想到会是如此结果。
 就连这些人中无关利害醉心于阿波罗尼亚的贝林,也无法在这个状况下说出拥护的话语。
 陷入了走投无路的状况。就算集结了主力骑士毕竟也只是陆地上的战士。在海上是门外汉。根本想不到能够获胜的策略。
「……大家,抱歉了」
 阿波罗尼亚发出的话语给诸侯带去失望。他们想听到的不算谢罪。而是通往胜利的指引,希望她作为王而引导众人。
 贝林认为让阿波罗尼亚继续说下去会更糟打算制止时——
「即便如此,我还是想在大陆上战斗。在大陆战斗,然后将吾名铭刻在那些人的历史上。当然是,作为胜者。把我带去大陆。那么,尔等就能成为霸者的骑士」
 结果没有制止的必要。尽管陷入这个状态,阿波罗尼亚也是王。即便展现了这等缺陷,却也对自身为霸者这点坚信不疑。在到达陆地的瞬间就能用己身之炎浸染大陆。虽然只是简短的话语,
「……试着,交战一次吧」
 但也成功煽动了骑士们即将消失的火炎。
 骑士们开始进行战斗准备。不在此处的骑士们只要知道将要开战,就不可能逃走。加尔尼亚的骑士重视荣耀。然后——
 那份荣耀正是招致上次败战的最大原因。
 这次也将——





感谢评论~我看这本书的时候真是感慨万千,但又苦于表达。
这本书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敬请期待!(话数上来说第一部516话,差不多1/3。第二部作者以2天一话的速度更新中)
复仇只是前期部分。引用下大佬的微透:
“男主前期看起来是个复仇者,不过很快就摆脱了复仇!
要说原因就是因为他太温柔了,所以把自己杀了的人性命都背负了起来,走上了赎罪的道路。
男主是个狂想家,他梦见了平等的世界,他为了理想奉献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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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妹妹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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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都是蜃楼大大在翻,为伟大的翻译献上膝盖


146 飒爽登场

「我们是在往哪里走?」
 突然出声询问的是尤利西斯·奥普·雷昂范。他是四人中最矮的一位,同时和其他如同存在感集合的三人相比各种方面也逊色不少。
 他仍然对无法保护布丽奇特而感到耿耿于怀这一点另三人感到他的内心尚且稚嫩。不过三人间各自的喜恶也各不相同。
「桑巴特」
 亚克回答。尤利西斯变成了诧异的表情。桑巴特是夹杂在艾斯塔德和加利亚斯之间的国家。先不论其经济规模,只从军事力量来看和小国没什么不同。有着尽管能够进行战争却也尽量避开的印象,这作为骑士王的目的地不得不令人感到疑问。
「你不想见见他吗?那位令狮子服从的黑狼」
 尤利西斯瞪大了眼睛。
 没错,现在桑巴特之中有狮子和黑狼的身影。黑狼是在世界中灿烂闪耀的新星。他也和威廉同样,是创造新时代的英雄之卵。
 四人径直地,向桑巴特前进。

  ○

 沃夫身着黑色的战斗服一脸无趣地坐在椅子上。尽管他今天也打算前往战场,但却被自己的赞助商桑巴特的公主制止了。公主认为沃夫他们最近连胜过多,已经对艾斯塔德造成了过剩的刺激。
「赢太多也不行吗。无法理解啊」
 讨伐下苛烈的时候,桑巴特众人的脸上被两种表情对半占据了。一是讨伐长年令祖国痛苦的将军而产生的喜悦,另一个是对艾斯塔德的报复感到害怕而内心惶恐的忧愁。现在大部分人都是后者。
「公主大人的制止真是预料之外啊。看样子,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
 桑巴特中沃夫等人最好的理解者以及协助者就是公主。自从偶然由于委托帮助她以后,双方不论公私都形成了良好的关系。而现在那位公主提出不要行动的请求,即便是沃夫也不好擅自行动了。
「要不靠阿纳托尔的关系再让尼迪卢克斯雇佣我们吧。那样就能再一次和那家伙战斗。我的力量也提升了很多,那家伙也应该变强了。比试力量也不错」
 果然对沃夫来说最有趣的战场还是那一场战斗。高兴的同时也尝到了苦头。并且学到了许多。沃夫自己认为那一场战斗输了。虽然是一纸之隔,但差距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小。尽管已经补上了差距,但他现在还是有想要尝试的心情。
「沃夫,我进去了」
 身为沃夫右手的尤文进入了房间。沃夫用视线询问他有什么事。他那懒散样令尤文不禁苦笑。
「有客人。不过稍微有点粗鲁」
 确实,楼下从刚才开始就变得有些吵闹。沃夫还以为又是莽夫佣兵们开始吵架了,不过看样子情况有些奇怪。
「数量是?」
「一个人呢」
「嚯—,单独吗。不错,有骨气的家伙」
 沃夫露出些许感兴趣的神色。铁靴落地,沃夫站了起来。
「我来当他的对手。外面三个人就交给你了」
「我觉得那一边更强哦?」
「更有活力的是里面的人吧?我就选里面的。好了,既然上不了战场,就趁这个机会好好享受吧!」
「……对方真可怜呢。那么我就去当外面各位的对手吧」
 说完这句话,尤文打开沃夫房间的木窗跳了出去。尽管尤文没有说出口,但他也对最近桑巴特的表现有所不满吧。被禁止战斗而感受到焦躁的并不只有沃夫一人。
「那—么,敢来和本大人找茬的会是怎样的家伙呢?」
 沃夫露出笑容走下楼梯。

  ○

 尤利西斯被三人教唆,独自闯入了『黑之佣兵团』的根据地。尤利西斯用剑腹击倒数人后,一下子成为众人瞩目的中心。尽管佣兵们对突然出现的闯入者感到惊讶,但其中大半仍旧一般喝着酒一边说着「又来了吗」饱含深意地笑着。
「我是来测试身手的」
 单刀直入地说出了目的。周围也有对他大胆无畏的态度感到兴趣的家伙。
「好—小家伙,我来当你的对手吧」
 身材高大的男人站了起来。他半凑热闹的样子令尤利西斯皱起了眉头。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即便如此,他还是遵循礼数询问了对手姓名。
「小家伙你赢了我就告诉你唷」
 对男人嘲弄的说法,尤利西斯——
「那还挺困难啊」
 用刀刃回答。
 尤利西斯俯低身体进行加速。本来就小的身体再那样行动令大个男人对应对感到困扰。尤利西斯掠过男人的脚边,从身后用剑鞘敲击了男人的后脑。
「由于我自身尚且青涩,还无法做到能够让你说出名字的力道控制」
 尤利西斯站在晕倒在地上的男人身边俯视着他。
「嘿,他还挺能干啊。是不是比你还要强?你要不要和他交手试试?」
「说不定啊。他还这么年轻却锻炼有素」
 无法从外表上分辨男女的妮卡和单手的阿纳托尔。这两人都是佣兵团的主要人物。尤利西斯也能分辨敌人的强弱。这两人,很强。
「不过,我也不能出手吧。我等主人看起来干劲满满啊」
 从上方传来了铁靴的脚步声。那厚重的声音令尤利西斯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每一步都很沉重。发抖、冷颤的感觉向尤利西斯袭来。接着,和他对峙了。
 黑狼的战斗服是用黑钢锻造出的铠甲。铠甲上的众多伤痕显示着他经历过数不胜数的战场。为何,他会在这种地方穿上铠甲呢,这种疑问无从而来。狼身裹毛皮有什么不对吗,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事情。问题是——
「我这个完美的帅气大哥哥就陪你玩玩吧」
 他的内在。虽然他带着玩笑般没有紧张感的表情,但只要剥下他的一层皮,就能发现其中潜伏着狰狞的黑狼。他没有刻意隐藏,也没有明确地表现,只是用自己本来的模样就能给对手造成威压。
 尤利西斯身体僵直了。因为他自觉到了敌我的战力差距。
「喂喂。别站在发呆啊。……我就进攻啰?」
 那匹狼轻轻露出些许獠牙。只是那样让尤利西斯无意识地行动了,像是受伤的野兽带着拼死的觉悟冲向对手一样。凶猛地挥动长剑冲向对手。达到最高速,接着跳起在攻击中加上体重。带有速度和重量,拼上一切的一击。
「以豆丁来说还挺重。不过还是豆丁程度啊」
 沃夫用单手就接下了那力道。尤利西斯惊讶的睁大眼睛。
「二刀流可是两倍地强啊。不过,正确来说应该是比他人强上两倍的人才使用啊」
 沃夫的二刀流达到了顶峰。作为持续用单手拿长剑这种愚蠢行径的结果,他获得了与自己中等身材中等身高不符的异常的力量。比当时更快、更强。简单来说,沃夫成长了。
「来吧,要好好接住哦……豆丁助」
 等到尤利西斯双脚落地后,沃夫用单手进行了攻击。尤利西斯突然拔出了左手短剑。这攻击太强无法正常接下,尤利西斯的判断很真确。在这之上——
「原来如此、哪。不过别放水哦。弟弟君」
 尤利西斯连带着雷昂范的秘剑一起被击穿了。尤利西斯没能完全挡开攻击而被吹飞。被打飞的左手短剑已经变形无法使用。只用一击,而且是单手的一击就击败了尤利西斯。
「嘛,我家的妮卡也是用那种技法。我不仅看惯了,还打惯了。也想出了破解的窍诀,但是妮卡施展的时候仍然很麻烦啊。会被一击破解是因为豆丁助太差劲了哦,你明白吧?」
 两人间,存在着差距。无法弥补的差距。那差距太过巨大。尤利西斯就连白骑士都能一定程度进行抵抗。然而现在这个差距令他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变弱了。要说为何,那是因为白骑士和黑狼在世人眼中不相上下。
「我很强哦。毕竟本超绝天才沃夫大人专心致力于战争。我是不知道你是把我和哪里的某人相比而脸色发白,但是我是不会输给分心在太多事情上的白头发哦」
 这明显是已经察觉了在将他和谁比较的台词。
「单挑的话我会赢。那是理所当然的。就算是一对多也——」
 突然,有两名骑士向满是佣兵的房屋内突击。双方都是比尤利西斯高明许多的厉害人物。他们以夹击的势头对沃夫突击。
「是我赢」
 沃夫双手交叉地接下来从两侧而来的攻击。挥剑而来的是兰斯洛和高文。两人都是驰名加尔尼亚的骑士中的骑士。沃夫现在已然具备了接下那样的两人攻击的胆量和实力。
「但是,多对多就不知道了。所以我想和他打打看啊。再一次、拼尽全力地对决哪」
 沃夫帅气地进行了总结。尤利西斯稍微、真的是稍微地对他那样的身姿感到憧憬。因为他看见了拥有自己理想中强者姿态的男人。


147 黑狼与骑士王会面

「……其实我已经差不多到界限了。再继续的话实在不可能一个人对付你们了老爷子」
 骑士王亚克正站在门口。
 仔细一看,沃夫双手在颤抖着。看到他的样子,团员们放声大笑喝着酒水。然而,和先前不同的是,现在笑着的全员都做好了一旦老爷子、骑士王亚克有所行动就能应对的姿势。看不见的敌意在四周涌动着。
「欢迎来到桑巴特。阿尔卡迪亚之旅是否合您意呢,老人家」
 从对方双手上感觉到的剑压略微增加。一瞬间,佣兵团一方发出杀气。
「把剑收起来,兰斯洛,高文」
 兰斯洛面无表情地,高文一脸可惜地分别收起了剑。两人就那样退到自己主君身后。
「吾名为亚克·奥普·加尔尼亚斯。是位旅行者」
「我的名字是沃夫。见到您很光荣哦,加尔尼亚的王」
「无妨,别那么拘谨。事到如今吾也做不到什么。现在吾只是个一无所有的普通老头子」
(普通的老头子吗。真敢说啊)
「你到桑巴特来有什么事?」
「我只是想看看新时代的先驱」
 沃夫和亚克视线交汇。双方都为了能从对方眼中看出并得到什么而注视着。周围人感受到的刺激皮肤的刺痛感,是仅由两人的视线造成的。
「那么,你见到我的感想是?和你的女儿以及你见过的全部人相比……你认为我如何?」
 沃夫没有进行威吓只是做出询问。他只是存在于那里就从身上满溢出自信和莉莉。他充足,并且充实着。他只是想听一听,历战的王看到膨胀欲爆的自己会如何回答。
「很强啊。纯粹的强大。并且还距完成尚远。已经拥有这么强的力量却仍然不见尽头的成长空间。在吾知道的范围内在强大上没有能与你相提并论的人」
 沃夫露出了意外的表情。沃夫确实对自己的力量有着自信,但在自己知道的范围内,他并不觉得威廉和自己有着鸿沟般的差距。而且亚克应该也是因为自己的女儿阿波罗尼亚要比自己更强才会让出王位。那么阿波罗尼亚与自己之间不可能有那么明显的差距。没有与自己相提并论之人这一说法听起来像是有些过于吹捧。
「当然现阶段还是吾女更强」
 沃夫说着「原来如此」理解了。是自己的成长空间被评价为了无人可比的强处。果然和自己的想象一样,自己很强。是会不断变强的存在。连那位骑士王都用了无人可比的说法。兰斯洛、高文这等强大骑士所跟随的男人,见过阿波罗尼亚、威廉的这人男人,做出了沃夫最强的评价。
 尽管之前对此没有过怀疑,但现在他获得了确信。
「说起来,你女儿那边好像是非常麻烦的状况啊」
「愚蠢。这一个词就足以概括了」
 前几天,亚克兰德的船团和艾斯塔德的船团冲突,亚克兰德大败的消息还记忆犹新。尽管那是终于开始行动的第三势力,但结果其士气完全被打击了。这一败也令阿波罗尼亚的评价一落千丈。
「不过,以烈海为对手没有策略很不妙啊。话说就算有策略果然我也不想和烈海打。因为没有陆地生物能在海中战胜海洋生物的道理啊」
 某种意义上对阿波罗尼亚来说最高的障壁说不定是烈海。陆地生物需要在海中战胜海洋霸主。阿波罗尼亚应该亲身感受到了那到底有多难了吧。
「你认为她能赢吗?」
「如果不认为我就不会让出王位」
 即便如此,亚克也丝毫没有怀疑过。他并不是会偏袒自家人的男人。在存在众多骑士王的加尔尼亚中特意被称呼为『骑士王』的男人。他的见解不可能出现错误。
「原来如此、哪。我开始期待和她对上的一天了」
 沃夫和亚克相视而笑。这是知道拼上性命战斗乐趣的同伴间的笑容。
「看来你们说完话了呢」
 从外面进来的是尤文,他是轻易地让三位旧识放过自己的沃夫的右手。他看起来毫不胆怯。
「托您的福。不过我还有想问的事。妮卡,准备好酒!」
 狼群的王如此命令。一般是不会违抗,也无法违抗的。但是——
 妮卡不同。她轻快地跳上桌子,没有任何犹豫地对沃夫,
「你自己去做啊」
 放出了飞踢。脸面被踢个正着的沃夫滚倒在地。他还留出了鼻血。
「……我去做。所以放过他吧。在客人的面前给他留点面子,行吗」
 阿纳托尔身为佣兵团最有常识的人位于辛劳不断的立场收拾事态。而成功将立场推给他而暗自高兴的是原辛苦人尤文。
 看见这场面佣兵团众人爆笑不已。
「……竟然」
 眼前上演了团长吃了部下一脚的惊奇展开。这在王与臣子的关系中不可能出现的景象,令亚克他们不知所措。乍一看有种部下缺乏尊敬的感觉。虽然从先前的气氛中能知道并不是那样。可是——
「妮卡,你这家伙……我难得能有个帅气的结尾啊」
「谁管啊。还在那装帅。你在气势上输了这点可是显而易见」
 他们就那样开始了吵架。阿纳托尔在一旁抱着头。佣兵团则开始下赌那一边会赢。
 尤利西斯对那景象不知所措,尤文占到了他身边。
「很有趣吧尤里。这就是我选择的主人」
「……兄长大人,现在也不迟,再重选会更好吧」
 这是尤利西斯期望已久的感动的再会。而且两人间已经不是生疏的气氛。在那个被乱七八糟的骚动、喧嚣所支配的空间的中心竟然就是自己兄长的王。是自己那被称为狮子侯令人骄傲的兄长所选择的人。
(……这是个恶梦)
 尤利西斯悄悄抱住了脑袋。


148 战伤

「好久不见了,尤文」
 宴会慢慢开始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在远离喧嚣人群的地方,尤文和兰斯洛在月光下对酌。
「是呢。自被埃尔·席德大败后,你我失去身为骑士和王的尊严的那天以来吗。已经是十多年以前……时间转瞬即逝呢」
 那是两人脑海中想忘也忘不掉的记忆。年轻力胜的时代。打算驰名天下而来到大陆的加尔尼亚的骑士们。身为领头的『骑士王』,其妻子『战少女』,心腹属下的三名骑士『铁骑士』、『白鸟』、『狮子侯』——
 那曾是黄金的时代。是加尔尼亚难得挑战世界的机会。
 然后那一切都被击溃了。不论是理想、还是名誉、爱、还是荣耀,全都被证实为幻想。失去的东西数不胜数,血泪具干。
「你没有选择王而是选择作为骑士吗」
「我不是当王的材料。因为我在那天痛切认识到了啊」
 尤文被打败后,他像是逃避一样从加尔尼亚消去了身影。责备他的人并不少。即便如此他同世代的朋友、对手、战友们都能明白。他去寻找自己的道路了。是找回已经丧失的东西呢,又或是新的道路呢——
「不过,我并不是最初就打算成为骑士哦。自己不足的是什么,我认为能在诞生出埃尔·席德这一怪物的大陆上抓住些什么。在那旅途中我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众多的战场、在战场的阴影下痛苦的弱者,我看到了许多曾为王时没有看到的东西。然后——」
 尤文想起的是旅途的终点。与在战场遗迹上啃食死肉收集武器的少年、少年的相遇。看到纤细渺小、随时死去都不奇怪的他们的眼睛时,尤文知道了。
「我和沃夫相遇了」
 尤文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沃夫已经强大到那时所无法想象的地步。现在就算他说出要抓住天也不会有任何人笑吧。他就是得到了那么大的力量。积攒起来那么多的功绩。但是尤文知道,他一次也没有偏离过自己的主轴。改变的只有世间对他的看法。就算跨越众多的修罗场轴心也没有动摇,因此他变强了。尤文认为那值得骄傲。
「在世界底部的他们的眼睛,仰望着我这种人无法比及的天。那时的我知道了。他们有着我所不具有的东西,那是无尽的贪欲。是在地底挣扎痛苦、在地底失去了重要事物后,从其中派生出的『欲望』」
 就算是尤文也不知道沃夫的一切。尤文不知道他戴在胸口的吊坠中大概就是沃夫『欲望』的原点。尤文只知道他不会动摇,直到己身之牙折断、自己身死的那天为止——
「他不会停下脚步吧。他的强大之处就在那里。我想看看他一往无前最后到达的终点。想作为骑士为他到达那里助上一臂之力」
 尤文的话语表现出不论到何处他都会跟随着沃夫的觉悟。看着发生了巨大变化的朋友的脸庞,兰斯洛沉默地为他倒酒。尤文微微一下一口将酒杯饮干。
「你要怎么活呢?『湖之骑士』兰斯洛」
 兰斯洛不知该如何回答尤文的问题。
「……不清楚。从那天以来,我的心一次也没有悸动过」
 兰斯洛丧失的东西和尤文不同。看着还没有从创伤中恢复的战友,尤文再一次确认了那伤痕的深度。
 尤文沉默地为他斟了杯酒。兰斯洛说句「多谢」便一口饮干。
「没必要强行行动吧。该来之时到来后你就会遇见。让那位『烈海』受到一击的加尔尼亚最强也不可能就这样被时代抛弃。只要等待,时代总有一天回把你叫回。到那时为止,你就好好休息吧」
 兰斯洛面无表情的脸变得柔和。两人都感受到了时代的变动。两人有着相应的力量,就算抗拒两人也会被卷入其中吧。那时是会不情愿地握起剑呢,还是会欣喜地握起剑,不到那时就不会明白。
「你们干嘛两个人一起沉默着!干了高文我的这杯酒!」
 满脸通红的战友的登场令两人苦着脸笑了出来。
 尤文已经不会再和他们一起驰骋。但他们仍然是和自己一起征战同一时代的战友,是与自己志同道合的人。大概,这会是与他们最后的见面吧。

  ○

 埃尔·席德抚摸着自己脸上刻着的一条伤痕。尽管自己身上有数不尽的战伤,但是敌剑伤到脸部这个致命部位的情况『那次』是第一次。
「哎呀—,好像很麻烦哪父亲」
 坐在埃尔·席德身前的是他的第五十二个儿子,皮诺·席德。虽然他是个和埃尔·席德没有丝毫相像之处的文雅男性,但他同时是少数作为埃尔·席德后继人继承了·席德·坎佩尔多之名的人。他正是被称为烈海的猛将。
「对方在海中还令你陷入苦战了吗」
 埃尔·席德的提问令皮诺苦笑。
「我没有陷入苦战。但是,情况正在向那样发展。对方是就算知道会输也勇往直前的王,以及能够深入敌阵的骑士」
 皮诺在说自己在海上压胜地方,然而对方并不是这样就会放弃的人。埃尔·席德信赖着皮诺的判断。正因为皮诺是足以成为自己后继者的存在,自己才赋予了他同样的名字。这选择并不是出于其他多数人的意见。
「加尔尼亚残留的火苗吗。我就把她放在脑海角落吧」
 埃尔·席德这么说着抚摸着脸上的伤痕。看到他的动作,皮诺施了一礼从座位上站起。
「我会将残火完全踩灭,不会给她蔓延的机会」
 埃尔·席德用鼻子「哼」了一声。因为他完全知道皮诺是在顾虑自己。抚摸伤痕时的埃尔·席德是将思绪驰骋于至今经历过的最让人兴奋的战斗中的状态。轻易打扰他的话说不定毁触及埃尔·席德的逆鳞。因此皮诺打算离开。
 但是皮诺像是想起某事停在了门前。
「……如果发生了我战败的情况,一定会出现能让父亲满足的战场吧。请等待我的喜报」
「……真是能干的儿子唷。明明就算欲望再强点也不会遭到惩罚」
 埃尔·席德脑海中回映的是与骑士王主队间开展异常激烈死斗的战斗。骑士王和战少女激烈的进攻,以及支援他们的三名骑士。理解到在『弓骑士』面前远距离战对自己不利的埃尔·席德坚定实行了接近战。在被造成众多伤痕后他对骑士王造成了沉重的一击,在打算终结他性命而使出第二击时被战少女介入了。就算只到那里,那也是在记忆中排得非常靠前的漂亮的战斗。甜美的时间,在热烈斗争的最后——
「你这家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鬼神诞生了。化作复仇鬼的怪物。尽管华丽流畅的剑技不见踪影,那攻击也只能用激烈形容。如果没有他和他的从者们的话,骑士王就会在那个战场命丧黄泉吧。脸上是留下断后的那个男人给自己造成的战伤。他大概是最接近埃尔·席德的男人。蹂躏他时有种随时都可能爆发的快感。
「好想再体味一次和那场战斗同样的火热啊」
 无法忘却的兴奋。埃尔·席德还想再经历一次接近顶点的那个感觉。
 燃烧旺盛的火焰。不得不将它平息下来。因为能让埃尔·席德热血沸腾的对手还没有被养成。难得已经等了这么久。再一会儿,只要再稍等一会儿——
「失礼了埃尔·席德大人。『鲜烈』赛菲莫·阿隆索师团长战败了」
 突然进入房间的传令让埃尔·席德感受到了命运般的感觉。赛菲莫是埃尔·席德第三十八个儿子。尽管他是个优秀的男人,实力也不错,可惜他并没有成长到足以被赋予席德·坎佩尔多之名的程度。
「赛菲莫……他应该是负责桑巴特方面啊。他被谁吞掉了?」
 能够击败他的对手。
「这次依然是『黑狼』沃夫」
 数次听到过的对象。虽然埃尔·席德一直忍耐等待着他的成熟——
「是吗。你可以退下了」
 但是今天的时机太差了。碰巧,埃尔·席德倦怠中的心正燃烧着。应该战斗的对手不在。哪怕自己不出现于战场也要等待着晚辈的成熟。他本应该等待着像沃夫那样极佳的才能好好地被养成。但是——
 下达传令后,埃尔·席德把无处释放的热情倾洒在酒桶上。酒桶被拳头爆裂,他沐浴在葡萄酒的喷泉之中。然而热情不会让其停留。虽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有种淋到他身上的葡萄酒沸腾并蒸发的错觉。
 埃尔·席德的脸上展露着异常可怕的笑容。




自己选的,和文章没什么关系^^


149 战栗的阿尔卡迪亚

 季节转变。阿尔卡迪亚在开场时壮阔的猛攻坚守在夏季过去时连一丝喧嚣都不见踪影了。尽管在阿尔卡迪亚的北方,威廉等阿尔卡迪亚第二军还在扫荡着,但那毕竟发生在偏僻之地。世界对其兴趣甚微。亚克兰德的行动也沉静下来,让人觉得他们打算就这样入冬。
 但是,今年和众多人预料的一样是个激烈动荡的一年。这是战争时代的开始。那么今年就不可能就这样结束。时代的潮流不允许那种事情。
 被后世的历史书记载的起始之年。从此开始是真正的混沌。

 卡尔和基尔伯特在下着军棋。最近尼迪卢克斯军不怎么进攻了。对手已经被基尔伯特他们削弱到无法持续进攻了。因此不论是攻击还是防守都变得没有必要,他们也有了闲暇。
「……你守备不错但进攻真是毁灭级的差啊」
「那么说的基尔伯特也是攻击厉害但防守差劲哦」
 在军棋上两人意外的不分伯仲。不过不如说是因为两人都不怎么强,反而平白拉长了对局时间。补充一句,布劳斯塔特中军棋最强的意外是弗兰克。他好像是从儿时起就将军棋作为兴趣嗜好持续着,过去也有当过威廉军棋老师的经验。
「呶,别逃跑泰勒」
「不逃不就会被将死了吗」
 由于各种情况而会被拖长的军棋。
「急报,卡尔大人!」
「有急报,基尔伯特大人!」
 那悠闲的午后时间,被伊格纳兹和基尔伯特部下的声音打破。卡尔和基尔伯特瞬间从棋盘上移开视线,看向两名部下。尼迪卢克斯太过平稳,太过没有行动令两人感到某种不安。因此两人想着终于行动了,而内心松了一口气。
「是马塞兰还是杰奎琳。不管是哪边现在的我们都——」
「您在说什么啊!不是尼迪卢克斯那边呀!」
 基尔伯特皱起了眉头。卡尔也由于出乎想象而歪着脖子。
「是奥斯特贝尔格,基尔伯特大人」
 基尔伯特瞪大了眼睛。卡尔脸色一下变青。
「怎么可能。现在对奥斯特贝尔格方面可是有三军联合的大部队压制着。而且总大将还是那位『国盾』卡斯珀·冯·加德纳。你们熟知的『金剑』也——」
「我们收到了金剑,霍斯特·冯·葛利帕泽在首战战死。接着对方一气呵成地发动着进攻。以拉科尼亚为中心广范围发动进攻的阿尔卡迪亚军被敌方绕后,结果失去了拉科尼亚的报告」
 卡尔发出了不成声的悲鸣。希尔达应该是被部署在了拉科尼亚。考虑到她的安危,卡尔当然会面无血色。
「我不认为霍斯特会被轻易讨伐。对手是谁,是谁讨伐了霍斯特」
 这么说着的基尔伯特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人的名字。不如说只可能是那个人。除了那个男人外,没有能这么漂亮地成功强袭的将领。
「是斯特拉克勒斯,『黑金』斯特拉克勒斯」
 卡尔如同梦话般嘀咕出来。卡尔见过斯特拉克勒斯一次。卡尔知道他的那份光芒、那份压力。那是拥有只是露出身影,发出声音,就令当时的威廉发狂的引力的男人。
「这还不是结束哦。最糟糕的是——」
 卡尔吞了一口口水。
「卡斯珀·冯·加德纳大将经由斯特拉克勒斯之手被讨伐了」
 基尔伯特沉默地对着军棋盘砸了下去。棋子向四方散落,他们的平稳迎来了终结。

  ○

 这份军报来到爱德华手中时,王静静地落下了玻璃杯。朱红色的葡萄酒和漂亮的玻璃制品高脚杯散落在地面。王的脸变成了超越苍白的土色。卡斯珀对王来说就是那么重要的存在。与王最亲近的,最信赖的将军之死,给予了对击碎王的内心来说充足过头的冲击。
「……是真的吗」
 和王一同进餐的第一王子菲利克斯提出疑问。看着深深低下头的传令兵的身姿,他们理解到这份报告是真实的。本来会上报给王的报告不可能不是真的。
「怎么会……卡斯珀叔叔大人他」
 母方与加德纳家有所联系,在公私上都关系良好的埃蕾奥诺拉脸色苍白地颤抖着。坐在她身旁的克劳迪娅事不关己地呷了口葡萄酒。
「拉科尼亚如何?」
 艾哈德提问。传令兵简短地说了「陷落了」。
「……告诉巴尔迪亚斯。不管发生什么事,必定要夺回拉科尼亚。如果可能还要取下斯特拉克勒斯的首级」
 艾哈德猜测讨伐卡斯珀的人一定是斯特拉克勒斯。不,他只能这么想。能瞬间颠覆优势战域并讨伐地方大将的怪物,除了身为三大巨星的斯特拉克勒斯以外不可能有别人。
「也告诉伯恩哈德。在第二军到达之前要由第一军亲自讨伐敌人」
 菲利克斯与艾哈德对抗下达了命令。菲利克斯紧紧瞪着艾哈德,然而艾哈德看也不看他。
「哼,就算对手是巨星,阿尔卡迪亚和奥斯特贝尔格的规模不同啊」
 克劳迪娅对菲利克斯的话点点头。他们确信以实力来说自己这方更强,认为这是骚乱过头。相信阿尔卡迪亚这个国家的强大。然而——
「陛下好像并不那么认为」 
 如艾哈德所说,爱德华在颤抖着。失去卡斯珀这一点也很大吧。但主要问题不是。对方终于行动了。近来两国的国力稍微拉开了些距离。但那能够保持均衡也是因为那个男人在对方那一边。『黑金』斯特拉克勒斯这一巨星的存在。全盛期的斯特拉克勒斯一个人就能担当那三人的对手。并且还能摘得胜利。当时的大将也被取下了首级。他一个人,区区一人的怪物积攒起的将军的首级有着不计其数的数量。
 而他现在认真行动了,亲自打破了长久的均衡。那意味着什么呢,知道那一点的只有亲自体验过历史的人。只有知道巨星为何会被称为巨星的人才知道。
 菲利克斯咽了一口口水。父王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连身为长子的他都没有见过。畏惧着的时代的潮流已然来临。如同肆乱疯狂的海啸般席卷阿尔卡迪亚——

  ○

 巴尔迪亚斯为了叫回身为自己最强棋子的男人派出了快马。但是他不觉得能够赶上。快马到达北方需要三日,一军从那里反向出发到达完全相反位于南边的拉科尼亚到底需要多久的时间呢。而且报告上说北方正在同时攻略三个国家。能赶上的可能性非常低。
 即便如此巴尔迪亚斯也只能赌上能够叫回的可能性。
 光是自己出现在战场上还不足。斯特拉克勒斯认真起来就是那种事情。和那时的小摩擦完全不同。
「要有写遗书的时间就赶快去准备。我们一旦输了,连读遗书的人都会失去」
 巴尔迪亚斯亲自出动。第二军之长开始行动。

  ○

 伯恩哈德收到报告后迅速往相关各处发出了命令。和重要度低的第二军不同,第一军能够行动的战力很少。也不能把军队撤出主要都市,而集起剩余战力派出的『金剑』已经被讨伐了。
 阿尔卡迪亚这几年战斗太多了。全速前进的数年间不知不觉地磨损了大量战力。在最令人苦恼的尼迪卢克斯方面终于平静下来后,等着的竟然是这幅局面。
「我上战场到底能否阻止斯特拉克勒斯呢?」
 伯恩哈德是强大的将军。一直以来他挥舞奥斯瓦尔德的剑如同鬼神般扫荡战场。但是,这次的对手是自己一次也没有赢过的对手。就算自己和巴尔迪亚斯一同战斗胜算也极地。说到底还是由于该有谁来掌握指挥权而争吵吧。一军不需二首。这是混乱的源头。
「比起我,巴尔迪亚斯对斯特拉克勒斯更有利。这个国家没有被吞并是因为有让斯特拉克勒斯感到棘手的『不动』。那么军队首脑就只有他一人」
 伯恩哈德为了这个国家着想得出了答案。一个首脑就好。那首脑理应是巴尔迪亚斯。平时他是绝对不会如此决断的,但这是十万火急的事态。
「我空出来了吗。那么能够使用的棋子也增加了」
 伯恩哈德看向装饰在自己房间内的地图。凝视着那一点——
「好!」
 伯恩哈德也行动了起来。


150 新锐起动

 那份军报传达到威廉等人手中时已经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差。那是能份令平时飘飘然的杨面色丕变的恶梦的报告。安塞姆和西尔维娅各藏心事看向威廉。威廉则——
「杨军团长,请给我三天,不两天的时间」
 盯着阿尔卡迪亚的地图。他全力运转头脑。到拉科尼亚的距离,从其中到处的行军日程。还有现在重新编制现在正在进攻的军队让他们掉头的时间。时间上并不宽裕。连一天都觉得浪费。
「给你两人能改变什么?」
 杨的口吻严肃。那也是事态紧迫的证据。
「全部。比起现在马上撤退军队重新编制……我能更快的组织好军队」
 杨察觉到威廉打算做些什么。然而他认为那十分困难。他是要把按照预定从现在开始要花上一周左右的行程压缩在两天内。一旦做到确实能更容易掉头。因为各种条件都能被缓和。
「你能做到吗?」
 杨简短地问到。万一失败,他连延长一天都不会允许。这句简短的问话中包含了两天、就在两天内统合的意思。
「我能做到」
 威廉的回答也很简短。和往常一样,不,比平时还要自信满满的回答。从阿尔卡斯归来的威廉从旁人看来也改变了。他变得更加严酷,更加精密,变得更强后归来了。没有人问他发生了什么。重要的只有变强这一结果。而那威廉断言了。那么——
「做给我看吧」
「遵命」
 杨决定赌在那里。就算违背现在立即掉头的命令,他也选择了威廉的想法。失败的话,不仅威廉连杨也避免不了被斩首。
「安塞姆,西尔维娅,要快,在一刻以内准备好」
 威廉戴上面具。他的气息进一步膨胀,从中产生引力。
「万事都会顺利的。我也要认真的上」
 那一句话就抹消了两人心中不安。那令安塞姆的忠诚变得更加强固,西尔维娅则对再度被拉开的差距露出苦涩的表情。
 白骑士也开始行动。

  ○

 卡尔他们过着心神不宁的日子。既不能放着布劳斯塔特不管前往拉科尼亚,现在又被尼迪卢克斯盯上破绽,开始连续进行简单试探性的攻击。尼迪卢克斯稍微攻过来,当基尔伯特前往的时候又迅速撤退。还会在这边的弓箭射击不到的位置破口大骂,作为骚扰来说等级也太低。
 但是无法行动是事实。尼迪卢克斯也盯上了这个机会,展露出了一旦卡尔等人行动就会立马进攻的姿态。这样卡尔等人就无法行动了。
「冷静点泰勒。部下在看着」
 最重要的是,布劳斯塔特防卫的中心卡尔,
「啊,嗯,抱歉哦基尔伯特」
 由于在意身处于拉科尼亚的儿时同伴的安危而变得派不上用场了。当然基尔伯特和希尔达也是从小就相识。他不可能不在意。但是既然自己作为将领统率这里,就必须要分开公私。
「我们不能动。这里是对尼迪卢克斯的要地。理解吧泰勒。保护这里才是我们的使命。那个目的以外的的,都是些琐事」
 卡尔懊悔地咬住嘴唇。理性上是明白的,然而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丧失的恐怖,唤醒了失去母亲时的记忆。
 基尔伯特也很后悔。现在是对国家来说十万火急的事态。而自己却处于连救援都无法前往的立场。基尔伯特同样有想要立马飞奔而出的心情。
「唔呣。这才是阿尔卡迪亚的将领。不要忘记那个态度啊」
 基尔伯特吓了一跳。他听到了不该在这里的人的声音。背后响起了对基尔伯特来说最尊敬,同时也最畏惧的人的声音。这是不可能的事。不可能会发生。要说为何——
「但是作为剑士是失格的。满是破绽哦基尔伯特师团长」
 脖颈边架上的剑的感觉。死亡逼近的感觉令基尔伯特跳开了一段距离。接着转过身拔出佩剑。与对方对峙后他的脑中终于理解了。
「为何,父亲会在这种地方?」
 眼前的人是基尔伯特的父亲,伯恩哈德·冯·奥斯瓦尔德大将。那身姿释放的引力令卡尔屏住气息。
「理解能力不行啊师团长。身为大将的我来到这里了。当然不可能是来游玩的」
 伯恩哈德瞥了一眼身后的部下。这一个动作就令部下理解了他的意图,向前走出。打开书信读了起来。
「阿尔卡迪亚第一军所属,基尔伯特·冯·奥斯瓦尔德师团长以及卡尔·冯·泰勒笔头百人队长听令,解除两人的布劳斯塔特防卫任务!」
 两人瞪圆双眼。接着——
「两人需立即启程,迅速前往奥登加德参与拉科尼亚夺回作战。此为第一军大将伯恩哈德的命令。谨记违反命令将被斩首。以上!」
 这是两人期待已久的命令。但这也代表着舍弃梦想。两人丝毫没想到自己会被调离这个重要的布劳斯塔特要塞。
「但、但是父亲,布劳斯塔特您打算怎么处理?」
 伯恩哈德眯起眼。
「别混淆公私师团长。我是大将。而你只不过是师团长。不要对我的命令抱有疑问。只需要服从命令。泰勒百人队长,我有些事要找你商量」
 基尔伯特的疑问被轻易忽视,伯恩哈德看向卡尔。
「我想要借用阁下的几名部下。我关于这个都市的防卫稍微有点学习不足啊。只要一定程度上了解情况的部下就行……能拜托你吗?」
 位于压倒性高度的伯恩哈德的『请求』。卡尔连想都没有想。
「好、好的!我、我觉得弗兰克、伊格纳兹两十人队长能够胜任」
 弗兰克和伊格纳兹大吃一惊。「唔呣」伯恩哈德颔首将视线移向了两人。
「让我好好学习吧。拜托你们啰」
 两人在一瞬间点了三回头。就连卡尔都觉得宛如在天上的对象,对弗兰克和伊格纳兹来说是连对上视线都感到恐怖的对手。
「不、不需要我的部下吗?」
「……我需要做的只是在夺回拉科尼亚前,保护好这个布劳斯塔特。我没听说过你的兵对都市的防守有什么造诣。只收到了你在得到盾后随意行动的报告哪」
 基尔伯特的脸瞬时染上朱红。
「不过那件事就先放在一边。现在赶快前往南方。尽管将你在随意行动时获得的力量展现在这次夺回作战中吧。别出岔子哦,基尔伯特师团长」
 基尔伯特「是」地弯膝低头。
「准备就交给师团长,卡尔笔头百人队长来和我进行交接。跟我来」
「是、是的!」
 看着被伯恩哈德带走的卡尔,基尔伯特稍微有些安心。他觉得不是由自己进行交接真是太好了,因而放下心。伯恩哈德对他就是那么严厉。
「……好!」
 基尔伯特重新鼓起劲。需要做的事情定下了。而那和想做的事情也一致。这是父亲给予的机会,怎么能不尽全力去做呢。
 基尔伯特和卡尔也行动起来。


151 再会

 卡尔和基尔伯特到达在拉科尼亚北边不远的都市,奥登加德时已经是两天以后。尽管是在做好一定准备后才迅速赶来的,但这副景象远超他们的想象。
「……这里,不是拉科尼亚吧?」
「当然不是。奥登加德是在拉科尼亚被尼迪卢克斯占领的时代中被当做据点使用备战的都市。过去阿尔卡迪亚只撤离过奥登加德一次。不过那一次就是『黑金』斯特拉克勒斯升华为巨星之一的时候啊」
 基尔伯特话里的意思是指那情况说不定会再次发生。
 这句话也代表着情况异常悲惨。
 街道上满是伤兵,救护人员都忙不过来。到处都是洗不净的血迹,斑斑血迹也显示出在那里失去了众多生命。敌方几次逼近都给街道上造成了烧焦痕迹。就连奥登加德都变成了这样。那事实另两人内心骚动不安。
「别担心。我和你来了。要赢啊泰勒」
「嗯!」
 伤病们抬头看向两人。两人横跨在马匹上的身影上已经不再留有不可靠的年轻人的感觉。尽管其中一人连大将都没到,但他们有着两人一起连巨星都能对抗的自信。那份自信,产生了引力。
「……喔喔」
 被丢在黑暗绝望中的奥登加德内,燃起了微小的希望灯火。

  ○

 两人与刚从战场归来的巴尔迪亚斯打过招呼。尽管巴尔迪亚斯始终保持着严肃的表情,但他对伯恩哈德送来的新锐的登场抛出了「靠你们了」的话语。
 然后在归还的士兵中,有两人的熟人。
「你、你是基尔伯特吗?」
 他是和基尔伯特他们同世代的格雷戈尔上级百人队长。被对再会感到喜悦的格雷戈尔用他庞大的身体拥抱时,基尔伯特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他姑且将手环到格雷戈尔背后表达友情。卡尔知道基尔伯特的内在意外温柔。
「太好了,卡尔你们也过的不错啊……噢对了,两人的阶级都比我高了啊。抱歉抱歉」
 平时的格雷戈尔这时会流露出些许后悔,但现在他并没有那份余裕吧。只有能够活着见到两人的喜悦之情爆发了出来。
「哎呀—真是令人惊讶。没想到身为布劳斯塔特防卫中心的你们会来这边啊!这样就抵上百人之力,不,是千人力啦!」
 格雷戈尔和卡尔谈笑着。基尔伯特则是苦涩的笑容。
 突然,基尔伯特变成了认真的表情。
「话说回来,加德纳怎么样?她如果还活着应该也在奥登加德」
 卡尔吓了一跳。格雷戈尔的脸上则浮现了阴影。
「啊啊,是啊。不,你们别误会。她并没有死。正在逐渐康复……只是——」
 没有死,正在康复。那语言表示的意思就是,
「喂、喂!等下,卡尔!」
 卡尔如脱兔般奔出。
 他刚跑起来就被基尔伯特绊倒了。卡尔顺势摔倒滚地。看到这一幕的格雷戈尔感到哑然。
「你、你做什么啊基尔伯特!」
 卡尔少见的发出了怒吼。然而基尔伯特的表情没有变化。
「你以为现在奥登加德里有多少个救护所?包含临时建起的救护所在内,你能全部把握清楚吗?比起使劲耗费你缓慢的腿脚,让知道地点的顿达来带路更加合理。把头脑冷静下来**」
 基尔伯特的斥责让卡尔变得像泄气的气球一样。
「她在逐渐康复吧?那么没必要着急。拜托你了,顿达」
「啊,好啊。交给我吧」
 卡尔和基尔伯特的关系让格雷戈尔吃了一惊。格雷戈尔没有怀疑过基尔伯特本性友善。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斥责卡尔,而且还进行圆场的基尔伯特。如果是原来的基尔伯特,一定会骂道区区男爵儿子之类的话,甚至是拔剑都不奇怪。而现在他什么也没说就默许了卡尔这一点和过去大不相同。
 格雷戈尔对两人的变化感到惊讶并产生了焦躁感。他们不论是外在还是内在都成长了。而与他们相比自己又如何呢——
 在格雷戈尔内心涌动着各种思绪的同时,三人向希尔达的所在地走去。

  ○

 那里是个极其不卫生的场所。医生在地面上斩断士兵即将坏死的足部,从水肿的脓包中放出积水并流出脓液,场所内到处都是血水与脓液。据说希尔达就在那场所内部。对此卡尔使劲咽了口唾沫。就连基尔伯特都无法维持面无表情。
「因为希尔达是卡斯珀大人的女儿,所以能分得个人房间。只是啊,现在的希尔达,那个,内心变得敏感。她说不定会对你们说些尖酸的话语,那时候就请你们左耳进右耳出吧」
 格雷戈尔敲响了房门。从房间中传出询问「谁?」的声音。
「我是格雷戈尔。我是来探望你的」
 一小段时间后,房中响起了「请进」的声音。
 三人进入房中。卡尔和基尔伯特两人久违地见到了希尔达。互相都有些僵硬。
「为、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
 基尔伯特没能发出声音。因为他看见横跨在希尔达曾经美丽的脸上的丑陋伤痕。突然注意到视线的希尔达用毛毯遮住自己。
「给我出去!我不是展示品!」
 基尔伯特对自己毫无顾虑的视线感到后悔。尽管希尔达平时再怎么逞强,她都是女性。而这个伤痕对这个时代的女性来说意味着死。对贵族小姐来说,就和字面意思一样变成了瑕疵品。
「……我的烧已经退了。明天就能回归战场了。所以,别管我!」
 希尔达发出了悲痛的叫喊。在这个地狱中只要还活着就算是赚了。也有这种看法。从现在正面临死亡的人看来希尔达怀抱的说不定是小小的烦恼。然而她失去了尊敬的父亲,面部被刻上伤痕,到现在为止还一直被高烧所折磨。她当然会变得软弱。
「……你好好休息吧希尔达」
 卡尔温柔的声音,温柔的气息充满了房间。毛毯中的人动了一下。
「你不用急着明天就回到战场也没关系。毕竟你尊敬的父亲死了。内心、身体都受到了伤害。所以你好好休息吧」
 卡尔背向希尔达。基尔伯特也察觉到他的意图,跟着他转过身。
「斯特拉克勒斯就由我们来讨伐哦。全部,都交给我们吧」
 苍色的暴风中传出铁的气味,卡尔初次展现了獠牙。看到这景象的格雷戈尔和藏在毛毯中的希尔达都感到战栗。只有基尔伯特露出了笑容。
「你还活着,真的是太好了。光是这样,我就能战斗」
 卡尔就那样走出房间。基尔伯特紧随其后。剩下的格雷戈尔和希尔达仍然在发愣。他们并没有轻视卡尔。但还是觉得他比自己这些要弱。然而,刚才卡尔展现的獠牙,比在场是谁都要——


152 苍盾与白剑

 斯特拉克勒斯感到战场的气氛与昨天之前有所不同。昨天以前笼罩着战场的是『不动』那沉重的气息。斯特拉克勒斯有着无法如意行动的艰难感而陷入了苦战,今天在那其中混入了柔和的空气。
「唔呣。是否为破绽呢」
 那是昨天之前还没出现过的能够突破的破绽。斯特拉克勒斯不认为到这种时候对方会露出破绽。但是对方与昨天刚到的部队合流,因此有产生破绽的可能性。合作间的接缝,那可能是只有现在才有的好机会。
「客蒙在吗?」
 去探查那里。不论是陷阱还是破绽,不去试探就不会明白。巴尔迪亚斯来了以后勉强维持住的这个战场。如果情况允许最好能一口气压制对方。奥斯特贝尔格侧也由于卡斯珀最后的抵抗和机敏而陷入了难以进攻的状态。没能攻陷奥登加德也是由于那个原因。现在也是耗费时间过多的状况。
 如果那是破绽就咬住那里击溃对方。如果不是成为不了强袭。
「在此」
「你怎么看那个空气?」
「不好判断。材料不足以进行断定」
 不错的回答。他察觉了那个空气,并且感到怀疑。只有这个男人能够去试探对方。
「去收集材料吧。如果那是陷阱,就不要勉强」
「遵命」
 奥斯特贝尔格引以为傲的斯特拉克勒斯的右手,『黑羊』客蒙。如果那时陷阱,客蒙前去就能将伤害降到最低。如果是陷阱简单,就能直接去击溃。优秀的棋子就是要在这种时候使用。
「雷斯塔,召集数人。我要出战」
「了解了!」
 这是名年轻的部下,如果说客蒙是斯特拉克勒斯的得意部下,雷斯塔就是客蒙的得意部下。尽管他现在经验尚浅,但他有着终能成为支撑奥斯特贝尔格的英雄的资质。
「那么,『还』没来啊」
 客蒙没有在战场上发现不安要素。
「得趁现在折断阿尔卡迪亚的翅膀」
 想在那到达前决出胜负。客蒙如此想到。

  ○

 卡尔察觉到『黑羊』客蒙的接近。果然到了这种等级,就算是些微的松散都能注意到。这是特意制造出的破绽,当然是个陷阱。
 卡尔认为这场对自己等人来说的首战正是给对手造成沉重打击的机会。之后这个方法就不会再起效。只有在最初,对手也在试探的时候这个鱼钩才能发挥效果。钓鱼时的饵料必须得是最佳的,并且不能暴露那是鱼饵。
(上钩以后才是决胜负的时候)
 能把对方钓到什么地步呢,鱼钩会被吞下多少呢——
「大伙!要全力防守!」
 作战,
「了解,卡尔大人!」
 没有告知部下。对手有通过胆怯的杂兵的动作察觉到己方目的的可能性。所以只需摆出存在漏洞的阵型,然后全力进行防守。而且漏洞还得是不太刻意,只有熟练者能够发觉的程度。
「来喽!」
 黑羊的突击。黑羊的集群,那集群的威力超乎了挡在前方架着盾牌的士兵们的想象。前排,第二列被不断冲击。众人也在用弓和十字弓进行应战,士气没有被对手影响。
「阵型变换!从第五列开始变为密集队形,鱼鳞型!」
 听从卡尔的号令,队列顺利变换着,变成了三角形的阵型。这是为了加厚中央使其能够承受。
「原来如此,锻炼精良!但是,现在还能击溃!」
 客蒙将这个对手判定为不得不击溃的对手。对方故意制造出漏洞请君入瓮再变化阵型进行围杀。这正代表对方是优秀的防守战将领。
「可恶,这些家伙的箭矢居然能简单穿透铠甲吗!」
 雷斯塔注意到了十字弓的威胁。
 过去,七王国并立之前的时代,十字弓被发明了。那威力惊人,在战场上杀死了众多骑士。击杀骑士之弓,这把打破战场浪漫的武器的登场,让当时的特权阶级也就是贵族们认定为是不必要的存在。只要持有那武器,就连农民都能杀死贵族。因此不能放任那种武器流通。十字弓被『上层』禁止使用,从战场上消去了身影。在那种想法已然风化时,十字弓也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了。
 在埃卡特将其再现,威廉让其扩散之前,就连革新性的加利亚斯都没有使用过十字弓。因为那能够太过轻易地杀死骑士,以及贵族。
「别慌张!在被干掉前干掉对方就行!」
 客蒙在知道那旧时代武器的棘手之处的同时,也认为那无法造成决定性的打击。因为十字弓难以量产,重新装填的速度也有所限制。绝对不是万能的武器。对那感到恐惧而止步不前只是愚者行径。
「击溃对手!」
 客蒙做出对手只是依靠这种新兵器的判断,打算一口气进攻。材料已经足够。这虽然是陷阱,但也只是简单的陷阱。那么只需突破并击溃。
「阵型变换!」
 客蒙的耳中听见具有穿透力的声音。柔和的女高音(soprano),那是客蒙将要讨伐的对象。
「全队散开,鹤翼型。组成包围阵型!连一只蚂蚁都不要放过!」
 响彻战场整体的声音,声音的大小和强度都令客蒙哑然。之前那种柔和的空气被重叠编制,形成了拥有不可小觑的厚度与强度的风盾。然后从其中巧妙地——
「别小瞧我的盾,客蒙爵士。奥斯特贝尔格的翅膀,就由我折断吧!」
 刺出了阿尔卡迪亚的白剑,袭向黑羊。
 到了此时,客蒙才发现对手准备了又一层陷阱。由防守中央的卡尔来为理应在最右翼待机的基尔伯特打掩护的非常规的形式。正因为奥斯特贝尔格也对威名远扬的基尔伯特的部署地有所警戒,才会出现这次失态。没想到对手会突破友军的横阵从侧面强袭自己。
「难道我突入过深了吗!?」
基尔伯特应该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和其他队通过气吧。他再怎么强行突破横阵,这速度也实在过快。也就是说,这速度和阵型能争取的时间全部都在计算之内。最重要的是事前并没有告知卡尔的队伍这一点在蒙骗过客蒙上也占据了主要任务。那成为了这项计策的除臭剂。
「原来是,那么一回事吗!」
 奥斯瓦尔德引以为傲的白剑,集合了白马的冲力和基尔伯特剑技的攻击。从侧面承受那样的一击的客蒙光是为了防止被斩到就尽全力了。他没能完全接下剑压,被横向击飞落马了。
「围起来!」
 尽管周围的士兵迅速打算进行包围但——
「别小瞧我!」
 果然全员还是被他击倒。『黑羊』客蒙并不简单。
「那么,来比试剑技吧」
 基尔伯特从白马上落下,与客蒙站在同一地平面上。
「你要舍弃马匹的优势吗。我还真是被轻视了啊」
「不,我的工作只是阻止你。之后是,泰勒的工作」
 客蒙环顾四周。尽管落马后失去了大片视野,但他还是能够理解。包围阵型已经完成了。虽然对方展开也十分迅速,但己方深入敌阵过多也是加快阵型完成的原因之一。
「全都和你们作战一样吗」
「当然!剩下的只有留下你!」
 基尔伯特和客蒙的剑激烈相拼。阿尔卡迪亚的年轻新锐,他剑技的高低——
「有这等、程度吗!?」
 达到了足以和奥斯特瓦尔德实力第二的『黑羊』客蒙打个不相上下的程度。他已经超越了『剑鬼』和『剑骑』。超过师兄弟,已经逐渐接近父亲,『剑将军』的高度。
「你没有传言那么厉害啊!」
 客蒙对基尔伯特放出的话语露出了苦笑。
 客蒙的实力是和传言一样。而基尔伯特觉得他不如传言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基尔伯特变强了。并且,他还有着深不见底的成长空间。
「后生可畏啊,奥斯瓦尔德!」
 此处有着不得不扼杀的英雄之卵,而且还有着两人。
 阿尔卡迪亚逐渐成熟的新芽。支撑奥斯特贝尔格的人们会如何应对,展现出了想象以上的成熟度的他们呢。激战的火苗已经被撒下。


153 苍盾与白剑2

 斯特拉克勒斯对自己的轻举妄动感到羞耻。他察觉到了引诱的氛围,然而没想到对手会这么漂亮地将了客蒙一军。这样下去会有包含客蒙在内的全员被吃掉的可能性。因此他打算主动行动但是——
「后手必胜……难对付喏,巴尔迪亚斯!」
 巴尔迪亚斯做出了牵制斯特拉克勒斯行动的选择。这样斯特拉克勒斯就无法轻易行动。在这种时候选择最有效果的应对是『不动』的强处。在该动时行动,不应行动时不动。
「然而老夫不能失去客蒙哪!」
 斯特拉克勒斯有必要强硬行动。他需要冲破巴尔迪亚斯的牵制制造出令客蒙脱离的路线。他不得不那样行动,可是——
「斯特拉克勒斯大人!从侧面……那旗帜是『战枪』,是『战枪』古斯塔夫·冯·艾布林格!他在向这边冲来!」
「哼哈!不动,你真是难缠啊!」
 看准斯特拉克勒斯行动而突击的巴尔迪亚斯的枪,第二军团师团长古斯塔夫队。本来那是作为游击部队能发挥最大效果的部队,到目前为止的战斗中他们并没有发挥出本来作用。连杀出枪尖的缝隙都没有出现。但是,现在的话——
「重组队列!在左侧面,要来了!」
「太慢啰斯特拉克勒斯!」
 像是要一扫到昨天为止的郁愤一样的极速之枪。符合不动之枪的沉重的一击袭向了斯特拉克勒斯的侧面。这是不动的战斗的真髓,后手必杀。
「你要与老夫作战吗?」
「别开玩笑了。我还珍惜自己的性命」
 古斯塔夫没有强袭斯特拉克勒斯的主队,但是完全打乱了他们的步伐。作为结果,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却完全阻止了他们救援的脚步。
「将士兵集中到中央!从中央压制!」
 因此斯特拉克勒斯过不去。能过去的只有『声音』。不过那声音是巨星的一声。他抛出的响彻战场全体的咆哮给予了奥斯特贝尔格军全体活力和目标。
「喂喂,一声就能有这种想过吗!?」
 尽管古斯塔夫本来打算从侧面突破,接着凭速度顺便也击穿敌军主队的侧面,但现在已经不是那种场合了。敌军全体开始一齐往中央集中。军队变得如同一个生物一样。再绕到侧面就会慢上一步。如果是过去的古斯塔夫应该会继续贯彻命令绕到侧面吧——
「嗯嘛,如果这种时候不动脑筋绕路的话,又会被红茶大叔说教了,唉—哈!」
 然而古斯塔夫成为师团长已经很久了。他能够读懂战场的微妙之处。
「后方,冲过去!」
 他独自冲向后方。虽然危险很大,但不这么做小将制造出来的胜机就会被击溃。就算自身会就此丧命,他也不能让终于看见的曙光被击溃。
 这里就是战争的分水岭。

  ○

 客蒙听到『声音』的瞬间,将羞耻和面子统统抛弃全力开始后退。他趁着『声音』造成的破绽行动,因此基尔伯特的反应慢了一拍。
「雷斯塔,我们撤了!」
 骑在马上的部下拉起客蒙上马。「可恶!」基尔伯特愤恨地打算追击,但人脚是赢不了马脚的。敌我之间的距离被一口气拉开。
「阁下召集的士兵能成为我们的掩护。这样主力顺利逃脱的话,尽管还是输但损伤较少——」
 突然客蒙等人的前方炸裂开来。挥舞着大枪从血雨中现身的是,『战枪』古斯塔夫·冯·艾布林格。如同血与铁才是故乡一般生机勃勃驰骋于战场的男人,捕捉住了敌人。
「客—蒙!一天不见啊?你有好好地洗净脖子等着我在嘛,喝啊!」
 挥动一下就撕裂大量敌人。并不是斩击、突刺那种轻巧的动作。『战枪』的战斗是夸张的。那并不是比拼武器快钝和技巧之类的小家子气的战斗。为了蹂躏对手的暴力真是这男人的根本。
「我来击退他!」
 雷斯塔冲出去,他背后坐着奥斯特贝尔格之翼。
「不行,别小瞧那个男人!」
 不论如何都要将客蒙带回己方阵地。就算赌上性命——
「喂喂……这家伙是!?」
 黑色的、鹰。已然起飞。
「退下!古斯塔夫·冯·艾布林格!」
 擦身而过。一瞬间的邂逅。大枪和黑枪,相交。
 他绝对没有大意。尽管古斯塔夫也带着伤,但是刚刚加入战斗的古斯塔夫正处于气势正旺的状态。
「啧,奥斯特贝尔格不是也养出了好手吗,噢」
 但是他落在了下风。不仅如此还遭受了不轻的伤害。尽管不是致命伤,但也并不轻。
「咕、呕啊」
 他也给对方造成了同样程度的伤,但雷斯塔负伤和古斯塔夫负伤对两军来说意义上有着巨大的不同。如果今天最终是平手,缺少古斯塔夫这一事实会成为阿尔卡迪亚的致命点。
「可恶。……真丢脸」
 雷斯塔在这个穷地中发挥出了实力以上的表现。那表现出了他的成长空间。他也有着成为点缀这个战争时代的英杰之一的可能性。
「难得抓住了……这样下去就」
 基尔伯特流露出了懊悔。今天要是拿下客蒙就能成为巨大的一步。而且之前也是能够拿下客蒙的状况。让他逃走对基尔伯特来说是令人痛恨的失误。这同样也成为了对古斯塔夫而已苦涩的痛楚。
「让客蒙逃走也无妨!但别让其他人逃掉!」
 穿过战场的『声音』。基尔伯特熟知的男人的声音,让执着于客蒙而停止行动的两人回过神来。没错,虽然已经让客蒙逃掉了。但是——
「手足还留着在!」
 客蒙的直属部队,身经百战的猛士们还被困在卡尔的包围阵型之中。
「……没错。这并不是单挑。而是战争啊」
 基尔伯特重新提起感觉投身进入乱战之中。古斯塔夫也压下疼痛加入了敌人的扫荡中。

 客蒙他们回到主阵后,
「怎么会……布鲁诺先生,罗格尔先生,大家谁都没有回来」
 那是和斯特拉克勒斯及客蒙一同往返于战场,耗费长时间培育成的精锐们。他们之中任何一人都没有归来。除了客蒙的心腹雷斯塔外全都被讨伐了。其中有上级百人队长、笔头百人队长,甚至是师团长级别的部下。
「非常抱歉阁下」
 客蒙带着苦涩的表情低下头。斯特拉克勒斯摇了摇头。
「是老夫下的命令。命令太过轻率了,只是如此」
 斯特拉克勒斯的表情也没有在笑。他过于看低对手。认为客蒙能够获胜,就算那是陷阱也能将损失控制在最小。这是太过轻率的打算。他只将目光集中在巴尔迪亚斯身上,结果蒙蔽了双眼。
「哼,那就是那个小子的强处吗。这么年轻还挺能干啊」
 叠加数重苍风形成的是『苍盾』。尼迪卢克斯早就知晓了那个男人的存在,现在奥斯特贝尔格见识到了卡尔·冯·泰勒这个男人。他正是守护布劳斯塔特的阿尔卡迪亚西部的守护神。
「老夫已经不会再轻视你们了」
 以及阿尔卡迪亚引以为傲的白剑。布劳斯塔特的剑与盾降临于这个战场。


154 进击的巨星

 卡尔等人后退到奥登加德,获得了短暂的休息。久违的胜利令众人松了一口气。这是暂时的胜利,只要没有什么契机随着时间推移大局上就会变为败势。阿尔卡迪亚军从那种紧要关头往前前进了半步。
「我这边也勉强撑住了,你那好像很厉害啊!战斗还非常激烈,激战啊,中央军到底取得了多少有名人的首级啊」
 格雷戈尔露出不甘心的表情。他看起来好像逐渐取回了状态。能够嫉妒也是因为内心放松了一点。
「天知道。事到如今已经和是谁讨伐的无关了。要获得战争的胜利,目标只有那个」
 基尔伯特冷静地反驳。
「但是你对没能拿下客蒙的首级感到很后悔吧?」
 卡尔轻易地戳穿他。基尔伯特有余裕的笑容僵硬了。
「反正不赢就没意义了啊。不过,终于能够谈论鼓舞人心的话题了。光是这样就足够咯,说真的」
 从格雷戈尔干渴的笑容中能看见卡尔等人来到前,他们经历的败北的数量。现在阿尔卡迪亚军依然处于穷地。只是败色稍微稀薄了一点,仅仅如此。
「噢,这不是小家伙们吗」
 看到卡尔他们在谈话的场面的古斯塔夫步伐虚浮地走了过来。他和在战场上时给人的印象不同。他奇怪的步伐说不定也是受伤的影响。
「今天辛苦了。从一天就开始立下大功啊。不愧是伯恩哈德大将看中的不对嘛。因为我老是听说布劳斯塔特的事,还以为你们是势均力敌就不会出手的类型啊……结果你们有好好观察局面,恰当地完成工作。真是优秀啊,你们」
 古斯塔夫使劲地揉着卡尔的脑袋。力气打到说不定会引起脑震荡。尽管他的身影看起来比战场上要小,但也比卡尔要大上很多。
「奥斯瓦尔德的少爷能和奥斯特贝尔格排名第二的男人打个势均力敌真的是令人佩服啊。不过那家伙的可怕之处是他的万能而不是单挑的强大吗,即便如此强也是强啊。真了不起」
 古斯塔夫捧杀两人。卡尔有点困惑地笑着。基尔伯特被称为少爷而绷起了脸。格雷戈尔因无法插入话题而干瞪眼。三人露出了三种反应。
「只是,嘛,今天大概点燃了『黑金』。明天之后会超级艰难吧」
「不管来多少人,只要打到就行」
 基尔伯特硬气的话语令古斯塔夫露出苦笑。
「可靠的话语呢。但是,你太小瞧巨星了」
 古斯塔夫仰望天空。像是在回想什么一样——
「他比你想象的要强上百倍啊。巨星率领的军队是特别的,因此这片大地上只有三名巨星。你以为这片大地上到底有多少人?在那么多人之中最上位的三人,毫无虚假地强。那是当然的吧?好好注意,因为再怎么注意都赢不了啊」
 那是宛如已经放弃一样的话语,在基尔伯特打算反驳前,卡尔踏出了一步。
「我,过去在拉科尼亚见过斯特拉克勒斯的战斗。他非常地光辉闪耀,只是从远处看都能明白他是不得了的存在。但是,我认为,那并不是现在的我不能战胜的对手」
 卡尔少见的强硬发言。基尔伯特使劲地点着头。
「拉科尼亚……啊,原来如此。是有过那个战争啊。嗯,忘了吧」
 古斯塔夫的压力袭向卡尔。沉重的气息。他的语言上寄宿着力量。
「他现在和那时的认真度不同。那时是来战败的战争。和来获胜的战争完全相反。拿闹剧和战斗进行比较也没有用。『黑金』和『黑羊』一起却被『不动』一个人压制住,和『国盾』、『金剑』被讨伐『不动』率领军队却仍然处于劣势的状况太过不同。把那时的记忆从脑海中消去吧。不然会造成额外的伤害哦,而且是致命伤啊」
 像是要再一次消去卡尔的记忆一样,古斯塔夫使劲揉着卡尔的脑袋。他好像感到满足了,调转脚跟转过身体直接离开了。
 被留下的三人呆然地目送着他的背影。
「不打算赢的话本来能赢的战斗也会赢不了」
 基尔伯特的话令格雷戈尔摇了摇头。
「不是不打算赢哦。是不觉得能赢。你们看到也会明白的。看到巨星率领的军队,那种怪物般的强大后啊」
 格雷戈尔颤抖着。一直很强硬的男人,现在不顾羞耻不顾面子地颤抖着。那景象令卡尔和基尔伯特失去了话语。就连战场上那个强大的将领古斯塔夫都断言无法战胜的怪物。
 卡尔他们还不知道,巨星的强大。


 第二天,是准备完全期待已久的战斗。战场的平原,无法使用障眼法的场所。尽管能够苦心摆出阵型,但无法活用地利。所以平原比起将领的力量更考验直白的实力。然后,大家都认为实力上是阿尔卡迪亚更强。就连奥斯特贝尔格一方,都有着那种认识。
「怎、么会……太荒谬了」
 但是,那全是对凡庸之辈来说的情况。无法套用在巨星身上。
「……追击要来了。撤退了,泰勒」
 巨星很强。巨星率领的军队也很强。强到足以颠覆实力上的差距——由斯特拉克勒斯率领就是那么一回事。
 基尔伯特也由于悔恨而扭曲面孔。不,感到悔恨的也只有基尔伯特。其他人都陷入了茫然自失的状态。连卡尔都认为自己至今为止的价值倒塌了。赶走马塞兰的自信、对与威廉一起积攒的胜利的自负、在布劳斯塔特培育起的——全部的价值都倒塌了。
「真亏你们能坚持到日落啊」
 身上破破烂烂的古斯塔夫骑马接近了败逃的卡尔等人身侧。
「做的不错。要是没有你们,在这里的人还要多死两成吧。你们充分做出了贡献。而那个怪物比你们要更厉害……这点有些可悲啊」
 从全军来看,卡尔等人属于打得不错的一方。因此才更加能亲身感受到斯特拉克勒斯的认真实力。他突击造成的冲击,失去的部下,全部都成为难以忘却的痛楚苛责着卡尔。
「不可能坚持到冬天啊。必须要做好被比如奥登加德的觉悟吧。然后到了明年开春就会被立刻将军。说不定真的很不妙啊」
 古斯塔夫那并不是在说着丧气话。那只是事实。这太过沉重的语言进一步加大了卡尔的痛楚。
「虽然我这么说,但你不用那么悲观哦」
 古斯塔夫在败逃时,稍微露出了些许笑容。
「阿尔卡迪亚中还留着『强大』的家伙啊。那家伙来了的话,战局一定会改变」
 古斯塔夫的视线看向『北方』。在他视线的前方,也有着卡尔最信赖的强大的家伙。现在放弃还太早。就算自己等人无法获胜,但只要争取时间就还留有可能性。
「……基尔伯特,明天也加油吧」
 卡尔的眼中燃起来力量。看到那个,基尔伯特稍微变成了不满的表情。
「哼,当然。我没有像你那种软弱之处」
「诶—,好过分哦」
「蠢材」
 看着像是在逞强的俏皮话的应酬,古斯塔夫笑了。虽然他给予了契机,但首次体验了斯特拉克勒斯的战斗的他们现在浮现着笑容。半吊子的逞强在那个男人的威容前会被消除吧。而能够笑出来,就代表着他们还没有屈服。
(年轻人也在加油哦。麻烦你真的赶快点啊)
 只要没有屈服就必然会萌生希望。那种子,一定——


155 卡尔和希尔达,时而基尔伯特

 连战连败。布劳斯塔特组合流后虽然延缓了进展速度,但还是没能颠覆大势。承受斯特拉克勒斯的猛攻,卡尔他们过着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每天。尽管总能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承受住,但那也已经超越了界限。
 不论拿出什么策略,不论摆出多么坚固的阵型,全都会被巨星击破。过着至今为止培育起的智慧与知识被否定的每天。
「——修路兹,海涅,贝尔吉特」
 卡尔念叨着失去的部下们的名字。眼前展开的大军的阵列。卡尔正在奥登加德的城墙上眺望着那里。明天终于要开始守卫奥登加德的战斗了。军队被压到这里已经代表着陷入穷地。一旦这里被夺走就是走投无路了。
「盖茨,拉尔科,托马斯——」
 他们曾是卡尔的部下。卡尔记得『所有』愿意成为自己这种不可靠的长官的部下的人们。记得他们的长相和名字。记得失去他们的痛楚。并且背负着,那些悲痛。
「果然有点冷呢」
 突然注意到,希尔达在自己身旁。她脸上的伤痕令人心痛。然而她没有打算隐藏,而是堂堂正正地站在卡尔身侧。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她都已经治愈了吧。并且已经跨越了悲痛吧。
「嗯,的确呢」
 夜色帷帐覆盖着他们。灰暗的绝望将他们的军队吞入。明天,后天,奥登加德将在某一天失守,这一点在军中没有任何人怀疑。所有人都相信明天也会战败。
「对不起,我,没能获胜」
 卡尔由于懊悔扭曲了面孔。发出了获胜的豪语结果是这种境地。
「笨—蛋,谁都不认为能赢哦。爱哭鬼卡尔」
「啊哈哈,也是呢。……就是那样」
「快哭啊爱哭鬼」
「我不会哭的。就算我想哭,也流不出眼泪。已经,很久了」
 卡尔不会哭泣。他变得哭不出来了。他已经不再处于能够哭泣的地位了。但是,没能回应失去的人们对自己抱有的心累是非常痛苦的。卡尔的立场不允许他变成爱哭鬼。因为不再是爱哭鬼,卡尔才到达了现在的地位——
「是吗。是那样呢……现在的你和我一样,不对,你比起靠父母的光环才到达这个地位的我,要更加是个称职的,阿尔卡迪亚军人呢」
 夜风吹过两人之间。希尔达轻轻发着抖。那发抖方式稍微有些刻意。接着她像是为了寻求温暖靠近了卡尔。
「希尔达比我更强哦」
「力气是呢。但是心的强度是你更强。那一点啊,我过去非常讨厌」
「现在呢?」
「已经不讨厌了、吧」
 明明很温暖,却无法沉浸于那份温暖。现在是战争时期。然后他们是军人。更重要的是这里是战地,是明天说不定会变成死地的场所。
「父亲大人他呢,过去,曾说过你的事情。说是有个非常爱哭丢脸的小鬼。有个明明只是刚新任男爵,却光凭钱财就进入了历史悠久的第一幼学校的爱哭鬼」
 卡尔露出苦笑。虽然他当时没能理解,但卡尔就读的幼学校在贵族中也只有中坚以上的人才能进入,是阿尔卡斯中最具历史的名门学校。而卡尔丝毫不知道这个事实,当时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混入其中。
「但是呢,父亲大人打了听他说话的我的头,然后夸奖了你。说你是个强韧的孩子。于是我觉得很不甘心第二天马上去踢了你……你记得吗?」
 卡尔摇了摇头。被希尔达踢的记忆实在太多,他无法判断这是哪一件事。
「你不管什么时候都能露出笑容,就算在哭也马上能笑出来。父亲大人说那是个强处。不过我反驳说那只是因为你是个笨蛋呢。毕竟你实际也是个笨蛋」
「好过分哦。但是,我承认过去曾是笨蛋。就算是现在,也是」
「但是,你很强。因为你是个笨蛋,不像我这么聪明,所以才变强了。现在你在发着光哦。已经亮到看不见我了」
「你太高看我了。我才没什么了不起的」
 自己只是威廉的仿造品。而且还只能进行防守战。自己无法战斗。太过劣质的仿造品连自己都想要叹气。一直怀抱着自卑感。优秀的兄长,拥有耀眼才能的同期贵族,还有自己最憧憬的白色骑士。自己只是笑着糊弄过去,没有一丁点强处。
「你的声音很温柔呢。温柔柔弱,却还是拼命发出的声音,一定能带给大家勇气。我们没有你的那种武器。那是身披名为强大的毛皮的人们绝对获得不了的武器。弱小,以及弱小却去直面强者的身姿,会让不论弱者们还是强者们都想要去支撑你吧」
 卡尔无法理解这个观点。弱小是缺点。是最令卡尔在意的心结。他完全没想到这一点竟然会被提出并且称赞。
「我不知道那种强大。啊—啊,如果我知道,如果我知道你会变成这样,我就会再努力一点让你喜欢啊。失败失败」
 希尔达抚摸着脸上的伤痕。
「明天我也会出战。在你的手下,不过应该算是基尔伯特的手下,我应该会在那里战斗。虽然我作为女人已经成为瑕疵品失去价值了,但我作为战士还是优秀的。好好地使用呢。我也会全力努力的」
 卡尔看着希尔达的脸。脸上被刻上的伤痕,在她强行做出的笑脸下,希尔达正在哭泣。跨越伤痛并不代表已经忘却。她只是在忍受着脸上伤痕的痛楚。即便如此,会痛的东西还是很痛。也会有想哭的时候。
「呐,之前,我说过想保护你,还记得吗?」
 希尔达的笑容僵住了。之后卡尔将要说出的话语,一定会,破坏掉她拼命做出的笑容吧。卡尔认为那样也无妨。这种笑容,并不适合她。
「我忘了」
「那我就再说一次哦。我会变强到能够保护你。我要变强,想要被你认可。那就是我的野心」
「不知道。变冷了我要回去啰」
「不行。我不让你走」
 卡尔抓住希尔达的手腕。希尔达比卡尔更有力气。她要是想挥开卡尔的手就能轻易做到。但是,颤抖的希尔达,没有打算抵抗。
「我还很弱。其实我是想在变强后再说的。但是,我一直喜欢的希尔达·冯·加德纳,我最喜欢的女性,说出自己没有价值的话。那句话语,我无法认同」
 卡尔的眼睛笔直地看着希尔达是眼睛。已经不会再逃。不给于逃避的场所。不论是自己,还是希尔达——
「我脸上,有伤哦」
「我不在意。我喜欢的女性是战士。当然会有伤痕」
「我会使用暴力哦」
「……要是你能稍微控制点我会很高兴,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嗯」
「我不坦率哦」
「嗯,我知道。顺便我还知道你意外地笨拙,是个爱哭鬼」
「吵死了爱哭鬼卡尔」
 希尔达终于哭了出来。她的眼泪令卡尔松了一口气。如果不在这里制止她,她一定永远都不会再哭了吧。舍弃身为女性的自己,作为战士生存,决定舍弃软弱她不会再在他人面前哭泣吧。
 因为这眼泪,是作为人类的软弱,是身为人类的证明。
「……如果活着回去了,回到了王都,我心情好了就和你结婚」
「………………呼诶!?」
 事出突然令卡尔发出不成声的声音。他这方面还不成熟。
 希尔达的脸颊一瞬间染上另一种红色。
「才不是呼诶!?啊这个笨蛋卡尔!难得我回答你了居然发出这种愚蠢的声音……你就那么想惹怒我吗?话说笨拙啊爱哭鬼啊,仔细一想你竟敢大放狂言啊。我久违地生气了」
「稍、稍微等一下!你的回答,不是也有点蒙混吗!啊,但是以防我听错。你再好好地说——」
「给我忘了爱哭鬼笨蛋卡尔!」
 希尔达的拳头砸入了卡尔的脸上。卡尔流着鼻血倒下了。希尔达气势过剩,一发就把卡尔击倒了。满脸通红的希尔达看着昏迷的卡尔的脸,脸庞进一步变红了。
「……你要再变强一点呢」
 接近晕过去的卡尔的脸——
「就算是我也没有恶趣味到继续偷看啊」
 希尔达吓了一跳从迅速从卡尔身边退开。她身后站着一脸困扰的基尔伯特。看到他的身影,希尔达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红激烈地变化着。
「我把他搬到床上吧。那种事就在双方都没有晕倒的时候做吧」
 基尔伯特背起卡尔。
「你、你从哪里开始看的?」
「有点冷呢,那附近吧」
「那、那不是从最初开始吗!已经够恶趣味了你个闷骚色鬼!」
「……我还第一次被人这么叫。稍微有点受伤哦。不过,我承认自己恶趣味吧。其实我也有事找泰勒,结果你先出声了我就想出都出不来了。我也想过要离开不过……实在很有趣就不由得继续看了」
「嚯,了不得的奥斯瓦尔德大人竟然有那种恶趣味呢」
「因为我是次男啊」
 不想基尔伯特的俏皮话令希尔达叹了口气然后苦笑。
「你、在顾虑我吗?」
「稍微。但是好像也没必要了。明天就拜托你啰加德纳」
「好的好的。那就请男同胞们慢慢来」
 希尔达调转身体打算直接离开,可是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谢谢你。多亏你没有出声,我轻松了很多啊。而且,也得到了承诺呢。这样就又能逗卡尔了。哦嚯嚯嚯」
 说完玩笑话希尔达这次真的离开了。盯着她的背影的基尔伯特的眼中稍微露出了些许复杂的神色。
 背着晕倒的卡尔,独自站立的基尔伯特,他的脸上——
「……就不能,再多沉默一会儿吗,基尔伯特·冯·奥斯瓦尔德」
 基尔伯特向自己问到。自己嘲笑着自己滑稽的样子。
「依依不舍啊。应该老早就放弃了。你这个蠢货」
 基尔伯特稍微对自己有些失望。自嘲也已枯竭,他看向卡尔。
「要活下去哦泰勒。难得你的夙愿实现了啊」
 必须要度过从明天开始的地狱。
 重新决意的他们迎来了决战之日。


156 重装骑兵和石弓

「要来了!领头的是斯特拉克勒斯!」
 奥登加德并不是能够抵抗攻城战的构造。虽然曾经被攻破过一次,但由于那之后没有任何威胁,所以城墙有着远不及拉科尼亚的守备力。这样下去无法守住,因此动员了所有奥登加德民众进行土木作业,打算提高守备力但那也只是临阵磨枪。能够争取半刻都已经不错了。
「箭,快射箭!」
 所以巴尔迪亚斯之前选择了在平野上进行势均力敌的战斗。尽可能提前拦截敌人,就算无法击退只要能僵持住就足够了。他开展了那种作战。
 结果,阿尔卡迪亚没有预想过这个事态。因此才陷入了穷地。
「重装骑兵,上前」
 斯特拉克勒斯那如同细语的声音。就连着都传达到了敌军。令人恐怖的音量,其中包含的热烈血潮提升了军队的威压。在超乎常规的热量前,阿尔卡迪亚军已经被气势压制了。
「箭矢射不穿!?」
 奥斯特贝尔格那数次蹂躏过阿尔卡迪亚的珍藏部队,重装骑兵。那是重装步兵的拓展兵种,尽管阿尔卡迪亚打算模仿,也没有能够承受住装备重量的马匹。奥斯特贝尔格原产,舍弃速度追求力量的超重马,贝尔什马(注:佩尔什马,作者特意改了个音)。在平均身躯超过2米的马匹上配有箭矢无法击穿的厚重铁甲的就是重装骑兵。
 乘坐者也是身穿厚重铠甲的精锐们。比普通更厚的铠甲连直线前进的十字弓箭都无法击穿令他们化作无敌的骑兵。数量虽少却是必杀。平时作为对加利亚斯的重要部队而被配置在南方,但这次不同。
「蹂躏敌人!今天就结束这场战争!」
 斯特拉克勒斯发出号令。勇猛张狂的重装骑兵化作超重的海啸席卷而来。
 到今天为止已经被蹂躏过数次。今天也再次——
「怎么、甘愿……被压制那么多次啊!」
 斯特拉克勒斯的鼻子闻到了些许铁的味道。
「石弓兵上前」
 接着出现了苍盾。那确实地映在了斯特拉克勒斯的眼中。
 石弓兵在前线一字排开。外表看起来和十字弓队没有什么不同。而十字弓无法阻止重装骑兵。因此产生了嘲笑、傲慢。
「…………」
 就连斯特拉克勒斯都对判断有些迷茫。石弓队给人的感觉明显和昨天以前的东西不同。如果只是因为更有气势那就不过如此,但是否真的是那样呢。
「王牌的使出时机很重要。因此才被成为王牌。不过这是威廉的现学现卖呢」
 卡尔露出微笑,接着发出号令。
「开始发射。破坏敌方!」
 石弓兵一齐放出了石弓,商品名『钢弩』。这是威廉在北方使用的试作品的正式版。那是将埃卡特疯狂的想法由威廉、艾因哈尔特将其商品化的东西。以及——
「抱歉呢。我是个有钱人哦」
 大量购入那些的顾客卡尔·冯·泰勒。他在这个战争开始前将成为贩卖品的东西全部购入的慧眼。以及尽管在战时也仍然送达的艾因哈尔特的商魂。无需谋划也由这对兄弟,
 创造出了这个地狱。
「……感觉不到热量喏」
 在发射前放缓脚步的斯特拉克勒斯逃过一难。可以说他运气不错。一旦被击中就是必杀。不管是多远的距离,多厚的铁片也视若无睹的破坏力。这不是杀伤。正可谓是破坏。被刻印在人与马身上的破坏痕迹。从那里喷出慢上一步的血潮。
「如果是为了守护,我甘愿成为恶魔」
 只有一次的一轮齐射。重装骑兵中也有没被打中的骑兵。但是马匹动不了。骑士的心已经区服了。他们连充填需要时间都没能想到。这机械的无情的破坏,拥有着那种力量。有着足以改变战争的,那种力量。
「敌军的势头停止了!我们上!」
 在那间隙时行动的是基尔伯特。以及紧随其后的基尔伯特队。
「要来吗小子!」
 斯特拉克勒斯兴奋起来。然而——
「已经和你战斗过数次。理解了力量的差距」
 基尔伯特避开了斯特拉克勒斯。基尔伯特队也迂回绕开了斯特拉克勒斯以及他的部下们。
「你要逃吗!?」
「啊啊,没错。但是,小心点为妙哦巨星」
 斯特拉克勒斯的预感察觉到,将视线从基尔伯特身上移开。接着,看向向着自己落下的箭雨。
「后手必胜。终于占到后手拉,斯特拉克勒斯!」
 巴尔迪亚斯驱动主队将弓兵安排到前方。那是特意让进行突击的部队迂回前进的理由。既然在接近战无法打败『黑金』,那么只能从远距离坑杀他。这是为此的布阵,为此的迂回,为此卡尔才投入巨款击溃对方的先手。
「今天要认真喏。这种危机,已经久违了!」
 阿尔卡迪亚军全体摆出了鹤翼阵型。也就是说——
「速度胜负吗。面对老夫还如此选择……实在愉快!」
 是阿尔卡迪亚先完成包围呢,还是奥斯特贝尔格先突破中央呢,从现在开始是速度胜负。不动行动了。因为他认定这里是胜负点。
 征服此处的一方能征服战场。甚至连国家的未来都——


157 巨星轰鸣

 斯特拉克勒斯的气息瞬间改变。卡尔已经在这场战争中感受到数次了。并且每一次伴随着败北。
「第二射准备!手别休息下来!」
 只要士兵们没有被气息吞没,『钢弩』那无机质的破坏应该能够粉碎『黑金』吧。只要斯特拉克勒斯仍然是人,他就赢不了过剩杀伤的兵器。
「唔呣,第二发……想要避免喏」
 斯特拉克勒斯在思考前就冲了出去。不论装填再怎么慢双方间还有一段距离。斯特拉克勒斯的突击只能被称为无谋。
「跟上斯特拉克勒斯大人————!」
 奥斯特贝尔格军慢了一拍开始行动。然而他们的步伐很慢。对钢弩的恐惧拖慢了他们的脚步。那个瞬间,卡尔等人确信了胜利。
「大家,保持冷静。距离完全足够。将箭矢射中……结束战争吧」
 到了支付无谋的代价、牺牲的代价的时候了。
「……好」
 双方间的距离还没有缩短,这对钢弩来说是绝佳的距离。
「架起石弓!」
 要将突出在前方的斯特拉克勒斯讨伐。这个距离、这个数量的石弓,不可能会射不中。并且一旦射中,只要是血肉之躯就必定会丧命。
「结束了。斯特拉克勒斯!」
 射落巨星。不射落不行。
「发射准——」
 刹那、重压膨胀起来。
「让老夫给这个没有热量的战场上、添一把火种吧!」
 斯特拉克勒斯的眼睛发出了光芒。压倒性的光辉,压倒性的战意,以及压倒性的——
「燃烧吧战场!」
 臂力。英杰的选择与贤明合理正相反。
 斯特拉克勒斯将自己的武器大剑扔出。那当然不是投掷用的武器。本来从大剑的重量上来看就是极其难使用的装备,而将那扔出这一举动本身就足够疯狂了。
 但他将那扔了出去。而且不是抛物线,而是无限接近水平的飞行。那轨道的异常,以及做到那一点的人超出条理的臂力——
「啊」
 在最前线举着石弓的士兵小声漏出了一句。短暂的时间后,
 他化为了肉块。他后面的人、以及后面人后面的人都同样,玩笑般的景象扩散开来。战争的中心降临了一幕惨剧。阿尔卡迪亚军为了展开包围阵型而列成了弓形的战列,因此几乎所有士兵都看到了这仅仅一人创造出的景象。
「!?」
 面对英杰的巨剑,苍盾上裂开了缝隙。
 卡尔说不出话了。在这广大的战场上只死去了数人,这本来是如同误差般的数字。只要冷静思考,如果能冷静思考,就能马上明白这个行动没有意义。对方缺少对抗石弓的手段,采取了如同拼死挣扎的行动。事实只是如此。
 但是,人类没有那么聪明。
 于是战场产生了空白。
「跑起来王马、贝尔加!如同雷光!」
 斯特拉克勒斯驱使爱马、贝尔什马的王贝尔加疾驰于诞生的空白中。充分展现出了至今为了配合集团行动而抑制住的单骑最快最强的实力。
 这并不合理。如果在桌上推演战局,这是连讨论都不需要直接就能明确写下结论的情况。英杰的一个行动,他的威容就会让人们产生错觉。就连待在战场角落的人们,也几乎感到自己将会被杀掉。
「来,燃烧起来吧!阿尔卡迪亚诸君!」
 斯特拉克勒斯已经来到了阵前。他悠然地进入敌军阵型,取回自己那滴着血的武器。然后挥动两三下,将剑上的血和新溅出的血一同挥落。
「然后吾之同胞哦!不要胆怯!不要后退!敌人就在前方!就在我军前进道路的前方!紧随老夫!胜利就在那前方闪耀!」
 斯特拉克勒斯的呼吁传开。接着轰鸣的咆哮。如同野兽般的音量和兽性。以及满溢出的疯狂和杀意。石弓铭刻上的恐惧被覆盖了。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他们的脚步。
「可恶,第二轮发射!」
 不久前还能清晰传开的卡尔的声音被怒号抹消了。
 有许多凭个人判断发射石弓的士兵。但是,本来石弓就没有足以网罗前线的数量。并且还有着缺少连射性能这一致命缺陷。本来就属于奇袭、奇策一类的武器。石弓没有维持前线的力量和数量。
「终于变得热烈起来啊。这样才算战场吧」
 斯特拉克勒斯在乱战之中睥睨全局。没有人能够反抗,在天空闪耀的巨星。
 奥斯特贝尔格军如同雪崩般袭来。尽管他们也被石弓造成了相应的伤害,但只要进入接近战石弓就变得无力。准备周到的秘策被破解了一个。
 巨星逼近了主阵。


158 剑圣和暴风

「可恶!没有进行包围的时间吗」
 基尔伯特咬紧牙关。对方在第二轮射击就完全抹杀了气势,将正面的战斗带入了优势。在敌方被石弓拖住步伐的时候将其包围歼灭是这个作战的重点。现在那一点被提早破坏了。
「作战变更!分断变为纵列的敌军中央!」
 这是为了应对如果敌人的速度很快时的次善计策。这是分离敌军的中央,将斯特拉克勒斯和敌军主队分离开来的作战。
「跟上我!」
 基尔伯特立即改变前进路线。众人紧随其后。在气势上还是这边更胜,而且是从侧面进行的攻击,对方无法挡下这次突击。
「改变阵型。和预定一样……从侧面过来了」
 奥斯特贝尔格的队列突然改变,侧面被盾牌覆盖住。
「啧!?被预料到了吗!」
 简直像是预测到这个发展的配置。没错,负责维系中央的人是——
「客蒙·冯·冈特尔!」
 奥斯特贝尔格第二位,智勇双全的万能将领、『黑羊』客蒙。
「坚持到阁下结束这场战斗为止」
 客蒙静谧的声音渗透战场。必要地完成必要的事的男人。在辅助角色上不存在比他更便利更优秀的人。
「我们该怎么做基尔伯特大人?」
 战略完全被看透了。对方摆出了磐石般的阵型。胜机已经逐渐蒙上了阴影。
「哼,当然只有一个做法」
 基尔伯特看都没有看部下。连考虑的必要都没有。应该做的事早就决定好了。
「击溃他们!」
 基尔伯特骑马接近了敌方。在敌军架起的长枪所形成的可以被称为枪衾的空间之前停住马匹。接着跳起。尽管身穿厚重的铠甲,却仍然如同蝴蝶一样轻巧地飞过——
「我只是一柄剑。并不如你们的主人那般闪耀。然则,没有什么能挡住纯粹的剑」
 基尔伯特在架着枪的士兵们的背后轻巧落地。那宛如故事中、童话中英雄的所为。接着他行动起来。
「给我记住,然后铭刻在心。这就是布劳斯塔特的、阿尔卡迪亚的剑」
 一扫。华丽的、激烈的、如同起舞一般、如同疯狂了一样、基尔伯特奔跑起来。谁也无法看清的白银之剑。白色闪光闪过,红莲的鲜血飞舞。
「……剑、剑圣」
 对奥斯特贝尔格来说令人忌讳的英雄、『剑圣』。他并不是像巨星那样无败的将领。他一生的战斗中有过众多败北。在将领的资质上说不定伯恩哈德更胜一筹。但是,果然剑圣的存在是特别的。
 生涯无败。在单挑中连一次失败都未曾有过,他在战场比现在更要满是浪漫的时代中也是在单挑中被人忌避的存在。他也被铭刻在世界的战史上。在当时可与巨星比肩的明星。将繁多的英雄斩落于剑下的杀死英雄的英雄。那就是『剑圣』,继承他血脉的人们自称奥斯瓦尔德。
 不分敌友,众人都从基尔伯特·冯·奥斯瓦尔德这个男人身上看见了他的风采。敌人正对着他,友方看着他的背影——
「……突击」
 回想起阿尔卡迪亚最强盛的时代。
 阿尔卡迪亚军从基尔伯特打开的空隙蜂拥而入。不论准备多么周全,这毕竟是队列侧面。只要打开缺口就能轻易突破。
「……原来如此,奥斯瓦尔德之名并不是装饰、吗」
 客蒙并没有小瞧基尔伯特,也没有轻视。只是基尔伯特这男人比想象的还要强。但那尚不致命。
「左方被突破了。可是右方……没有你啊奥斯瓦尔德」
 如果基尔伯特步上和剑圣相同的道路,那么只能从那里抓住胜利。剑圣最大的对策就是那一点。就算局部失败,只要全体胜利那他的所为就是徒劳。
「你那样是赢不了的。只要握剑者死去,不论怎样的名剑都变得无需恐惧。你的战斗就是那种东西。因此——」
「客蒙爵士!快看右方」
「什么!?」
 到了这时,客蒙第一次改变了脸色。

  ○

 那是暴风。血与粉尘、马蹄和咆哮、临终哀嚎所演奏出的交响曲。那中心有着比谁都要凶暴、比谁都要勇猛疯狂、比谁都堆积起众多尸体的怪物。舍弃人身的野兽、那正是被誉为阿尔卡迪亚双翼的武家名门——
「可恶!?这家说,是加德纳吗!」
 希尔达·冯·加德纳。这是被托付首都防卫职位的一族,在战场上的姿态。他们生来性情激烈。第三军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维系他们的锁链。他们是和剑圣在同时代出现的暴虐之将、『暴风』的末裔。
「去————死————!」
 将对手纵向撕裂,从左半身拉出肠子甩动起来。挥洒开来的血风、呼啸飞散的屎尿。希尔达带着笑容将那扔进敌人集中的位置。
 扔到面前的刚才为止还活着与自己共同作战的同伴面目全非的样子,用眼看用肌肤感受,一旦感受到战栗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呀啊!」
 折断剩下半具尸身的手腕。去过手上握着的长枪。
「嘎、啊啊啊啊!」
 把枪投掷出去穿透敌人。在血潮喷出之前——
「死、吧」
 用一步缩短距离将剩下的敌人两断。竖着、横着、斜着,暴风呼啸着。
 紧盯敌军的希尔达脸上展现的是凶暴至极的笑容。从她的嘴角边流下的血液,并不一定是自己的血液。脸上那被强调出的伤痕也为希尔达身为战士的形象镀上了一层金箔。
 跟在怪物身后身为希尔达部下的他们是有着侍奉于加德纳的血缘。他们作为远亲继承了加德纳的部分血脉。早已习惯这种战斗。当然,正因为主导他们的是希尔达才能形成这种战斗——
「好痛好痛好痛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希尔达摸着脸上的伤痕。喀哩、喀哩地摩搓着,扣挠着。
「不原谅这道伤痕。不原谅你们杀死了父亲大人。说到底敌国的一切都不可原谅」
 暴风呼啸。肆虐。
「我要将你们的一切毁灭。不管是家族、朋友、还是恋人,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杀尽。绝望吧,赌上我的一切将你们掠夺殆尽!」
 染上绝望的人增加了。应战反而只会堆积起尸首。侧面的盾牌和枪阵早就被击溃了。但希尔达这边也付出了相应的牺牲。他们并不是像基尔伯特那样巧妙地击破。在血与尸、敌我都死去之后,希尔达等人理所当然地闯入了敌阵。
「所以你们去死吧。为了我的好心情」
 为了解闷而被杀害。那不讲理并且愚蠢的死状。而创造出那些的当事者悠然地踩踏过尸体。尽管己方也付出了牺牲,但从阿尔卡迪亚侧看过去左翼(希尔达等人)的气势更胜。迅速,强大。
「开玩笑的。我不会杀市民哦。要是做了那种事,会惹父亲大人和卡尔生气」
 希尔达小声的说出了这句话。敌人当然无法听见。
 卡斯珀在战场上是个暴烈的男人。但是他平时是一名律己的优异领袖。就算继承了『暴风』的血脉,也不应该过剩地掠夺对手。不能约束生来的凶暴性还算什么贵族。这是卡斯珀经常对族人说的话。
「但是我不告诉你们。在战场上就带着绝望死去吧」
 希尔达小声的嘀咕。
 为了继续制造出尸体,希尔达冲入了敌方人堆中。她展现出与内心相反,精确冷澈的剑术,以及高涨的凶暴性。前进的目标是中央将领、『黑羊』客蒙。
 不讨伐他卡尔就会被杀死。那么她自愿成为修罗。


159 薄冰的均衡

 阿尔卡迪亚主阵陷入了大混乱。尽管斯特拉克勒斯的猛攻超乎常理,但守护主阵的阿尔卡迪亚士兵们也是从各军中严选出的优秀人才,在综合实力上绝对不逊色于奥斯特贝尔格一方。尽管斯特拉克勒斯这一人令他们无从对抗,但仍然还勉力维持着战局。
 卡尔也是其中的一人。
 他召回残存的石弓兵队,弓兵替补上空位从远距离狙击巨星。结果,尽管斯特拉克勒斯有着压倒性的威势但前进速度依旧没有提升。可以说这正维系着现在均衡状态也不夸张。
「重点果然是在那里啊」
 斯特拉克勒斯和卡尔的视线重合了一瞬间。感受到巨星的重压,卡尔的内心差点被挫折。在战场上的绝对者的眼神能够轻易压垮人心。卡尔简直如同被蛇盯上的青蛙。
「——尔大人!卡尔大人!」
 把进入失神状态的卡尔唤醒的是部下的声音。
「我们,能赢的吧?」
 软弱的话语。能从中感觉到一旦卡尔摇头就会突然放弃的软弱感。他那份软弱,拯救了卡尔。
「当然哦。只要我们好好地守护住基尔伯特他们攻击组就能决定战局。我们至今都是这样配合过来的。不是一直这样赢过来的吗」
 卡尔笑了。他将笑容展现给周围人。
「绝对别让距离缩短!对手也是人类,我们一定能够获胜!」
 卡尔在这个战场上,大概是最弱的男人。他的语言能够给弱者力量。他是弱小群体的王,尽管对于君临这个词他有些过于弱小,但他还是成为了弱者们的精神支柱。
「打不垮吗。真是强大的内心啊。那么我就从正面进攻吧!」
 斯特拉克勒斯将目标特定到卡尔身上改变了前进方向。这个战场上最有价值的首级是巴尔迪亚斯。但是考虑到未来,那价值就会稍微产生改变。奥斯瓦尔德精妙的剑技、加德纳的复活、这个空气的发端都是来自何处。
「就让老夫将你讨伐吧!为了未来的奥斯特贝尔格!」
 由于某个原因,奥斯特贝尔格军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有余裕。于是巨星做出了必须讨伐卡尔的判断。
「别让他靠近!集中箭矢的目标!」
 箭雨阻止着巨星。如果进入了他们肯定赢不了巨星。绝对不能让巨星接近。为了阻止最强的力量,最弱群体的战斗开始了。

  ○

「……到此为止了吗」
 巴尔卡地亚抬起沉重的腰身。从斯特拉克勒斯的进攻方式中,巴尔迪亚斯看出他有着摘取未来嫩芽的余裕。比起自己的预想,对方直到现在的战斗中明显有些急于进攻,巴尔迪亚斯推测对方可能有什么内情但那好像是自己的误解。
「我要出阵。如果我被讨伐那就放弃奥登加德」
 做好觉悟的出阵。
「等会儿啊老爷子。那是我的职责吧。现在还温存我有什么意义啊」
 制止他的是阿尔卡迪亚第二军师团长古斯塔夫·冯·艾布林格。他是不知为何在这个战场被温存的强大战力。
「……如果想要获胜,如果要将巨星从这里击退的话,有一个绝对必要的男人。而你是那个男人的枪。只是在时机来临前的短暂等待。就算时机没来,在我被讨伐后,要由你来率领军队撤退」
 古斯塔夫刚打算反驳,就被巴尔迪亚斯的眼神封住了话语。因为那眼神中有着做好觉悟的身经百战的武人,巴尔迪亚斯这男人的生存方式。
「你打算死吗!」
「我不会白死。要守护住未来」
 阿尔卡迪亚第二军之长,『不动』终于行动了。
 那意味着这场战斗的收束。

  ○

 客蒙的左右同时被突破了。与血风一同出现的是基尔伯特和希尔达。这如同商量好的状况令客蒙苦笑。如果自己被讨伐,战局确实会改变吧。即便如此他们仍然——
「但是,事情不会如你们所想发展哦」
 看低了巨星。他们还没有理解。客蒙的苦笑中也有着对他们肤浅思考的嘲笑。
「讨伐我,击溃中继地点,在中途完成包围。确实只有那个方法。如果我在这种状况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基尔伯特架起剑。
「但是那是白费功夫。你们的敌人是巨星,『黑金』斯特拉克勒斯。不论后背被如何攻击他都不会败北。那位大人所处的次元不同」
 策马前行。无需多言。
「你无法理解吗。那也好。还有一点,让我再补充一句——」
 基尔伯特挥起剑。白银奔驰。像是擦肩而过一样——
「凭你们,是无法讨伐我,客蒙·冯·冈特尔的」
 基尔伯特的胁腹渗出血液。全力一击被躲避,还被顺势切开了侧腹。尽管不是多深的伤口,但已经足以打碎基尔伯特的荣耀和骄傲了。
「这里是战场的分水岭。守护重要要地的我比平时还要强。万能如我也有状态浮动。现在的我,很强哦」
 奥斯特贝尔格第二位,不可能会弱。也不可能轻率。
「我理解了。即便如此我也必须要突破你」
 基尔伯特也做好了觉悟。不论如何只要不讨伐可能他们就没有胜算。不可能从这里撤退。因为自己的盾现在也在战斗着。
「那你就死吧!」
 那时希尔达打算介入两人。蕴含凶暴性的一击将客蒙的首级——
「女人,你的对手是我」
 阻止那一击的是,通过打中『战枪』一击而在这场战争中一跃成名的年轻新锐,雷斯塔。
「我还以为那时已经收拾掉你了。战场可不是女人该来的场所!」
 雷斯塔灵巧地挥舞长枪进行威吓。
「……啊啊,你是那时的家伙吗。混在乱战中,只给我脸上造成伤痕就逃走的窝囊废」
「我、我不可能会怕你这种女人!那时是你们那边的大将」
「连牙都没长全的小鬼,别在那吼什么男女如何!」
 打断对方的借口,希尔达的剑击飞了雷斯塔。事出突然,雷斯塔虽然避免了落马但还是被扰乱了姿势。那时——
「我来给你添点男人味」
 希尔达进行了追击,雷斯塔打算抵挡而挥动枪杆却没能赶上。
「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雷斯塔脸上划过笔直的一字型伤口。那粗暴的动作应该是希尔达刻意而为吧。雷斯塔脸上刻下了和希尔达脸上斜向蔓延的伤痕类似的拙劣伤口。
「雷斯塔!」
 就算客蒙打算去支援,但他的对手是基尔伯特,当然被阻挡了去路。
「这不是稍微有点男子气概了吗?小男孩」
 希尔达的挑拨让雷斯塔激怒。他的脸上涌上了和血红的伤口同样颜色的红潮。
「不可原谅女人!本、本人,雷斯塔·冯·法尔科一定会讨伐你!」
「哼。小毛孩儿别在那虚张声势啊。我连对你报上名号的必要都感受不到」
 雷斯塔过于激愤,鲜血从他脸上的伤口喷出。
「我、要杀了你!」
 黑枪旋转着。希尔达再次嗤笑了一声,
「我就迅速收拾掉你吧。不巧我没什么时间」
 希尔达向基尔伯特送去一个眼神。基尔伯特沉默地点头。
 攻陷这里是最低条件。不需要无用废话。必须要获得胜利。
 双方都是——


160 薄冰绽裂

 说不定自己从中途、或是最初就已经明白了。对手是巨星,像自己这种凡人是赢不了的。但自己仍然奋斗了过来。告诫着自己不需要获胜。面临祖国的危机,爱人的负伤,失去了直到现在仍仰慕着自己这种人的部下。无法退却。失去的东西已经多到无法选择退却。事态严重到不能够撤离。
「…………」
 即便如此如果是自己的挚友一定会这么说吧。「应该逃走」。
「汝名为何」
 巨星发问。巨星站在能够进行询问的场所。也就是说被将死了。
「卡尔·冯·泰勒」
 至少要带着尊严死去。卡尔笔挺的站直身体,为了表示出自己的抵抗意识而举起了大盾。表达出自己不会一击被杀,至少要进行挣扎的意识。
「老夫就记于心中吧。吾名为斯特拉克勒斯。奥斯特贝尔格军第一的大将军」
 三大巨星正对着自己报上名号,这令卡尔感到有些可笑。那个何止战争,连打架都没有赢过一次的自己,胆小愚笨又无能的自己,如今正站在巨星面前。
「漂亮的指挥。能用集团力量将老夫逼到如此境地将领屈指可数,而其中只凭借集团力量的将领你是第二人。在冥府感到骄傲吧,你是老夫,是巨星认可的男人」
 斯特拉克勒斯挥动足有身高长度的大剑。卡尔也用力架住手上的大盾。大概自己连一击都抗不住。力量上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自己一击就会死。死,正在逼近。
(我先走了呢,希尔达。可恶—,真想结婚啊)
 轰鸣声逼近。
(之后就拜托你了,基尔伯特。你一定能成为出色的将军)
 马蹄声响起。
(……快点来哦。我的英雄)
 死,就在眼前——
 卡尔一动不动的举着盾。他看不见前面,也不敢看。对自己的弱小感到讨厌。没有直面死亡的勇气。举着盾的手腕正在发抖。于是拼命地隐藏,抖动的幅度就越大。
「卡尔大人!」
 部下的声音再次劝解着卡尔。至少要帅气的逝去。自己明明这么想了,这样下去不就太逊了吗。
(至少!)
 就算只是姿态,就是至少视线也要和敌人对抗吧。这么想着,卡尔抬起眼。
 那里有着,两名英杰。
「为、为什么?」
 不顾呆然的卡尔,两名英杰的剑戟相交展现出深不见底的技艺。其中一人当然是斯特拉克勒斯。他脸上带着凶暴的笑容,非常愉快地挥动着大剑。
「您来了吗。我等的大将——」
 另一方是『不动』巴尔迪亚斯。他宛如恶鬼般拼命抵抗的身影上,看不出丝毫余裕和乐趣。但他仍然在勉力对抗着。
「放弃奥登加德!你也快整理好自己的部队,即刻撤退!」
 巴尔迪亚斯的话令卡尔等圆了双眼。斯特拉克勒斯像是察觉了他的意图,他脸上笑容的性质改变了。
「你想出了就算失去奥登加德,也能再次夺回的筹划吗!?还是说,你从那个小鬼身上看出了奥登加德以上的价值!?」
「如何呢。本来,只要吾赢了就好!」
 巴尔迪亚斯的大矛低鸣。而斯特拉克勒斯接下了攻击。
「你赢不了的。老夫是斯特拉克勒斯。就算是不动,在单挑上也不足为敌!」
 这次是斯特拉克勒斯的大剑低鸣。巴尔迪亚斯连人带马被吹飞。
「还不亏撤退!这里由我挡住。这是大将命令!」
 巴尔迪亚斯拼尽全力。仔细一看,尽数次的碰撞就让他的手**了,真微微地发着抖。他的呼吸也断断续续。
「卡尔大人,我们撤退吧!活下来,正是卧薪尝胆之时」
 卡尔正,被迫做出决断。
 脚步,向后退了一步。

  ○

 基尔伯特和客蒙,希尔达和雷斯塔的对决非常的壮烈。成功维持了某种均衡状态,达成自己目的的是客蒙和雷斯特一方。
「可恶!快退!」
 焦躁感折磨着基尔伯特和希尔达两人。他们从气氛上察觉出主阵发生了异变。什么时候撤退的狼烟被发出都不奇怪。何时,卡尔和大将被讨伐都不奇怪。
「不会让你们撤退的。让我好好地争取时间吧」
 客蒙将事态代入了自己所期望的发展。争取时间的防守战。当然如果有破绽,他也会取下基尔伯特的首级,但基尔伯特基本的防御架势没有混乱。因此仍为产生破绽。
「东张西望可不好啊,女人!」
 黑枪弯曲地逼近了希尔达的喉咙。她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
「啊?」
 接着回敬了毫不留情的一击。但是雷斯塔也悠然地躲开了。
「我可是有着不要被怒火扰乱心绪,时常保持头脑冷静的优雅家训哦。和你那种野蛮的家系不同呢」
 尽管对手的一举一动都令人看不顺眼,但他的身手是确实的。由于无法迅速取下他的首级,希尔达的内心感到焦虑。而对手不是在焦虑时能够战胜的人。
「阁下的战意已经到达了极限。这样,你们的军队就被将死了」
 客蒙看着阿尔卡迪亚主阵方向放出话语。肌肤感觉到那战意的三人也看向了同样的方向。终结,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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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 苍声响彻

 巴尔迪亚斯摔落马下。他已经没有余力。屈膝跪地,只用眼睛瞪着斯特拉克勒斯。他那逞强的行动,令斯特拉克勒斯产生了敬畏之情和一抹寂寥。对方是长年与自己交锋的对手。尽管比自己要差上一个层次却仍然数次令斯特拉克勒斯陷入困境。那是不动为了对抗斯特拉克勒斯的战斗苦思冥想后得出的结果。
「那是个不错的时代啊」
 斯特拉克勒斯微笑。巴尔迪亚斯露出苦涩的神情,
「哼。对吾来说也是痛苦的时代」
 吐出这句话。诞生在同一时代的两人。多少次剑刃交锋。多少次地、多少次地,在拉科尼亚,在这片土地,无数次、无数次——
「新的时代来临。老夫……必须要让陛下,让奥斯特贝尔格存活下去。你暂且等待一会儿。老夫也马上会去你那边」
「吾会等待着露出苦涩表情的你现身」
 巴尔迪亚斯的苦笑。这是不怎么笑的男人所展现出的最后的笑容。
「再会了战友(吾友)唷!」
 斯特拉克勒斯挥起大剑。巴尔迪亚斯也闭上了眼睛。
 随着轰鸣声一同挥下的剑,发出了巨大的钢铁声——
「呶喔!?」
 巴尔迪亚斯被击飞了。巴尔迪亚斯因和想象不同的冲击而睁开眼睛。他的眼中一瞬间映出由于惊讶而瞪大眼的斯特拉克勒斯,接着瞳孔中映出了地面。巴尔迪亚斯就那样翻滚出去。伴随着异物感一同难看的滚动着。
「咕、啊啊」
 异物发出了苦闷的声音。听见那个声音巴尔迪亚斯终于理解了。
「你、你在做什么?卡尔百人队长!」
 装备着被压瘪的大盾的卡尔就在那里。他是由于承受下巨星全力的一击,手腕骨折连带着冲势和巴尔迪亚斯一同被击飞了吧。过剩的痛楚令他的额头上浮现汗水。
 还以为他已经逃走了。因为让他逃走而安心了。没想到理应延续了未来的自己的性命,没想到却会变成这样的结果。这样一来——
「没想到竟然回来了啊。那老夫不会手软。对老夫来说真是侥幸啊。因为能一并将现在,和明天共同摘去啊」
 巴尔迪亚斯浮现出了绝望。而斯特拉克勒斯浮现出的是失望。
「为何回来了。这样,吾到底是为何」
 为了什么而赌上性命。一切都化作了泡影。
「……那样不是不行的吗。因为,因为这样一来,大家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死的,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赌上性命啊!既然要拱手让出奥登加德,那本不必死的生命不是有很多吗!你要让放弃一切的我用什么脸面去面对他们啊!」
 卡尔的呐喊。这也是正论。然而——
「小子,战争有着胜者和败者。胜者会接近愿望,败者则远离愿望,此次的败者是尔等。那么摸索如何获得更好的败北才是道理。你还没有完全成长啊,卡尔·冯·泰勒」
 此处乃战场。予胜者以美酒,败者以泥水,胜负间夹杂着天地之差。
「确实,有时也会有战败的情况。但从战败中也有能获得的东西吧。但是,今天是不能战败的日子。对战败来说失去的实在太多。对学习来说牺牲是在过大。必须的要胜利,今天不能放弃!」
 卡尔被既是自己的好友亦是自己战场上师傅的男人灌输了要生存下去的理念。不论发生什么都要生存下去,并且抓住在那未来的胜利。生存下去是第一要义。但是——
「我是笨蛋。我说不定搞错了。但是,今天战败,奥登加德被夺走,在那未来还有着胜利吗?在那未来还能够实现生存的愿望吗?」
 巴尔迪亚斯的表情蒙上阴影。因为自己无法想象,就说着托付未来这种听起来好听的话,然而,结果只是将今日的败北的结局,扔向了未来。
「正因为没有所以不能退缩!因为无法实现,所以这不是能够逃走的局面!如果是我的挚友就不会从这里撤退。这里是,应该赌上性命的局面!」
 卡尔站起身。手臂折断,浑身泥土,尽管如此他的眼神,声音都没有放弃。
「如果今天就会决定阿尔卡迪亚的命运,我绝对不会放弃!我等的身后有着家族、有着恋人、有着朋友!一旦我败逃,他们全都会被夺走。我无法原谅那种事情!就算我会死,我也绝对不会承认那种事情!」
 这是太过幼稚的话语。

「我等是阿尔卡迪亚的盾!弱小的我,也是其中的一员!我背负着消逝性命的战友的、他们的悔恨站在这里!来吧,巨星!你要是能粉碎就粉碎试试!我是,阿尔卡迪亚的盾!」
 和卡尔对峙的斯特拉克勒斯露出笑容。眼前的对手太过危险。不在这里讨伐,他就会成为威胁明日的奥斯特贝尔格的存在,巨星如此想到。
 满身泥泞,浑身是血,尽管折断的手臂无法抬起,卡尔仍然拼命地架起盾牌。他那难看的样子,差劲、泥泞的身姿——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这个战场中最弱的存在正走向巨星。他的身姿——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让人看见未来。
 越过步伐缓慢的卡尔,举着盾牌的士兵们向着巨星蜂拥而去。不论是强者,还是弱者,全都同样举着盾牌,向着巨星冲去。差劲、难看,却仍然意志坚定。
「……这样,可不行啊!」
 将生命化作火焰蜂拥而至的士兵们。他们的眼中没有对巨星的畏惧。没有对死亡的畏惧。向着巨星冲去的所有士兵都做好了觉悟。
 接着——
「你这、混账啊啊啊!」
 由于意识完全集中在了前方,斯特拉克勒斯没有预料到侧面而来的攻击。
 当然他还是避开了剑刃。但是,巨星没能完全挡住接下来由于马匹造成的身体冲撞。斯特拉克勒斯从贝尔加上落马。盾的海啸向他袭去。
「真是的……最近的年轻人会做些什么令人想不懂!」
 斯特拉克勒斯一挥大剑。最前线的盾牌被吹飞。然而第二列、第三列毫不间断地涌了上来。无视性命的突击。
「老夫一人没办法了吗。别输给他们!我等也没有后路了!」
 斯特拉克勒斯的号令传开。进攻到主阵的奥斯特贝尔格军也拿起盾和枪向着阿尔卡迪亚的盾们迎击。
「……老夫被,逼退了吗」
 这场战争开始到现在,斯特拉克勒斯第一次后退了一步。那一步虽小,但那对这张战争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力,后世如此传颂。

  ○

 卡尔的声音,也传达到了基尔伯特他们那里。
 会有听到那声音而不感到振奋的人吗。
「咕!?」
 基尔伯特的剑压制了客蒙。他之前认为失去了胜机,内心已经放弃了一半。像是为了挥去那弱小的自己一般,基尔伯特专心致志地挥舞着剑刃。
「可恶!这些家伙!」
 雷斯塔也被强压入了苦战。突破雷斯塔他们的部下,希尔达的部下们开始陆陆续续出现在这里。当然就算其他人也开始应战,但火焰烧到末端的阿尔卡迪亚兵很强。
 中继地点形成了乱战态势。那里渐渐开始陷入机能不全的局面。

  ○
 
「这时怎么能还不出战!我已经忍不住了。出战了!」
 古斯塔夫拿着自己自傲的大枪骑上马匹。现在已经不是能够等下去的状况。都已经听到了质问是否能失去明天的叱喝。作为年长者,作为前辈,不能露出丢脸的样子。
「我们要去那边呢?去援护巴尔迪亚斯大人?还是去为包围阵型的完成助上一臂之力?」
「你个大笨蛋!这里离中继地点也太远了,作为助力太迟了吧!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老爷子所在的、小毛孩所在的地方!」
 古斯塔夫气势强盛打算奔出时——
「对你来说已经忍得不错了,但那是错误答案哦古斯塔夫」
 止住将要奔出的步伐,古斯塔夫向着传来不该在这里听到的声音的方向看去。
「来,逆转局面吧」
 看着那男人不可靠的笑容,古斯塔夫「太慢啦混账家伙」如此低语。

  ○

 那里刚好是,离敌人后背较近的树林。是能够不被敌人察觉就突击后背,或是侧面的场所。
「确认好了。和预想一样……那里发现了对中继来说充足得不必要的粮食和资源。应该十有八九,和推论一样」
 只有半边戴着面具的扭曲的男人恭敬地低下头。
「好,这样条件就备齐了。之后……只需要蹂躏」
 身着白色铠甲,鲜红的红宝石在胸前闪耀。纯白的头发烘托出神圣的气氛,从面具中露出的细长眼眸强烈的闪耀着。已然完成的骑士。
「我们走」
 那份美丽,超凡的魅力,令候在他身后戴着半面的男人颤抖。
「哼,不用你说」
 银发的女性,像是为了令自己沸腾的血液平静下来一样,挥舞着有着独特形状不只是枪还是斧的武器。轰鸣声进一步提高了战意。
「姆,你笑什么?我可没做任何可笑的事情」
 女性的心情突然变差。好像面具男的笑容令她感到不快。
「啊啊,抱歉。我只是那声音非常清亮」
 先前听见的声音,回想起许久没有听过的那声音,面具男的笑容加深了。他果然爬了上来。来到了和自己相同的层面。预感转变为了确信。说不定他正是,能将自己——
「原来如此。确实是不错的声音。内容也很好。那能令人沸腾。就连身为局外人的我都有所感触。更何况……怎么了恶心男,你那恶心的面容进一步变得恶心了哦」
 和女性指责的意义,半面男露出了厌恶、嫉妒、愤怒交杂的表情。他原本的面容越是好,现在就越是变成令人不越快的面孔。
「废话就到此为止。走出这里就立即开战了」
 穿过,树林。看着前方展开的景象,面具男的脸上浮现了笑容




162 白骑士参上!

 那对阿尔卡迪亚来说是奇迹般的景象,对奥斯特贝尔格则是噩梦般的景象。总数超越五千的增援。到底是从哪里挤出那些兵力的呢,为什么他们有着这等余力,却在这个局面下才打出五千这手牌呢,全都是不明白的事。
 即便如此,那也作为现实出现了。从阿尔卡迪亚侧来看左边的树林中突然涌出的五千兵力。看见站在领头的男人——
「是、是白骑士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尔卡迪亚侧当然不用说,从奥斯特贝尔格侧也传出了叫喊声。一方是欢喜,另一方是悲鸣的景象降临在了战场上。
 客蒙呆然地看着他们登场。磐石正在崩溃。
 基尔伯特等人也送去了惊愕的眼神。带着五千数量的大军登场,这相当于把北方全部的战力都带了过来。可那绝无可能。只要仍需防卫北方,那就不得不留下进行防守的兵力。
「怎么回事?那家伙,做了什么?」
 这是无法率直高兴的状况。五千这一大军就是这么的不可思议。
 然而,战况巨大地改变了。局面一瞬间就被颠覆,在莽撞挣扎的时间过后,胜利到来了。
「全员,开始战斗」
 冷静地下达宣告。决定胜败的钟声响起了。

  ○

 斯特拉克勒斯在心中权衡前方拼命的盾兵以及背后改变的战况之间的利弊。到了这个状况,就算讨伐了巴尔迪亚斯也不会发生改变。待在这里反而束手无策,如果连自己都被讨伐更是会令奥斯特贝尔格陷入绝境。
「……是没能顺利成事的老夫不中用」
 如果那时卡尔没有坚持下来,就能乘胜追击将增援一同吞并。正因为仍在战斗中,这个增援才能作为逆转的一击产生意义。
「然而,老夫还没有输喏」
 斯特拉克勒斯趁着混战消去了身影。

  ○

 北方军队从阿尔卡迪亚军面对的左边,奥斯特贝尔格军看来的右后方开始突击了。奥斯特贝尔格军由于突然出现的增援而陷入混乱,被敌人从背后攻入一下子开始瓦解。敌人的攻势有着无法光凭背后偷袭这一点能说明的速度。
「唔哈!手在发痒啊!离开北方后的第一战,别大意哦!」
「是!」
 健壮的北方势力以西尔维娅领头凭借腕力推进碾压过敌军。他们巧妙地操作长戟蹂躏敌人的样子看着就十分痛快。
「要展现出不辱威廉大人之名的战斗」
「遵命!」
 与北方兵相反,安塞姆率领的阿尔卡迪亚精兵们则发挥出在北方培育的技巧和为了对抗北方兵而练得的力量进攻。
 然后站在他们最前方的男人——
「胳膊在疼啊。那时的**感……终于见到了呢,客蒙爵士」
 展现出了远超他人的强大。
 白骑士,威廉·利维乌斯。他不仅异常的强大,他那堂堂驰骋于战场的样子如同霸者。北方之雄在连阿尔卡迪亚的众人都没有注意到时壮大了起来。他在北方这一难以观测的环境中积攒了众多的经验。
「安塞姆、西尔维娅,去辅助包围,顺便确保退路。我要去和旧识打声招呼」
「乐意之至我的主人」
「……了解」
 两人就那样横向展开。一边打击敌人一边将我方面临溃散的包围线重新连结。从他们巧妙的动作中,能看出士兵的精度之高。
 尽管部卒减少,但威廉的前行仍然势不可挡。他转眼之间就突破了敌军。
 然后——
「……漂亮的用兵。让我不敢相信你是那时的野兽啊」
「您记得我真是光荣。按照约定,我来手下您的首级了」
 然后双方邂逅。拉科尼亚时的因缘。威廉和客蒙再会了。
 客蒙看到第一眼就注意到,已经迟了。威廉第一眼就理解了,自己已然超越了对方。
「比我还强吗。……就让我确认一下吧!」
 黑羊膨胀而起。场间的气氛一边。在沉重的压力中,威廉微笑了。
「你很强。和我想象一样的强大」
 不关心威廉话语的含义,客蒙全速冲向敌人。
「觉悟吧!威廉·利维乌斯!」
 两人交错。
「……由于太过和想象一致,我都吓了一跳哦」
 客蒙的剑,飞舞在空中。客蒙抚摸着被刻在自己脖颈上的细小伤口。
「你自那以后没有一点改变。那令我感到惊讶。如果这就是第二位,国家中第二强的男人的话……奥斯特贝尔格的综合实力就太弱了」
 威廉嗤笑着。确认了自身的强大,然后看着不打算改变正在逐渐毁灭的旧时代的遗物。客蒙已经连衡量自己的秤都成为不了了。
 威廉收起剑刃。
「当然,我也清楚您和基尔伯特阁下的对战中有所消耗。而我却是完全状态。这样当然并不公平。然而,就算不计那部分的差,我还在发展途中,而您已经是完成体,今后也只会继续拉开差距……再加上——」
 面露凶相的雷斯塔向威廉袭来。
「后进的也只有这个程度、呢」
 威廉轻易地抓住他的枪,然后挥起。这个动作轻易地就让雷斯塔落马了。
「连自己的界限都看不出来。他长时间在和稍微比自己更强的人战斗。消耗得比自己想的还要多。他连那种事情都没有理解,这就已经是没有驾驭自身的证据。简直就像是自己说出我还不成熟一样」
 雷斯塔被敌人提出忠告,对自己都没有被看做敌人这一点感到愕然。
「……你好像稍微变强了一点,就自鸣得意了啊」
「怎么会。我反而知道了,以为已经拉开差距的基尔伯特阁下和过去没有当做敌人的卡尔,这两人足够成为我的敌人了。老实说,这场已经结束的战斗根本无所谓。之后的事情已经占满脑海了呢……怎么敢自鸣得意」
 威廉的话,让客蒙差点失笑。自己已经在这个男人的兴趣之外了。现在双方的实力大概不相上下吧。武力和智力都几乎相同。自己只是由于消耗而稍败一筹。现在,那大概是事实。但是,未来的情况显而易见。最近几年就已经超常成长的男人,和最近几年即便毫无变化保持巅峰的男人,连放到秤上比较的必要都没有。
「真是的,简直想要杀了那时的自己啊。那时我就算从城墙上跳下也该杀了你。在那时候,我明明随意都能杀死你的」
 客蒙理解了,凭自己是无法触及这个男人的。以综合能力为卖点的男人自觉在综合能力上已经没有胜算了。所以——
「但是,果然你有点得意过头了」
 客蒙发出了嘲笑。嘲笑自己,嘲笑那个无力的自己。
「嚯,那么您是说你还没有使出全力吗?有趣,我很感兴趣啊,客蒙爵士」
 威廉误解了一点。只有一点他没能察觉到。
「呵,不是我哦。不是我,而是由这个战场的王,来测试你」
 威廉·利维乌斯他——
「在后面!威廉·利维乌斯!」
 基尔伯特的叫喊。威廉迟了一拍才反应过来。为何他会在这里,为什么他这么早就到了这边,谁都不知道原因。刚到此处的威廉就更不可能知道。
「终于见到了喏,白色的!」
 威廉的后背,被『黑金』斯特拉克勒斯袭击了。没有一切踌躇即将挥落的大剑。时间上来看绝对来不及反应。就算赶上了,在斯特拉克勒斯的臂力前也是无力的。
「别开——」
 身缠黑钢的王。那厚重的压力只能被称为怪物。
 理应在阿尔卡迪亚主阵的男人正在此处。而且还袭击了威廉的破绽。与压倒性的强大相对,威廉毫无防备。
「——玩笑——」
 回应袭击膨胀而起的躯体之塔。以及君临其上的业之王。尽管那远超客蒙的预想,但还感觉不到巨星程度的引力。
 脑海中闪过一连串走马灯。过去的记忆瞬间在脑中流窜。威廉立刻从其中抓住正确答案,没有任何延迟地转而实施。
「——了!」
 卢西塔尼亚的剑术,从收刀状态时能使出的最快的剑技。照葫芦画瓢,然而却正确地再现了出来。那场战斗对威廉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契机,因此那动作才被铭刻在他心中。
「唔!」
 斯特拉克勒斯藏不住对威廉从那样的不利状态竟能及时反击的惊讶。单纯的速度上不相上下,但对方凭借轨道的距离缩短了差距。与其说是最快更应该说是最短。
 剑刃在两人中央接触。轰鸣回响在战场。
 躯体之塔被吹飞,塔下蠢动的躯体军团也被吹散。
「唔、咳啊啊啊啊啊啊!」
 但是,塔上君临的王存活了下来。黑之王没能成功讨伐。
「唔、咳啊,你、你个怪物」
 威廉露出苦闷的表情按住颤抖的手。一击,只是一击就变成了这样。自己已经赶上了客蒙,然而巨星远远超乎想象。
(现在的我就算超常发挥也赢不过)
 手上强烈的麻痹感。那完全覆盖了过去客蒙留下的感触。
(目标是、我吗。对其他家伙连看都不看)
 斯特拉克勒斯的眼中只映出了威廉。他为了确实地收拾威廉而准备着第二击。自己承受不住,第二击。
「竟然、接下来、阁下的一击?」
 客蒙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威廉。其他的家伙们,特别是奥斯特贝尔格的士兵们也感到震惊。因为能够承受下,认真起来的斯特拉克勒斯为了了结对手为使出的一击的人,真的是屈指可数。
「抱歉就让我撤退吧」
 威廉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
「无须在意。追到世界尽头老夫也会了结你」
 斯特拉克勒斯理所当然地进行追击。
 为了区区一个人,巨星舍弃了战场。
(……不,在没有攻陷主阵时间,甚至是连主阵的重要性都变得薄弱的现在,就算固执于战场也没有意义。就算拿下巴尔迪亚斯,只要有他人接替阿尔卡迪亚就能获胜。没错,这场战斗已经是我等的败北。那么,能做到的只有一件事)
 客蒙趁乱捡起自己剑。然后将其指向发呆的基尔伯特。
(那就是摘取。要尽可能地削弱对方的力量。摸索更好的败北)
 战场的趋势已经被决定了。然而,战斗还没有结束。


163 被确定的胜利的去向

 古斯塔夫感到躁动不安。从认为终于能行动后被阻止并等待。焦躁焦躁越来越焦躁。差不多要发怒了,他现在就是那种心情。
「到底,到什么时候我才能出战啊?」
「别着急别着急。我水袋里泡了红茶……要喝吗?」
「才不喝。话说不开玩笑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完全看不懂战况」
 古斯塔夫感到纳闷。千疮百孔的主阵现在已经稳定下来。斯特拉克勒斯不在,只是这样主阵就变了这么多令人想要叹气。
「嗯—,这个增援不是令战局完全改变了吗。现在就算讨伐了巴尔迪亚斯也是被五千兵力袭击了背后的状况。对那家伙来说已经没戏了。总之,就算我们赢了」
 突然在古斯塔夫面前现身的杨,本来应该在北方的男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你是怎么弄来那五千兵的啊?」
 杨从自己带来的水袋中将红茶倒入同样是自备的杯子中。
「嗯—,是北方的五千兵哦。虽然稍微混了各种人……大致来说是北方的,呢」
「别说蠢话。那样北方的防守要怎么办啊?难道门户大开了吗」
 杨啜饮着红茶。「冷了也好喝」一个人沉浸在喜悦中。
「哎呀—已经不是门户开不开的问题了。都没有防守的必要了哦」
 没有防守的必要了。古斯塔夫不得其解。那种事情,真的可能吗。一瞬,古斯塔夫脑中浮现了没有可能的妄想。接着将那否定。但是,否定后他注意到,除了那以外,不就没有其他可能了吗。
「……已经压制北方了?」
 杨大口吃着茶点饼干。
「嗯,就是那样。哎呀—,不过只是个小赌博呢。但是结果赌赢了。不仅几乎在最短时间内来到了这里,也制造出了就算派出五千也没有问题的环境。顺带一提那个大杂烩五千兵中也有很多北方的高层。算是人质兼战力的感觉吧。总之也做好安排使得短时间内能用最低限度的人员防止叛乱。这是一石几鸟了呢?」
 古斯塔夫哑口无言。按照古斯塔夫听说的情况,北方确实已经接近统一。但是应该还残存着几个国家。其中也有仍然拥有一定战力的国家。应该不是能够一朝一夕攻陷的国家们才对。
「关于那点,幸好威廉君是野心家呢。他完全没有休息,没有留手地持续进攻了哦。最后再稍微交涉一下……结果他漂亮地回应了我的要求。优秀,优秀」
 就算考虑到北方情报传达到这里的时间延迟,这也是异常的速度。成功做到那一点的人是否还能称为人呢。
「原来如此。比传言厉害吗,威廉·利维乌斯」
「嗯。很厉害哦。先统一北方再掉头来这边结果提前到达了。再加上他还提议说既然能够派遣的战力更多就应该那么做。如果是我,就不会选择那个方法了。说到底都没可能制造出那种状况」
 杨笑着说道。与他相识已久的古斯塔夫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了某些东西。
「那么,我要什么时候行动才好啊?」
「嗯,差不多了、吧」
 杨起身。
「嗯,果然你很优秀啊」
 看着出现变化的战场杨笑了。

  ○

「还活着吗,我们」
 喊着你这混账撞过去,让巨星落马的当事者就是格雷戈尔,他将变得坑坑洼洼的大盾扔出跪在了地上。在他的身旁是同样处于失神状态的卡尔。他的胳膊确实折断了。
「好像是呢。虽然没有活着的实感啊」
 燃烧殆尽的主阵士兵们,全都呆滞眺望着反转的战况。
「现在处于优势啊。竟然从那个状况翻局」
 之前绝望中自暴自弃般争取时间的行为。现在离全员拿着盾进行特攻的那时并没有经过多少时间。明明如此战场上却是阿尔卡迪亚的胜势,敌人开始从主阵撤退。
「我啊。一直很想成为英雄。成为像在这个战场上,斯特拉克勒斯那样的单骑突入敌阵,然后扭转战况的那种英雄」
 格雷戈尔突然开始独白。只是,在这个场面,对刚跨越死境的人来说,会想要做那种事的心情也能够理解。
「但是我成不了。完全,连一丁点希望也没有,今天我也很害怕啊。没能像基尔伯特和希尔达那样冲出去。只想着在中央军边上,圆滑地战斗这种无聊的事情。对自己这种小人物想法,果然会感到讨厌啊。明明我的个头这么大啊」
 格雷戈尔沮丧着。
「但是,你来帮忙了。如果没有格雷戈尔的突击,我们就必须的和坐在那匹巨大的马匹上的斯特拉克勒斯战斗……我觉得,那实在有点难啊。你的行为算是价值千金了。你是我们的英雄哦」
 卡尔腼腆的傻笑。看到他的表情格雷戈尔也苦笑了。
「我听见了,声音。我一直都轻视着那家伙。想着其实是我更强,比那家伙要优秀,那家伙只是运气好。其实我是知道的。在那个基尔伯特选择你的时候,军衔被你超越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但是,我一直没能接受」
 格雷戈尔一直很优秀。他从过去开始就身材高大,学习也挺不错,被大家佩服着。和被愚弄的卡尔是正相反的人物,然而他们的地位却逆转了。这应该是很难心悦诚服的事情吧。即便如此他现在——
「我听见了,声音。非常大声的声音。但是听起来非常舒服,还透露着一些柔弱感,所以我才会觉得必须要和他一起战斗。那时我理解了。到底谁应该立于上位,谁又该拼上性命……我终于,理解了自己的生存方式」
 说完后格雷戈尔就完全沉默了下来。卡尔也没有再说话。
 主阵正咀嚼着胜利的滋味。那味道之苦,他们不会忘记。


164 完全胜利

 威廉没有活着的感觉。他尽可能的通过有友军的位置,然而斯特拉克勒斯却如同奔驰在无人荒野上一样逐渐逼近。就算除去和贝尔加之间马力的差距,那果然也是异常的速度。他的部下们也见缝插针地紧随其后,威廉现在就如同被狼群追赶的一头羊羔般逃窜着。
「真是极端的怪物啊,巨星!」
 威廉并未抱有自己已经追上巨星的幻想。但是,他有着自己至少能有办法对付,按照做法甚至也有可能和对方纠缠,这种程度的想法。
(太天真了。如果限定在战场上,他比卡伊鲁还强啊。不过,在斗技场里肯定是卡伊鲁会赢吧……我还差得很远。得再稍微……积蓄点力量)
 天真的想法被打碎。然而手中残留的麻木感,以及接下一击的自信。这次不会再更加贪婪。一旦贪婪就会立即被背后的怪物给蹂躏。
(主角,可不是我呢)
 逃跑的一步棋。己方当然有着计策。
 在逃跑的前方会确实地——
「嚯!?准备不错喏,白色的!」
 敌方集团和我方集团,穿过他们之间后,那里有被命令待机的威廉的队伍,熟练度低的阿尔卡迪亚兵架着十字弓和普通弓箭。这是退路,也是阻止斯特拉克勒斯的计策。
「快退吧老爷子!」
 看到这个就会撤退。那淡薄的期待也——
「这算不上什么!当然要突击啊!」
 对巨星没有意义。他笑着突击了过来。
「你、这个!战斗狂!」
 威廉冲入队伍的瞬间,箭矢尽情地向敌人倾泻而去。尽管也造成了想要的伤害,但对重装骑兵装备身着厚重装甲的斯特拉克勒斯和贝尔加来说没有效果,他们正逐渐接近着。这样下去全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就是为了这种时候的弱兵。再从头开始培育吧)
 威廉毫不在意地自己一人脱兔般逃离了。
 活着才有翻身的机会。而且,今天的主角并不是威廉。

  ○

 那是一杆枪。仅有一杆的飞枪。比谁都要快,比任何人都要强。一旦投出,不是刺中目标就是在途中被破坏,不会被因以外的原因停止。简单明了,因此很强。
 那就是阿尔卡迪亚骄傲的『战枪』。
 这场战斗中,那第一次被投出。
「……古斯塔夫?但是那个气势,而且……他是在往哪里去!?」
 最初注意到的是和基尔伯特展开死战的客蒙。就算基尔伯特冲上前打算利用客蒙露出的破绽,但他被客蒙的部下挡住了。在部下进行缠斗时,客蒙全力运转着头脑。
「怎么可能。没有露出会被注意到的因素。情报也封锁了。所以,所以这不可能。就算是那个男人,也不可能会注意到!」
 然而,气势如虹的古斯塔夫队明显是向着与战场不同的方向奔去。
「竟然、注意到了吗……在这时,到了这个地步,你又要阻挡我等吗……杨·冯·赛克特」
 客蒙发出咆哮。但那已经为时已晚。
 枪向着目标直线前行。

  ○

 但是,有一名和客蒙同时发现,又偶然位于比客蒙更近位置战斗的男人。由于希尔达和她的部下们纠缠不休的进攻而被与客蒙分离,部队被冲散到从奥斯特贝尔格看去的左侧。那算是万幸。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打算做什么……不过不会让你们通过这里哦」
 雷斯塔·冯·法尔科。奥斯特贝尔格的新锐凭借他的机灵和运气阻挡了战枪前进的道路。雷斯塔,不,只要是奥斯特贝尔格的人就全都明白,对方这个行动的意义。今天输也无妨。虽然并不好,但只要明天努力就行。然而——
「之前的小子吗……」
 雷斯塔的集中力到达了极限。
 一旦敌人通过了这里,就会变得连明天努力都无法做到。
「……抱歉啊。现在的我——」
 触敌。黑鹰飞翔——
「是杨·冯·赛克特的枪,『战枪』古斯塔夫。和到昨天为止的我,完全不同啊」
 枪击穿那个,气势不减直接突破了雷斯塔的部队。雷斯塔之前是两败俱伤,今天也在这一瞬间完全集中。但是却远劣于对手。
「不管是枪还是其他的,武器的实力是基于使用者的。只要使用者好就算是钝刀也有可能成为名剑。那家伙,很擅长使用我这杆枪啊」
 不论是怎样的武人都有状态的浮动。而古斯塔夫的波动非常之大,好坏状态变动激烈就连本人都无法控制。古斯塔夫自己并不知道,那到底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的问题。但是,杨却不可思议的能使用古斯塔夫令他发挥出最强实力。只要由杨来使用,他就会化作必杀之枪。所以他才会被称为『战枪』。
 因此在这个战场上,真正的『战枪』这才第一次行动。
「那么,就让这场战斗,结束吧!」
 已经没有任何能阻止枪的东西。

  ○

  斯特拉克勒斯也注意到了。注意到那个行动,接着瞬间注意到他们的目标。十年多以前,在拉科尼亚令自己陷入苦战的阿尔卡迪亚智将,杨·冯·赛克特。以及他的部下古斯塔夫·冯·艾布林格。在各地大展神威的必杀之枪。会在最佳的时机贯穿对手要害的那杆枪,斯特拉克勒斯记忆犹新。
「……对老夫们来说,就连加利亚斯……不,那只是借口」
 斯特拉克勒斯舍弃基本处于全灭状态的威廉队,向着自己的副将等待的场所前去。趋势已经决定。败北的方式,也变成了最坏的方式。
「……白色的你这家伙。给我记住啊」
 看着在远处露出笑容的威廉,斯特拉克勒斯苦笑道。如果他没有被威廉钓出来,凭贝尔加的速度说不定能够赶上。由于没有想到敌人会在这个局面下盯上那个地方,他才以威廉为目标,然而那大概也在对方的作战之中。不论斯特拉克勒斯如何行动,只要对方盯上那处,威廉就会主动作为诱饵将他引到战场的左右某侧,然后用战枪做出决定一击。斯特拉克勒斯无话可说。
「这份帐老夫一定会还。阿尔卡迪亚唷」
 斯特拉克勒斯静静地承认了败北。


165 往终结的前方

 古斯塔夫的目标是,奥斯特贝尔格军的野营地。对于接近前线的这个场所来说,有着充足过多的粮食和资源,他将那些全部烧了个精光。紧急返回的奥斯特贝尔格军放着逃走的古斯塔夫队不管直接往回撤退了。
 不过他们到底是为何往这种简易的野营地送来这么多的资源呢。为什么不将更完备的,比如像拉科尼亚那样的据点作为中继点呢。
 那个答案,现在正展现在阿尔卡迪亚军的眼前。
 成为废墟的拉科尼亚。高耸的石造城墙也被破坏,这里完全失去了作为要塞的机能。就这个样子和路边的野营地完全没什么差别。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奥斯特贝尔格军不可能会做这种事。这是他们难得夺到手的据点。只要想拿下奥登加德就必须令拉卡尼亚成为中继地点。即使没能夺下奥登加德,也能后退到拉科尼亚固守阵地。他们没有理由这么做」
 卡尔对威廉的话点头同意。对奥斯特贝尔格来说确保下拉科尼亚,能给攻陷奥登加德带去巨大的好处。奥斯特贝尔格不可能会做这种特意令自己变得不利的行为。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吧。阿尔卡迪亚的大将不可能不留下点礼物白白死去。我是不会说这么浪漫的理由呢。不过卡斯珀这个人,毕竟是能做出那种事的人。知道自己无法获胜,于是便用性命换取并托付未来的可能。他就是那种忠实的人」
 杨露出回忆往事的笑容。本来卡斯珀也不是只在第三军任职过。奔赴战场时他是作为第二军大展身手。在第三军作为国家之盾,在战场的最前线上,他曾和杨共同战斗过数次。
「不愧是国家之盾。真是漂亮的死法。卡斯珀大将」
 杨将酒水洒在化作废墟的拉科尼亚的土地上。这是饯别礼。
「这一招令奥斯特贝尔格尽管进攻到那里,结果也不得不后退回原来的领土上。他们连一丁点阿尔卡迪亚的土地都没能夺取。如果拉科尼亚还健在,这场战争应该会持续到冬天吧。他可谓是通往胜利的幕后人物吧。真是漂亮的做法」
 威廉不管内心是怎么想的,他还是老实地送上了赞词。尽管之前的战斗是完胜,但这边也已经失去了很大的战力。而且对手是一骑当千,最强的斯特拉克勒斯。就算有五千的增援,也绝不能算得上安全范围。
「……父亲大人」
 希尔达低着头,站在她身旁的卡尔轻轻将身体借给了她。
 不论如何,阿尔卡迪亚获得了巨大的胜利。尽管有着各种要素重叠,却还是最终抵挡住了奥斯特贝尔格的认真侵略。然后抓住了未来——
「之后交给吾吧。吾来……维系起来。用吾的方法,将这个国家的未来」
 巴尔迪亚斯对亡故好友如此宣言。他不知道卡斯珀期望的是什么样的未来。即便如此,他也会为了让这个国家继续存在而做到最好。用巴尔迪亚斯自己的方法。
 阿尔卡迪亚的这个胜利,并不是单纯的胜利。是从巨星手中抢来的胜利。这正成为了宣告接下来到来的时代,战争时代的开始的钟声,通往激烈动荡时代的序曲。


  ○


 斯特拉克勒斯沉默地跪在恩斯特王的身前。并且深深地深深地地下头。恩斯特看到那一幕感到心痛。但是他无法对其说出安慰的话语。因为斯特拉克勒斯的战败并不是那么轻巧的事情。
「斯特拉克勒斯你这等人,竟然会恬不知耻的败逃啊。实在是令人羞耻的事情不是吗,啊啊!?」
 说话的人是恩斯特的叔父,是由于在决定王位继承时跟随恩斯特的功绩成为大臣的男人,艾高思。他擅长打算也没有被恩斯特的魅力笼络,是只要有机会就会趁机夺取王位的野心家。与斯特拉克勒斯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差、差不多就行了吧,艾高思」
 恩斯特出言劝诫。但是,其实是反效果。
「行了?您还真是说出了天真的言论呢。被称为巨星的男人战败。国家的脸面,武力的象征都因此蒙尘了。这样就明确的对世界展示出奥斯特贝尔格劣于阿尔卡迪亚。这个意义,我觉得您应该更深入思考一下」
 艾高思的语言令人厌恶般的正确。这次是双方都不能战败的战争。是不论哪种情况,最差也必须要确保下拉科尼亚的战争。而连那都没有达成这个结果丢光了国家的面子。
「我认为应该让斯特拉克勒斯阁下暂时撤职反省,将大将军之座让给他人。比如说……让给我的儿子如何。虽然也有身为父母的偏心,但他长年压制圣劳伦斯的实际成果应该值得考虑一下」
 这是令武官们想要立马出声嘲笑的话语。抑制住不打算进攻的圣劳伦斯到底能算得上什么实际成果呢。不过这次,武官们不能轻易开口。由武官主导进行的战争刚刚战败,他们不可能会有发言权。
「那么就把埃雷波尔将军召回吧。事情在那之后——」
 在艾高思说话的途中,议事厅的大门被打开。大家都将视线转向了那边。
 那里有一名担着大袋子的少年。
「加利亚斯,首级,很多。这样就,爷爷,原谅」
 那名奇特的少年将自己拿来的大袋子反转。从里面飞出了大量散发着腐败臭味的人头——。
「呕、呕咕!」
 艾高思等文官一众被冲鼻的异味熏得差点吐出了。
 看也不看那些人,少年轻快地走近恩斯特。
「表扬我」
 少年将脑袋伸向恩斯特跟前。恩斯特带着满脸的笑容——
「做的真棒呢艾温格。乖乖」
 抚摸着他的脑袋。被称为艾温格的少年高兴地从喉咙发出呼呼声。
「唔,艾温格!这里不是你这种人可以进入的场所!给我立刻滚出去」
 艾高思的话语好像终于令艾温格产生了一点兴趣,他将视线转了过去。
「我,将军,不行的理由,没有。你才该滚。碍事」
 对艾温格的话语感到激怒,艾高思出于贵族条件反射拔出了腰间的剑。虽然那只是装饰用的华丽物品,但姑且有些杀伤力。看到他的动作艾温格——
「……噫嘻」
 谁都没来得及阻止,一步跳到艾高思面前的桌子上。
「你以为我是谁——」
 在艾高思打算挥剑的瞬间,艾温格就咬开了艾高思的喉咙。艾温格咀嚼着口中的肉块,拧起面孔,
「难吃」
 吐了出来。艾高思连发出尖叫都做不到,倒在地上来回打滚。他连续发出如同空气泄漏般的声音,在艾温格稍微感到不快时,
「吵死了」
 踩烂了艾高思的脸部。接着他笑嘻嘻地看向恩斯特,看着恩斯特有些困扰的表情。再转向斯特拉克勒斯,发现对方面孔发红在一下一下抖动着。
「……正当防卫。我,没有错」
 察觉到气氛变化,艾温格说出简单的借口。在场的文官都脸色铁青地看着他。武官则——虽然没有表现在脸上但在内心想着「干得漂亮」。
「光记住些没必要的事情。虽然是那种男人但他在政治上好歹是个优秀的人才——在那站好!老夫要好好教育下你!」
「吵死了。败仗爷爷。我,赢了。爷爷输了。我,了不起」
「火大—!老夫发怒了!」
 巨星激怒了。就算到了这个年纪斯特拉克勒斯仍然极端讨厌输。在煽动强调斯特拉克勒斯最严重的失败的那一天——
「救我恩斯——」
 会被揍个破烂。
「嗒哈哈。嗯,怎么了客蒙?」
 在稍微远离的地方露出笑容的客蒙,他视线的前方是——
「没什么,有数名见过的面孔。他们应该是加利亚斯的百将吧。我在想如果这些全都是靠那点兵力收拾掉的话,果然艾温格大人是天才啊」
 加利亚斯这一超级大国的将军。光是爬到那个位置就已经是怪物了。坐在加利亚斯仅有百名的将军之位上的男人们。光凭少数兵力与他们为对手并了结他们的他,已经超越了怪物。
「是吗,我弟弟努力了一番呢」
 走近客蒙身边恩斯特像是在说着自己的事情一样微笑着。
「是的,而且他还除去了碍事者。姑且也有个正当的理由,他再怎么说也是王弟,不会有人违抗吧」
「……不要用,再怎么说,这种词」
 恩斯特变得不高兴。他鼓起了脸颊。
「非常抱歉。我失言了」
 客蒙老实地低下头。只是这样恩斯特就笑了出来。
 艾温格是王弟。但并不是正统王族。他是和恩斯特同父异母的兄弟。如果只是这样倒还好。那种兄弟存在着很多。只是,艾温格的情况有些特殊。他的母亲是奴隶。他是王与奴隶的孩子,被隐匿存在抛弃在奥斯特贝尔格东边尽头的无名山中的私生子。
 那就是艾温格・达・奥斯特贝尔格。
(但是,他存活下来了。是王之血驱使他的吗,他作为兽王君临了那座山。在恩斯特大人被前往驱赶到东边时,偶然相遇的这个国家的可能性。两名王之血脉。这次就弄明白了……艾温格大人毫无疑问是杰出人物)
 作为兽王培育起的独特的感性和嗅觉。能够从根本看透敌人的计策,用不存在于教科书的方法破解计策。雷斯塔当然不用说,最近连客蒙都在模拟战中频繁败北。客蒙期待着他成长为足以代替斯特拉克勒斯的人物。
「嘎噗嘎噗!……唔,给忘了。一名,厉害的女人,存在。我能赢,但雷斯塔不行。马上会死」
「什!?姑、姑且我也得到战术老师很高的评价哦」
「这家伙超级**」
「火大—!」
 艾温格从全方位进行挑衅。不过连那个艾温格都认同实力的对手实在令人在意。刚才还激怒着的斯特拉克勒斯和客蒙的脸上蒙上了阴影。
(加利亚斯中……竟然也有吗)
 危险的,一阵危险的风吹过。


166 闲话休题,在加利亚斯

 在位于加利亚斯和奥斯特贝尔格国境线的据点,其中的一间屋子内有一名来回滚动全身都在表现自己心情不佳的女性。这名女性名为丽蒂安。她身着的服装从季节来看有些单薄,但房间内的暖炉正全力工作因此是正合适的着装。
「丽蒂。这是追加的书籍。……不过,这景象真是壮观啊。而且还很热」
 没有敲门就进入房内的男人抱着大量的书本。不过,丽蒂安的房间壮观到令人不会在意男人抱着的书本。在远离暖炉炉火的位置,丽蒂安正在地面上来回滚动着。她身下铺着大量的书本足以令人忘记再下面还有着石地板。再加上散乱在周围的书,书山拔地而起。房间内有数百册、甚至可能数千册的书本,丽蒂安躺在那些书山书海中读着书。
「放在那边吧。我现在正自暴自弃地读书」
「……没办法吧。那边行动了。现在不是和奥斯特贝尔格玩耍的时候」
「这是我初次上阵嘛。明明是难得的初次体验……在感觉到快感前就被强行结束了。我欲求不满的一发不可收拾」
 看着手脚乱晃的丽蒂安,男人抱住了头。
「你身为淑女要更谨慎点啊」
 男人对丽蒂安的举动和服装提出忠告。单薄,如同内衣一样的着装。曲线美妙的身体被毫不吝啬的勾勒出来。
「你是我的婚约者。没什么需要害羞的事情。那么就在这芳香的书床上进行初体验吧。凡事都要经验。来,上吧!」
 就算是百年恋情也会冷却的邀请方式。看着面露笑容的丽蒂安,男人再次发出了叹息。
「那场被中止战争有趣到令你这么自暴自弃?」
 丽蒂安脸上玩笑般的笑容消失。瞳孔中点燃了斗志。
「啊啊,最棒的战斗。第一次上阵竟然能遇到那么超规格的对手。那是场脱离教科书,没有战术的对决哦,你能相信吗?在如今逐渐系统化的战场中,反而完全舍去系统,却非常强悍的家伙。我完全没有想象到会存在那样胡来的对手。在我十八年的人生中,到底读了几千、几万的书本呢。就连那大量的知识中都没有那种战法」
 丽蒂安高兴地在地上滚动着。
「我真走运啊。老实说比起以奥斯特贝尔格作为对手,我更想在桑巴特和黑狼、渡海与亚克兰德的骑士女王、越过奥斯特贝尔格和阿尔卡迪亚与白骑士,和他们成为对手……做着那样的梦,我到此地赴任了。结果是最棒的。上司全部一股脑挂了,我成为最高责任人,能够随心所欲的和那匹野兽争斗……本来应该是这样啊」
 丽蒂安展现在躺在地上却能跺脚的灵活动作。
「是吗,我也想和你夸奖到这个程度的家伙打一场啊。」
 突然停止动作,丽蒂安后仰着倒看向男人。
「在百将中位于上位的你来了我就无法享受了。『王之左腕』达达尼昂」
「……不过那是身为你的婚约者才被赋予的别名呢。没有意义哦」
「真敢说啊。还有,结果那边怎么样了?」
「远超想象的混乱哦。今年真的是异常的一年啊」
 达达尼昂露出苦涩的表情。他的表情越是纠结,丽蒂安就越是感兴趣。
「我务必想听一听呢。不然我就要欲求不满一个人玩——」
「不成体统!你不说我也会报告的。而且,不告诉你也没有意义。反正大家都会知道。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嚯,那么重大的事情吗」
「差不多吧。首先——」
 达达尼昂轻巧地开口。那内容令丽蒂安容光焕发。
 符合激烈动荡之年的混沌情形被讲述出来。


167 黑之佣兵团的覆灭

 那是地狱,是男人所见过的最糟糕的风景。已经充实了。已经充足了。变强,攀高,走远。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到往任何地方了。最棒的同伴们,与最强的自己将称霸世界。接着要去报告。告诉她,哥哥我,已经成为了世界第一的男人。
「…………呵」
 曾经怀抱着,那种梦想。
「……呵呵」
 那样误会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笑了。除了笑,他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
「坏了吗。还算是让我享受了一会儿哦小狗」
 眼前是自己所目标的顶点,在天际闪耀的巨大恒星。力量、热量、引力,一切的一切都不足以相比。规格太过不同。太过巨大、太过遥远,结果距离感混乱了。因为自己竟然抱有,说不定已经追上这种怪物的,淡淡地期待。
 和斯特拉克勒斯的相遇也不好。看到完全没有认真的巨星,自然地将界线设定在了那里。自己就连那都还没有触及。面对认真的巨星,狼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黑狼跪倒在地。爱马的腿折成了不自然的状态,爱用的两柄剑也都已折断。铠甲上满是伤痕,满是泥土,并且满是血迹。这是败者的身姿。无药可救的败犬的身姿就在那里。
「不会让你杀了他!」
 狮子介入他们之间。巨星笑了。
「那家伙已经坏了哦。你为何要保护他?」
「骑士是保护己主之人!」
 拼死的介入。每相交一击就明确地被消减寿命。就算看到那一幕黑狼的心也没用被触动。他已经无药可救了。

 这一天是非常晴朗的一天。绝佳的战斗日。从桑巴特的公主那里得到同意后久违地来到战场。他决定让这次成为在桑巴特的最后一战。所以稍微夸张地大闹一番也可以。这是他如此期待着的一战。
 最初他们占据优势。使敌人中计将他们封杀了。每个人都确信了今天的胜利。今天获胜接着前往下一个战场。他们这么认为着。
「……啊?那是啥」
 突然出现涌来的灾厄。简直如同前来游山玩水一样,悠然出现在战场的大个男人。只身前往这边。他也没有带着部下,走向几乎已经决定了胜负的战场。
 因为是一个人所以轻视了。
「沃夫!用弓或者其他东西都行,别让那人接近!」
 尤文做出劝告。沃夫对那不屑一顾,他认为,只有一个人能做到什么。
 降下缓慢的箭雨。男人轻易地穿过其中,挡下箭矢,接近了队列。那个瞬间气氛完全改变。全员都感受到了令人汗毛直立的绝望感。剧烈的温度差令黑之佣兵团困惑了。是看准了那个瞬间吗,还是说被烈日的热量牵动呢,艾斯塔德军也开始拼死反击。
 这时胜败就被颠覆了。不过,沃夫不承认那个事实,他打算通过战术改变局面而让佣兵团行动。然而那些在烈日的力量面前全都是无力的。
 尤文的话是正确的。就算只是一个人,在世界上只有三人的巨星中的一人也不是能用普通的思维推测的对手,不应该和他成为敌人。双方间的差距太过庞大。不论是个人的战斗力,还是对周围的影响里,就连存在本身都有着巨大的横沟。

 接着到了现在。各自四散败逃。艾斯塔德追击他们不断增加着尸山。好像对弱者没有兴趣,烈日埃尔·席德·坎佩尔多执拗地只以沃夫和尤文作为目标。
 对决一次就理解到了力量的差距。之后沃夫就算想要逃跑巨星也能追上他,不论哪里不管何处。最初是左边的剑被砍断。接下来尽管勉强挡下攻击,马腿也没能承受住那一击。然后右边的剑也——
 每一次都令沃夫的自满、自傲、积累起的一切被否定。刃断、心折,肉体也到达了极限。没有能够逃脱的速度,他只能等待着绝望。
「呜、噢噢!」
 尤文勉强抵挡了下来,但他明显超越了界限。他现在只是凭借意志力强撑,应该无法坚持太长时间吧。
「他已经挫败了!那家伙没有价值咯!」
「你别擅自……决定我的王的价值!」
 即便如此,尤文还是勉勉强强撑住了。
 每被打上一击,马匹、脚下、身体内全都发出悲鸣。正因为是优良的剑,狮子之牙的坚硬反而将巨星的攻击完全传递到了身上。
 那是界限。界限早已被超越了。
「……有、有谁、有谁在吗!?谁都可以!谁都可以所以……帮助沃夫、帮助我们的王!」
 在这个地狱中,狮子发出了咆哮。挤出的话语是真正的忠义。那话语突破烈日的引力,奔驰在战场上。在进入某人的耳中之前绝对不会消失,声音像是拥有了意识一样。
 奇迹——
「碍事!」
 在埃尔·席德的背后,部下的头颅被斩飞。死亡的音色在耳中响起。
「……阿纳托尔吗。有你在,真的是太好了」
 『哭枪』阿纳托尔的登场令尤文微笑了。在这个地狱中,诞生出了一线光明。
 绝对不会放开这光亮。
「第三人吗……好吧!就努力让本大爷享受吧!」
 烈日发出怒号。就连身经百战的强者阿纳托尔都在一瞬间丧失了战意。如果有三个人说不定能对付。那浅薄的想法一下被消去了。
「之后……拜托你了」
 在埃尔·席德将意识转向阿纳托尔的瞬间,尤文笑着使出全力一击。埃尔·席德这一大山被动摇。那件事令阿纳托尔和沃夫,就连本人都震惊了。
「了解!」
 阿纳托尔接下了男人的觉悟。笔直地冲向了沃夫。
「……想逃吗?」
 埃尔·席德的眼睛发光。那压力几乎令阿纳托尔的内心挫折。
「就是、那样!」
 盖过他的话语尤文冲了过去。他身姿褴褛,但内心坚韧。作为骑士保护王。为此而献上生命令他被喜悦填满。
「要逃咯团长!」
 确保下脱力的沃夫,阿纳托尔行云流水地纵马逃脱。
「等下……尤文,还没有」
 沃夫窝囊的话语被阿纳托尔完全无视了。
「不会让你们逃跑」
 埃尔·席德仍然打算追击沃夫。他的动作不是出于任何想法。只是遵从本能的行动。因此尤文微笑了。
「你就那么……畏惧吾王的未来吗。烈日唷」
 埃尔·席德停下了马。转过头,
「对本大爷,还真敢说出那么轻巧的话啊,狮子小鬼唷」
 和尤文对上了视线。沃夫等人趁那段时间从这里完全逃脱了。尽管如此却还没有到安全范围。因为如果这个男人打算追赶,他就会追到天涯海角。
「是否轻巧你是最理解的吧」
 就算放着挡下自己一击,并动摇自己的男人不管,埃尔·席德都打算追赶沃夫。这正表露了他潜意识的恐惧。事实上那说不定只是一时起意。但尤文那么解读他的行为。他盼望是那样。
「愚蠢。实在是愚蠢。能够杀死我的只有时间。人类是办不到的!」
 现在还在遥远的彼方——
「呼,就个『时间』正是沃夫!新时代的旗手、领航人,他们会创造未来!你已经充分闪耀了吧。差不多该坠落了,巨星埃尔·席德·坎佩尔多!」
 即便如此,他也相信某天沃夫能够到达——
「竟敢说,本大爷,本人埃尔·席德·坎佩尔多会坠落吗!」
 狮子拼上性命——
「我是这么相信的!我现在和以前的我……和『狮子侯』,可不一样啊!」
 守护自己的王。那是骑士的生存方式。
「也好!就让本大爷来掂量你的性命!」
 从世界最强的三人,三大巨星『烈日』埃尔·席德·坎佩尔多的手下——

  ○

 阿纳托尔感觉到靠在自己背上的狼的牙齿已经被彻底的粉碎了。佣兵生活一帆风顺。尽管和『苛烈』多少有些苦战,但自从阿纳托尔加入以来几乎没有遭遇过能称为苦战的苦战。
(说不定他成长得太过强大了。对一介佣兵来说过于强大)
 烈日行动了。沃夫强大到足以令巨星产生兴趣。可是他的力量不足以打倒巨星。说不定就是那种半吊子的强大招致了现在这个结果。
(团长确实是杰物吧。如果在加利亚斯出生他也不会被埋没。如果出生在尼迪卢克斯,他就算成为三贵士也不奇怪。他就是那样的男人)
 然而巨星是特别的。从背后感觉到的焦躁感,如同要被吸进去的感觉。明明尤文都拼上性命保护了,却连一丝一毫的安全感都没有。就算不到数秒钟被追上也不会惊讶。
(总之得快逃。尽可能远离那个男人。邻国还是太近了)
 隔着一个国家还算不上安全范围。隔着国家,而且要和他隔着七王国才终于能够安心。总之不得不逃走。
「啧!这边也不行吗。要想办法逃到桑巴特——」
 越过桑巴特逃到加利亚斯。阿纳托尔认为只有这个办法了。其他人也一定会这样考虑。
 他摸索着路线。摸索着在这个被艾斯塔德支配的战场中能够到达桑巴特的道路。
「……不行的。我们,会在这里死去」
 沃夫丝毫不打算隐藏自己被粉碎的牙。他一直盯着背后。简直像是在等待着巨星带来终结一样。阿纳托尔用失望的眼神看着他那身姿,他想着,狮子想要保护的男人,只是这种程度的货色吗。
「别小瞧我啊。只是背负负担一人,我也会逃脱给你看!」
 阿纳托尔巧妙地操纵马匹,时而挥动长枪,穿过敌人的包围。
「才不是、那种事情啊」
 在数分后,阿纳托尔也得知了沃夫小声嘀咕出的话语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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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黑之佣兵团的覆灭2

 穿过艾斯塔德军的包围圈,骑马奔向桑巴特。只有这么做才有活路。所以逃出生天的黑之佣兵团全员都聚集在这里。妮卡和新人尤利西斯都在其中。其他的老成员们也聚集在这里。好像越是初期成员生命力就越是顽强。
「……所以我不是说过了吗。逃不掉的」
 沃夫丧气地哂笑着。谁都没有反驳。谁都无法反驳。
「不管我们多么地、多么努力地建立功勋,对国家做出贡献,我们终归只是佣兵。理解了吗?」
 曾以为是避难所的,桑巴特。关系曾那么友好的公主、带去了那么多胜利的国家,现在正对沃夫等人兵刃相对。
 他们数量并不多,也不是不能打败然后突破他们吧。但是,那样做得不到任何东西。桑巴特表明了敌意。你们已经无处可逃了,那态度如此宣告了他们的终结。
 佣兵团的成员对桑巴特兵恶语相向。除了骂人解愤,他们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
「这只是弃卒保车。为了自己能够存活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选择吧」
 前门有桑巴特,后门是艾斯塔德。不论突破那一边等着他们的都只是地狱。
「你们拿着我的首级去向桑巴特投降」
 佣兵团的成员惊讶地看着沃夫。听到他那句话——
「别开玩笑!」
 妮卡将小刀扔向了沃夫。小刀剜掉脸颊上的肉穿了过去。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躲开啊!?」
 妮卡的表情一下子崩溃了。她希望沃夫保持强硬。希望他轻巧地避开小刀说句「谁会死啊笨—蛋」。但是——
「没有、躲避的理由」
 沃夫没有那种余裕以及力气。那个事实令妮卡绝望了。
「像桑巴特选择存活一样,你们也要活下去。如果为此需要我的脑袋我就给你们。这是见面礼,是让你们陪同我个人行为的代价。你们不需要在意」
 成员们骚动了起来。妮卡则——颤抖着。
「你打算、怎么对莉莉娅说?」
 沃夫地眼睛轻微地睁大了一点。胸前的吊坠摇荡。
「……什么也、说不出来啊。只能说,因为我太弱了」
 妮卡握紧拳头,然后举起。但是,她没有挥落。她也是知道的,自己等人已经走投无路了。她非常清楚这个讨厌的事实。所以她没法像平时一样揍下去。因为一旦挥下这个拳头,说不定就会从梦中醒来。
「兄长他、现在在哪里?」
 尤里乌斯介入了他们之间。团员中某人伸手想要制止,但却被阿纳托尔挡下了。
「天知道。应该已经被杀了吧。他为了保护我这种家伙死了,都没办法安息吧。我会先走一步去向他谢罪的——」
 尤利西斯的拳头打断了沃夫的话语。他并对沃夫并没有妮卡那种爱。仅仅只是出于愤怒而出手。
「难道将梦想寄托于你这种人身上的兄长是蠢货吗?将你奉作王,想要与你共同前进的兄长是傻瓜吗?」
 尤利西斯颤抖着。他理解兄长所选择的道路。理解连加入其中都做不到的自己的弱小。理解只是逃走就拼劲全力,连想要保护都做不到的自己的脆弱。
「说出想要见证你的未来,你的前途的兄长……到底是什么啊!?」
 他的眼泪是对沃夫的失望、对自己的绝望以及对自己贯彻骑士道的兄长的骄傲。正因如此,因为是对沃夫并没有寄以什么期望的尤利西斯,才能够挥出拳头。
「……哈哈,到底是什么呢。自己真的是丢脸啊。和你说的一样。是那家伙看错人了。我,并没有被选上」
 尤利西斯垂下了肩膀。结果兄长,选错了君主。
「那个男人是『狮子侯』。也有和『烈日』交战的经验。那个男人相信如果是你,就能够战胜他」
 阿纳托尔的话语令干渴笑着的沃夫抖了一下。
「但是他错了。事实是我输了,那家伙死了!那就是答案吧!?这已经足够了吧!我已经不想再看见同伴死去了!知道已经输了,却还拼命就太过愚蠢了!如果我的脑袋能结束一切,那样不就行了吗!」
 沃夫哂笑着。嘲笑着自己的滑稽。嘲笑着误以为弱小的自己很强大的自己。他的笑容扭曲,一下子崩溃了。
「不是现在。那个男人不是应该劝告过你了吗?他知道凭现在的你是赢不了的。但是,未来的你能够到达顶点,他坚信着那一点也是事实。所以尤文这个男人今天才拼上了性命,为了让未来的你存活下来」
 沃夫抓住了阿纳托尔的衣领。使劲将他拉近了自己。
「那你让我怎么办!艾斯塔德有那个男人在!我们又被桑巴特背叛了!到处都无路可走!在这个局面下我还能做到什么!?」
 沃夫发出悲痛的叫喊。阿纳托尔反而抓住了沃夫的衣领。
「给我挣扎!那个男人挣扎了多少你就等价地拼命活下去!如果现在已经坠入地底,那就为了将局面变好哪怕一点而努力!只要还活着就不要放弃!搞清楚,你放弃等同于在冒渎现在在场的全员以及所有为了你而死的家伙们!」
 激烈的话语令沃夫的表情更加扭曲。如果有任何办法,沃夫早就做了。正因为无计可施他才放弃了。不论是同伴的思念还是同伴的死,他都没有轻视过。他是背负着那些生存到现在的。即便如此,现在也已经走投无路了。
「拜托。让我们看到梦的延续。让那个男人、其他为了你而死的家伙、还有现在在场的所有人,看到梦中的明天」
 阿纳托尔松开了手。背后是逼近的艾斯塔德军,眼前有桑巴特的军队。不论突破那一边等待着的都是地狱。已经无计——
「……借我剑。要两把」
 沃夫的眼中,点起了些微光亮。
「我用矛剑就借你吧!」
 妮卡的眼睛也恢复了神采。其他的家伙们也同样。
「话说,也没有给他们团长的首级就会放过我们的保证啊。那么一来,挣扎反而更像我们啊」
「说的没错。如果这次活下来了,就去加利亚斯带着死掉的家伙的份一起吃个饱吧!抱个好女人,睡在软乎乎的床上,积攒力量吧!」
「被压着打不符合我们的性格!」
 黑之佣兵团是沃夫从头组建起的集团。有的人是在战场,有的人是在街边,在小巷,在某个村落,是从各种地方聚集起来的。尽管他们的出身以及人种五花八门,但唯一共通的是他们都是沃夫想要一同前行的人才。并且越是初期成员纯度就越高。他们的根本和沃夫很像。
「那么,是桑巴特?还是艾斯塔德?」
「哪边都不是啊。既然我要挣扎就至少要有一丝胜算。与其自暴自弃的特攻,把我的脑袋当做礼物反而更靠谱」
 沃夫站起身。破破烂烂的身体,被粉碎的心,已经被整合起来,再次振作了。尽管他满身疮痍——
「还没有来吗。……喂豆丁助,你觉得你哥哥已经死了吗?还是认为他还活着抵挡着巨星?」
 沃夫发问。尤利西斯擦掉眼泪挺胸回答。
「雷昂范的男儿不会屈服!他一定、一定还活着……不,绝对占据着优势!那就是尤文·奥普·雷昂范这个男人!」
 他的声音响亮得足以传达到远处的艾斯塔德和桑巴特军队。听到他的回答沃夫笑了。那句逞强令他有点被救赎。
「好,那我就相信你!那家伙占着上风!那么追兵当然不会来!只有只剩脑袋的埃尔·席德滚在地面上!好!好!」
 沃夫鼓舞着自己。虽然没有气息,但就算埃尔·席德混在那些人中也不奇怪。时间经过了很久。尽管理性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力量差距非常明确,尤文不可能还坚持着,更不可能占优势——
「突破眼前的艾斯塔德。然后前往东边」
「东……是吗!?」
「这是个赌博。前提是没有追兵。我们已经失去了很多马匹,如果敌人骑马追赶当然就没戏了。徒劳无功的可能性很大」
 即便如此也要前进。全员进入备战姿势,瞪着艾斯塔德军。
「我不太明白不过沃夫去的话我也去!」
 妮卡面露笑容。就算要死,挣扎死去更符合自己等人的风格。
「咻—咻—真火热呢」
 团员们一如往常地起哄。面临死亡也保持着自己。
「结束后我要杀了现在起哄的所有家伙。所以,别死啊!」
 那种生存方式,离开国家的流浪佣兵生活。他们只能够如此生存。
「太棒了!有了活下去的目标!」
 他们并不是出于好玩才选择了这种生存方式。他们一直随心所欲的生活着,那么就要随心所欲的死。那就是『黑之佣兵团』的生存方式。
「笨蛋们。既然那么想死就跟着我来!到死为止我都会照顾你们!」
「呀嚯嚯嚯嚯嚯嚯嚯嚯!」
 全员都是负伤的狼。然后负伤的狼很强。狼群跑了出去。
「他们在向这边过来!用弓箭应战!对方毕竟是『黑狼』,别大意哦!」
 在沃夫手下吃尽苦头的艾斯塔德军不可能会手软。徒步的狼只要用弓箭射杀就行。然后这场战斗就结束了。黑之佣兵团的突击也会在此终结。
「……果然还是不要了。还给你妮卡」
 沃夫将从妮卡那里借来的剑扔了回去,在出鞘的状态下。
「喂!很危险啊!而且你空手打算怎么——」
 在妮卡说完前沃夫加速了。前方就是箭雨。
 沃夫独自进一步加速,达到了让人想不到他还穿着厚重铠甲的高速。给人造成短距离足以匹敌马匹速度的错觉。艾斯塔德的军队从他的身影中看见了巨大的黑狼王。
「为什么!?为什么射不中!敌人只有一人啊!」
 黑狼不断以小动作闪躲着箭雨。脸颊被剜掉肉,手臂被划开口,却不会受到妨碍动作的伤势。他展现了仿佛看穿一切的动作。
「你们这些下三滥的弓箭怎么可能会射中」
 黑狼,到达前线。敌人当然不是用弓而改用枪进行应战。沃夫轻巧地躲开——
「我是……『黑狼』沃夫」
 从敌人的腰间拔出剑,接着斩杀剑主收拾掉敌人的集团。沃夫在敌军中肆意杀戮。剑承受不住他过于强大的力量而折断。每折断一次他就从别的士兵那里夺来佩剑,接着在呼吸之间斩杀敌人。
 然后艾斯塔德回想起了。尽管今天由于『烈日』的影响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但会变成不得不由巨星出面的理由正是因为除了巨星以外谁都没能阻止这个男人。不论是『苛烈』还是『鲜烈』。艾斯塔德引以为傲的猛将们都没能获胜。他们小瞧了那个怪物。明明只是不久前的事情,但沃夫被烈日蹂躏的样子过于鲜明地留在了他们的脑海中。
「不愧是团长!令人着迷啊!」
 团员们不断进入战场。其中——
「退下吧。我们可是在赶路!」
 『哭枪』阿纳托尔。死亡叹息将艾斯塔德兵招往天际。
「噢啦!放马打过来!我会全都挡开然后杀了你们!」(注:妮卡是防反招式)
 妮卡也用尤文教授的挡剑短剑应战。在乱战中挡开全部的攻击如同起舞般斩杀敌人,那场景和她的话语相反极致的美丽。
「咬住了!」
 将敌人的剑折断。折断。折断。然后斩杀呆滞的敌人。尤利西斯·奥普·雷昂范巧妙地操使着破坏短剑撕碎敌人。雷昂范引以为傲的秘剑正是狮子之牙。
 他们忘记了,黑之佣兵团的强大。
 烈日的强烈印象反而将他们逼入了死地。

  ○
 
 久违的死斗让埃尔·席德露出了满足的表情。狮子之牙是足以取悦巨星的存在。埃尔·席德用满足的眼神,
「这是场不错的战斗。自那个男人以来你是第一个让我如此沸腾的人」
 向只剩首级的尤文出声了。那脸上有着拼尽一切战斗,将精神气力榨干的男人的安详逝去的表情。
「那么,顺便把剩下的吞了吧」
 他回味着余韵。埃尔·席德一旦点起火就停不下来。在战场上持续吞噬的怪物不知彼倦。他记得沃夫的马已经被干掉,其他家伙也失去了很多马匹。只要追赶,就能杀掉。
「没用哦。全部都没有。从站在本大爷的面前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死了」
 埃尔·席德露出了追击的姿势。只剩首级的尤文无法阻止他。在沃夫等人不知情时,他们的死被决定了。
「埃尔·席德·坎佩尔多大人,传令兵带来了书信」
 像是被、决定了。
「王印?唔姆,难得是个好局面。竟然给本大爷泼冷水,如果是无聊的事情我就直接撕了。……!?」
 打开书信的埃尔·席德的脸上浮现了惊愕的神色。埃尔·席德突然看向沃夫等人可能所在的方位,接着看向尤文的首级。
「……竟然能从本大爷手下逃离吗」
 他丝毫也没有怀疑自己的胜利。如果沃夫等人逃入桑巴特,他打算连国家一同毁灭。既然自己上场了,已经决定吞噬了,那些就是应该达成的事项。他就是诞生于那种星辰之下。例外只有和自己同格的巨星,以及兰斯洛展现的威胁性的胶着力让亚克逃走那一次。还有因为兰斯洛让自己满足因而被放跑。特别是兰斯洛年轻有着很大的成长空间。对他的成长感到期待——
(……说到底为什么我如此执着于杀掉他?他值得期待。那么让他逃走应该也没问题。为何,我有那么兴奋的必要?)
 突然注意到,这次自己身上的违和感。不像是会放跑兰斯洛的自己所拥有的强烈欲望。虽然想过可能是出于饥饿感,但就连感到充足的现在,内心都在倾诉着必须要杀掉他。
「您怎么了吗?」
「不,什么事也没有。我马上返回艾尔利德。剩下的人继续追赶佣兵团!那些人是徒步。骑马能轻易追上。要确实地杀掉他们」
「如果他们进入了桑巴特要怎么办」
「包围起来。包围住后等我回来就毁灭桑巴特」
「遵、遵命!」
 埃尔·席德的脸上露出笑容。那笑容是给予现在应该也在逃跑的男人的。正如尤文所说。时代的潮流让沃夫活了下去。毫无意义沃夫会存活下去吧。尽管不知道是用何种方法,但是,埃尔·席德能够确信。这份天运,正是被选中之人所拥有的。
「赶快爬上来!爬到本大爷的高度……成为和这家伙的首级相符的男人!」
 顶点兴奋地等待着,某日将会来临的那个时刻——






169 红莲降临

 艾尔利德自西五百千米处有一座军港。那里是世界最强的海战家『烈海』的据点。有着和海上王者相符风格的最强船只稳稳停入了军港。从船中出现了——
 红发的女人。军港的相关者们看到感到纳闷。『烈海』不可能是那样的美人,说到底船上都不可能载有女人。这突发情况令他们混乱了。
「初次见面。艾斯塔德的诸位。吾名为阿波罗尼亚·奥普·亚克兰德,是加尔尼亚的,亚克兰德的王。请多关照」
 场面瞬间寂静了下来。从各艘船中跳出的骑士们打破了静寂。他们全都衣着褴褛。身上无伤的就只有阿波罗尼亚,其他人全都是一副经历过生死的样子。
「怎、怎么可能!皮诺大人怎么了,你们这些孤岛的乡下人!」
 终于理解了事态,艾斯塔德一侧开始应战。
 但是作为先锋率先进攻的『白鸟』罗恩格林遏制住了他们的动作。
「皮诺·席德·坎佩尔多与我等的『铁骑士』共同沉入了海底。我方也付出了相应的牺牲。因此,在陆地上绝不会战败!」
 华丽并且刚毅的枪术。溅起血潮。
「我是第二吗。算了无妨。就让我一扫在海上积累的忧愤吧!」
 尤菲米娅挥动有着独特形状的剑刃。那是在两头有长大刀刃的双头剑。由于那无法单凭腕力挥动,因此他看起来有些笨拙地用覆盖装甲的脚跟撞击大剑产生反作用力,利用加在剑上的动能凭借离心力来挥舞。那是比看起来更加豪快的剑技。尤菲米娅使用的是在雷昂范的众多剑技中最难掌控的剑技。
「敌方大将吗。那个距离……可不在安全范围内哦」
 巨大的弓。弓大到令人怀疑人类是否能拉开,那大小孕育出了选择使用者的神圣氛围。那是身为『弓骑士』的男人一族的秘宝——
「击穿吧,刻印弓(Failnaught)」
 刻印弓,它在人力能使用的武器中有着最长的范围最大的破坏力。射中不是即死,就是无法再战斗。就算没有射中也足以令人丧失战意。并且使用它的人是『弓骑士』特里斯坦,每发必中。
 敌方大将身体炸裂,场间瞬间陷入了混沌。骑士们从船上接连跳下,他们全都因为从海上解放而活力十足地战斗着。
 在那之中,阿波罗尼亚静静地站在原地。
 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的战友以及旧识,在年轻时互相竞争提高的老将骑士王,『铁骑士』佩里诺尔的身影。对没有子嗣的他来说,阿波罗尼亚是如同女儿孙女般的存在。而他为了宠爱的阿波罗尼亚——
「到达大陆了哦,佩里诺尔。多亏了你,我才能及时赶上。你笑着接受了我的任性。感谢」
 没有不畏死亡之人。世上会有笑着接受死亡的人吗。但是佩里诺尔笑了。他笑着接受了死亡,并如此说道,如果是为了阿波罗尼亚,那就舍弃包含自己的部下在内的全部生命,必定让烈海等人大吃一惊。
「就将我这老朽已短的生命,奉献给你这名王吧。请背负吾等的死,在战场上大放光彩。吾等在阴间静候您的佳讯」
 抱在腋下的朴素头盔是佩里诺尔唯一留下的遗物。阿波罗尼亚将那轻轻放在陆地上。铁骑士的坟墓理应建于陆地,为了让他看见自己将要开始的迅速进攻,就必须在这里建造出来。并且战士的坟墓只有血与铁是不足的。
「看着吧。看着我的、阿波罗尼亚的战斗」
 红莲之火旺盛燃烧。按照阿波罗尼亚的命令,亚克兰德兵点燃了船只。
 阿波罗尼亚以那为背景向前前进。在海上没能展现出自己身为王的身姿。结果失去了从过去一直是至交的骑士,失去了大量的部下。这全部都是自己的不德所致。尽管如此忠臣仍然将自己带到了这里。那么——
「退下」
 就不得不展现自己身为王的证明。有必要展现出足以成为这个世界霸者的表现。世界唷颤抖吧。这就是——
「你、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听到那个敌方女人的话会让开道路!?为什么这双脚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阿波罗尼亚·奥普·亚克兰德。大陆唷,战栗吧。
「请前进吧,公主大人。您才是我等的王」
 贝林将红莲的披风搭上阿波罗尼亚的肩膀。亚克兰德的红王,继承加尔尼亚斯之血的加尔尼亚的霸主。用实力让十二骑士王服从的怪物,终于降临于世界。
「以阿波罗尼亚·奥普·亚克兰德之名下命!将这里全部用血染红!作为送给逝于大海的同胞们的伴礼!」
 足以动摇世界的咆哮。红莲爆发了。敌我都颤抖了起来。这股引力不是在这个年纪能够获得的东西。身为生来的霸主,以及众多的实践经验造就了这个怪物。
 正可谓是特别的存在。
「遵命!」
 骑士们的声音响彻。如同呼应般,他们也被阿波罗尼亚释放出的引力所吸引。不论好坏大人物都背负着这种命运。这份背负他人的业。
 霸王的子嗣降临于大陆。那是给大陆撒上进一步的战乱与混沌的火焰,被战争所爱同时爱着战争,为了战争毫不吝惜性命的怪物。


170 坎佩尔多

 埃尔·席德来到了艾尔利德的王宫。他的表情很是严峻。本来他就被人所畏惧着,现在更是释放出了不让任何人接近的气场。
「大坎佩尔多卿来了。各位上座」
 在王宫中的一间房间内,那是只有获得坎佩尔多之名的人能够进入的武官的顶点。房内设有十个席位。其中空着的一个席位上摆有艾斯塔德国花的血色之花。另一席虽然也是空位,但没有任何人在意那个空位。
「各位都来了啊。先给我说明下状况」
 埃尔·席德重重地做下去。接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站了起来。
「恕我冒昧,就由本人艾薇拉·坎佩尔多进行说明吧」
「直接说。不需要场面话」
「谨记」
 艾薇拉·坎佩尔多。她是埃尔·席德第五个儿子的孙女,大概和第六十多的儿子们属于同世代。虽然她的身手并不出众,但她头脑精明是在女性中唯一被赋予坎佩尔多之名的才女。
「首先,埃尔·席德大人动身前往桑巴特方面是在两周前。到达桑巴特国境线,和黑狼沃夫开始交战是在一周前,在您开始交战的二天前左右阿波罗尼亚到达了埃维克的军港。她将军港变为火海,虽然放过了埃维克人民,但抢夺了那里积蓄的粮食和财宝」
「皮诺为何会被干掉?难道那家伙在这么短的期间内就获得了超越烈海的实力吗」
「从存活下来的士兵口中得到了证言。他们的作战……不过不知道能不能被称为作战」
 艾薇拉有些难以启齿。她的态度令埃尔·席德感到有些不耐烦。
「我应该说过不需要场面话」
「非、非常抱歉!」
 艾薇拉迅速低头致歉。就算她获得了坎佩尔多之名,但对埃尔·席德来说始终不过是稍微有些前途的子孙,只不过是随时都能丢掉更换的零件。如果他想,就算艾薇拉被当场杀掉也无话可说。
「他们从正面开船冲撞。当然我方的船只是世界最强的船,冲撞后必然也是我方胜利。但是他们仍然不断冲撞。结果被众多残骸阻碍前进的烈海的船团被敌人入侵,进入了总体战。船只突击时,作为先锋突击的铁骑士以将死之身入侵皮诺大人的船,拖着皮诺大人共同沉入海底同归于尽……大概失去『烈海』的船团全都被他们抢夺,然后用那些船只登岸了」
 前排船只被冲撞船的残骸所阻拦后,登上后续被迫停止的船只歼灭敌人。这行动实在是不合理至极。说到底在海上让船只正面冲突就已经不正常了。从中可以看出到实施这个行动的铁骑士佩里诺尔,以及亚克兰德这一国家的异常性的一角。
「铁骑士、吗。我一直想和他交一次手啊,他看起来不是那种疯狂之辈啊」
 第四子,挈·席德·坎佩尔多回想起久远的战斗。佩里诺尔是担当骑士王右翼的骑士中的骑士。挈·席德记得他的战斗方法忠实于基本,是场好战斗。
「是拥有让人那么做的『能力』的王吧?如皮诺所说,是个棘手的敌人」
 皮诺的好友以及几乎是同世代的兄弟,第五十子迪诺·席德·坎佩尔多开口。年龄相差较大的坎佩尔多,挈瞪向了迪诺。迪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沉默下来。
「现在,亚克兰德的那些人在哪里?」
 埃尔·席德发问。
「他们到达埃维克后往三个方向散开了。将埃尔加、埃罗纳、埃萨拉三个都市当做据点活用。用极快的速度搅乱着西方」
「知道了。本大爷去会会他们」
 埃尔·席德站起身。他是终止战斗回到这里的,也难怪他想要立即进行热烈的战斗。
「请您等会儿。现在,还只是『一半』」
 埃尔·席德停下了踏出的步伐。数名不知原委的人不明所以地看着艾薇拉。
「一半是怎么回事?你要说的应该是足以令我停下的事吧」
 埃尔·席德盯着艾薇拉。艾薇拉虽然瞬间感到畏惧,但还是强作镇定点了头。
「和亚克兰德的侵略同时进军的尼迪卢克斯军,击败了爱马斯·迪·葛兰」
 埃尔·席德,以及数名不知情的坎佩尔多都睁大了眼。
「士兵们当然,连市民和奴隶都被全部杀死了。因此情报的传递发生了延迟。敌军的主要战力是『白蔷薇』杰奎琳、『红鬼』马塞兰、『死神』莱茵贝卡以及总指挥『青贵子』鲁道夫·雷·哈斯伯格」
「喂喂。那不是尼迪卢克斯的全部战力吗。先不论圣劳伦斯,阿尔卡迪亚的家伙们在做什么?」
「你傻吗?当然是在全力应对斯特拉克勒斯啊」
「按照我们获得的情报,阿尔卡迪亚好像被攻陷了数个据点。不过对『剑将军』来说算是稳健的战果吧」
 坎佩尔多们开始嘈杂起来。尼迪卢克斯的行动远超他们的预料。行军的时机太过良好。如果这只是『凑巧』,那神之子的名头就是货真价实的。
「如您所知,爱马斯·迪·葛兰对艾斯塔德来说是对尼迪卢克斯的枢纽,是艾斯塔特最强的要塞都市。当然那里也配置了坎佩尔多,守卫战最强将领,『烈铁』拉罗·席德·坎佩尔多」
 然而都市陷落了。这就是说——
「……拉罗被讨伐了。是谁做的?那个男人有着仅次于本大爷的武力。寻常之辈应该连他的一根汗毛都伤不到」
 被派遣到最强都市的坎佩尔多。海上有皮诺陆地有拉罗,双方都是作为埃尔·席德的继承人候补,在在场的坎佩尔多之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而现在陷入了同时失去那两人的状态。就算是埃尔·席德也笑不出来。
「莱茵贝卡,是『死神』莱茵贝卡」
「也只有那种可能了吧。能和那个男人交锋的实力者,原来如此,有趣!」
 埃尔·席德重重地做到了椅子上。选亚克兰德呢,还是尼迪卢克斯呢,埃尔·席德难得迷惑了起来。哪一边都是上乘的战场。而且一旦选错甚至会关乎国家的存亡。对领土广阔的艾斯塔德来说,被同为七王国的尼迪卢克斯和新兴气盛的亚克兰德哪一方趁虚而入都是致命的。必须得冷静地做出对应。
「而且我还收到了那个男人,『英雄王』维钦托利临时跨越国境侵犯我国领土,并杀害士兵后再次回到本国的报告」
「为什么那个国家的国境附近会有士兵?我应该说过,我不在的时候不要去刺激那个男人」
 艾薇拉露出了困扰的表情。
「根据报告,那是因为追赶黑狼,结果接近了圣劳伦斯的国境」
 由于出现了埃尔·席德未曾想到的名字,他失神了一瞬间。然而在下个瞬间一切都联系起来了。引导出的答案令埃尔·席德勾起了嘴角。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来这手吗小子!被桑巴特的胆小鬼们赶走,在进退维谷的情况下在那里找出了活路吗。真是慧眼!那些狼的尸体呢?」
「现状下无法确认。应该是被维钦托利保下了」
 埃尔·席德深吸一口气。接着仰望天空。
「那些狼小子们、亚克兰德、尼迪卢克斯,以及英雄王。这些人全都行动起来了。这不是正是激烈动荡吗!阿尔卡迪亚也和奥斯特贝尔格展开了死斗。背地里奥斯特贝尔格好像也和加利亚斯有过一战。这种情况一般可能吗?这种有趣的时代竟然在本大爷活着的时候来临了——」
 埃尔·席德看着自己的手。筋骨隆隆,尚未有一丝衰退的身体。但是时间必然会杀死生命。总有一天衰竭,自己不得不远离战场的一天说不定会到来。但是赶上了。在自己还维持在顶峰的时候,时代的浪潮袭来了。
「这场大浪大概会成为本大爷最后征战的时代。全员用心记好!就算是本大爷也没有在这个时代存活下来的保障。更不用说你们这种程度,何时死去都不奇怪。事实上,皮诺和拉罗已经死了。这种时代已经到来了!」
 埃尔·席德笑了。愉快的时代来了。芳醇的鲜血和铁锈气味将会弥漫整个大陆吧。在那未来,自己会怎么样呢,是活着,还是死了,内心期待不已。
 巨星带着笑容迎接,新时代的开幕——

  ○

 在爱马斯·迪·葛兰的外城墙上有一名青年沐浴着秋风。他感受到了时代的浪潮。到处都有着混乱。自己也是其中之一。混乱、混沌,强者最闪耀的时代来临了。今后知道决出时代的胜者为止,世界会持续加速。
「世界唷由我手……我不是这块料、吗」
 青年苦笑。生来就被约定了胜利的神之子。尽管他拥有着不论在什么时代都被约定会立于顶点的天运,但仍然完全不知道今后自己会变成怎样。
「但是啊,感觉、没有欲望……好像也不行啊」
 欲望翻滚的下界。在那之中今后的时代将会成为业欲更加深厚的时代。青年并不拥有,为了在那个时代中胜出存留所相应的执着。
 英雄王凄绝的笑容,每一句话语,都刺痛着青年。
「来,找您好久了少爷。军事会议早就来事了啊!」
 鲁道夫·雷·哈斯伯格露出苦笑。这个思考没有意义。自己是神之子,而且拥有着死神。自己会失败这种事连思考的价值都没有。他是胜者。胜者的引力甚至令他获得了死神。
「哎—,接下来我明明是去找胸部妹的预定—」
 因此鲁道夫放弃了思考。他和平时一样轻飘飘地享乐地生活。
 在艾斯塔德堵上威信建造的要塞都市,长年令尼迪卢克斯遭受挫折的高壁上,神之子站在那里,与死神一同,睥睨着世界。


171 在隐秘居所

 威廉·利维乌斯与安塞姆和西尔维娅一起来到了位于安塞姆宅邸的隐秘居所。无视一名对让西尔维娅同行表示为难的人,三人围着烛火而坐。
「真是变成有趣的情况了。不论是内还是外」
「是的,那个瞬间没有没行动的国家。阿尔卡迪亚和奥斯特贝尔格在进行死斗,艾斯塔德在于桑巴特的佣兵交战时击退佣兵团。尼迪卢克斯和亚克兰德趁着他们交手的机会分别咬下了艾斯塔德的一块肉。世界行动的一天,这一年一定会名留世界史吧」
 安塞姆简略地概括了一下。尽管西尔维娅逞强直接喝红茶,但还是因为不加砂糖过于苦涩而向红茶中加了三块砂糖。顺带一提,砂糖属于较为高级的奢侈品。
「我国内侧也处于混沌中呢。在之前的战斗中,第一功被特别算为卡斯珀·冯·加德纳的东西。第二功属于指挥全体的巴尔迪亚斯,第三功是杨,接着第四功是威廉大人……再之下是其他各人,那些就没有提及的必要了吧」
 顺带一提第五功是卡尔·冯·泰勒。接下来是古斯塔夫,再接着是基尔伯特。
「西尔维娅,这个结果将会决定以后的行动。你能明白吗?」
 威廉向西尔维娅发问。再次取了一块砂糖的西尔维娅,
「不明白」
 如此断言后将砂糖直接含入了口中。「唔姆」她看起来很是满足。
「……真是的,你这家伙。难得威廉大人向你提问了,不仅无视竟然还……喂,给我适可而止。砂糖并不便宜啊」
 安塞姆警告了打算再吃一些砂糖的西尔维娅。
「别这么小气。你明明还是个贵族。知道了,我就想想吧。所以别再瞪我了。应该是……巴尔迪亚斯会变更伟大。杨会变伟大。威廉会变伟大。怎么样?」
 安塞姆按住了头。威廉呵呵笑着看向西尔维娅。
「也不算是错。这次的事情会进一步稳固巴尔迪亚斯的地位,杨也被赐予了拉科尼亚周边的土地。然后我晋升为了师团长。确实都变伟大了。那么变伟大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变伟大这件事是如何与上层关联呢」
 西尔维娅放弃似的摇了摇头。
「然后变伟大也代表着有人丧命了。我会成为师团长是因为在某处有某人丧命了,或是某人更上一层空出了席位,只可能有这两种情况。国家很少会将椅子数量填满,也没有必要填满」
 威廉也喝了一口自己的红茶。
「这次前者和后者的可能性都有。既有作为出现众多牺牲者的结果而空出的席位,也有获得大量军功晋升到上层的人空出的席位。不论如何我成为了师团长,进一步获得了两个巨大的武器」
 听到武器这个词,西尔维娅的兴趣回来了。
「又有新武器吗。让我用用吧。我会好好使用的。然后你就被我杀掉、吧」
 安塞姆将手放到了剑柄上。西尔维娅也笑着散发着杀气。
「遗憾的是那并不是你想象的武器。这次的是无形的武器。然后,正因为无形,这个武器才会成为比任何东西都要强的武器。你明白那是什么吗安塞姆」
 由于被问到,安塞姆变得满脸喜色。看到他的表情,西尔维娅露出了感到恶心的表情。
「一点是地位的提升,威廉大人终于跨越了市民之壁。不过是个男爵,却也是男爵。身为贵族与不是贵族对行动的便易性有着明显的差别」
 没错,威廉在这次的战争,以及在北方的功绩被认可,被授予了男爵位。这样一来,威廉名副其实的成为了贵族的同伴。骑士位所没能获得的实,在成为男爵后成为了确固的东西。
「第二点是这次的人事调动。虽然也有些许我不能接受的点,总之,威廉大人被决定要在阿尔卡斯作为巴尔迪亚斯的亲卫赴任。从国家这一结构来考虑,比起前往战场这个地位更加有利。更何况是在国家第一的将军手下工作。应该能做到许多事」
「正确答案。不愧是安塞姆啊」
 安塞姆被夸奖脸上浮现了红潮。这是末期症状。
「被您夸奖深感光荣,吾主。我有一件事想拜托您」
「可以哦。如果是除了这次的人事调动以外的事情」
 安塞姆变成了被打落绝望深渊的表情。西尔维娅看到他的表情轻轻笑了出来。她应该在心中(真是难看啊恶心男)这样想着吧。
「但、但是我难以接受这次的调动。就算退让百步接受我前往拉科尼亚的事实。但是为什么这个雌性,会作为威廉大人的副官留在阿尔卡斯?由我来担任那个职责应该也没问题」
 这次西尔维娅露出了绝望的表情。认为自己肯定会被派往战场所以对人事没有兴趣的西尔维娅,丝毫没有想到竟然会变成这种情况。说起来,同乡的人们好像都对自己说过要加油——
「这是巴尔迪亚斯和杨,还有我决定的人事。不要多嘴」
「可是!」
「我让你闭嘴」
 威廉释放出的压力镇住了安塞姆。直起的膝盖被压弯,他一下子做到了椅子上。尽管只能看到他半边的脸,但也能看出他脸色苍白。
「我拒绝。你说过要让我成长。并且也说过我能随时反戈。现在竟然要阻止我前往战场打磨自身吗。这是矛盾的吧?」
 西尔维娅不看气氛说出了否定的话语。不,她是看懂了气氛后刻意深入问题。表达着,这不是和约定不一样吗。
 看到她的样子威廉叹了口气。
「现在的你们对我派不上用场。你们能做到的事情我都能做到,但你们却无法代替我。你们力量不足。现在的你们是能够替换的棋子。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理解了吗?」
 虽然是过于直白的说法,但两人都理解着和威廉之间的力量差距因此没有插嘴。而且本来也不是能够插嘴的气氛。只要看威廉的眼睛就能明白。一旦插嘴,威廉就会感到失望处理掉自己。
「今后,我需要一定程度优秀的棋子。是能够在某些局面下代替我的棋子。我希望你们能够成为那样的棋子」
 严厉的鞭子后给予了名为信赖的些许蜜糖。咚,两人的心脏剧烈跳动了。
「安塞姆要在战场磨练尖牙。你最近作为我的副官行动稍微有点局限了。现在的你无法带领一军。想要为我派上用场的话,就自己率领一军积攒胜利的经验。你差不多该从跑腿毕业了」
 安塞姆露出了恍惚的表情。自己的主人竟然这么为自己着想。那件事令他感到了浑身颤抖的感激。
「西尔维娅要锻炼思考的习惯。笨蛋担任不了将军。你想要超越我的话,光从力量上超越也是没有意义的。也会有在你能够打倒我的时候,你的刀刃就已经无法到达我身前的情况。从单纯只有力量的笨蛋毕业多学学世事。在那基础上再锻炼力量。就算在阿尔卡斯也能变强吧?」
 西尔维娅不情不愿地点了头。再怎么讨厌她都明白自己缺乏那方面的东西。尽管至今她都秉承着讨厌的事就不去碰的原则,但差不多也到了对自己的目标远去的背影感到焦躁的时候。就算是为了能够思考哪些是对追上目标所必要的,这说不定也是必要的事情。
「给我成为能够使用的棋子。任何一点都行。获得超越我的某种东西。没错,就像你一样——」
 威廉注视着房门。房门响起吱的低沉声音被打开了。在门外的人物是——
「没错吧?艾因哈尔特·冯·泰勒」
 支援威廉商业方面事物的艾因哈尔特。虽然他穿着满是皱纹的衣服眼底也有黑眼圈,但他聪明的面孔没有改变。
「别太抬举我。现在我正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极度郁闷」
 威廉用眼神示意安塞姆准备椅子。安塞姆锐利地瞪了艾因哈尔特一眼,但是他连回敬的气力都没有。
「发生什么了?不过,我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预想到」
 威廉发问。艾因哈尔特挠着头。
「简单来说就是,作为我们武器部门的心脏的工房被挖走了。剩下只有埃卡特和数个中间商,还有零售商吧。总之,虽然我也在寻找各种助力,但在全部的武器商会都吃了闭门羹。真是丢脸的情况」
 安塞姆一副正合我意的表情正打算责骂时——他的头被西尔维娅敲了。
「别趁虚而入。男人可正低着头啊」
 安塞姆被强行压了回去。他姑且还是这些人中资历最深的并且还是这个家的主人。
「当然的情况。虽然只是缝隙市场但也是逐渐扩大的势力,这和我用『力量』控制的药品情况不同。拥有既得利益的人对打算侵蚀自身利益的力量很敏感。上层不会轻易让我们肆意而为」
 看到威廉的余裕,艾因哈尔特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西尔维娅也没有理解。只有安塞姆正确地理解到威廉的这份余裕。
「明天,有何武器商会的重要人物们的会谈。不过应该是名为会谈的最后通告吧」
「我也会出席。那时我会让你看看,我更上一层后得到的『力量』的一角」
 威廉带着富有余裕的笑容啜饮着红茶。简直像是确信自己会获胜一样的举止。艾因哈尔特一直没能打破的四面楚歌的局面。威廉说他能够打破。
 艾因哈尔特对那也有着深厚的兴趣。


172 商业怪物云集

 聚集在一起的各人的重压酝酿出了不输将军甚至能胜过将军的气氛。全员是大商会之长,是掌管着阿尔卡迪亚这个七王国的武器的怪物们。要将新涌现出的利维乌斯商会壮大之前击溃。用绝对的力量,将其彻底地击溃——
「真是让我们好等啊。差不多该开始了吧,泰勒家的小子」
「请稍微等等,维纳伯爵。再过一会儿就会来了」
「让我们等待这么久的前市民、吗。他是不是有些误解?确实他好像在战场上展现了些许活跃,但在商业方面不过等同外行人。虽然我不会说让他尊敬吾等,但他是不是有些缺少对前辈的敬意啊?嗯?」
 言语争斗令艾因哈尔特的额头上早早浮现出了大滴汗水。对手全是长辈,这种情况决不能迟到。本来这次就是为了对自己这方进行裁决的场面。这样只会令印象单方面变差。
「在会谈开始前说清楚吧。此次的会谈是对尔等利维乌斯商会的最后通告。是恭顺还是毁灭,二选一。当然,老夫们不认为尔等会选择毁灭。老夫们相信尔等会与我们共同前进」
 接着艾因哈尔特的面前被放下了一卷羊皮纸。权威们用眼神催促他打开。
 打开羊皮纸后艾因哈尔特的眼睛瞪大了。唰的一下看向他们。
「你不服吗,我觉得这算是妥当的条件」
「这、这太过……如果被拿走了这么多,转眼之间就会变得无法进行买卖了。就算是加入旗下这也太过头了,这简直和在说让我们去死一样——」
 在说话的途中艾因哈尔特看到他们的眼中浮现出了喜色。那是看着迈向死亡的事物的愉悦。他们正窥视嘲笑着在笼中痛苦打滚的存在。对他们来说,艾因哈尔特等人就是那种存在吧。展示小屋中的猴子。看到那滑稽的样子,他们感到喜悦。看着那拼命挣扎想要逃出囚笼的样子——
「好了好了,利维乌斯商会不是还有药品这一武器吗。那真是可口的买卖啊。还希望你务必告诉我们你们是如何获得那买卖的」
 并且他们还打算进一步深入。采摘一切揽财的嫩芽。当然,他们不知道威廉和黑暗的关联。但是,就算是他们,只要知道途径就能够参一脚。在敌人正面进攻来时,黑暗是否会保护威廉呢。是否会庇护失败的男人呢。说到底,以用正攻法战胜威廉,身为商业王者的大商会为对手黑暗能做到什么呢。如果没有任何庇护被代入体力胜负,艾因哈尔特他们没有胜算。
「反正做出商业方面决定的是你吧,买来地位的泰勒唷。还不快做出决定吗。我等可不清闲」
 艾因哈尔特露出了苦涩的表情。四面楚歌再加上枪阵。这样就被完全逼上了绝路。艾因哈尔特觉得就算是威廉也无法打破这个状况。就算他来了也没有意义——
「让你们久等了。对小商会竟然来了这么多重要人物,真是光荣至极」
 威廉的登场令场间的空气一变。先前就存在的淡薄敌意被他态度轻薄的登场引爆了。他的表情上既没有对迟到的歉意,也没有对这些人物的敬意。特别还感受不到丝毫与敬意相关的态度,反而自居为王一句没说就干脆地坐了下来。
「看来威廉爵士连礼仪都不知道啊。不过老夫们也不在意」
「那你们闭上嘴就好了。我并不是不知道礼仪,只是会选择是否该展现礼仪的对手」
「你是说我等不是需要以礼相待的对手吗」
「任您想象」
 周围的空气冻结了。那是绝对零度的敌意,已经连丝毫遮掩的打算都没有了。要彻底地击溃利维乌斯商会。在场全员的意见决定了。连一枚铜币都不会留给这个男人。
「那么,我也很繁忙。就简短进行吧」
 威廉的一举一动都在煽动他们的敌意。艾因哈尔特也哑口无言地看着他。
「这是对你们的最后通告。是接受那个文件上的条件,还是毁灭,二选一。选择吧无礼的外国人唷。不论选择哪一项你在商业上都没有未来了」
 威廉从艾因哈尔特手中接过羊皮纸,只看了一眼。接着下个瞬间——
「这是在浪费羊皮纸啊」
 撕破扔了。商会长们认为这样就结束了于是从座位上站起。他们已经一秒都不想待在威廉的眼前了吧。但是——
「请稍等。此次的会谈还没有结束」
「我等没有对你这种小子说的话。我等也很繁忙哪,就在此失礼了」
 会长们从座位上站起后走到房门前打算离开这里。威廉一眼都没有看向他们,他脸上浮现出的表情是笑容。他的余裕,还没有丢失。
「我是无所谓。我只是作为一名顾客打算尽到情分。本来也没有必要告诉你们的必要」
 顾客,那个词令他们停下来脚步。紧紧瞪向威廉的后背。
「确实汝是军人,对老夫们来说是客人吧。但不过失去一名客人也无法伤到老夫们一丝一毫。汝好像成为了师团长吧?只是因为这样就表现得如此强硬吗愚蠢之人。别太自满了小子。不过是一个师团的武器,作为与老夫们交涉的材料还太小了!」
 大商会之长。他们经手的武器防具,与从中产生的庞大资金相比,少了一个师团不过是擦伤。资金份额对他们来说连耻辱都算不上。也不那么认为。
「你们好像有调查我的情况吗,不过在认识上稍微有些差异,让我订正一下吧。我确实成为了师团长。不过那份工作的内容和你们各位的想象有着巨大差异。我的工作是担当阿尔卡迪亚第二军大将巴尔迪亚斯大人的亲卫——」
 会长们的眼神、敌意、
「也就是说,我被托付了第二军的钱包」
 一下子消失了。转而产生的是对眼前男人的畏惧。阿尔卡迪亚第二军有着将近一军、三军翻倍的人数,当然就是这个国家中最大的顾客。被托付了第二军的钱包,对眼前男人的认识一瞬间就转变了。
「怎、怎么可能。像你这种年轻人,不可能会被付以那等大任」
「艾哈德殿下、巴尔迪亚斯大人,你们去问问这两位就行」
 在这里抛出了王子的名字。足以超越第一、第二的序列的飞跃,制造出那份契机的是威廉。再加上他和威廉本来就有数次会面的关系。就算想断言不可能,能够想到的头绪也太多了。
「……那么,你的事是什么?」
 威廉不仅没有站起来,他连视线都没有看过去。
「我也很繁忙所以就直接地说清楚,我希望你们各位能加入我商会的旗下」
「太荒唐了。我们也有第一军、第三军的客人。再加上你们也无法制造全部应该供应的武器。从现实方面考虑,依然是我等的立场更强」
「如果你们各位不服从我,阿尔卡迪亚第二军只需从海外进货武器就行。经由我的商会、呢」
 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实在是笑不出来了。也无法佯装有余,笑容从他们的脸上消失了。浮现出了困惑和疑问。他们作为商人的矜持和骄傲开始蒙上了阴影。
「别开玩笑了。那是严重损害国家利益的行为。太过违背情理了」
「我并没有开玩笑。我当然不会损害国家。比现存更加便宜地进货,现存更加便宜地贩卖。事情不过只会削去你们各位的大部分利益」
 看不见威廉的表情,那令他们的内心动摇。他们甚至想要绕到威廉的面前窥视他的表情。他们被那种欲念所驱动。
「各位理解了吗?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非常的繁忙。因此想要设下期限。虽然说是期限但并不是时间,正确来说应该是各位如何行动所产生的顺序吧」
 从威廉的背后散发出气息。只有坐在他身旁的艾因哈尔特能看见他的表情。看着他的面容,被他的气息所吞没,艾因哈尔特再次确认了威廉·利维乌斯这一男人的恐怖之处。
「就让最先成为我的友方的人成为我商会的第二把手吧。与艾因哈尔特同样,担任全体商会的管理。再减少自己商会所需向我商会上交的资金。第二个、第三个,接下来都按照顺序委任不同的职责和地位。在场的把人,会从一到七被拉开差距」
 艾因哈尔特咽了口气。这个做法,他是知道的。这是他父亲罗兰·冯·泰勒的得意手段。凭借这个方法他大大地拓展了势力。并且将众多的同业者逼入了死地。
「一共有八人。第八名会怎么样?」
「我会全力击溃第八人。寸草不留,让他连一柄剑都卖不出去,周密地将他彻底地击溃」
「你、你说什么!?」
 艾因哈尔特闭上了眼睛。这是——恶魔的做法。
「我将写有详细条件的羊皮纸放在这里。之后请你们自己仔细确认」
 威廉转了过来。他的脸上浮现着天使般无垢的笑容。无邪的表情令人不敢相信他是说出刚才那番威胁般话语的男人。因此才更加恐怖——
「再加上一点,第一军以及第三军,你们最好别以为与他们的交易平安无事。这姑且算是忠告」
 威廉的话让以那边为主要客户的商会长们吓了一跳。虽然无法鉴定真伪,但这个牵制产生了巨大的效果。之前认为事不关己的人也被拉上了舞台。为了让全部八人都产生牵连——
「那么我先走了。回去吧艾因哈尔特」
「好、好」
 飒爽地走过会长们身边,威廉等人离开了房间。
 被留在原地的会长们用惊愕的表情目送着他们。曾立于绝对地位的他们的立脚点被大大地动摇了。他们完全没想象过会变成这种情况。威廉·利维乌斯翻转了局面。天地逆转——
 他们用眼神交流着。诉说着我不是敌人,我是友方,不可能会站到那个男人一边。但是没有人从心底相信各自表达出的意向。他们是商人。商人以利益为重。利益到底在哪一边呢,他们的脑海中被那个疑问所占据。
 因此他们在苦恼着。




翻越最初的大山之时,将是怒涛般的展开~




托拉尼斯?是一开始的拉科尼亚吗?
其实复仇只是在一开始,标题业之塔还是有深意的。
黑金那段场面我也感觉很燃,如果能动画化就好了


173 商从以登天

「全都是事实吗?」
 会谈结束后的路上,艾因哈尔特向威廉问到。
「不是、全部。里面也夹杂着谎言,不过大都是事实」
「被托付第二军的钱包那件事是?」
「事实」
「如果在这个国家买不到武器时,就会从海外购买那件事是?」
「谎话。虽然有得到短期内购入部分用来虚张声势的许可,但是无法通过我的商会窗口进行持续性外购商业」
「关于那个条件……不用问都知道是事实吧」
「当然。关于契约没有任何谎言。这是你父亲教导的」
「那么最后……第一军和第二军……你有什么帮手吗?」
 威廉停下脚步,然后仰望天空。
「之前的战争,你认为谁是主角?」
「不知道。我不可能知道战争的详情吧」
 艾因哈尔特突然被问到完全不懂的方面而感到纳闷。
「啊啊,所以你到今天为止都无法对那些家伙报一箭之仇。你可是在买卖武器,怎么能不掌握买家的情报」
 威廉的斥责令艾因哈尔特有些困扰地挠了挠头发。
「就是那样。无言以对」
「不过让门外汉突然就变得上手也是不可能的。艾因哈尔特你做的不错。我希望你今后能做得更好。只要充分利用我的立场,应该就不存在无法处理的案件」
「我就铭记在心吧。那么,关于之前战争的主角,那和这到底有什么因果关系?」
「哦对了,关于那件事啊。并不是什么足以拉开差距的大情报。之前战争的主角是,巴尔迪亚斯、杨、古斯塔夫、我,也就是说第二军才是主角。这一点从功勋的序列上就能看出来」
 主角不是个人而是集团。目的是集团的胜利,第二军的胜利正是在那场战争中获得的东西。有了那个,威廉才能够向下一个舞台前进。
「第二军由于这次的事件而力量大增。那么第一军、第二军又如何?」
「维持现状、吗?」
 威廉笑了。
「不对。他们力量衰减了。第三卷是毁灭性的衰减,第一军应该算是轻微衰减。第三军失去了卡斯珀这一支柱。在还没有决定后继者的状况下,第三军陷入了内部进行丑恶的政治斗争的现状。那已经无法维持集团这一整体。近期,第三军说不定就会被某一方吸收」
 艾因哈尔特「原来如此」地点头。虽然他知道失去了卡斯珀这件事,但那所造成的结果在他的思考之外。事到如今他再次感到对军事迟钝的自己打算买卖武器有些令人无语。
「第二军的下层奋战了。那正是卡尔因为这次的功绩成为师团长,而且还获得一个重大的附赠品。所以在那方面来看他反而是跃进了」
「第三军显而易见,但第一军到底哪方面导致评价下降了?」
「是上层。伯恩哈特·冯·奥斯瓦尔德大将。他的指示虽然给阿尔卡迪亚带来了胜利,但同时也令他自身的评价大大地下降了。虽然我对他的评价反而上升了,但文官们不那么看。他第一个逃走了,那么看待他的人并不少」
 现场和上层部的意见不一定会一致。就算是最佳的行动也会被从其他意图揣测行动。伯恩哈特没有来战场。他留在布劳斯塔特,让自己的部下前往死地。而且自己还悠哉悠哉地在三贵士全员不在的战场上战斗。全部的结果对伯恩哈特来说都在往坏的方向变动。
「不久前刚失去『剑骑』、『剑鬼』。在这次的前哨战连『金刚』也失去了。第一军有望的人才被削去,首脑还招来了不信感。虽然出现了基尔伯特、卡尔这些新芽,但现状下作为整体的评价毫无疑问下降了。那么来比较着思考一下吧。力量衰减的第一军。第三军,力量增长的第二军,已经不能再叫做差格的二军了。反而还有地位更高的倾向。身为第二军首脑的艾哈德殿下的评价也上升了,还有会成为下任王……这种传闻」
「无风不起浪、吗」
「就是那样。只要艾哈德殿下继承王位,第一军和第三军立马就会被重编吧。第三军甚至可能在那之前就已经被解体了。他们是商人。而且还不是平庸的商人。一定会跟从我。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我一直是胜者,成为我的友方是获得利益的近道」
 太过厚颜不逊的台词。但是威廉真心的那么认为。艾因哈尔特也无法对他的话付之一笑。这半年来他们的立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如果能将武器商会收入旗下,利维乌斯商会就能成为阿尔卡迪亚内也数一数二的大商会。现在已经有了那个倾向。威廉连那一关都能迈过继续前进。
「之前战斗中的主角和阿尔卡迪亚军内部的力量关系相连。也就是说军内部绝对不是磐石。不论是第一军还是第二军,在某个意义上第二军也不是磐石。势力结构什么时候改变都不奇怪,结构改变后拥有力量的不会是组织,那时候最终拥有力量的人,也就是我。在某个军中有帮手……比起那一点让我成为帮手的意义更大。今后,一定会变成那样」
 这份自信让人无法笑他不知斤两。这个男人说出的语言中全都有着巨大的确信。积攒起的力量、经验以及实绩,令他看起来很是伟岸。商会长们也理解了这个男人獠牙的一部分吧。
「那个提问的回答是,我在一军、三军中没有帮手。说到底就算有帮手也没有意义。必要的是力量。我会获得统帅三军一切的力量。因此将来全部军中都会出现帮手。我这个帮手」
 预料到这个状况所以向武器这个领域出手了,这是有些想得太美的看法。即便如此从时机上来看成为了贴合理想接近心想事成的情况。当然,带来这个的是威廉努力的结果,艾因哈尔特也在其中献了一份力。逐渐能看见的顶点,艾因哈尔特没有看透这前方的力量。但是威廉——
「不过,艾哈德是不会成为王的吧」
 威廉突然订正了自己刚刚的发言。
「果然会按照顺序由菲利克斯殿下继位?」
 听到那句话威廉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但是他在自己内心咀嚼了某些想法后,用笑脸回应了艾因哈尔特的回复。
「在王家中没有艾哈德以外的选项哦。我在说王家之外的情况」
 这是艾因哈尔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那滑稽的样子令威廉露出了笑容。结果看着这未来的只有自己。连艾因哈尔特也没有那个器量。
「我在说,本人,威廉·冯·利维乌斯会成为王。不过还是未来的事情哪」
 威廉放出了玩笑般的话语。但是,艾因哈尔特没有愚蠢到看漏他话语内侧隐藏的自信。这是十人听到十人都会发笑的话。但是艾因哈尔特笑不出来。要笑的话——威廉太过强大了。
 威廉师团长,利维乌斯男爵,威廉爵士,然后是白骑士。获得众多名号的无名野兽进一步跃动。利用一切为了捕天——

  ○

 第二天,威廉为了继任亲卫工作而前往巴尔迪亚斯家的途中,一名老人像是挡住他的去路一样站在那里。威廉让马车停下,走下马车和老人站在同一个地面上。视线交错,老人垂下了头。
「我没想到您竟然是第一个。迪特瓦德·冯·罗恩塔尔侯爵。没想到以在第一军、第二军中拥有压倒性市场为傲在这个领域中最大的商会,那个商会长会比谁都要早地加入我的旗下」
 尽管身体衰老他的瞳孔中却有着异样的力量。他的眼睛比谁都要早地看透了威廉吧。因此才做出了这个行动。
「老夫还没有判定出汝的价值。要判断汝到底是不是会获胜的马还为时尚早。因此老夫希望汝别人为老夫是友方。但是,买卖另论。白白失去能从第二军中获得的利益对商人来说是不可能的。如果那个条件是真的,老夫的商就不会减少。反而会有所增加吧。那么尽早比较好。买卖是速度唷」
 虽是高龄却能速断速决。他行动时的速度是年轻人所不能比的。
「如果汝出现败势老夫会立马脱身。不过,汝好像丝毫没有考虑过会败啊。嘎嘎,真是可怕的男人喏」
 迪特瓦德站到了友方。这样走势就等同于被决定了。之后就看谁会抽到第八个这张鬼牌了。关于这一点,应该就是威廉、迪特瓦德双方在脑海中浮现的人物吧。
「今后就请多照顾了。老先生」
「多指教喏。年轻人」
 他绝对不是友方。但是这样就将比忠诚的无能者更难得的怪物收入了腹中。虽然有随时被破腹而出的可能,但那也是以天为目标攀升而上所必要的事。


174 各自的道路

 卡尔站在青空下,被舒适的微风吹拂着。在布劳斯塔特外城墙上能够一览晴空万里的蓝天和铺在地面上的红色黄色。美丽肥沃的大地,
「哈唔早上好,唔喵……泰勒伯爵大人」
「……我不是说过,别那样叫我吗」
 这片土地全部都由卡尔·冯·泰勒伯爵支配着。包含布劳斯塔特在内的尼迪卢克斯方面地域,卡尔作为被委任全权管理这个边境之地的边境伯,再次来此地赴任。
「我自己也没做什么哦。反而全都是父亲巧妙经营的结果」
 站在他旁边睡衣装束睡眼朦胧的希尔达「呼哇」地打了个哈欠。
「嗯是呢。他真的是判断快的令人讨厌呢。预料到卡尔的晋升而先将爵位让渡,被拱为泰勒家家主的卡尔君在转眼之间就被委任了布劳斯塔特的管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在卡尔回到阿尔卡斯时,所有剧本早都决定好了。刚返回的那一天罗兰将家主让给卡尔,创造出了卡尔·冯·泰勒男爵。然后罗兰在暗地里进行了大额捐款等活动,使得卡尔在就任师团长的同时得到了空缺的布劳斯塔特边静伯的地位。当然卡尔和基尔伯特是第一军在先前战争中少有的有功者,他的就任剧牵扯了众多人的意图。
 不过其中没有当事者本人的意图这点令人困扰——
「我能够胜任吗?」
 希尔达使劲地拍了下柔弱的卡尔的背部。
「好疼!?」
 足以穿透蓝天的悲鸣响了起来。
「提起自信。你已经变得足够强了。而且还有我在。我可是特意从第三军过来了。从现在开始,你要变得更伟大哦」
「我觉得不变得伟大也可以——」
 卡尔的软弱令希尔达脸颊抽搐了一下,她握紧拳头——
 那只手被某人抓住了。
「就如希尔达所说。你要变得更伟大。有着只有那样才能保护好的东西。为了保护为你而死的生命们所有想保护的东西,你现在还不足够,必须要变得更伟大,更强大。当然我也会变强」
 基尔伯特·冯·奥斯瓦尔德拒绝了这次事件所提供的晋升。他决定不由自己登上顶点,而是要作为国家的、卡尔的剑,仅仅作为一柄剑而生存。笨拙的自己如果顾及各种方面,只会被这个迅速转动的世界抛在后面。自己作为剑就可以了。相对的,要成为最棒的剑。
 剑圣的血统找到了最能活用自身才能的道路。
「哦呀,打扰到二位了吗。失礼了啊,泰勒夫妻」
「那、那还早哦。在我足以独当一面后重新——」
「我受不了这家伙的软弱了!而且看来有必要封上你那最近变得轻浮的嘴巴了呢。做好觉悟吧基尔伯特小少爷!」
 打飞卡尔后希尔达挥拳打算也把基尔伯特揍一遍。发现事情不妙的基尔伯特动如脱兔地逃离了现场。在身体动作上果然就算是暴风希尔达也赶不上阿尔卡迪亚的剑,被他逃走了。
「给我停下!」
 希尔达的叫喊回响在蓝天下。三人选择了三种道路,道路交织会成为更宽阔的道路。布劳斯塔特变得更加坚固,更加强大。他们这些年轻新锐的成长将会改变阿尔卡迪亚的未来。

  ○

 古斯塔夫的面前跪着一个男人。古斯塔夫用有些麻烦表情看着他。那个男人剃去了所有头发,身上没有穿着内衣外的任何衣物。虽然在周围看来像是变态一样,但当时者本人极其的认真。
「请收我为部下!我什么都会做。不管是什么命令我都会忠实的达成」
 格雷戈尔·冯·顿达低着头,膝盖着地,数次用额头叩击地面。他认真的心情充分地传达了过来。就算才刚开始复兴路上人还较少,这也是四通八达的大道。是拉科尼亚的主干道。而一个几乎全裸的男人正跪在道路上大声叫着「请收我为部下!」,想不显眼都没办法。
「不是,说到底为什么是我啊。这么说虽然不太好,但我的部下不是早死就是无法晋升,真的会不得志哦。毕竟我不会晋升啊。比起为了成为那种男人的部下而低头,你去向威廉或是基尔伯特低头不是会更好吗?」
 古斯塔夫的说法也有一理。古斯塔夫自身不期望晋升到更高地位,从古斯塔夫这个人的性质上来说也不可能继续晋升。在最前线肆乱,毫无策略,只是忠实地执行命令。他有着那样的生存方法。被要求去死就会死正是他的工作。
「那我反问你。我看起来像是会晋升的人吗?」
「不,完全不像啊。不对我说的不是那种事——」
「本人是,我是,成为成为不了英雄的!我不是能够成为英雄的人才,也不应成为英雄。在这个国家里有着大量应该成为英雄的人」
 格雷戈尔的表情被懊悔扭曲了。他脸上有着梦想成为英雄的男人的,想成为英雄却无法成为的男人的悲哀。因此,古斯塔夫脸上困扰的笑容消失了。
「即便如此我也只能战斗。虽然我是个笨蛋,但我有健壮的身体。就算不成为闪闪发光的明星,我也想成为保护明星的盾牌。听到那个声音,那个曾经非常弱小的男人的呼喊后,我觉得自己至少要成为盾牌」
 古斯塔夫看到格雷戈尔在颤抖。
「你,在之前的战场上感觉到了什么?然后怎么想的?老实的回答」
 格雷戈尔抬起头,和古斯塔夫对上了视线。那眼神悲壮并且——
「有比我更优秀的人。然后那家伙一定能将国家引领向好方向。我想要成为能够保护在哪个怪物前也没有退却的渺小的家伙的男人。无法成为的话,我就无颜面对那天死掉的家伙们」
「你害怕死吗?」
「……害怕。但是我——」
「已经够了。站起来回自己房间去」
 格雷戈尔一脸愕然。将视线从格雷戈尔身上移开的古斯塔夫,
「总之先穿上衣服。之后就去找杨那家伙直接谈判。我可不宽容哦」
 他的言外之意是接受格雷戈尔的决心。格雷戈尔一下子笑开了花。
「我对部下是极端严厉的。你可别以为自己能轻松死掉哦」
「是!请您多指教!」
 侧眼看着用额头叩击地面的格雷戈尔,古斯塔夫叹了一口气,接着轻轻笑了出来。其实很久之前古斯塔夫就盯上了格雷戈尔。但是,好像由于作为贵族的自尊在阻碍,格雷戈尔并没有如同自己想象般的成长。本来他应该有更多的潜力。只要褪去一层皮他就能成为比谁都强的男人——
 终于,格雷戈尔舍去了无聊的东西。获得了从零开始的勇气。他有了觉悟,得到了畏惧死亡跨越死亡后,仍能笔直前进的内心。
(那么,我就严厉鞭打你吧,严厉到让你觉得生不如死的程度)
 前进了的并不只是威廉和卡尔他们。这里也萌生了这种小芽。虽然比外表看起来要小区柔软,但只要敲打就能成长。不论再怎么被践踏也要成长的真正的笨蛋。古斯塔夫如此相信着,打算将自己的一切灌输给这名大个的小心者。


175 狂乱的世界

 阿尔卡迪亚以那场战争为分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像是与失去的牺牲者相抵般大量年轻一代成长了起来。威廉·利维乌斯成为男爵,卡尔·冯·泰勒继承家主成为男爵,之后又马上得到了管理布劳斯塔特周边土地的伯爵地位。基尔伯特拒绝晋升选择了成为卡尔副将的地位。希尔达也从第三军转籍到第一军成为卡尔的部下日夜磨练着技艺。杨虽然没有从军团长进一步晋升,但被撤离北方的土地转而被交付了拉科尼亚周边的管理,顺利地进行着复兴,以及守备。
 从艰难的胜利中学习,阿尔卡迪亚更上了一大层。每个人都展望未来强烈期待着发展。与牺牲相应的成长、强烈的意识萌芽了。那会是通往发展又或是灭亡的第一步吗,活在当下的人们无人知晓。
 在阿尔卡迪亚前进的同时,他国也开始了行动。

  ○

 鲁道夫·雷·哈斯伯格正站在爱马斯·迪·葛兰的外城墙上。在他身后守候着以莱茵贝卡为首的三贵士。下方分为数层的外墙上排满了弓兵,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喔—,可怕可怕。那就是另一名巨星,叫做『烈日』的家伙吗—。长得真讨厌呢—?」
 在场没有任何人有应和鲁道夫轻佻发言的余裕。
 下方是——
「来吧本大爷特意过来喽。尽情招待我吧废()物们」
 埃尔·席德·坎佩尔多。以及辅佐他的艾薇拉·坎佩尔多。他们率领的军队兵临到了爱马斯·迪·葛兰的城下。超乎常规的热情,超乎常规的引力,就算有着爱马斯·迪·葛兰的高度也完全无法认为处于安全圈内。
 众人屏住气息,被气氛给吞没了。
「哎呀呀,从开始前就一股要输的气氛。嗯—……莱茵贝卡!」
「在此」
 鲁道夫呼唤自己最强之矛莱茵贝卡。
「这次一定要战胜。我还没有宽容到允许第二次败北」
「遵命。我必定会将埃尔·席德的首级带来给您」
「我期待着哦—。那么杰奎琳和马塞兰就和平时一样去开拓道路哦」
「「交给我吧」」
 三贵士都理解着眼下涌动的怪物的大小。与维钦托利的一战将巨星的大小深深刻在了他们心中。尽管在那之后杰奎琳等人也累积了修炼,但他们再次知道了巨星的巨大,以及自己的渺小。
「来—决胜负吧老头!今天我稍微有些认真哦!」
 吹起一阵风,带来潮湿空气的风,风停后雷鸣轰动。简直像是天意在宣告战斗的开始。艾薇拉眯起眼睛。
「传闻中的天运。是否为真呢——」
「假货无法让那男人撤退。虽然不太明白但还真有趣的空气。但是,是否能够阻止本大爷呢……你能够完全接下本大爷胸中满溢出的热情吗小子!」
 与黑狼那被中断的一战中未能散发的热情在此处发散。他们是否能承受下他的爆发呢。艾薇拉露出苦笑。她庆幸幸好是在爱马斯·迪·葛兰。如果没有城阻在中间,一切会在埃尔·席德发散前就被收拾掉。兴奋到那种程度的埃尔·席德的暴力非常恐怖。就连友方都感到害怕——
「来吧巨星!」
「上了毛头小子!」
 阴天中的大战,开始了。

  ○

 侵入艾斯塔德国内的亚克兰德军分为三路到处大闹着。但是艾斯塔德也没有宽容到允许他们一直那样行动。
 在三路中南侧的埃萨拉方面——
「喂喂,别逃哦骑士大人啊。和我来玩玩吧!」
 追赶在败逃的沃迪根身后的是迪诺·席德·坎佩尔多。他的脸上浮现着可怖的笑容,脸上点缀着溅上的鲜血。他手上的武器是巨大的石斧,像是在夸耀自己臂力般来回挥舞着。
「被背对敌人沃迪根爵士!身为我等高傲的加尔尼亚骑士,可耻!」
 沃迪根毫不在意那句话,穿过放出话语的男人身边继续逃走。
「平时一直大夸海口……真是丢脸的男人。我来当你的对手艾斯塔德将领!生于加尔尼亚到阿米亚王国,倾听我剑剑鸣,我名为骑士·加雷——」
「烦死了!」
「——啾!?」
 向被碾死一样纵向割裂的男人,加雷斯·奥普·阿米亚在告知敌人姓名之前就殒命了。迪诺速度不落地追赶着沃迪根的背影。
「蠢()货。连敌人的强弱都无法推测才会死得那么无趣」
 对手比自己更强。所以要逃走。沃迪根虽然自傲却也是个慎重的男人。就算被扣上胆小鬼的标签,只有存活的一方才是正义。他并不打算成为逞强结果丧命的白()痴。
「就是那样。但是胆小鬼并不一定是能够活到最后的哪比如现在」
 迪诺的马是艾斯塔德速度超绝的名马。是在他继承坎佩尔多之名时从埃尔·席德那里得到的最棒的礼物。这是迪诺的骄傲,就连先一步成为坎佩尔多的挚友,皮诺都羡慕到与他吵架。
「你该死了!」
 石斧被挥下,沃迪根在千钧一发之际想要挡下。但他没能完全接住,剑被砍碎后落马了。如此强大的破坏力。在坎佩尔多中迪诺以自己有着除埃尔·席德外最强的破坏力为傲。那份力量充分发挥了出来。
「真固执啊沃迪根爵士」
「哼,我按照作战把他引出来啰。不过有一个冒失丧命的笨蛋哪」
 沃迪根逃跑的目的地是隐藏着伏兵的场所。他为了引出无法战胜的对手一直逃到了此地,这是坑杀的计策。
 不仅没有对中计被包围感到惊讶,迪诺甚至看着包围在周围的人墙舔了舔舌头。
「我来当你的对手,狂战士」
 来到迪诺面前的骑士拿着两柄长剑,释放出锐利的杀气。
「嚯,挺强啊。我名为迪诺·席德·坎佩尔多!正是『激烈』迪诺!」
 迪诺第一次在这次战斗中报上名讳。他的行为令沃迪根感到愤怒。
「贝林爵士,这就是将要杀死阁下之人的名字」
 迪诺勾起嘴角,那是令所见之人感到害怕的笑容——
「有趣!放马过来吧!」
「上了!」
 双方冲突。

  ○
 
 北方的埃尔加正展开着激战。罗恩格林和尤菲米娅、特里斯坦三名主将驰骋于战场。与他们对战的坎佩尔多也不同寻常,展现了不逊于这三人的战斗。
「久违啊!『烈华』特奥·席德·坎佩尔多!」
「许久不见。『白鸟』罗恩格林!」
 枪花绽放。卓越的技能,冷澈的枪技。两者抗衡着。双方的身手比起以前都有所提升。在此处再会,在战场上再会令他们获得了再较高下的幸运。
 侧眼看着那一幕的尤菲米娅十分无语。
「那个男人……马上就忘记目的了」
「我也让你马上忘记吧。由我,美丽的『美烈』克拉维莱诺·阿拉尼斯来」
「……你不是坎佩尔多吗」
 尤菲米娅露骨地表示了失望。看到他的反应克拉维莱诺苦笑道。
「那么失望的表情真是令人受伤呢」
 然后他拿出自己的武器。那是长且大的——
「虽然我没有获得坎佩尔多之名,但我多少还是有与之相称的力量哦」
 两人间在不取出弓箭的情况下属于安全的距离被黑色刀刃瞬间缩短。尤菲米娅突然让马匹转身用自己的武器接下攻击却被勾住。没有放开武器的尤菲米娅直接落马了。
「不要小瞧七王国的实力啊边境的猴子!你就对以拥有烈这个别名的我为对手感到骄傲然后去死吧!」
 巨大的锁镰。消除距离的是这件武器的力量。武器巨大锁链也很长。中等距离能轻易地被缩短吧。眼前这个能够自在使用那种武器的男人也是个异常。连这都不是坎佩尔多的话,艾斯塔德的实力确实深厚。
「马上帮你」
 特里斯坦认为尤菲米娅陷入困境打算出手援护,但是——
「别动弓骑士」
 箭矢牵制了他的动作。在箭矢飞来的轨迹前方的是名单眼男人。
「马西米连诺吗。一如既往的身手啊」
 马西米连诺·坎佩尔多。他是唯一非埃尔·席德的血亲却被赋予坎佩尔多之名的艾斯塔德最强的弓箭手。他的身手在十年前与弓骑士不相上下。
「被您夸奖真是光荣。我真想知道像『弓骑士』特里斯提爵士这等人会服从那种小女孩的理由啊」
 迅速抽出箭矢发射。这动作连一秒都没有用到。
「你想知道就自己去见见吧。然后就会明白了」
 特里斯提也吃了零点数秒做出来完全相同的动作,射出了箭矢。他的箭矢几乎水平的前进,在空中与马西米连诺的射出的箭矢相冲。那技术令马西米连诺露出了心醉的笑容。
「现在我的兴趣在您身上」
「凭卿的程度,赢不了哦」
 这边也是激战——

  ○

 挈·席德·坎佩尔多在埃罗纳城外摆出了军阵。挈的周围整齐排列着埃尔·席德的血亲们。挈是比埃尔·席德更甚的血统主义,不,他相信着埃尔·席德的血脉才是唯一并且无二的。因此他的身边只有血亲们。他的判断基准只有是埃尔·席德的血亲,或者不是。
「老夫这继承了浓厚的伟大血脉的Ⅳ这一编号正是老夫的自豪,老夫是距地上最强怪物第四近之人。然后现在,活在当下的最古老的个位数正是老夫,挈·席德·坎佩尔多」
 刻在他胸前的是意味着四的文字。那表示着他是第四个诞生的。对继承坎佩尔多之血诞生这件事有着比谁都要强的自豪感的男人,亲手雕上了那个文字。就连那份疼痛对他来说都是无上的幸福。
「大将军万岁!坎佩尔多万岁!」
 响彻的是将自己称为坎佩尔多的话语们。那是令人舒心的回响在耳边。然后对敌人能发挥出令人畏惧的力量。任何人都知道。只要是居住在这个大陆上的人都知道,埃尔·席德·坎佩尔多这个怪物。以及继承了怪物血脉的坎佩尔多们的力量——
「你的父亲过去被我等军势所蹂躏。你不知历史无所得,竟想再次被我等所蹂躏。实乃愚者。真是愚蠢至极!」
 如果在埃罗纳闭城不出还能理解。但是赤红女王平静地站在了城塞前。她在所有人的前方,比谁都要耀眼,挈无法原谅她那如同自己正是顶点般的举止。能够做出那种举止的只有埃尔·席德,就连同为巨星的人都令人作呕。
「就由老夫击溃你吧!由我这拉罗和皮诺无法比拟的至高的血统!让你见识下第四这一数字的意义,真正的坎佩尔多的强大吧!」
 最古的坎佩尔多激昂。


176 满是伤痕的黑狼1

 在动荡的世界中,有一个悄悄贯彻静观的国家。即便在剧烈的动荡中也保持静谧,引导弱者们耸立的神国。宗教为国家的支柱,信仰神明的群众们从世界各地聚集而来成立这个国家。数次被卷入战争漩涡,数次重复着诞生消失诞生消失——
 光明降临在那个国家中已经是接近半世纪前的事情。他作为守护至今为止只是象征的圣女的剑而出现。写下了鲜明的,现在仍在传承的传说的一页。打倒率领当时还是新锐的埃尔·席德、斯特拉克勒斯、还有率领他们的怪物,将国家从存亡危机中拯救的英雄中的英雄。他赋予了无力的神明以绝对的力量。
 因此这个国家现在仍然存续着。尽管国土富饶但范围狭小缺乏军事力量。四方被七王国所包围,成为了各国对峙的缓冲地带。但是实际上那只是借口。那里有着连七王国、那个超级大国加利亚斯的『革新王』都无法超越的英雄。对七王国来说,这个国家的繁荣只是基于那一个理由——

 在那名英雄的面前,有一匹受伤的野兽。
「你为什么救了我们?」
 野兽们的王向英雄出声。英雄脸上安稳的表情不变将实现朝向兽王。
「这个国家不会挥开寻求帮助之人的手。这是这个国家的国情。对这个理由不服吗,『黑狼』沃夫君」
「怎么可能不服。我只是无法理解哦『英雄王』维钦托利」
 沃夫和维钦托利在被纯白外墙包围的空虚的空间中面对面,那里只有他们两人。
「追杀我的是七王国艾斯塔德中也极其棘手的埃尔·席德的士兵。你赶走他们救了我们,做出那种事会触及那个男人的逆鳞」
「你是说、划不来?」
「怎么想都、划不来啊」
 他对沃夫有救命之恩,但是沃夫并不能止步于那一点。如果他是出于什么理由那沃夫就必须知道那个理由,然后有在知道的基础上进行选择的必要。因为那是什么集团之首的沃夫的工作。
「首先第一点,不管是不是埃尔·席德想要的人,身为这个国家的首领都无法允许以那一点为理由拒绝帮助。那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圣女的意思」
 圣女是大家对身为国家象征的教皇的称呼。回想起她柔和的表情,回想起她给浑身伤痕的自己等人提供柔软的面包和温暖的浓汤时的身影,沃夫沉默了。确实对她而言没有利害关系吧。
「然后第二点,结果上埃尔·席德并没有行动。我能感觉到。就是说给你们开路对这个国家没有弊端。所以我救了你们。这是我的意思」
「难道说,你知道会变成这个状况?」
「是预感。活得久了就会出现那种感觉。该称为大局观吗……他们应该也感觉到了同样的东西。所以才会燃烧自己吧」
 这是和沃夫预想的答案完全不同的超自然般的答案。但是,这个男人有着什么令自己相信的东西。
「第三点,这是最后一点。我认为你们这个世代才是发展今后世界的人。那个趋势已经不会停止了吧。因此我想要亲自看清你。我已经看过青贵子。阿波罗尼亚不用看也能理解。你和另一人,如果是费番功夫也想要见到你自己和知道另一人的你的人,那当然会做出这个选择」
 维钦托利眯起眼睛,沃夫误以为那是杀气无意识的将手伸到了自己的腰边。那里有的只是虚空,没有武器。
「你是去了重要的右腕。在某个意义上那比你自己真正的右腕还要重要。而且你也失去了腿。在你受到这个国家的庇护时,剩下的人数包含你在内是十二人,在全盛期有将近二百、三百的腿减少到了那个数量」
 沃夫表情扭曲颤抖着。他们从那里全力逃走,埃尔·席德的部下的追击激烈每次被追上都会死去数人。地狱的行军,向着地狱奔跑的败逃剧。现在回想起来也感到害怕,他们在那时体味了地狱。
「今后你要怎么活下去?可以逃避世界的动乱生活,也可以再次投身入混沌,你选择哪一边我都不会否定,也不会肯定。我只是想问一问,你的、堕落了的明星的选择」
 沃夫曾经是明星。说他是在同一个世代中最闪耀的一颗星也不为过。阿波罗尼亚曾在隔海之地,威廉则是迟放的明星。在年轻一代中他活用佣兵这个身份应该积攒了最多的经验吧,因此他才将目光望向了顶点。
「要怎么活下去?这是你需要思考的事情。国家存亡在王的一念之间,如果不再维持国家这一组织的话臣民也会走上各自的道路吧。他们没有王也能够活下去。就算失去了你这个王也能,反而可以说失去后他们说不定才能够获得更加富饶」
 沃夫所指示的道路大多会招来死亡。正是沃夫这名王杀了他们。沃夫为了抑制住涌上来的呕吐感捂住了嘴。维钦托利指摘出的现实,那是就算沃夫想要避开也无法蒙混的事实。
「我、我——」
 沃夫的眼神动摇着。大脑每次进行思考,每次回想出噩梦,他的初衷就被削去。为了回报失去的生命们的道路,配合自己自私的道路而死去的人们。他们不知道沃夫的初衷。就连尤文也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了初衷,知道沃夫这一男人的懦弱的话,会怎么想呢。
「不选择这个选择会毁灭国家。现在决定吧,不然……由我来杀了你」
 纯粹的杀气。沃夫看着眼前的男人脸上被绝望侵染。那个男人放出的引力,从那压倒性的距离上甚至能吸引自己的『力』,令沃夫不得不回想起埃尔·席德。
「是前进还是完结,做出回答不需要三秒」
「等、等等、等一会!」
 维钦托利的眼睛中没有了先前的平稳。有的只是像要看透他人一般的冰冷眼神,和像是要击溃对手般的杀意。不论怎么挣扎也无法战胜。但是,沃夫——
「三」
 无法做出决定。如果前进就会死,就算自己没死也会失去同伴。他拼命地维持折断的尖牙来到了这里,获得了短暂的安全后想法变化了。沃夫的道路的伴随牺牲的道路。然后那个牺牲有着会殃及真正重要之人的可能性。
「二」
 失去后他第一次注意到了。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爱着同伴,和同伴一起活下去成为了他的道路。不知何时吊坠的回忆变得淡薄,那时怀抱着的诅咒世界般的绝望也变得遥远。与那相对产生的想法,现在令沃夫痛苦着。
「一」
 脑海中回想起对自己最重要之人的面孔。当她变成只有首级的时候,沃夫到底能否承受住呢。那个本来应该作为良家小姐成长的一名女孩子。那个仅有的知道沃夫的绝望的一人,舍弃自己的一切都要跟着沃夫一起的重要的人——
「遗憾。你无法到达世界」
 维钦托利毫不迟疑地走向沃夫。他手上握着是没什么价值的普通的剑。但是握剑的是世界最强的一人,『英雄王』维钦托利。不论如何挣扎沃夫都无计可施。更不用说空手,当然会放弃。
「如果只是那种程度就会退缩的想法,从最初就不拥有反而更好啊」
 吊坠摇动。发出叮铃一声像是在宣告终结一般。


177 满是伤痕的黑狼2

「你的同伴反而更有骨气」
 突然有个人影撞破花窗玻璃跳进了室内。他将双牙扔向英雄王。英雄王轻轻躲开,看向那个方向。
「我姑且是这个国家的王哪。你知道用武器对着我的意义吗?」
「谁管啊。你也太丢脸了!把那天怀抱的想法,至今路上构筑起的牵绊,还有失去那些的悲伤,全部都承受下然后前进啊!那才是沃夫吧?」
 妮卡没有看向维钦托利。她的视线完全集中在沃夫的眼睛上。像是在说,不要忘记、想起来吧一样。
「我不会离开你。不论生死都要一起。我那样说过!」
 遥远过去的约定。在失去的朋友前妮卡发誓了。她在那天为了最重要的东西舍弃了一切。没有丝毫后悔,也不可能会有。
「如果你死了,我也去死。如果我死了——」
 妮卡突击。远比沃夫弱小的妮卡,向着英雄王露出尖牙。
「——你会怎么办?我所爱之人」
 妮卡的脚步没有放缓。那是出于觉悟的突击呢,还是别的什么呢——
「真是的——你这个大笨蛋」
 维钦托利的背后爆发出杀气。规格外的重压逐渐产生。用强大这个词也无法形容的『力量』,那尖牙——
「我不会让你死啊!」
 拿起妮卡扔出的牙,沃夫想着维钦托利的后背进攻。迅速,强力。维钦托利接下了他的攻击,就算是被趁虚而入他也是维钦托利。接下攻击,再进行反击不过轻而易举。本来应该是那样。
「唔、嗯!?」
 被压制了。他被气势压制,身体也向后退了一步。虽然只是一步但他也被逼退了。维钦托利没有大意,那本来也是自己所期待的。即便如此,在现阶段他没有想象过『这个』。维钦托利的脸上出现了笑容。他的笑容和埃尔·席德的笑容是同一种。
「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其他的家伙们死。至少,我绝对不会再次让之前那种玩笑般的死法再次出现!」
 维钦托利往前踏出了一步半,接着将带着无与伦比的压力的剑挥下。沃夫用两把剑挡住。那重压令他表情扭曲。
「你要选择前进吗。前进并且保护?别惹我发笑了年轻人!就连我为了保护都已经拼尽全力。我将野心、梦想、欲望全部舍弃后才站在这里!那条道路是超越我的道路!是埃尔·席德、斯特拉克勒斯,谁都没有走上的道路,你竟然想要走上那条路吗,就凭你那软弱!」
 沃夫勉勉强强稳住脚步,然后拼死突击。
「当然!我会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变得不论是你还是埃尔·席德,不输给任何人的强!我只能活在战场上。梦想和同伴我都不想失去。那我就只能变强了吧!变得比任何人都要强,得到全部想要的东西!」
 沃夫所有的攻击都被接下弹开,被还以力量差距巨大的攻击。即便如此沃夫还是勉强站住再次前进。
「你要在战场上寻求安息吗!?」
「不可以吗!」
 沃夫所说的道路包含着在进行性命相争的战场上保护同伴这一矛盾。在战场上寻求安息,那种事就算身为绝对者君临于战场也无法做到。就算那样也会有漏掉的性命。就连维钦托利也会在不经意间将除了最重要的人之外的他人从手中漏掉。他前不久才失去西莱斯汀。沃夫的愿望太过傲慢。
「那是遥远的道路。几乎无止境的路途。我认为你现在抱有的想法比谁都要傲慢。连我都比不上,大概你的同世代早就舍弃了守护的道路。如果为了自己的道路连同伴都能冷静抛弃,就连所爱之人也一样!」
 那种人会成为英雄。维钦托利被成为英雄王却也是杰出的英雄。英雄是舍弃众多爱与情,在孤独中前进的人们。就连他们,被称为英雄的那些人们也无法始终如一。
「那只是因为弱小!因为弱小才不得不抛弃!那么,我要走在不舍弃的道路上!这会杀死众多人吧,不论敌我。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放弃!我要凭强大令世界蛰伏,变得那么强的话……就能够得到全部了吧!」
 简直是谬论。但是,令人舒心。他将会抱着理想被那重量溺死呢,还是背负着那重量立于顶点呢,就算不是维钦托利也会产生兴趣。
「所以、给我退下!」
 沃夫咆哮。尽管被挫折,尽管遇到了埃尔·席德这个怪物他还是说出来这句话。维钦托利从他的身影中看见了理想。自己妥协了,然后满足了。但是他也想要看看没有妥协的道路。
「你试着让我退下吧」
 英雄王接下全力的一击。那『力量』是英杰所拥有的。尽管还未完成却有这种威力,果然黑狼十分有趣。这就有了接下他的价值。
 因此,现在要连同他的想法一起——
「总有一天、哪」
 打回去。为了让他不再次产生错觉,要将他彻彻底底地挫败。
 维钦托利趁势打飞沃夫。这次,沃夫没能站住。他被除非,尖牙再次被折断。这样就好。不这样不行。
 只用从那里再次站起的人才是真正的——
「好了,到此为止。已经中午了哦」
 柔和的声音征服了这个空间。那柔和细小的声音不可思议地令站着的英雄王和被打飞却仍然打算站起的狼,以及站在他身边和外面想要冲进来的同伴们丧失了战意。
「啊啊,已经到了这个时间了吗。让你久等了非常抱——」
 啪,维钦托利的脸颊被打了。
「做出期待是你的事,但是不能强推给别人吧?就算为了将他引导向你期望的方向也不能使用强硬的手段。而且还打算对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出手……那是英雄王该做的事吗」
 英雄王消沉地耷拉下肩膀。其他人愕然地看着那副景象。
「对不起呢。这个人总是这样在决定后就很顽固。不用在意维钦说过的话也行。请好好地思考。冷静下来,再次好好想想。虽然年轻人会想要急着找出答案,但是焦急几乎不会有任何好结果哦。好好的慎重深思后得出的答案才更不会令人后悔吧?」
 圣劳伦斯的教皇并且被称为『圣女』的女性,轻轻抚摸了沃夫的头。气势和焦躁都消失,多余的因素消去。恶意消失后剩下的是。
「我想要变强。强到能够保护大家。强到能实现梦想」
 听到他自然说出口的回答,圣女微笑了。
「那么,就请依靠维钦。虽然他不讲通融,但他也是为了保护而以最强为目标的一个人。他一定能够助你一臂之力。对吧,维钦?」
 维钦托利带着不情愿的表情颔首。虽然他本来就是那个打算,但他没有预想到这个气氛。在他打算再稍微严格的关于强大说上几句时——
「马上冬天就要到了。这个冬天你就在这里疗伤吧。然后变得更强。为了不输给今后将要到来的混乱时代,为了贯彻你的理想,请在这里吸收英雄王的经验。虽然由身为家人的我来说有些主观……但只要超越了他就是最强哦」
 最强。这是沃夫所追求的顶点多必不可缺的东西。没错,沃夫不期而至地来到了理想的环境中。被埃尔·席德击溃,失去身为自己右腕的尤文,以及身为腿脚的大量团员。之后流落到地方是圣劳伦斯。有着英雄王这一最强男人的国家。他在那里被告知要从英雄王身上学习。
「好了,先来吃午餐吧。今天天气不错,所以饭也一定很好吃哦」
 圣女啪啪地拍着手催促着午餐。她的厚意,以及英雄王的厚意,令沃夫沉默地深深低下头。自己不得不变得更强。现在自己没有任何能够返还给愿意进行帮忙的对方的厚意的东西。
「不用感谢。这里本来就是那样的国家,维钦也因为没有练习对象而很闲哦。你瞧,那个人没有战争时很闲的」
 轻轻笑着的圣女那无尽的温暖令沃夫等人感到救赎。这个国家中温柔的气氛一定就是她带来的吧。而英雄王是在全力保护那些吧。多亏了这种奇迹般的国家,沃夫等人仍然活着。
 活着能够向明天迈进。
 这个相遇令战争史上刻下了另一名英雄是未来的事情——


178 龟的一步

 威廉正在整理行李。他将要离开长时间受照顾的泰勒家。得到了爵位后实在不能继续寄住在他人家里。在成为贵族后,就必须表现出符合贵族的举止。不能在他人家里白吃白住。
 顺带一提阿尔卡迪亚并不是土地凸显地位,而是根据爵位被分配符合爵位的土地。不是先有土地而是先有爵位。就是说根据爵位出现明显的地位差是阿尔卡迪亚的特征。其中男爵位有着古来拥有领地和新进没有土地的区别。威廉当然是被分类为没有领地的男爵。在男爵中也属于下层。只有上层贵族拥有好领地的结构说不定在古今东西每个国家都一样。
「……没有除了书以外的行李」
 将更大一圈的书山搬完。再次看向房间,屋内显得空荡荡。虽然他本来就几乎不再阿尔卡斯,但行李量少到不像是住了好几年一样。不过相对的书本有着不得了的数量——
「变得清爽了呢」
 鲁特加尔德帮着威廉一起整理了书本和行李。她眼神温和地露出了笑容。威廉也「是啊」地附和了一声,将她招来窗边。两人相邻而站。
「您已经买好了房子吧?」
「是在贵族街角落的小屋子。不过对独身来说就算小,一幢楼本身也有些过大了」
「就算是不必要的东西也会变得必要。这是贵族令人不可解的一点」
「是呢。不限于贵族,世间理应如此的东西太多了。不考虑是否真的必要,只是因为大家都那么说所以就想要。一个劲的模仿前人……明明就是因为那种想法才会无法成名」
 威廉将实现朝向窗外的世界。一周前自己还是那个世界的一部分。能留在这一侧是出于泰勒一家的厚意,不合时宜的感觉挥之不去。但是现在不同了。一年间踏实地积累,然后在一夜间融入了世界。
 开始融入这个世界的自己令威廉想要笑出来。
「我觉得他们都不一定能想象出人头地后的未来」
 鲁特加尔德的回答令威廉在内心发出了感叹。这女孩果然很聪明。她理解着事物的本质。因为看不到未来所以对现状满足。就算想要为未来投资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这是大多数人的情况。
「这么说来我对鲁特加尔德大人——」
 威廉突然想要对这女孩提问。但是那被女孩的手指打断。轻轻放在唇上的食指。女孩露出了不像她的恶作剧般的表情。
「我是男爵的女儿。到了同等地位的威廉大人没理由对我加上敬称。本来按照威廉大人的说法这种礼仪也是理应如此的无用的东西吧?我说错了吗?」
 最近鲁特加尔德变得会露出这样的一面。稍微不久前还是胆小怕生害怕自己的印象。害怕深入接触,不敢轻易行动。现在稍微有些不同。虽然不轻易行动的一点没有变,但她好像得到了什么基准,除了特定的部分,她变得稍微主动接近了。
「被将了一军吗。确实无用,也不合道理。如你所说哦,鲁特加尔德」
 威廉第一次对女孩舍去了敬称。鲁特加尔德好像对此非常开心一样柔和地微笑。虽然不如满开花朵般华美,却如同在草原上绽放的小巧花朵般——
「我偶尔能去见你吗,威廉」
 鲁特加尔德也踏出了一步。两人间的距离确实地缩短了。但是那距离仍然保持着不让威廉感到不快的程度。那距离控制非常的绝妙。说不定威廉就是因此在她身边才不会费神,能够在某种程度上保持自然。
「当然。我也还打算拜访这里」
 两人无法继续保持至今为止的距离。威廉当然没有迟钝到察觉不到鲁特加尔德的好意。现在在威廉理所当然会受欢迎。但是威廉记得鲁特加尔德是从最初开始就有这种倾向。他想要找机会问一问。
(不,还是算了吧)
 难得形成了令人舒心的距离感。这个提问会令其崩溃吧。如果是如威廉所想的崩溃方式那还好。但问题是并非那样的情况,威廉内心某处对这女孩感到害怕。害怕她是不是有其他的隐情。这个聪明的女孩看着什么,感受着什么,知道些什么呢,他对那感到些许害怕。
 身旁能感受到温暖。感受着那份温暖——


179 兔的一步

 威廉首次获得的家,那幢在贵族街边角位置的建筑物以前曾居住着其他贵族。那户贵族在战争中失去家主,之后没落。只有房子像这样留存下来,被威廉买下了。
「…………」
 在阿尔卡斯中心生活下去必须要有住房。反过来说,对威廉来说只要有形式上的家就行了。体积最大的书本也都堆积到了一个场所。这个房子中必要的只有最低限度的生活用品和进行文书工作的大书桌就够了。因此他才选择了小房子。尽管太过宽大的房屋不符合威廉的地位,但这房屋小得有些令人觉得他过于谨慎。
「好小、好脏、煞风景!而且还没有品味!」
 因为没有进行扫除当然会脏。再过数小时后包含尤里安在内想要额外收入的部下们应该就会来进行清扫了吧。由于那对威廉来说比较省事所以他多少打算多付些工资。
「好—,开始扫除吧—!」
「噢—!」「哦、噢—」
「艾涅斯塔声音太小了!」
 这些都只是小事。总之这里是威廉的家,本人都还只是在买下前来过一次的程度。对威廉来说为了今后便于自己使用,他还考虑了家具如何部署。特别重要的是书桌的位置。
「书桌就放那里吧。拜托你呢海尔格」
「好的,特蕾莎小姐」
 书桌的位置特别的重要。其次是床铺。毕竟床铺是影响睡眠的重要道具。人类一天有三成时间都在睡觉。威廉也十分注重睡眠。好的睡眠质量能休息头脑,大脑会自动的整理事物。这些是威廉亲身体验并理解了的事情。那么重要的东西也——
「玛丽安娜要在这里睡」
「考虑到日照条件床铺摆放在这附近应该是最合适的。还有玛丽安娜之后要和我一起回去哦」
「诶!?」
 已经被决定了。贝伦巴赫拥有的女仆发挥着异常的力量,轻巧地搬运着书桌和床铺。不过需要惊讶的重点并不在那里。当然海尔格的力量值得惊讶,不过更重要的是——
「啊,威廉大人欢迎回来!现在在进行扫除您先等会儿哦!」
「啊,好的」
 这里是威廉的家。而且这个家中没有同居人。由于嫌麻烦他连一名女仆都没有雇佣。说到底这里光是存在着威廉以外的人就已经很奇怪了。更不用说「欢迎回来」,怎么想都不合道理。
「话说回来我可以提一个问题吗?」
「太烦了请您保持沉默。现在,我正在考虑房间的分配」
 这个家中已经没有了道理。
「哥哥。我肚子饿了。给我点心」
 当然威廉没有弟弟妹妹。说到底他连血亲都没有。
「……哥哥?」
 威廉指着自己。年幼的玛丽安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点了头。她那毫不犹豫的动作令威廉叹了口气,看向了大概向她灌输了各种事情的诸恶根源。根源正在专心致志的进行着打扫。
「哥哥点心」
 威廉在内心仰天。如果这是出于计算的话那真是漂亮的手段,如果是天然的话他简直想哭。世上既有如同慢龟迈出一步前进的人,也有如同疾兔般跳出一步前进的人。不过,这只兔子比起蹦蹦跳更像是咚地飞落着地。
「那个箱子中有熟人给的砂糖。如果糖块也行的话——」
「最喜欢哥哥了!」
 小玛丽安娜动如脱兔地跑出,扑向了木箱。她翻找箱子的身姿中看不出教养。威廉简直想对她那养育的是否有些过于奔放的举止进行诉苦。
「啊,对了。差点忘了」
 诸恶的根源、维多利亚·冯·贝伦巴赫,啪嗒啪嗒地走向威廉。她微笑着靠了过来,轻易超过了鲁特加尔德花了数年才缩短的距离。她身上完全没有顾虑或客气,仅仅只是将原原本本的自己表现给威廉。
「今天来是有一个请求」
 所以她才棘手。
「我不擅长料理。也不擅长打扫。洗衣服也说不上擅长。但是我有爱。所以我会努力,会努力的!所以请您将我留在这个家里!」
 威廉的背后流下了大量的冷汗。他悄悄看了一眼周围,那里有一名眼神严厉瞪着自己的女性,有一名一边进行作业一边偷偷往这边瞟的女性,有一名专心致志往嘴里放入砂糖的人,然后压轴的是——一名甜甜微笑着低下头的女性。她抬起头后露出了「您不会拒绝的吧?」的微笑。
「但、但是这种大事如果没有您父亲的允许——」
 轻轻微笑的女神大人,一女特蕾莎递出了书信。蜡封上的图案是只有贝伦巴赫家主才拥有的东西。看了那蜡封一眼威廉就无奈地垂下了头。虽然之前各种攻势都巧妙的避开了,但这次避不开。如果打算回避那就是和贝伦巴赫分道扬镳。现在,那还为时尚早。
「诶,嗯,虽然我不太懂但一定没问题!」
 在这些人中不明白蜡封意义的也就是玛丽安娜和维多利亚了吧。尽管和年幼的玛丽安娜相提并论这一点就非常不妙了,但本人完全不在意。她毫不在意地微笑着,然后坐立不安地等待着威廉的话语。
「我明白了。请转告伯爵我会照顾他重要的女儿」
「…………」
 这句话对维多利亚来说有些绕弯子。而周围明白这句话的人也沉默着。特蕾莎微笑着捂住了打算说些什么的威廉敏娜的嘴,她由于缺氧脸色有些发紫。
「一起住吧。维多利亚大人」
「…………」
 还以为她肯定会高兴地跳起来,结果维多利亚听到那句话之后仍然发着呆。正在威廉想着连这么直白的说法都没听懂吗打算再次进行说明而开口时——
 维多利亚一下子向着威廉倒了过来。那出乎威廉的意料。她的额头咚地撞上威廉的胸口,能感觉到温暖。她好像有些脱力,无力地环抱着自己的手臂上传来了意料外的虚幻感觉。她一下子跳了过来。
「好开心」
 维多利亚抬起的脸上满是笑容。她脸上有着的不只是精神,也不只是气势。还有着害怕被拒绝的不安,以及从不安中解放的安心,更有着足以抵消那些的欣喜心情。
 威廉的双手在空中不知道该放到何处。那双手被拥抱胸前的温暖的冲动所驱使。那令威廉害怕。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吗。威廉光是绷紧表情就已经用尽了全力。仅仅一步,『一步』就差点杀掉了『自己』。
 威廉的样子在威廉敏娜和艾涅斯塔看来是在困惑着。事实上,维多利亚的行动确实非常突然,的确值得惊讶吧。她表现出的柔弱的一面也是第一次展现给家人以外的人的表情。她们会那么认为也是当然的。
 但是特蕾莎看到那副景象后,脸上的微笑第一次破碎了。她一瞬间露出了悲哀的表情。那表情带着何种意图呢,知道的只有特蕾莎一人。
「呐呐哥哥」
 玛丽安娜扯着威廉的袖子。她丝毫不在意气氛。
「好困。抱抱」
 玛丽安娜挤入两人之间,接着踩着姐姐攀上了威廉的肩膀。「呀」地一声姐姐摔倒屁股着地,玛丽安娜像是黏虫一样紧紧抓住衣服扒在了威廉身上。在威廉无可奈何地支撑住她的瞬间,她像是看准时机一样发出了睡声。这一连串行动太过迅速艾涅斯塔等人完全来不及阻止。既然玛丽安娜已经睡着威廉也就不能再放手,他只能像父亲般抱着她。
「本来听说你搬家打算来帮个忙——」
 威廉战战兢兢地转过头看向自己身后发出声音的人。
「看来我们打扰了呢。我们之后会再来帮忙的请慢慢来!」
 貌似误解了什么的尤里安等人迅速表示理解然后离去了。只剩下露出极度冰冷目光的西尔维娅一人。
「看起来挺幸福呢。白发鬼畜父亲」
「……不用客气」
 久违地出现了超出威廉处理能力的事态。令人可恨般安稳熟睡的玛丽安娜一定能健康长大吧。
 发生了各种事后,威廉的新居从第一天开始就已经不是只属于威廉一人的家了。


本帖最后由 yao11069 于 2017-10-22 13:17 编辑


180 在月下起舞的人们

 弗拉德向天举杯。在他身后看着那副景象的有特蕾莎和威廉敏娜,女仆长海尔格也候在一旁。
「威廉·利维乌斯确保住了吗」
「是的。一切都如家主贝伦巴赫伯爵您设想的一样」
 特蕾莎对着弗拉德的背影回答到。威廉敏娜用厌恶的眼神注视着没有转头只是「嗯」的作出回应的男人的后背。
「没想到维多利亚能派上用场啊……我还以为没有希望」
 听到那句话特蕾莎悲哀的背过了眼睛。
「真是可爱的女儿。回过神来……仅仅一年,仅仅领先了一年就有了这个结果。发现了威廉,给予他力量。卖了恩情」
 从身后无法确认弗拉德的表情。她也不打算确认。因为他脸上浮现的表情,一定与和特蕾莎想要消除的过去一般无二——
「是这边先被救了一命」
「那些都是琐事特蕾莎。那不过是相遇的契机。我所给予的是更加浅显易懂,并且明确的东西。不是突如其来的恩情,而是身为官员就不得不返还的恩情,是地位这一不可分割的恩义。不论从谁看来都是我所给予的,不管谁来想都是不得不返还给我的恩情」
 弗拉德一口气喝干葡萄酒。喝的太快而从嘴角边漏出的液体有着鲜血般的赤红色。
「那是我给予的。差不多该让他还了。慢慢地、切实地、为了令我族、贝伦巴赫爬上更高处」
 弗拉德的野心燃烧着。难得获得的与军部相连的枢纽比自己预想的更快并且更强地成长了起来。就连看到威廉的弗拉德都评估错了。世间对威廉,那个用一年就冲到了这个地位的怪物,有些过低评价。
「你们今后也要逐步辅助维多利亚。根据情况再加上艾涅斯塔也无妨。一定要确保住他。那事关我的、贝伦巴赫的未来」
「「遵命」」
 二人低下头接受了任务,然后转身退出了房间。如果继续待在还未平息下来的这个男人的身旁,恐怕就算是女儿也会被——
「海尔格……我正亢奋着」
「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今晚也请您享用严选出的素材」
「嗯,今天性质不错。……说不定会弄坏二、三只」
「如您所愿,老爷」
 弗拉德的脸上显露着邪恶的笑容。那是无药可救的疯狂表情。几乎非人的这幅丑陋形貌,正是弗拉德暗地里的一面。
 月亮不错。暗红色的月亮下,弗拉德上演着悲哀的喜剧。

  ○

 深夜,街道上的灯光消失后不久声音也消失了。入睡后夜深人静的黑暗中一名男人正行走着。可能他夜晚也能看清,男人只凭借着月光移动脚步。毫不犹豫地,安静地行走在世界中。
 男人戴着简洁的面具以及廉价的假发。为了不令自己的存在引人注目,为了不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将要进行的会面,男人改变姿态混入黑暗。
 穿过几个阴暗的小巷,来到空旷的约会地点。在可以被称为这个国家的死角的空间中,有着大个的男人和褐色的女性。
「好久不见哪。你变得非常出色了啊」
 大个男人,卡伊鲁开口道。听到他的调侃面具男也露出了笑容。
「彼此彼此。法维拉最近怎么样?」
 褐色的女性,法维拉面无表情地与面具男对上了视线。
「马马虎虎」
「是吗。那就好」
「阿尔怎么样?」
 到了现在只有这两人才知道的名字,听到那个面具男,威廉露出了苦笑。不论自己改变了多少对法维拉来说阿尔就是阿尔,无法成为威廉吧。尽管已经提醒了好几次但不知为何关于那一点她非常的顽固。
「状态绝佳。给,礼物」
 威廉取下面具和假发扔到一边后,从稍微有些隆起的怀中拿出了三个苹果。接着扔了出去,苹果划出漂亮的抛物线被两人接下了。
「跟着笔头将军的副官,大商会会长,与婚约者同居,确实是绝佳状态。真令人羡慕啊」
「听起来有些扎耳啊肌肉猩猩」
「我在老实地表扬你啊,瘦猴君」
 久违的舒心气氛令威廉放松了下来。这么轻松的心情是久违多久了呢。自己能够在真正意义上坦率对话的人,只有这两个人。当然,还是有很多不能说的事——
「同居,开心吗?」
「不可能开心吧。基本上很烦。粗鲁没品。她连体贴这个词都不知道吧。明明是个女人却连一样菜都不会做。蠢到为了降低盐味而加入砂糖。她能做的就只有自己最喜欢的点心。擅长的事情竟然是跳舞和爬树哦。她是猴子吗」
 喷涌而出般接连说出了各种抱怨。看到那副样子卡伊鲁睁大了眼睛。而法维拉反而眯起了眼睛。
「不断说讨厌也是喜欢的一种啊」
「不可能。就算天地颠覆也不可能」
 拼命的否定加深了卡伊鲁的笑容。
 从那天以后威廉有过对他人如此感情用事的反应吗。不论那是何种感情,他内心波动了是事实。虽然本人没有注意到,但他内心某处已经被动摇了吧。
 因此——
「那是弗拉德的女儿」
 法维拉的眼神非常冰冷。被指摘出那点后,威廉的表情也紧绷了起来。就算卡伊鲁瞪向法维拉,也没有和她对上视线。
「那种事情我非常清楚。那个女人不过是垫脚石。是为了让我爬上『上面』的,为了让我能杀了弗拉德的垫脚石……她只不过是那种存在」
 威廉的话语中有着冰冷感。那冰冷感令法维拉感到舒适。
「那件事已经够了吧。那么,你今天是有什么事?如果只是因为久违地想要看看我们,那对只有来说求之不得但是……你没有那种余裕吧」
 今天,为何三人会聚在这里呢。卡伊鲁正询问着理由。
「一半是因为我想见见你们。毕竟很久没见过重要的挚友了」
 重要的挚友这句话令法维拉晃了晃脚。尽管她还是面无表情,但那是她心情不错的证明。
「那么,另一半是?」
 卡伊鲁无视那句场面话。他那样子令威廉想要叹气。虽然那姑且是真心话,但让他信任满嘴谎话的自己也是没办法吧。不如说他是在催促自己别故弄玄虚赶快切入主题吧。不过也不是什么急事。
「我希望你能陪我训练」
 意外的回答让卡伊鲁瞪圆眼睛。
「也没什么问题。你就为了那点事特意召集了我们?有些难以理解啊」
「要比之前更加深入点的训练。如果可能我希望能每天进行」
「那没办法。我也有自己的预定,说到底我不能和你频繁见面吧。这里也不一定是绝对安全的。刀剑交击声意外地很具穿透力」
 虽然这里是他们经常集合的地点,但仍然属于阿尔卡斯市内,路过的人也不是零。远不能称为安全。
「我知道那种事。已经准备好了土地。本来是用于其他用途的,不过在这个冬天还无法活用起来吧。就用那里。那里也有一定程度的空地,稍微有些狭窄不过也有市内的训练场。出入口和贵族街外的小屋相连也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
 威廉的准备很是周到。卡伊鲁不明白他为了训练而做到那种地步的理由。
「就算不能每天训练也希望你能尽可能来帮忙。拜托」
 威廉低下了头。他认真的程度传达给了卡伊鲁,卡伊鲁挠了挠脑袋。
「做到那个地步…………你需要力量吗?」
「是。我和被称为三大巨星的人打过了。然后痛感了……只要他们存在战场上的王座就不会空出来。为了到达王座……他们是阻碍」
 卡伊鲁听到三大巨星这个单词握紧了拳头,血液渗了出来。
「并没有与他们单挑获胜的必要。虽然没有,但是比起为了制定不单挑的对策,我变得更强会更快而且能扩宽策略。最重要的是变强不会有任何损失」
 而且威廉预感到了某些东西。这样下去自己会被激烈动荡的世界所吞没。抵抗需要力量,需要超越巨星的力量。
「我会付钱的。怎么样,你愿意接受吗?」
 卡伊鲁沉默不语。训练本身只要在两人都无事的晚上进行就好。而且卡伊鲁最近有空,他强过头已经没有了挑战者。因此能够陪威廉训练。剩下的只有是否要陪他训练。因为全部的条件都已经具备了。
「可以。但是如果你要挑战那个等级的存在……我也会认真对待」
 卡伊鲁的眼中浮现出的是烙印般的战祸。在那地狱的尽头发现的希望。
「尽可能活下去吧。我不会像之前那样留手了」
 阿尔,法维拉,他们是在地狱的尽头发现的自己活下去的意义。是在烂透的世界中发现的唯一能够相信的存在。互相之间无条件地信赖着彼此。不论离开多远卡伊鲁都能感受到那一点。
「感激不尽」
 待在这里的舒心感令威廉苦笑。现在自己已经连在这里放松一瞬都做不到。如果感受着短暂的舒心感,感受一瞬的幸福,就算只是一刹那——那个瞬间自己内部堆建起的塔都会被动摇。
「……你总是只拜托卡伊鲁」
 法维拉发出怄气的声音。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别闹别扭啊。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会找你的。我信赖着你」
 这一句话就让法维拉沉默了。她内心十分高兴。
「那么,你那个为了其他用途买下的土地在哪里?」
「我现在给你带路。虽然对本来的目的来说有些狭窄,但只用于两人训练还是过剩的场所」
「我也跟去。现在很闲」
「无妨。那里没有别人。毕竟是我的土地哪」
 威廉玩笑般的露出了不起的表情。看到他那样卡伊鲁发出苦笑。那是就算玩笑也想象不到自己的土地。到了现在全员都有着一定程度的收入,生活也安定了下来。已经不会再饿死或是被鞭打得遍体鳞伤。尽管三人现在仍然与死相伴,但在感觉上已经远离死亡了。
 离死最近的时代,培育出了他们的友情,成为了他们的主心骨。




没问题,之前也有人做过




对的,不过贴吧的头像变黑了


181 向极限的挑战

 尽管被夜色所遮掩,卡伊鲁仍然能够认知出那块土地的宽广。有着能够轻易承载集团行动的庭院,以及构造简单的训练场,训练场虽然相对较小但对个人拥有地来说已经十分大了。不知这里是为了何种用途,但威廉有着能够私人拥有这样一块土地的财力。
「有钱人」
 而且尽管是边缘地段但这里还是贵族街。也有着地价的问题。虽然没有市民街最上级地段的高价,但只是中流地段的话,完全足以购买下两倍大小的土地了吧。
「这是用商会资金购买的。我的收入实在还不足够以个人名义买下这里啊」
「……原来如此啊。是为了用于某种买卖吗」
 威廉不可能为了撑场面而买下这种土地。对个人来说过大的土地对集团来说反而有些狭隘。威廉讨厌浪费的性格和过去一样没有改变。
「买卖……这么说也不对啊。要分应该分为投资一类。对未来的投资,为了养成我的『力量』的设施——」
 在某个意义上这个地方将成为对威廉来说最重要的场所。投资出现先成果还在遥远的未来,但是一定得出成果,威廉将会得到这个国家中独一无二的力量。
「学校。往商与武这两个世界中送入养育出的人才。是为了十年、二十年以后的投资」
 威廉在商的世界、武的世界双方都有了一定程度的力量。然而他不满足于此。毕竟一人的力量始终有着界限。为此他打算养育自身的手足。这是为了将来,能够支撑成为大将,成为王之后的自己而进行的投资。
「不过目前还只有容器。内在的选定还未开始。不论教育多么优秀,如果内在腐朽也只是白费资源,反之亦然。实在是有趣的世界」
 威廉露出了具有挑战性的笑容。尽管在武和商两方面他都离顶点还远,但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成果。虽然还不是能够放松的状况,但挑战感已经变淡。不过教授这个行为,养育这个过程,他都还只有教导卡尔和自己部队程度的经验。他完全没有从一开始,作为自己的『力量』培育他人的经验。
 单纯只是觉得新的世界很有趣。那是威廉这个男人,从得到名字前的——
「……不错的表情啊」
 卡伊鲁小声嘀咕到。听到那句话的法维拉也静静地阖上眼睛,像是沉浸在某种思绪中一样,静静地、深深地——
「嗯?你刚说了什么吗?」
 威廉反问到。「不,什么也没说」卡伊鲁摇头否定。那边是对话的结束,没有什么意义的对话。威廉转眼就忘记了这个对话。但两人忘不了这一天看见的他(威廉)的笑容,他的根本,那不曾改变的命运。
「嗯,那就去屋内的训练场吧。在那里——」
「从今天就开始吗。我知道啦瘦猴君」
「吵死啦大猩猩。给我做好觉悟」
 两人戏耍般的相视而笑。在他们身后的法维拉偷偷露出了微笑。这个时候完全是和过去一样的他们。夜帐遮隐起他们的蜜月,隐藏起他们那不能公开的牵绊——

  ○

 沃夫浑身灰尘地摔倒在地。他的双手已经没有了握力。尽管这样他还是紧握双剑,咬紧牙关站起身。英雄王俯视着他的动作。在数次剑刃交接之后,英雄王毫发无损而黑狼满是伤痕。
「哈,竟然这么遥远吗」
 沃夫颤抖着摆出架势。
「肉地上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有的只是觉悟的差距」
 沃夫笑了出来。他脑海中认为那不可能。
 看穿那一点的维钦托利解除了战斗姿势。
「人有着日常的界限和非日常的界限。某个国家好像将那称为危机时刻的怪力……要随时发挥出那非日常的界限,接近肉体所能够发挥的最大能力,不过这不是说了就能明白的事情」
 维钦托利咚咚地敲响自己的侧额。像是在说要从那里引导出力量,建议沃夫理解然后活用一样。
「锻炼肉体引导出接近最大限度的能力。如果能做到那一点就能够到达我等的领域。首先要相信自己。引导出自己锻炼到极限的身体能力的……埃尔·席德是八成,斯特拉克勒斯是巴城半,我是九成左右……虽然根据身体资质有所差距,但只要能全部引导出来就不会输给任何人」
 维钦托利刮开侧额,皮肤剥离渗出鲜血。像是让在拿深处的大脑苏醒过来一样的动作。这是医学不发达的时代,说不定正因如此他们才能从感觉上理解。肉体——内部还有着其他存在。
「身体先记住这种感觉的人,会以将自己的状态提升到最高为目的。当然这并没有错。但很多人都止步于那里。而一无所知就前进到下一步的人,比如说像你一样的,那种人也很多」
 维钦托利的气息瞬间变化。他身上涌现出神灵附体般的引力与光辉。
「埃尔席德大概也是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到达那个领域的一人吧。斯特拉克勒斯则隐约察觉了些东西……不过能够说出比例的人并不多。没有其他像我这么清楚这种感觉的人」
「哈,你还真是自信啊」
 沃夫的话让维钦托利苦笑。
「我是……从出生起就有这着这种感觉。罕见会有,生来就能引导出十成能力的怪物。在和你相近的世代中『死神』就是显而易见的先天性的怪物吧。虽然她的身体无法承受十成全力,但在引导出极限值这个意义上比我要熟练」
 这是在说包含自己在内,世上存在着先天性的怪物。死神的异常性沃夫从以前弗兰德连的战场上就充分见识到了。那确实并不普通。虽然她隐藏起了不详的气息,但她的氛围中也藏有着单纯的强大。回想起那个后沃夫拧起表情。
「……我没有才能吗?」
 那件事令沃夫感到懊恼。像是在隐喻结果自己没有才能,所以才不行一样。
「先天性能力并不是才能。就结论而言因为『死神』段练肉体的方式不够深入才会比我逊色,如果还和过去一样,她连现在对战的埃尔·席德也赢不了。按照我的记忆,埃尔·席德是后天性的,斯特拉克勒斯也是。他们的能力都是在战场上,反复经历众多的战争后开花,然后增强的……就算没有理解,也能在战争中磨练感觉。你也是只要顺利成长下去总有一天也会到达那个领域吧」
 接着维钦托利微笑到。
「但是没有时间对吧?那么理解原理是近路。我能早早活跃就算因为先天性的才能。从那时到现在我能够君临战场,是因为某次挫折让我领悟到光有才能还不足,之后不断努力的结果。正因为是从感觉逆推段练自己的肉体的我,才能够『理解』。我将那『理解』……给你吧!」
 维钦托利突然接近沃夫,向着沃夫的脖颈挥剑。他散发出明显的杀意,没有打算停手的迹象。死亡逼近沃夫。
「干、啥!?」
 沃夫用没有握力的手挥动剑。力量不足。沃夫被剑势击飞摔倒在地。
「我说过了吧?这是感觉的问题。你的身体已经锻炼到接近极限。那么需要提升的就是感觉。只要提高比例就能变强。要将比例、隐藏着身体中的能力引导出的话……面临死亡是最快的方法。因此,死吧。在死亡中发现吧,自己的潜能,肉体的潜能——」
 英雄王的杀意袭向黑狼。

  ○

 威廉在地上四处翻滚。但他的脸上流露着笑容。敌我的战力差距仍然很大。即便如此威廉还是确实感觉到了,那份实感是和正在缩短距离的确信相近的某物。
(一小段时间没有交过手就成长到这个级别了吗)
 卡伊鲁也藏不住惊讶。这半年,成为称霸北方击退举行率领的军势的关键人物的男人,接近了身为挚友同时也是最强剑斗士的男人。
(看了……他好像逐渐掌握住了什么啊)
 那是只有卡伊鲁等熟练者才会散发出的氛围。世上有着感觉到将自己的能力提升到极限后还存在着更一步的人。事实说不定是那样,但卡伊鲁的想法不一样。
 卡伊鲁认为不是存在极限的前方,而是认为极限在不断被提高。最初只到那里的力量,在某一日突然向前成长了一步。他认为在不断重复那个过程后才形成了现在的自己。自己在无意识中超越了极限。因此卡伊鲁无法用道理教授那一点,也不会那么做。
「再来、再来!不断……堕落吧!」
 结果那仍是感觉的世界。每个人接触限制器的方法都不同,引导出的方法也各不相同。卡伊鲁是一步一步积累起来的。如同建造城池一样将段练和实践的石块堆积而起后形成的是现在的卡伊鲁。
「堕落吧堕落吧堕落吧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前的威廉看到的东西和自己不同吧。威廉所看到的世界说不定和卡伊鲁正相反。如果是卡伊鲁是积累而起,那威廉就是顺着向地底深处延伸的业之塔下降,更应该说堕落。
(到底要背负多少罪过……才会获得这种感性?)
 躯体之王,站在业之塔的『上方』。经过时间,越过众多的杀戮后,威廉的地狱正在逐渐被完成。感受着那形状,卡伊鲁的脸孔扭曲。明显这座塔的上方没有幸福。有的只是不幸和绝望——卡伊鲁的朋友行走着的正是那种道路。
「嘿、哈!」
 卡伊鲁对自己手中感觉到剑的压力吃惊。曾经那干瘦的少年,竟然已经得到了这么强大的力量。他到底经历了多少辛劳苦难呢,他和最初就拥有庞大身体的自己不同,也没有特殊的间的才能。一开始也不拥有知识。他曾经只是一无所有,只有温柔这个优点的少年。
「别留手啊!」
「哼!太天真了臭竹竿」
「吵死了肌肉猩猩!」
 努力,对,他不断积累着努力。知识和剑术,所有的一切都是后天获得的。就连身体的大小也是每日不怠慢饮食的努力的成果。从目的开始推算,为了达成目的而进行的众多努力看来,可以说他的人生全都被努力填满。
 那样诞生的怪物,向着更高的目标寻求着力量。


本帖最后由 yao11069 于 2017-12-6 22:39 编辑


182 威廉的请求

 威廉筋疲力竭地坐在地上仰望天空,卡伊鲁和法维拉在他的两侧,从儿时起一直都是这幅构图。在无药可救,前途无望的孩童时代,三人曾像这样一起仰望天空谈论着,明天的事、未来的事、以及无法得到的幸福世界。
「说起来……你没忘吧?」
 威廉露出心情不错、仿佛自己很是幸福一样的满足表情。看到他的表情,法维拉高兴起来,而卡伊鲁反而——
「我没忘。虽然没有忘记但是——」
 拧起了表情。
「我……做不到」
 法维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威廉表现得那么幸福,那他说的一定是好事。因为是威廉的委托所以可能会有些困难,但如果是能做到的事情卡伊鲁是不会否定的吧。那样他别露出复杂的表情直接帮忙就好了。如果是卡伊鲁应该能够立即回答。如果,那真的是件幸福的委托的话。
「这件事只能拜托你。毕竟你想?结果我还是,毫不犹豫地杀了那女人、毫不犹豫地吞并了北方。毫不犹豫地舍弃了部下。我真的,平淡到令人恐怖的做了那些事」
 威廉的表情没有变化。仍然是稍微有些幸福的表情,他维持着那副表情、
「我无法制止自己的行动,也不会停止。所以拜托了。当我变得不再是我的时候,在你眼中看来我过于堕落的时候……麻烦你杀了我」
 拜托他杀掉自己。听到威廉的那番话,法维拉呆滞地落下了将要入口的苹果。卡伊鲁的脸上蒙上了更深的阴影。当事者本人还是那副表情,甚至脸上还透露出了些许安心。
「绝对不行。如果发生那种事我会讨厌你们双方」
「那有些困扰啊。特别是卡伊鲁会困扰。这家伙喜欢你。所以请别讨厌他,请变得,幸福」
「不要说那种话逃避!我想要和两人在一起!」
 法维拉少见地抬高了音量。那句令人欣慰的发言终于令威廉的表情改变了。有人会对自己说这种话的幸福,牵绊的深度,待在其中的舒心感都——令他痛苦。
「做不到那样啊法维拉。不可能一直三人在一起。我们都成长了,成长到不用三人共依存也能活下去的程度。我们的生活方式也不一样。情况和那时不同。特别是我,我改变过了头。已经无药可救地……堕落过深了」
 威廉注视着自己的手掌。他从中看到自己夺走的性命的数量,积攒起的罪业的深度嗤笑。那里已经没有曾经身为阿尔是柔软、干净、充满希望、和谁都能够牵起的手掌。有的只是染血的、充满罪孽的怪物的手。
「那种事情……」
 法维拉控制不住声音变得沙哑。威廉做下的伟业也传入了卡伊鲁他们耳中。那事迹美妙、强大、充满着英雄的光辉。并且那份光辉是与鲜血同在,鲜血正是加深那光辉的源泉这件事,他们也知道。
「这个国家能成为我的敌人的人有限。通往天上的阻碍不多。虽然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我大概能够跨越那些吧。我不认为自己跨越不了。如果那时候我发狂了,无药可救地扭曲了的话,我说不定甚至会伤害你们。毕竟我阻止不了我自己。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
 威廉能够控制理性和大部分感情。那种事很简单。但是根本的,作为自己根基的对天上的渴望他无计可施。只要有必要,就算伤害他人,从他人手中夺走,就算要杀人他也要得到。在天上这一高远的地方用巨大的力量掠夺时『他们』不一定不在。
「拜托了挚友。能够杀死变强的我的人,就只有比我更强的你了」
 卡伊鲁沉默着。法维拉用视线向他诉说着「阻止他」。卡伊鲁自己也不想定下这种约定。因为卡伊鲁和最喜欢的法维拉同等程度的爱着威廉、爱着阿尔。给予被卖到这个国家孤身一人的自己容身之所的少年。明明消瘦弱小却充满自信,明明卡伊鲁更加高大却抛下保护卡伊鲁的豪言壮语。两人都没用朋友。异国人卡伊鲁和这个国家有着黑发的纯粹底层。最初两人只是互舔伤口。自连身份都没有的法维拉加入后,那不知不觉间变为了真正的友情。
「……知道了」
「卡伊鲁!」
 别开玩笑了,法维拉如此吼道。
「如果我判定你无药可救时我会杀了你」
 但是卡伊鲁无视了法维拉。他认为这是自己作为挚友最后能为他做的事。威廉很早以前就舍弃了幸福。看着他就能明白,幸福对他来说已经是苦痛了。他无法原谅自己幸福。这是过于温柔的堕落方式,他过于纤细地行走于业之途上。他早就,无法回头了。
「谢谢,挚友。也谢谢法维拉为我担心」
 威廉站起身。接着从天空移开视线,紧紧注视两人。
「抱歉哪」
 听到威廉从喉咙中挤出的声音,法维拉慢慢地俯下头。卡伊鲁闭上眼睛仰望天空。三人能够像这样相聚的机会一定,已经不多了吧。过了今年后,这个场所也会被使用于本来的目的。
 没有见面的场所。没有见面的时间。不应该再见。
 这个约定成为契机,令三人的关系产生变化,变得歪曲。 像是将今后三人一起不会有幸福的未来摆在眼前一样——



183 欢迎回家

 威廉回到了应该早就熟睡宁静的自家。看着自己破烂的服装,他脑中闪过总之先换身衣服早上起来再清洗的念头。一边思考着明天的事情他一边打开了房门,蜡烛的火光跃入眼中,然后——
「呼啊!是灰连大人啊」
 捏着自己双颊浮现泪光的维多利亚的面孔进入了威廉的视野,一瞬间就把他的思考拉回了现实。这个时间她不可能还醒着。虽然同居时日尚短,但这个女孩是个非常不擅长熬夜,早上也非常难醒的废柴女孩这一点,是她本人也难以否定的事实。
「太好了。我很担心您晚归」
 维多利亚嘿嘿一笑。她脸颊发红,还有些许红痕。
「就算那样也不用强撑着不睡……明明去睡觉也没有问题」
 对威廉来说,反而真心希望她去睡觉。
「因为您不是回来一次后又偷偷出去了吗。我有些在意」
 维多利亚和威廉住在不同的房间。她本打算和威廉黏在一起但被特蕾莎她们坚决阻止,威廉因而才赢得了私人空间,虽然不知为何最可能撒娇的维多利亚最先接受分开居住的事情令威廉多少有些惊讶。但是总之房门上有锁头不可能能偷窥屋内。她没有能知道威廉偷偷从自己房间离开这个事实的方法。
「您、您是怎么知道我不在屋内的?」
「女人的直觉!但是太好了,好像不是花心。……哈!?但是您浑身破烂满是泥土,得赶快去洗个澡!而且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维多利亚开始慌慌张张行动起来。看着她威廉感到头痛,她做事总是那么吵闹。而且虽然她说是自己的直觉,但威廉没有看漏挂在她胸前的预备钥匙。那大概是特蕾莎准备的吧。尽管她本人是个笨蛋,但主心骨的头脑非常优秀。
 他们虽然在同居但既没有结婚也没有在交往。这一点很重要。
「哪里……受伤了?」
「没有受伤。只是身上有点脏」
「太好了。但是您为什么要深夜出门还是那种服装?」
 那么该怎么回答,威廉开始思考。如果只是这么一次也可以说自己是摔倒了,但至少直到过冬他都要一直和卡伊鲁进行赌命的练习。那么比起扯个蹩脚的谎言,老实告诉她自己是去训练比较好。
 威廉马上那样告知了维多利亚。维多利亚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地表示理解。她真容易搞定。
「因此晚上请您先去睡觉」
「诶,为什么呢?」
 威廉没想到她会在这里表示惊讶。没有预想过的回答正戳中了威廉的不备之处。
「你说为什么,那是……诶,今后我也差不多会在这个时间回来」
「是的」
 到这里她好像都理解。
「这个时间夜也深了所以请您先去睡觉」
「诶,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里会是问句。威廉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不能理解。威廉面部痉挛了起来。他已经非常疲劳了。没有搭理笨蛋女孩的余裕。
「那反过来您想要怎么做呢?」
 说法稍微有些带刺。刚说完威廉就有点后悔。虽然已经没有看贝伦巴赫脸色的必要,却也不是迁怒她也没问题的亲密关系。
 明明是这样,维多利亚却满脸微笑,浮现出你问了个好问题的笑容。
「像这样——」
 维多利亚突然将手伸到威廉的胸前。不顾威廉惊讶的反应,
「这样子——」
 解开胸前的衣扣,
「然后这样!」
 将威廉披着的披风卷起收入手中,
 然后恭敬地低下头——
「欢迎您回来」
 带着满面笑容抬起头。那是非常满足一样的,心满意足的表情。
「……因为您想这么做,才等到这种时间?」
 尽管平时没有在意,但维多利亚的确每次都在威廉归宅时等在玄关。并且她会脱下威廉的披风低头说出「欢迎回来」。威廉本以为她那么做只是因为想要玩夫妇游戏。他本以为那只是她觉得,反正有空闲,就想要那么做而已,那种程度的想法。
「因为,回家时没有任何人迎接不会很寂寞吗?」
 只是为了那种事情就等到这么晚,明明不擅长熬夜的维多利亚还醒着。以能够留下痕迹的程度使劲掐着自己的脸颊——
「我现在去准备水呢。请用那您洗脸」
「啊、啊啊。谢谢」
 不经思考说出来感谢的话语。听到那句话维多利亚「诶嘿嘿」地笑了。像是在说那句话就已经是回报,光是那样就满足了一样。她用轻快地脚步走过走廊。转过墙角就是厨房,那里备有生活用的水。
 但是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维多利亚返回的迹象。
「……虽然能想象到发生了什么」
 威廉挠了挠头。接着穿过走廊转过墙角。那前方是——
「唔」
 脸朝下倒在地上的维多利亚的身影。那太过难看、滑稽的样子令威廉想象出引起这幅惨状的情景,
「呵、呵呵、啊哈哈」
 他轻巧笑了出来。维多利亚早就超过了忍耐的极限了吧。毕竟睡魔强烈到令她就这样倒在走廊上睡着。而她一直强忍着等待着自己。而且想做的事还只是迎接威廉回家说句「欢迎回家」。而理由仅是,为了不让威廉寂寞。
「你真的是个笨蛋啊」
 威廉用手指戳了戳发出呼呼声熟睡的维多利亚的脸颊。柔软的触感,触碰留着红痕的位置。威廉感受着那份热量——
「安心吧。你马上就能从我身边解放。虽然我会掠夺你们的父亲,却不会掠夺你们。之后,去寻找愿意爱着自己的人,找到真正的幸福吧」
 只要杀了弗拉德,和贝伦巴赫的关系就能结束了吧。虽然那样明确行动就等同于宣告是自己杀的一样,但是只要空一段时间再断绝关系就没问题。在威廉和更高位贵族加深关系的同时和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会变得薄弱。威廉打算那样进行周旋。到了那时,维多利亚也已经找到新的对象了吧。她一定能够幸福。她有着那种气氛。
「…………一个人」
 突然,戳着维多利亚脸颊的手被抓住了。紧紧地,紧到令威廉对她那纤细的手上竟然具有这么大的力气而感到惊讶。就算自己想要抽出手,她的力量也太强。那是如果自己强行分开就会让她受伤程度的力量。然而需要惊讶的并不只有那一点。
「……留我、一个人」
 那是威廉没有见过的表情。深刻、太过深刻。比起绝望更像是虚无,一次也没有被满足过的空虚,是为了填满那份空虚而拼命挣扎的苦闷表情。
「请别留我、一个人」
 威廉看到了不能看见的东西。维多利亚·冯·贝伦巴赫是理应被填满的美丽的大轮花朵。但是这个表情扭曲到足以消除那个印象。
(这个人是、维多利亚吗?)
 失去血色的手由于自身的力量发出声响。不能这样下去放着不管。
 威廉突然反握住了那只手。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他无法想象反握回去会发生什么。
 苦闷的表情放松下去,维多利亚放开了握着威廉的手。接着慢慢地用手和威廉五指相绕。为了不分开,紧紧地,却不是先前那种病态的力量。威廉对那感到了放心。
(我还以为自己理解这家伙)
 她是笨蛋且愚蠢,却能用无限的爱娇和非同一般的器量弥补缺憾甚至有余的女性。不在那以上也不在那一下。对于评定他人价值并不重视美丑的威廉来说,她曾是最不感兴趣的对象。
(真的是,麻烦啊……每个家伙都是,女人难以理解)
 就连看起来表里一致的维多利亚都有这样的一面。威廉叹了口气坐下去。她这只手暂时都不会离开。威廉也提不起叫醒安稳呼吸声的维多利亚,他又没有抱起维多利亚将她送到床上的力气。「呼啊」地打了个哈欠,威廉逐渐模糊的视野中映照着变得和刚才完全不同,一脸幸福的维多利亚的面孔。
(希望你的喜欢只是轻薄的感情。希望你对我只是浅薄的爱。希望你只是一个单纯的贵族小姐,只知道幸福,与饥饿无缘,是和我完全不同的人种。希望你会简单地移情别恋,赶快爱上我以外的人。如果不是那样——)
 和卡伊鲁对打到极限的威廉,就那样握着她的手被睡魔吞没了。维多利亚的手,比他想象的还要缺乏热量,而他自己的手也很冰冷、空虚,双方都在向对方寻求热量交缠手指。空虚者同伴,寻求起对方。
(如果不是那样我会,对你——)
 黑暗宁静的走廊上回想起两种安眠的呼吸声。
 结果两人的手直到早上都握在一起。


184 爱马斯·迪·葛兰攻防

 激烈动荡的世界——

 埃尔·席德感到了无限接近于满足的感情。至今为止在『强大』上这么接近自己的只有两个人。除了那两人以外不论是多么好的胜负,自己都有某处保持着冰冷。可是现在不同。
「你能让本大人,用尽全力吗小姑娘!」
 就算使出全力,对方仍然能够跟上。明显在超越极限后,向着这边逼近。每一次逼近压力都在增加。肌肉撕裂骨骼轧响,那声音也传入了身为敌人的埃尔·席德的耳中。对方早就超越了肉体的极限,连精神的极限都突破了。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色铠甲破碎,全面甲头盔也碎了一半。从破碎的缝隙中能窥见的可怖表情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可是那也不是狂人所拥有的那种表情。
「为何,莱茵贝卡大人,在那个状态下也能保持死神的人格?」
 黑的部下们感到了惊讶。只有用压制自我的黑钢包裹全身莱茵贝卡才能变为死神。那是平时只是头盔出现裂痕能看见肌肤的程度就会解开的薄冰般的暗示。而那在这个状态下却仍然维持着。并且她的动作反而变得更加利落。
「疑问之后再说!现在是战争中哦……现在只要考虑怎么击败这个小姑娘」
 杰奎琳对一个人压制着巨星的莱茵贝卡感到感叹,并对被一个连巨星都不是的坎佩尔多所封杀的状况烦躁。
「有着埃尔·席德唯一欠缺的东西的异端的坎佩尔多吗。因为基本不在战场上出现所以连丝毫情报都没有……麻烦死了!」
 马塞兰和杰奎琳,三贵士之中的两人指挥着进攻。即便如此攻势也被对方巧妙地化解,己方各处关键在数量上被削弱了。巧妙的战术让马塞兰比起烦躁更感到惊讶。
「嘿诶,不错的胸部呢。虽然偏小但很挺拔,屁股也非常可爱」
 在爱马斯·迪·葛兰的外城墙上指挥全军的鲁道夫发出了赞赏。尽管他的感想有些偏颇但谁都不会指出那点。正所谓眼不见为净。
「但是长相很讨厌啊。一脸喜欢战斗喜欢得不得了的表情呢」
 鲁道夫挠挠头。三贵士全体出动才终于攻下的爱马斯·迪·葛兰之壁,也就是拉罗·席德·坎佩尔多这个怪物之壁。攻下之后,没想到巨星本人和某种意义上更加麻烦的坎佩尔多到来了。
「有运气不错的家伙哪。不过这次用沃夫亲的运被我吸收,我的运被你吸收了这个解释可以吧?阿波罗尼亚·奥普·亚克兰德。总有一天会让你换我这个人情的……听说是个美人,呜嘿嘿」
 突然,鲁道夫察觉到了局势的变化。这个战场的局势没有变化。尽管莱茵贝卡满身疮痍,但她目前还没有会被打到的征兆。杰奎琳和马塞兰也在苦战,不过本来那两人也是光抵抗对手就尽全力了的样子。爱马斯·迪·葛兰也还健在。因此局势变化并不是在这个战场。
 那么是在哪里呢。连想都不需要想。
「……刚说完就这样……不过还礼用胸部就够了啊」
 鲁道夫露出苦笑。虽然对方有借有还的态度令他有好感,但对方能够做到那一点的怪物性甚至让他感到了害怕。有着某种程度的天运,不仅如此还有着身为英杰的才能的怪物中的怪物——
「真的是……在时代的转折点上就会怪物层出这点很有趣啊」
 数人的身影从鲁道夫的脑海中闪过。想到今后,巨星这种程度说不定还只是可爱的对手。
 鲁道夫感到了时代的浪涛。

  ○

 不会像其他的坎佩尔多那样奔赴前线的异端的坎佩尔多。她的指挥残酷却精致,听漏不断发出的命令首级就会飞舞。就算在演习中,犯下失误的家伙都会无一例外地被削去首级。更不用说在实战中失败,一旦失败一族全部首级都会飞舞。
「德纳特洛队到6五。利嘉尔队到3四」
 异端的坎佩尔多,『策烈』艾薇拉没有看着战场。她只是看着自己的棋盘,移动着作为棋子的部下。敌人也——
「马塞兰到7七。杰奎琳到2六」
 被看做棋子。在她对面的部下移动了相当于马塞兰和杰奎琳的棋子。她所进行的正是军棋。
「被突入腹怀了、吗。主阵到3九。接近『龟烈』迎击杰奎琳」
「遵命,主阵移动!」
 艾薇拉推了推加利亚斯发明的眼镜,那是用来矫正视力的道具。艾薇拉不仅力量连视力也很弱。她是作为坎佩尔多的血统中最差劲的个体而出生的。从那一点诞生的反抗精神是她的原点。正因为有所欠缺她才摸索了其他道路,完全没有丝毫模仿埃尔·席德。
 因此,艾薇拉得到了另一种强大,和皮诺及罗拉一样成为了不可替代的坎佩尔多被当做重宝。
「什!?我竟然中圈套了吗!?」
 作为艾薇拉部下的『龟烈』遵照命令从友方逼近。主阵从左方堵上包围圈,接着慢慢地压制杰奎琳军。
「……我还真是被小瞧了啊!」
 与结实粗鲁的外观相反,杰奎琳的枪法是美的极致。如同白色蔷薇绚烂绽放般的白刃闪光。紧接着红色的蔷薇花瓣在空中飞舞。
「别小瞧三贵士啊小姑娘!」
 杰奎琳只身用恐怖的速度在艾斯塔德军中展开道路。
「瞬烈到3八,列好大盾队抵挡住」
 主阵变换阵型形成了看起来坚固的防守。杰奎琳已经逼近了寸步之前,尽管如此艾薇拉丝毫没有表露出急躁感。她依然只注视着盘面。
「我要突破咯!」
 精致的枪技突入大盾间的缝隙。四散的血风展现出了杰奎琳的力量。大盾的、防守的布阵对杰奎琳不值一提。只身就有这种程度的活跃,不愧是三贵士,尼迪卢克斯最强的枪使不是虚名。
「艾、艾薇拉大人!敌人的速度比预想要——」
「维持现状」
「可、可是!?」
「区区一个棋子打算插嘴吗。杀了吧」
 己方的阵地内发生了惨剧。艾薇拉不允许棋子的插嘴。棋子向身为王的自己插嘴是不被允许的行为。她被埃尔·席德赋予了全权,不能允许闲杂人等对指挥插嘴的轻举妄动。
「哎呀,可爱的脸。真想吃掉呢!」
 杰奎琳的枪斩开了道路。那时艾薇拉才第一次将视线离开了盘面。两人视线邂逅,杰奎琳带着热量的视线是理所当然,知道刚才仍用冰冷目光看着盘面的艾薇拉的眼中也浮现出了热量。
「慢了一步。那里是……3八」
 艾薇拉露出可怕的笑容撩起头发。
「哈哼?」
 杰奎琳抬高声音的瞬间,从杰奎琳的右手方也就是艾薇拉的左手方,理应与马塞兰战斗的『瞬烈』带着大型的骑枪现身了。
「让您久等了艾薇拉大人!」
「龟烈到3八。要切是地处理掉杰奎琳。我退到4九」
 3八是杀戮点。将这里作为焦点攻下地方的大棋。
 虽然这会导致己方左阵被马塞兰肆乱,但只要能击败杰奎琳那就不亏反赚。如果是瞬烈和龟烈就一定能攻下她吧。杰奎琳单骑深入敌阵,友军被龟烈阻拦处于被孤立的断裂状态。
「首先是一子,时间花得有些多呢」
 后退的艾薇拉能听见从背后传来的杰奎琳的咆哮,但她对那没有兴趣。有的只是结果,而引起结果的只有事实。
「艾薇拉大人,从本国送来了鹰」
 卷起并被绑在鹰脚上的一张纸。展开纸后艾薇拉惊讶地睁大了眼。如果写着的是事实,那就是国家存亡的危机。
「……盖着简易王印。是事实、吗」
 艾薇拉瞬间陷入思考。战场虽然处于优势却不是能够在一朝一夕间攻略的状况。这里再怎么加快速度也要花上一周吧。可恨地是,作为对方主阵的爱马斯·迪·葛兰仍然健在。
「让全军撤退。发出狼烟」
 在数瞬之间就做出这等决断的艾薇拉不愧是智慧的坎佩尔多。虽然对让正在享受的埃尔·席德停下感到害怕,但只要由自己承受那份恐怖就行。需要优先的是国家。
「真敢做啊……极西的岛国」
 艾薇拉对不得不结束自己描绘出的美丽战场感到非常烦躁。在刚认为自己第一次能享受战场时就发生了这种事。
「下次我一定会姜丝你们。尼迪卢克斯的各位」
 艾薇拉的眼中映照出将会到来的未来的战场。

  ○

 埃尔·席德看到撤退的狼烟,静静地收回了长矛。与死神的死斗非常舒心,兴奋也到达了顶点。而艾薇拉也十分清楚那一点,并理解着。本来艾薇拉也是第一次能够在战场上实战自己的手腕,高兴地来到了这里。那样的艾薇拉却表示要撤退。不论如何埃尔·席德也认可艾薇拉的头脑。
「久违地使出了全力。是场不错的战斗」
 因此,他老实地收起了长矛。如果是因为无聊的事情撤退,就斩了她。不过埃尔·席德确信并不是那样。正因为不会违背自己的期待她才是坎佩尔多。
「……唔、嘎啊」
「到下次为止再多精进。本大爷也会变得更强」
 威压感强到让死神、回复本性的莱茵贝卡吓了一跳。那并不是单纯的豪言壮语。这个男人不会在强大上撒谎。
「是次不错的除锈啊。嘎哈哈哈哈哈哈!」
 他是和维钦托利不同种的怪物。莱茵贝卡战栗了。自己照现在这样力量还不够。尽管认为自己本人和作为死神的自己都已经得到很大的提升,但力量仍不足够动摇巨星。
「……我很、弱」
 她对全力工作后发出悲鸣的身体,对仍然弱小的自己,感到无止尽的恼火。
 莱茵贝卡被对自己的失望所吞没。


185 战争时代到来

「信上写了『挈陷落』」
 骑在备好的马匹上与埃尔·席德并行时,艾薇拉说明了撤退的缘由。不过写在信上的只有简单的一句话,而谁都能简单理解那一句话的意义。
「埃罗纳陷落了吗。挈竟然这么快就被击败了,也就是说那个男人婆在中央哪」
「是的。并且如果只是挈大人被击败,那只要派遣传令使就行。应该没必要使用缺乏信赖性的鹰」
 鹰远比人优秀的一点是压倒性的速度。在不考虑地形有必要立即送达到对方手上时使用。尽管传信所用的鹰经过了长期训练,但能够确实传达到的几率要远低于由人来送。而利用那就代表——
「局势要更严峻吗」
 现在是刻不容缓的状况。
「大概是。已经转达先行的人以艾尔利德为目的地」
「那么,到处都燃烧着火种。这个感觉真让人欲罢不能啊」
「老实说,我也有些许享受这个状况」
「那才是坎佩尔多!前往下个战场咯!」
「是!」
目的地是艾尔利德。等待着他们的是——



 莱茵贝卡正处于意气消沉中。明明抛下了取敌首级的豪语,结果不仅没分出胜负,连形式上的平局中都存在这明显的战力差。让少爷失望了,那个想法让她的脚步沉重起来。但是,还有比她更加严重的人。
 那就是杰奎琳。杰奎琳被他,不,应该是她所将死了。过分相信自己的实力而深入敌阵,结果被两名『烈』夹击。他还活着只是因为对手撤退了,如果继续战斗下去战局就会瞬间被涂满败北之色。
「别太消沉。只是那名坎佩尔多技高一筹」
 马塞兰安慰的话语也传达不到杰奎琳耳中。他们本就是三贵士,被人取得先手本身就是耻辱。就算对方是代表国家武力的坎佩尔多,但被一个新进年轻人玩弄于鼓掌实在没有借口可说。
「好了好—了。各位辛苦咯」
 莱茵贝卡和杰奎琳被吓了一跳。马塞兰的脸色也绝对算不上好。虽然他没有失态却也没有实际战功。对于三贵士来说哪一边的算是失职。
「镇阴沉呢。不过,这样问题就显而易见了吧?」
 鲁道夫说的问题,那是尼迪卢克斯怀有的——
「太古板了呢,我国的战斗。就连曾经同为保守同伴的艾斯塔德中都吹起了那样一股新风。这就是说……在进行古典战斗的也就只有我国了吧?那当然会输哦。那方面不能改善下吗?」
 名为保守的缺陷。以前被威廉·利维乌斯挑明的东西在这次的战争中进一步鲜明了。艾斯塔德有着让没有实际功劳的人才继承坎佩尔多名号的器量。尼迪卢克斯却没有。那个差别是在这次战争中浮现出的问题。
「好了好了,那方面就交给我想吧。混账老爹也差不多要死了哈斯伯格是我的,我会更换新血随意去做的。再就是莱茵贝卡——」
 莱茵贝卡以为自己要被责骂消沉了下去。她这方面一点不像三贵士。
「你和埃尔·席德打平手真是干得不错。今后也要继续勉励」
 还以为她会被责骂。在场没有任何人想到鲁道夫竟然反而说出了褒奖的话语。就连陷落在失望谷底的杰奎琳都抬起头一脸愕然。
「这场战斗中如果存在问题,那就只有这个国家所抱有的问题。那方面说是你们的问题老实说更是我这边的问题呢。然后我又不想低头,就想着总之先夸奖你们吧。你们已经发挥出了拥有的全部力量。暂时那样就行吧」
 鲁道夫跳到全员的面前。
「但并不是说维持现状就好。各自去理解你们自己的职务克己自制。莱茵贝卡和马塞兰,以及杰奎琳都去变得更强。你们要作为历代最强的三贵士君临战场。这个国家的问题就由我来抹平。那方面你们可以安心」
 鲁道夫浮现的笑容轻浮的不能更轻浮。但是他话语的重量——
「要改变这个国家,不然真的要灭国了,那种时代已经来临。七王国这个名号已经没有意义,就连巨星也没有意义了。人才接二连三不断涌出,随便一个放到过去都是能够争夺顶点的人才。那种存在汇集正是这个时代。其中最耀眼的家伙们,大概在着数年间就会吞噬掉巨星」
 再过数年巨星就会陨落。那句话让四周骚动起来。
「得变得更强呢。总之不存活下来就没法安心揉胸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不得不变强,不得不改变,不然毁灭的时代就会到来。
「那么首先就开始将这一带夺净吧。艾斯塔德已经全军撤退了。他们大概应付某处的某人就焦头烂额了。我们就趁那期间把能收下的东西都收下吧。结束后再休息拜托了」
 由于阿尔卡迪亚方面守备腾空,那边的国土被稍微抢夺了。虽然相对得到了爱马斯·迪·葛兰,但还能继续吞并的话就该吞并。就算无法维持抢夺来的各据点,只是掠夺粮食和居民就能够大大削减艾斯塔德的国力。
「那么再稍微努力一会儿吧—!」
 不掠夺就会被抢。战争时代确实已经来临了。


186 驰骋天际的星星

 阿波罗尼亚和艾薇拉预料的一样已经来到了艾尔利德近郊。率领着延期展开的军队的是迪诺·席德·坎佩尔多等艾斯塔德引以为豪的精锐。对他们相对,亚克兰德一侧也聚集了大部分骑士。
「……向女王陛下进言。现在应该撤退」
 沃迪根的发言让骑士一同皱眉。只有阿波罗尼亚的表情没变。
「你是笨蛋吗大叔。都到这儿了怎么可能退缩」
 梅德拉特嘲弄地回话。如果是平时沃迪根肯定会回嘴,但他无视梅德拉特的话语,仅仅注视着阿波罗尼亚。
「沃迪根对战况的分析能力是真的。以前的大战他比任何人先下达了撤退的决断」
 特里斯坦闭目抱臂说到。最先撤退,听到那句话的瞬间沃迪根的眼神动摇了。
「他没有在嘲笑你哪。事实上,那时我们已经没有胜机了。而且不经意间每个人都被气氛煽动。就像现在一样的状况……头脑冷静的就只有沃迪根一人。真是的,我这个鸟脑袋都给忘了」
 罗恩格林也根据过去的经验对沃迪根的发言表示赞同。胆小并不是坏事。无谋和胆小之间应该更看重胆小。
「你察觉到什么了?」
「我再次感受到了,巨星的强大」
「凭我赢不了吗」
「现在这样还不行」
 贝林听到那句话拔出了剑。就算是友方他也不能原谅有人侮辱自己的公主。「别动」罗恩格林的枪制止了他。
「我有着好部下啊。现在是该忍耐的时候吧」
 阿波罗尼亚也有所预感。现如今自己的火焰在烈日面前只会被吞没。即便如此却也前进到这个地步,是因为没能完全控制住自身的热情。如果没有被沃迪根制止就会去挑战巨星了吧。
 接着可能就会败北。
「也没办法一上来就拿下首都吧。就算局势倾向我等、哪」
 尤菲米娅也赞同撤退。当然罗恩格林和特里斯坦也表现了赞同的意向。梅德拉特等年轻骑士虽然面露不满,却也打算遵从阿波罗尼亚的决定。
「我相信沃迪根的眼光。我等从这里撤退,向南方前进」
 阿波罗尼亚掀动红莲披风指向南方。
「首先要在这片大陆上得到立足地。有必要在此地建国」
 众人都理解了阿波罗尼亚的话。获得国家,所必要的是容器。
「出发」
「遵命!」
 此次的加尔尼亚并不是只会横冲直撞的野猪。

  ○

 阿波罗尼亚撤离艾尔利德近郊后不久,几乎同时埃尔·席德和艾薇拉就到达了艾尔利德。在杀气腾腾的首都中,率领众人的迪诺一看到埃尔·席德就低下了头。直接被击败的不只是挈。众多战场中连一个真正胜利的也没有。全员都相当于战犯。至少对拥有坎佩尔多之名的将领们来说——
「亚克的小姑娘怎么了?」
「大概已经撤退了。我派监视去追了」
「是吗……你可以退下了」
「是!」
 迪诺的背后汗水如瀑布般流下。埃尔·席德虽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冷静,但根据他的心情迪诺随时可能丧命吧。
「迪诺大人,请将您的部下收集到的情报总括交给我」
「知道了。我也会转告其他人。让你看到了丢脸的一面啊」
「不,这是我天真的判断招致的状况。挈大人,应该说与阿波罗尼亚交锋的战争的失败在预料内。可是我没有想到被击败后对方会这么快就到达艾尔利德」
 阿波罗尼亚比预料的要强。并且比想象的要聪明。护卫首都的艾斯塔德军再加上埃尔·席德和艾薇拉后会变成世界最强等级的军队。以脱离常规的战力为傲的巨星,以及拥有巨星唯一欠缺的智慧的坎佩尔多。再加上其他辅佐他们的坎佩尔多和拥有烈称号的人。不乱亚克兰德再怎么强,大概艾斯塔德的胜利都不会被动摇。就算万一阿波罗尼亚胜过了埃尔·席德,说到底七王国和其他国家间还有着综合实力的差距。
「可是此次的战争应该也收集到了尼迪卢克斯、亚克兰德等人的情报。那么今后任何情况都不会被他们夺得先手」
 艾薇拉的眼神燃烧着。透过眼镜也能看到的热情,那正是从她身上感受到坎佩尔多的瞬间。艾斯塔德也萌发了新芽。一切都看今后发展。

  ○

 世界开始转动。真正的激烈动荡将要到来。世界在序章就已经有了如此动荡。过去未曾有过的巨大波涛袭来。如今头上有着三颗巨大恒星。众多的星星为了吞噬他们在汇聚着力量。
「这里就是桑巴特吗。是个暖和的好地方。听说冬天也不冷」
「好像暖和到冬天也不会降雪。虽然不知道真实性,不过尤文寄来的信件是那么说的」
「……真不错哪。就将这里当做我等的住处吧。那么——」
 无力只会被毁灭。
「——蹂躏吧!」
 星星闪耀的燃料是鲜血。正是弱者们的鲜血赋予他们光辉。在以血洗血的战争的尽头会诞生英杰。而且一次就可能诞生数人,那么就需要相应数量的鲜血吧。战争使他们诞生,他们孕育出战争。
 世界由罪业构成。登顶业之塔顶点的会是谁呢——
「还太天真了!再继续研磨感觉!」
「这、个混账啊!」
 堕落得比任何人都深的是——
「威廉君,和我谈谈关于第三军的待遇和军备再编的事吧」
「非常乐意。让我们好好商谈吧。谈谈,要如何才能自然地增加殿下的力量」
 比任何人都偏离人道的是——

 哪颗星呢。世界进一步加速。对弱者们而言的地狱开始了。


187 大工作

 冬季到来。结束清晨的训练威廉·利维乌斯将冻僵的双手放到暖炉边等待着早饭。尽管维多利亚不会做饭,但在监视者(姐妹)的数次来访后终于能做出某种程度的简单饭菜了。本来制作点心只是她的兴趣。这不代表她无法学会做饭。不过如果有问题存在那就是——
「呼唔」
「不要边端食物边睡」
「哈,对不起」
 她早上醒不来。本来她就无法早起,再加上威廉的早上开始得很早,这一点她迟迟没能克服。既然这样,
「早上醒不来的话就由我来做早饭吧?」
 威廉提出了这个提案但是,
「因为我是威廉的夫人」
 维多利亚坚持这一点。顺带一提虽说夫人却不是事实,回过神来不知何时被直呼名字的威廉也已经变成了「知道了维多利亚」这种介意程度为零的状况。在很早之前他就了解到对这个女孩介意也没有意义。
「今天会晚归」
「是今天也晚归啊。你明天有空吗?」
「……有什么事吗?」
「艾涅斯塔的生日宴会。如果有空……和我一起去怎么样」
 威廉稍微思考了一会儿。明天也有预定。可是有宴会的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弗拉德也会在尚未有对象的女儿的宴会上宴请有权者们吧。艾涅斯塔很优秀。虽然比不上维多利亚,却也有这吸引人的美貌。
「知道了。说不定会迟到不过我也参加吧」
「太好了!也要告诉玛丽安涅一声呢」
「……为什么要对玛丽安涅说?」
「诶?因为她和威廉关系非常好嘛」
 威廉在内心抱头苦恼。确实最近玛丽安涅经常到访这里。在威廉有空待在家里的情况下她有很大可能会出现。对方是孩子所以不知顾虑,也由于对方是孩子而无法随意对待。结果威廉就被亲近了。这并不是关系好。说到底威廉并不喜欢小孩。
「那因为关系好我就和玛丽安涅结婚吧」
 威廉稍微说了句坏心眼的话。瞬间,维多利亚手中的汤勺掉落了。
「好、好过分」
 维多利要表情改变一副随时可能哭出来的样子。
「开玩笑的」
 威廉订正自己半分捉弄半分有趣的玩笑话。但是维多利亚的表情仍然哭丧着。就算威廉再次重复「只是玩笑话」她的表情也没有改变。
「……你连玩笑都没有这样对我说过」
 她终于开口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戏言。威廉叹了口气继续吃饭。无视就那样哭出来的维多利亚。过了数分钟她就停止哭泣哽咽着继续吃饭。这种情况威廉已经习惯了。
「……威廉你个萝莉控」
 威廉静静地弹起青筋。他拿着的汤勺稍微变形了也只是错觉吧。这种程度的戏言已经习惯了。在意这种事情是无法爬到上层的。自己是要抓住天的男人,不可能会被这种话动摇。
「笨—蛋笨—蛋」
 都已经习惯了。有必要购买新的汤勺。

  ○

 威廉前往了自己的商会。在那里的人员每一个都不普通。中央是艾因哈尔特和迪特瓦德。在他们左右是阿贝尔商会会长、维兰特·冯·阿贝尔子爵,盖林格商会会长、席捷斯瓦·冯·盖林格男爵。结果八名怪物中,加入威廉旗下的只有这三人。
 关于这一点艾因哈尔特有向威廉提出,这样行吗,这和预定不是有出入吗,这样的提问。
「这样就行。变成这样反而称得上好结果」
 然而威廉平静地如此回答。迪特瓦德、维兰特、席捷斯瓦好像对于那一点都没有任何不安。年轻的两人反而嘲笑不敢行动的其他人。
「反正我们是八人中的下位。你能让束手缚脚的业界变动就非常令人感激了」
「我们会提供利益。我对你们期待的只有让业界波动这一点」
 年纪轻轻却深谋远虑。他们理解着自己的站位,并且深切希望那一定能够改变。他们充满野心。不限于这个业界内这一点也吸引着他们的兴趣。他们也在积极学习现在着手的药品方面。
「现在台面下正在推进军队重编的话题。第三军的残存人员虽然在抵抗,但进行重编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第一军大将不知为何这个冬天在布劳斯塔特过冬这一点对我们来说也是好材料。没有人妨碍我们行动」
「之后的事暂且不提。必要的是现在。得提高利益喏」
 迪特瓦德的一句话让威廉露出困扰似的表情。尽管第二军的市场份额正在一点点夺过来,但第一军第三军还等同于零。就连有着影响力的第二军都没有全部夺下,现状是剩下的五人防卫得当。
「阿尔卡迪亚中拥有铁矿山的贵族和富商都不给我们提供材料。现状下就算推进商谈也无法提供武器」
 艾因哈尔特在大家都知道的情况下进行说明。除了与加入威廉一方的三人关系良好的铁矿山拥有者外的供给商全都被切断了。没有铁就生产不了武器。没有武器就进行不了买卖。问题在解决方法上。
「解决方法有一个。本来阿尔卡迪亚的铁就价格过高。与和别国进行竞争的加利亚斯产铁矿相比就算运输费上有优势,本国铁矿的价格还是高上一倍」
 威廉突然说出对一次资源业界的不满。三人用疑惑的表情看向他,艾因哈尔特也用你怎么了的眼神看着他。
「业界止步不前。这样下去赢不了别国。这是在短期层面和长期层面上都必要进行的工作。我等商会要取得矿山」
 迪特瓦德抚摸着胡须,露出鉴定为了的眼神。
「现在拥有矿山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就算用钱堆也没用。如果用钱就能打动,老夫们早就拥有矿山了」
 进行武器交易的人,以及同样进行金属宝石交易的艾因哈尔特都点头了。土地是最强的资产。除非极度穷困不然他们是不会放手的。然后只要拥有土地他们就不会穷困。因此不可动摇。
「如果存在现在谁都没有得到的矿山又如何?」
 众人睁大了眼睛。长期待在阿尔卡迪亚内,在安定的七王国的土地内不论如何都会迟钝的感性。土地这东西是会有所增减的。只要消灭敌国,就能将敌国的土地占为己有。反之亦然。
「北方吗!原来如此,我们确实没想到那一点。就算想打动不会动摇的人也只是浪费时间。寻找能够得到的东西更具建设性」
 席捷斯瓦拍了下膝盖。另外两个年轻人同样点了头。
「可是,现在那里位于国家的管辖下吧?这不是个人能够干预的状况吧」
 迪特瓦德的话非常正确。数个国家的矿山一口气被并入了阿尔卡迪亚。现状下,那些全都有国家进行简易地管理,之后会被一点点分配给国家选择的对象。现在能干预的只有位于国家中枢的大贵族。这不是一介商会会长的他们能够进入的世界。这是身为侯爵的迪特瓦德才勉强能够涉足的程度。
「我已经和艾哈德殿下说好了。应该不久后就会由国家下达通知,这次是竞价拍卖。提出最佳条件的一方能够得到所有权」
 冲击涌过他们全身上下。能够自由竞争大规模矿山这种土地的情况在阿尔卡迪亚是不可能的。只可能是大部分被大贵族们占有,将边角料给予平时为他们效力的贵族和商人的形式。
「条件有拥有能够采掘矿山的人员,与附近居民的信赖关系,当然能够提出的金额也是重要因素。由各位殿下评估各种条件,最后由国王陛下下达综合性判断。艾哈德殿下的支持由我来确保。之后向当地——」
 威廉看向艾因哈尔特。
「派遣你去。能做到吧,艾因哈尔特」
 这是份大工作。并且会成为能够左右这家商会命运,赌上生死的商谈吧。艾因哈尔特在自己的双肩上感受到了未曾有过的重压。


188 父子吵架开幕

「拥有一定资金的人全都会参战吧,拥有王族大贵族为后盾的家伙有限。在有限的对手中十分麻烦的就是——」
 威廉露出讽刺的笑容。
「罗兰·冯·泰勒。原泰勒家家主,现在作为商会会长支撑着泰勒家的事实上的顶梁柱」
 艾因哈尔特的脸色变得苍白。
「罗兰有菲利克斯王子为后盾。最近被弟弟拉开差距而感到恼火的第一王子好像经由奥斯瓦尔德而得到了最强的棋子,在涉及商业圈的人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怪物罗兰。那么,你能打倒他吗,艾因哈尔特?」
 在场之中没有人不知道罗兰·冯·泰勒。他是在商业世界中有名的男人。只是偶然从拥有的山中采掘出宝石而成为贵族的地方贵族。即便开始经商,也由于初代对买卖一无所知而理所当然的事业失败。就算前前代由于儿子罗兰的帮助勉强成为市场份额第六,与前一名的差距依然相距甚远。而在那样的情况下仅用一代就爬升为本国最大的宝石商的稀世商人,就是罗兰。
「……当然。感谢你给我机会」
 挑战的时刻终于到来了。在同样的台面上战斗并胜利。如果无法胜利,威廉就无法继续开拓商业领域,无法前进。而自己也同样会变得无法前进。
「那个罗兰吗……如果是老夫就不会选择战斗。那是吞并了魏尔斯特拉斯的一半杀了另一半的男人。就算是现在也会对那个男人的做法感到恐怖」
 曾经在王都发生了凄惨的斗争。当时在阿尔卡迪亚中据说是最有钱的市场份额第一的宝石商,魏尔斯特拉斯伯爵家。与其敌对的是吞并消灭众多敌对商会市场份额第二的泰勒家。直到国家介入为止,王都中一直席卷着鲜血与金钱的风暴。接着在国家介入时,魏尔斯特拉斯家已经无法维持商会,之后包括当时的家主在内直系一组基本都自杀了。尽管泰勒家也满是疮痍,但其以濒死之势统合了业界,反而成为了市场份额第一。
「最清楚那个男人做法的是艾因哈尔特。这我们之中最有可能战胜的只有艾因哈尔特。只能交给他」
 就算缩小业界,就算杀害他人也要达成目的,不如说率先使用那些手段来获胜就是那个男人的做法。只要获胜后再考虑之后如何继续就行。罗兰作为商人是恐怖的对手。他被称为疯狂的『疯狗』般的男人。
「交给我。我会给你发来好报告」
 艾因哈尔特露出挑战性的笑容。
 男人终于能够将自己的目标、需要跨越的高壁、同时是仇人的男人以敌人来对待。

  ○

 风雪呼啸,艾因哈尔特站立在大雪中。在风雪前方据说有着在北方也屈指可数的矿脉,艾因哈尔特鼓起气势来到了这里。可是居民的反应明显很奇怪。他们宛如对待敌人一般抗拒着艾因哈尔特。
「你好呀,久违了吾儿。你在这么冷的天做什么?」
 答案只有一个。
「久疏问候父亲」
 罗兰和平时一样露出亲切的微笑。
「确实啊。没想到你不继承自家商会反而去帮助他人的商会呢。我很震惊哦艾因哈尔特。并且……很伤心哪」
 罗兰做出哭泣的动作。他的举动令艾因哈尔特皱起眉头。
「不过威廉君实质上还属于我等旗下。不于泰勒家的物流合作他主打的药品的利益就会大幅下跌。看起来他打算在这次的矿山争夺中获胜,在武器防具的领域确立买卖,然后完全独立。但是那不会实现」
「看的真清楚呢父亲。但是说不会实现会不会判断的过早?」
 面对艾因哈尔特的反驳罗兰嘲笑道。
「过早?你真的是……不论什么时候都很慢啊混账小鬼」
 罗兰变成了狰狞猛兽的表情。他的变化令艾因哈尔特退缩。
「你什么时候从威廉那里得到情报的?得到后距来到北方花了几天?我到达这边距你到达相差一天半,那个差距就是你和我的差距,原原本本的表现出来了啊」
 艾因哈尔特恍然大悟般环顾四周。居民的反应,那个答案——
「我事先在村中耗费金钱。买通居民,『请求』他们站在泰勒商会一方了啊。我不是总在说吗?这种事先到的一方更强。就算你后到打算收买人心,第二名以后的印象只会差劲。就算耗费同样金钱也只会留下不得已才花钱的印象。那么就花更多的钱?如果你那方做得到那一点尽管去做。如果你觉得能在金钱对抗中战胜我,那就请吧」
 艾因哈尔特简直想要揍这个慢上一步的自己。艾因哈尔特听说情况后第二天早上动身前往北方。可是罗兰应该是听说后立马就行动了吧。让部下进行准备自己独自进入北方。他对没有选取最快行动的自己的天真之处哀叹。
「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无法抛弃自己的天真。你可能很聪明但作为商人却很弱。和那时没有变化依旧软弱。威廉也是没有看人的眼光。竟然将商会的命运托付给这个弱小的男人真是愚蠢」
 艾因哈尔特握紧了拳头,满心悔恨。
「只有这次。只有这里,我只将这一场胜利让给你」
「今后我也会继续胜利。就让我拿下北方的一切吧」
「尽管说。我也是抱着觉悟来到这里的。为了和你在同一层面上,以商人的身份将你赢到无法翻身的程度!我会赢下之后的一切!」
「尽管试试小鬼」
 父子互瞪。在此北方之地父子间的骨肉之争拉开了帷幕。


189 艾涅斯塔的生日宴会

 在北方开始炽烈的商业斗争不久前,威廉·冯·利维乌斯出席了艾涅斯塔的生日宴会。虽然他登场得稍微有些迟,但是身为话题的白骑士周围轻易就围起了人墙。从人墙的缝隙间时不时能看见的贝伦巴赫之花,正以就算知道其内面的威廉都要着迷的程度美丽绽放着。
(可怕的是有着那等器量的同时——)
「啊,是威廉、大人!」
(还是个足以抵消那一点的笨蛋)
 由于平时直接称呼名字,维多利亚一瞬间忘记要加上『大人』的称谓。确实在公众面前直接称呼男士的名字并不好,可是因为忘记而强行再说一遍就更加难堪。
「非常抱歉。我还未与主宾问候过就先失礼了」
 威廉向周围人致歉离开了人墙。他前往的是众花群开的主宾席。虽然还不是全部人,但那里有着威廉还未曾见过的贝伦巴赫姐妹们。她们无一例外全员都是绝世美女。能够想象到现今已故的贝伦巴赫夫人曾是多么美貌。
「久疏问候弗拉德伯爵。十分感谢您今晚招待我这等粗鲁之人」
「不用那么拘谨。你不是有可能成为女婿的男人吗」
「我仍需精进。不过……不愧是闻名的贝伦巴赫之花。被招待的各位男士想必大饱眼福吧」
「威廉君喜欢那一朵花呢?」
「哈哈哈,请您不要欺负我」
 尽管弗拉德的眼睛没在笑,不过这里还是要强行装傻。万一说错话被抓住漏洞就不好笑了。观察一周发现有数名比弗拉德还要高位的贵族。沉默是金,不会让他抓住把柄。
「那么容我向主宾问候……今天您更为美丽呢艾涅斯塔大人」
 坐在弗拉德邻座的艾涅斯塔脸色微红伏下目光。尽管她的器量稍逊于其姐但相应的头脑更好。如果说其他各位姐姐是过远的高岭之花,那艾涅斯塔就是勉强能够接触到的花朵,她就算有人气也不奇怪。
「……没对我说过」
 维多利亚赌气地鼓起脸颊。看到她的样子其他人装作没看到似的叹了口气。
「您一直都很美丽呢维多利亚大人」
「没有包含心意」
 尽管脸颊差点抽搐起来还是要忍耐。威廉是能忍耐的男人。
「那个,威廉大人,您今天做了什么呢?」
 艾涅斯塔发出提问。她稍微有些强硬的插话方式令其他姐姐稍微有些惊讶。
「啊啊,迟到那件事吗。非常抱歉。杂物缠身,本日我说不定只能来问候一声」
 威廉绕弯的说法让艾涅斯塔理解到那并不是自己能够踏入的领域。不插手男人的工作是女人的——
「诶,发生什么了吗!?」
 无法读懂那种气氛的维多利亚被紧抓不放。
「那是秘密」
 威廉干脆地表示了拒绝。无视「噗—」地表示不满的维多利亚,威廉看向其他的姐姐们。看见他的视线,艾涅斯塔静静地垂下了眼。
「不愧是花朵。姐妹全都这等美丽……能令人感到神的不公平呢」
 艾涅斯塔仍低着眼苦笑道。
「真的……是不公平呢」
 她那简直像事不关己般的说法令威廉有些奇怪。
「我所指的也包含了艾涅斯塔大人」
「客套话就……我是最明白不过的」
 威廉完全不摸着头脑。艾涅斯塔毫无疑问是名美人。尽管她确实比姐姐们要稍微缺少些华丽感,但本来的容貌并没有什么差距。稍微有些平坦的胸脯和缺乏自信的表情,以及被那两点影响的举止和朴素的服装定下了她给人的印象。虽然整体看来她属于美人这一类别但她和长相也普通的鲁特加尔德有着字面意思上的生来差距。
「嗯,那么下次容我一起去为您挑选服装吧。熟人中有一名优秀人才。那时就让我证明我所说的话并不是客套吧」
 主宾站了起来。当然她与姐姐们相比多少有些逊色之处。可是一般看来艾涅斯塔在云端之上。就算环顾四周也看不到除了她的姐姐们外比艾涅斯塔还要美丽的人。只要去除只看贝伦巴赫的限制她就是最上位的存在。
「诶,诶,那个……拜、拜托您了」
 艾涅斯塔脸色通红地点了头。威廉看着她刚从了一口气,立马就感受到了旁边传来的猛烈的炽热视线——
「呣—!」
 脸颊鼓鼓地维多利亚正瞪着威廉。「……维多利亚大人也起一去吧」这么一说后,她就展现出了花朵绽放般的满面笑容。单纯并且易懂,维多利亚这名女性容易看懂到,足以令平时处于策略和谋略中的威廉感到不安。
(不,也不是那样、吗)
 脑中回想起的是那时的梦话,还有睡脸。与苦痛不同,与苦涩也不同,未曾见过的面孔出现在那里。看到那张脸,威廉在感到惊讶的同时松了口气。不存在表里如一的人类。差点破坏不可能存在这一观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可是现实并不是那样。维多利亚·冯·贝伦巴赫这一人类也有其他面孔,有着对威廉藏起的一面。她有着那样的一面令威廉感到了安心。
「说起来玛丽安娜大人好像不在」
「……社交场所对她还早。所以被父亲大人制止了」
 威廉想象出玛丽安娜大概哭喊着撒娇的一幕。维多利亚应该也有许多被制止的经验吧,她「诶嘿嘿」地笑着糊弄了过去。
「下次我准备些点心吧」
 必须得被好由于这次事情而不满的玛丽安娜的对应布局。如果在她访问自家时爆发出不愉快的心情,损伤了屋宅可不好受。既然不能用道理安抚那就用利益安抚。简单来说就是用点心当诱饵。那是对孩子非常有效,并且对维多利亚也有效果的方法。
「那么我过会儿再来问候」
 威廉暂且离席去向其他的来访者打招呼。不能独占主宾太久。而且这次对威廉来说那边并不是主要目的。放着露出些许失望表情的维多利亚不管转身离去。
 在威廉离开时,一名青年打算向主宾席问候而与威廉擦身而过。带着柔和的笑容点了个头,接着分离。
(这家伙、是谁)
 他柔和的眼神中潜伏着挑战性的火焰。威廉没有看漏那一点。
「——————」
 由于偷听之后将要开始的对话是丢脸的行为,威廉专心于与他人的对话。聚集在这里的全是有头有脸身居一定高位的人。威廉专注于他们的一言一行在对话中摸索着足以成为『力量』的东西。




190 艾涅斯塔的生日宴会2

 威廉身后喧闹了起来。威廉正在和某位侯爵对话而无法移开视线。喧闹声不断地增强终于连正在对话的侯爵也看向了那边。于是威廉也一同转了过去。
 那里是——
「嚯,这真不安稳呢」
 侯爵事不关己的低语没有传入耳中。眼前的景象太过突兀,太过超出预料,对威廉来说太过于、太过于——
「——在你第一次在社交界出道时,我也在那里同席。那时极度紧张、表情僵硬的你,十分的美丽。但是,我也无法忘记之后看见的你那表情」
 先前与威廉擦身而过的青年单膝跪地。轻轻地牵起手,用自然的举止,
「舞会开始,你不再紧张时,那副耀眼闪耀的笑容,令我无法忘怀。请与我结婚,维多利亚·冯·贝伦巴赫小姐」
 亲吻了维多利亚的手背。威廉只是远远地看着那一幕。与周围的热烈气氛隔绝威廉没有行动,他动不了。
(感觉不到行动的意义)
 威廉一边对预料外的景象感到惊讶,一边在一个呼吸间取回了冷静。内心一瞬间动荡,动荡后开始盘算起来。
「诶、咦、咦?」
 这对维多利亚来说也是惊讶的事态。她看起来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青年像是为了给她时间反应一样继续开口。
「我知道你和白骑士,威廉·冯·利维乌斯正在交往。也知道你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之下。在知道这些的情况下,我来到了这里」
 青年站起身从台上俯视威廉。
「我发誓过直到成为与你相称的男人之前都不会向你搭话。只是擅自的呢。每当你和他人定下婚约,我都感到急躁,在听闻婚约废弃后又感到了安心。接着在我觉得自己终于作为父亲的继承者独当一面时,得知了你与威廉·利维乌斯的事情」
 青年那安稳的面孔扭曲了起来。
「最初我以为你们不会顺利。因为不是那样吗?谁在一年前,能够想到威廉·利维乌斯会这么快爬上这等地位?仅仅一年。仅仅一年他就成为了贵族。成为了师团长,甚至担任了大将巴尔迪亚斯的亲卫。身份之差,已经没有了意义。因为就算你保持沉默也会跑上来吧?」
 青年向威廉发问。那是无法肯定也无法否定的提问。
「所以,我今天为了放弃而来到了这里。为了看看威廉·冯·利维乌斯这个男人,是否是能托付我重要的思念之人的对象。我本打算在判断出他是否能够让维多利亚·冯·贝伦巴赫幸福后,静静地消失」
 青年瞪向威廉。
「但是,你不是我想象中的男人。你的眼中满是野心。我出于工作,见过太多有着你这种眼神的男人。为了变得伟大,为了爬上高位,脑海中只会考虑那些!」
「差、差不多适可而止如何」
 弗拉德介入制止。可是青年没有看向弗拉德。
「你在到达这个会场时,首先看向了周围。与谁有交流,打算利用谁,丝毫没有看向维多利亚小姐一眼,你在维多利亚小姐注意到你之前完全没有打算来到主宾席!」
 威廉的表情改变了。周围的视线也改变了。四周的气氛瞬间变化。
「你无法让维多利亚小姐幸福。不,你不是能让任何人幸福的男人。你和我父亲以及叔父们一样,和在这个王国中横行跋扈的可怕怪物们是同类!我不会把维多利亚小姐,交给那样的你!」
 威廉是想要大笑的心情。他还是第一次被毫不客气并切实地指出了本质。不过只凭那些行动就能看穿本质的男人不会普通吧。
「原来如此,有趣的思考方式。失礼了还能请问您的名字吗」
「失敬,我名为莱奥德伽·冯·艾特豪萨。今后也请指教,白骑士利维乌斯爵士」
 艾特豪萨,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会场骚动了起来。威廉也瞪圆了眼睛。这次的出席者中没有艾特豪萨的名字。如果有,在场的全员都会红着眼睛寻找他吧。只要能有些许的交流就好。只要有那么一丁点的交结,就在能社交场中拥有庞大的力量。
「艾、艾特豪萨,大公家,那可是与王族有血缘的大贵族啊」
 弗拉德震惊地停止了思考。在近处的姐姐们更是有人低下了头。大公家的地位就是那么的不同。那是作为贵族,在这个国家的阶级中仅次于王族的存在。那就是艾特豪萨家。占据在阿尔卡迪亚王国中两个大臣席位之一的存在,也被叫做左大臣家。
「还请您多多指教,莱奥德伽大人」
 大公家,那是在威廉的预想范围内的最高位。他并不是没有预想过,尽管如此一旦面对大公家他还是难以维持平常心。
「非常抱歉弗拉德伯爵。只要提出这个名号就会无谓的导致会场混乱。我是出于那一点考虑才借用熟人的名号参加此次宴会」
 莱奥德伽向弗拉德低下头。「没有没有完全不会」弗拉德混乱着做出礼节上的应对。现在,弗拉德的脑海中应该正在以极高的速度进行着打算吧。毕竟那是大公家。只要嫁过去就能获得与王族相连的血脉。无论如何都要获得这个机会。可是——
「…………」
 得到莱奥德伽就能与直言放弃威廉。弗拉德并没有愚蠢到简单放弃难得才得到的对军部的影响力。
「那么,重新开始吧。刚才说的是我的想法。要按照自己所想继续进行的话,就会变成挥舞全力符合贵族的做法吧。那并不是我所期望的。所以我要询问,确认你的想法,你是怎么看待维多利亚小姐的」
 莱奥德伽的视线丝毫没有离开威廉。他看起来是个好男人但同时也是个顽固的人吧。他不会做强扭事实的行为。所以才难以对付——
「我的想法和他的想法,请你听过两人想法之后做出判断。决定你要选择哪一方」
 莱奥德伽微笑着。简直像是在说就算不选自己也无妨般的笑容。大概在他的心中,维多利亚这名女性是非常巨大的存在吧。这个状况也是为她的不走运而考虑的。贵族小姐与男性同住一个屋檐下,明明都表现出了这等好意,关键的男人却态度暧昧地不断拒绝着。
「来,说出来听听吧!」
 那是莱奥德伽所不能原谅的事情。决不能让算机、政略,使得维多利亚这一花朵凋散。只有真正的爱才能让他放弃。


191 艾涅斯塔的生日宴会3

 在那之中威廉——
(糟糕啊。久违了……这么让人烦躁的感觉)
 他烦躁着。对莱奥德伽,对用好奇眼光看着的好事者们,对欣喜地在脑海中计算利益的弗拉德,对坐立不安困惑着却想要听到答案的维多利亚,对会场间的一切一切感到烦躁。
(本来现在对我来说与贝伦巴赫之间的关系除了累赘外什么都不算。只是在利用后想放下却又无法放下的麻烦行李。到了现在优先度已经极其低下了)
 今天到这里比起讨好弗拉德的心情,更只是为了向周围宣传自己不是知恩不报之人。太过轻易地断绝关系会让他人认为自己薄情。而且,还有其他不能断绝关系的理由。
(杀死弗拉德的期限还有两年。再让弗拉德对我多信赖些,对我产生依存后,再背叛杀害他。他那时的表情是必要的。我要让他在绝望之海的深渊中溺死。得到那个后才能说是完成了委托)
 在杀死弗拉德的盘算中绝对的信赖是必须的。依赖于威廉以与自己不相符的天为目标的状况,需要那一点。所以无法斩断关系。
(杀死弗拉德后,就切断与贝伦巴赫的关系。本来我就不可能和维多利亚结婚。对我完全没有丝毫利益。与其那样,和有钱的鲁特加尔德结婚还好上数倍)
 只要结婚就会变得无法斩断关系。那样会需要花费背负起贝伦巴赫这一中坚贵族的同时展翅登天的辛劳吧。结婚是不可能的。对威廉来说结婚是至少能对自己带来利益时才会成立的行为。那里不存在爱那等不切实成分。
(不计损得的关系……在我心中只有那两人)
 那么考虑时,他突然发觉这个状况是何等的滑稽。被爱这种东西占据头脑的两人,大公家打算迎娶伯爵的女儿。那能有什么利益。如果莱奥德伽在妻子的价值上看中美丑的话也不是不能明白。那样一来维多利亚是十分理想的吧。还请随你喜欢去做。
(好想放下一切回去啊。该做的事情堆积如山。马上世界就会行动起来,那等的激烈震荡会冲击各地。说不定已经开始冲击了。因为西边的情报传递到这里很慢啊。按照预想应该已经可以开始行动了)
 与世界相比这个场所是多么渺小。爱是什么,那里有什么价值。那能换来金钱吗。那能赋予自己什么力量吗。威廉断言绝对不会。要说为何,那是因为那些没有实体,得失与存在于根本的信赖不同,那没有值得信赖的实体。
「你为何沉默?」
 大公家,确实庞大。可是,他们文官到底有多大的力量。在今后将要到来的时代中,在武力支配的战争时代中,他们会被赋予多少权力呢。
「没什么,我稍微有些惊讶。真是丢脸」
 真正拥有价值的是,自己。威廉微笑。
「当然,我爱着维多利亚大人。我自己,仍不成熟。那正是和莱奥德伽大人一样,只是因为认为自己不相称所以无法出手」
 威廉的话语令场间骚动。在大公家面前堂堂正正的告白,在他们眼中应该是如此展现的吧。不论莱奥德伽看穿了其中潜藏着的某物,又或是维多利亚察觉到了什么,那些事完全无所谓。必要的是——
「请让我以那位前提进行讲话。两家,虽然这么说我并没有家人,婚礼在两家共同同意下才会决定。除开没有家人的我家,最终全会由弗拉德伯爵的决定左右吧。我和维多利亚的人的关系在弗拉德伯爵的掌握中。不管我多么地表现爱意,只要弗拉德伯爵与莱奥德伽大人订下婚约,那就不会被动摇。也就是说您选错了交涉的对象」
 周围的理解。只要让周围理解,并且不有损弗拉德的面子就行了。只要将维多利亚给这个男人就好。大概弗拉德之后,会把艾涅斯塔推向这边吧。那样就能保住威廉和贝伦巴赫的关系。威廉已经对人物没有兴趣。只要有贝伦巴赫的名字,不论是人偶还是猫犬都无所谓。反正他不会结婚。因为那是总有一天会消逝的关系。
「你竟然恬不知耻地说出那等戏言!」
「那么,您的行动已经得到您父亲的许诺了吗?您说过要继承大公家。那么应该被要求了相应的举止。伴侣也被要求了相应的地位吧?您让父亲,接受了吗?」
 莱奥德伽的表情退缩了。今天他突然现身,而且还是微服私访。当然没有进行那种事前准备。说到底以大公家的立场不可能承认这份婚姻。如果是莱奥德伽的第二夫人以后还有可能。但是不可能让伯爵家的女儿坐上第一的座位。要让家族允许那一点很是要费上一番功夫吧。
「那、那件事……只要事情谈拢我就马上去说服」
「那么您就那么做吧。如果,是弗拉德伯爵的期望我就放弃心爱的维多利亚大人。我不能对有大恩的弗拉德伯爵的拜托说否。很是遗憾,我要服从主人的命令。那是我的骑士道」
 在威廉和莱奥德伽都看不到的地方,维多利亚露出了空虚的笑容。喜悦、愤怒、憎恨、悲伤,一切感情都没有出现在她的眼中。看到那一点的只有泰蕾莎和威廉敏娜,以及艾涅斯塔。弗拉德丝毫不看女儿只是开心地听着威廉的话语。
「你竟然说,那是你的骑士道吗!」
「当然。如果是为了将我提拔至此的恩情,就算撕裂我的半身我也会达成主人的期望」
 必要的不是女人们的理解。只要将在这里的男人,欲望的怪物们拉为友方就好。他们虽然嘴上什么都会说,但结果还是只将女人看做政治道具。他们的理解所必要的是男人的理论。
「接下来是您和弗拉德伯爵,以及您家族的谈话。我的意向和在此表达的一样,我不打算违背这份话语。之后请你们慢慢详查」
 威廉优雅地低下头。莱奥德伽脸上浮现的愤怒不过是过路风,他也不去看维多利亚。那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因为就算维多利亚换成艾涅斯塔,甚至是换成玛丽安娜都已经和威廉没有关系。
「我失礼咯!」
 踢破房门咚咚走进来的是,威廉的亲信西尔维娅和尤里安。威廉看向他们一眼。不管对突发状况感到困惑的周围人,威廉静静地满足一笑。真是最棒的时机。
「这里正忙。退下西尔维娅」
「这边可是十万火急的事情混账师团长。桑巴特陷落了」
 场面凝固了。就连莱奥德伽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弗拉德、来宾们、对各种事态而惴惴不安不已贵族小姐们,所有人的时间都停止了。有着余裕能够应对的只有预测到会变成这样的威廉。
「这是召集状。第二军大将巴尔迪亚斯直属威廉·冯·利维乌斯火速前往王宫,出席本会议。此为王命」
 召集状的封条上是王印。被这个封蜡合上的文书全都是国王的敕命。违背便立刻斩首。那是有着那等沉重,有着那等价值的东西。接下文件的人被国王记住了长相,与被国王信赖同义。
「……了解了。既然如此就没办法。有机会再继续谈话。虽然这么说我的意见已经说完了,接下来应该就是其他各位间的谈话了」
 威廉说声「那么失敬」转身而去。最棒的离开方法,自己都想要称赞自己,简直想要亲吻西尔维娅或尤里安般完美的演出。这样事情就能在与威廉无关的情况下推进吧。终于被从累赘中解放了,弗拉德对自己的信赖应该也会加深。真是最棒的夜晚。
「得到情报全都在到达议场前告诉我」
 三人离开会场在昏暗走廊上前进。西尔维娅突然看向威廉的脸。
「你在烦些什么?」
 威廉的笑容没有改变。
「你指什么事?不需要无用的对话」
 西尔维娅没有进一步深入,将说明职责交给尤利安自己沉默了下来。威廉的表情看起来心情不错。尤里安甚至想对他的好心情提出疑问。可是,如果卡伊鲁或法维拉看见这张脸会说出什么呢。那个答案,只有威廉本人才知道。


192 忙杀

*和李煜的词‘忙杀看花人’同意,因此直接使用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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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廉在业务中忙到不可开交。不断收到的新情报,蹂躏了桑巴特的阿波罗尼亚与同盟国加利亚斯交战,在冬季中未曾有过前例的开战让世界震惊了。那场战斗以阿波罗尼亚的胜利,让超级大国加利亚斯名誉扫地为落幕。已经无需惊讶。阿波罗尼亚就是那种次元的怪物。事实仅是如此。
「短期内加利亚斯也要专注于对桑巴特,不,是对亚克兰德对策吧。桑巴特军只有海军有七王国的水准,对加利亚斯来说也不是能轻易突破的对手。如果在陆地上不是要跨越山脉就是在狭隘的峡谷中战斗……这些是阿波罗尼亚擅长的领域」
 桑巴特发生的事情波及到阿尔卡迪亚理应会迟上些时日。虽然贵族会那些人带着那种想法依然悠闲,但军部不能那样。一旦加利亚斯全力应对亚克兰德,奥斯特贝尔格就会产生余裕,就是说阿尔卡迪亚不得不加紧拉科尼亚的再兴工作。而且只要奥斯特贝尔格展开行动尼迪卢克斯就也会进攻过来吧。视艾斯塔特的行动而变,阿尔卡迪亚有可能会陷入与两方主力作战的境地。
「不过如果是我就选择海战切实的抓住胜利吧」
 桑巴特本国有着七王国平均的水准不是能够小觑的对象。可是对手是超级大国加利亚斯。攻略下烈海的方法是有着铁的觉悟才成功施行,在夹杂着桑巴特士兵的情况下是不可能使用的。本来如果带着鱼死网破的觉悟迎击超级大国的话,那样才是正中对方的下怀。
 但是加利亚斯拒绝了在那场战斗中消耗。结果,加利亚斯一方尝到了惨痛的败北。对于最近国力开始出现纰漏的超级大国来说这次的败战有着巨大的意义。
「抓紧将物资送往拉科尼亚。在雪中运送价格会高?笨蛋吗,多少钱都要出。和之前同样是不行的。必须的建造出比之前更强的要塞。不论出现多少冻死者都无妨。这个状况,时间比一切都要优先」
 威廉反复着逐一下达命令和驱使巴尔迪亚斯赋予的权限批准的步骤。第二军全体的行动必须由威廉作为头脑进行控制。在此之上——
「准备好的物资被第三军,以及第一军接收了!」
「还真是做出了小瞧我们的举动啊。区区风中残烛的第三军。……以后再追究。时间宝贵。从其他地方入手。第一军由我来联系」
 各军都有调整。布劳斯塔特也在尽可能快的建造横跨卢亮河的大桥。第一军和第二军有冲突能够理解。双方都在赶时间。可是第三军不同。现在的第三军失去了卡斯珀正处于存亡危机。在想要废止第三军的第二军和不希望变动历史制度的第一军之间,第三军肯定会想要卖给第一军恩情吧。为了将第一军拉成友方。
「时间有限。各自要做到最好!」
 威廉檄文传达到了现场。艾涅斯塔的生日宴会后三天,威廉一次也没有回家,说到底他连睡都没有睡过。

  ○

 威廉在移动中的马车上小睡后,来到了自己的商会。既然艾因哈尔特不在,就必须由自己来掌舵。尽管迪特瓦德他们是优秀的商人,但双方间没有能够让对方随意行动的信赖。放着不管甚至有被夺走商会的可能性。
「……真是不得了的脸」
 威廉的面容憔悴到令迪特瓦德感到惊讶。
「我带来了工作。军备的增强已经确定了。能够由我分配的部分全都会经手这家商会。如果无法从国内准备就从国外入手」
「现在可是冬天。不是能轻易进出口的状况——」
「不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去做。但是绝对不要将工作转手给其他五家商会」
「太乱来了……知道了。只要做就好了吧。我会尽量准备好的」
 利维乌斯商会突然忙碌了起来。这是份大工作。只要成功挺过就能做出一定程度的实绩。只要不差丝毫地将工作完成,被其他商会掌控的铁也会流向这边吧。必要的胜利,仅此而已。
「订单收下了。之后就交给我们。不用担心,现在我们没有能够产生其他念头的余裕。并且现在的你也没有在这里能够做到的事情」
 听到维兰特的话威廉低下头。接着摇摇晃晃地走向外面。袭向他的是睡魔,又或是超越了睡魔的某种东西呢。
「糟糕的状况。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席捷斯瓦在威廉离开后,无奈地摇着头。
「不,这里是决定胜负的场面吧。只要赢过这里就能看见未来。一旦失败就到此为止了。当然不只是那家伙一人,我等全员胜利才是真正的胜利」
 远在北方的艾因哈尔特,位于这个国家中枢阿尔卡斯的四人,全员获胜是胜利的条件。已经不是考虑形势不利的状况了。
「那么,老夫们能走到哪里喏」
 迪特瓦德露出笑容。那个笑容带有朝气尽管缺少了老奸巨猾的分量,却寄宿着超越了年龄的朝气蓬勃挑战性的火焰。其他两人也有着同样的火焰。
 获胜就能存续,失败就会消亡。惊险度满分的走钢丝仍在继续。


193 维多利亚2

 威廉时隔三日回到了自己家。目的是为了确保睡眠。达成目的后为了完成仍在现在进行时堆攒的工作他有必要回到王宫。虽然他已经身心俱耗,但不将这些全部完成的话王国的危机,进一步来说自己堆积而起的立场也会变得危险。
 到达门口时威廉才注意到大门和屋门没有上锁。他的脑中浮现出一抹惊讶。他还以为家中早就无人了。
 打开房门在那里是——
「欢迎回家」
 维多利亚和平时一样站在那里笑着。虽然那是比平时要更加柔弱的笑容,但威廉没想到发生了那种事她竟然还一个人在这里停留了三天。
「……我还以你已经回到自己家了」
 威廉说出自己实在的想法。
「诶嘿嘿。我稍微,有些话想和你说……等你休息后,能稍微给我点时间吗?」
 维多利亚的提议询问威廉的预定有没有空闲。但是,从维多利亚的氛围中感觉到不简单的东西的威廉在短暂的思考后——
「如果是现在能马上说完的事情就行」
「谢谢,威廉」
 给自己满身疮痍的身体注入活力。现在必要的是思考。虽然不知道弗拉德得出了何种结果,但根据他的回答自己的行动方针也要相应变化。在威廉的思考中,将维多利亚给予莱奥德伽,艾涅斯塔给自己是自然的走向。
「你很累吗?」
「你的脸色也很差。没有睡觉吗?」
「有睡哦。姆,你是不是有些客气?」
 那大概是谎话。看她的脸就能明白。眼睛下的熊猫即为雄辩。
「我打算现在进行,那种话题」
「……是呢」
 两人并排站在对贵族住处来说小巧的庭院中的小巧池塘前。简直像是玩具般的庭院,就如同表现出两人的关系一般。无药可救,只有心情和周围超前的关系。
「弗拉德伯爵有什么要转告我的话吗?」
「什么也没。毕竟莱奥德伽先生说请给他点时间,不管父亲大人是怎么想的,他现在不会动也没法行动」
 这是对威廉来说意外的回答。他还以为铁定维多利亚会由于弗拉德的要求而变得不情不愿。既然没有那样——
(变心了吗?那确实是个好男人,也有金钱和地位。如果是那样事情就好说了。最重要的是事情会变得简单)
 威廉认为维多利亚变心了。如果是那样对威廉来说也比较轻松。就算不能出于这边的情况而赶走她,但比起外部因素,内部因素造成的结果能够令弗拉德欠下人情。姑且会变成抹黑威廉这边脸面的形式,对威廉来说非常有益。
「那请问是什么事情?」
 维多利亚低着头。是因为隔着摇曳的水面所以才看起来扭曲呢,还是有着其他的因素——
「你第一次,说了喜欢我」
 这是大大超出威廉预料的发言。他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说了,爱着我」
 威廉挠头。她竟然将那种场面话当真打算继续无谓的话题令威廉无语。太过肤浅的想法,这与自己的生活方式相差太多难以理解。
「是的,当然。不爱的话我不会和女性同居」
 威廉变得有些蠢了。她喜欢上莱奥德伽。这对自己来说刚好因此没问题。被弗拉德要求而嫁去莱奥德伽身边。那正中自己的预料,很好很简单易懂。但结果并不是那样,没想到她竟然将那种场面话当真确信了爱。太过肤浅的思考令自己想吐。
「你又说了。……呐,我看起来就那么笨吗?」
「诶?」
 威廉,一直没有看着维多利亚的脸。从刚才开始一直,他是刻意那么做的呢,还是无意识中那么做的呢,没有人知道。即使那样事实上他也从维多利亚这个人的脸上移开了视线——
「我知道威廉并不喜欢我哦。我也知道威廉为了不刺激父亲大人而小心地对待我。也知道你因为我强行住过来而感到烦躁。也知道我的喜欢,对你来说是麻烦」
 威廉,第一次看向了维多利亚的脸。看着她脸上映出的虚无的笑容、空虚干渴的笑容,威廉理解到自己有着巨大的误解。
「但是,那晚你握住了我的手,最近我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接近你了。我也提起来勇气直呼你的名字,一直在门口等待,希望尽可能增加见面的次数,想着是不是比不久前更前进了一点呢……」
 威廉回顾最近的自己。确实,威廉无意识地消除了对维多利亚的顾虑。当然,那只是因为顾虑并没有意义以及轻视着对方形成的结果,理应是那样。
「我以为我的喜欢也有着意义了,每天都非常开心——」
 维多利亚的脸庞扭曲了。她无法维持住笑容,隐藏起的一面显露了出来。
「——所以,我大意了。以为自己稍微接近,结果忘记了。威廉对我连一丁点的喜欢都没有,我明明知道那一点,其实我完全都没有接近,从最初相遇的那天开始,一步也没有」
 她的声音,颤抖着。眼泪,滴落了下来。
「你那句、爱着、真的是、非常的痛。其他不论被你说什么都无所谓。就算说我笨蛋说我愚蠢,说我吵闹说什么都没事……就算你说讨厌也好,如果你对我说讨厌我说不定还会高兴……因为,那样不就是从不感兴趣向前进了一步吗」
「太过痛苦、我现在、没法好好笑出来。妻子是不能露出这种表情的呢。如果不一直笑着,如果不对大家表现出明朗的一面,就无法变成妈妈那样」
 维多利亚擦去眼泪。接着露出了差劲的,实在太过差劲的笑容——
「所以我先回家一次。非常抱歉我这么任性」
 轻轻低下头。威廉除了俯视着她什么都做不到。
「等我能够再次笑出来后,我再来见你。那是,如果能听到你的声音,不管是什么声音都好,如果能听见你真正的声音……没什么,我会加油的」
 她露出现在能摆出的最好的笑容。看着她扭曲的笑容威廉连声音都无法发出。平时非常能说的口舌也完全无法开口。说到底就算能开口他又能说什么呢。他自己是打算怎么办呢。
「对不起。为了我的事浪费了你的时间」
「不,没关系。我送你吧?」
「没问题的。最近我有些运动不足所以会走回去」
「是吗,那就小心点」
「好的!威廉也请好好休息呢」
 什么都,说不出来。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像这样完全找不到解决方法的情况威廉还是第一次经验。不论面对怎样的对手都能口若悬河的男人,如果说不通就付诸实力解决过来的男人,将一切解决过来的男人却——
 只能呆呆注视着小步跑离的那个背影。

  ○

 结束久违的睡眠,打开客厅的房门。平时就算自己不说话也会显得吵闹的场所,现在变成了没有丝毫动静的宁静空间。本来应该喜欢寂静的威廉脸上却没有笑容。反而——
 一个人做好准备的威廉冲出了寂静的世界。


194 危险的计划

 在阴暗小巷的一处有着不起眼的房屋。那里目前是空屋,由于地理位置差和建筑物脏污,那里一直没有卖出去的迹象。说到底连房屋到底是否存在物主都不清楚,再加上这里是贫民街,所以国家也不会积极地处理。并且由于某个传闻,这里变成了连流浪者都不会接近的空间。
「这就是弗拉德伯爵的手段。我非常清楚啊」
 在那间空屋的底下,理应没有任何人的地方聚集着数名男性。其中一人虽然多少注重衣着,但他是个从脸上能看出卑劣气氛的男人。其他数名尽管衣着褴褛却眼神锐利,他们的眼中却有着随时都会涌出的热量。
「你也有所牵连吗?」
 注重衣着的男人慌忙摇了头。
「我可不知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在做那种事,所以我不是才像这样告诉你们吗。没想到你们居然怀疑我」
 男人们姑且接受了他的说法,收起了针对他的杀气。不知道是否察觉到了那一点,注意穿着的男人隔了一拍看向周围。
「挺好了,弗拉德现在势头正盛,他的得意女儿好像都被大公家看上了。顺利进行的话女儿就会成为大公夫人,有机会得到王族的血脉哦。正因为是那种状况,才有诱拐他女儿的意义。只要诱拐了那个女儿,就能轻易引出弗拉德了哦」
 卑劣的脸孔变得更加低劣。
「计划是这样。抓住从利维乌斯家中出来的看起来有钱的女孩。抓住后将她监禁在这里然后给伯爵家送信。内容是如果想要回女儿就伯爵自己带着前来指定地点。之后将如约前来的伯爵抓住,要杀要剐就随你们便了」
 除了卑劣面孔的男人外,全员的眼中都闪烁着阴暗的光辉。他们肤色发色各不相同出身也全都不一样。乍看之下好似没有共同之处,但他们确实有着某个共通项。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有着什么意图。不过我也不打算知道。对我们重要的是……能够杀死那个夺走我们深爱的妻子、女儿的可恨男人。按照你的作战真的能够引出弗拉德吗?」
 那番话表明他们是复仇者,是被弗拉德的邪恶嗜好夺走家人的男人们。
「只要成功肯定就能引出来。那个女儿过去随时棘手货现在却变成了金鸡蛋,有着用钱换不来的价值。如果能用钱解决他一定会付的吧」
「原来如此哪。可以吧,我就接受你的计划。大家怎么打算?」
 全员都表达了赞同的意见。这样计划就开始了。
 一切因果都会循环。并且大都会迎来未曾预料的结果。

  ○

 维多利亚离开后已经过了一周。威廉在一周间基本没有回家,展现出了非同寻常工作强度。他的工作量大到周围几乎没有人能跟上。尽管如此他的指示和分配给他人的工作却非常恰当。谁能想到以战场上的威名驰名的男人,竟然能在王都展现出更加耀眼的光辉——
「准备运往拉科尼亚的资源终于快备齐了。再加上北方的内乱也在西尔维娅百人队长前往后防范于未然了,这样目前的大问题就全部解决了」
「这样一来到开春都能安泰呢。在冬季内只要能解决拉科尼亚对奥斯特贝尔格方面的强化就会成为巨大的优势」
 威廉对部下们的话语作出回应。
「继续保持警戒不要懈怠。就算是冬天,敌国也不一定就不会进攻。那条不成文的规定也被制定它的超级大国加利亚斯自己给打破了。不过杨军团长,哦不对,现在由于特例已经是准大将阁下了,只要有他坐镇就不会被攻破吧」
 部下们全都沉默了。
 没错,以加利亚斯带头在七王国和其他各国间在数百年前制作的规则之一就是冬季不可侵。其他还有各种规定,那些规定是在四年一度轮流在各国举行的王会议中制定的。一旦打破规定,就会成为全大陆的敌人,因此所以国家都保守着规则。
 顺带一提在战争后杨虽然没有晋升,但由于亚克兰德和尼迪卢克斯的动向,以及桑巴特的亡国带来的危机感,他被紧急任命了。任命书差不多已经要送达到本人手中了吧。
「如果有必要我们也要打破规定。现在就是需要那种程度的觉悟。不过打破规定的代价好像很高哪」
 在进攻取代桑巴特的亚克兰德时,担任总大将的是加利亚斯夸耀的百将中也立于上位的一人被赞为『王之铠』的阿德里安。尽管他在败战后勉强活着归还了,不只是败战责任他甚至还被问以『无理由』在冬季进攻的罪名处以斩首。整件事表面上被当做阿德里安的暴走处理了。可是阿德里安是闻名他国的忠臣名将,他不可能会没有王命就做出那等行为,能够看出加利亚斯是认真想要击溃亚克兰德。
「打破规则也无法。可是同时要评估风险。那样不论结果如何,自己应该都能够接受」
 这也是威廉说给自己听的话。威廉是在一定程度上走在规则边缘的男人。有时他也会跨越规则。目前为止结果良好,可是打破规则不一定只会在短期内造成影响。现在还能称为成功,但不能保证今后不会被过去的所为绊倒。
「总之暂时告一段落。我要回家一段时间。如果有什么事就让尤里安来找我」
 为了小睡而不在场的尤里安又被推上了微妙的工作。出身头脑武艺全都微妙的尤里安被像这样任意驱使而被当做看重。所有事都需要适材适所,像这样将无能有效使用正是作为长官表现手腕的地方。
「您辛苦了,威廉大人」
「啊啊,辛苦了。你们告一段落后也去休息」
 威廉走出喧嚣的场所,前往没有任何人等待的静寂之所。


195 被卷入的小小怪物

「发现哥哥!」
 理应是寂静场所的自家,被一名小小怪物所占据了。
「你为什么知道我会回来?」
「我每天都来」
「诶?」
 威廉回过神来环顾四周。房间被捣乱,到处都能看见不是自己的娃娃等小怪物的物品,还放着她自己带来的点心。这确实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我有话对哥哥说」
「啊、啊啊。也没什、没什么问题」
 小怪物,玛丽安娜在威廉来时虽然一瞬间露出了喜色,却又突然摆出认真的表情盯着威廉。这是对想要尽可能快点睡觉的威廉来说最大的难关。
「你欺负维多利亚了?」
 威廉的脸颊一跳。尽管没有欺负但两人间也不是良好的关系。明明为了不去思考分别时的事情而埋头于工作,这样一来努力都白费了。
「维多利亚她,现在怎么样?」
 威廉姑且表现出关心的样子。他其实并不在意。
「睡觉、醒来、制作点心、和玛丽安娜玩耍、再睡觉」
(这不是完全和平时一样吗那个混账女人)
 威廉将不知为何如同浊流般涌现的愤怒压抑住。这姑且算是在最后的最后剩下的关联。当然这是因为在意今后和贝伦巴赫直接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不是因为他对维多利亚本人有任何想法。
「但是,她偶尔会消沉。所以玛丽安娜来找你问话了。只是在有空的时候」
 大概玛丽安娜每天都有空吧。她一定是躲着姐姐来这里的。如果不是那样,她不可能会能这样像是对待自己的东西一样占据他人的房屋。
「确实,我和维多利亚发生了些许矛盾是事实。但是,她不是和平时一样过着吗?那么你不用那么在意也没事。时间会解决问题」
 尽管自己也觉得这是过分的回答,但威廉有必要迅速确保睡眠,赶快赶回王宫。重要事情告一段落就代表着终于能够开始处理小事。因为工作是不会消失的。
「但是,她往点心里加了盐哦?」
「那不是常有的事情吗」
「在做点心时没有发生过嘛!」
 玛丽安娜直直得瞪着威廉。威廉忍受不住她的视线移开了的自己的视线。她眼中含泪地质问着威廉。就算威廉和她的关系再好,那也是通过维多利亚而产生的关系。那种对手像这样紧抓着威廉不放,是代表着威廉比自己想象得还要被玛丽安娜信赖,或是她对维多利亚这名姐姐的爱非常强烈,又或是两方呢——
「有时间以后我回去见她的」
「什么时候!?」
「不,我也没法明言是什么时候……最近很忙啊」
 玛丽安娜紧紧地抓住了裙子的下摆。
「大人总是那样说着蒙混过去」
 玛丽安娜嘴中漏出的那句话刺激着威廉。他有所自觉。结果只是没有威廉主动去见维多利亚的理由。在得失的世界中,一旦去见她就会动摇自己的信条。她是外侧的人类,自己不能偏离轨道。
「哥哥你个笨蛋!」
 玛丽安娜噔噔噔地用和姐姐相似的动作跑走了。她的背影太过相似,威廉差点伸出了手。注意到自己的行动后,威廉收回了手。
(我是笨蛋吗)
 威廉自嘲到。最近自己太过偏离轨道。这是令他深刻认识到那一点的行为。挽留住她,去见维多利亚,然后自己又能做到些什么呢。自己有能够说出什么话语呢。
「……睡吧」
 数次独自来到这间房子的玛丽安娜一定也能够独自回去吧。这绝对不是因为害怕在送她回家时会遇到维多利亚。不是因为对尴尬的状态感到介怀。自己并没有奇怪到那种地步。
 威廉像那样说服着自己。

  ○

 玛丽安娜快步走上了回家路。就算时而转身看向身后也没有威廉追上来的迹象。接着玛丽安娜变得更加失落。虽然确实是为了最喜欢的姐姐而做出的行动,但玛丽安娜自己也算是喜欢搭理自己的威廉。玛丽安娜对大多数大人止步于应酬范围,但她对威廉却是深入了半步进行应对。
 他的本性一定是温柔。玛丽安娜曾经这样想。
「和父亲大人没什么不同。我讨厌哥哥」
 玛丽安娜是末女,并且和艾涅斯塔以及数名姐姐不同不是正妻的女儿。并且,她不知道失去深爱的妻子前的弗拉德。她知道的只有将女儿看做政治道具的欲望的怪物。没有任何爱,她连丝毫的父爱都没有接受过。在那一点上,不仅是艾涅斯塔,还有成为契机的维多利亚也是同样的情况。
「小姑娘,我有些事想问你」
「我现在很忙对不起」
 低着头的玛丽安娜无从知晓,男人并不是一个人这件事,男人们穿着就算待在贵族街也不奇怪的商人般的服装并且全员都带着难以看起面孔的帽子这件事。以及旁边停着堆满了许多袋子的货物马车——
「要道歉的是我才对」
 男人用手刀打晕玛丽安娜。他的动作太过熟练,动作自然到就连注视着他的同伴们都不觉得这是诱拐现场。更不用说周围的人连知道那个情况都不可能。他安静地在货物马车的遮挡下将玛丽安娜装入布袋,用什么事都没有的表情驱赶马车。
「像老爷这等高手,为什么没有直接去杀了弗拉德?」
 同伴悄悄地那么问到。之前打晕玛丽安娜的男人苦笑一下,
「我去杀了。然后被还以了颜色」
 男人卷起衣服。看到那里的伤痕全员都无话可说。
「平时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都会有佣人跟着他。让佣人离开时只有在自己的安全被担保到一定程度时。我过去曾是在战场上立过战功的军人。也曾经取得过百人队长的首级。即便如此,我也不觉得自己能够战胜那个佣人,海尔格。我能够成功逃走只是因为逃到了偶尔会有人经过的道路上,那家伙会避开旁人,只是因为那样」
 腹部的伤痕非常可怖。肉块被撕裂异样凹陷的伤痕被大概是烧灼止血后的严重烧伤覆盖。那是如果不进行处理就足以致死的重伤。完全无法想象受到怎样的攻击才会变成这样。
「原、原来如此啊。完全理解了」
「如果那家伙把海尔格带来了的话,我会尽量拦住她。你们就趁那个机会杀死弗拉德。虽然我无法阻挡几分钟,但至少会阻挡住十秒」
 他们全员都不觉得在复仇成功后能够活下来。在选择了这条路的时候他们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之后只剩下引出弗拉德,已经无法退步了。
 他们并不知道弗拉德的数名女儿都会出入那间房屋。他们懈怠了去确认对象女孩的年龄和长相。注意着装的男人也没有想到那一点。因果就像这样向着意料外的方向扭曲了。


196 贝伦巴赫诱拐事件1

 威廉醒来时,太阳已经西沉红色的天空覆盖了天际。威廉使劲地伸了个懒腰赶走睡意。身体状况良好,算是不错的清醒。威廉先将晚上的修炼完成,换成轻便着装前往庭院。其实他更想和卡伊鲁进行练习,不过情况并不允许因此他没有那种余裕。
 简单的锻炼结束。威廉洗把脸用布擦去水渍。
「稍微有些手生了吗?最近没有好好花时间练习啊」
 威廉从没有懈怠过早晚的锻炼。就算在这个忙碌的状况,不论质与量,他一直持续着一日两次的锻炼。尽管如此那之外的练习比和奔波于战场时相比太过缺乏了。
「肉体早就到达了巅峰,已经到了只剩精神问题的地步,这个时候如果肉体上下滑可完全不好笑」
 威廉已经注意到了自己肉体的界限。他在很早之前就到达了界限。之后的提升需要精神层面的成长,如果以更高处为目标就必须保证肉体的安全。
(我体验过一次『那个』。那时的我还远未完成,连那个男人都触不及。但是,没有比那时要更加牵引出精神方面的力量的状态)
 那时威廉被『自己』吞没了。由于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而内心被挫败的弱小的自己。大将斯特拉克勒斯的存在看起来太过遥远,结果得知了。因为那个事实而迷失理性,剥露出自己本质的愚蠢举动。可是因为那样才引出了界限的前方——
(在肉体上充实的现在,需要以那个状态为目标,以及超越那时的更高处)
 解除肉体、精神上的限制器的作业。走错一步,身体和内心都会被怕破坏。通往万全前方的挑战,威廉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在长久修炼的尽头,在钻研的尽头,曾经干瘦的少年成长到了这一步。
(普通战场上的经验已经积累足够了。今后我必要的只是与巨星和大将级别怪物的战场,那些以外已经没有能够学的东西了)
 某个意义上这次的人事调动正合威廉的意。威廉虽然离开战场,但是同时得到了更加容易奔赴大战场的状况。王都是阿尔卡迪亚的中心,如果在拉科尼亚发生战争只要前往那边就好。就算在布劳斯塔特发生战争也能够前往那边。他身处于了能够选择战场的立场。
「那么,前往王宫吧」
 威廉穿好了延续白骑士印象的服装。这些全都是由鲁特加尔德准备的服装。不论是战场铠甲装,还是宫廷中的正装,就连用于锻炼的轻装都统一的印象。那些全都是为了树立白骑士这个名号,着眼长期的战略。
 总而言之威廉选择了相对接近正装的轻装。虽说是王宫但目的地并不是工作地点。并不是需要正式准备前往的地方。
 威廉迅速换好衣服走出屋外。外面有着让尤里安在指定时间派来的马车。乘上马车后将在此投入喧嚣的世界中。这一次实在是不会一周都不回家了吧。
「威廉·利维乌斯!」
 正在威廉登入让尤里安准备的马车的时候,威廉未曾预料的人物叫住了威廉。
「玛丽安娜被人拐走了。你有没有、什么、知道的事?」
 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的吗,威廉敏娜·冯·贝伦巴赫在袭来的同时说出了冲击的话语。威廉登上马车的腿脚僵直了。
「海尔格说、她偶尔会、来你这边,我就想说不定、你知道」
「……午前,她确实来过」
 威廉敏娜大大地睁开眼睛。接着抓住了威廉的裤子。她用颤抖的手,使劲地抓住,
「为什么、为什么让她一个人回去了!?」
「…………」
 威廉无法回答。尽管这里是贵族街的角落,但在怎么偏远也是贵族街。贵族子弟在在街上行走也没什么问题。本来玛丽安娜好像就经常一个人到处行走,至今为止她也一个人来到了这幢房子。被问到原因威廉只可能那样回答。并且双方都知道就算那样回答了也没有意义。
「请告诉我状况。先上马车」
 威廉说着向威廉敏娜伸出手。威廉敏娜也将差点从口中说出的借口和苦语收回,抓住了威廉的手。
「车夫,改变目的地。前往贝伦巴赫府邸」
 因果的摇曳会给予他们怎样的过程和结果呢。现在就只能赶往目的地。


本帖最后由 yao11069 于 2017-12-25 21:04 编辑


197 贝伦巴赫诱拐事件2

「原来如此,我理解状况了」
 威廉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在听说情况的同时他眉间的皱纹越来越深,露出了好像想说些什么,又难以说出口的表情。
「……弗拉德伯爵做出了怎样的判断呢?」
 威廉敏娜的脸上覆上了更深的阴影。看到她的脸威廉就理解到了状况的全貌。
「诱拐现在在大街小巷间成为话题的维多利亚大人,并且要求赎金。到这里我明白。考虑到嫁入大公家的可能性毫不犹豫地支付赎金就行。可是,却找错了关键的对象,将玛丽安娜大人给拐走了。这让问题变复杂了」
 威廉可以说出了口。就算闭口不谈到了贝伦巴赫府邸也会明白,在那时再指明就太晚了。
「维多利亚大人的价值和玛丽安娜大人的价值并不等价。还没有在社交场露面的女儿对贵族来说等于不存在。在有可能定下与大公家的婚礼的微妙时期,弗拉德伯爵不想引发问题而舍弃她也能够理解」
 威廉敏娜锐利地瞪向威廉。那虽是严峻的视线却同时能感受到软弱。虽然她看起来强硬实际上内心气馁了吧。既然事关金钱和家族的面子,之后就是用男人的理论构筑的世界了。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中就是如此。
「当然,我也不是不认识玛丽安娜大人。我会尽可能协助的。但是在无法动用军队这种表面上的力量,但私人协助没有问题」
 威廉告知了自己只能进行微薄的协助。这就是在暗示他无法全方面进行协助。威廉判断到威廉敏娜能够明白这个说法的意义。意料之中,威廉敏娜浮现出干渴的笑容轻轻说了句「谢谢」。这样就决定了玛丽安娜的命运。
「……你知道,那些孩子和我们不是同一个母亲吗?」
 唐突的话语。由于威廉曾从维多利亚那里听说过便点了头。
「是吗,那你也知道这种事吗?比维多利亚小的孩子,父亲也不同」
 威廉睁大了眼睛。他没听过这种事。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大问题。
「并不是血缘之类的问题哦。但是,某种意义上正因为那样才更可怜。从生下维多利亚后,我们的母亲,也就是曾是弗拉德正妻的人的身体变差了……可是即便那样她的脸上也笑容不觉,是个很厉害的人。她是大家的憧憬,漂亮、美丽,是大家喜欢的人。自从那个人死了后,那个男人就改变了。过去还曾是温柔的好父亲呢。不过只是遥远过去的事」
 威廉敏娜的脸色出现了憎恶。
「弗拉德伯爵的邪恶嗜好,你知道吗?」
 威廉犹豫了一会儿点了头。虽然他觉得应该摇头,但是那是只要进宫不去打听也会传入耳中的情报之一,虽然最近好像平息下去了,但过去好像非常夸张地进行破坏。时而是女奴隶,时而是农民的女儿——
「那当然会知道呢。但是,你不知道他现在也在做吧?他只是更擅长隐藏了而已。虽然也多少老实了一些……并且还能够通过其他事进行发散了、吧?得到权利之前的弗拉德很糟糕。就连血亲也会毫不犹豫地卷进去……真的无法原谅」
 威廉敏娜的愤怒毫不普通。虽然不是很清楚事情直接的练习,但最好还是静静听着吧。如果这份愤怒朝向自己也很是可怕。
「特蕾莎姐姐大人曾经遭受了最多的伤害。第二多的姐姐大人现在还没办法和那个男人对上视线哦。那个男人完全不爱自己的女儿。他已经谁都不爱了。只爱着权利的可悲男人。呐,你怎么想?」
 威廉无法马上回答。他非常清楚弗拉德伯爵的坏习惯。既然还活着,特蕾莎受到的伤害还算轻松吧。当然那对贵族的女儿来说肯定是太过残酷的精力。问题不在这,现在该怎么明说呢,他不知道要怎么发言才是正确答案。如果只需要道理威廉能够立即回答。可是她们女性这种生物并不是只遵循道理行动的。
「……不知怎么发言这点完全就是男人。所以才讨厌啊。为什么你不直接把想到的事情说出来?表达出原原本本的想法有什么不行?」
 威廉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威廉』这个男人不可能说出自己的真正想法的。就连面对自己人他都不可能说出全部的真心话。就算是威廉敏娜也会说一两句谎言吧。表达出原原本本的想法那种事并不像她想得那么简单。
(展现出自己的一切、吗。如果我的内心强大到那种程度,就不会选择这种生存方式了)
 因为有愧所以隐藏。因为弱小所以隐藏。如果是真正的强者就没必要隐藏。正因为自己仍旧弱小才有隐藏的必要。世间满是谎言。因为所有人全都有各自的弱小。威廉无法否定那些。弱小者有着相应的生存方式,自己最清楚那一点。她说的话是谬论不过是感情论。因为她想听到的话并不是真心话,而不过是她所期望的话语所以——
(你的话中就没有谎言吗?你能断言你们之间的关系就没有虚假吗?所有事都存在例外,分清楚场合,沉默不语有时对对方来说更好。在你说出那种话是就已经远离了绝对。绝对的关系这种东西……并不存在)
 威廉注视着自己的手。那里并不是像过去那样软软的、能够抓住温柔、爱情和希望的手。尽管指尖仍然柔软,但掌心粗糙甚至还能闻到血腥味吧。拥有这种手的人不可能能说出绝对这种词。因为就连对自己人的卡伊鲁两人,都无法说出绝对会保护好他们。
「你无法回答?」
「我不理解你问题的意图」
「是吗、也是呢,确实如此」
 威廉敏娜这么说着沉默了下去。她露出了放弃般的表情。威廉也闭起了嘴。这件事会以舍弃玛丽安娜为结果。因为从一开始她被抓做人质时,就已经那样决定好了。


198 贝伦巴赫诱拐事件3

 看到熟睡的玛丽安娜的瞬间,男人的脸扭曲了。脸色变得铁青,接着变为了土色。他后背颤抖着,抓住了原士兵的胸膛。
「混账,你竟然抓错了!这家伙是十二女玛丽安娜!要怎么看才能将她和九女维多利亚弄错啊!」
 原士兵的男人简单挥开了那只手。尽管没用什么劲,但对没有锻炼过的男人来说,动作有力到让他摔倒。
「我观察了数日除了这个女孩外没有人出入那里。对贵族来说这个程度的年龄就算出嫁也不奇怪吧。我们判断就算这个女孩」
 男人整理好被抓乱的衣襟。
「而且不管是十二女还是九女都没有问题吧。同样是女儿」
 卑劣面孔的男人的脸进一步扭曲了。
「别开玩笑啊。那个男人、那个怪物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儿去冒风险啊!这种小家伙只要再生就好!必要的是被大公家看上的女儿,而不是还没有在社交场上出道的混账小鬼啊!」
 他们并不是贵族。并且都是因为爱着家人才聚集在了这里。因此他们才误解了弗拉德那个男人。只要是女儿父亲就会出面。他有钱。那个家族有着足够救人的钱财。这里还有着败给贫困而卖掉女儿的男人。但是那是为了保护家人,完全只是因为败给了贫困才不得不卖。内心深处其实爱着女儿不愿意放手。也曾数次想过只要有钱就不会做那种事。
「……你是说弗拉德不会出面吗」
 那个男人有钱,并且赎金要求也不夸张。只是不被怀疑程度的赎金。他们从来没有想过那个男人竟然连对他来说不过一丁点的钱都不愿付,反而选择舍弃女儿。
「不会出来啊!就连人都不会派去交易地点。这样就结束了,不管是我还是你们,大家全都不是被斩首……就是要被暗杀者光顾二选一」
 男人自嘲道。接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向外面。
「我要逃了。绝对要活下去。谁能忍受在这种地方任人宰割地结束啊。不过,对身为实行犯的你们来说不管怎么做都只有死亡的命运,你们就尽管努力吧」
 原士兵的男人制止了用刀指向打算离开的男人的同伴。他用手压低小刀,摇头制止了动作。从一眼也没有看过来就离去的男人的样子来看,大概弗拉德是不回来的吧。
「怎么办?这样下去」
 原士兵的男人陷入了思考。但是脑海中浮现不出好方案。
「我先去交易地点看看。不要对女孩出手啊」
 他们只能依靠这个作战。凭他们的头脑想不出比这更好的作战。想要尽可能报上一箭之仇。他们赌上一丝希望做出了继续作战的判断。

  ○

 威廉到达贝伦巴赫府邸时特蕾莎和艾涅斯塔正在门前等待着。莱奥德伽也青着脸站在那里。
「出什么事了特蕾莎姐姐大人」
 威廉敏娜惊讶地从马车中探出身。让威廉敏娜去接威廉好像只是她自己的独断。有人像这样出来迎接本身就是有些奇怪的事情。
「维多利亚去找玛丽安娜后还没有回来」
 特蕾莎的话让威廉敏娜睁大了眼睛。威廉也怀疑自己的耳朵。不管维多利亚再怎么愚蠢,也不会做出那种荒谬的事情吧。
「她什么时候出门的?」
 特蕾莎和艾涅斯塔、莱奥德伽都对威廉的登场感到惊讶。威廉无视那种事情从马车上走下。
「只要维多利亚行动了,伯爵应该也会行动」
「不久前海尔格出发去搜索了。大家都不知道姐姐大人是什么事偷跑出去的」
 威廉对艾涅斯塔的回答点了头。弗拉德如果要行动就只有使用那个棋子吧。
「伯爵呢?」
「不在家里」
 他是由于海尔格离开了而警戒地隐藏了行踪吧。大概就算抓住了维多利亚他也不会现身。他有太多亏心的事情。在必要以上地害怕着报复。
「维多利亚她……知道对方送来的信件的内容吗?」
「她看过了」
「……糟糕啊。如果海尔格赶上了就好」
 如果海尔格无法控制住维多利亚,就会对弗拉德造成沉重的打击。那样就会变成向赶来这里的威廉进行追责的情况。尽管不情愿,但世间都知道威廉是维多利亚的婚约者这一点对他来说是个麻烦。
「总之先等海尔格回来吧。现在擅自行动也不是办法」
「不,由我来准备金钱,前往交易地点」
 莱奥德伽提出了意见。威廉敏娜的脸色一下变得明朗起来。
「没有任何准备不能交钱。而且考虑到他们的要求,他们的目的并不是钱」
 莱奥德伽露出了怀疑的表情。威廉没有看漏特蕾莎背过脸的动作。她也明白吧。这件事是出于什么意图才被引起的,以及这样下去会迎来怎样的结局。
「如果不是钱那是为了什么?」
「目标是弗拉德伯爵。指明让弗拉德伯爵去交钱就是为了引出他吧」
 莱奥德伽陷入了思考。目标不是钱而是弗拉德,这么一想就不是钱而是性命的交易。从这个绕弯子的做法来看——
「……他们对弗拉德伯爵有怨恨?」
「是人都会有怨恨哦。怨恨、或是嫉妒心,被大公家看上了……因此而觉得他是多么让人羡慕的家伙也不少吧」
 莱奥德伽沉默了。他完全清楚自己的影响之大。当然他完全没有想象过会变成这样吧,但这绝对不是不可能的事。不过威廉猜到关于这次的事情,不过是顺便利用了一下而已。
(不,说不定真正目标是那边,复仇才是烟雾弹吗?有可能是因为大公家那件事而按耐不住了。五年确实太长了)
 威廉的思考中浮现出了两个犯人候补。
(通过倪克斯去叮嘱一下吗。杀他还太早)
 威廉的思考已经移动到了事后该怎么处理上。就算维多利亚死了也无所谓。重点是只要和弗拉德保持紧密联系就行。就算在维多利亚死后失去了那方面的关系,只要特别对待反而有可能增加他对自己的信赖吧。那样说不定比维多利亚活着嫁入大公家,弗拉德被那边分散了注意力来说要更有意义。
 整理好那样的思考后威廉感到了安心。因为他再次确认了自己并没有偏离轨道。在冷淡的思考中得出的答案才是自己理应前进的道路。要舍弃她们。威廉的思考推导出了那样做更有意义的答案。


199 威廉对维多利亚1

 海尔格带着维多利亚回来时是在,威廉他们进入贝伦巴赫府邸刚坐下不久后的事。维多利亚回来时啃咬踢打海尔格的和淑女相差甚远的样子让姐姐们感到苦恼。
「伯爵命令将维多利亚大人软禁在家中」
 海尔格松开了拘束维多利亚的手腕。就算维多利亚试着从家中跑出,她的身体也被威廉敏娜使劲压住无法走掉。
「之后就拜托你了。利维乌斯爵士」
「请转告伯爵就全权交由我吧」
 听到威廉的回答后海尔格消去了身影。她应该是前往弗拉德身边了吧。
「请放开我威廉敏娜姐姐大人!」
「别开玩笑!如果连你都被抓住了要怎么办!老实地带着!」
「但是——」
「没有但是!你以为我们有多么担心你啊?」
「那你们就不担心玛丽安娜吗!」
「!?」
 维多利亚变得少有的极具攻击性。无话可说的是威廉敏娜那一方。威廉敏娜期待特蕾莎的增援而是不是看向姐姐的方向。特蕾莎叹了口气和维多利亚对上视线。
「不要让姐姐困扰,维多利亚」
 温柔的声音堵住维多利亚的话。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啊。玛丽安娜代替你被掳走,以及父亲大人为了这个家而放弃玛丽安娜,全都是没办法的事。放弃吧。那就是贵族的女儿」
 威廉看着低下头的维多利亚。她的衣服破破烂烂,大概是觉得裙子碍事儿主动扯烂的吧。可能由于不方便跑动而扔掉了鞋子,因此袜子也破破烂烂,脚上还渗出了鲜血。
「玛丽安娜、明明是家人……为什么要说放弃这种话!?什么叫没办法!?用我能明白的说法告诉我啊!」
 就算听到特蕾莎的话,维多利亚也没有屈服。特蕾莎按住了额头。这是讨厌的职责。即便如此也不得不遵守家主做出的决定。因为那就是生于贝伦巴赫之人的命运。
「我就用你能听懂的说法告诉你吧,维多利亚」
 打断特蕾莎即将说出口的话的是,在这之中不属于家人的二人中的一人,威廉。总是表现得异常殷勤的男人,露出了对维多利亚以外首次展现的表情。
「玛丽安娜年龄尚小,不用说婚约者她连社交场都没有出道。作为贵族女儿等同于没有价值。如果缺失了,如果有必要,只要再生就好。弗拉德伯爵做出了只是那种小事的判断。没有花费金钱和劳力的必要。他是这么判断的」
 威廉的表情十分冰冷。冷到其他人无法插口。尽管说法太过过分,但就连莱奥德伽都没有插嘴的胆量。绝对零度的视线朝向了维多利亚。可是维多利亚没有胆怯瞪了回去。
「父亲大人的判断与我无关。我是觉得必须要救她才去救」
「你是贝伦巴赫的女儿吧。家主的命令是绝对的」
「那么我就离家。那样就真的没有关系了吧」
 维多利亚表现出了绝不退缩的架势。她的眼中没有任何动摇。她的眼神令威廉感到烦躁。
「然后你就被抓住,将玛丽安娜暴露于危险之下吗?只要抓到了你,玛丽安娜就没有价值了。交易材料只要有一个就够了。他们也不想背负起额外的重担吧」
 维多利亚哑口无言。紧紧地抓住了裙摆——
(和玛丽安娜真像啊。不对,应该是玛丽安娜学她的吧)
 那个身影和玛丽安娜十分相似。她们应该是关系良好的姐妹吧。但是那不能成为堵上性命的理由。始终不过是他人。
「那么,要怎么做才好?」
 维多利亚轻轻地说出那句话。威廉还以为阻止住她了——
「放弃吧。没有那以外的道路」
 维多利亚流下了大滴大滴的眼泪。涕泗滂沱,端正的面容和明朗的笑容都不在那里。有的只是被无力抵抗的现实所压垮,即便如此也不放弃,但是又无计可施、悔恨、痛苦的——
「你就、没有重要的人吗?」
 满脸泪水的维多利亚面向威廉。
「我有哦。最喜欢的姐姐大人们。最喜欢的妹妹们。玛丽安娜也是」
「始终是他人。不值得舍去自己的性命。血缘关系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吧。就现在来说,弗拉德伯爵舍弃了玛丽安娜。不过是那种程度的东西」
「那么,为什么威廉会露出那么痛苦的表情?」
 威廉迅速摸了自己的脸颊。这只是因为不愉快而扭曲,绝对不是因为被感化了。自己没有偏离轨道。也不能够偏离。
「就算是威廉应该也有重要的人哦。如果不是那样,你也不会变得那么巨大、并且空洞——」
 威廉无意识地抓住了维多利亚的胸襟。谁都没来得及制止。
「你不要来评价我。偏偏是……你明白、我的」
 威廉注意到了自己的愚行。他马上放开了手,和维多利亚拉开了距离。他知道自己在颤抖。之前太过超常没注意到自己的失言。
「玛丽安娜和我很像。不被任何人所爱,从懂事起就没有本应爱她的对象。为了吸引姐姐们的注意力而故意做蠢事,一直笑着为了不让人感到不快……东张西望地看着四周。希望被爱,所以打算由自己主动去爱。想要换来相应的爱」
 威廉首次接触到了维多利亚的深渊。那是太过扭曲的本性。因为想要被爱而去爱人。全力,并倾尽一切。
「那就是你们吗。还真是,扭曲啊」
「嗯。但是,你明白了我想要救玛丽安娜的理由吧」
 维多利亚这个女人对爱感到饥渴。玛丽安娜也是那样吧。大概姐姐扭曲地更多,因为她一直用那种方式生存。爱与被爱,不被爱着就无法活下去。玛丽安娜爱着维多利亚。那么维多利亚也想要回应她。正因为是与自己相似的妹妹才要——
「所以我要去呢。为了不让小玛丽安娜对爱感到失望」
 维多利亚擦去自己的眼泪。绝对不会放弃,一直都勇往直前的维多利亚的表情出现在哪里。全力来证明爱。那就是她的生存方式。
「我也去。也准备好了钱。由于工作原因我很擅长交涉」
 莱奥德伽也赞同了。他也用燃烧般的眼神注视着维多利亚。看到了这种扭曲的本性,却仍然继续爱着,正因为深刻到那种程度所以才是真正的爱。
「扭曲啊。真的很扭曲」
「威廉也相当扭曲哦」
 维多利亚打算转身走出家门时——
「不要动。这是最后的警告」
 威廉拔出了剑。然后将剑放到了打算跑出去的维多利亚的脖颈边。威廉敏娜的悲鸣,莱奥德伽的叫喊在此地响起。


200 威廉对维多利亚2

「你们也不要吵闹。这里被交给我了。这个家的主人弗拉德伯爵通过佣人说明了交给我管理。所以这里由我支配。因此——」
 威廉一边将剑搭在喉咙边,一边绕到了维多利亚的正面。
「给我放弃。不然就杀了你」
 威廉的脸色没有任何表情。与他相对,维多利亚用燃烧般的眼神注视威廉。威廉敏娜想要冲过来,也被特蕾莎阻挡了。只有长女明白。这是,那两人的问题。
「我不放弃」
「那么你会死的。你确实有着很大的价值。为了与大公家的关系,会想要千方百计让亲事成立吧。一般的话从平民爬上来的区区男爵是无法向你出剑的」
 艾涅斯塔吞了口唾沫。她做梦也没想到在平时自己生存的没有纷争的世界中,竟然会出现这种景象。
「但是我能够做到。我有力量。有能够让弗拉德伯爵满足的力量。我能够给予那个男人……超过他预想的力量。我不花五年就会成为这个国家的大将。不用十年就能支配这个国家的武力。我的力量会超越阿尔卡迪亚,甚至称霸世界吧。区区王族的末席,那血缘者不值一提。在我面前不过等同泡沫。只要能给他带去那些,那个男人就会原谅我吧。说不定还会爱我哪」
 莱奥德伽无法否定威廉的话。白骑士的存在对这个国家来说正在逐渐变大。奥斯特贝尔格的斯特拉克勒斯,尼迪卢克斯的青贵子、死神,急速成长的亚克兰德,其他还有各种各样的势力加入的战国乱世。在其中极有可能绽放光辉的白骑士比起普通的文官要更加重要。实际利益会被优先。
「我能杀了你。我砍下过众多首级,断绝过无数梦想。如果是我就能做到!」
 威廉的咆哮。让周围人无法接近的血腥气味支配了附近。只有走在偏离常人的道路上的真正怪物才会拥有这种气息。那庞大的杀意刀刃朝向了区区的少女。向着没有力量,没有任何抵抗手段的少女——
「杀了我的话,你会去救玛丽安娜吗?」
 少女什么都没有。只有那具身体是少女的东西。
「你在、说什么」
 少女用手触碰刀刃。接着将刀刃推向脖子的方向。
「你这、家伙,别开玩笑!」
 威廉向反方向使力。可是剑有双刃,这次反而从推剑的手中流出了鲜血。威廉专注于微妙的力度控制而止不住手的颤抖。不,那不是力量控制的问题吧。而是其他别的——
「我没开玩笑哦。既然威廉威胁我,我也只有威胁你」
 她的笑容没有动摇。她的脸上没有迷茫。身体的颤抖是恐惧的证明,即便如此她还是说要前进。怎么想都失常了。
「请救救玛丽安娜。如果做不到就请还我自由。那孩子一定比起害怕更加觉得悲伤。说不定在没有人去的状况、没有爱的世界中哭泣着。我不能允许那一点。那孩子是好孩子哦。总有一天会被某人所爱,理应变得幸福的可爱的玛丽安娜。我重要的重要,可爱的宝物」
 威廉的颤抖停止了。威廉终于理解了自己烦躁的原因。这是,威廉失去的世界。失去最爱,认为在这世上不存在的独一无二的世界。有阿尔和阿尔蕾特构筑的阿尔所看见的幻想,现在已经无法确认阿尔蕾特是怎么想的了。名为威廉的理性断言那不可能。阿尔蕾特也是独立的人类。那么她应该有自己的打算。他是,这么认为。
「放开、手……你个笨蛋女人」
 不是那样是不行的。威廉偏离了道路。从失去阿尔蕾特的丧失感中开始的道路。本来应该将一切倾注于复仇,但威廉没有满足于那条道路。他不可能满足。要说原因,那就是随着深入知晓他越来越明白这个世界里没有爱。有的只是无止境的欲望和想要满足欲望而溢出的荣光。世界上没有爱。需要掠夺的不是曾失去的幻想,而是能够满足空缺的东西。
 那想法被动摇。眼前出现了爱。而且那还不是自己当做例外的好友们。不仅如此甚至还是有所因缘的仇敌的女儿,简直可笑。威廉从眼前的少女身上看着亡故姐姐的幻影。看见了曾失去的爱的幻想。
「……威廉?」
 维多利亚的手离开了。她注意到了停止颤抖,身体僵硬的威廉的异变。死的气息烟消云散,业之塔面临崩溃。君临于塔顶的白之王摇晃着。
 威廉将剑扔到地上。接着用手使劲抓挠脑袋。
「嗄嗄嗄嗄嗄嗄嗄嗄嗄嗄嗄嗄嗄嗄嗄嗄嗄嗄嗄嗄嗄嗄嗄嗄嗄嗄嗄嗄嗄!」
 他使劲地、全力叫喊了。像是为了将一切吐出一样。从腹部深处基础的声音压倒了其他人。接着威廉吐出一切后,大大地吸了一口气注视着维多利亚。
「……好吧。我承认。今天是我输」
 威廉的表情使劲扭曲了。那是未曾有过的不快表情。
「但是,我不承认你。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区服。赌上我自己生存方式,我从维多利亚·冯·贝伦巴赫手中取得胜利!」
 威廉将眼前的对手认作了敌人。不得不超越,为了前往下一个阶段,而不得不将疑问和悬念完全击溃。
「那么我会一直战胜威廉呢。绝——对不会放弃」
 威廉苦笑。要战胜这名少女应该会花上很大一番功夫吧。毕竟她面临死亡也没有动摇。虽然他不认为维多利亚对自己会和对玛丽安娜一样,但是她毫无疑问是异常棘手的对手。
「你留在这里不要动。清洗过脏污后去床上睡着。我会把小家伙放到你枕边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嗯!谢谢你威廉」
 满脸的笑容。看到那个表情,威廉的心中出现了一半败北感,三分对自己的嘲笑,而剩下的两分思念,威廉没能自觉到。也可以说他不愿意察觉。
「还有,我捡到了这个。地点是在南侧稍微有些脏的小巷里。我想想……附近有在买水果哦。有很多红苹果」
 维多利亚从怀中取出了小巧的鞋子。那是玛丽安娜所穿的鞋子,而那掉在地上,就代表至少诱拐犯曾从那里经过。并且南侧的贫民街是威廉的庭院。他和那家水果店也有些许隐元。虽然只是因为在经常在那里偷过东西——但是他知道地点在哪儿。
「我就收下吧。让各位看到丑态了。等有后事情忙完后会再来谢罪。之后的事请交给我,各位去休息吧」
 威廉向着在场全员低下了头。不能让人看见的自己的本性,却让他们看见了些许。现在披着羊皮也无计可施,但至少有必要进行些许修正。就现阶段来说,对大公家表露出攻击性态势是轻率之举。但是由于事到如今也无法挽回,就先将失态放到一边。
「那么失礼了」
 威廉终于行动了起来。为了本决定不行动的这次的案件而行动。自己被扭曲的巨大屈辱,并且定下了败北。但是既然被屈服了那就不得不展示自己的优势。既然要行动就要得到帮助后的实际利益。他不会做没有意义的行为。
「……绝对别乱跑哦」
 虽然威廉开始行动但他没法完全相信笨蛋少女而转过身。
「我不会跑的。因为威廉和我约定了嘛」
 维多利亚完全相信着,先前位置还将刀刃只想自己的对手。她那无止尽的愚蠢在威廉看来十分耀眼。
(约定、吗。在这个没保证的状况下,我说出了什么话啊。如果玛丽安娜死了要怎么办?如果没能找到那些家伙要怎么找借口?)
 脑海中翻滚着众多的道理、理性、冷静的思考。
「啊啊,没错啊。……约好了。相信我。一定会将她带回来」
 将那些全部抛弃,威廉放弃了束缚着自己的锁链。威廉很少会进行约定。只有在有绝对能够达成的头绪时他才会进行契约。现在是没有任何确实情报的状况。那是本来他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语。
「你无法相信吗?」
「不会。我相信你」
 即便如此还是放下一切倾尽全力。连这种状况都无法颠覆还说什么抓住天的男人啊。
 因果进一步扭曲。本来绝对不会行动的一张牌行动了。擅长计算的聪明男人,在得不到一钱回报的状况下开始行动。


201 最糟的一天

 威廉在奔跑。时间有限。不知道时间限制到什么时候,越晚玛丽安娜的生存几率就会越低吧。他不想考了已经死了情况。那是平时的威廉应该会最先考虑的最糟的可能性。他刻意排除那个选项前进。今天的自己不是自己。
「白龙,你在那里吧?」
 奔跑中威廉向着建筑物的阴影出声。宛如从影子中浮现出般现身的暗杀者和威廉并排地奔跑了起来。
「先告诉你这次的事我不会接哦。不止如此那位大人非常的生气。真是不像你的行动」
 威廉审视自己自嘲道。
「没错。丝毫也不像我。今天是威廉·利维乌斯人生中最糟的一天。真的是,无药可救的愚行啊」
 威廉这么说着将视线从白龙身上移开。
「只是确认。你可以消失了」
 白龙露出难以接受的表情。
「暗不是你的指望吗?凭你养着的士兵的程度就不只是疏漏,会抵达最糟的结果哦。说到底你连那些家伙的行踪都没有掌握吧」
「不用你说我也不会用。我会使用其他帮手」
「别的帮手?你不可能有那种——」
 威廉的脸扭曲了。他的脸上充满着苦恼,也有着对接下来的事态感到期待般的感情,像是已经怎么样都要打算放手一切般的表情。
「虽然我决定过绝对不会拜托她的啊」
 如同唾弃般说出的话语,以及其中包含的意图,白龙终于理解了。
「你难道……打算用『猫』吗」
 威廉沉默着。白龙将那理解为肯定。
「那选择会触及王的逆鳞哦。那位大人对你有可能倾向那边而感到忧虑。你知道吗?让王生气到底是怎样一件事」
 威廉十分清楚。现在自己能比其他人处于优势是因为和倪克斯之间的关系。那大过头的优势才是威廉在阿尔卡斯内的武器。失去那个并变成敌人的话,威廉就会沉没吧。
「谁管啊。今天是最糟的一天。所以再糟一点也……没什么不同」
 威廉进一步提高速度。平时穿着铠甲能够轻松行动的男人身着轻装行动的意义会怎样发挥出来呢。那速度,是甚至让身为暗杀者头领的白龙都感到惊讶的快速。
 被落下的白龙变成步行接着止步。
「至今为止一直从针孔穿行的男人竟然这样啊」
 白龙嘲笑般地、讽刺般地、稍微有些羡慕地弯起嘴角。

  ○

 意外地,威廉还是第一次到访这里。至今为止相聚时必定是在深夜,在一直见面的地点,说到底威廉像这样主动来见这家住居的主人本身就几乎没有过。说他是想避开也没错。为了不将她卷入。
「我进去咯」
 敲门三次。打开房门入侵内部。那里是空空荡荡,没有什么都没有的房间。
「早上好。刚睡醒吗?」
 威廉抬头仰望自己正上方,紧贴着房门的天花板。
「还好。……真稀奇。是第一次吧?」
 那里有着倒吊在天花板上的法维拉的身影。由于是旧识,威廉知道她虽然面无表情却有着这样恶作剧的行为。
「确实啊。卡伊鲁经常来吗?」
「没太多。大概两、三次。因为他战胜了哪里的某人看起来想让我夸奖我就夸了。接着他就开心地回去了」
 卡伊鲁在这方面的行动也很慢。他到底要让自己担心到什么时候,威廉个人更希望他赶快抵达终点。不过那种事先放到一边——
「我有事拜托你」
「更稀奇了。有些惊讶」
 虽然看起来完全不像有表情变化,但她睁大了眼睛装作在惊讶。虽然看起来像在开玩笑,但她本人已经展现了空前绝后的惊讶表情。
「想拒绝就拒绝。选择是自由的」
「大概拒绝不了。如果你让我死我可能会有点犹豫」
 和平时一样的法维拉。说到底真希望她更加自爱。
「如果我说……想要救贝伦巴赫的女儿呢?」
 法维拉「唔姆」地隔了一呼吸咬牙切齿,
「果然还是没有拒绝的理由。如果是父亲我不愿意但是女儿另论」
 她断言了没有拒绝的理由。威廉对那件事表示惊讶,并且对没有变化的挚友表示感谢低下了头。法维拉明确地将父女视作了完全不相关的两人。就像是她将父母看做外人一样,她在血缘方面有着分别明确的思考方式。从那时开始没有转变。用真实的自己泰然地生存着。
「但是,我想问理由。这是、对『威廉·利维乌斯』来说必要的事?」
 法维拉刻意对威廉·利维乌斯提问。固执地叫着阿尔的法维拉这样问一定是有她的意图吧。不过不用思考也能理解。她并不愚蠢。反而很聪明,全都看穿了。
「不是必要。完全没有丝毫必要。正可谓愚蠢行径。你要嘲笑也行」
 法维拉点头。接着露出笑容。
「我不会嘲笑。因为我最喜欢那种『你』了」
 法维拉的,最大程度的笑容。如果让卡伊鲁知道就会嫉妒吧。就连威廉和她之间的长久交往也没有见过。就算是卡伊鲁应该也没有见过吧。『你』指的是谁呢,那种事简单明了。非常明确不是指现在的威廉。即便如此,那也有着能人心脏大跳一下的压倒性的魅力。
「那么,我需要做什么?」
「女儿被诱拐了。表面上是为了钱。我希望你能找到他们的所在地」
「寻找也必须要有一些情报。有些什么?」
 威廉从怀中拿出维多利亚找到的鞋子。
「年龄大概八到十岁左右。身高大约到我肚脐高度。头发是染着金色的栗发,头发稍卷偏短。然后这是据说在阿尔卡斯南侧贫民街捡到的鞋子。地点在老地方的放苹果位置附近。能知道的情报只有这个程度」
「足够了。我马上召集」
 法维拉突然开始脱衣服。她比威廉反应更快地迅速换衣服。那是能够融入黑夜的盗贼装束。非常适合法维拉的神秘气氛——
「姑且我也是男人啊……我觉得你差不多该注意那种事了」
「那种?」
 她是真的不明白,还只是装作不明白呢,就算威廉有长年的交往也无法判断。她看起来像是在偷笑这点应该只是错觉吧。
 迅速换完衣服,她发出稍微有些抱歉的气息看向威廉。脸色非常平静,面无表情。
「虽然有些难过但工作就要收钱」
「……要收很多吗?」
 法维拉取出羊皮纸写上数字。
「加上挚友折扣后这个价」
 金额高到威廉发出「姆」的闷声抬头仰天。
(一个小家伙就这个价格吗。冷静思考的话真是愚蠢啊)
 没有收益的行动。那大大偏离了威廉·利维乌斯的行动原理。至今为止不管是什么行动都有所得。正因为知道有所得才会行动。而这次并没有。不论怎思考都想不到有什么可得的。
(能得益的只有笨蛋女人和小家伙……真是的,打心底是个笨蛋啊我)
「今天是……最糟的啊。有种随便怎么样的感觉。多少钱我都会付。如果是今天这个愚蠢的我啊」
「嗯。我知道。但是我不会趁虚而入。这是工作,阿尔是客人。虽然稍微打了些折扣,但我会赌上尊严完成工作。交给我」
 使劲挺起胸膛的法维拉非常自信。在阿尔卡斯没有比自己更擅长这种工作的自信。威廉并不知道,他委托的对手在那方面到底是多么有名的存在。

  ○

 那是影子。和光芒相邻而存。在哪里都有在哪里都没有。看似能抓住实则抓不住。有形却无容。
 那是风。奔跑于阿尔卡斯的一阵风。没有打算抓住风的人存在。所有人都知道风是无法抓住的东西。
「散开」
「…………」
 无声散开的风们。他们的首领悠然地目送。接着听到他们那些风通过的声音。那声音会传达给她。
「……」
 将现在的『阿尔卡斯』——


202 阿尔卡斯最有名的盗贼

 玛丽安娜微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绑在昏暗的房间内。屋内的光源就只有放在桌上的蜡烛。蜡烛周围有数名男人正在吵吵闹闹地议论着。
「——交易地点有一名白发男性。大概是白骑士吧。从远处看都能看出非同一般的气氛」
 玛丽安娜听到那段话稍微有些开心。不论出于什么理由威廉都为了自己行动了。就稍微原谅他一点吧,玛丽安娜这么想。
「弗拉德没来吗」
「好像没来」
 父亲不会来这件事连玛丽安娜也非常清楚。从懂事时起玛丽安娜知道的父亲是就算会说出温柔的话语也能轻易看出对女儿毫不关心的人。在女儿迎来结婚适龄期后才会第一次产生兴趣,要将女儿嫁到哪一家呢。
「但是,白骑士行动了就代表对弗拉德来说那个女孩不是没有价值。抛弃希望还太早」
 连小玛丽安娜都明白那是无用的期待。那个父亲不可能为了自己行动。威廉行动了这件事本身反而令她很是惊讶。不认为是弗拉德让威廉行动的玛丽安娜得出了一个结论。
(看来他喜欢上玛丽安娜了呢)
 尽管这是巨大的误解,但不知道事情经过的玛丽安娜会那么想也没办法。更不如说,她期望着事实是那样吧。
「我不觉得我们有那种余裕啊」
 房门发出低声被打开了。门后出现了脸颊肿起的男人。
 玛丽安娜不可能知道,这个男人是作为周边警备要员而被那个衣着干净的男人雇佣的人物。那个男人自嘲地笑了。
「白骑士能操纵暗。虽然这次没有动用暗的征兆是万幸,但在某种意义上比那更麻烦的存在行动了」
 男人脸上的讽刺之色加深了。
「什么行动了?」
「阿尔卡斯最有名的盗贼,『风猫』法维拉一伙」
「有名的盗贼?那不过是二流吧」
 盗贼与暗的存在。二流三流水平低下却赫赫有名。一流则能不为人知地盗取目标。因此出名的盗贼并不有能。
「那家伙不同。她不是普通的盗贼。而是俗称义贼的家伙。盗取从积蓄众多的贵族手中盗取金银财宝,将自己一众的部分分出后,剩下的全部散财给他人。他们的做法并不大张旗鼓,只是在次数越来越多后在那边变得有名啊」
 男人的笑容进一步加深。
「现在甚至有好事的贵族刻意展示高价物品想要引出『风猫』。钻过大量卫兵和陷阱盗取金钱物品的疾驰于阿尔卡斯之风。猫的生存方式连高傲的贵族们都吸引了。从强者处夺取满足自己,并将多余的部分分给弱者。正可谓正义的友方哦。甚至让邪恶一方的贵族享受其中很是厉害啊。我曾经偷窥过她偷盗的现场,那与普通不在一个层面。明明是以盗窃为生计,她为什么能表现得那么美丽哪」
 最后他变成了含有憧憬念头的笑容。连生存于黑暗的男人都能吸引的义贼。成为敌人的话,就没有比她更为棘手的对手了。
「原来如此啊。可是不明白。这次的事情,我们按照她的标志应该属于正义一方。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她没有妨碍的理由」
 法维拉的麻烦之处清楚传达了,但是事情的根本没有改变。
「老实说我也不明白。毕竟法维拉在盗贼公会里也是独立独行,好像也极力避免就接近暗之王国一侧」
 尽管在场众人没有理由知道,但法维拉曾一次接近暗杀公会受到了惨痛教训。之后好像也被卡伊鲁怒骂,之后就尽可能地和那边保持距离了。本来她也不想接近被身份不明的王君临的场所吧。
「除了暗以外还有能操纵的棋子吗。说到底威廉·利维乌斯是个怎样的男人?毕竟是那样吧,那家伙是外国人。本来就不是这个国家的人。既没有族人的帮手也没有熟识的其他家族关系吧?然而他却和以这片土地为巢的暗面存在相识。那不有些奇怪吗?」
 某种意义上最难被外来人接触的存在。而又有着威廉与他们相关的事实。再加上这次浮出水面的威廉与法维拉的迷之关联。
「关于法维拉应该是弗拉德伯爵拉的线吧。会不会是弗拉德不觉那边有联系?」
「啊啊,确实。那么想才自然哪」
 接着男人们抱着一丝希望开始讨论今后的情况。如果是弗拉德派出的人,那果然玛丽安娜有着作为人质的价值。他们如此判断。弗拉德也是人父,他们相信着那种想法,并且不得不去相信。
(哥哥?)
 只是,玛丽安娜清楚知道弗拉德不可能行动。因此,现在虽然不太明白但玛丽安娜要记住。威廉·利维乌斯和玛丽安娜不知道的『暗面存在』相识。

  ○

 法维拉如同跳舞般奔跑在阿尔卡斯的夜色中。混入黑暗,灵巧地穿过屋顶或是小巷的死角。法维拉脑海中的阿尔卡斯的地图网络了包含不为人知的道路以及地下通道各种路线。她无法把握的范围只有黑暗深处。表侧上的路线是她已经习惯到能够闭上眼睛全力奔跑的街道。
「哼~哼哼~」
 迅速如风。
「哼哼哼哼~」
 身轻如猫。
「哼~哼哼哼~」
 道路随意却也有着她自己的规则。那是不规则般的规则。同伙全员都理解着她的思考。确实地把握住她的随意,顺着她的随意而行动。范围在一点点被缩小。风捕捉住目标只是时间问题。
 顺带一提这个鼻歌,声音跑调没有抑扬,是极其刺耳的糟糕音乐。
「……?」
 风发现了异物。偷偷摸摸在自己的庭院内游走的存在。那并不是目标。可是那简直如同从某个存在中逃离般的行动勾起了猫的兴趣。立于高耸的尖塔上被月光勾勒出美丽身影的猫俯视着。
 竖耳倾听,在这个距离下她连自言自语也不会听漏。
「可恶,背叛伯爵,向侯爵兜售恩情,我的人生应该会变为蔷薇色才对。就算只收下贝伦巴赫的女儿一人就够。没错,那种程度对我刚好。我才不会在这种地方结束」
 伯爵是指弗拉德吧。可是侯爵——新字眼。
「咻」
 法维拉静静地从尖塔上奔下。那是如同被重力驱使下落般的速度,甚至还加速了。她就那样向着男人毫不减速地,
「嘿?」
「哼哼~」
 流畅划过的手刀一闪。给予男人的脖颈冲击,震荡脑部使其昏倒。之后法维拉为了遏制落下的冲势而将全身如同弹簧般将冲击转向横方向,旋转几圈后停止了。她对有些耍帅过头这点表示反省。
「把他抓起来。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
「了解」
 让部下拘束昏倒的男人,法维拉返回工作。
「……全员注意。在到处嗅探的……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别人」
 法维拉察觉到了另一股气息。老实说那不是她能匹敌的对手。虽然不明白那是敌是友,但气息并不是什么好气息,并且在用令人厌恶的方式行动。那不是在寻找建筑物内,而像是寻找打算逃走的对象一样的行动。
「奥卢卡和露露卡出事了」
 部下传来报告。法维拉无表情地点头。
「告诉众人坚决不要接近。领先的是我们。把那个男人交给顾客。大概,能够派上用场」
 法维拉侧眼看向气息传来的方向。那是法维拉讨厌的气息,身缠血腥味的怪物。


203 月下起舞的众人

 混杂在黑暗中的风的一部分被抓住了。本应无法被捕捉的他们被那片黑暗抓住了。只凭那个行动就能知道那片黑暗并不普通。
「你们是—谁—啊?」
 奥卢卡和露露卡这对夫妇盗贼对黑暗的提问摇头。他们不可能会出卖自己的同伴并且还敬爱着的风猫。就算死也——
「男的先死了吧」
 奥卢卡的头颅炸裂了。捂住他嘴部的手如同钢钳般单单凭借握力就破坏了下颚,将头颅的下半部分捏碎了。在那过程中喉咙也被摧毁,不成声的破风声响了起来。露露卡就算想发出悲鸣也因为嘴巴被封住而无法叫喊。
「男人的肉太硬,伯爵不喜欢。女人……符合喜好」
 黑暗将奥卢卡扔到一边,用染满鲜血的手触摸露露卡的身体。
「适度的柔软性。不坏的材料。欢喜吧,你将成为高贵的伯爵的祭品」
 露露卡携带的小刀被夺走,小刀划出美丽的轨迹切开了她的喉咙。尽管鲜血喷涌而出,黑暗却毫不在意地继续放血。那是为了食用而进行的准备。
「哎呀,好像被注意到了。遗憾……运气不好,那个男人被抓住了。但是那不重要。毕竟就是那样吧」
 黑暗从怀中取出了恶趣味的眼球般的饰品。黑暗如同舔舐般、怜爱般、并且眼含憎恶地注视着那个。
「如果只是暗之王还好,他不可能能和法维拉相识。很少待在阿尔卡斯的男人不可能有和只会在阿尔卡斯内行动的盗贼公会的女人有联系。就算有,那个法维拉也不可能对其敞开内心。那应该只和过去相识的剑斗士经常交往。就算有也只有另一名旧识,应该已经死亡的那个人,没错,没错。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黑暗露出了骇人的笑容。
「威廉·利维乌斯不是外国人。他是在这个国家,这个都市内生长养育的。这么一想,他和法维拉的相识、熟知街道、以及至今为止的各种疑点都能解释了。没错吧阿尔蕾特,毕竟……他是你重要的弟弟呢」
 黑暗、法维拉的佣人海尔格满脸鲜血地微笑着。一直保存着的愚蠢女人的眼睛,将这戴在胸口断绝女人最后的希望一定会带来最棒的心情吧。
「只要有确凿证据伯爵也会相信。那么我就能进一步获得伯爵的信任,那位大人会只爱着我。不是你,而是我啊」
 海尔格拼命忍耐捏碎眼球的冲动。还太早,现在还过早。
「得到确凿的证拒,今天会成为、最棒的夜晚」
 海尔格为了捕捉风而行动起来。虽然本打算处理背叛伯爵的不忠叛徒,但她遇到了足以抹消那目的的大猎物。她一直都有着违和感,从最初见面时就产生了讨厌的预感。
「很像啊。你们这对姐弟」
 那能见人吸入的眼睛,眼睛深处存在的掠夺的意志、野心。至少在海尔格看来打算爬升地位的行为,与打算将弗拉德当做踏台达到更前方的身影,两名男女的身形重叠了。
 行动起来的是丧爱的男人的侍从。

  ○

 在男人苏醒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着无谓话语的同时,猫的鼻子捕捉到了玛丽安娜。残留在鞋子上的微微花香,那是本来不应存在于那种场所的高贵气味。如此不容于此处的香气就算再怎么轻微也不会被忽视。
「……告诉『威廉』。发现目标,情况也掌握了」
 男人的证言和盗贼的鼻子得到了一致的结果。那么那就是正确答案。
「不是法维拉去吗?」
「我稍微有些事。是和这无关的事情转告他不用在意」
「明白」
 风的一步前往威廉在等待着的交易地点。
 法维拉目送那之后——
「初次见面,久闻大名……『风猫』法维拉」
「我也认识你。『握魔』海尔格,超一流的暗杀者」
 出现在法维拉背后的海尔格惊得眼角一跳。如今的海尔格不论实际情况如何也认为自己是侍奉伟大主人的伙伴。过去的自己是要被否定的存在。而那过去被牵扯出来让她感到恼火。
「现在可是散步的时间……如果你找我有事就跟上来。如果能跟得上、呢」
 法维拉露出挑衅地笑容。那是很少能看到的感情表现,她也对海尔格的行动有所看法吧。海尔格明显不合理的行动,像是在探查什么一样——
「呵呵,那就来吧区区盗贼」
 接着她接近法维拉的行为令法维拉确认了。露出明显敌意,一声不吭就杀害了部下。那愚蠢行动触动了法维拉的神经。让她确认了,这家伙,对『我们』来说是敌人。
「今天是最棒的一天」
 在月下起舞的两道身影。猫与恶魔的追逐游戏开始了。

  ○

 威廉从法维拉的同伴那里收到消息后立即开始了行动。威廉用和风同样的速度疾驰。他侧眼看向并排奔跑的风开口道。
「安心吧。我的事情结束后马上就会去那边帮忙」
「不,我什么也没——」
「如果是无关的事情就不会特意说出口。因为有关并且不想将他人卷入才会说不用在意这种多余的话。真是有那家伙风格的失误」
 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就连身为同伴的他们也直到最近才能够理解法维拉。在数次共同工作后,才终于稍微理解了些许。但是旁边的男人像是明白一切一样,保有着近似确信的某种认知。
 对着露出讶异表情的男人,
「如果调查我,我就会杀了你。能说的只有我不是法维拉的敌人,和你们并不是敌对关系」
 威廉提出警告。如果他们调查自己,很有可能会因为连锁反应而将法维拉卷入。威廉相信他们并没有那么愚蠢而做出了提醒,不要做蠢事。
「理解了,威廉·冯·利维乌斯。只是,今天,那个人看起来很是开心。……只是想告诉你那一点」
「能够看出那家伙的表情就出师了。麻烦你作为同伴、作为朋友好好支撑那家伙」
 风点过头后进入了另外一条道路。他们对自己的友人来说是好同伴,那家伙和自己两人以外也筑起了良好关系这一点令威廉松了一口气。这样他就能无牵无挂地向前迈进。不过今天大大地走偏了道路。
「那么,一定要赶上啊。我都舍弃矜持了。不得出结果就划不来了」
 威廉在直立摆靠着的木材上一踏跳起,接着登上屋顶沿着屋顶跑了起来。白骑士撕裂夜晚的黑暗疾驰着。


204 血的复仇剧

「我说,结果弗拉德还是不会行动吧?」
 男人们中的一人说出了这句话。那如同波纹般扩散到全员。他们心中存在着不安,希望少到几近于无。
「说到底期待那男人有常人程度的善意本来就想错了吧?那可是能毫不动摇地做出那种残忍行为的男人。而且还不只是一两人。光聚集在这里的就有十人以上,再加上保持沉默的人到底会有多少人啊……做出那种、那种」
 其中还有着回想起女儿尸体而哭泣的男人。
 听说要侍奉弗拉德时,他们饱含希望地将家人送出。那可是能照料贵族。绝对比起在贫苦生活中被一点点消磨要幸福上许多。其中也有着带有这种想法而送出家人的人。也有着太过贫穷只得卖出妻女的人。他们有着各种理由。然后那些全都被绝望与后悔埋没了。
「四肢被砍掉了」
「眼球被挖走了」
「乳房被切除,脸上充满绝望」
「看到了变成炭块的女儿的尸体。她还只有十岁」
 绝望的眼神靠近窥向玛丽安娜。
「刚好是和这孩子差不多的年龄」
 玛丽安娜被吓到退缩身体。她的动作让在场的全员理解到她的意识清醒了。他们的脸上浮现着的是绝望的颜色。结果他们没能引出弗拉德,何止无法复仇这样下去只会什么都做不到成为瓮中之鳖死去。
「住手。和那孩子无关吧」
 原士兵的男人制止他。可是此地的气氛——
「无关?她可是弗拉德女儿?甚至这女孩的血肉的一部分说不定有我们的妻女?我问你,血缘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吧?」
「没错。本来我们就是因为血缘被断绝才会绝望并且聚集在这里吧。我们的家人可是被夺走了。残忍地、凄惨地,那不是人能做出的事。那是恶鬼牲畜的行径。本来我想要对本人数倍奉还。但是做不到。那家伙谨慎、狡猾,是和我们不同的人种」
「没错。那家伙没有爱。所以杀了这女孩也没用。就算女儿死了那男人也不会有任何感想吧。没有意义啊」
「我可不那么想。比如试试像我女儿遭受到的待遇一样砍断她的四肢吧。像你妻子遭受到的一样切除乳房。烧毁眼球、拔掉牙齿、剥去指甲,将那家伙做过的事情全都对这女孩做一遍。那么一来……至少我们的愤怒能通过这女孩传达给那个男人。同时也能传达给其他人吧。能够告诉世间,弗拉德被憎恨到女儿会受到这种残忍对待的程度」
 在场全员都偏离了正常的思考。他们立于绝望的深渊中。只是凭借对弗拉德的复仇心而保持着人类的形态。他们曾经还有着不会变成和复仇对象同种人的意志。但那是在能够成功复仇的前提下。在复仇以失败告终的现在,寄宿于他们心中的只有混黑的黑暗。比起这样下去什么都做不到地等待死亡,放弃做人将愤怒刻入弗拉德女儿的身上反而是更有意义的行动。
 他们那么考虑。
「你的父亲对我们的女儿做了很残忍的事情。你明白吗?接下来你也会被同样对待啊。就算哭也不会有人救你。就算叫喊、发狂、甚至是死……尊严也只会被摧毁!」
 男人丑陋的脸孔接近玛丽安娜。玛丽安娜摇着头。看见她的表情,他们心中黑暗的火焰摇曳了。眼前的是本来在自己等人上位的贵族血统。可是现在他们位于其上。在这里位于上位的是他们。那件事令他们感到了阴暗的喜悦。
「首先选你那溜溜转的眼球吗?还是你那柔软的小手呢?」
 男人觉得小刀不够还取出了斩肉的菜刀。尽管他肢解过无数鸭兔,但人还是第一次。是能够轻易切开呢,还是无法切断需要数次斩击呢。他们的伦理观完全崩坏了。
 玛丽安娜看向貌似还留有良心的原士兵的男人。可是那个男人慢慢地摇了头。自己没打算出手也不打算阻止,他的表情如此传达着。他也是复仇者,一定能够理解在走投无路时会变成这种情况吧。
「讨厌,不要过来」
 玛丽安娜颤抖着。她由于恐怖而失禁了。那对放弃人性的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余兴。曾经善良的男人们由于弗拉德埋入的恶意而扭曲了。然后这个状况让他们失去了人性。
「救救我维多利亚!」
 她喊出关系最好的姐姐的名字。那声音回响在地下室内却不会泄露到外面。就算声音传出去,这里也是贫民街。这里不存在贵族的友方。
「谁—也不会来。你是孤零零地一个人啊」
 玛丽安娜知道男人脸上浮现的笑容。过去曾经看到过一次,在比现在远要年幼的时候,那个男人曾经对自己的母亲露出了同样的笑容。卑劣的笑容,脸上满溢着欲望,样貌恐怖。那之后没过多久,玛丽安娜的母亲就身亡了。
 玛丽安娜的内心粉碎了。就算唯一能够信任的姐姐们出现在这里也只会增加尸体。如果弗拉德带着海尔格来到这里,状况应该会颠覆吧,但玛丽安娜也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首—先—是,右手」
 男人眼球充血,嘴角边滴着口水。
「救救我」
 谁都无法依靠。没有能依靠的对象。
「救救我」
 有没有谁,玛丽安娜拼命思考着。她用小小的头脑拼命思考。
 只有一个人在玛丽安娜的脑中闪过。那是——时日短到说不上信任,关系稀薄到谈不上爱与被爱的人。既然自己最喜欢的姐姐喜欢他,就觉得可以试着相信。最初见面时的印象是,给自己点心的人。虽然是称不上点心的砂糖块,但对小孩子来说只要甜就够。只有那点印象。可是,在数次见面后,孩童也稍微理解了。不,正因为是孩童才理解到了。
「救救我——」
 男人的手压着玛丽安娜的手腕。他用充血的眼睛凝视着玛丽安娜。使劲挥起菜刀。接着顺势——
「——哥哥」
 玛丽安娜的脸上炸开了鲜血飞沫。


205 今天这一天

 玛丽安娜没有感觉到疼痛。恐怖感已经超越了痛觉。她一直紧紧闭着眼睛等待着疼痛的到来。这段时间让她害怕到无以复加。时间越是流逝对疼痛的畏惧就越深。她从将要遭受的可怕遭遇上逃避开来。这对还未满十岁的少女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反应。
 她十分的害怕,还有些悲伤——
 因此才感到了惊讶。
「真亏你能活着啊小家伙」
 对疼痛没有到来,对听见与现在绝望的时间不相符的明朗并熟悉的声音感到了惊讶。对畏惧地睁开眼睛后出现的——
「安心地睡吧。差不多到小孩子睡觉的时间了」
 最想要见到的救星而感到惊讶。两人间的关系尚且浅薄,即便如此玛丽安娜也对他抱有了微小的期望。他是自己最喜欢的、至今为止一直强行想要能喜欢上男性结果却没能成功的那个姐姐现在最想要被爱的对象。是姐姐不用勉强自己,能够自然并自豪地说出最喜欢的那种对象。
「白、白骑士!是威廉·利维乌斯!」
 姐姐终于能够爱上的男人。那个人一定和姐姐一样温柔。那么他说不定也会稍微对自己给予些许的爱。就算是第二第三也没问题,希望他能偶尔看向自己。总有一天,一定——
「今天是对威廉·利维乌斯来说最糟的一天。并且对你们来说也是最糟糕的一天」
 让他从正面——
「是哥哥啊」
 在被白银之剑刺中手腕而呻吟着的男人身旁,玛丽安娜的恐怖和悲伤被威廉的登场完全抹消了。

  ○

 威廉沿着屋顶全速奔跑着。在战场上由于重装备而缺少发挥机会,但本来威廉以身体轻盈为长。当然他实在还是及不上法维拉,即便如此那还是和普通人有着一线之隔的动作。
(按照情报望风的有五人。其中四人在各个路口望风可以无视。问题是从建筑物的木窗窥视屋顶和道路的人……这家伙是麻烦)
 沿着屋顶奔跑能令望风中的四人无力。可是最后一人依然是威胁。如果被他发现威廉向下层的同伴们报告,然后用玛丽安娜当人质的话,那时威廉的行动就会适得其反,有可能会成为让状况恶化的愚者。
(用高低差和建筑阴影掩护尽可能地接近——)
 威廉展现了无声无影的行动。如果让法维拉或白龙看见的话可能会被指出缺点,但也有着一级的外行人、三流暗杀者程度的动作。
 从阴影到遮蔽物下,从上到下流畅地行动着。威廉从幼时起就练习过无数次不发出声音的动作。那是在盗取苹果鸡蛋时必须的动作。
(这里就是极限了。从这里到攀上木窗大约全速奔跑十五步的距离吗。不能中央突破啊。如果对方没有迎击而是选择报告我就失败了)
 威廉检查自己的装备。爱剑一柄,自己的武器只有那一件。其他还有两枚金币五枚银币、许多铜币——简单来说就是平时的装备。
(装备足够、上吧)
 即便如此威廉也下达了装备充足的判断。威廉将一枚金币拿到手中,从连接自己与敌人的墙边向角处扔出金币。与银币、铜币相比,金币更重。落地时的声音也会多少有些大。然后——
「嗯?」
 那是在威廉的所有物中在反射星光和月光时最显眼的物品。
 视线的移动,比那确认到金币要更早——
(首先十步)
 尽管尽可能消去了声音,但是只要进入视野范围就会被简单地发现吧。一口气缩短距离。男人的视线紧紧固定在金币上——
「陷阱吗!?」
 事实并没有那样。望风的男人并不是外行。他和法维拉不同团队却也是所属于盗贼公会的男人,是在此处少有的老手。
(十步,他的动作也在计划之中)
 在对方视线打算捕捉自己时,威廉用手指弹出铜币。比投掷更快,无限接近直线飞行的铜币,
「咕啊!?」
 捕捉到了男人的喉咙。破坏声道,并阻止了动作。
(糟、糟糕!?到底是谁,他是怎么接近到这个距离的!?)
 既然无法出声就只能在思考中叫喊。由于喉咙遭受的冲击男人如果不吸入失去的空气甚至都无法发出声音。
「再来五步,和计算一样是十五步」
 只有他的视线,勾勒出了那个身影。耳朵也捕捉到了男人如同呢喃的声音。只要一瞬间,只要能呼吸一瞬间就能够叫喊。那样就能够挫败眼前的男人。迅速穿过木窗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怪物——
「威廉·利维乌斯!」
 男人对自己成功出声而感到欣喜。这样同伴们不久后就能到来吧。虽然那些家伙说不定会被杀害,但只要有理解情况的人将女孩当做肉盾应该就能战胜威廉。赢过白骑士。自己等人能战胜那个有望新进的英雄。
(咦?我的、身体、为什么?)
 视野反转。那里映出的是喷涌出鲜血的自己的身体。那里不存在自己的头部。说到底自己能看到自己的身体这件事本应是不可能的。
(是吗、我被。不过……还真是漂亮啊)
 在呼吸的瞬间闪过的斩击以男人的理解无法追上的速度斩断了首级。在那时,男人在被嘴巴被捂住的情况下被斩下头部,本应飞开的首级好好地被拿在了手中。头部和身体缓缓被放到地面。那一连串的行动轻易被威廉施行了。
 男人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在月光的照耀下哂笑的美丽怪物的身姿。
(好了,成功进入。到目前为止和脑中描绘的作战一致。接下来才是问题)
 威廉擦去溅到脸上的鲜血切换头脑。目前为止的情况凭借事先得到的情报和自己描绘的剧本一致。接下来由于没有情报而需要随机应变。
「救救我维多利亚!」
 在思考接下来的行动时,貌似是玛丽安娜发出的悲鸣传到了威廉的耳中。悲鸣声从下层传来,根据剩余的衰减以及响声分析,威廉瞬间就得知了两层高的破房子中存在着地下室。
「啧,没时间了!」
 那是走投无路的声音。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了。
 威廉放弃了无声的行动。相对地将速度提升了一大阶。无视所有楼梯一次性跳过,尽可能用膝盖吸收冲击,再利用反作用力——
「诶?」「哈?」「嗯?」
 瞬间压制三人。比起轻微的声响更优先速度。在一楼的人由于围着桌子正在吃饭而在反应过来之前被杀了。
 接着在他们发出摔倒的声音之前——
「首—先—是、右手!」
 威廉的耳朵捕捉到卑劣的声音。听到那个声音威廉浮现了笑容。尽管那时令人不快的声音却也是充足的手滑。‘首先’,那就是说才刚开始。玛丽安娜还没有被伤害的可能性萌生了。
「救救我——」
 威廉踢破了廉价的屋门。斩杀近处的两人,确保视野。
「——哥哥」
 威廉的耳朵、眼睛捕捉到了玛丽安娜的身姿。与此同时有着丑恶容貌的男人正打算挥下切肉的菜刀。在对威廉的登场没能反应过来的人群中,只有一名做出反应拔出佩剑的男人。
「…………」
 男人沉默地突击了过来。菜刀开始下落。从动作看了男人非常地熟练。如果不马上应对自己可能被危机性命。在这种情况,威廉这个男人总是必然地舍弃他人。他是能淡然地做出那种选择的男人。
 然而——
(今天的我真的……无可救药)
 威廉将剑投掷了出去。那是保护自己的唯一武器。他的行动也让眼前的男人露出惊讶的表情停住了剑。接着剑如同被吸引般刺中了玛丽安娜面前的男人的手臂、手腕上。被剑的冲势牵引,男人的菜刀砍到了偏离目标的地方。接着男人摔倒,不明白自己遇到什么情况而发愣,注视着喷涌出的鲜血。
 玛丽安娜好像误以为飞溅出的血液是自己的鲜血仍然紧闭双目。
「真亏你能活着啊小家伙」
 玛丽安娜畏惧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她眼中的神色,看到神色的变化,威廉露出了苦笑。如果,在姐姐被拷问前自己能像现在这样飒爽登场的话,如果自己能在姐姐危机时赶到的话,
「安心地睡吧。差不多到小孩子睡觉的时间了」
 最爱的姐姐也会像那样感到欣喜吗。挥去那样做梦的自己,对眼前的敌人,
「白、白骑士!是威廉·利维乌斯!」
 对无法如愿的自己,
「今天是对威廉·利维乌斯来说最糟的一天。并且对你们来说也是最糟糕的一天」
 如同告诫般发出了话语。不能忘记。这是仅限今天一日的暴走,必须要有今天的自己是最糟糕的自己的自觉。不能被维多利亚·冯·贝伦巴赫吞没。那是已然舍去的东西。那必须是不需要的东西。
 不要忘记今天这一天。为了舍去也不能忘记。将这天踩在脚下,登向高天。那才是自己的道路。


206 血染的闭幕

 在玛丽安娜以至今未曾有过的亲爱感注释着威廉的同时,威廉刻意将自己的视线移开了。那眼神是毒药。不是自己应该朝向的对手——
「哦」
 威廉轻巧躲开熟练男人的剑。然而那并不是简单的对手。当然只要能使用剑就不是会失手的对象,但现在是由于自己的愚行而没有持剑的状况。
「没想到那时的青年竟然爬到了这么高啊」
 原士兵的男人眼光锐利地紧盯威廉。
「虽然我不知道那时指的什么时候不过……真是光荣呢」
 一点一点逼近的男人的动作非常熟练。如果只比较经验,以西尔维娅为首的年轻一代们都比不上他。当然从综合才能方面男人极度逊色于他们吧,即便如此也——
(不是能够空手战胜的对手、啊。但是——)
 威廉在对手打算缩短距离时主动拉近了距离。男人惊讶地张开眼,但是对手并不是会出于惊讶而停下动作的人。瞬间,爆发出的剑技。威廉大大地偏移身体躲过了攻击。
(——现在不是能花费时间的状况)
 确保下玛丽安娜时就结束了。能够将玛丽安娜控制在手中并压制此处的时机只有对方都由于威廉的登场而陷入惊慌状态的现在。
「这也能躲开吗白骑士!」
 威廉的脸颊撕裂。千钧一发的回避。动作中没有余裕。
「和那时大不相同哪。进步到不像是曾经在拉科尼亚发狂的小鬼啊」
 听到拉科尼亚这个单词,威廉露出了苦笑。
(原来如此哪。知道的是还是幼儿时的我吗。这个……说不定能活用)
 威廉从对方的话语中理解到,对方知道自己并且只知道当时的自己。接着构想出计划。
「但是,和那时的狂貌相差甚远。那个如同野兽般的危险性才是你的强处吧。既然可以走上智者之路的话……就让我阻断你的道路吧!」
 威廉的侧腹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砍伤。尽管血没有喷出,但对对手来说无伤下造成的伤痕有着巨大的意义。
「唔!」
 接着是不容喘息的猛攻。威廉的身上逐渐被刻上伤痕让原士兵的同伴看呆了。自己等人的同伴紧逼白骑士的状况甚至让被剑刺中的男人都沉浸在看到那个奇迹的喜悦中。
 英雄被自己这些底层人民所踢落高台。那个状况、那个景象逐渐满足着他们的某种心情。以接近阿尔卡迪亚历史上最快的速度成名的男人。在战场上未曾败北,只用一年就平定北方的怪物。
「哥哥!」
 他们不知道,那个怪物到底要多么强大。原士兵的男人不知道,那个怪物以何等的速度成长,得到了多么强大的『力量』。不知道,那对他们是致命的。
「这样就、结束了!」
 洗练的一击。从下往下挑砍。威廉的头部,右侧出现了纵向裂痕。接着被向后吹飞——
「没错,结束了。结束的是你们啊」
 落地的位置就在玛丽安娜的身旁,然后还有着被剑刺中的男人。
「糟糕!」
 从男人身上拔出剑,接着顺势将男人两断。卢西塔尼亚名匠锻造的剑刃轻易就斩断骨肉。白骑士擦去眼睛流出的血液。那里刻着的伤痕浅薄,没有伤及眼球。其他的伤痕也一样。看起来夸张,却不会影响行动。
「这个状况,是你故意的吗」
 原士兵的男人颤抖着。他理解了威廉的意图,稍微萌生的自信由于理解而崩落。对于被制造出的优势,男人感到战栗。
「做了个好梦?在场的全员见识到了吧,在战场上凭你们这等程度连看都看不到的白骑士的苦战。作为带往黄泉的土产来说很不错吧」
 用苦战聚集注目。威廉越是被注视,分向玛丽安娜的意识就越少。如果无法战胜威廉就有需要将玛丽安娜当做人质的必要,如果能够战胜威廉就不需要花那种工夫。杀掉威廉,之后再考虑就行。
「你以为凭借几年前在拉科尼亚见到那种实力能让外国人成为师团长吗?能让不如平民的家伙成为男爵吗?如果你那么想,那你就不过止步于那。与遍地跑的百人队长相差不多的程度,如果是当时的我是战胜不了的吧——」
 威廉对玛丽安娜小声嘱咐,「稍微闭会儿眼睛」。玛丽安娜按照要求紧紧闭上了眼睛。看到她的动作威廉说了声「好孩子」抚摸了她的脑袋。接着开始行动。
「——对现在的我来说完全不值一提啊!」
 威廉真正的实力,感受到从他身上涌出的气息,原士兵的心被挫败了。感受到与感知不到那气息的凡夫不能相比的绝望。无知有时也是救赎。有时也会由于知晓而绝望。
(明明不拿剑、也能赢我)
 如果不小心让他们明白到实力差距,全员都会冲向玛丽安娜吧。他们都会想用玛丽安娜当做肉盾进行交涉吧。就算不能交涉也能够伤害玛丽安娜。有着反击的可能。
「别发呆啊大叔」
 原士兵的男人处于茫然自失的状态。即便如此他也能凭借长年培育起的经验挥动剑刃。但那以徒劳为终。威廉的上挑斩断男人的手腕,连没有持剑的手也瞬间斩裂。踢开丧失战斗能力的男人,借着作用力反转将左手边的男人的首级削去,踢向那家伙的身体将反方向的男人水平斩开。
「啊、啊啊」
 连叫喊都无法叫喊发生瞬间的惨剧。斩杀、斩杀、男人们被单方面斩杀。明明是群体,他们却连逃窜的绵羊都称不上。他们如果还留有一丝真正的复仇心的话,说不定有数人能够逃走。
(作为代替打算杀死女儿,也就是说你们已经将对那个男人的复仇心放弃了。所以你们无法生存下来。身体没有选择生存而行动。亲自舍去生存意义的你们早就死了啊)
 威廉用蛮力将最后一人纵向斩断。空虚的眼神,连可悲都称不上的落幕。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复仇者。至少他们没有威廉寻求的东西。
「咕、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还有一人吗)
 咬掉自己的手,男人毫不在意喷出鲜血的双手的残痕站了起来。他嘴中咬着的是男人的人生。作为士兵参加过一定程度数量战场的自负,比什么都要清晰地传达了过来,怎么能这样死掉。
 威廉正面等待着突击过来的男人。他燃烧生命的身姿是何等的美丽。威廉微笑了。只给予他奖励吧。就给予『力量』不足,仅仅一名没有放弃凭借自己双脚站立的男人聊以慰藉的饯别吧。
 威廉沉着地将男人咬着的剑挑开,将剑深深插入男人的腹部。
「咕、唔……可恶,抱歉啊爱玛。我没能、报仇」
 原士兵的男人回想起的是,为了想让身为解放奴隶儿子的男人发迹,而接受弗拉德的花言巧语的最爱的妻子。全都是不讲理的事情。战功比自己还少的人一个接一个发迹,比自己还弱的人立于顶上。当时曾经为了发泄愁闷而向妻子投出了过分的话语。直到最后,都没能对她说出温柔话语。
 人生全都是后悔。想着至少要报仇的男人辞去士兵而奔波于复仇。然后他知道了自己的弱小。已经为了复仇而磨练了剑技。在知道即便如此却仍然无法复仇的他接受了衣着整洁的男人的提案。接着到了现在。
「……尽管安心。弗拉德会由我确实地杀死。我会让他比任何人都凄惨,对存活感到后悔地沉没进绝望的海洋」
 男人认为是弗拉德走狗的白骑士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只传入男人耳中的话语。他一瞬间还以为是幻听。可是,看到余光中威廉的表情——
「啊啊,是那样吗。不愧是白骑士……真是远大的计划。那就,交给、你吧」
「交给我。你去吧,到最爱的身边。这次可不要离开啊」
「那我就、去了」
 男人那么说着瘫倒了。威廉的双肩负上了重量。这个弱小男人的决意决不轻巧。他决意的强度应该和威廉相差不远吧。两人份的生命,那笃实的重量压于肩上,寄宿于胸中。
「……接下、来」
 威廉看着仍然如约闭着眼睛的玛丽安娜叹了口气。直到将那送到笨蛋的身边为止都是工作。
「眼睛再稍微闭一会儿。可以吧」
「嗯!」
 扛起玛丽安娜脱离这个充满鲜血的空间。这个景象太过凄惨不是普通人能够直视的。尽管在战场上是常有的景象,但这不是能够让小孩看的东西。更不用说玛丽安娜是贵族小姐,今后也不会见到这种景象吧。
 血染的复仇剧,没有流出一滴他们期望的血液迎来了闭幕。




作者参考的是古罗马奴隶制,WIKI链接。奴隶分为私有奴隶和公有奴隶。
公有奴隶属于都市或国家,和劳动雇佣主是分开的,属于一种阶级。
奴隶虽然不被承认拥有和自由人相同的法律权利,但是公有奴隶普遍被允许拥有金钱和物品等个人财产,并允许进行婚姻。
奴隶自己或是第三者等价支付给主人相应的金钱后就能被『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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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蛇之路

「威廉!?」
 从外表看来宛如重伤的威廉回到贝伦巴赫府邸时已经到了深夜。他将在背后安稳熟睡的玛丽安娜交给了一脸惊讶呆站着的莱奥德伽。其他的姐姐们也是混杂着喜悦和惊讶的表情。
「我遵守了约定。小家伙一丝都没伤到」
 威廉粗鲁地抛出了这句话。由于再继续装乖也没有用,因此他采取了平时对待部下的态度。
「你浑身是伤——」
「不是什么重伤。你手上的伤反而更深」
 威廉抓住维多利亚的手。他突然的行为让周围震惊。
「好好治疗了啊。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要保持伤口的清洁。纱布要每次更换。伤口到痊愈为止都要极力避免接触物品」
 威廉一副心情不佳的样子。话语和态度都带着刺,但行动本身是为了对方着想的行为。对他的行为,维多利亚是最震惊的一个。
「那我就回去工作了。之后的事会由藏身的伯爵好好收尾吧」
「啊,但是,威廉也要治疗」
「不用。只是擦伤。别看我这样也是很忙的。那么失礼了」
 威廉干脆地拒绝了维多利亚的行为。在威廉心中维多利亚成为了需要否定的对象。无缘由地抗拒也只会带来输给她一般的心情,但他也完全不打算再讨好或是顾虑她了。
 不与即便如此打算追击的维多利亚对上视线,威廉背对着她抛出话语。
「留在小家伙的身边。那家伙向你寻求着帮助。你倾注的爱填满了小家伙。是你的宝物吧?对那份爱负起责任」
 威廉挠头。
「给你一句忠告,有句外国的格言是逐二兔者不得其一。好好思考什么事对自己真正重要的东西。今天的事件是不明白那一点的家伙们引起的悲剧。别忘记今日。那样你就会知道自己该选择的道路」
 那也是说给自己的话语。弱小复仇者的末路。失去后才发觉的愚者们编织成的悲剧也是喜剧。威廉深刻地明白他们的悲哀。并且也有着自己同样是他们的同伴的自觉。不同的只是『强度』和『方法』以及『目的』。威廉也理解着自己与他们的目的地没有什么大不同。
「嗯,今天能够确信了哦。我的道路是」
 威廉用侧眼稍微窥视了下维多利亚的眼中的映出的光芒。
「真是的,那是明白了的表情吗。……再见啦」
 威廉阻断视线背对着她挥手离开那里。曾经殷勤的威廉的骤变。引出那一面的是维多利亚吧。在场没有对那份变化感到困惑的人。他们之中,虽然每个人都各有不同但都各自接受了。
 一人是放弃。一人是嫉妒。一人是宽恕。一人是理解——
 然后最后的一人是确信。

 ○
 在月下起舞的是褐色的猫。那如同舞蹈般驰骋天际的身姿,只能用有着比拟明月的美丽来形容。追逐着她的东西的身影丑陋。丑恶且扭曲的表情光是看都会令人感到不快。那是如同恶魔般的容貌,可是疾驰的猫儿有着对策。
「近路小路,阿尔卡斯的地图全都在我脑中。速度比我逊色的你无法追上我。差不多该结束了……甩掉吧」
 法维拉的速度提升了。追逐她的海尔格的表情变得更加扭曲。越来越远,每过一个转角,法维拉的气息就变得更远。海尔格的容貌憎恶地扭曲着。可是她无法颠覆绝对的速度差。
 法维拉的气息消失,海尔格垂下头。
 海尔格发出了咆哮。
 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法维拉确信自己甩掉了对方。「之后还得和阿尔说一声。他说不定会高兴」这么说着,法维拉稍微有些雀跃地踏上了归路。当然表情上——
「近路小路,蛇之路!」
 地面上突然长出了手腕。那抓住了法维拉的脚腕。法维拉瞬间回转身体打算解除拘束。那判断没有错。『握魔』的手就是那种东西。迅速的判断避免了最糟的事态。
「哎呀,被逃掉了」
 从崩塌的地面中出现的是理应甩掉的海尔格。她反复开握着手掌,简直像在夸耀般的行动。她慢慢地用舌头舔去从手上滴落的鲜血。
「是吗,你通过暗之王国……大意了」
 过去的经历。存在于阿尔卡斯的暗之道。法维拉虽然知道其存在但不知道情况。她为了避免接近而不打算去得知。
「只是通过浅层,但是也是你们这些表侧的人所不知道的路」
 法维拉脚腕的皮肤糜烂,血液正不断渗出流向地面。
「这样就弥补了速度差。之后在将你削弱到能够提供给伯爵的程度……」
 法维拉毫不迟疑地如脱兔般跑走。那是如同没有受伤般的行动。
「白费力气!我可不会看不穿素材受到什么程度伤能行动到什么地步哦。华丽的动作呢——」
 海尔格轻松地追上了她。舔着舌头的身影正如同追逐猎物的捕食者一般。
「只要一点小事就能简单摧毁!」
 海尔格的手指擦过法维拉。那只是稍微接触的程度,即便如此海尔格的握力有着只是那样就能削去血肉的力量。
「唔!」
 法维拉的脸面拧起。看到那个海尔格露出恍惚的表情。
「不错!那表情很好!已经够了哦,之后只需要在我和伯爵一起用你玩耍时展现给我看就行了。我会让你全部吐出来了。威廉·利维乌斯和你的关系,你和阿尔蕾特的关系、阿尔蕾特和威廉的关系,我会让你将知道的一切吐出来的……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会让你好好疼上一番的」
 法维拉的脑中闪过的第一候补是自杀。这是能够最快消除法维拉拥有的情报的方法。可是这么做有着巨大的问题。那会将法维拉有着就算自杀也想要隐蔽的事情这件事传达给海尔格以及弗拉德。是第一候补同时也是最终手段,法维拉给自杀如此定位。
 那么下一个是——
「知道了。我会吐出来的放过我」
 海尔格一副失望的样子。即便如此她还是期待着即将得到情报而接近了法维拉。长年的心结终于能够消失了。能够,消去那个临死的『笑容』——
「呸!你看我吐了」
 法维拉突出的唾沫漂亮地命中了海尔格的脸庞。太过幼稚的举动让海尔格一瞬间僵硬了。并且法维拉趁着那个间隙拉开了距离。
「鬼小姐来这边,往拍手的方向」
 法维拉用灵敏的动作逃走。咕咚咕咚涌出的愤怒令海尔格的头脑沸腾了。要小心不错手杀掉,她这样数次劝说自己。如果杀死一切就会化为泡影。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那是下等垃圾做的事。不能在意哦海尔格。你是站在高贵的弗拉德伯爵身旁的女人。我是光,是和那位大人同样生活着光芒中的人」
 海尔格慢慢地看向法维拉逃走的方向。
「就让我教会你吧虫豸。上等人类和下等人类直接的差距」
 取回冷静的法维拉的表情扭曲。那是和她的话语相反,卑劣的容貌。




208 握魔粉碎

 法维拉数次差点被抓住。但每次都在千钧一发之际回避,被削去了些许皮肉。那状况反复,伤势逐渐加深速度差发生改变。现在已经变为海尔格更快,法维拉仅凭身体动作来躲避的状况。
「真是能逃的虫子。明明感觉被我抓住反而会轻松」
 海尔格没有焦躁。她甚至有些享受一点点削弱猎物的乐趣。那是曾为暗杀者时不可能有的余裕,以及傲慢。法维拉就是抓准那一点勉强闪避着攻击。
「差不多要腻了呢」
 但是,那也结束了。海尔格的气息改变。察觉到那一点的法维拉的气氛也改变了。躲过海尔格所使出的下一招,接着法维拉也会使出秘策。尽管是不太像使用的一手,但在这种时候也没办法了。
「鬼捉人结束了哦」
 握魔的手逼近。被抓住的话就会在瞬间被压扁捏碎血肉吧。这个动作并不游乐。正因如此,只要闪避过这一招就能产生空隙。已经逃到了这个地点。之后只需要突入。
「再稍微,玩一会儿吧」
 法维拉用『全力』闪避。那是完全无视受到最终伤害的脚腕的动作。海尔格对那动作感到了惊讶和焦躁。那明显是勉强自己的动作。虽然为了闪避认真起来的海尔格的攻击不得不那样,但就算躲过了法维拉应该也没有下一招了。不会继续下去的挣扎,这次攻击之后她的速度理应会再降低一级。
「接下来是,捉迷藏」
 法维拉顺着闪躲的动作冲入了一幢民宅。她破坏了木制的房门冲入屋中。
 看到那一幕的海尔格不由得发笑。没想到法维拉竟然会使出这种愚策。
「确实暗杀者会注意躲避旁人」
 海尔格转动脖颈发出声响。
「但是呢,你觉得在重要的猎物面前……会有人放弃吗?不过是一幢民宅,最多有四人或五人,只要全部杀死就不会被目击。简单就能消灭罪证。你真是可悲又残酷呢。竟然把这里的居民也卷入」
 海尔格如同确认手指状态般地用力活动手指。传出了骨节的声音。状态万全。现在由于刚才的破门声而没有时间上的余裕。如果周围的居民注意到声响聚集过来就麻烦了。失去了余裕。所以,她不会游乐。
「…………」
 从民房中没有传出任何声响。是因为法维拉有着某种防止声音传出的方法呢,还是说这里本来就无人居住呢,不过那种事完全无所谓。
「哎呀哎呀,竟然完全沉默……真冷淡」
 海尔格站在入口前。通过布满粉尘的入口无法看清内部。海尔格打算走向被破坏的房门之内而抬起脚步。那个瞬间,海尔格是身体稍微以只有本人才能明白的程度停止了动作。
「……啧,这习惯还是那么令人讨厌呢」
 由于暗杀者的性质。海尔格有稍微会对从正门出入感到踌躇的习惯。在暗杀者时代她机会没有从正门出入过。少有的几个情况每个都是在她没能顺利暗杀的时候,或是就算显眼也只能从正门逃走的情况。这是对已经不是暗杀者的本人来说非常令人不愉快的习惯。
 那个习惯——
「哼!」
 给予了从粉尘对面出现的恶鬼罗刹的有力手腕以误差。可是——
「什、么!?」
 做出防御的左手掌心没能吸收威力被粉碎了。本应吸收冲击力的手腕和手肘被粉碎,接着那怪力手腕直击了海尔格的头部。由于一瞬的踌躇那攻击没能一击致死,但是头部左侧发出了爆炸般的声响,海尔格在空中旋转数圈划出现实不可能视线的轨迹被打飞了。
「差劲。我说过要杀了」
「你没说哦」
「用眼神示意了。你不是也示意明白了吗」
「……对方是个达人啊,嗯」
 从粉尘中出现的巨汉钝重地穿过被自己的一击完全粉碎的屋门。男人睥睨着暗杀者时代构筑起的荣耀和矜持以及至高的手腕被粉碎被打得痛苦倒地的海尔格。『剑斗王』卡伊鲁君临于此处。
「我不知道理由。不过不会拒绝朋友的请求。你就死吧」
 爆发出的杀气,甚至能够抹消疼痛般的恐怖,海尔格颤抖了。海尔格并不知道这种怪物的存在。就连明确在自己之上的『杀鬼』白龙都可能凭借计策战胜。但是眼前的怪物只有不论做什么都赢不了的感觉。
「啊、嘎……可、可恶」
 难得将要得到能够让自己成为那位大人心中的第一位的桥梁。结果却出现了使起完全崩塌逼近的将所有一切破坏殆尽的真正怪物。
「冷静点。下次不会失手。你感觉不到疼痛只要一瞬——」
 卡伊鲁正在逼近。绝对的死正慢慢地、切实地,来到海尔格的面前。海尔格变得无法思考任何事了。恐怖将思考完全覆盖了。
 正因如此,她选择了逃跑这一选项。
「啊,被逃掉了」
 海尔格从趴在地上的状态突然跳起,那是为了拉开距离的跳跃。接着她没有丝毫踌躇地消失在了转角处。卡伊鲁呆立着。他的脑袋被法维拉打了。
「笨蛋。怎么能让她跑了?」
「就算你那么说凭我也追不上啊。你想,我不擅长灵活行动,如果是平原还好但在街道中被以那种身手逃走我也无计可施」
「真是的。我无语了」
「那还真抱歉。可是你又被麻烦的家伙追逐了啊。我姑且是打算杀掉,不如说认为能杀掉地打出了那拳……身手下降了吗?」
 卡伊鲁稍微陷入了思考。他旁边拖着腿的法维拉,
「那是阿尔的敌人。弗拉德的佣人并且对阿尔蕾特姐有执着」
 用只有卡伊鲁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到。听到那句话卡伊鲁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原来如此啊。那挺麻烦。不过我该做的事只有一件」
 卡伊鲁啪地拍了下手。接着——
「能听到吗暗杀者!我的名字是卡伊鲁,剑斗士卡伊鲁!你打算做什么是什么人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只有一点,不要再次对这家伙出手!如果敢出手我会将你和你的主人全部杀死!这是警告!不会再说第二次!」
 那是这区域一片全都能听到的大吼。从民房中接连涌出吵闹的好事者。法维拉骂了句「大笨蛋」后马上进入了卡伊鲁的家中。她不怎么想引人注目。
「啊哈哈,对不起。我好像有点醉。啊—好恶心」
 卡伊鲁对周围打句马虎眼刻意地摇摇晃晃装作喝醉一样地返回了屋中。心情不佳的法维拉面无表情地屋内等待。卡伊鲁不自觉地对家中有法维拉在等待这个状况感到雀跃。
「你为什么说了那种话?」
 法维拉询问。卡伊鲁寻找着自己使用的治疗箱。
「既然知道那个女人和杀死阿尔蕾特姐的事情有很深联系,那就不该是我而是该由阿尔裁断的案件吧。我们该做的是尽可能保护好自己并且不碍那家伙的事。那样就好。没有擅自行动的必要」
 所以他才做出来那番威胁。那只是为了保护法维拉的警告。这样一来那家伙就不得不放弃法维拉。就算隐秘地杀死了法维拉,就算从法维拉口中问出了情报,如果代价是自己和主人的生命那就本末倒置了。卡伊鲁能够轻易做到那一点,并且也给她造成了那种印象。
「我之前叮嘱过了吧?如果是现在的那家伙,是不会输给那种程度的对手的」
「……也就是说只有我很弱?」
「……无可奉告」
 卡伊鲁给法维拉进行了治疗。说着「会刺疼」将高度的酒液倒到了法维拉的脚踝上。尽管应该相当疼痛,但法维拉不仅没有哭诉连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与之相对当治疗完成到一定程度后,她悄悄踢向了卡伊鲁的侧腹。
「哈哈哈。既然你那么精神就没问题了。那么,能跟被排挤的我说说事情的经过吗?」
 卡伊鲁看向被毁坏的入口。站在那里的是自身也浑身伤口的威廉。


209 地位差距

「抱歉哪法维拉,比预计添了更多麻烦」
 威廉一开口就低下了头。「没什么问题」法维拉如此回答。
「更重要的是这里危险。那个女人可能还在附近游荡」
 对,这个地方绝对算不上安全。特别是对威廉来说有着暴露出与卡伊鲁和法维拉之间关系的可能性,甚至藏有被探查到威廉真实身份的可能性。出现在这里本身就不是能够夸奖的行动。
「没事。做到这个地步那个女人心中已经确信了。她已经注意到了我和你们的关系,我的真身也暴露了。仅限那个女人反而没有了进行警戒的必要。因为已经暴露了啊。再遮掩也没用」
 法维拉无法理解。一旦暴露马上就会陷入糟糕的状况。法维拉的认知如此固定了。然后那个认知并没出错。
「今天我的方针确定了。装乖结束,不再当只会尽心尽力的忠犬威廉。需要确保的是实际利益,我要用压倒性的实际利益拘束那个男人。只要将没有我就无法设想的大志摆在面前那个男人就不会离开我。让他沉溺到听不见区区暗杀者出身的沟鼠的话语的程度」
 只暴露给了海尔格一人这一点很重要。并且那个海尔格还没有物证。如果要报告给弗拉德她还缺少决定性证据吧。就算她现在立即报告了,用威廉持有的手牌们也能轻易覆盖掉。
 今宵难得被维多利亚利用了。如果自己也不利用回去就划不来。
「那么,原委是?我可是挺受伤的哦。没想到竟然会被排挤哪」
「……你不擅长隐秘行动吧。刚才也用那么大的声音大喊了。虽说我是在前往这边的路上但可是还很有一段距离啊。不过多亏那一声让我多少掌握了状况」
「如果听起来不像威胁就没意义了吧。比起那个原委更重要事情原委。说给我听」
「不要」
「杀了你啊瘦猴」
「你到底有多想听啊。……想知道就去问法维拉。她大概都猜到了全貌吧,老实说今天的事我不想从自己嘴中说出。简直是污点中的污点」
「我全部都理解。口若悬河地说给你听。不论是有的还是没的」
「好就这样!真期待啊」
「那我就回去咯。现在得去就地抓住弗拉德呢」
「哦哦尽管走吧。我要听经过」
「我来说经过。不论是有的还是没的」
「好的好的。请随意当成下酒故事。钱在过几天和卡伊鲁训练时给你。可以吧?」
 法维拉对威廉的发言点头。虽然是朋友,但工作就是工作,款必须要好好付清。如果不那样可能会被抓住意外的把柄。那是一大反省点。今天遇到了作为游玩对象来说稍微棘手的对手。
「抓到的那个男人知道很多事。在给钱时交给你」
「嚯,了解了。也有必要控制住这次抢先行动的蠢人哪。帮大忙了」
 卡伊鲁沉默地向就那样打算走出门口的威廉扔去了酒瓶。尽管是从背后飞来但威廉还是轻易接住了。但是他不明白意图。
「先不论其他伤口腹部的伤口很深。用那个消下毒」
 听到那句发言威廉对友人的洞察力感到佩服。虽然认为自己游刃有余地处理了,但实际很勉强对手的身手并不简单。虽然他本人觉得自己是百人队长等级,但按照威廉的实际感受他有着师团长等级。而且还不是靠关系的那种而是用能力爬上去的历战猛者。想要让他成为部下这一点是秘密。
「谢咯。我就感激地使用吧」
 目送从门口离去的威廉的背影,卡伊鲁眼光闪烁——
「那么,就赶快告诉我!」
「没问题」
 开始听法维拉讲述经过。
 理所当然日后他用这个话题捉弄了威廉数次。

  ○

 弗拉德的秘密屋宅,海尔格就在那里进行治疗。不能让自己的主人看见这身伤势。尽可能地进行治疗,必须得尽可能地能够用借口遮掩过去。不能让主人看出自己失手、自己变弱利用价值降低——
 使用暗杀者时代培育的治疗技术总算将左手回复到了能够正常进行日常生活的程度。可是左眼很困难。已经完全被打烂了。不过没有死亡就已经是赚了,可是毁坏脸部的伤势对现在的海尔格来说是个沉重打击。
 在钝痛感中,暗杀者的耳朵捕捉到了声音。
「有入侵者?」
 海尔格抬起头。知道这个场所的只有弗拉德和自己,以及特蕾莎和年长的姐姐们。其中敢接近这里的也只有特蕾莎,但至少今天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有可能会无意义地刺激到情绪高涨的弗拉德。她是不会那么做的吧。
「难道是、那个男人吗」
 海尔格颤抖了。她无法停下颤抖。恐惧就是如此地被刻入了她的内心。自豪的手腕连一枚羊皮纸厚的墙壁都不如。不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战胜的怪物。连想要获胜的心情都涌现不出来。已经无法再次对法维拉出手了吧。一旦出手触及那个男人的逆鳞,全部都会被破坏殆尽。
「怎、怎么能让你接触到,那位大人」
 压住腿部的颤抖,就算使用单手也要抵抗地行动起来。
 海尔格走出房间。为了迎击入侵者而坐在柱子的阴影下等待敌人。
 脚步声一点点接近。海尔格打算毫不犹豫地用剩余的右手将对方粉碎。不论对手有多么强大依旧是由血肉构成。只要抓住捏烂就好。那样就能获胜。凭借自己的握力是有可能的,她如此劝说自己——
「你攻过来也无妨,不过会连右手也失去哦,沟鼠」
 向着躲在柱子阴影下的海尔格入侵者、威廉发出了声音。海尔格对那声音做出反应从柱子后跳出。在那里的是成长得远比海尔格想象的要大的仇敌之弟。仇敌所留下的可能性。
「恬不知耻,难道是来为姐姐报仇吗区区奴隶!」
 威廉刻意地歪了脑袋。
「你在说什么事。而且斥责我是奴隶的你又是什么人?要注意发言啊区区佣人。我的名字是威廉·冯·利维乌斯,是名男爵」
 没有动摇。无法动摇。现在的威廉是贵族。不论其他人说什么那也是事实。他的血会被当做高贵的事物。已经,和过去不同了。
「退下,我是来和伯爵进行贵族之家的谈话的。是与身为佣人所不相符的世界」
「我有守护伯爵的使命!」
「今后那就由我接收吧。我不在的时候交给你也行。在我不在的时候好好加油啊,第二位」
「我长年侍奉于那位大人!我与那位大人间有着铁一般的信赖!我才是那位大人最信赖的人,别自大了!」
「自大的是你啊沟鼠。我和你,客观比较哪一边立于优势?哪一方能带给弗拉德伯爵利益?没有任何社会地位的你,要怎么和我相提并论?你是仆人,我给伯爵带去利益作为交换收下他的女儿,要形容的话就是家人以及搭档。地位不同啊虫豸」
 海尔格的愤怒超越了界限。已经想要不顾结果地进行攻击了。而威廉悠然地做出反应将手搭在剑柄上。只是这个动作就喷涌出了杀气。
「想在这里死吗,沟鼠」
 接着海尔格得知了。眼前的男人已经是比自己还要强的强者。互相对峙,在承受杀气后她首次理解了。这名男人的深度、高度都太过遥远,彼此间的实力差距极其之大。与和卡伊鲁对峙时不同种的绝望感充满了海尔格的胸中。
「作为仆人认清自己的身份。你不在那之上也不在那之下。不过,我不觉得还有比没有社会身份的你还要低位的人类哪」
 威廉那么说着走过海尔格的身旁。悠然离去的那个侧脸唤醒了存在于海尔格记忆底端的东西。与放出了自己作为女人的地位更高这等豪言的那个女人,讨好伯爵、想要夺走自己的居所的那个女人相似的侧脸。只会展现给作为敌人的自己所看的那张脸。确信进一步巩固了。
「总有一天要将你扯下来。和那个女人一样哪」
 无视海尔格吐出的台词,威廉沉默地走远。压抑住他胸中将要涌出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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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坠入大海的丑角1

「海尔格吗,进来」
 弗拉德正靠在椅子上放松着。他无从得知今晚发生的惨剧,就算知道也不会有任何想法吧。因为对他来说今晚不过是无名小卒们在够不着自己的位置骚动,而他自己始终都位于安全圈内。
「并不是海尔格哦,伯爵」
 听到那个声音,弗拉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看着悠然站在门前的威廉以及自己装饰在这间屋子内的恶趣味人肉装饰,弗拉德审视自己所处于的状态只能露出蹩脚的笑容。
「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我不记得有招待你来这间宅邸」
 这里是自己的领域。他在主张自己立于有利地位。
「我有些话想和伯爵谈谈,因此才明知失礼却仍然前来」
「立马回去。我、我和你的关系到今天为止。不要再次接近我」
 听见那句话威廉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
「今天我救出了玛丽安娜」
 弗拉德失笑了。
「所以,你想要奖励吗?你头脑的回转还真是变差了呢。我对你失望了。我下达的命令应该是将维多利亚关在大宅里。而你放弃命令,做出了我未曾期望的事情,然后还踏入了我的私人宅邸。你是笨蛋吗?」
「我说不定是笨蛋。我来这里是出于对维多利亚的渴望,解救玛丽安娜也只是害怕会令维多利亚失望,这确实是愚行。愚蠢的无药可救」
 弗拉德皱起了眉头。弗拉德清楚理解到威廉喜欢维多利亚不过是做样子。而自己的计划是在知道那个事实的基础上强行将维多利亚推给威廉。不过由于莱奥德伽的出现优先顺序产生了巨大变化——
「由于莱奥德伽的出现,维多利亚会从我的手中离开。那种程度我还是理解的。也做好了觉悟。可是——」
 弗拉德从这个对话中察觉出了某物。文官特有的灵敏嗅觉,他发现好像看漏了什么对自己有利的情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果然还是觉得可惜。所以今天,我打算主动接近您一步。至今为止可以没有深入的伯爵的黑暗,以及伯爵所不知道的我的黑暗,我想要让您理解到原原本本的威廉。然后再请您进行判断。是将维多利亚给予我并比以往更重用我呢,亦或是,将我舍弃」
 威廉的眼中没有动摇。他有着自信吧。弗拉德活动喉咙咽了口唾沫,他对现在威廉·利维乌斯将要打出的手牌有着庞大的兴趣。这个男人比以前所增加的力量,就是如此之大。
「继续说」
「感谢。首先一点,先来比较下我本人和莱奥德伽。现在,伯爵正进行着错误的思考。您认为比起威廉,莱奥德伽要更好。当然普通来想确实是那样。可是那真的是事实吗?」
 弗拉德露出讶异的表情。大公爵家的继承人和一介男爵,而且还是一步步爬起来的外国人。就算考虑今后的事情,也是莱奥德伽更胜一筹吧。任谁都会那么想。完全就连比较的意义都没有。
「左大臣家,那就是莱奥德伽的价值。确实强大,可谓是文官的顶点吧。但是,现在他还不是左大臣。尽管总有一天会成为,但现在他还不是。与之相对本人、威廉·利维乌斯的价值是……除了现任大将以及杨·冯·赛克特外最接近武官的顶点,『大将』的存在」
 杨的名字出现的瞬间,弗拉德的脸上蒙上了阴影,但是接下来的话语将那驱散了。
「说什么蠢话。你还只是师团长吧。只要上面还有着军团长你就——」
「他们并不是敌人。不会成为我的敌人,这么说比较对。本来我选择阿尔卡迪亚的理由就是根本原因……这个国家与其他国家相比人才层次浅薄。长年位居于最顶层的是巴尔迪亚斯、伯恩哈特、卡斯珀三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威胁他们地位的人才。他们连巨星都不是,里绝对者的相差甚远……那就是阿尔卡迪亚的武力。不过只有那种程度」
 从那个意义上来说奥斯特贝尔格也缺少人才。但是那个国家中有着绝对者,被称为三大巨星的怪物。艾斯塔德有着埃尔·席德和其子嗣们。圣劳伦斯有着维钦托利。尼迪卢克斯虽然没有巨星,但前代、前前代的三贵士具备着和巨星们交过手的实力者。尽管现在处于低谷期,但已然在逐渐培育着新芽。加利亚斯是以革新王为首有着兼具质与量的人才的超级大国。
「在三人之下培育出的厉害人物只有杨。在杨之后的世代是以剑骑、剑鬼为中心的奥斯瓦尔德一脉。可是现在,将来备受瞩望的奥斯瓦尔特一脉崩解。剑骑、剑鬼被新一代三贵士吞没,剩下的金剑和一军的王牌级人才也被巨星击溃了。现在的阿尔卡迪亚在将领层有着巨大的空洞。回过神来中坚世代中有望的人才们全被击溃了。那么……那之后的世代又怎样呢?」
「你想说自己正是次代的领头人吗?」
「不,那理所当然,不过是前提」
 弗拉德变成了目瞪口呆的表情。他至今未曾见过如此自信过剩的人物。还以为威廉是名更加谨慎的青年,丝毫也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自大的人物。
「基尔伯特、安塞姆、希尔达、格雷戈尔、卡尔,这几名就是有望的人物吧。其中卡尔相当于自己人,安塞姆则是对我宣誓忠诚的部下。格雷戈尔没有不足以成为将领,希尔达也敌不过我」
「听说基尔伯特有着在奥斯瓦尔德中也十分出彩的才能。家世不低总有一天会成为大将,不过那也是未来的事情吧……我可是听说了那种传言?」
「基尔伯特拒绝了上次战争的晋升」
 弗拉德的眼角抽动。
「基尔伯特的,应该算是剑圣的血吧,他有着了不得的才能。那才能说不定足以令他在剑术上抵达我无法触及的高度。但是,在军事上是我更胜一筹。今后,那个差距只会不断扩大吧」
 弗拉德露出了怪讶的表情。剑的技术和战争的技术,在弗拉德这些文官看来那两者是一样的。可是不能忘记。就连战争比现在更加幼稚的剑圣的时代中,在军对军的战斗中剑圣有着数次败战的经验。在战场上不存在绝对者。
「他的强处与剑斗士的强处相似。只为了打倒一处敌人的强大,那样无法担任将领。他自己也理解着那个道理。所以才找出能够将自己作为一柄剑使用的将来,打算在那个男人的手下挥舞己剑。而那个人就是卡尔·冯·泰勒。而教授卡尔战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说到这里您就能明白了吧?」
 弗拉德的喉咙发出咕咚一声。
「巴尔迪亚斯为何将我选为亲卫呢。那是因为我在这个阿尔卡迪亚中是最优秀的。至少在年轻一代和中坚层次中没有比我还优秀的人」
「但、但是你是外国人。总有一天会在晋升上产生差距吧。也会出现抗议的人。现在已经有很多表述不满的人了」
 弗拉德作为文官尽可能地收集着宫中的各种闲聊。其中就连现在嫉妒威廉的人都不少。今后,威廉越是显眼那声音就会变得越大吧。而那声音的大小会有着不可小觑的影响力。过去数次都有人才被那些声音所摧毁。
「当然我也理解。有着台面上乐呵呵地与我接触,背地里散播恶评的存在。我自认也理解那声音的力量。但是,在理解那些的基础上我能够断言没有任何问题」
 弗拉德陷入了被威廉抢先的感觉。简直像是自己一开始就会提出这种疑问,而他一定会如此回答,弗拉德对那同样感到一喜一忧最终和威廉料想的一样——
「理由是世态人情。今后世界会进入战争时代。这已经不用怀疑了吧。我等所认知的世界全都会化作战场。在艾斯塔德和亚克兰德进行战争的同时尼迪卢克斯也会进攻阿尔卡迪亚。那么一来奥斯特贝尔格也会被上次的败战驱使而行动吧。这是今后会数次发生的情景。七王国将不再安泰。桑巴特已经被消灭了。没有接下来被消灭的不会是阿尔卡迪亚的保证」
 威廉的眼中映出了战争的火焰。看见那火焰的颜色,弗拉德移开了视线。这个男人,正在期待着战争。他从心底欢迎着战争时代。丝毫不管自己所属的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只要自己能够立于人上——
「其中具有发言权的不是文官的话语而是武官的力量。虽然在身为文官的弗拉德伯爵面前断言很是抱歉,但今后催动阿尔卡迪亚的必然是武官吧。战争时代就是那种东西」
 威廉张开了双手。
「那么,您觉得在那个世界中最是闪耀,能够抓住荣光的会是谁呢?在这个阿尔卡迪亚中,挤下旧时代遗物巴尔迪亚斯坐上大将交椅的会是谁呢?」
「竟然说英雄『不动』巴尔迪亚斯是旧时代遗物吗」
「这是事实。如果在这个战争时代一周由他们紧抓着顶点,这个国家就会毁灭。正因为清楚那一点巴尔迪亚斯才会让我成为亲卫进行学习。伯恩哈特明知自己会受到非议却主动远离国家中枢,让基尔伯特和其他前人去接受锻炼。卡斯珀献出自己的性命给未来带去了希望。将他们挤下立于顶点是被赋予我们的职责。因为那才是前辈们的愿望」
 弗拉德无话可说。事实上巴尔迪亚斯将很多事都交给了威廉。其中威廉进行着明显高于一介师团长权限的工作的事情也传入了弗拉德耳中。确实待遇不同。当然从他打下的实绩来看那是自然的结果。但从至今为止阿尔卡迪亚的常识来看果然还是异常。
「原来如此,说不定你确实接近武官的顶点。但是那并没有保证。相比莱奥德伽殿下会切实地坐上左大臣之位。果然你们之间还是有差距」
「如果阿尔卡迪亚保持至今为止的体制说不定是那样。可是说不定并不会那样。没有任何一件事是切实的哦,特别是在这种时代之中」
 即使如此威廉仍然表现出自信。他还有尚未打出的手牌吧。弗拉德感到有些急躁。这样下去只会处于被动地位,只会在威廉的掌心中起舞,要想办法将主动权拿回自己手中。







211 坠入大海的丑角2

「刚才是关于立场的话题。接下来谈谈实际利益,也就是钱的话题吧」
 听到钱这个字弗拉德的心中摇摆的某物倾斜了。虽然他并不是很缺少金钱,但贝伦巴赫家也不是很有钱。上级贵族果然该有着包含土地在内的大额钱财。弗拉德还没有谦虚到不想变成那样。
「我运营着商会这一点应该众所周知了。至今虽然以药品为中心进行运营,但从今年也开始经手武器防具」
「我清楚那种事。还有经营并不顺利一点呢」
 威廉露出十分做作的困扰表情。简单来说这一点也在他的预料内吧。弗拉德有种自己正逐渐陷入泥沼的感觉。
「没事,就是那样。经营不顺。武器防具的数量不足。虽说有在低价买入从战场上捡来的武器,以及许多帮手但状况还是很艰难。这状况早晚会迎来极限吧。就算我再怎么有着第二军,以及第二王子艾哈特殿下当靠山,维持这个状况也赢不了」
 不以为然地说出了得到第二王子支持的话语。那句话在弗拉德的耳中形成了巨大的回响。最近连宫中也开始传言说第二王子与威廉关系友好。虽然两人的关系还没有透露到台面上,但是无风不起浪。
「因此我,正为了确保下我所平定的北方矿山而四处奔走中。只要获得一次资源就能解决一切。不止如此甚至还可能改写现在的市场……说不定会那样」
 形势改变了。明确地变化了。弗拉德的眼中闪现了光芒。
「但是,有所行动的并不只有你。和你敌对的商会一定也行动了吧。其他的大贵族应该也不会咬着手指干看」
 弗拉德抓住威廉的漏洞。可是那并不是认真攻击。弗拉德正期待着,期待着威廉抢先自己一步。超越弗拉德的思考,准备了解决方法,给予弗拉德利益——弗拉德正主动委身于那种结果。
「这次先不讨论大贵族吧。就算和他们战斗也不会获胜。他们的行动虽迟,一旦开始却能够强行抢胜。我认为全体五成左右是我们这些商会的、下位贵族能够得到的份额。那部分争夺才是我们需要进行的」
 就算用北方一词概括实际土地却也非常广阔。矿山的数量说不定比阿尔卡迪亚本国还要多。采掘上也有很多因为是在北方才难以着手的土地。能够进行开采的潜在能力虽然依据接下来的调查而定但是毫无疑问会比现在要增加许多。就算说是五成也有着不小的规模吧。弗拉德瞬间在脑海中进行计算。一不小心可能流出口水。
「商会间的争夺。当初我的目标是拿下两成。就算只有那些也非常多,可是那样伯爵也不会觉得满足吧」
 弗拉德劝告听见两成差点雀跃的自己。威廉·利维乌斯还有着下文。
「现在,我正在为了将五成全部收入手中而行动」
 弗拉德呆滞了。五成全部,确实很理想吧,将大贵族没有拿走剩下的全部收入手中这一结果。可是那不可能。事实上存在这竞争对手。而且现状下还是比威廉在商业世界中更强的对手。
「我的敌人,坐拥五家商会的男人是被称为商业怪物的罗兰·冯·泰勒。然后作为我派出的先遣兵是艾因哈尔特·冯·泰勒。两人间正进行着炽烈的争斗。现状是……罗兰处于优势吧」
 听到那番话弗拉德差点瘫倒。既然罗兰处于优势那就代表完全没有赢过他。五成不过是白日做梦。
「罗兰与五商会的契约是在五商会全面的支援下获得的三成属于他们,剩下的七成由罗兰个人分配。这个契约完全是个人结下的契约,不是泰勒商会而是罗兰个人缔结的」
 在这时威廉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您不觉得,有些奇怪吗?当然罗兰并不是泰勒商会的会长了。事实上在卡尔不在阿尔卡斯的情况下,就只能有他经营吧……即便如此他也只是泰勒商会的一员,这等大案件照例应该是在商会之间缔结。然而这份契约却是商会与个人的契约。怎么样,您不在意吗?」
 弗拉德正逐渐地被威廉眼中浮现的火焰所虏获。他逐渐开始能听见钱的声音。恰啷、恰啷,金银财宝们在一步步走近。
「如果,这个案件从一开始就是我和罗兰谋划的,一出闹剧的话……伯爵怎么想?」
 弗拉德的脸上刻入了欲望的褶皱。强欲之人坠入了泥沼。
「怎、怎么会……就算是你、不、说到底就算是个人契约也不可能能够违反。就算能得到罗兰得到部分的七成中的些许也、不、可是」
 满是欲望的思考。此时威廉确信了。弗拉德已经堕落。之后只需要慢慢将他满足。将他不断抬高,进行让他坠入地狱底层的准备。
「罗兰得病了。暂时离开商场前线也是因为那个原因。然后在去年底,他的病情恶化了。正处于最长到今年冬天,短的话就算现在死亡也不奇怪的状况。不论如何他都无法度过冬天。知道这个事实的只有作为他家人的女儿鲁特加尔德和佣人长,以及我和专属的医生」
 弗拉德被进一步吞没。深深地深深地,他已经没有自觉了吧。
「罗兰和我的约定是,违反随着自己死去而消失的契约,将罗兰获得的全部资源改为泰勒商会所有。商会本身由艾因哈尔特继承。然后甚至允许了……我位于艾因哈尔特之上的条件」
 这是对威廉来说太过合意的构图。令人不禁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罗兰的愿望是家族繁荣。在武的方面卡尔处于极其理想的状态。相反在商业方面,如果现在失去罗兰泰勒商会就会终结。那么一来作为卡尔强处之一的财力也会消失吧。那一点绝对要回避。必要的条件是将艾因哈尔特叫回。以及不只是叫回,还要让他成为超越自己的商人将泰勒商会令向繁荣。因此,这次是非常合罗兰心意的状况哦。因为锻炼艾因哈尔特和得到矿山巩固商会两者能够同时进行」
 弗拉德一瞬间抵达了事情的真理。罗兰为了家族繁荣而决定从属于威廉。就算失去卡尔,艾因哈尔特也会作为商会重镇留下。就算失去艾因哈尔特由于至今的经历,威廉也会支援卡尔。就算失去双方,最糟的情况下也会留下商会这个容器。那么只要鲁特加尔德产子就有可能东山再起。
「罗兰这次是和字面意思一样拼命行动着。艾因哈尔特也为了超越憎恨的父亲而倾注了全力。既然两人赌上了全力,就没有他人能够插入的间隙。然后两人间会有一方胜利,而我能够将双方获得的份额全部收入手中」
 为了构建起这个局面,这个男人花费了多少劳力呢。威廉·利维乌斯行走的道路,从中诞生出的联系,现在正要绽放出花朵,大轮之花。能够诞生出庞大力量、金钱的策划。
「不过这还不算确定下来的情况。请您听近一半就好」
 还没有确定。威廉并不这么想。这是规定路线。而且是如同莱奥德伽会成为左大臣般定好的路线。这个男人有着那种说服力。
「如果,全部都顺利进行,还是会有少许问题。关于这一点老实说我难以左右。如同弗拉德伯爵所说,我是外国人是从底层爬升的男爵。就算得到了土地,到底王侯贵族的各位能够承认吗。最糟还有被大贵族或王族接收的可能性」
 弗拉德的脑中满溢着自己也无法控制的、难以想象的欲望。捕获住弗拉德的不是泥沼而是大海。深渊宽广、没有尽头的欲望之海。
「于是我希望,弗拉德伯爵,在贵族中也有着一定地位,有着传统与地位的贝伦巴赫,成为我获得的矿山的所有者」
 弗拉德坠落了。彻彻底底地坠落了。
「当然管理请让我等来进行。铁的价格也由熟知市场的我等来决定。为了制霸市场需要先将这个国家的价格破坏一次。与规模相比利益会减少吧。我保证,即便如此所有者弗拉德伯爵也会得到庞大的利益。如果能与我搭档,您就能坐等大量金钱飞入钱包」
 弗拉德拼命维持住想要笑开的表情。思考没有意义。只要与威廉合伙就能得到大量金钱。并且还能使与将来的大将间的关系巩固到极致。弗拉德心中的选项被威廉抹消了。
「只要在贝伦巴赫的传统与地位上加上庞大的资金,贝伦巴赫就会成为王都无人可比的贵族吧。然后再加上我的武力,磐石就完成了」
 弗拉德长年的梦想是将贝伦巴赫抬升至高位。为此而让女儿们加入了各种家族。尽管那么做得到了现金的地位,但听到这个提议后他已经不满足于那了。威廉,能将那些无法比拟的实际利益给予弗拉德。
「再提出一张,我能够提出的手牌的话,我想想……虽然会是非常没保证的话题但我相信您听说过了。其实,在我和艾哈特殿下的关系中还夹杂着另一名人物。这是我第一次公开说出口」
 弗拉德的思考早就坏掉了。但是,现在进一步被破坏了。破坏得无影无形。
「我以前,偶尔前往王宫是为了与艾哈特殿下的妹妹,第二王女埃蕾奥诺拉大人的约定。现在也秘密地维持着关系。当然,我们并不是恋人。王女也还没到那个年龄吧。可是,没人知道将来会变成怎样。她被我吸引着……就算是迟钝的我也能察觉到这一点。那么,我一直轻巧地闪躲着维多利亚大人的求婚的理由您也能明白了吧」
 弗拉德对着怒涛般冲向自己的事实的罗列忘记了语言。
「我想要维多利亚。可是,与王女的关系也难以割舍。如果现在接受求婚,埃蕾奥诺拉大人就会切断对我的思念吧。尚且淡薄的思念消失想必不需要多长时间。……聪明的弗拉德大人应该理解了吧。正妻是王女的男人的第二夫人,和底层爬升的男爵的正妻,哪一方能带给贝伦巴赫更多利益呢」
 弗拉德的脑中出现了自己加入王族的身姿。莱奥德伽是大公家的人。选择那边同样也能成为王族的血亲。可是两者距离不同。身为直系的王女与大公家的血缘浓度相差太多。
「我的心是属于维多利亚的。选择王女是为了实利。那也能算是为了贝伦巴赫。这就是我的全部,弗拉德伯爵」
 应该选择的道路已经决定了。尽管一切都没有保证,但弗拉德没有愚蠢到选错站队的程度。然而,他虽不愚蠢却也不是智者。结果他还是没能理解威廉·利维乌斯的根本。没能发现从欲望之海的底部能够窥见的一滴愤怒。
「来吧。请您仔细比较。是我、还是莱奥德伽,一切都由您的意思决定」
 堕落的男人露出阴暗的笑容。威廉提示出的话语中充满着无可抗拒的魅力。就连这个无比狡猾、慎重、在这里佯装冷静的男人,最后也只能在白色野兽的手掌上滑稽地起舞。
「选、选你。我选你哦。好吧,就把维多利亚给你。其他的姐姐们还有妹妹都随你喜欢。作为交换,你要满足我。我的骑士」
「乐意之至,我主」
 露出简直如同等待饵食的家犬般表情的仇敌的身姿是何等滑稽。这样事前准备就齐全了。之后只需要花上一年让他慢慢沉溺。展现给他美梦,并在最后给予真正的绝望。而且这样一来海尔格的话语就传达不到弗拉德耳中了。没有任何决定性证据的话语无法传达给堕入欲望之海的男人。那语言甚至还有杀死海尔格的可能性。
(她也没有笨到那个地步。再稍微让你们蹦跶会儿吧,沟鼠和其主人啊)
 制止在门外偷听着的海尔格的行动,这样威廉的立场就再次坚如磐石了。脚下变得甚至比以前还要坚固。创造出贝伦巴赫新的利用价值,也形成了必要的状况。回想今晚,威廉得到了许多。他为了能得到众多而行动了。这是他不愿做白工的固执。
「不过,我也尊重维多利亚的想法。如果她想要离开我,我也不会制止。当然仅限于她自己的意志。就算那样这时的提案也会继续。如果您觉得联系是必要的,我也能收下艾涅斯塔」
「唔姆,你果然是好青年。好好地顾虑到了新娘。可谓是理想的女婿。虽然就算是万一维多利亚也不会拒绝你,但如果发生了就将艾涅斯塔给你。哎呀,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情非常不错」
 弗拉德重重坐到椅子上。接着进行一次深呼吸。弗拉德取回了表面上的冷静,接着招手示意威廉也坐下。
 看到威廉入座后,弗拉德往酒杯中注入葡萄酒。那应该是非常高级的东西吧。可是,能闻到些微的香味。血的、气味。威廉一瞬间发觉了那一点。这是弗拉德的坏习惯之一,上等葡萄酒与血的混调。
 发现威廉注意了那一点,弗拉德浮现了笑容。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兴趣的?」
 弗拉德露出了试探般的眼神。暴露出了那等丑态,事到如今还想要尽可能地立于上位。那滑稽感令威廉差点露出苦笑。
「与伯爵相遇后不久。我也用自己的手段调查了一下伯爵」
「嚯嚯,那么,你讨厌这种兴趣吗?」
「不,我也是在强者践踏弱者时会产生快感的性格……个人认为能够与伯爵共有心情」
 弗拉德伯爵满足地微笑了。
「那就够了。有机会用高级货款待你一次吧。没什么,这也只是贵族的爱好哦」
「到那时还请多教授,父亲大人」
「当然啊吾儿」
 两人碰撞玻璃杯一口气饮干。
 与大悦的弗拉德伯爵相对威廉也露着笑容。可是弗拉德不知道。在那张名为笑容的面具下所沉睡的几近爆发的愤怒以及绝望。但是威廉将那些全部压制住。他正在积攒,直到进行复仇的那时为止——
 绝望的深渊。这是将他拉入白色野兽诞生场所的事前准备。



212 充爱地狱、无爱地狱

 威廉离开弗拉德的私人住宅,为了换衣服而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然后那里理所当然般的——
「欢迎回家,威廉」
 有着露出向日葵般笑容迎接的维多利亚的身影。她只是站在那里就令周围添色,仅仅一声就轻易地闯入了自己的领域。威廉在心中挥手将其赶走,带着坚决不会让她踏入自己内心的强烈意志进行抵抗。
「你能再次,让我留在这里吗?」
 维多利亚露出了不安的表情。维多利亚虽然总是表现开朗,但她的内心决对称不上强韧。会和常人一样受伤,和常人一样脆弱。可她还是奋起站在了威廉面前。原来如此,爱着他人是非常困难的道路。
 所以威廉——
「不要」
「诶!?」
 用笑容拒绝了。维多利亚慌乱了起来。姑且维多利亚在内心纠结后得出结果还是有些胜算。由于威廉莫名不想趁她心意,就先做出了拒绝。
「不、不要!我要留在这里!」
「这里可是我的家?怎么做的决定权在我手上」
「好、好过分。威廉坏心眼!维多利亚坚决赖着不走!」
 不过如果只是这样她就说退缩那威廉也不会对她有兴趣。毕竟她是为了妹妹一人就给出性命的女人。虽说家族间的亲爱和男女之爱有着不同,但威廉不认为她是稍微被冷淡对待就会放弃的对象。
 威廉从正面直视维多利亚。直勾勾地窥视她瞳孔深处。
「我讨厌你。我对你已经讨厌到,没法保持『不关心』的程度了」
 维多利亚的表情,
「等你没兴趣了尽管离开。我和伯爵已经说好了」
 一下子扭曲了。流下了眼泪。那是非常、非常高兴似的流着欣喜泪水的笑容。威廉说了讨厌她。也说了变得无法继续漠不关心。只是那样对维多利亚来说就足够了。那是足够过头的奖励。
「我绝对不会走。绝对、绝——对,我会一直喜欢你」
 确信进一步巩固。
「随你便。后悔我也不管」
 威廉这么说走过维多利亚身边。维多利亚慌忙把破破烂烂的披风从威廉身上取下。和之前的习惯一样,可是二人间的距离变化了。是前进了呢,还是后退了呢,那一点谁也不知道。
「小女子不才还请多多关照」
 她那有点以妻子自居的发言让威廉皱起眉头。
「……别蹬鼻子上脸」
 威廉的爆栗炸裂了。无视发出「呜呀」一声倒下的维多利亚,威廉一个人走出去寻找替换的衣服。维多利亚急急忙忙追上他的背影。威廉一副不愉快的表情,维多利亚则满脸笑容——
 目前这个关系还不会变化。


  ○


 在法维拉带着男人现身时,威廉的眼睛惊讶地瞪大了。应该是为了问出各种情报进行过拷打吧,那个男人的脸色土灰身体状况看起来也极其之差。已经过了些年月他几乎没有留有当时的面影。
 可是,即便如此威廉也没有忘记那个男人的长相。
「嘿、嘿嘿,威廉老爷。我啊,已经完全放弃跟随弗拉德了不过一直都想跟随像老爷这样优秀的大人做事啊」
 被拷着手铐的男人用谄媚的眼神看着威廉。简直如同等待饵食的狗一般的行为。这行为被并非玩赏动物饵食一个中年男性做出来就是丑陋的行径。
「这家伙背叛弗拉德打算巴结尤尔根·冯·浮琉亚侯爵。……你怎么了威廉?脸色好奇怪」
 法维拉担心地看着威廉。尽管她并不是担心的神色也不是担心的音色,但站在威廉身后的卡伊鲁能够明白。
「不,没什么大事。是吗,尤尔根侯爵吗。以前在生日宴会曾说过几句话……他说过和弗拉德是旧相识哦」
「关于那一点。尤尔根侯爵虽然和弗拉德是旧识,但他好像一直瞧不起弗拉德。可是最近弗拉德春风得意,竟然还被大公家求婚了所以尤尔根也忍不住了。然后就特意派人来找我这种人渣了,没错」
 男人插嘴说话。他是认为现在是决定生死的时候吧。他在想办法巴结威廉。那身姿过于滑稽,威廉笑出了声。男人将那视作良好反应「嘿嘿」地笑了。
「原来如此。那么和上次就没有关系吗。本来和上次的暗杀比也透露出了头脑不够聪明。不够聪明啊。不论是实际、还是做法」
 威廉确认了事实,将事实联系了起来。如果和上次没关系就刚好。结果,暗杀公会和那背后的委托人都还没有着急。也就是说他们会等到限定时间为止。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和倪克斯及白龙说明的,但委托人头脑非常精明,并且以长期的视野考虑事物,再加上还非常憎恨弗拉德。
 威廉对现状还未确认,却也再次认识到对手相当棘手。尤尔根在讨论范围外。他只是突发并短暂性的行为,委托的对象还是这个男人。
「明白了。谢谢。话说回来,我想要买下有能的你,侯爵出了多少?」
「啊,是银币、不、金币一枚,老爷」
 从得寸进尺能看出他是真正的愚者。可是威廉微笑地从怀中取出一枚金币。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部下了。可以吧?」
 男人接下金币欣喜若狂。
「当然没问题!一生都献给老爷啦」
「是吗。那太好了。那你去死吧」
 男人的脸部歪曲,露出了哭笑般的表情。
「诶、哈?为、为什么?不,我确实背叛了弗拉德。可是今后我会洗心革面服侍老爷。我什么都会做啊!」
 男人不顾戴着的手铐,趴在地上开始舔威廉的鞋子。看着他专心致志舔去污迹的样子,卡伊鲁和法维拉都别开了视线。只有威廉用冷淡的目光俯视着他的动作。
「背叛弗拉德这件事完全无所谓。因为我也要杀了他。在不到一年内」
 男人停下了舌头。「诶,你说什么」地抬起头,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表情,莫捉到那表情代表的感情,男人语塞了。
「你认为,我为什么要杀了弗拉德?你也知道那理由的一部分哦」
 男人拼命努力维持住笑容。
「是、是被弗拉德的坏习惯夺走了重要的人吗?但是老爷,我没有错!是那家伙下的命令!向我这样的平民没法拒绝啊!老爷你也明白吧,所以你也将重要的人给送出去了」
 那个瞬间,貌似鬼神的卡伊鲁抓起男人的头发往他的腹部打入了一拳。卡伊鲁没有认真。可是剑斗王的一击轻易超越了男人的承受力。
「住手卡伊鲁。法维拉也把手上的小刀收起了」
 卡伊鲁愤怒地扔开男人,男人在地上一边呕吐一边打滚。
「和你说的一样。我有过制止的机会。丢失机会是我的责任。我没打算将那责任推到你或是弗拉德身上。那虽然是契机,但现在我是为工作要杀了那家伙。我并不是因为你是相关者所以才要杀了你哦」
 威廉微微一笑。男人被那带动也露出微笑——
「杀你是因为别的理由」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威廉的拔刀斩就笑了出来。直到自己的手掉到地上弹开,手铐的重量全都压在了单手上时,男人终于注意到了。
「啊、不要、我、我的手、我的手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视男人的惨叫威廉擦去剑上的血。
「你告诉了我金言。呵斥我不是人类,将我重要的姐姐踢飞了。是你教会我了哦」
 威廉的表情扭曲。不是威廉而是『阿尔』的笑容,以及被绝望装饰的最初期的记忆逐渐复苏。
「奴隶在牛马一下。不是人。我很感谢啊,那句话让我认识了世界。让我知道了在这个国家中我该怎么做,是怎样的存在了啊」
 男人回想起在记忆深渊中沉睡的东西感到战栗。
「你、你这家伙是、那时的小鬼、吗!?」
 连男人的记忆的一角都无法占据的黑发少年。虽然男人从瞪着自己的眼神和之后听见的咆哮中感到不安,但他丝毫没想到少年会改名换姓在这个国家成名。
「许久不见无名的败者啊!你专心致志舔着我鞋子的样子非常滑稽哦。按你所说我好像是非人类。那舔着那种家伙的鞋子的你,又到底是什么呢。是在非人类以下的,在这个世界中丛生的无名小卒到底是何种生物哪」
 阿尔哂笑。初始的冲动充斥着身体。
「我成为王时,统治世界时,那就是这个世界的死,人类时间的终结啊!按你的说法就是人类全部毁灭了啊!」
 威廉咆哮。想象着自己立于一切顶点后的世界。一切都臣服于自己,一切都崇拜自己。他想象那滑稽的地狱沉浸在愉悦之中。寻求着将一切踢开后的景象——
「多亏你才有了现在的我。尽管到了现在那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也不会改变那是契机的事实。给你一个机会吧。已经取下了你的手铐。你已经、自由咯」
 威廉在他耳边低语。刚听到那句话男人就起身逃跑。那是能让人感受到生命龙的动作。没有理性,只是为了生存下去而被本能支配的可悲野兽。
「快快逃吧逃吧。你是自由的!」
 男人跑向自己进来时的入口。训练场中只有一扇门。他向着那里全速奔跑。比谁都要快,任何人都追不上自己。
「可是环境会束缚人的自由。那也是世理」
 法维拉的伤势虽未痊愈,但也不会逊于一般人的速度。她站在门前,威吓男人。
「让开女人!」
 疯狂的男人用小刀刺向法维拉。一瞬的神速妙技,小刀搭在了男人的脖子上。男人突然脸色苍白地后退。
「你让那家伙变成了这样。承受吧,那是你的罪业」
 后退的位置站着卡伊鲁。卡伊鲁抓住男人的头将他向远离门扉的位置。落地点在威廉的脚边。之后卡伊鲁移开了视线。
「啊、嗄诶、请、请放昂过窝呃」
 跪在威廉脚边,男人数次贴地磕头。毫不在意用力过猛额头上撞出的鲜血。
「那有点难。我用钱买下了你。也就是你的所有者。你过去对我说过呢,要怎么处理买下的东西是买家的权力。我将那句话铭刻在心了啊。所以决定杀了你」
 威廉将仍带着手铐的一只手也用剑砍下。
「因果会循环呢。老实说至今为止我都把你给忘了。虽然不是忘记你的存在但也没打算专门去寻找。而现在你要像这样作为我的所有物死去啊」
「我、我不要这种钱!还给你、我还给你请放过我啊!」
「如果你能够还给我放过你也行哦」
 没有手的男人对自己的状况绝望了。他为了取出装作胸前口袋中的金币而拼命扭动身体的身姿如同毛虫一般。
「接下来是脚。再接着削去鼻子吧。我会一点点、一点点地破坏你哦。我那无名的所有物啊」
 卡伊鲁和法维拉没有丝毫阻止的打算。他们虽然是正常人,但对方是夺走他们挚友的元凶中的一人,让温柔的阿尔堕落到这种程度的世界的歪曲。他们不可能会去帮助那种人。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金币一枚的性命。对这个男人来说实在过分。即便如此决定价值的是男人自身。便宜卖掉性命的男人也不得不说是和阿尔以及其他复仇者们同样愚蠢。愚者的末路往往早被决定好了。


213 淘金热

 火花静静在北方四散。双雄用匹敌武人的体力在东西南北来回奔走。处于劣势的年轻挑战者与即便位于优势也丝毫没有放水打算的王者。两人行走在商业王者独自的道路上。

「只有这个程度吗。如果是那样……真是绕了无用的远路」
 商的怪物,身为装饰领域的王者罗兰看着儿子所在方向的地平线。真红一滴一滴垂落在脚边泛着光辉的白色绒毯上。王者的时间仅剩一点。
「这样你只会被他利用到最后哦,艾因哈尔特」
 咳嗽一声,生命的残渣残留在拭去的嘴角边。时间啊停下吧——还、太早。

 年轻的挑战者领悟到在同样的道路上无法获胜。而且这还是自己想要否定的道路。在这种道路上前行没有意义。只有否定这条道并且获胜,自己才能够否定那个男人。
「……抱歉威廉。为了胜利,要给你增加负担了」
 无从得知背后交易的艾因哈尔特写下了一封书信。他一直在考虑这个战略。可是使用会给同伴加上过大的负担。艾因哈尔特没有担负那个负担的力量,而威廉有那力量,只能赌了。
「资料齐全了。……走吧」
 艾因哈尔特踏入雪原。接下来要真正地绕远路、蹒跚地脱离正轨,赌上如今自己的一切在那里战斗。

  ○

 一封书信送到了威廉手边。看到寄件人后威廉颇感兴趣取出信纸。那上面写着的内容是,
「那家伙……认真打算赢啊」
 超出了威廉的预料。与罗兰竞争然后输掉。他已经准备好了就算输也没问题的后路。当然没将那告诉艾因哈尔特是他不对。
「呵、呵呵、可以哦,尽管去做。不过我不说他也会做吧」
 磐石被动摇了。但是,那对威廉来说是有趣的摇晃方式。并不是在突然出现在预料范围外的东西。而是已然了解的东西超出了自己的预料。那超越了现在的威廉·利维乌斯。
「啊—,哥哥露出了坏人脸!」
 不长教训再次来玩的玛丽安娜指着威廉的脸。
「我就是坏家伙哦小不点」
「啊,你又管我叫小不点!玛丽安娜有玛丽安娜这个名字啊!」
「知道啦小家伙」
 威廉来回抚摸玛丽安娜的头打算蒙混过去。这已经习惯了。
「突然有急事。今天、明天我不会回家。送玛丽安娜回去时你顺便也在那边住下」
 为了对听见玛丽安娜的声音来查看情况的维多利亚出声。
「知道了。小心点呢威廉」
 维多利亚老实地点头。对着说出「诶—,明明说过今天和我玩的」闹别扭的玛丽安娜威廉回了句「下次再玩」。让她一直怄气自后会很麻烦。玛丽安娜这名少女很是记仇。

  ○

「收集资金!」
 出现在商会的威廉开口就是这句。以迪特瓦德为首的三人用不安的表情看着发生说出理所当然事情的自己等人的代表。他们担心威廉是不是因为最近忙过头终于烧坏脑袋了。
「……我很正常。今天收到了艾因哈尔特的信。你们各自看一下」
 威廉将艾因哈尔特寄来的信递给了迪特瓦德。维兰特和席捷斯瓦在旁边窥视内容。三人睁大了眼睛。
「总结就是……撒钱是赢不了的。有必要在其他方面添加附加价值。那么当我们利维乌斯商会成为所有者时——」
「在当地设置原料指向型炼铁厂……这是什么玩笑?」
 维兰特用力挠着头发。他们是武器商人,因此非常清楚这件事到底有多难做成,执行起来有多艰难。
「北方不适合精炼。确实应该能找到坚固的地盘并确保水利吧。再考虑到冬天的状况用水上还必须要进行些许加工。可是,只有气候是无法改变的。只有确保安定气候这件事……只要那里是北方就非常困难」
 席捷斯瓦点头赞同。虽然维兰特没有直说不可能,但他的语义里没包含可能的意思。
「可是这里写着技术上可行。这是否值得信任还有待考证。目前只能等待能够得到确信的资料。现在没法行动哦」
 艾因哈尔特没有将详细资料送回这边。他应该是时间紧急只送出了信件吧。等到资料到达再行动——
「那就太迟了。要行动就立刻开始,不行动就有火速制止艾因哈尔特的必要」
 威廉舍弃了等待这一选项。迪特瓦德「唔唔姆」地思考了一下。
「要设置炼铁厂就需要庞大的,足以建造小型都市的资金。目前老夫们没有凑出那些钱的能力。集合我等全部资产也不过沧海一粟啊」
 迪特瓦德认为不该执行而摇头。两名年轻人也表示同意。
「但是,这样下去全都会被罗兰、被其他商会吞下」
 威廉没有将自己和罗兰的密约告诉他们。尽管并不是不信任他们三人,但这是任何一人不小心泄露就会化作泡影的案件。到最后都不用说出。因为密约的事实会随着罗兰的死一同消失。
「你有着落吗?如果要做,我等也会赌上全力。但是,我不会进行没有着落的战斗。我作为商人还没有堕落到会去进行没有胜算的买卖啊」
 维兰特窥视威廉的眼睛。他在推测威廉眼中的自信有何种程度。
「不至于没有着落。不过会是场艰难的战斗吧」
「那就做吧」
 维兰特气势十足地站了起来。他的气势甚至让威廉都感到惊讶。
「在这场胜负中胜出我们就能飞跃一大步。只要得胜,市场就会焕然一新吧。我等操作市场价格,我等带领着市场。也就是能支配市场啊。买卖是机缘,如何活用得到的机会是商人的能力。做就做。威廉也打算做吧?闻名天下的白骑士大人可不能一直输啊」
 维兰特的话让威廉露出苦笑。自己想说的话全都被他说了。尽管自己已经做出了输也没关系的情况,但那会大大伤害艾因哈尔特的自尊心吧。对罗兰也会成为不期望的最后。而且对威廉来说,也会留下明明自己阵营战败却因为罗兰的死而捡回一条命的幸运男人,也就是败者之名。
「年轻人夸下了海口喏。好吧。这样输掉老夫也无法接受」
「是生是死,下定决心后也没有比这更有趣的情况了」
 横下心后就十分大胆的男人们。反而还出现了享受胜负的气氛。这个气氛在自己开口前就被营造出来了。作为代表的工作结束了。
「那就战斗吧。各自去尽可能收集资金。定下多少有些乱来的契约也无妨。总之现在要去拿来现货!」
 利维乌斯随着威廉的号令行动起来。旗下的罗恩塔尔商会、阿贝尔商会、盖林格商会同样也开始行动。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那就是搜集资金。


214 淘金热:暗之王国1

 威廉立马进入了黑暗。大概在威廉拥有的手牌中最有钱而且有着难以摸清来源的金钱的集合体,那就是暗之王国。能从这里筹来多少钱会大幅影响今后的发展。
「久疏问候,倪克斯」
 威廉的眼前横躺着有着亡姐外貌的怪物。那个怪物用无聊的眼神看着威廉。接着突然露出了怄气的表情。
「真是久违喏。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十年前?还是百年前喏?没想到汝无事就完全不来见吾哪。真是薄情」
 一开口就是牢骚。威廉思考着该如何回答,就在他思考时——
「好了,说出来意。反正汝是有事才来到这里吧?赶快说出来就行。吾的答案早就定好了」
 倪克斯催促威廉继续。
「希望你能借我钱。条件是——」
「拒绝」
 速断速决。威廉的表情扭曲了。连条件都没说出前就被拒绝了。
「希望你听一下条件。那样就能知道这件事对双方都有好处」
「吾说了拒绝。好处、坏处这种小事无所谓。吾只是不感兴趣。只有那件事吗?那汝可以回去了」
 威廉和倪克斯之间的关系应该算得上良好。但为何会变成现在这种地步呢。
「请让我听听理由。不然我无法接受」
 倪克斯无趣地看着威廉。
「汝违背了吾的意向。那晚,不是有名为了一个小姑娘就舍弃矜持的男人吗?吾缔结友好关系的是走在王者之路上的人。不是汝这种半吊子」
 倪克斯视线的冰冷程度暗示了问题的深刻性。威廉的背后流下冷汗。如果是那晚的事就没有辩解的余地。那是暴走,而且还是为一个女人扭曲了道路。威廉确实有那是违背倪克斯意向行动的自觉。白龙也给了忠告。
「确实那晚的事情没有辩解的余地。可是——」
「那个女人……汝杀得了吗?」
 威廉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一副表情。倪克斯眯起眼。
「……简单。随时都能杀了」
「那就去杀了。今天内,迅速杀掉」
 威廉自觉到自己的颤抖。只要说出「明白了,我去杀」就行。那是自己讨厌的对象。轻易就能杀死。更不用说那是仇人的女儿,轻而易举。比扭断婴儿的手腕还要简单。
「没、没有理由」
 说出口的话语令威廉自己感到愕然。倪克斯缓缓站起,用滑动般的脚步走到威廉面前。冰冷感覆盖威廉。怒气,传达了过来。
「汝要说讨好吾的心情算不上理由吗。汝要说命令算不上理由吗。汝要说用小姑娘的一条命打消自己磐石崩坏的可能性算不上理由吗」
 倪克斯的话语击打着鼓膜。一句一句都包含着杀气。失望转变成绝望,逐渐侵蚀着威廉。死,传达了过来。
「汝陷得还真深喏?女人让男人堕落。众多英雄沉溺于美色而走错道路。汝也如此吗?一开始就惹怒吾……要亲自毁掉一个可能性吗?汝也不过是和随处可见的英雄无异的男人吗!?」
 失望的怒吼动摇着威廉。在摇曳的思考中,威廉——
「不对,我不是那样。我、我只是为了否定那个女人才让她活着!现在杀掉那个女人就等同承认我的败北。今后,一边畏惧着能倾注那个(爱)的存在一边前行的道路算什么霸道!我要战胜一切!也会战胜那个女人……那是我的道!」
 倪克斯的眼睛评定着威廉。慢慢地、仔细地,逐渐看透到深渊的底部。鉴定好像结束了,倪克斯飘回了自己的场所。
「愚蠢。真是愚蠢。可,吾就再给汝些许缓期。汝是会沉溺于情爱,还是舍弃爱走上王道,吾就再稍微……旁观一会儿吧。真是的,明明吾是善意的建议,时间过得越久未来就越是地狱喏」
 倪克斯看到了什么呢,威廉也不知道。可是威廉也理解着尽头会是地狱这件事。如果那是真正的地狱,是不可更改的未来,威廉就有了『理由』。为了在霸道上前行——
「则,汝所为是钱?投资与否从条件决定……不过现在药品相关全都降低一成吧。这样就是金币一千枚。和汝准备的条件一样吧?」
 威廉产生了和先前不同的别种恐怖。眼前的怪物看穿了一切。在生与死的狭缝间游荡的亡灵般存在。真正的怪物。
「不过,吾很无聊喏。商谈一定下就分别实在寂寞难耐。所以……来进行一个游戏吧」
 威廉没有时间。一旦得到暗的投资,他有必要赶赴其他场所收集金钱。如果可以他想要立刻离开这里然而,
「和吾来盘军棋。汝获胜就在同条件下再加上金币千枚。如果吾获胜就消磨了时间很是开心……这样而已。不下棋的理由——」
「没有啊。赶快开始吧」
 威廉露出了笑容。这种时候的倪克斯实在是不合道理。她真的是只要能解趣就好。金币千枚,那等同于普通富豪所持有的资产。威廉的资产算上土地与建筑物也就两百金币的程度。因为能轻易得到那五倍的资金实在是令他喜不自禁。
「在这张羊皮纸上写下最初的布阵。之后双方布下敌阵」
「你不是初学者啊。不好意思就让我赢下吧」
 双方顺利地在羊皮纸上写下布阵。动作上没有犹豫。威廉将倪克斯的性格置之度外写下现行最佳的布阵。在加利亚斯诞生的布阵名为达达尼昂·地方守备军*1。这是活用马匹与战车速度的轻快的攻击型阵型。从此阵型进行派生对现行使用的初期阵型基本全都有着优势或是等同地位。尽管有部分例外,但这作为初期阵型也没有坏处。
「嗄嗄,从吾来看都是初学者喏」
 相对的倪克斯是——
「好了,这就是吾的阵型。汝要好好布阵喏。毕竟——」
 威廉看着递来的羊皮纸瞪出了眼珠。威廉不知道这个阵型。那是不知能否被称为阵型的布局。可是从中瞬间就能推演出的自阵相比较威廉露出了苦笑。
「这是相当古老的阵型喏。是还没有统一出地方守备军时代的遗物。大方盾·盾阵*2,是龟的盾喏。缓慢,也没有攻击力」
 在军棋的流行上最近喜欢迅速的开展。初期阵型也是如此。本来不仅限于军棋实战也是如此,行动迅速会相较有利。因此众人都重视速度。就连重视过头满是缺陷的战术根据时机还有可能被采用。背离时代的初期阵型,这实在过于、过于——
「总之开始下棋后就知道了。嗯?无精打采的脸色喏」
 变成现行最佳的盘外游戏*3了。
「混账。真的玩的相当熟练啊」
「因为很闲喏。好了,本来要用硬币正反来决定先攻还是后攻,这次就特别优惠,将先攻让给汝。快点攻过来就行」
「我也是被小看了。这个游戏先攻有些许有利。初期阵型的有利不利在力量差距下不过是误差范围」
 威廉下出了第一步。倪克斯迅速走了第二步。
「如果有力量差的话、喏」
 倪克斯捉弄的表情令威廉露出了挑战性的笑容。


*1:ストラティオティス/stradiotti:东罗马帝国常备军中专门进行各地方守备的士兵,东罗马帝国为重装士兵为主力的军队,因此东罗马的stradiotti为重装骑兵。其他各个模仿此军制的多位轻骑兵。东罗马以后名义上效仿远近两用的地方守备军,主要为与伊斯兰势力(特别是奥斯曼帝国)轻装骑兵对抗而参考地方军组织起的轻装骑兵,大都为希腊人、克罗地亚人、阿尔巴尼亚人等于伊斯兰势力相较处于较近地理位置,以东罗马帝国旧领巴尔干半岛的佣兵带头,其大都是由于东罗马帝国的灭亡而失业的地方军(stradiotti)
*2:Scutum·Testudo:步兵集团将罗马大方盾排列在前方和上方对峙移动的战术。主用于对骑兵防御或是攻城突击
*3:Metagame:不专注于盘面解法,而是事先寻找定式牌组布局的本身的弱点,在对局时着重攻略那些弱点。


215 淘金热:暗之王国2

 威廉看着盘面颤抖着。倪克斯笑呵呵地眺望着看向盘面的威廉,期待不已地等待着威廉说出的话语。
「……我输了」
 威廉的盘面只有悲惨一词。本来在初期阵型上就有着预料以上的差距。越是下棋差距就越加深。倪克斯走下的都是古典却又轻巧奇妙的路数,威廉没有丝毫可趁之机就被带入了投降的局面。
「并不限于只有新事物才优秀。有时旧事物也会凌驾于新产物之上。特别是这种不能懈怠的事物喏」
 被时代抛弃的战术。那绕了一圈战胜了最新的战术。和杨的对局胜负只有一纸之隔,威廉虽感受到了那一纸之隔的重量,但这次的败北令他更感受到了历史庞大的厚重感。力量差距和倪克斯说的一样几乎不相上下。可是在初期阵型、序盘、中盘都被最近所见识不到的棋路玩弄。
「速度被扼杀了。破坏掉强处在自己立于优势的领域吞并对手、吗」
 威廉像是忘记当初的目的一样注视着盘面。他正数次在脑海中反复斟酌吧。时而漏出「不对,不是那样」的话语。
「真是热心学习喏。吾虽看你就足够有趣,可是再不走就要影响到霸道了吧?」
 威廉「啊」地一声站起身。时间应该经过了很久。可是本应在这个战斗中得到的追加的千枚金币化作了泡影。这完全是无谓的时间,当然对威廉来说是个有很大收货的战斗,但在现状下应该进行的金钱收集上却变成了落在后手的局面。
「在吾两人游戏时白龙把金币拿来了。汝带着那个回到白昼世界去。吾随时都接受再次挑战哪。有时间后再来玩喏」
 尽管她说的非常轻巧,但倪克斯从最初就决定好了打算交付的金币的枚数。也就是说她丝毫不认为自己会败。注意到那一点的威廉从心里发誓,绝对要进行复仇战。
「输也可。不过一直输下去可不好。不论是对世界,还是对女人」
 对威廉的背影抛出的话语。她的心情还没有完全恢复,她在说不管是今天的失败还是『之前的』失败总有一天都要清算。威廉刻意没有做出反应退出了倪克斯的房间。因为不用提醒,他也不打算一直输。
「这些是金币。……快点拿去。手、麻了」
 最强的暗杀者白龙正青着脸等待着威廉。他应该又扛又拎地换了各种拿法等待了很长时间吧。柔韧的肌肉正在一下一下颤抖着。那也是当然,千枚金币有着不可小觑的重量。一般应该是由数人分工搬运,或是在外部用牛马车运送吧。而一个人拿着那些金币,甚至还谨守礼仪地等待着的男人的忠义和不知变通让威廉笑了起来。
「别、别笑。快点拿去。拿去你就懂了」
 就算不拿也明白袋子的重量不轻。大概威廉是拿不动的。然后威廉也不打算拿。
「倪克斯,白龙借给我」
 白龙的脸一下子变得更青。在「无妨,随意使唤」的声音传来的瞬间,白龙的心挫折了。即便内心挫折为了忠义也没有放开拿袋子的手这一点只能用了不得形容。
「拜托你拿到我家咯」
 白龙的庞大杀气指向了威廉。威廉轻巧地回避,由于输棋的元气而决心戏弄白龙。好强的性格也值得考虑。
「总有一天杀了你。绝对要」
 威廉享受着针刺般的视线行走着。

  ○

「辛苦了。让你搬运千枚金币真是抱歉啊」
 听着威廉无心的犒劳,白龙使劲地瞪向威廉。接着咳嗽一声冷静下来后,重新面对威廉。
「不是千枚金币。是千五百枚金币。不管嘴上怎么说那位大人还是很宠你。如果是其他家伙早就死上几次了吧。如果是今天那种心情本来应该连问答都不会允许」
 威廉用惊讶的眼神看着袋子。
「不要让那位大人失望哦。走了」
 接着白龙无声无息地消失。果然他作为暗杀者是超一流。
「忘说了——」
 白龙突兀地从阴影中冒出脸。威廉对他突然的归还吓了一跳。
「那些金币全是旧时代的东西。好像叫亚历西斯金币。这是暗之王的私物比其他混有杂质的金币价值要高。好好使用。再见」
 白龙离去后,威廉从袋子中取出一枚金币。尽管金币上的刻印威廉没有见过,但在接触瞬间的重量和柔软度中理解到了白龙的话语。
「纯金吗。而且纯度还很高啊……这样的有千五百枚吗,真是豪气」
 威廉再次自觉到自己被倪克斯宠爱。并且越被宠爱就越是害怕。在背叛她的期待时,处罚会仅止于自己吗。
 突然,威廉对某事感到了在意。亚历西斯,好像在哪里——
「咦、哥哥啊!欢迎回家!」
 玛丽安娜小跑着接近过来。威廉以为她早就回自己家而有些惊讶。接着贝伦巴赫家族接二连三地涌出。冲出来的维多利亚,追着她的威廉敏娜,腼腆走出来的艾涅斯塔,最后是面露最佳笑容说着「打扰了」地制止威廉反驳的特蕾莎。全都是闲人。
「那是什么?」
 玛丽安娜用好奇的眼神窥视。
「据说是亚历西斯金币。从没听说过」
「给——我」
「不行。这不是我而是商会的东西」
「小气鬼!」
 在无意义的问答中,听到亚历西斯这个单词艾涅斯塔思索了起来。
「亚历西斯,是亚历西斯的冒险吗。儿时曾经读过」
「啊,我也读过哦。不过内容太难完全没看懂」
「啊,你连那种儿童读物都看不懂吗。稍微来这边一下维多利亚,要好好教育你一下!」
 在吵闹的状况中,威廉理解到之前自己在意的问题了。确实在阿尔卡迪亚内提到亚历西斯就会想到勇者亚历西斯的冒险谭,『亚历西斯的冒险』吧。但是,威廉在书店工作时没有听说过有为亚历西斯的冒险制作过金币。因此他没有想到——
(初版是在两百多年前。没有留下记录也无可奈何、吗?)
 即便如此那也是千五百枚金币。而且还是现在绝对没有流通的高纯度金币。纯度高的金不适合用于硬币制造。现在的主流硬币是混合白金等合金。这些到底是何时被制作的呢,至少在两百年前合金应该已经是主流了——
(算了吧。想也没用)
 必要的是钱。这个金币比普通的金币还要有价值。妥善处理的话应该能够换得额外两三成金币。那样一来就有接近两千枚吧。也就是说能够入手和军棋胜利所能得到的分量同等的枚数。威廉比自己想象以上要受宠爱。将那点铭记在心搬运金币吧,威廉那样向自己发誓。
「要将那么多金币用在工作上吗?」
 特蕾莎微笑地询问。她的眼中没有笑意。
「是的,稍微要买下比较贵的东西。我想过段时间你就会从伯爵口中听说」
「是那样吗,那真是期待呢」
 互探虚实。这名女性毫无疑问是弗拉德的女儿。如果维多利亚是这种女孩的话威廉也能轻松地欺瞒——
(……傻吗、我)
 威廉告诫陷入这种思考的自己。其元凶正在某间房内接受姐姐的说教发出悲鸣。姑且那也是适龄女性。
(……这里,可是我的家啊)
 控制住想要掠夺金币的玛丽安娜威廉痛切地那样想到。
 比起这间房子职场要更能静下心这点显而易见。


216 淘金热:情敌与中间管理职

 威廉继续在四处奔走着。他和艾哈德王子交涉定下了从国库中拿出少许的约定。本季度虽然由于倾力在布劳斯塔特的大桥和拉科尼亚的在兴中而没有余裕,但下季度艾哈德持有的国库预算份额能够投资进设置炼铁厂的项目。不过那仍然不够,威廉谋求着新的手段。

  ○

「欢迎你威廉君。没想到你会主动来拜访啊」
 威廉没有预约地前往了莱奥德伽·冯·艾特豪萨的宅邸。他堂堂现身令莱奥德伽露出苦笑。
「我是为了前几天信上传达的那件事而来」
 莱奥德伽表示明白地点头,将威廉寄来的资料摆在书桌上。那是艾因哈尔特后续送到阿尔卡斯的资料复印件。
「使用加利亚斯技术的新型设备吗。只从资料来看确实很有效率呢,而且规模还很大。技术的来源是?」
「我的部下艾因哈尔特的友人中有一名异乡技术者,是从那得到的情报。关于这次的案件,他也在作为技术方面后援进行协助」
「原来如此,缺少信赖性吧?」
「没有实绩是事实。可是从身份证上能看出他在加利亚斯也曾就职那方面职业。毕竟加利亚斯的身份证内容格式很详细」
 莱奥德伽「嗯」地点头向佣人招手。拿着袋子的佣人将其放在书桌上。莱奥德伽打开袋子从中倒出一点内容物。
「这次的案件如果对象不是你我连看都不会看。但是,从这是白骑士的工作这一点上我想要赞助你。你就当做是我对至今几乎一直胜利过来的男人的信赖吧」
 威廉对他轻易提供资金感到惊讶。
「金币两百枚,这是我能提供的最大数额。我还不是艾特豪萨家的当家呢。利率就按照前几天信上写的数字就行。不过高、不过低,我觉得那是绝妙的设定哦」
「非常感谢。没想到你能准备这么多。我还以为你铁定会拒绝」
 莱奥德伽露出苦笑。
「恋情和工作是两码事。这始终属于工作的范畴。你也不是作为维多利亚小姐的婚约者来到这里的吧?同样的我也不是作为情敌站在这里。这是这样。当然,我还没有放弃她呢」
 最后的最后流露出真心。莱奥德伽对说出真心的自己自嘲。
「我得知了你的强大。同时也知道了我的弱小。虽然很不甘心,但作为男人我不会立于你之上吧。尽管我有自己能让她幸福的自信,有对她心意的强度的自信,但是她一定会只注视着你一人吧」
 莱奥德伽「呼—」地进行深呼吸。接着回到了平时的状态。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是不讲私情代入工作的主义。我正因为相信着如果是你就能让这钱增加再还给我才会对你投资的。我期待着你哦,白骑士威廉·冯·利维乌斯君」
 先不论内心,莱奥德伽直到最后都贯彻了好青年的形象。那是他的矜持吧。威廉虽然希望他能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再稍微努力点去讨维多利亚欢心,但说出那种话的话他可能会要求把钱还回去所以威廉没有说。
「请交给我。莱奥德伽·冯·艾特豪萨大人」
 获得金币两百枚。

  ○

 拉科尼亚正在步调紧急地进行着城寨的重建。如果不连一大早结束训练的士兵都一起帮忙就会赶不及的胡来的工程。杨数次上呈表示没有可能但高层还是固执己见让他自己想办法。结果那影响波及到了下层。
「令人烦恼啊……我是否也该帮忙。不过就算想要帮忙也会被古斯塔夫制止。虽然我认为没有任何人在看就算帮忙也没问题呢」
 杨迅速整理完文件和往常一样啜饮着红茶。外面由于深夜降下的大雪而开始了铲雪的作业。不论怎样的名将都战胜不了天气。即便如此高层还是用作业延迟苛责着杨。如果只是杨还好,但连部下也被一同苛责是让杨感到为难的一点。
「中间管理职真辛苦呢」
 杨滋滋滋地啜着红茶,拿起本应昨天送达的信件。是由于大雪的影响而延迟了吗。邮递员也很是辛苦。
「哦呀哦呀,这真是稀奇。到底是怎样的内容呢」
 杨笑呵呵地拿起一封信件。桌上有寄给杨的也有寄给安塞姆的,还有明显只是顺便附上的寄给格雷戈尔的信件。
「融资的请求……嚯、嗯嗯嗯、嚯嘿—、哎呀哎呀——」
 认为这要用头脑思考,杨叼起了烟管。这么做能让他头脑清明。不过只是,暂时性。
「——嗯嗯嘛、这真是困扰了啊。困扰了、困扰了」
 杨从胸前口袋取出小巧的吊坠盒转动把玩着。
「将在当地设置炼铁厂作为武器而推动获取商权、吗。真是大胆的手段。同时也不是威廉君风格的手段。我认为如果是他应该会控制住更加根干的部分啊。那么那么,这对他来说是必要的,还是过度的呢」
 转动、转动,杨只是把玩着吊坠盒不打算查看内部。那是和抚摸下颚上的胡须或是玩弄头发那种简单举动稍微有些不同的动作。那并不是手癖。虽然看起来只是简单地用温柔的动作把玩着,但也能从中感觉到不会打开吊坠的钢铁意志。
「说起来我家现在的全资产有多少来着?赛克特家的姐妹都全部出嫁了,兄弟也不是全部战死就是离开家了……卖掉阿尔卡斯内的屋宅,再卖掉位于北方入口的土地就行了吗。说起来好像在北方还有着没被使用的矿山……咦,我财产还挺多吗?」
 杨为了不怎么思考过的自己的『持有物』而活动大脑。老实说对俗世完全没有兴趣的杨来说,为那些东西分出头脑资源太过愚蠢,不过这是威廉的请求的话状况就变了。
「只要有红茶和茶点就能活下去了呢。我想都没想过啊」
 杨自嘲地笑了。他的手紧紧握住吊坠。
「不过,既然你向我请求就代表是必要的吧。虽然觉得不像你,但既然是必要就行吧,嗯。太麻烦了全都给你吧」
 杨正打算把那个意思写在羊皮纸上。在那个瞬间,杨房间的门打开了。
「为什么你那么极端啊。我进去了笨蛋家伙」
「啊啊,古斯塔夫吗。在后面的是格雷戈尔和安塞姆呢。来来,进来进来。外面很冷吧?明明在南边却比王都更冷呢。因为是盆地吗?」
 格雷戈尔和安塞姆跟着古斯塔夫进入了房间。在寒冬里格雷戈尔的光头看起来并不太好。虽然那并无所谓。
「感觉不管是巴尔迪亚斯老爷子还是你都对那家伙很宠啊?不过在那问题之前,你本来就对战争以外的事看得太淡了啊」
「宠吗?大概老爷子比任何人对他都要严格。至少那不是该给那个年龄的工作量。工作的质也是呢。我承认自己非常宠哦,嗯」
 杨将全身压在自己爱用的摇椅上。
「你也知道我看得淡的理由吧?我什么都没有。赛克特家也是风中残烛。只要我一死就会简单消失。我觉得既然是不使用的土地给他也无妨」
 古斯塔夫对杨的态度感到生气。他作为挥舞自己这杆矛的主人来说太过空虚。虽说知道『理由』他差不多要无法容忍这幅狼狈样了。
 所以,试着深入些许。踏入杨的——
「你差不多该娶一两名老婆了啊」
 不能被触及的领域。
 古斯塔夫的话语让杨眯起眼睛。
「你那是在对我说吗?就算是你也深入过头了、吧」
 杨发出的是如冻土般不可动摇的冰冷。尽管古斯塔夫是理解并深入才能承受,但在他身后的两人被强大的重压逼得后退。
「对你担心我这点我表示感谢。即便如此那里也不是你能够深入的领域。我不想被任何人踏入啊。因为那里是,只有一人的场所」
 转动玩弄着吊坠的手。看着那只手古斯塔夫放弃地叹了口气。
「知道啦。我道歉。抱歉了」
「行了。错的是我呢。哦呀,抱歉呢两位。总之先坐下喝杯红车吧。得暖和身体」
 杨变回平时的气氛将吊坠收进胸前口袋。接着就开始邋遢地抚摸下颚胡须了。安塞姆和格雷戈尔随着招呼坐到了椅子上。古斯塔夫开始站着喝红茶。
「那么,其实有寄给你们的信件。寄信人是威廉·冯·利维乌斯师团长。内容应该和给我的一样是融资的案件吧。这次他好像要建造炼铁厂哦」
「……是、是吗。那该怎么说……真是规模庞大的事情呢」
 格雷戈尔好像没能消化事情的大小。安塞姆已经在脑中计算着自己能够出多少资金。
「嗯,是规模庞大是事情。好像要建造规模非常大的设备。冬季不管是哪里应该都在停工吧。而在北方就更是如此。规模大到就算填补那个短操作期间还会有余。必须要有庞大的资金和时间吧」
 杨摇晃着椅子。
「所以,我希望你们、第二军的指挥官级别的人全都投资这次的案件」
 古斯塔夫一下瞪向杨。他的眼睛在诉说那是过度的骄纵。
「我有理由哦古斯塔夫。这是作为第二军军团长的考虑」
 杨驳回古斯塔夫的控诉重新面向两人。
「这个炼铁厂虽然在技术上新意,但那些全都是在提高效率的部分。也就是说铁本身的质量和现存在炼铁厂没有区别。那么为什么有对这个案件融资的必要呢——」
 杨的视线前方是地图。那里描绘着的世界是七王国的世界。在其中阿尔卡迪亚绝算不上是大国。可是在地图上加上北方就能一口气成为紧接加利亚斯、艾斯塔德的大国。
「那是因为那能解除现状下阿尔卡迪亚国内的铁不足、铁价过高的问题。这个炼铁厂能够生产的铁并不是好铁。可是高效化的设备能够在较短的操作期间内精制庞大数量的铁。规模也很大。并且还能活用现在失去工作空有时间的北方人民。我认为为了熬过今后的战斗,让阿尔卡迪亚作为大国在世界称霸就不得不完成这个案件」
 就算成为大国,荒废人和物的资源也没有意义。能够给予北方人民的工作有限。北方土地贫瘠不适合农业。只凭牧畜来生活下去是极难的事情,对国家来说也没有完全活用起人才吧。这次的炼铁厂作为在一定程度上解除那个问题的策略是有用的。
「但是,做成那件事的人没有是威廉·利维乌斯的必要」
 安塞姆使劲瞪了眼古斯塔夫。从他半张面具中溢出杀气。
「不对不对,做那件事的是威廉·冯·利维乌斯这一点才正是我等武官有投资价值的主要因素哦」
 杨丝毫不在意杀气,像是在说古斯塔夫的反驳是个好问题般利用了起来。古斯塔夫由于反驳被利用而皱起眉头。
「他能得到矿山代表我等第二军有低价购买武器的可能。从他得到矿山那时起市场就会激变。听好咯,毫无疑问铁的价值会下降哦。这代表武器的价格也会下降。而且是在炼铁厂开工之前、呢」
 古斯塔夫和格雷戈尔的头上浮现了问号。安塞姆对杨头脑的精明藏不住惊讶。这个男人和威廉有着同样的视点。他甚至看到了自己现在还看不见的地方。
「在得到矿山的时候,炼铁厂的完工不仅是与那里居民的约定,还可以说是和国家的约定。如果是为了增加资源,国家也会助力吧。就是说在开始的同时炼铁厂的完成就成为了一定程度上有确实性的结果。那么一来你觉得会变成怎样……安塞姆君」
「阿尔卡迪亚本国的矿山拥有者会向威廉大、提出、使用自己那出产的铁的期望提出交易。数年后,一旦北方的炼铁厂完成他们就会失去在价格上对抗的手段。在那之前和威廉加深关系,提出稍微降低铁价的交易。会变成因为那时提出了帮助,所以今后也继续友好相处吧的情况」
「就是那样。大概威廉君在那之后,还会去争取阿尔卡迪亚本国的矿山吧。接下来应该会商讨新型的、品质方面占优的炼铁厂的位置。那时他的想法才首次达成。他将支配阿尔卡迪亚的铁资源,阿尔卡迪亚会得到大量的铁和优质的铁两方。所有人都会胜利。除了,现在和他敌对的同业商会以外」
 安塞姆的额头浮现出大滴汗水。杨所说的后半部分安塞姆没有从威廉那里听说。可是威廉毫无疑问看透到了那个地步吧。他只是还没有感到对安塞姆说的必要。
 尽管事先听过威廉的想法,安塞姆还是只看到了比杨要浅层次的事物。杨没有听威廉说过就到达了那里。他对那个差距颤抖。
「投资他的提案不论是军方还是国家都能够享受利益。没有不投资的选项」
 杨说完好像满足了,他眯起本来就很细的眼睛,甚至完全闭了起来。这个男人全身都散发出话说太多已经累了的气氛。
「杨军团长认为应该投资吗?」
 格雷戈尔发问。杨睁开一只眼,
「我那么想哦。之后就是你们自己判断了」
 马上又闭了起来。格雷戈尔「嗯」的一声站起。
「反正安塞姆也会出钱吧?来思考筹钱的方法吧!」
「啊、啊啊。但是格雷戈尔,你到底打算出多少钱?」
「嗯?能出的全出。顿达家除了我以外就只有一名妹妹,只要在她出嫁前有钱养活就行。我只是相信身为我师父古斯塔夫先生的头脑、杨军团长的判断」
「……来到这边后我就感到惊讶,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笨了?」
 格雷戈尔咧嘴一笑。
「笨蛋自作聪明也只会更蠢吧。总之我不会思考。思考就交给自己信赖的人。怎么样?」
 安塞姆苦笑道。
「真是大笨蛋呢。真是的……不过我也打算能出多少出多少」
 听到年轻两人的对话,杨和古斯塔夫对上视线。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嗯?)
 杨如此用视线询问。
(吵死了笨蛋家伙。既然是你的提案我就只用去实行啊)
 看到古斯塔夫如此放话的眼神,杨笑了。接下来会变得忙碌。一旦过了冬季,就要开始以燃起反击势头的奥斯特贝尔格军为对手开始死守这个拉科尼亚的战斗。斯特拉克勒斯说不定也会现身。十年多以前遭受的惨痛败北。连依存于战争的自己都无法触及的高墙。
(不,正是因为依存于战争才没有获胜吧。现在会、怎么样呢?)
 杨在这十年间几乎没有行动过。被保证了大将席位的男人放弃战斗到连身为巴尔迪亚斯的右腕这一身份都差点风化的程度。可是现在,他正打算再一次站起。契机是威廉·利维乌斯。没有人知道那个理由。那些全都留在杨的心中——
(那么那么,事情会变得怎样)
 杨期待地注视着未来。


217 淘金热:剑之一族

 基尔伯特面前正站着一尊修罗。磨练剑技已然半世纪,在从出生的瞬间就被要求握住剑的奥斯瓦尔德家中诞生的怪物给予了奥斯瓦尔德大将这一荣光,跨越无数战场的剑将军。
「你只有那样吗,基尔伯特」
「还、还没完!」
 对基尔伯特来说,父亲那与之相对却显得遥远的背影一直是他的憧憬。可是现在,基尔伯特正打算超越他。
「把你的剑研磨得更加精锐锋利!你的剑并不是那么『宽泛』的东西吧!」
 基尔伯特缩小视野,将气息集中到一点凝缩杀气。伯恩哈特感觉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这就是基尔伯特的剑,是奥斯瓦尔德的剑,最重要的是——
「不错。但是,还是太宽!」
 那是远超自己的剑的才能。

  ○

「你的剑生疏了。最大的问题是变得粗糙。被战场影响过多」
「非常抱歉,父亲」
 基尔伯特仰望着憧憬的父亲。自己的已经膝盖着地,连想站起都无法如愿。相较之下父亲却确凿地脚踏实地悠然站着。仍然很远。基尔伯特如此感觉到。
「既然决定作为剑而生存就舍弃掉杂念。思考越多你的剑就越钝。只去考虑斩杀敌人这一件事。那以外的杂事全都舍弃掉」
 基尔伯特对伯恩哈特的话语微微颔首。他有一件非常在意的事情。这是在犹豫着是否能在这里提出疑问。
「本来只打算稍作休息。不过看来你的杂念还没有消除。继续下去也没有意义。如果会妨碍练习就先把你的疑问解除」
 伯恩哈特从基尔伯特的剑上看出来迷惘。
 基尔伯特虽然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看向父亲。
「为何此次,您帮助了利维乌斯呢?」
 基尔伯特这边也送达了威廉的融资请求。一开始他觉得威廉竟然厚着脸皮寄来请求而打算亲手撕毁信件,但姑且还是觉得有必要向伯恩哈特报告一下威廉在进行这种活动于是告诉了他。
「你竟然在在意那种事吗」
 基尔伯特仍然未能接受伯恩哈特那时做出的决定。伯恩哈特决定在这件事是投资五百金币。就算对奥斯瓦尔德来说金币五百枚也是笔大钱,而且竟然要一下子把那交给没有任何关系的对象。基尔伯特觉得就算要给也该给别人。那是他极其私人的感情——
「金币五百是笔大钱没有小到能轻易放下。我不能接受」
「……有点复杂吧。确实如果那家伙只是为了取得矿山,我就会拒绝这件事吧。因为那样不过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事情。没有非得是那个男人的必要」
「那么为何——」
「在北方设置一体型的炼铁厂。这句话打动了我、身为阿尔卡迪亚军大将的伯恩哈特。这并非能轻易达成的事情。可是一旦达成,今后阿尔卡迪亚就能一次性解决长年抱有的问题」
 基尔伯特无法理解。他没看出之间有什么关联。
「首先是铁。阿尔卡迪亚在铁储量上有着绝对性的不足。这次案件能够让至今用青铜等材料补足的部分全部换成铁质武器。而且还是至今所没有的低廉价格。可是现状下阿尔卡迪亚没有能够将北方出产的铁矿山全部精炼的设备。尽管不得不增设,但是阿尔卡迪亚国内地盘安定并有丰富森林资源的土地很少,并且那些都被贵族拥有着。既不能简单出手,也没有打算对那些土地出手的人」
 阿尔卡迪亚国内的纠纷多过头了。再加上从农业方面来考虑也不能在附近进行铁的精制。要使用大量树木和大量水资源的铁精炼。并且精炼所排出的废水还有害。土地拥有者不会认可这一点吧。不论铁能够产生出多少财富,从长期视野来看都会污染土地失去森林资源。阿尔卡迪亚国内适合精炼的场所都是富饶到难以割舍农耕的土地。
「但是,北方的纠纷就少。本来土地就贫瘠,树木众多却不适合农业。我们作为战胜国立于有利地位这一点也很重要。在北方建造炼铁厂极其地合理」
 伯恩哈特叹了口气。
「然后第二个理由和这也有关,能够预料到居民的反对也会非常地少。甚至还可能有人表示欢迎吧」
 果然基尔伯特还是无法理解。高层问题太过繁杂。可能是因为刚才用脑过度的弊端,现在他的脑袋实在转不过来处于难以理解话题的状况。
「第二点是人。对于得到北方的我等来说那片土地的居民也是阿尔卡迪亚国民。虽然现在双方在认识上还没有转变,但总有一天他们会连同思想都变为阿尔卡迪亚的一员。在那之上重要的是要如何活用他们。无法有效使用人力资源就会落到大国下位。甚至还可能被那个问题扯后腿。可是也不能让他们在那片土地进行农业吧。就算让他们和至今一样凭借狩猎生活也不能称为活用」
 说到了这个程度就算是基尔伯特也理解了。铁矿石的采掘和铁的精制,将这两方面作为工作雇佣当地人的话也能活用人力资源。不仅能以比阿尔卡迪亚国民便宜上些许的价格雇佣,他们也会乐意工作吧。这能够给予北方产业,同时活用土地和人力。
「那个男人应该是看透到这一点在行动吧。看出了就算想这么多方面低头也要达成这件事的价值这点就是证据。他是我想象以上的怪物。虽然不知道是那家伙自身的想法,还是有位好军师。最重要的是——」
 基尔伯特没有看漏伯恩哈特使劲握住了拳头。
「第三点是、武器。那个男人是军方的人。他会站在军方视角降低武器价格吧。至今为止的虚价和抽成都会消失。尽管无法完全消除,但能够期待大幅的降价。在今后,战争时代中武器的数量会变得必要。如果想要以现在的价格购入就会对国库造成巨大的负担。如果能减轻那一点,作为统领军队的人来说,我也不得不为这次的案件助力」
 至今为止的构造会大幅改变。这会是伴随痛楚的改革吧。会受到痛击的是既得权益,由于至今没有竞争对手而随意谋取暴利的害虫们。他们还没有发觉,不得不在发觉前决出胜败。
「然后最后是,打成这件事的是威廉·冯·利维乌斯这一点。这等大事一旦失败那家伙就会倒台吧。那家伙的名声会变得薄弱,作为稀世愚者名留历史吧。还有可能会离开国家」
 在感情上,基尔伯特不认为那有什么问题。可是在理论上,他理解到伯恩哈特接下来打算说些什么。
「那个男人是杰出人物。毫无疑问,他不论在哪个国家都会成功吧。已经没有质疑的余地了。战争和商业两方面都展露出杰出表现的稀世杰物就是威廉这个男人。今后的时代,波澜的时代会到来。以备那时,现在的阿尔卡迪亚缺少他有可能会致命。如果只是缺少还有有救。可是,如果他成为了敌人?如果他前往奥斯特贝尔格和斯特拉克勒斯联手的话?如果和青贵子、和亚克兰德的女人……只要他是外国人那些都有可能。只有那是绝对要杜绝的」
 基尔伯特感到了悚然。如果只是失去尚且有救。问题是他身为外国人的无牵无挂。就算失败到处都会有想要威廉·利维乌斯的国家吧。确实存在着他进入他国军门成为阿尔卡迪亚敌人的可能性。
 当然,只要知道威廉的本性就能明白这不过是杞人忧天。他执着于阿尔卡迪亚,也想要从阿尔卡迪亚伸手触天。不过,不知道的人当然会感到不安吧。
「当然,没有必要帮助到超出道理的程度。这次只是符合道理的案件。只是这样」
 即便如此,基尔伯特的心中还存在着芥蒂。身为外国人的威廉竟然让伟大的父亲不得不思虑到这种地步,他对那道理感到恼火。
「如果他成为敌人,这个国家有着以父亲为首的众多人才」
「……哪里有?」
 伯恩哈特的眼中有着未曾见过的光芒。如同自嘲、如同焦急、如同懊悔、如同放弃般的——
「这个国家哪里有,能够轻易超越我和巴尔迪亚斯的人才?」
「那个男人不可能胜过父亲」
「他已经超越了我。如果是在平原的野战我还可能有胜机,在作为军人的综合能力上他大概早就超越了我和巴尔迪亚斯吧。现在的差距不过是立场之差。我们已经老旧了。而那个男人是最新锐。没有能赢过他的道理」
 基尔伯特愕然了。那个伟大的父亲,自己无比尊敬的英雄,竟然指着威廉说在自己之上。
「单对单的强大并不是将领的强大。不过就连那一点再过几年也可能被他超越。那家伙的强大是不局限于战场的视野。看穿大局,并使用相应的策略。不论在战争还是商业上,在胜败中获胜的人都有着那种强大。有着征服趋势的力量」
 难以理解。基尔伯特也承认威廉优秀。可是如果说超越父亲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伯恩哈特·冯·奥斯瓦尔德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壁垒。应该并不是那么廉价的壁垒。
「……我、我没说自己能做到。可是以杨军团长为首阿尔卡迪亚应该还有着众多的人才。对,如果说他的话,名家赛克特的继承人是纯国产的——」
 在发言中,说出杨的名字的瞬间伯恩哈特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确实。我期待着你和卡尔·冯·泰勒的两人组合。不如过说除了这个组合外,甚至没有能和威廉比肩的可能性。只是,关于你刚提出的杨·冯·赛克特……你有必要改变认知啊」
 伯恩哈特的眼中寄宿着哀伤。
「那个男人在某种意义上是比威廉还要危险的男人。那家伙憎恨着阿尔卡迪亚。那憎恨着这个国家、支配这个国家的贵族、贵族所形成的社会」
 伯恩哈特深呼出一口气。
「确实那个男人是英雄。所有人都瞩望其将来,所有人都不怀疑他的荣光。他将来会成为大将,能够超越巨星,所有人都曾这么认为。即便如此,那家伙没有选择那条道路。仅仅一件悲剧,扭曲了那个男人的道路。名为婚约者自杀的悲剧啊。从那产生的负之连锁,尽管没有证据却无可置疑的杀害父母,想要扫平那些绝望而自暴自弃地挑战斯特拉克勒斯并完败。那之后十年,那个男人一直蜗居于北方」
 这是基尔伯特不知道的时代的事情。等同于他大哥的剑骑等人也没有将这种绯闻告知基尔伯特。他们应该是认为不应该告知吧。就像基尔伯特憧憬他们一样,他们说不定也对杨有着憧憬之念。伯恩哈特也没有讲出详情。是因何而杀害父母,婚约者是因何而自杀的呢,不过这都是基尔伯特也没什么兴趣的内容。
「所有人都没有决定对那个男人的处置。他的优秀有着保证。与斯特拉克勒斯的那场败战也是在击败同世代的客蒙,杀死当时比他高级别的,斯特拉克斯的右腕,副将军贝加后的败北。尽管被夺走了拉科尼亚,却在某种意义上得到了超出那个的战果。特别是杀死贝加这点很大。因为那大幅削弱了斯特拉克勒斯军的力量。杨是能够做到那种事的男人」
 副将军贝加。尽管世代不同基尔伯特也知道那个名字。作为斯特拉克勒斯的剑时而也作为盾而驰骋于战场的英雄。其力量足以和被称颂为黄金时代的前前代、前代的三贵士不相上下,也数次与维钦托利相争并存活下来。那是被加利亚斯、阿尔卡迪亚认为与斯特拉克勒斯同等可怕的男人。
「即便如此可怕的是不明白他的真正心意。为何他如今又重新站上台面,虽说是国家存亡的危机他离开北方后居然老实地待在拉科尼亚进行守备。那可是至今为止拒绝了一切召集的男人」
 尽管从杨的印象中看不出那种阴影,但那等有能之人仍未如何出名是件怪事。甚至都打算刻意淡忘,如今为何又开始行动了呢——
「话就这些。总之,你认为威廉危险无妨。我对那家伙也没有丝毫信赖。只要你和卡尔超越那家伙就没有大问题」
 伯恩哈特拔出自己的剑告知休息的结束。基尔伯特也撑着剑站起。休息足够了。结果只能够变强。基尔伯特这个男人要变强成为抑制力。他不得不与威廉抗衡。
「来,上吧」
「我上了!」
 基尔伯特的成长就是对威廉的楔子。他不得不变强。因为不论内外都满是敌人。变强没有坏处。


218 淘金热:兔与龟1

 一名女性敲响了威廉家的房门。那是一眼看去外表朴素的女性。尽管看起来年轻但已经到了差不多该被分类为大龄女性的年纪。尽管王都内的结婚适龄期年年增高,但她也属于差一点就会逾期的年龄。
「请问是哪位?」
 打开房门与女性面对面的一方也是女性。乍看下华丽的外表。即便如此却不是低俗夸张的华丽而是生来的华彩和爱娇烘托出了她的色彩。年龄正处于开花季,是刚刚好的年纪。
「我叫鲁特加尔德·冯·泰勒。本次有事前来拜访威廉大人」
 朴素女性的名字是鲁特加尔德·冯·泰勒。
「威廉在客厅读……他不在」
 华丽女性的名字是维多利亚·冯·贝伦巴赫。
 明显是谎言,那大概是威廉要求的吧。因为想要读书所以让她巧妙告知客人自己不在,如果这是威廉的要求那完全就是坏棋。这样有可能给予客人不信感。不过幸好这次是鲁特加尔德。
「请告知他鲁特加尔德为工作前来。如果这样还要装不在的话我会老实离开的,请安心」
 维多利亚「嗯嗯嗯」地思考起来。她拼命活动不存在的头脑,想要思考这个状况的处理方法但是——
「我去问问哦!」
 结果她还是选择了去向威廉询问的选项。这也是一步坏棋。完全等同于告知对方是在假装不在。
「麻烦你了」
 不等鲁特加尔德的回复就噔噔噔地跑掉的维多利亚的背影看起来实在不像贵族小姐。正因如此鲁特加尔德的心中才会涌起波澜。那种不论做了什么都会让人原谅的爱娇,是不是会踏入自己重要的存在将一切破坏呢。
「谁让你暴露我在家了?啊?你是鸟脑袋吗?」(*健忘)
「可是可是很难找到合适的说法呢」
「……你笨到这种程度也算是清流了啊」
「诶嘿嘿」
「我没夸你别笑这么开心!已经够了你回房间去。我去接待客人」
「……要见吗?书呢?」
「就算本来是没必要见的对象也由于你而变得无法无视了啊。明白了的话就赶快回自己房间。老实去读个书学习学习」
「好—的」
 连门口都能听见的情侣吵架。听到这段对话鲁特加尔德的笑容略微地动摇。不知不觉间产生的关系。在自己迟迟不得行动时,等待着自己的结果就是这个。注意到自己的动摇的鲁特加尔德轻轻深呼吸。
(没问题。她无法理解那个人的真实。能够理解的,就只有身为共犯的我)
 接着对着带着抱歉表情出现的威廉,鲁特加尔德露出了和往常一样的笑容。「笨蛋失礼了」「没事没事,有精神真好呢」「那只是笨」接着是这样一段轻巧对话。
「……我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期来啊」
「正因为是这个时期,我才想要和你见个面说会儿话」
「知道了。进来吧,鲁特加尔德」
「好,威廉」
 鲁特加尔德回应威廉的招呼。这是她第一次踏入的威廉的领域。入侵那个领域让鲁特加尔德感到了背德感。当然这比鲁特加尔德所知界限要远在外侧,是不会触及威廉的防线吧。
 即便如此,第一次果然会感到紧张。就算理解情况也是——

 ○

「兄长给你添麻烦了」
 开口第一句,鲁特加尔德进行了谢罪。听到那句谢罪威廉露出苦笑。果然这个女人很聪明。至少她看穿了最近的行动并不是威廉主导这一点。她很优秀。优秀到如果是男人就想要她成为自己的部下。
「没事,只要获胜就能得到比我所想要高的成果。就只代表艾因哈尔特先生比我要高上一筹」
「如果父亲病倒就是能无风险得胜的胜负」
「尽管我来说有些无趣,不过比起无风险高回报,如果高风险能得到最佳结果,那就应该选择高风险一边。考虑到今后的事情,你的担心是杞忧哦」
「既然那样我不会再说些什么。请尽情战斗」
 短暂的沉默。久违的平稳包围着威廉。尽管沉默却绝不讨厌的空间。那里对出于喧嚣中的威廉来说是比想象还要舒心的空间。
「来说你的事吧?你不会只是为了谢罪就到访这里的吧?」
 鲁特加尔德变为了些许哀伤的表情。
「没有事我就不能来吗?」
「嗯,不,没那回事」
 鲁特加尔德恶作剧般地笑了。一眼就能看出自己被捉弄。看着理解到那一点而苦笑的威廉,鲁特加尔德也露出了微笑。简直如同这里是泰勒家般的感觉。两人陷入了清晨和深夜的训练结束时那般的感觉。
「只是玩笑。这是来访的原因」
 鲁特加尔德递出的是羊皮纸卷。威廉眯起眼睛。
「我能看内容吗?」
「请尽管细查」
 威廉从鲁特加尔德手中接过羊皮纸摊开。上面写着的内容对现在的威廉来说令人感激。那是融资的契约书。一个签名就能得到百枚金币。利率被压得非常低,几乎等同于无利息。
「现在的我不能从泰勒家接受金钱」
 威廉活动思维,从结果来说他不能接受这个融资。不仅会让人察觉到他和泰勒家的关系,还会在落败时变得难以使用保险。将那风险和这比钱放在天秤上比较的话,就难以接受吧。
「我想到你会这么说所以我让希尔达协助,将这笔钱的出处变为了加德纳家。当然钱还是我的,这样应该就能除去你的忧虑」
 仔细查看契约书,确实是表明融资来自加德纳的内容。上面连泰勒家的泰字都没有。这样他就能够接受。不如说既然是这个利率他就没理由拒绝。
 鲁特加尔德这名女性和她文静的微笑相反做事太过没有破绽。尽管是和艾涅斯塔相似的类型,但这边的深度不是艾涅斯塔能够相比的。
「如果有必要我就添上理由吧。就当做为了请你今后继续和艾因哈尔特兄长大人,以及本家的我与卡尔兄长大人交往而收下金钱也无妨。不过这是我的积蓄所以没多少」
「……一百金币全都是鲁特加尔德的私产吗?」
「是的。这是一点一点存起来的」
 威廉知道鲁特加尔德有在偷偷工作。是以搭配设计贵族服饰为主的工作。特别是希尔达基本全部服装都是依靠着鲁特加尔德。再加上威廉如今穿着从鲁特加尔德处得到的服装——
「话虽如此……既不是家主又没有经营商会的你有百枚金币吗」
「材料费、加工费,那些与附加的品牌费相比只算微末的花销。我的买卖,附加值很高」
 鲁特加尔德毫无疑问是罗兰的女儿。以泰勒家的品牌为根基甚至为『自己』这一存在树立起品牌。威廉对那方面不详细所以难以判断,不过鲁特加尔德这个存在说不定在贵族中也意外地被广知。如果不是那样,贵族小姐如何能存起百枚金币呢。不过本来贵族小姐是不会自己去挣钱的。
「我就感激地收下吧。帮大忙了」
「不,能帮到你就再好不过了」
 鲁特加尔德轻轻点头。威廉再次对那些贵族没有看人眼光感到可悲。被追捧的全都是外表好看的家伙,丝毫不会对鲁特加尔德这样的没有华丽外表的女孩投去目光。不论内在多么优秀,那样的女孩在只有家世和外表被评价为女人价值的现状中连闪光的机会都没有吧。
「你是客人。虽然家里什么都没有,不过就请你好好休息吧」
「好的。请让我稍微休息会儿」
 短暂休息。威廉拿起书集中在读书上,鲁特加尔德优雅地站起身打开衣柜。她略微皱眉后取出数件衣服,从自己的包中取出裁缝套装开始修缮服饰。
「衣物损伤很严重呢。你最近有买衣服吗?」
「……没,仍然继续穿着以前的衣服」
「注视那方面的人一定会注意到。甚至还有连一点开线都会在意的人。这个状态实在不能恭维」
「……对不起」
「可以新买服装或是雇佣擅长裁缝的佣人,又或是定期拜托某人比如我来处理,考虑某种方法应对会比较好」
「容我检讨」
 关于服饰鲁特加尔德有读到的见解。虽说那是为了威廉着想而提出的建议,但稍微混在了自己愿望这一点是秘密。


219 淘金热:兔与龟2

 维多利亚虽然一时回到了房间,但她果然还是在意便偷偷下了楼。可是她没有偷窥的胆量,如果是工作就真的会惹怒威廉,于是她在厨房制作着点心。这只是安慰。
「打扰咯」
 从厨房边的后门接二连三涌出的是贝伦巴赫的姐妹们。大家都非常闲暇吧。只要闲下来她们就会以监视维多利亚的名目来这个家里游玩。不论特蕾莎,威廉敏娜差不多该专心于自家的事比较好。
「嚯,竟然带女人进家,把婚约者赶到二楼偷情吗!?」
 不知是维多利亚的说明太差劲,或是威廉敏娜的理解方式过于极端,又或是不加阻止的长姐不好,还是无力的艾涅斯塔不好,甚至是毫不在意吃着点心的玛丽安娜不好呢。
「事不在理!我去好好骂他一下!」
「诶,可是说不定是工作——」
「女人不会工作!」
 她这么一说确实如此。尽管不是不做事但到其他男性家进行工作是奇怪的事情。而且还是贵族女儿,毫无疑问有嫌疑,这是花心。
「那么,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嗯—,好、好像叫做,鲁特哈罗·冯·海勒吧?」
 完全错了。特蕾莎感到十分奇怪,真的有叫那种名字的贵族吗。艾涅斯塔正在全力阻止化作暴食之徒的妹妹。最近妹妹太过优先食欲。
「总之先去抓住行不义之事的现场哦!」
 四女暴走。大概在她嫁去的那家中发生了讨厌的事情吧。她的眼中充满了对威廉来说毫无根据的复仇心。
「哎呀哎呀,真精神呢」
 长姐尽管露出困惑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制止的打算。她的最大的元凶。
 快步穿过走廊并排站在客厅的门前。最矮的玛丽安娜在最下方,接着是艾涅斯塔、威廉敏娜、维多利亚的顺序扒在房门的间隙边。只要稍微打开一点,哎呀不可思议,能够看见房间内的一切。
「唔、啊」
 维多利亚哑口无言。威廉敏娜感到愤怒,悄悄偷窥的特蕾莎也不再是明朗的表情。艾涅斯塔则——
 展现在那里的景象并不是被称为情事的寻常风景。可是在某个意义上那种风景反而对维多利亚来说更好。尽管也不好,即便那样可能也比这幅景象要好上许多。和这幅,如同截取日常中的一幕般安稳的风景相比——
 威廉埋头读书。和平时一样的速读。读书速度太过奇怪。在他身旁是悠然地用线修缮衣物的迷之女性。她精巧的手法和纤细的动作与她所做的事情相悖带有贵族般的气氛。两人间流淌着沉默的空气,互相允许着对方的存在。太过如同绘画般的景象。自己不在那里这一事实令维多利亚泫然欲泣。双方间的距离仍然遥远。
「威廉·利维乌斯!」
 使劲推开房门的是威廉敏娜。注意到她的威廉只是将视线瞟了过去,鲁特加尔德则惊讶地站起身低下头。
「你竟然将婚约者放在一方把女性带到家中……给我知耻!」
「是为了工作。威廉敏娜大人」
 威廉提不起劲回答道。给她看羊皮纸会很糟糕所以并没有证据。本来也没必要展示证据。他没有顾虑的意义。关于这些姐妹威廉已经放弃了各种事情。
「初次见面。贝伦巴赫家的各位。我的名字是鲁特加尔德·冯·泰勒。与威廉大人在服饰方面有长久的交往。此次是为了修缮以及提供新服装而前来」
 完美的回答。威廉敏娜找不到丝毫反驳话语。并且听见那个名字给威廉敏娜带去了更大的冲击。特蕾莎和艾涅斯塔听见那个名字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原来真的是您亲自制作服装啊。泰勒家的女儿」
「是的。我深知着不符合贵族形象。不过这是我性格使然」
 特蕾莎察觉到了那之外的情况。大概鲁特加尔德也没打算隐藏。维多利亚是因为是当事者所以才感觉到了吧,她从刚才开始一直是奇妙的表情。没有察觉到其中奥妙的只有低龄的小鬼们。
「是吗,我经常听闻您的勇名哦。将加德纳家以及知名贵族的淑女们装点为最棒形象的名手。大家为了让您来搭配都排起了队列来等候……社交界的憧憬,只在传闻中的存在,假面的搭配师」
 鲁特加尔德害羞似地笑了。听到那段话最惊讶的是威廉。他不知道至今一直几乎免费为自己选择服装和饰品的对象竟然如此有名。应该是在女人的世界中有名吧。艾涅斯塔的眼睛闪闪发光。威廉敏娜也只是张动着总是十分灵活的嘴巴,看起来非常好笑。
「我并没有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只是因为各位都是十分有魅力的女性所以穿什么都合适」
 虽然是事到如今再提,不过威廉开始使用面具是由于鲁特加尔德的建言。鲁特加尔德也在威廉所不知道的工作时,用面具切换着自己吧。尽管相识已久却尽事不知道的事情。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以前的委托有点太过麻烦你了啊。抱歉」
「没事,毕竟我接受的同时也收下了委托费。请继续让我做吧」
 贝伦巴赫姐妹无法跟上迷之对话。
「那么,请问是哪一位呢?那位艾涅斯塔小姐」
 艾涅斯塔吓了一跳。她惊吓过头没能站稳。当然在她下方的玛丽安娜发出「姆啾」一生被压住了。艾涅斯塔太过惊讶没有注意到身下的妹妹——
「是、是我。鲁特加尔德大人」
「您非常美丽呢。我好羡慕」
 在姐妹之间没有被抱有过的羡慕这一感情。尽管艾涅斯塔在姐妹之间是最不起眼的一位,但从外人看来也是十二分的美人。
「虽然我仍有待提高,不过还请让我来帮助将您这位淑女塑造完成。我使您变得更加华美,更加娴淑」
 艾涅斯塔满脸通红地向鲁特加尔德和威廉低下头。那是连艾涅斯塔本人都已经忘却的生日宴会时的约定。没想到威廉仍然记得甚至还能让自己憧憬的鲁特加尔德来进行,一切让她开心过头甚至想要哭出来。
「好痛哦。救救我哥哥」
 真的哭出来的是被压在下方玛丽安娜。艾涅斯塔感动至极仍然没有注意到。看起来实在太过可怜,威廉合上书将艾涅斯塔抱起。那让艾涅斯塔的脸庞变得更加通红。接着威廉扶起哭着的玛丽安娜。
「艾涅斯塔欺负人哇哇哇」
 玛丽安娜抱着威廉的腿哭了起来。艾涅斯塔终于注意到事态开始向玛丽安娜道歉。而玛丽安娜无视她,将自己的眼泪和鼻涕抹在威廉的腿上。威廉感到了些许疲惫。
「玛丽安娜也想要衣服啊」
「……我知道了你别哭了。我会拜托的」
 结果实际上并不怎么痛,她的眼泪只是因为觉得只有艾涅斯塔一人太过狡猾自己也想要衣服。这表现出再怎么小她也是女性,行为很是算计。
 在那个骚动中,有一双一言不发地注视着鲁特加尔德的眼睛。鲁特加尔德也从骚动上移开目光和那个视线对上。对维多利亚那差劲的试探视线一笑付之,鲁特加尔德只是微笑着。
 火花四散。这是兔与龟的邂逅。兔子以为自己一个人独跑着。可是龟在比其更久以前就跑在了兔子的前方。兔感到了慌忙。自己甚至还没有到达被喜欢的阶段。与之相对,兔子无法推测出威廉是如何看待龟的。龟悠然地行走着。不曾停顿。尽管如此龟却绝对没有充满自信。
 双方都没有自信。就算对爱有自信却绝对没有被爱着的自信。而且对方是拒绝着爱的男人。他极度厌恶着被爱以及被深入内心。要怎样才能战胜那种对手呢。
 兔有兔的做法,龟有龟的做法,相反的两人邂逅了。知道女人的战场上吹响战争号角的只有在场的当事者两人,以及从旁看着她们的特蕾莎。威廉光是为了平息骚动就无暇他顾了。


220 淘金热:笨蛋爱具

 金钱不断聚集到威廉手边。他迄今做出的实绩令许多人都判断有进行投资的价值。从金币一枚到金币数百枚,再小的投资聚集起来也会变成庞大的资金。白骑士这个招牌的力量在这种方面也展现了出来。
「足够,完全足够」
 面对金币山,威廉露出了复杂的表情。资金已经筹集到一定数额了。如果只算自己筹集到的可能还不够,但其他三人也在筹集。最终数字一定不会不足以战斗吧。结果这些还不过是启动资金,这并不是决定一切的重点。
「始终还是要看艾因哈尔特的表现、吗」
 威廉并不是不相信艾因哈尔特的力量。可是至今为止命运都没有在自己力不能及的地方运转过。尽管发生过由于预料外的情况而改变自己的行动,但完全交由他人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冷静不下来啊」
 不管是读书还是锻炼,就连工作中都伴随着焦躁感。不得不做些什么,是否有看漏些什么,还有没有其他能够产生决定性影响的事情,回过神来威廉总是在思考那些问题。
 威廉·冯·利维乌斯这个男人第一次感受到将自己的命运交予他人的重压。命运在自己力不能及的地方发生变化的恐怖,总有一天他不得不克服这一问题。又或是不得不将一切收入自己手中,将所有事态收束于自己的影响之下。
「喂,你在发呆啊」
 尽管是自己的部下,但没有注意到他人接近代表症状已经到了末期。威廉对自己的不成熟感到可耻摇头挥去杂念。必须要转换状态。至少在于他人接触时要保持自己——
「有什么事,西尔维娅?居然擅自进入我家」
 西尔维娅露出了非常不高兴的表情。她带着那副表情,
「你在进行融资吧?姑且我也提供、一些!」
 她将放在身后所以刚才没能看见的大袋子砸到眼前的书桌上。袋子随着巨大的金币撞击声落在桌上,威廉用惊讶的眼神看向西尔维娅。
「你要助我一力吗?由你吗?由西尔维娅·尼克莱恩吗?」
 西尔维娅不快的表情进一步加深。
「别误会了笨蛋。我不是在帮助你。我是在帮助北方人民」
「同时也会帮到我哦。可以吗?我是你的仇人吧」
 西尔维娅瞪向威廉的眼睛。仔细地,像是要从威廉眼神的活动中看出些什么一般一字一句地说道。
「吵死了。别废话给我老实收下」
 即便明白一切却还是要帮助威廉。确实这次的案件能够多少改善北方人民的生活吧。可是同时也和破坏他们的生活相关。只会狩猎连经济的经字都不知道的人们将会陷入竞争的海洋。
 变得富裕,那并不一定会幸福。
「我能看看里面吗?」
「那已经是你的东西了。随便你」
 威廉查看了袋子内部。果然全都是银币和铜币。尽管她的心情令人感激但老实说这不过是杯水车薪。光是发现偶尔混在其中的金币就足以令人惊讶,袋子被大部分赤红色和若干银色,以及些许金色所填满。
「说说你的条件吧」
「……什么意思?我不是说了给你吗」
 威廉用呆滞的表情看向西尔维娅。她没有提出利率问题。也就是说这些钱不要利息吗。难道说——
「姑且问一句,这些难道不是借给我而是送给我的吗?」
「什么叫难道。我不都说了是给你吗」
 西尔维娅这个人类好像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没想到连无利息借款都不是竟然是无偿提供金钱。如果她是那么认为,那这些金币色泽和数额也能够理解了。不如说那样想却能筹集这些钱的西尔维娅很厉害。
「这张羊皮纸上是给了钱的家伙的名单。有机会请他们吃个饭」
 威廉将视线落到西尔维娅递来的羊皮纸上。不只是一张。总共有数张的羊皮纸上陈列着庞大数量的人名。而且应该全都是北方出身的人吧。有着特征的名字排列在纸上。这张筹资名单上不只是阿尔卡迪亚国内,应该还有留在北方的人的名字吧。
「我也向部下和熟人筹资了。不过这些连零头也算不上吧。只要看到你背后的金币山,就算是笨蛋的我也能知道自己白跑一趟了」
 西尔维娅看着威廉身后的金币山闹别扭了。自己拿来的钱连零头也算不上。为了北方而行动的自己的行为结果并没有什么意义。尽管这是她拼命转动本来就不聪明的头脑后采取的行动——
「不,这些、这些很重要哦」
 以为威廉是在安慰自己的西尔维娅的心情进一步恶化了。
「吵死了闭嘴。我回去了!」
 对着恼火地转身打算离开的西尔维娅,
「你虽然笨但是个天才啊!我还从没觉得女人这么可爱过!」
 威廉尽情从背后抱住了她。突然,西尔维娅心中各种各样的感情蠢动爆发了。她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青,再短暂的僵硬后她全力甩开了威廉。
「你、你这家伙是笨蛋吗!我、我要杀了你。现在马上!」
「啊哈哈哈。好不错哦,尽管来。就给好孩子西尔维娅一个奖励吧。你尽情攻过来无妨。不过我全都会躲开」
 那并不是有什么想法的拥抱。事实上做出现在自己期待以上成果的部下很少。不,就连最优秀的安塞姆都只是在自己预料范围内行动。虽然他很优秀,但他从没有像这样随着感情爆发而做出的行动。西尔维娅不只是比自己先行一步而是做出了连自己都没有预料到却能带来重要成果的行动。这是只有西尔维娅才能做到的最好的成果。
「你、你很恶心哦。别在那偷笑。你在捉弄我吗!?」
 西尔维娅没能理解。尽管没能理解却还是做到最佳是笨蛋的特权。凡人不会行动。秀才会筹集算得上零头的金钱。笨蛋和天才,则能够发现在那之上的东西。当然起不到丁点作用的情况会比较多吧。
「这张名单值得上金币千枚。设置炼铁厂、取得矿山,这会成为对那两项行为明确的肯定意见。你明白吗,尽管是少量金额,但无偿提供金钱的行为到底有多么大的意义。你明白吗,在我的部下中能做到这点的人就只有你。你明白吗,西尔维娅·尼克莱恩」
 西尔维娅愕然地抱起手臂。她沉默地仁王立的身影只表达出了一个言外之意。那就是,不明白。
「还是那样、吗。不,够了。你说不定保持那样就好」
 威廉露出苦笑。看着到他的表情西尔维娅皱起眉头。
「做的不错。今后继续拜托了」
 听到威廉坦率夸奖的话语,西尔维娅的眉头皱得更深。她用力皱眉,简直像是不那么做就会绷不住表情笑出来一样。
「我会回报北方人民的。之后交给我吧」
「啊、啊啊。要是失败我就杀了你。绝对要成功」
 西尔维娅这么说完马上离去了。留在房中的威廉看着羊皮纸和无偿得到的资金轻轻笑了。刚才抱有的焦躁感完全消失。使用这个要如何行动呢,只要好好使用就能成为和启动资金同等的巨大力量。
「我爱你哦西尔维娅。这是个、好东西」
 听起来像是对爱用道具说出的话语。威廉所认为的爱果然扭曲了。能使用的棋子,这次做出来期待以上的行动。至今未曾有过的感觉膨胀起来。
「那么,要怎么用呢?」
 威廉的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


221 淘金热:黄金的世界

 在王宫内没有王族的许可就不能进入的领域,天顶花园。那里正聚着三名人类。两人是王族,一人是贵族。一名少女在花儿的包围下读着书。两名男人面对面进行着谈话。这里在这个国家中也属于顶级的保密场所。非常适合密会。
「原来如此。真是收集了非常有趣的东西呢。在北方恶名轰动的残忍无情的白骑士大人竟然能收集到这种东西老实说太过有趣了」
 被称作残忍无情,威廉只能苦笑。与他相对,艾哈德则捧腹大笑。远处的埃蕾奥诺拉有些羡慕地看着两人。
「好吧。就让我好好用用这个。是你收集到这些这一点有着意义对吧。最快最短地蹂躏北方的男人,现在正打算赋予北方产业。而同意那行为的人有着如此之多。这会成为武器」
 艾哈德确实地理解到了威廉的意图。这样威廉的阵营就能前进一大步吧。威廉收集到金币六千,迪特瓦德三千,席捷斯瓦一千五,维兰特一千三,总数超过一万的金币。这样启动资金就足够了。就算不依靠国库也足以建造一两个炼铁厂吧。这也展现出了能够实际进行的力量。
 然后北方的意志也站在这一边。不论实际情况如何,西尔维娅收集到的名单作为物证展现着那个意思。之后就看艾因哈尔特如何活用那些来战斗。能够预想到他应该能在很高的优势下行动。
「但是,兄长的阵营好像终于开始行动了。数处被他那边吞下了哦。兄长的友方可是有着很大的权力」
「我完全理解。我们看中的是吃剩的部分」
「呼,当然我让我的阵营收敛了一点。吃剩的量应该会增加」
「非常感谢。我必定会在这个案件中展现殿下与我的力量」
 艾哈德好像对密会感到满足了,他向自己的妹妹轻轻招手。埃蕾奥诺拉看到那后欣喜地向这边走来。威廉还真是被喜爱。
「你们谈完了吗?」
「谈完了,我想之后就该向威廉君拜托那件事了吧」
「那件事……那就是说已经得到父亲大人的许可了吗?」
 埃蕾奥诺拉露出了十分开心的笑容。不愧是王族,这对兄妹有着在历代王族中也不一般的美貌。她的笑容在下界之人看来光辉有些过强。
「是哦。之后只用问了。埃蕾奥诺拉你来问吗?」
「诶、啊、可是,我」
 埃蕾奥诺拉突然变得消沉。威廉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就只能贯彻等待的姿势。
「比起我由埃蕾奥诺拉拜托会更有效果哦。他是喜欢你的」
「兄、兄长大人!你说什么……我不管了!埃蕾奥诺拉自己来问!」
「哈哈哈、请吧请吧」
 那样一番对话结束,埃蕾奥诺拉咳嗽一声调整气息看向威廉。威廉尽可能温柔地让视线变得温和。
「那个、诶诶、其实,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请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
 威廉低下头。他的行为好像让埃蕾奥诺拉股起了勇气,她继续说道。
「您应该知道在四年一度,在冬末春来时,有两周的休战期间。那期间七王国以及这个大陆上的所有王国被禁止一切交战,打破规定的国家会收到以加利亚斯为首的全部七王国的攻击」
 这是威廉等武官当然知晓的世界常识。四年一度的休战期间。过去只有一次出现过打破这个规定的国家。然后那个国家在那之后不到一个月内就被毁灭了。被以加利亚斯为首的七王国总战力所摧毁——
「关于那个期间为何会休战这一点同样也是常识,也不用再说了」
 不只是威廉,连这个国家的奴隶或无知蒙昧的深山农民都知道。四年一次,绝对不能引发战争这一约定所被必要的理由。那就是——
「期间会展开王会议。这次的主办国是加利亚斯。我也被允许首次参加。艾哈德兄长大人也会参加,克劳迪娅姐姐大人还有菲利克斯兄长大人,这是第一次大家都参加的王会议」
 王会议。那是令七王国之所以被称为七王国的会议。由当时以最强战力为傲的尼迪卢克斯作为发起国而诞生的会议。四年举办一次的那个会议,是各国王族聚集起来交换意见的世界最大的外交场所。在会议中有着影响力的有七个国家。当时七国中还没有桑巴特、圣劳伦斯而是其他国家,但这个会议也作为那些国家展现力量的场所。那里也是将世界聚集起来展现本国国力的场所。
 这次是超级大国加利亚斯。前不久才经历败战的国家会在会议中展现实力吧。只要使出全力,加利亚斯肯定会展现出令任何国家都无法出手的国力。昭示最强最大的国威的场所,威廉自己也有着兴趣。
「我希望,威廉大人也能偕同参加。这并不是王命。那是本来应该由身为大将的巴尔迪亚斯或伯恩哈特前往的场所,您可能会被沉重责任所压垮。即便如此,我和艾哈德兄长大人还是推举了威廉大人。就算无关个人情感,我们也觉得这次该由您前往。巴尔迪亚斯也赞成了」
 威廉颤抖了。手中满是汗水。兴奋地颤抖,然后自己将有前往王会议这个事实。这太过没有现实感。那是大将或者接替其的次代大将候补,承担国家之人,能够代表国家脸面的人所参加的会议。偕同前往那里就代表国家认定威廉足以担起国家脸面。威廉自己也一直没打算探寻这件事。再怎么说他也觉得时期尚早。
「您是说、我能够参加王会议吗?」
「赞成你偕同的只有我和埃蕾奥诺拉,以及巴尔迪亚斯和杨。大臣和其他军团长全都反对。你要感谢伯恩哈特和奥斯瓦尔德一派。如果不是他们采取默认态度,这件事就没能定下啊」
 威廉的心脏大声一跳。自己的价值在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被评判了。然后被认可了。尽管是勉勉强强,但从底边爬上来的男人被允许作为国家脸面在世界最大的外交场合现身。
「你要怎么办。现在还能够取消」
「没有拒绝的理由。请让我尽心尽力担起此任」
 威廉单膝跪下深深低下头。埃蕾奥诺拉欣喜地露出笑容。艾哈德看着威廉的样子笑了。威廉果然是野心家,一瞬就得出了这次偕同有着什么意义。那份野心,到底以哪里为目标呢——
 艾哈德将嘴凑近威廉耳边。用埃蕾奥诺拉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这是一个人情哦」
 威廉全身一颤。艾哈德还没有全面信赖自己。不,这个男人应该没有信赖任何人吧。始终只是在威廉能对自己产生利益时放任行动吗。如果表现出来任何一丝反抗意识,最后艾哈德就会用全部力量击溃威廉吧。离得到能够承受住他攻击的力量还有很远。
「兄长大人您说了什么?」
「秘密哦埃蕾奥诺拉。这是男人间的悄悄话」
「坏心眼的兄长大人。居然排挤埃蕾奥诺拉」
 那是天上的对话。威廉离那里还有很远。黄金的世界仍在遥远的彼方。


222 闲话休题:目标王会议

「呀呼?」
 沃夫发出怪声滚倒在地。他一路滚动最终撞到了倒在地上的自己的部下们。何谈反击男人疲惫到连抗议都做不到。阿纳托尔倒在汗水形成的水滩中,尤利西斯和妮卡不在意他人目光拼命呕吐着。
 沃夫凭借身为团长的坚持而站起身,然后吐了。这是何等污秽的画面。
「你、你个怪物。差不多该感到疲累了吧」
「明明没有疲惫可不能表现出劳累啊。哎呀哎呀,你们从根本上太过缺少体力。而且体力分配也很差劲」
 大概对世上一般人来说沃夫等人有着可谓无穷无尽的体力。但是,那好像在英雄王维钦托利看来完全不足。丝毫都没有喘气实在有些犯规。
「沃夫君还只有五成不到,阿纳托尔君三成,剩下的两人光是维持最佳状态就尽力了。前路还很长」
 最佳状态也就是使出接近日常界限的两成左右能力。虽说沃夫和阿纳托尔的肉体已经成熟,但妮卡和尤里乌斯的段练还不足。尽管说成还有成长空间听起来比较好,简单来说就是尚且青涩。
「好了,机会难得就给你们这些疲马一根萝卜吧。虽然还有段时间,不过就给予让我膝盖着地的人同往冬季结束后的王会议的权力吧」
 沃夫等人的眼中闪现了光辉。那是以佣兵身份无法参加的世界最大的庆典。他竟然说要给自己等人参加的权力。
「大概,阿尔卡迪亚会派白骑士参加。尼迪卢克斯当然是青贵子,艾斯塔德虽然无法预测,桑巴特、现在的亚克兰德会派出阿波罗尼亚和被选出的骑士吧。实在很有趣吧?推动世界的人才将聚集到一处」
 沃夫颤抖了。如果错过了这次会议,如果放过了这次机会,大概自己就会变为无法跟上世界速度的存在。维钦托利在给予沃夫试炼。如果不跨越这次试炼就没有站上世界舞台的资格。
「亚、亚克兰德也会参加吗」
 阿纳托尔不安地提出疑问。
「已经向各国发出了召集书。其中也有桑巴特的名字。也就是亚克兰德。这是在告诉他们如果想要将桑巴特更名为亚克兰德就必须出席七王国齐聚的王会议。只要女王具有露面的胆量她就会出席」
 那么就没有质疑的余地了。亚克兰德、阿波罗尼亚肯定会出席。那不是预感而是作为确信存在于他们内心。尽管没有直接会面过,但他们印象中的阿波罗尼亚是连那都会乐意接受的形象。
「要怎么处理这根萝卜随你们喜欢。就试着让我沾上泥土吧」
 全员用颤抖的腿脚站起。疲劳已经到达了极限。即便如此,他们还有着不得不到达的场所。有了一个新目标。之后——
「上了啊!」
 只需要前进。


  ○


 阿波罗尼亚心情愉悦。令她开心的不只是前几天送来的信件,还有这片在冬天也不怎么寒冷的土地。对于在加尔尼亚时住在寒冷地区的阿波罗尼亚来说,桑巴特的土地简直是天国,像是在对她说乐土在此一般。
「表情别那么不高兴啊原公主。我们又不是会抢走这个国家」
「不是已经抢走了吗」
「只是王族。我们没有伤及人们,也没有掠夺土地仍然维持着国家的机能。不过国家首脑倒是完全改变了。难道你们误以为王族等同于国家吗?」
 桑巴特的公主沉默了。尽管反抗的 将军和大臣被触觉,但反抗的人民基本被放着不管。公主能像这样随意行动也是因为阿波罗尼亚那么吩咐。阿波罗尼亚对治理这个国家没有兴趣,她始终只是将这里当做为了扫荡大陆的桥头堡。
 在这种气候下还是觉得有些寒冷的阿波罗尼亚裹着爱用的毛皮。毛茸茸的样子不可思议地兼备着威严。
「理解吧,桑巴特的公主。今后是强者的时代。弱者假借强者之威来君临的时代宣告终结。桑巴特很弱小,因此才会被我夺走」
 公主咬住了嘴唇。说不定、说不定有机会保住。
「如果沃夫还在,你们根本不值一提」
「舍弃他的不就是你们自己吗。我反而希望是那样。明明与那个男人的战斗有可能十分甜美……无聊的设想,你们的毁灭是必然」
 阿波罗尼亚干脆地否定了那蒙昧的想法。如果沃夫还在,从她们口中不该说出那种话。她们亲手舍弃沃夫,将沃夫等人赶入地狱。这个国家遵从那份因果而毁灭。明明如果能和沃夫合作,她们还有可能将阿波罗尼亚赶走。
「王会议时麻烦你一同前往咯公主。麻烦你在那里明确宣言,宣言王族的断绝以及加入亚克兰德的旗下。之后公主的工作就结束了」
 阿波罗尼亚的眼中已经没有映照着公主了。映照在她眼中的是未来、将会出席王会议的推动世界的明星们。那里一定会有自己万分期待想要遇见的怪物。白发的——
「等着我吧,等着本人阿波罗尼亚·奥普·亚克兰德的到来!」
 红莲摇曳。


223 闲话休题:与艾涅斯塔的约定

 威廉在王宫内的工作告一段落,商会方面还等待着艾因哈尔特的报告,虽然与各贵族的会面不可缺少,但就算减去那些留在家中的时间也在逐渐增加。
「呐呐哥哥。来玩吧」
 即便如此也不代表能拥有安息的每日。就算为了增长知识而读书,平稳的时间也会被不知何时袭来的小怪物给破坏掉。稍微对她好一点就会得寸进尺。威廉的致命缺点暴露了出来。
(要怎样才能惹怒小鬼?)
 那就是他极其不擅长对待孩子。准确来说明明只要适当敷衍他却总是会认真思考,结果持续着不得不应对玛丽安娜的负面连锁。尽管如此,表现得震怒又太幼稚,想要用理论说明玛丽安娜也无法理解。
「今天要去看衣服。下次再玩」
「啊,对了!要去给玛丽安娜买衣服啊」
「是去买艾涅斯塔的衣服」
 就因为结果会像这样应对才不行啊——
「对不起。在百忙之中」
「没关系哦艾涅斯塔。最近威廉很闲嘛」
 尽管那不是错误发言,但是为何被维多利亚指出会感到生气呢。总之威廉弹了下维多利亚的脑门来发泄自己的郁愤。由于看到「唔呀」地摔倒的维多利亚后,玛丽安娜也说着「玛丽安娜也要!」地催促,威廉就怃然地弹了她的脑门。看也不看学着维多利亚发出「唔呀」声摔倒的玛丽安娜,威廉叹了口气。
(就算没有工作去王宫会比较好吗?)
 他会工作中毒也没有办法。家庭不一定会是安息的场所。总而言之今天是和艾涅斯塔约定好的,为她挑选服装的日子。


  ○


 威廉第一次到访了泰勒商会旗下的服装店。那家店坐落于商工街中顶级的一等地。成排的店铺全都是由贵族担当会长的商会。店内也摆放着符合贵族地位的商品。这是威廉没怎么来过的场所。
「玛丽安娜,不行哦,下次再买点心」
「艾涅斯塔小气鬼!」
「啊—,帕修米德出了新作!?会是怎样的味道呢?得去请教下做法!」
「连维多利亚姐姐大人都这样……对不起威廉大人」
 她们应该经常来这儿吧。正在擅自如同自己的庭院般到处走动着。威廉未曾踏入这个区域是因为认为自己并不是像她们那样生来就适合这个场所的存在。劣等感阻止了他的步伐。
「不,没事。别管她们」
「什么,威廉坏心眼!我断然要跟着你去!」
「竟然还断然吗!」
 四处晃悠的维多利亚和玛丽安娜突然回来了。真是吵闹的家伙们。今天是为了与艾涅斯塔的约定和自己的目的而来这儿的。这就是说威廉没有顾虑维多利亚和玛丽安娜的理由。
「擅自行动的一方不对。话说这里是哪儿?按地图应该是这附近」
「我不知道」
「玛丽安娜也不知道」
「我没有期待你们知道。艾涅斯塔……应该、知道吧」
 眼睛闪闪发光的艾涅斯塔的视线前方,那里排列着在门外汉的威廉看来都非常美丽上品、别具一格的女性礼服。店铺虽小却有着突出的存在感。店铺自身正散发着,这里是和别处不同店面的气氛。
「店内客人好像并没有很多啊」
「不对。是进不去。这家店、『罗莎琳蒂』拒绝新客,如果没有他人介绍甚至无法进入」
「那、那样能够做生意吗?」
「关于那一点我们也很费解。高位的贵族的御用商人,定制服饰的价格全都是只有定制者本人才知道的情报」
 艾涅斯塔的眼睛闪闪发光着。
「啊啊,好像在做梦一样。我竟然能够进入这家店」
 艾涅斯塔意外地喜欢服饰。维多利亚意外地对服装没有兴趣。即便如此维多利亚也是位华丽的女人浑身散发着魅力。也难怪艾涅斯塔会产生劣等感。本人没有那个想法才更加伤人。
「好了,进去吧」
 他们一露出踏入罗莎琳蒂的架势后,周围顿时嘈杂了起来。尽管对威廉来说不过是来和熟人见面,但在这条街中进入罗莎琳蒂好像有着相应的价值。
「玛丽安娜是第一个!」
「啊,好狡猾,玛丽安娜!」
 不过对她们两人来说这里的价值好像没什么意义——
「欢迎光临。恭候已久」
 戴着人格面具的鲁特加尔德出面迎接一行。初次见到假面的鲁特加尔德令威廉感到有些新鲜。本来他在外面就很少见到鲁特加尔德。不知为何,她在威廉心中被固定为一直在泰勒家中等候某人的印象。
「今、今天就拜托您了!」
「我才是,请多关照」
 艾涅斯塔发出了比平时还要精神的声音。对她的表现露出惊讶目光的是幺妹玛丽安娜。就连在吃美味点心时也沉着冷静的艾涅斯塔为何会这么激动呢。比起绚丽的花朵更喜欢美味食物的玛丽安娜无法理解。
「您预订的服装已经准备好了,请到里面」
 艾涅斯塔被鲁特加尔德带着走入店铺内部。
 在那期间剩下三人无事可做于是在店内散步。虽然店铺没有大到称得上散步,但每一件服装都夺人眼球所以能够打发时间。
「呐呐威廉。这适合我吗?」
 维多利亚指着一件礼服。那偏偏还是在店内看起来最不适合维多利亚这名少女的紫色有着成熟感的礼服。
「不,完全不合适」
「诶嘿嘿。我也这么觉得」
 刻意选择不合适的礼服虽说有些找茬却能够引出感想的作战。维多利亚为了掌握威廉的倾向而开始玩弄策略。明明是个笨蛋却在这方面脑袋回转快。
「玛丽安娜我呢,想要这件」
 这边是什么也没想的玛丽安娜。色彩斑斓的礼服确实可能适合玛丽安娜。不过她的身高致命的不足。
「以后有机会」
「约好咯。玛丽安娜会记着的」
 微笑着的玛丽安娜大概到明天就会忘记吧。尽管她是会记仇的类型,但她从根本上比起服装更对点心和食物感兴趣。总之只要给她甜食就行。这就是玛丽安娜的攻略方法。
「可是哪一件看起来都很贵啊」
「不过这些不是卖品只是装饰」
 鲁特加尔德不知何时站在了威廉背后。
「艾涅斯塔呢?」
「化妆在我的管辖外就交给其他人了」
 这家小店中好像还有着其他几名店员。对这种生意不了解的威廉产生了那样是否能做好生意的不安。
「啊,威廉在花心!」
「花心花心!」
 鲁特加尔德对吵闹的两人还以了笑容。
「我也为两位准备了,请务必试穿一下」
 在鲁特加尔德那么说完的瞬间,从内部涌出的店员拘束住了维多利亚两人,接着不容拒绝地将她们拉入了房间内。
「……没想到你连维多利亚的分也准备了」
「认真对待地只有为艾涅斯塔小姐准备的衣服。毕竟那两人就算不打扮也很美。和衣物无关,原本的器量就高人一节」
 那是夹杂羡慕的话语。确实就算在全是美人的姐妹中,维多利亚也显得鹤立鸡群。而和她相似,玛丽安娜总有一天也会兼备令贵公子们热衷的魅力吧。不过那是,好好习得教养的情况。
「我都不知道哦。和你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连这家店的存在都不知道」
 鲁特加尔德微笑道。
「因为这家店在泰勒商会中也算是异端。本来这是从母亲的兴趣而开始的店子,制作母亲想制作的服饰,让母亲的熟人穿着,一半算是游乐的场所」
 泰勒的家庭成员口中很少说出口的『母亲』,名字叫做『罗莎琳蒂』。和这家店的名字相同,不,这家店的名字是用她的名字命名的吧。
「现在这里是我的游乐场。在这里制作服装让希尔达她们穿着。并不是自视甚高,只是我制作服装的速度并不怎么快所以才限定熟人。不过为了看起来像是店铺而装饰着服装是招致误解的原因」
 玩耍而储蓄了百枚金币反而可怕。只要认真对待就能提高利益率,也能将营业额提高到规格外的程度吧。不过就算因为没考虑那种事,不打算考虑那种事她才可以说是游乐场。
 两人间降下沉默。那并不是由于尴尬。两人间存在着的一直都是静谧。现在也同样,比起对话,静谧更适合两人。
 打碎那份静谧的是鲁特加尔德。
「威廉委托的服装正在制作途中」
 鲁特加尔德的气氛改变了。大概在这家店内这才是她真正的一面。
「因为是要在王会议穿着的服饰所以印象还难以定下。一定会赶上约定的期限。请再给我些许时间」
「啊啊,只要能赶上就没有任何问题。全都交给你」
「我会全力以赴」
 接着沉默的帷帐再次降下。破坏其的是——
「锵锵玛丽安娜回来了!」
 可能因为是最朴素的一件,玛丽安娜以压倒性地速度换完了衣服。便于行动的服装是与这家店不相称的白色连衣裙。她散发着某种未来感,尽管太过朴素不适合在宴会上穿着,但作为平时的服装来说十分优秀。这是综合了便于活动与品味的鲁特加尔德的力作。
「虽然不是冬季穿着的服装……但我认为如果在夏天配合白帽子会非常合适」
 单薄的布料尽管没有廉价感,但不论如何都不是在冬季穿着的衣物。玛丽安娜看起来喜欢上了穿着的舒适感而在店内来回奔跑着。再不阻止她甚至有可能会趁着兴头引发些事件。
「停下小家伙。到了夏天就随你喜欢在自己家里跑」
「嗯。我会在哥哥家跑哦」
「听人说——」
 一名女性闯入了威廉的视野内。
「呜哇啊啊。吓我一跳啊啊啊」
 老实说,过去在宴会上说过的话语算是恭维。不论如何打扮,威廉也没想过她能够匹敌姐姐们。可是,现在的样子能够匹敌。甚至能胜过数名姐姐。
「非常漂亮哦艾涅斯塔!真好啊,不过玛丽安娜还穿不了吧」
「非常合适。甚至想让其他姐姐们看看」
 艾涅斯塔穿着的礼服是以黑色为基调的服饰。礼服略微抑制住自身的存在,在尽可能隐藏肌肤的同时强烈主张着突兀存在于黑色中的白色肌肤。饰品虽然不是高价的东西,但珍珠和月长石等类饰品在黑色的衬托下会极其显眼。接着在第一眼后,就会成为由于缺少华丽感而被隐藏的美貌的俘虏。深深地、深深地——
「这样您觉得如何呢?」
「并没有多贵。如果喜欢上了就好好使用」
「是。我会好好地、当作一生的宝物」
 礼服和装饰品不过是契机。那些始终是以引出艾涅斯塔的魅力为目的而准备的。不愧是鲁特加尔德,做的不错。
「剩下的只有那个笨蛋了吗。我可不会买那家伙的衣服」
 威廉顽固地不打开钱包将其收起。其实在委托鲁特加尔德制作艾涅斯塔的衣服时,由于轻巧说了句要最棒的结果价格变得很不一般。本来他正由于矿山的案件而缺钱,对威廉来说就算合适,如果不展现出超越埃蕾奥诺拉的魅力就不打算买下。
「骗、骗人的吧。怎么会、怎么会……可恶,这得买啊!」
 他坚固的决心一瞬间就崩溃了。艾涅斯塔由于状况太过超出接受能力而捂住了脸。玛丽安娜也由于过于夸张的景象倒地。而鲁特加尔德——
「很合适哦,非常合适」
 坏心眼地露出了笑容。
「哪里合适了啊啊啊啊啊!我还是第一次穿这么有趣的衣服!」
 倒地的玛丽安娜爆笑到笑弯了腰。艾涅斯塔也是为了忍笑就用尽全力。威廉打开了钱包正在数钱。他诞生出了绝对要买下的坚定决心。眼前的景象就是如此有趣。
「鲁特加尔德,这多少钱?」
「……不,这并不是卖品,只是出于些许玩笑而制作的」
「不,我要买。多少钱?现在手边没多少,只剩一枚金币和五枚银币。够买吗?」
「不能浪费钱————!」
「银币一枚就足够了。毕竟这套服装光是放着就会令这家店的品位下降」
「呐,为什么要那么积极的买下?我不要哦?」
「在我劳累的时候你就穿上那身在我面前跳舞吧。那样我能够感受到幸福」
「如果能感到幸福……不、不对我才不会被骗!玛丽安娜笑过头了!还有。艾涅斯塔非常漂亮呢。我们交换吧,行吗。我会给你点心的」
 艾涅斯塔高速地摇着头。玛丽安娜由于笑过头而痛苦地咳嗽。担心维多利亚为行动只会带来反效果。泥沼的景象,在连高位贵族都无法轻易踏入的罗莎琳蒂店内展开着。
 在那之后,满脸笑容买下了有趣服装的威廉每逢有事就会重提维多利亚那身服装来击退她。于是那成为了好用的防维多利亚护符。


224 淘金热:孰为胜者

 胜负在这个冬天内决出。那是只要是商人就会抱有深厚兴趣的战斗,久违的大商战。每个人都注视着经过,每个人都等待着结果。涉身战斗的本人们也拼劲了全力,之后只剩下等待结果。
 提供出更好条件的一方会获胜。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却深藏奥妙。综合性好条件很难实现。不仅是居民的赞成,周边土地的取得,当然连在取得矿山时能获得多少金钱也成为了焦点。自然除了部分大贵族外都无法立即支付现金。可是其中展现的将来性,以及将来是否真的能支付条件提示的金额也是条件之一。
 在金钱方面拥有压倒性优势的是罗兰所在的五商会及菲利克斯阵营。泰拉商会和五商会有着庞大的资金。在金钱对决上他人没有胜机。只有在威廉的保险发挥作用时才会首次萌生胜机。如果不那么做,胜算只有零。
 当然比起说菲利克斯阵营,独立的菲利克斯派及中立的大贵族就算什么也不做也能获得一定程度数量的矿山。由于他们连道理都能颠覆,所以不该在他们的领域内战斗。因此利维乌斯商会和五商会及其他商会能得到的从一开始就只有五成多有。其中的战斗——
 结果记在一束羊皮纸上。从王宫送来的一束羊皮纸会改变在场全员的命运。在利维乌斯商会某间房内的中央书桌上展开了巨大的北方地图。这是为了一眼就能看到取得到的矿山。
「由艾因哈尔特朗读结果。矿山的标记交给筹到最少金额的维兰特。来,开始这个冬天的总结算吧」
 威廉将羊皮纸交给艾因哈尔特,自己坐到位于这间房内最上座位置的自己的椅子上。迪特瓦德、席捷斯瓦也做到自己的席位上等待天命。
「……我开始读了。维尔纽斯西部黑山,尹格福·冯·艾斯玛希公爵」
 驱动这个国家的大贵族之家,艾斯玛希。不愧是菲利克斯派拥有最大权力的一位,轻而易举就拿下来最好的一处矿山。不过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想过能拿下黑山。这里是维尔纽斯国仍然健在时就存在的大采掘场。只要得到就能马上重新开始采掘吧。
 个人势力并且能够现金支付,如果只盯住这一处,凭借艾斯玛希的力量能轻易拿下。
「同样在维尔纽斯,东部古谷……利维乌斯商会」
 维兰特兴奋地画了个圆形标记。威廉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维尔纽斯北部——」
 艾因哈尔特不断读下去。在场活动的人只有维兰特。其他人一动不动侧耳倾听着艾因哈尔特的声音。感觉漫长却极为短暂的时间流逝而去。这个冬季的总结算,那么忙碌地四处奔波的结果全都收束于一束羊皮纸上。他们没有青涩到认为努力全都会由结果。胜负中有着胜者与败者。时胜时败,那就是胜负的世界。
「——最后是,北莱纳,埃尔布莱斯矿山……海罗德·冯·瓦特福格尔大公。以上是全部结果」
 众人沉默着。没有任何人想要开口。胜负的世界中没有绝对。绝对获胜和绝对失败都不可能存在。有人获胜,有人失败。所有人都拼尽了全力,做尽了人事。
 胜负的世界没有绝对。
「是我们的——」
 正因如此——
「——胜利!」
 胜利才更为特别。
「赢了啊混账!」
 艾因哈尔特将羊皮纸甩到了地面上。维兰特全力将笔插到了地图上。那张地图整体的六成左右都画着标记。平时冷静的席捷斯瓦也发出了吼叫。迪特瓦德也不符合年级地高举拳头。
 然后威廉·冯·利维乌斯则静静地品味着胜利。结果和威廉当初描绘的构图有着巨大的差异。不过结果比自己描绘的构图要更接近天空。这次胜利会令自己获得比至今任何一次都要巨大的飞跃吧。药品那时只是在绝境中给予了机会。特殊的武器类也只是钻了市场的空子。但是这次的胜利从支配市场的人们手中抢得了胜利。
 这毫无疑问非同一般。
「各位,请肃静」
 威廉拼命拉回想要沉溺于欢喜中的自己。其他人也迅速沉默,看向威廉。
「这是我们的胜利。正可谓是冲击性的落幕,戏剧般的胜利。但是,这个胜利不过是暂时的东西。这个胜利将带来的大浪,能否成功踏浪前行全凭今后的行动。我们是胜者。然后为了今后一直作为胜者我们该怎么做?」
 威廉发出提问。最先开口的是迪特瓦德。
「老夫来控制国内吧。将本来与老夫的商会友好的矿山、炼铁厂、工房全部拿回来,并且试着做出更好的结果。得要好好敲诈选错胜马的那些家伙喏」
 随着站到威廉一方,曾以最大市场份额为傲的罗恩塔尔商会的营业额大幅下跌。陷入了连作为卖出营业额前提条件的原材料都无法满足的状况。其他两家商会也是同样。首先必须要恢复原样。当然在恢复原样时也要发挥作为胜者的优势,用更好的条件重建交易关系才算是完美的重新开场。
「就是那样。既然北方的胜利已经定下,需要尽快行动的就是国内。维兰特、席捷斯瓦也去催促原来的供应商。要彻底以胜者地位,用只要接受条件就原谅的态度提出要求。趁着风向还未改变的时候将那些墙头草一次性吞下!那样一来之后就算什么都不做胜利也会跟来。等到那时以后才能沉浸于胜利」
 维兰特、席捷斯瓦飒爽地走出了商会。不亏是年轻人,脚步异常的轻快。接下来几天他们都不会回来吧。
「艾因哈尔特你和技术者一起前往北方。首先第一件事就是用现有的东西做出实绩!要在这一年内完成一体型炼铁厂,让工厂开始运转。我不会问你做不做得到。给我去做」
「了解。我马上前往当地」
 艾因哈尔特不输两名年轻人打算马上开始行动。可是威廉对着他的背影出声。
「那之前姑且去见罗兰一面。好好告诉他谁是胜者。这是命令」
「……啊、啊啊知道了」
 不由分说的气氛让艾因哈尔特只得点头。接着艾因哈尔特也开始行动。他离开商会是去到访技术者吧。
「我的价值决定好了吗,老丈」
 威廉向剩下的迪特瓦德搭话。迪特瓦德咔咔笑了。回想起那一天,迪特瓦特率先加入威廉旗下的那一天的事情。那时他说过价值尚未决定。现在——
「现在也没变。价值仍没决定。凭老夫的秤好像无法计算出汝的价值。不知今后,你会升到多高喏」
 比任何人都要娴熟的商人迪特瓦德在加入威廉旗下时,就已经预见到这种情形了吧。对利益比任何人都要敏锐、为了私利私欲而行动的男人,即便舍弃那些也站在了威廉一方。那一点代表着一切。尽管事到如今那不过是结果论——



225 淘金热:孰为败者

 利维乌斯商会盛况空前。而五商会的集会与其相反被可怕的沉默包围着。本应有五人的议事场只有三人,不在场的大量人大概投入了利维乌斯商会的旗下吧。
「泰勒说了些什么?」
「他说完全被对方超越了,很抱歉实力不足。还有就是,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会嘱咐艾因哈尔特不要再继续行动还请安心」
「什么、什么——」
 激动地颤抖的是提问的本人维纳伯爵。在迪特瓦德离开后,统领五商会,通过矿山的商权大战将自己的地位拱为磐石。那是他本来的盘算,可结果惨败。数座拿下的矿山都只是因为对手让了出来。难以设置炼铁厂的矿山从一开始就被威廉一方舍弃了。
「什么叫实力不足!什么叫很抱歉!什么、什么叫请安心、啊!」
 维纳发出咆哮。在这数周间维纳一口气衰老了。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商场怪物变得瘦削皮肤干枯匍匐在地。他一下子从胜者堕落为了败者。
「给泰勒商会施加压力。得去委托各矿山主,让他们不要讲金属一类卖给泰勒。啊啊、然后关于利维乌斯商会要再一次叮嘱——」
「维纳伯……虽然很难开口」
 维纳用几近疯狂的眼神看向打断自己话语的男人。
「之前赞同我等的矿山主,全都为了和利维乌斯商会交易而行动了起来,并且恢复了与以罗恩塔尔商会为首的三商会间的交易。作为五商会代表去访问的本人吃了个闭门羹」
「真是无礼。是哪一个矿山主!他以为我等是——」
「是全员」
「——谁、啊?刚才、你说了什么?」
「我所拜访的全部地方都吃到了闭门羹,还有人说不会成为将要瓦解的五商会的友方」
 维纳摔倒在了椅子上。自己的立场变化得太过、太过迅速。为了构筑起如今的地位到底倾注了多少心血。五商会还曾有八家商会的时候,爬到当时二把手的地位到底花费了多少劳力。
「竟然是、全部?应该还有没有拜访的地方。库尼茨呢?瑞金葛呢?那两人应该会站在我这边。毕竟打了很长时间的交道」
「放出刚才那句话的就是库尼茨,瑞金葛连话都没说一句。双方都在推动和利维乌斯商会的买卖——」
 维纳露出了干涸的笑容。他已经只能笑了,愤怒过头只剩下了对这个世界的变化无常的惊讶。买卖的世界中没有感情。拥有余裕时还没问题。可是对本国的矿山主来说北方的案件是一件大问题,现在不行动就可能变为死活问题。不能在站队上出错。一旦出错——
「……那么,我们也有件事想说」
 那么——
「其实我是第七人。您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前方就只有死在等待——
「第七人,你在说什么?用我能听懂的方式再说一遍!」
「过去在场曾经有八名商人。每一位都是有一两个特点的怪物。我曾单纯的认为,只要作为他们的友方我就能安泰」
 维纳抓住突然开始讲述过去的男人的手腕。那作为胜过那个男人君临此处的男人的行动来说太过懦弱,那是足以令过晚行动的男人确信自己采取了正确行动的丑态。
「结果又怎样?仅一次会面,白色怪物就吞噬了三人。其中一人还是过去在此最强的男人。我们都嘲笑他们,认为迪特瓦德这个怪物疯了。可是到了现在能知道被吞下的三人是正确的。献出自己,在怪物的腹中被饲养的选择才是正确答案。我太迟了」
 男人、甩开了维纳的手腕。维纳摔坐在地。
「不过却没有像你那么迟。我是第七个。尽管是最下位,我却仍然获得了被饲养在怪物内侧的权力。而你,连被吞噬的选择都没有」
 不知何时这个房间中只剩下了两人。然后其中一人背对留下的败者。
「在白骑士成为敌人时我等就输了啊。他是真正的怪物」
 那么说完,第七名的男人也离开了这里。剩下的是第八,最后的男人。最初,维纳回想起他们被告知的条件笑了。他不愿相信自己会败给那种小子。他的骄傲堵住了他低下头的选择。维纳没有低头的度量。
「我是、维纳。持续八代的阿尔卡迪亚中屈指可数的商会会长。我伟大的曾祖父献上的名剑维因斯雷现在仍然作为国宝被收纳与王族的宝物库中。我族比那个罗恩塔尔还有着更深厚的历史。就算变为一个人——」
 维纳发笑。他的笑声太过悲痛让人不忍倾听。
 在胜负的世界中,也存在着仅仅一次胜负就改变一切的情况。


  ○


 菲利克斯用满是厌恶感的表情盯着羊皮纸。接着将其揉成一团随意丢弃。
「我对商会间的捡垃圾没兴趣。但是,为何我本应获得的几处会被夺走?本应增加本王子阵营财富的矿山,竟然被平民爬上来的外国人夺走了!?开什么玩笑!」
 这次,利维乌斯商会称霸了全体六成矿山。不采取任何手段都能拿下的一成多被夺走了。本来,那是不可能出现的分配。设置炼铁厂这一张牌连道理都颠覆了。
 菲利克斯瞪向自己的忠臣们。他们全都感到了战栗。
「竟然被艾哈德的部下给摆了一道!而且还要带那家伙去王会议?到底要将我愚弄到什么地步——」
 菲利克斯怒发冲天。那是对至今未曾进入视野的男人的愤怒。本来应该收入自己手中的宝物被夺走了。这不是可以原谅的事情。
「我记住你的名字了贱民,威廉·利维乌斯。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受到应有的报应。对于你那,染指王族宝物的罪过啊」
 威廉在不知情的时候招惹了菲利克斯的愤怒。他被至今从未放入眼中的男人伤到了自己的骄傲。在某种意义上,那是最不能损害的东西。


226 王会议:序幕

 将七商会全部收于旗下的利维乌斯商会让矿山、炼铁厂、工房、锻造师全都全力运转生产着武器。填补迄用小伎俩将就过去的部分后,威廉将第二军暂停的工作全都安排给了自己的商会。当然不止矿山和炼铁厂,为了今后不得不支付的大额还款也有必要提高利益。
 本国由迪特瓦德为首的七商会成员们经营。北方方面则有艾因哈尔特一人前往保证能采掘矿山并在同时推进炼铁厂的设置工程。等本国情况安定后威廉打算将维兰特等人派去增援。
「罗兰对艾因哈尔特传达了些什么……会对我有益,还是有害。无论是哪一边都很有趣。然后不论如何发展泰勒商会都是我的东西。如今已然等同于称霸商业世界,就算坐着不动胜利都会自动进入我手中」
 威廉已经对商业没有兴趣了。他已经建立起了必胜的体制。当然目前还是如履薄冰。设置炼铁厂以及强行安排到自己旗下商流中的对第二军的武器供给,不论哪个部分都暗藏着一旦下出一步坏棋就会瞬间瓦解的可能性。可是,已经没有下好棋的必要了。只需不断走出平凡的一步就能够得胜。
「还有享受的余地。但是,没这东西有趣啊」
 威廉的眼前是用于王会议的服装。鲁特加尔德的全力杰作。那是比之前参加百人队长晋升仪式时穿着的东西要进一步升级的服装。增加了铠甲部位主张武人的身份。这次威廉是作为王的骑士、阿尔卡迪亚的武人被允许一同前往王会议。那么这个方向性就是正确选择吧。
「身穿这东西参加王会议。啊啊,果然那家伙理解着我。这东西就是、我。是比那时要更加强大的我自身。所以才害怕啊,我害怕你」
 威廉触摸纯白服装。服装上没有传出任何东西。这套服装只有被威廉穿上才首次拥有了意义。配合这套服装新做的面具,以及一直闪耀着光辉的血色红宝石。全部组合起来——
「但是,我连你们的理解都能超越」
 回忆起罗兰留给自己的话语。大概当威廉回到阿尔卡迪亚时,罗兰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吧。因此那是遗言。说是诅咒也行。在听到那句话后看到这套服装令威廉的心中涌起了些许担忧。
「然后当然,我还会让各国的家伙们、让全员都被震撼!」
 暂时将那些琐事放在一旁。现在,重要的是穿上这东西登上世界的舞台。欲望的火焰正在旺盛燃烧。
 迈向世界的第一步。世界知晓白骑士的日子正在确实地接近。


  ○


 加利亚斯在七王国之中也属于比较新的国家。而那会被称为超级大国是因为前代国王『武王』将当时最为繁盛的尼迪卢克斯击败,之后的『革新王』创建起来超级大国的轮廓。在最近百年左右,只凭借两代国王就走到了这个地步。现在的国王坐上王座六十余载。如今正作为绝对存在君临世界。
 作为装点加利亚斯的不可遗忘的一点就是王都加利亚斯·乌尔提奥的存在。超级大国作为超级大国的理由,那就是被称赞为世界最棒都市的乌尔提奥的壮大感。
「这、这就是加利亚斯·乌尔提奥……相差太多了」
 四年一次,七王国接替举办的王会议。其参加者们早已看惯了寻常的王都。就连比自己国家要发展更好的都市对眼光被养刁的他们来说都没什么好惊讶的。可是,加利亚斯·乌尔提奥完全凌驾了他们所见过的任何都市。用一句话形容那就是『最大』,这一词表明一切。
 以世界最大建筑物的王宫『图兰』为首的巨大建筑物群。就算从远处看去,那些都释放着宛如山岳般的存在感。在这个时代中算得上规格外的巨大,巨大的同时却不粗糙而被精心设计的建筑物十分壮丽。白亚的王宫『图兰』是世界最大的艺术品。
「……比不过加利亚斯。二十八年前自己也这么想过」
 时隔二十八年王会议再次轮到在加利亚斯举办。作为展示国威的庆典倾国全力在举办的王会议的两周间炒热气氛。加利亚斯通过那样的方式告知各国,到底谁是第一。
 走在王都乌尔提奥外侧的人们弓着背行走着。都市本身的压迫令他们感受到自己的矮小。都市释放出的重压已经只能用威容来描述。
 乌尔提奥市内聚集众多王侯贵族。既有被乌尔提奥所压倒的人存在,也有堂堂正正行走在乌尔提奥内的人,还有看不惯那副威容的人,然后也有着压倒那全部人的存在。
 他们都背负着自己国家行进着。既不能展现出丢脸的一面,有时又经常会因为气势过剩而引发问题。然后一旦血气方刚的人们相遇——
「这里是我国的行路,退开!」
「你们才是给我让开!你以为我等是何人!?」
 就会变成这样。一触即发,武装的兵力在背负国家的重责下会轻易暴走。尽管不允许发动战争,但打架没有问题。
 甚至还存在着推崇斗殴的文化。
「喂喂,安排行程表的可是丽蒂安大人。竟然刻意安排会引发事端的行程。看吧,到处都是大混乱」
 周围响起了催促争斗的喝彩。加利亚斯的国民也同样喜欢庆典。世界最大的庆典,从序幕开始每个国家都进入了最高潮。


227 王会议:英杰涌现

「噢—噢—,这不是原超级大国尼迪卢克斯大人吗。能请您让开道路吗」

「开什么玩笑!不过是个无名小国!你想向七王国挑战吗!」
 与青之国尼迪卢克斯撞个正着的是——
「七王国之间不是也有着高下之分吗……你们和我们没多大差别啦」
 加利亚斯的附属国阿奎塔尼亚。尽管这个国家在地理上被奥斯特贝尔格、加利亚斯以及东方的蛮国包围而不得不成为附属国,但只看国力已经完全超过了桑巴特和圣劳伦斯。是被称为准七王国的众国家之一。
「怎么回事真吵啊,所以我才讨厌王会议啊。既拘谨苦闷又会莫名激动起来……不觉得真笨吗?嗯?」
 从大马车中探出头部的是尼迪卢克斯自傲的哈斯伯格家的后继人,『青贵子』鲁道夫·雷·哈斯伯格。常伴他左右的侍从,『死神』莱茵贝卡也在一旁。
「国家地位就当那边高啦。啊啊,美妙的……那、啥,是叫什么国来着?」
「真是无礼啊青贵子,要我教教你礼仪吗」
 阿奎塔尼亚的人拔出剑。看到他们的动作尼迪卢克斯一方也拔出剑。
「到底是哪边无礼,阿奎塔尼亚的将领!」
「不知道名字这一点就叫做无礼啊,『死神』莱茵贝卡阁下」
 带领阿奎塔尼亚队伍的男人拔出极长佩剑的瞬间,在场全员的激情一下被泼了冷水。莱茵贝卡眯起眼睛。
「这股气势,看来您是『屠龙者』加隆阁下」
「虽然称为龙但其实不过是条蜥蜴。还不会喷火。在东方大概被当做家畜饲养吧?」
 一瞪就令斗志烟消云散。不过采取了轻微的备战姿势就变成这样。他是作为对抗东方蛮族的防波提而长年战斗在最前线的武男。还参加过与奥斯特贝尔格之间的战斗曾和斯特拉克勒斯交过手。
「那么,你们要退开?还是不退?」
 尼迪卢克斯一方被加隆的斗气压制。
「莱茵贝卡,头盔!」
 鲁道夫的声音传来。尼迪卢克斯一方感到惊叹。其中当事者莱茵贝卡最为惊讶。他在命令自己在这里,以『死神』的身份战斗。
「可以吗?」
「当然。如果普通请我们让开也不是不能让,但既然被威吓并被小看那就不可能再让了吧。一场小打小闹,只不过会死掉一名大叔而已」
「……我知道了」
 定下心意的莱茵贝卡拿起部下递来的黑色头盔——
「那我就蹂躏了」
 戴上头盔,她的视野被黑暗包裹——
「到此为止!两人收起武器」
 鲜明强烈的声音出声制止。莱茵贝卡在堕入黑暗的一步之前勉强刹住。加隆也收起佩剑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单膝跪下。
「加隆,玩笑也要适可而止。其他人也被庆典的热闹给带偏了」
 是由于日照的原因吗,看不见突然出现的男人的长相。是因为他刚好背光吧。
「嘿诶,好像有能讲理的人在啊。你叫什么名字?」
 鲁道夫的反应让莱茵贝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那是因为,鲁道夫很少对他人抱有兴趣。展现出想要询问他人姓名这种客气态度的情况,在莱茵贝卡的记忆中只有屈指可数的次数。
「伽列里乌斯、伽列里乌斯·杜·阿奎塔尼亚。是他们的首领」
 鲁道夫简单点个头打声招呼。看到他的动作伽列里乌斯也点了个头。身为阿奎塔尼亚的王却有着轻易低头的度量。
「我是鲁道夫·雷·哈斯伯格哦。请多关照哦」
 在这里一旦采取低姿态的动作就会有损国名。先不论鲁道夫是否要考虑到那一点,伽列里乌斯这个男人毫无疑问并不是寻常之辈。
「那我们就先走了哦,阿奎塔尼亚的伽列里乌斯和……大叔」
「我叫加隆啊。真是个无礼的小毛孩」
 结果变为了尼迪卢克斯的大马车先行一步,阿奎塔尼亚的众人目送的局势。就算冲突被制止了,这样也会有无法信服的部下吧。即便如此,伽列里乌斯和加隆也深切的认为这是正确选择。
「那就是『死神』吗。感觉……赢不了啊」
「确实啊。在深渊蠢动的瞬间,冷汗真是流个不停」
 如果,死神现身了,大概这里会变成血海吧。就算最终能解决死神,事态也已经不会是能划分在打闹范围内的情况了吧。加隆本来是打算探一探死神的虚实因而进行挑拨,而理解到他的目的却差点引起无法挽回的事态的青贵子这个男人——
「是愚者还是贤者……鲁道夫这个男人也深不见底」
「确实、是那样啊」
 想要鉴定结果却变得更难判定了。


 先行的尼迪卢克斯一方、
「哎呀刚才的气氛真是紧张啊。莱茵贝卡没有暴走真是太好了」
「想让我暴走的可是少爷!」
「那种事根本无所谓啦——」
 华丽地无视莱茵贝卡的吐槽,鲁道夫从窗户窥视外面。
「他们是杰物。大概尼迪卢克斯没有在综合意义上超越那两人的将领呢。而现在, 这个国家到处都是那种家伙们。我特意没带马塞兰和杰奎琳,而是带你们来的意义,要好好思考下哦」
 鲁道夫视线的前方并排坐着红、白、黑的年轻人。
「不能只追赶三贵士的年轻人。得好好理解到一味追赶前人背影的结果就是现在的尼迪卢克斯。好好在这次会议期间鼓起超越前人的干劲并寻找超越他们的方法。会成为很好的刺激哦。特别是这次呢」
 鲁道夫露出微笑。现在,在这个乌尔提奥中各国所拥有的怪物们正齐聚于此。能从中吸收些什么、能从中理解些什么,因此鲁道夫特意不带三贵士而是带来了年轻一代。其意义必须再次确认一遍。


  ○


 红莲女王的面前排列着强壮的男人们。
「你们理解到我们也是客人了吗?」
 男人们露出了满脸的笑容。站在他们中心的男人披着奢华的毛皮向前迈出一步。他脸上满是轻蔑,看到那副表情位于女王身侧的贝林的脸上隆起了青筋。
「客人也有高下之分啊,岛国的公主大人」
 男人们发出哄笑。乌尔提奥的市民们也被传染地大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你是说讨伐了七王国的我等地位不够?」
「桑巴特那种小国,不过只是加利亚斯的附属,一个交易据点而已。不过是毁灭那种国家,别以为那样就能和在我等伟大的劳伦西亚大地根深蒂固的我等相提并论啊小姑娘,历史的深度和你们不同啊!」
 男人沐浴在支持的喝彩声中。看着他那愉快的表情——
「学到了一课。谢谢你不知名的男人。……贝林,梅德拉特,给他份谢礼」
「遵命!」「好的好的」
 两名骑士遵从女王的号令上前。先不论贝林,梅德拉特的身形矮小。看到他身形后有人大笑,有人吹口哨调侃,周围产生了嘲笑的漩涡。
「贝林爵士。我知道你在生气。在这基础上提出请求。……把这些家伙全都交给我解决!」
「……别大意。中央那个男人可是很习惯战斗」
「哼,如果只是强壮高大就算强大,我可成不了骑士啊」
 梅德拉特最厌恶的就是对自身的嘲笑。就算身为自己主人的阿波罗尼亚被如何诋毁他的感情都不会有什么大波动,但嘲笑的目标是自己就不同了。特别是对体型的侮辱——
「得全都杀掉,做什么都行对吧!」
 必须要对方付出相应的价值吧。


  ○


「这可是做过头了啊丽蒂安大人……再怎么说这个分配也实在不行吧」
 三大巨星齐聚一堂。规格外的热量在周围散开。
 奥斯特贝尔格的大将军『黑金』斯特拉克勒斯,艾斯塔德的笔头将军『烈日』埃尔·席德,以及圣劳伦斯引以为傲的『英雄王』维钦托利。与他们同行的阵容也极其豪华。每一个都是能在普通国家立于顶点的卓越人才。不过三人的存在感超群到令他们显得黯然失色。
「真是久违喏,肌肉笨蛋和装嫩老头」
「你变得更老了啊斯特拉克勒斯。差不多要衰老死了吧?」
「真令人恼火的面孔们。你们相被本大爷杀了吗?」
 只有这里的气氛超越了庆典的空气。每个人都踌躇不敢开口,沉默紧张的空间极其异质。他们的部下也全都保持沉默,忍耐着压溃自身的感觉。只是出现在眼前就有这等压力,如果在战场上作为敌人相遇会是何等的绝望感呢。
「赶快走吧维钦托利。我差不多想休息了啊」
 悠然在那种气氛中行走,介入三人之间的男人。斯特拉克勒斯和埃尔·席德的表情变化了。斯特拉克勒斯是兴趣,埃尔·席德是——
「被击溃到那种程度竟然还敢站在本大爷面前吗,弱小的小子啊」
 杀意。认真的杀意让他的部下艾薇拉和迪诺等人,以及斯特拉克勒斯都投去了惊讶的视线。如同正处于战场般的杀意冲动,在远处观望的人都颤抖得脸色发青,甚至还出现了失禁的人。观察情势的男人也,
「真是夸张啊。要是被那直接针对我只有一定会昏迷的自信啊」
 对直接沐浴那种杀意的男人感到怜悯。就连加利亚斯的百将也无法在那种强度和高浓度的杀意的针对下保持正常吧。如果在战场就能让大军停下,他们有着那种引力。
「那时受你关照了。我学了一课啊。老实说,我甚至很感谢你」
 就算完全承受下杀意,那个男人也仍在前进。走到埃尔·席德的眼前,剑刃能够触及的范围内后男人停下了。埃尔·席德丝毫不展现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将手放在自己的武器上。他动作的言外之意就是,随时都能斩了你。
「谢礼就留到战场上。现在的我还赢不了你吗……你就等着吧,我很快就会追上」
 然后他走过了埃尔·席德的身旁。埃尔·席德眯起眼,松开了握住自己武器的手。看到他的动作,迪诺和艾薇拉也放任男人通过。
「原来如此啊。难怪德西德里奥和赛菲莫赢不了。这就是——」
 黑色男人闯入了三大巨星支配的空间。并且留下了自己的存在感。那般充满杀意的埃尔·席德停住了剑刃。能够理解那个异常事态的人少之又少。然而,那步伐、那姿势,毫无疑问那个男人是,
「这就是,『黑狼』沃夫吗」
 听众被他那鲜明强烈的气氛所压倒了。只是一瞬间,在仅仅一瞬间,三大巨星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那到底是多么厉害的事情呢——
「新时代、吗。你在勒紧自己的脖颈啊,维钦托利」
「希望你感谢我啊。对你来说是最棒的礼物吧?狂战士」
 埃尔·席德裂嘴微笑。从自己手下逃走的小子越冬后力量有了巨大的成长。逃离的目的地是英雄王的领地这一份幸运。让那幸运能够出现的生命力。已经没有质疑的余地。埃尔·席德感谢上天。
「看来会变成一个好时代啊老不死们」
「你也是老不死吧……你在笑些什么装嫩老头」
「不,没什么。我就先走了。各自都得尽量跟上时代啊」
「你连内心都变成老头喏。老夫仍然在全盛期,不如说现在正是巅峰」
「连说话方式都变成老头的家伙说什么说。本大爷永远都是最强」
 既有对新时代的袭来感到内心雀跃的巨星,也有对新时代抱有担忧的人。他们的恐怖之处是感情的变化,不论是正面还是负面的变动全都能将其变成自己的原动力。他们很强。如今也不可置疑的强。而今后他们也会保持强大。半吊子的新时代就会被他们轻易吞没吧。
「就去碾压一趟吧!」
 最强仍然是这三人。能都动摇他们的牙城的人数仍然是零。


228 王会议:白骑士

 阿波罗尼亚的视线既不三大巨星汇集的场所,也不在自己的部下身上。年轻新锐充分展示除了加尔尼亚骑士的强大。出身于尼迪卢克斯北方的海盗的末裔们被他一个人蹂躏发出惨叫。阿波罗尼亚的兴趣并不在那里。
「真令人期待。就算在这里也能感受到。我心爱的好对手啊」
 阿波罗尼亚的眼中充满热量。贝林知道她眼中那副神色。那是阿波罗尼亚望向大陆时的眼神,日渐增强的预感,然后亚克的一封信将阿波罗尼亚的预感点燃了。那个预感的元凶正在这里。而那,并不是巨星。
「真想要马上见到。赶快走了,贝林!梅德拉特也适可而止。消遣的时间结束了!」
 踩着身为族长的男人的梅德拉特踢了那人一脚接着走向阿波罗尼亚的方向。已经没有任何一名取笑他们的听众了。加尔尼亚的骑士清楚地展现了他们的强大。最重要的是,连无名的梅德拉特都有这等战力这点十分可怕。
 亚克兰德向着传来预感的方向前进。

  ○

「啧,看来培育得相当不错啊」
 沃夫也将视线投向了和阿波罗尼亚同样的方向。连沃夫都没有那等广阔的领域。气息几乎覆盖整个乌尔提奥。
「真是的,可不能输给你啊。混账」
 沃夫不认为自己在强大上会有所逊色。可是他也不认为自己高出一筹。明明强大却弱小,明明强大却无法战胜。在这个时刻黑狼确信了过去那场败战时存在的差距仍没有缩小。
 自己的力量提升了。而那个男人——

  ○

「少爷,这份恶寒是?」
 鲁道夫露出扭曲的笑容。
「从我出现预感时就已经是真货了。在那时只要派出莱茵贝卡就能杀了他。现在看来当时没那么做,选择拿下剑骑、剑鬼是步坏棋呢」
 过去已有预感。所以才派去了沃夫。但是,鲁道夫认为连那一手都太过温和。现在,释放出足以覆盖乌尔提奥的气息的根源,正是那是本能杀死的男人。那是个本应必须在那时杀死的男人。
「我的失误。竟然让这等怪物在尼迪卢克斯旁成长了起来」
 最初的一手,要是那一步没有失败——

  ○

「仅仅一冬,就被琢磨得更加出色了吗」
 斯特拉克勒斯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作为武人的自己充满了欢喜。他的本性比埃尔·席德还要好战。即便如此,现在自己最想做的却是发出悲鸣。
「我说爷……斯特拉克勒斯。其实我刚才让雷斯塔去买了加利亚斯的点心。不过一半都被艾温格吃掉了,您要不要?」
 斯特拉克勒斯一改严肃的表情露出微笑。
「老夫就尝尝吧」
 逐渐爬升到奥斯特贝尔格头顶的巨大星辰。光看范围已经足以和自己等人相比。然后感觉到的强度也提升了。那已经不再是一击就能解决的对手。一切都比那一冬前的战争时提高了。

  ○

「嚯。这就是白骑士吗。和传言一样,不,在传言以上啊」
 英雄王评定着有可能成为新时代旗手的男人。
「看不惯哪。广大却浅薄。不是本大爷喜欢的类型」
 烈日对新星的光辉不屑一顾。
 不论好坏,世界将会刮目。

  ○

 在乌尔提奥的王宫,世界最大建筑物『图兰』跟前集结着几乎全部百将。加利亚斯夸耀的百名将军,当然这里还有很多没进入这个席位的将领。人口第一,国土面积第二,经济文化的发源地,百将是守护那里的最大武力。
「丽蒂,之后有爷爷的说教等着你哦」
「嚯嚯,暴露了吗。这还真是难办」
 完全没有反省的中性女性大大伸了个懒腰。
「不过很有趣吧?果然庆典就得这样」
「明明不是普通的庆典……运营不妥会被各国投诉哦」
「不管被无法享受那些的二流国家说什么都不痛不痒哦。那种事才真的是无所谓」
 丽蒂安和达达尼昂正站在百将的中心。一方是由于血统,另一方由于实绩而得到了百将上位的席位。与他们并排的将军全都散发着非同寻常的气息。
「就算这样不妥就是不妥,就请您好好接受吾辈的说教咯」
 比丽蒂安和达达尼昂更接近中心的人物向两人搭话。听到那声音丽蒂安一下泄了气。
「不要给我的兴奋泼冷水啊萨洛蒙」
「这也是份内工作」
 丽蒂安变成了不满的表情。萨洛蒙十分平静地眺望着场间。乌尔提奥气氛喧闹,世界最大的都市正在动荡着。再等待片刻后热情就会传达到这座白亚的王宫来吧。因为释放出那些的各国精锐将会聚集在这里。
「差不多要来了。各位做好准备」
 第一阵即将到来。丽蒂安俏皮微笑。丽蒂安所安排的行程表在让多国冲突炒热庆典的同时,其中还有唯一一个不会与任何国家碰面能以最短距离走到这里的国家。那是丽蒂安在公私两方都很期待的国家。
 全员站起整齐列队。简直如同威吓般的架势。那是赌上加利亚斯威信的百人队列。通过这里的人全都会遭受到他们的重压。尽管每一个人单独调出会逊色于巨星,但只要全员合伙就连巨星都无法出手,这是世界最大战力的重压。
「哎呀哎呀……看起来还真是大啊」
 白色旗帜翻动。看见带领那个集团的男人,百将们的脸色变化了。
「什么啊,超有气氛。有份好感性。而且还充分地发挥了出来」
「真大啊。光看范围都接近巨星了。那才是个师团长,那个国家真是过于死板」
 为白色国家带路的纯白男人。身缠纯白,酝酿出清冽的气氛。然而他身上的厚重感却背负着比黑还要更胜一筹的重量。纯白衣物、纯白钢铠,然后赤红血色为他点缀了一抹色彩。男人戴着作为自己代名词的面具。宛如这座都市是己身战场般阔步前行。
「是不是都超越巴尔迪亚斯了?成长速度太不寻常。最近数年才传出名声的吧?是个逸材,就算按这个加利亚斯的标准来看也是」
 被白色骑士率领的阿尔卡迪亚王国。白色骑士提升了他们整体的氛围。
「这下都不知道哪边是主从了。虽然在悠闲地行进,搞不好已经被吞噬很多了?有种饲养超出能力的人才的感觉」
 虽然王侯贵族也跨着白马行进着,但他们与徒步行走的白骑士相比毫不起眼。当然王正端坐于马车之中,凭现在的阿尔卡迪亚王的程度,除了王冠以外已经没有能胜过白骑士的方面了吧。
「唯一,也就艾哈德能和他对抗吗。不过,那也多是血脉的功劳」
「不,还有一个人。不过用对抗来形容有些语病」
 百将中的一人将视线投向在威廉身后,小步前进的男人。金色的头发,身穿以白为基调的服装。是名有着与白和银的男人相对照般的柔和感的男人。
「按武人的秤来衡量那不是个好对手啊。那就是、『苍盾』卡尔·冯·泰勒吗。比传言还要搞不懂」
 不论好会都会留下鲜明强烈印象的威廉和虽没有强烈印象却能残留在脑中角落的卡尔。因为鲜明对照而不会相容。不会相容所以才浮现了出来。
「不论如何阿尔卡迪亚都是白骑士吧。那么年轻就为七王国领头这一点已经非同一般了。再加上那名骑士是以外国平民的身份爬上去的……背负着那么多的不利条件还能到达那个位置。异样感极为显眼」
 尽管没有被吞没却仍不影响威廉压倒性地突出。卡尔身缠的气氛太过无力。王侯贵族只在阿尔卡迪亚国内倒还好,但在外侧、自己领域外完全无法和威廉一较高下。就连艾哈德也——
 那个艾哈德的表情是——


229 王会议:邂逅红莲

「欢迎来到加利亚斯·乌尔提奥!以及我等宫殿、图兰!贵国是光荣的第一位,是为了王会议而新建造的图兰的首位客人」
 站在列有百人的高大上升台阶中心的是『王之左腕』达达尼昂。听见达达尼昂的开场白后,威廉沉默地从领头中央移向左方。他背后的卡尔也微笑着错开到右边。然后在空出的中央——
 停下了豪华的马车。确认马车停止后左右二人单膝跪地低下头。两人的动作极其合拍,尽管只是简单的举止但那是让看到的人都低声赞扬的动作。
「新造的最大最棒、最为华美的图兰。真是壮丽得令人叹为观止」
 从马车内现身的是阿尔卡迪亚王爱德华。并且他的身后伴随着两名美丽公主。看到她们的光辉周围涌现出「噢噢」的赞叹之声。那是盛名远传的阿尔卡迪亚王女姐妹。姐姐克劳迪娅如同一轮妖艳美丽、妖媚闪耀的银月。妹妹埃蕾奥诺拉好似快活璀璨、照耀大地的黄金太阳。两名女神眩目优雅地降临到地面。
 接着是阿尔卡迪亚的王族。爱德华的身旁是两名从马上翻下的王子。左边是菲利克斯,右边是艾哈德。克劳迪娅和埃蕾奥诺拉退到他们身后。在往后就是大臣们——
 重镇齐聚。阿尔卡迪亚的最高权力者们聚集在这里。
「感谢招待。请让我们收下首位客人的荣誉」
 以爱德华带头走上大台阶的一众人走在有着黄金刺绣的红色地毯上。在全员通过后威廉两人才抬起头。他们要守护的是背后,因为先头已经进入到了世界第一安全的空间内。
「好了……我们也走吧」
「嗯,真紧张呢。我的手现在还在颤抖哦」
「……不,还没有结束。得在闭幕前都好好保持紧张感——」
 在告诫放松下来的卡尔时——
「……我说,威廉。这是?」
「天知道,不过,热烈的视线再讨厌都能感受到啊」
 烧灼皮肤的热量。不是恐惧,也不是压力,纯粹的巨大热量倾注向两人所在的场所。那是超乎寻常的、规格外的、太过偏离常识的气息。
「啊啊,终于见到你了威廉·利维乌斯!好想见你,特别想见到你啊!我的预感是正确的。你正是我的命运之人,被红线相连的最爱的男人!」
 排列在一旁的加利亚斯百将,即将要攀登完台阶的阿尔卡迪亚最高权力,世界最大的图兰,热情的女王丝毫都不在意这一切将自己的全部倾注向威廉。站在她背后的骑士们是怎样一副表情呢,旁人看不出来。说到底没有人能够将视线从红莲女王的身上移开。
「威廉,她是你的熟人吗?你可是被以很厉害的气势告白了」
「不,没有直接见过。不过,这世上就只有一个人拥有这种气场吧」
 阿波罗尼亚·奥普·亚克兰德正满面微笑地等待着威廉的话语。她确信着两人间的命运。确信着威廉一定和自己有着同样的思念。问题是——
「呐威廉……她在用特别期待的表情看着这边哦」
「无视。赶快进入图兰。陛下他们也在注意这边。怎么能被笨蛋牵连导致评价下滑」
 威廉本人一次也没对阿波罗尼亚保持过特别的想法,事实就是这样。说到底明明都没见过他没可能会抱有那种感情。那是阻碍自己道路的男人的女儿,在世间制造出各种骚动的杰物,他只有那程度的认知。瞬时看破这两人间态度上差异的卡尔只能露出苦笑。
 威廉和卡尔就那样无视女王向着图兰走去。看到他们动作的阿波罗尼亚嗯嗯地点着头。用满面的笑容说道、
「真害羞啊。恬静典雅。嗯,果然不错」
 大概现在不论威廉采取怎样的行动都会被从好意义上解读吧。她完全在兴头上。背后的贝林面露不满,梅德拉特则打心底不感兴趣地评定着百将。
「但是,命运的相遇——」
 兴奋过头——
「——应该要充满戏剧性!」
 非同寻常的热量在双方的剑刃间发散。面对一步冲刺就逼近的阿波罗尼亚,威廉瞬间拔出佩剑应对。在他身旁的卡尔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也这么想吧?白骑士啊!」
「谁管你!你是笨蛋吗!?你以为这里是哪里?」
 没错,这里是图兰的寸步之前。在这里拔出剑就算被当做是展现出对加利亚斯的明确敌意也无可奈何吧。虽然此次因为王会议而允许佩剑,但本来在这里除了卫兵和百将以外的人全都会被解除武装。
 在那里拔剑相对是种暴行。
「阿波罗尼亚·奥普·亚克兰德!如果你要继续玷污图兰脚边我等也有相应的处置!」
 达达尼昂发出一喝。感觉到喷涌而出的气氛阿波罗尼亚哼笑一声。
「你怎么看白骑士,那好像就是加利亚斯的笔头。也看看其他家伙,每一个都是优秀人才说起来好听,但也只不过是半吊子们的集合。这还是超级大国。完全能够吃下」
 阿波罗尼亚果然还是懂得分寸只是在威廉的耳边窃窃私语。威廉眯起双眼。他绝对没有轻视百将。其中还有目前的自己也无法战胜的对手。可是,他的想法和阿波罗尼亚一样。
「下次再会。我心爱的好对手啊」
 这么说完阿波罗尼亚吻了威廉一下。她的动作也让场间热闹起来。特别是,在台阶上的——
「抱歉啊,加利亚斯的将军们。我稍微有些被庆典煽动过头了。我对自己的不敬表示赔罪」
 任何人都知道那是毫无诚意的谢罪,但在各国将要如怒涛般到来的状况下不能引发问题。既然阿波罗尼亚愿意退步那骚乱总之就算是拉下了帷幕。不过,阿波罗尼亚的视线如今仍然只倾注在威廉一人身上。
「真受欢迎呢」
「……那只是标记。那个女人才没有爱情那种东西」
 威廉擦拭嘴唇。擦嘴的那只手是惯用的右手,同时也是适才握剑相抗的那只手。卡尔正用担心的眼神注视着那只颤抖的手臂。
「那么年轻的女人就能挥出这种剑吗……难怪那个老头子会让出王座啊」
 大概目前最接近巨星的是阿波罗尼亚吧。只凭一招威廉就理解了。这是被选中的怪物的力量。寻求能发散自己那满溢才能的对手的孤独的王。她正寻找着让强大过头的才能发泄的对象。然后威廉好像在不知不觉间被阿波罗尼亚认定为了对手。真是给人平添麻烦。
「还是第一次啊,遇见纯粹的才能集合体」
 就连卡伊鲁也是凭借日益努力才有了今天。威廉就更是在努力上堆积努力才终于到达了这一步。每个人都度过着辛酸的日子以顶点为目标前进。而阿波罗尼亚身上却没有传来那种泥泞的气味。那是个随自己喜欢进行着喜欢的斗争就能变强,从出生的瞬间就被约定了胜利的女人。才能,这一个词就是她的强处。胜利,那正是她前进的道路。
「世界真宽广呢」
「还有更多厉害角色。好好刻在自己眼中。接着将那些教给基尔伯特和希尔达。这个世界是好像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的状况啊」
 在攀登大台阶时,一道用好奇的目光看向威廉的视线中同样传来了才能的味道。本来只是在这个乌尔提奥中就聚集着无数的才能、无数的英杰吧。从图兰的大台阶上看到的景色如同强大气息的坩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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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iforgotit 王爵
時至今日,還是沒能看到244之後的翻譯orz

3 年前 0 回復

安艺伦理 公爵
感谢翻译!!!

3 年前 1 回復

2658912263 平民
不愧是大佬!感谢翻译!

4 年前 0 回復

contract 子爵
感谢翻译,感谢

4 年前 0 回復

明月神社 子爵
感谢dalao的翻译~~

4 年前 0 回復

jay98 子爵
感谢大佬翻译

5 年前 0 回復

KLinys 勳爵
这边都出到这来了啊。跟大佬的差距果然大orz

6 年前 0 回復

spikeji1 伯爵
' 绛红叶.Hayabusa 发表于 2018-2-10 07:14 链接:https://pan.baidu.com/s/1c33QEic 密码:larz 這邊也發一下吧誒 '


感谢整合,epub还是比网页看的方便一些

6 年前 0 回復

绛红叶.Hayabusa 子爵
链接:https://pan.baidu.com/s/1c33QEic 密码:larz

這邊也發一下吧誒
久違的更一波epub誒...一直偷懶結果一口氣搬了100+話文本更新累死了.....
會議篇之後再更一波吧...~

6 年前 0 回復

m6586672 公爵
看一段时间有停一段时间,这本书已经被我当消磨时间用了

6 年前 0 回復

asdzx7845 侯爵
更新啦!!! 感謝翻譯和搬運?
實在不喜歡貼吧的版面

6 年前 0 回復

ronaldlee07 平民
让我想起DRUAGA 哈哈

6 年前 0 回復

银翼之羽 伯爵
某种意义上来说,维多利亚是与鲁特加尔德形成对照的角色吧。
维多利亚是想把男主从地狱里拉向光明。
鲁特加尔德是即使你走向地狱的最深处,我也陪你。
前者需要的是连罪人也想救赎的愚蠢(褒义),后者需要的是能跨越地狱烈火的睿智。
如果是一般小说肯定是维多利亚占优势,但考虑到这本小说的性质,基本可以判维多利亚死刑了……

考虑一下三人的区别,维多利亚的贵族出身与还算好的成长,让她相信光明,而男主的卑下出身与凄惨遭遇令他只相信黑暗。最可怕的是鲁特加尔德,特殊的出身,足够的智慧,培养出了洞察世间之眼,而这样的她,对光明与黑暗的态度,竟然是无所谓,在鲁特加尔德眼中,光明与黑暗,天堂与地狱,也许在本质上不存在差别吧。
以我个人而言,虽然不讨厌维多利亚,也算蛮欣赏她,但如果是爱,果然还是会爱上鲁特加尔德这种吧(笑)。

6 年前 0 回復

魔神者 子爵
我覺得這幾章比之前的都好看超多,我都快上引了

6 年前 0 回復

liangaiquan 伯爵
果然还是暗黑系主角才适合我

6 年前 0 回復

aa55zxc11oo 騎士
這部真的好黑暗阿別有一翻滋味

6 年前 0 回復

zxc884570 侯爵
贴吧怎么找不到了呢。。

6 年前 0 回復

Nomis 平民
稍微看一下介紹還蠻不錯的
期待後續~~~

6 年前 0 回復

asdzx7845 侯爵
更新啦!!!感謝翻譯!!
看到肌肉猩猩,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千棘(完全錯棚

6 年前 0 回復

tdzltqsz12 王爵
' yao11069 发表于 2017-10-22 13:16 180 在月下起舞的人们 弗拉德向天举杯。在他身后看着那副景象的有特蕾莎和威廉敏娜,女仆长海尔格也候在 ... '


有段时间没见了啊

我想做成epub 可否?

6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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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o11069 騎士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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