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楼待编辑
第一章
“可不是嘛，所以说这种大城市的城市规划就是烂到家了，到处都是车、车、车，人、人、人，浮空桥找不到出口，绕路不知道终点。”
出租车司机愤怒的抱怨声中，车终于驶出了堵塞的路段，坐在车后座的男人微微叹了一口气，总觉得耳根终于可以清净了。
这个男人身着灰色的大衣，带着黑色的皮手套，虽然是坐姿，仍能感到其身材高大，体格壮硕。他抱着肩，眉头轻皱，身子时不时地随着车子在颠簸的道路上行进颤抖，一张严肃的面孔依然遮不住他内心的忐忑与些许的激动。
“说起来，您去那个詹姆斯爵士的宅邸也是巧了，那边可正发生了什么事儿来着。”
“您是指？”
“不清楚啊，不过我的哥们儿中午的时候聊的时候提了一句，好像是条子已经设了200米的路障封锁起来，好像有什么危险事情发生啊。”
“的确，这个我也听说了。”男人简单地附和着，“这个詹姆斯‘爵士’也是很久没有什么出奇的动静了。”
“两年前可是个人物！”司机一边惊险地绕过了一辆慢吞吞的公交车，一边大声说道，“本来有着贵族血统，却发了疯，扬言什么‘灵魂假说’，什么‘魔力’阴谋论。要我说啊，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我们也都把他当笑话看。”
男人不动声色地抬起了头，看着后视镜中的司机，而司机并未察觉，让然眉飞色舞地说着两年前的事件。
“......不过他也不知怎么的，后来就没了消息！”司机突破一个十字路口失败，懊恼地停在了标志线后面，“两年前去他那个豪宅的什么记者啦，什么侦探啊，律师什么的，甚至还有书生气十足的家伙们，可是多了去啦，现在可没见什么去那里的人了。”
男人并未接话，司机也就是自顾自地说着。
车终于到了由梧桐树布满街道两侧的圣路易斯大道，到处是对空间利用不足的独栋别墅，一股富人区的奢华气息充斥着这里，这在一个如此人口密集、生活节奏极快的巨型都市......也并不算稀奇。毕竟，有钱有权便能让很多事情发生。
“看上去不妙啊，先生，”司机环顾着詹姆斯宅邸四周，200米的封锁线和红色蓝色的光影交替，显然警察已经接管了这里。“......到处是条子，不知道出什么事儿了......”
“这个嘛，”一直沉默着的男人一边刷卡付清了车费，终于开了口，“我正准备去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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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爵士的宅邸无处不体现出一股低调的奢华，无论是由地狱七魔神图案组成的铁门，还是修剪得干净利落的、有着华丽的大理石底座的各类装饰灌木的花园，更不用提院子中央那个鱼人喷泉，在水光中鱼人婀娜多姿、风情万种的姿态尽显---当然，这都是两年前给人的印象，现在的庄园无不显出一种颓然的态势：生锈的大门，杂草丛生的花园，还有干涸已久的喷泉。
男人径直走向正门，跨过封锁线，推开了锈迹斑斑的铁门，环顾四周。
“你来了啊，卡尔，”一个身着制服的警察上前与男人打招呼，“现场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
“情况如何，”被称作卡尔的男人和警察一同穿过到处取样的工作人员，来到了宅子的大门前，“我听萨莉说有受害者？”
“是，是命案。”警察一边拿出一份报告，递给了卡尔，“你先看看目前为止的情况吧。”
不愧是真正加爵的人士的家，即使在主人不在，里面也是整理得井井有条，看来房子的维护还是做到了。看着光滑锃亮的大理石地板，打过蜡的红木家具，一股浓浓的中世纪风格。如果只看过了院子，一定会以为是废弃了的庄园，然而室内布局还如此完好，一看便知是有人精心打理。
卡尔接过了报告，是一份只有两页的简述，顺便看了下表，13:14。
死者有两名，分别是奥利佛·约翰逊和茉莉·约翰逊，是一对夫妇。资料显示二人曾是詹姆斯宅邸的管家、助手，帮助詹姆斯爵士料理庄园和研究事项。
“研究事项......哼......”卡尔想着，不禁自言自语起来，并走到了尸体发现的地方，尸体痕迹固定线表现出了死者最后一刻的扭曲姿态，当然尸体早已不在这里了“无非是他那些疯狂地言论。”
尸体的发现者是国际联合快递公司的快递员，来投送一个显然地址写错的包裹，在案发后被证实收件人乃是圣路易斯大道14号，而并不是詹姆斯宅邸所在的4号。快递员在敲门许久后并未有人响应，在无意中发现了前门未上锁后发现了前厅中两位死者的惨状。
“这个，阿尔，”卡尔皱着眉头问，“快递员是直接进了院子吗？”
“看来是这样，”穿着制服的阿尔说，“根据庄园的防护系统显示，自从一年半左右前，大门的智能锁就已经坏掉了，所有给詹姆斯爵士的信件包裹等等都直接送到了正门这里，由奥利佛处理。”
死者发现时间是12:07~12：09，目击者报案时间是12:10，西部警署102分队接管了现场，于12:18开始现场处理。
卡尔皱着眉头看完了报告，无论是案件本身还是发生地点都是疑惑重重，本应几近废弃的宅邸发生的命案，总有一种想让人忽视的感觉，仿佛本该被遗忘。
卡尔在仔细察看了尸体发现处，并和先到现场的同事们了解更详细的一部分情况后，在得到现场指挥阿尔的许可后，在这阔气的房子内环游了一圈。
整个房子的风格与正厅相符，少见的古色古香的气息，然而除了正厅和看起来应该是死者二人生活起居的几个房间外，其他的房间都落满了灰尘。主人的卧室的床铺很明显几个月没有人用过了，大厅后面的大堂的钢琴也是未经调试很久了。看着这古老的装潢逐渐消亡，不禁有些遗憾。
在仔细检查了二楼的书房、卧室和几间客房后，卡尔回到了一层，102分队的同事们还在按部就班地收集现场线索，当然也是鲜有发现，这两具尸体就像凭空出现一般，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卡尔把手放进口袋，心里想着各种的可能性，走向了一层的北边，那里有一道后门通向外面。
本想着离开严肃的阵阵低语可以在室外想一下案件的可能，却发现了挂在后面围墙上的......一条大腿。
“呃......哈啊，”大腿的主人挣扎着撑起身体，让自己翻过围墙，在落下的时候闷哼了一声，“总算进来了，警察可真难缠。”
入侵者是一个女孩，看上去很年轻的样子，哥特样式的连衣裙下面是黑丝和皮鞋。如果不是现在的翻墙举动，应该看上去是很端庄典雅的女孩子。
“得改进去看看出什么事情了，”女孩拍着因为撑着地而沾上的手上的泥土，一边站起来，着急忙慌地想跑进屋里，却一头装在了横在门前的卡尔身上。
“啊啊啊啊！”女孩吓了一跳，高大的男人就像一堵墙，挡在她前面，“你......也是警察吗？我，我要进去！”
“喂，你这家伙，没看到外面的封锁线吗！”卡尔瞪着她说，“这里可不是你玩儿的地方，快走吧。”
“不行，我，要进去！”少女因为没料到后门也有警察看守而急红了脸，“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有什么进去或者了解情报的理由吗，”卡尔习惯性地皱起了眉头，“你是詹姆斯爵士的家属、朋友或是知情人士吗？”
“算是啦，快让我进去，”少女试图从卡尔高大的身躯侧面钻过去，“我老爹他是詹姆斯先生的助手嘛！”
“助手？”
“对啦，老爹是一直帮助詹姆斯先生的研究在努力的。即使......詹姆斯先生他离开了我们......”
“离开了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你就不要管啦，快让我进去！”
“阿尔，”卡尔一边用手抓住少女的手臂阻止她强行闯入，一边在102分队通讯频道向阿尔报告，“这里有个自称是约翰逊的女儿的人。”
"先带她回警局，千万不要让她来现场！”
“明白了。”卡尔确认后，放开了一直想要挣脱的少女的手，拿出了自己的证件，“现在仍有很多未确认的事情，为了不出意外，还请你先跟我走一趟。”
“......”少女突然不再那么激动，“老爹他......没出什么事情吧。”
“先不要管这些，”卡尔叹了口气，缓和了口气，“你先跟我走吧，这里围观群众也多，人杂，不要再发生什么事情了。”
少女乖乖地点了点头，卡尔确认没有必要再抓住她了以后，跟一名采集线索的同时打了声招呼，便与少女一同坐在后座前往了警局。
卡尔一路上少有地露出了怜悯的表情，当然沉默不语的少女是不知道的。他望向窗外，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这大城市中的数不清的个体们。如此多的人，在如此集中的一座城市里，每天都有着无数多的罪案，抢劫、绑架、偷盗、强奸、甚至谋杀，每天都有如同身旁少女一样的牺牲者，作为警察的他，竟无法直言告诉她父母已死的事实。卡尔心里清楚，他最不擅长应付这类的事情，在他刚硬冷漠的外表下，是一颗柔软而多愁善感的心。
西部警署从进门就是一副急躁的气氛，各种电话声，交谈声不绝于耳，在这个以犯罪闻名的都市，警察似乎是世界上最忙的家伙们，又忙又不讨好，因为人们总觉得犯罪率高居不下是警察的错。
“我们可能一会儿要给你录口供，”卡尔把少女带到自己的102分队办公室，示意她先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在阿尔那家伙回来走程序之前，你先坐一会。”
“你是刑警吗？”
“是啊，”卡尔漫不经心地从杂乱的抽屉里翻找着，“不是我最初的志愿，当然作为警察我也只能服从分配。”
卡尔翻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两个皱巴巴的塑料小包，上面写着 KAS Coffee。这是一种浓缩咖啡，是卡尔最喜欢的牌子，虽然很小众，但是却很和卡尔的胃口。
“我给你泡杯咖啡吧，”卡尔想着给情绪低落、忧心忡忡的少女找点儿事情做，“这个很棒的，你试试看。”
“嗯。”少女温顺地答应着，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热水倒进两个纸杯子，微暖的热气稍稍驱走了一些阴冷的天气下的寒气，一时间，办公室里面只有男人和少女，只有纸杯中搅拌的声音。很快咖啡泡好了，卡尔套上一个杯套，递给了少女，少女双手握住纸杯，轻轻嘬了一口。
“好喝。”
在卡尔心不在焉地喝咖啡一阵子后，102分队的人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在和阿尔确认情况后，阿尔叫人来把少女带走了。
“怎么样，”卡尔喝干了最后一口还存有余热的咖啡，“有什么新情况？”
“那女孩叫希尔达·约翰逊，是死者二人的养女，”阿尔一边脱下外套，一边递给了卡尔一份文件，“看起来她是得知了什么情况赶回来的，不过现在应该还不知道死者的情况。”
“马上就知道了，”卡尔拆开文件，以便快速浏览，是死者的解剖报告，“死于氰化物......真是老掉牙的毒杀手段。”
“也不尽然啊，卡尔，作为所谓的学者，这类物质也是身边到处都有啊。”
“你说詹姆斯爵士那些破玩意儿？”
卡尔不以为然。
在整理各类线索之后，依然是一头雾水，卡尔皱着眉头把一桌子的东西推到一边，想起来刚才的少女，好奇地用终端搜索了她的名字。
希尔达·约翰逊，女，15岁，无案底，奥利佛·约翰逊与茉莉·约翰逊之养女，与其养父母生活于詹姆斯宅邸，就读于佩顿高等中学一年级。
“你很在意那个少女的事情吗？”
卡尔抬起头，原来是萨莉。作为同期的伙伴，这个看起来睡眠不足的女警是卡尔的青梅竹马，自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
“总会有些在意，毕竟这案子实在太扑朔迷离了。那么两个老好人就那样死在了那么一个豪宅里，总觉得有些蹊跷。”
“她的问话应该快结束了哟，”萨莉说着，给了卡尔一杯咖啡，这股浓郁的味道便知不是KAS的，当然，这个办公室也只有卡尔喝那种牌子，“反正你也要去自己问问看的吧。”
“喔，谢啦，”卡尔一边接过咖啡，一边站起身，“我去看看情况。”
卡尔走到审问室那里，看到希尔达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身体令人心疼地颤抖着，似乎在强忍着泪水。
卡尔小心地坐在她身边，想要给少女自己刚刚在自动售货机买的橙汁，少女默默地接了过去，并没有去喝，身体继续颤抖着。
卡尔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少女身上，少女身体一阵哆嗦，然后渐渐停止了颤抖。
“问话的人没为难你吧？”
“没有......”
“那就好......”
“好什么，”少女猛地抬起头，“老爹老妈他们死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卡尔难过地看着少女低下头，一滴一滴的泪水滴落在橙汁的包装上。安慰人从来都不是他的强项，尤其是现在在一名失去了父母，即使是养父养母的少女面前，但警察所具有的责任感让他想要努力去尝试安慰她。
“别伤心了，孩子，”卡尔看着她说，“现在没事了。”
“老爹老妈他们......为什么会，怎么会这样......”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男人打开自己的橙汁，一口喝干，“你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好一点。”
“你怎么又能理解！”少女愤怒地看着男人，“那是我的父母！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怎么能就这么去了......”
“我说了，我能理解，希尔达。”卡尔递给希尔达纸巾，背靠在椅背上，看向天花板，“我的父母在我五岁的时候被杀害了。”
少女惊讶地看着陷入悲伤回忆的男人，泪水还在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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