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翻][富士见文库][なめこ印]神话终将来临的放学后战争4 (11/14 完坑)

本帖最后由 鳯仙爱莉丝 于 2020-5-30 10:15 编辑

书名: いづれ神話の放課後戦争〈ラグナロク〉4 魔眼の王と哀神剣舞
              神话终将来临的放学后战争4  魔眼之王与哀神剑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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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なめこ印
  插画: よう太

  扫图:打酱油特工
  翻译:
舔画猪头人王国第一王女鈴仙、Andromeda (LK ID:爱丽丝•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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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用那种东西对着大姐……!」





「……可以哦。雷火君也,脱掉吧?」




夏洛特·拉布佩恩

布伦希尔德的神格适合者。

被雷火相救以后,对他抱有特别的感情。





「什、什么?这、这样吗?唔!?」




布伦希尔德

北欧神话的女神。被雷火所支配,组成了同一战线。






「果然,男人之间的战斗就是精彩。」




鹿金泪泪

北欧神话的代表神芙蕾雅。






「偶尔和可爱的妹妹亲密交往一下嘛。」




天华

其身份是神话代理战争的监督者,希腊神话的宙斯。






「那个,也请喂给我吃。」




玛丽亚·敏特

与雷火同一个『教会』出身的后辈。






栉铊抚子

对于下落不明的妹妹·姬子能平安归来,从心底感到高兴,但是渐渐开始觉察到了她的变化。






须佐之男

日本神话的代表神。不知为何,像真正的姐妹一样对待着抚子。











本帖最后由 鳯仙爱莉丝 于 2017-10-31 11:48 编辑

序章


那一天,世界迎来了死亡。
至少对我——里昂·布雷德布莱特来说。
「母亲!母亲!」
我数次呼唤着自己曾经的母亲。
摇动着她的肩膀和后背,但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也是当然的。
冰冷的感触。
坚硬的感触。
手心能够感觉到的,仅有这些。
石头。
变成石头的肩膀。
变成石头的后背。
变成石头的身体。
变成石头的——母亲。
我的母亲在那一天,变成了不能说话的石头。
不仅只有母亲。
邻居家的婆婆。
学校的友人。
附近的面包师傅。
大家,都变成了石头。
而且,很多都成为了碎片。
我的城市被卷入了魔神之间的战斗。
全部、全部,都消失了。
我的世界里的一切事物,都变成了石块。
「啊啊……啊啊……」
我趴在只剩上半身的母亲身上。
在那个魔神的眼睛发光时,如果没有母亲的保护,我也一定会被变成石头。
可是,与其一个人被留在这样的世界。
我反而想和大家落得同一下场。
「里昂!」
「!父亲!」
我听到父亲的声音,反射性地抬起了头。
然后看到了满头大汗的父亲。
「里昂!你没事吧!」
父亲紧紧抱住了我。
被混乱的人流冲散之后,一直在寻找着我们。
看到变成石头的母亲,父亲哭了出来。
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父亲,我也跟着在哭。
哭泣着。
哭泣着。
最终,父亲先站了起来。
「里昂。站起来。」
「……我办不到。」
「站起来。必须要站起来。」
父亲用严厉的声音重复着。
「为什么?」
「因为我们还活着。」
「……」
我抬头看着父亲的脸。
父亲是日本人,从来都是板着一副严肃的面孔,对待任何事物也都十分严厉,说实话我不太喜欢他。
可是,温柔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已经,不在了。
「……」
做不到。
做不到啊,父亲。
我无法站起来。
在这仅剩下绝望的世界中站起来。
我实在是做不到。
我已经,不想再站起来了。
不想从这绝望的深渊中爬上来。
如果,连这些都无法实现的话。
干脆……就把所有事情都忘掉。



「……啊」
意识清醒了过来。
刚才那是……梦?
我迷糊着慢慢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的电灯一直没有关。
「……?」
天花板上贴着一张纸。
『按顺序去阅读桌子上的日记本→笔记本』
纸上写着这样的大字。
我坐起身体。
同样的纸还贴在了墙上。
「……?」
这个,是什么?
我为什么会……笔记?
「……哇!?」
我不由发出了吃惊的声音。
因为在检查自己身体的时候,完全像是看到了别人的身体一样。
首先,手掌很宽。
手臂也变长了。
腿也是。
身高更是神奇的长大了不少。
说起来,声音也很奇怪。
「???」
试着摸了一下脸。
是自己的脸。
可是,有些怪异。
究根结底,这里是哪里?
没见过的房间。
这不是我家的房间。
环顾了一下房间,我找到了挂在墙上了镜子。
如同是在活动着借来的手脚一般,来到了镜子跟前。
「这是……我?」
看到的是——不认识的自己。
就好像是一口气长大了一样……。
「……」
我看向了桌面。
那里仔细摆放着日记本和笔记本。
那个贴纸上的字,的确是我的字迹。
既然如此,至少可以相信贴纸上的内容。
我用稍稍颤抖的手拉过了椅子。
然后,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日记本。
那里面写着很多事情。
我无法保存一天以上的记忆。
现在对「我」来说是十年后的世界。
父亲已经去世了。
我在这座岛上的学园里上学。
日记本里面记载了我所不记得的十年。
当然,很受冲击。
但这是自己记载的记录……只能去接受现实。
早晨的梦境是真实的。
母亲……父亲,都不在了。
「……」
对于母亲的事情自然会感到伤心,回想到原本不太喜欢的父亲也已过世,我坐在椅子上哭了很长时间。
这样啊……。
我已经是,孤身一人了。
「……」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我缓缓地将手伸向了笔记本。
这里面写着日常生活中需要去注意的事情。
留下深刻印象的,自然是父亲写在第一页的教诲。
『好人有好报。』
这在「我」的记忆中也清楚记得。
是父亲最喜欢的一句话。
「嗯……会按父亲说的去做。」
我向写在上面的文字轻轻点头。
想象着父亲就站在那句话的另一边。
在这之后,我想要合上笔记本——里面夹着的照片零落的掉了出来。
我连忙捡起了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比我年长,不,和现在的我差不多年龄的男孩子。
后面写着『神仙雷火』的名字。
名字下面还写着些什么。
「……朋友?」
十分清楚。
另外写着伙伴之类的其他内容。
不过,让我心里感到触动的是最初「朋友」那个词语。
像这样的我,也有着朋友。
对这个事实,既感到欣喜也感到欣慰。
「……?」
嗯?可是,不知怎么回事。
有什么……好像忘记了什么关于他的重要事情。
不是好像,实际上也确实是忘记了。
到底是什么呢?
努力想想……果然还是想不起来。
好像是……特别重要的事情……。
……
……
……





本帖最后由 鳯仙爱莉丝 于 2018-7-12 17:49 编辑

第一章 停战






1

第二西区医院。集中治疗室前。

我正无精打采的呆站在那里。

玻璃的另一侧,集中治疗室里面,艾米莉正躺在床上。

艾米莉——这名少女是奥西里斯的容器。

她现在正在沉睡。

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如此。

被不明底细的神格适合者掏出心脏之后,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

太过大意了。

敌人稳稳抓住了这边结束战斗时的松懈。

而这不能成为理由。

神话代理战争是互相厮杀的混战模式。

虽说刚刚打败了奥西里斯这个强敌,但是就此而放松下来的确是我的失态。

结果就是,没能保护好艾米莉。

「……可恶。」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说出这样的脏话了。

『——呜嘿嘿嘿,你总是这副不高兴的样子啊,雷火。』

(巴罗尔……)

『——嘛,这次实际上算是被摆了一道。敌人很快就逃跑了。』

(嗯……)

敌人在杀死艾米莉之后,随着突然其来的暴风一起消失了。

别说是追赶,连影子都找不到。

『——好不容易到手的棋子,立刻就出局了,实在是不走运。』

(……)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那个臭小鬼无法醒来?』

直到现在,巴罗尔才产生这样的疑问。

拥有复活『神权』的奥西里斯,即便是死掉也不会迎来真正的死亡。

那么为什么,被杀掉之后却依旧无法恢复意识呢?

(……仅是我的推测。奥西里斯的复活是需要条件的。)

『——条件?』

(在埃及的信仰中,想要复活死者,肉体和灵魂,两者缺一不可。)

『——噢,不过,她的身体不是已经复活了吗?』

正如巴罗尔所说,被掏出心脏后不久,艾米莉的肉体就在不朽不灭的神灵柩里完成了复活。

身体里的心脏在正常跳动。

但是却没有醒来。

肉体自身没有任何问题。

那么,问题应该就出在了灵魂方面。

(很有可能是那个敌人将奥西里斯的灵魂封印,亦或是消灭了。)

『——原来如此。由于缺失了灵魂,导致了不完整的复活。』

(这些都只不过是推测而已。)

关于敌人杀死奥西里斯的手段,现在下结论未免有些太早。

只是她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实在是严峻的状况。

从早晨把她送到医院以来,已经过了十二小时。

再在这里等待下去也是没有意义。

「……」

离开之前,我又一次看向了室内。

艾米莉正闭着眼睛,安稳的沉睡着。

然而,那是无法醒来的沉睡。

全都是我的原因。

后悔之情深深刺痛着胸口。

双脚像是黏在地板上一般沉重。

尽管还不想离开,我强制自己迈出脚步。

再过不久,就要放学了。

等等,昨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今天还会上课吗?

由于我几乎一整天都待在医院里,不清楚具体情况。

总之,要先和夏洛学姐她们会合……。

正当我下定决心要离开集中治疗室的时候。

「啊,哥——哥!」

「天华……!」

身穿制服的天华正挥着手向这边跑了过来。

对于她突然的出现,我立刻产生了戒备。

因为她是一个人过来的。

这就意味着,并不是作为「朋友」的立场。

而是作为宙斯——出现在了这里。

「有什么事?」

我几乎把警戒心形成实质一般询问道。

「嘛嘛,先冷静下来。」

宙斯灿烂的微笑着,然后打了一个响指。

接着,周围的人都消失了。

看样子是把位面隔离了出去。

和宙斯一起被封闭在同一个空间,我不由地咂舌。

「所以,有什么事?」

「太不领情了啊。」

听到我相同的提问,宙斯露出了苦笑。

「先来聊天吧。」

「不聊。」

「别这么说嘛。难道不想偶尔和可爱的妹妹亲密交往一下吗?」

「那换一种说法。和你交谈简直是不愉快。」

「哎呀,好受伤。」

「少在这说谎。」

我烦躁地发泄着内心的不快。

然而,宙斯却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询问了过来。

「这是因为没救到奥西里斯而乱发脾气?」

「……!」

我沉默了下来。

心里清楚的明白,她说的没错。

「太可爱了——真是的——。」

宙斯笑着踮起脚摸着我的头。

「住手!」

我将她的手甩开,并向后退了一步。

「欸——!再让人家多摸一会儿啊。」

「拒绝。」

「啊哈,像这样赌气的样子也好像没有出息的小孩,好可爱。」

宙斯继续欢快的笑着。

「……」

我将涌上来的杀意抑制在心里。

『——她在说你像没出息的家伙一样可爱哦。』

(不用你重复。我已经愤怒的血管都快要迸裂了。)

『——呜嘿嘿嘿。』

巴罗尔烦人的笑声在脑海里回荡着。

不爽的心情增加到了两倍,但我还是勉强忍耐了下来。

「……没事的话就滚蛋。」

「当然是有事了。」

「那么就赶快说。」

「好叻~锵锵锵,这里是小天华的通知频道。」

这家伙真的很擅长触怒别人的神经。

我皱着眉等她把话说完。

「首先是临时停课的通知。」

「临时停课?」

「嗯。因为昨天死的人有点多。」

「……!」

无意识中想要回避的事实被无情的宣告,我僵直了身体。

在没能阻止神冥审判的时候,就已经预想到会出现相当多的牺牲。

但是,我还不知道具体的数字。

确切来说,是我将这件事推迟到了后面。

现在,已经无法去逃避这个事实了。

「直至昨天……死了多少人?」

我努力挤出了声音询问道。

「差不多四分之一。」

宙斯耸了耸肩,做出回答。

一瞬,我在震惊中领悟到了是「什么」的四分之一。

她轻描淡写所说出来的……应该是「全岛民」的四分之一。

这绝不是用一百或是二百就能计算的数字。

「……」

看到我浑浑噩噩的样子,宙斯继续说道,

「嘛,仅是这样倒还无所谓,关键是活下的人也产生了麻烦的事故。」

宙斯耸着肩膀,开始讲述昨晚发生的状况。

勉强从奥西里斯的神冥审判当中存活下来的学生,超过半数的神志都不再清醒。

有的陷入了恍惚状态。

有的精神发生了异常。

有的不停大吵大闹。

有的选择了自残。

即便是没有上述症状的人,由于数次模拟体验了真正的死亡,已经无法正常活动了。

「于是,用集团性神经症这样随便的理由,决定从今天开始临时停课。」

「就算做这种事……」

本想说,能解决问题吗?

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说!」

「当然,要用魔术去篡改一般学生的记忆。」

听到预料之内的回答,我不禁咂舌。

「那种事可能做到吗?」

「对人界的魔术师来说是不可能的。所以,就由众神来做啦。」

「……把毫无关联的一般学生都要卷进来吗?」

「欸——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把他们卷进来的是奥西里斯,我只是在帮那个小姑娘收拾烂摊子而已。」

「……」

确实如此。

比起这样放着不管任由学生们精神崩溃要好得多。

即便这样,想到渣神们要对人类做小动作,我就心如刀绞。

「篡改的只有昨晚的事情对吧?」

「嗯——嗯。」

宙斯摇了摇头。

「只是把死去的人篡改成消失的话,记忆的整合性会出现混乱。我想应该会把来到这座岛上之后的所有记忆都进行改动。」

「……」

我恨得咬紧了牙齿。

「看你的表情,是很不情愿呢。」

「当然了。」

「可是这样也是为一般的学生着想哦?」

宙斯天真的歪着小脑袋。

「你想啊,如果发生什么骚动进而阻碍了神话代理战争的运营,那么就只能把岛上的人类全都杀光了。」

「……你们这群混蛋!」

看到她理所当然的说着,我握紧了拳头。

没错。

对这些家伙来说,人类只不过是尘芥。

如果碍事的话,就会像垃圾一样被清除。

这个选项,不得不答应。

「……我明白了。」

「嗯。好孩子好孩子。」

宙斯又想来摸头,我立刻转身躲开了。

「呜——」

宙斯不满地鼓起了脸颊。

但是很快就又恢复了笑容,继续说道。

「神格适合者的记忆是不会被改动的,所以不要对一般学生说起昨晚的事情哦。」

「……」

「顺便要说的是,记忆的篡改基本一天就能完成。事务处理以及物证的销毁都交给了圣餐管理机构。临时停课直到下周为止,在此期间神话代理战争也暂时停战。」

三天的临时停课和停战。

在事件全部处理完之前,神格适合者们也不会妄自行动。

「啊,这个停战的通知本来各个神话势力都会派使者过来传达,见到凯尔特神话的使者时,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哦。」

『——嘁,鲁格要派使者过来啊。』

巴罗尔的声音里带着厌烦。

这家伙在凯尔特神话的势力当中也是遭人嫌弃的。

听到最高神鲁格要派遣使者,他应该只会产生反感。

「还有,这是悄悄话。」

宙斯踮起脚尖靠近了我的耳边。

「停战的事情已经传达给了各方,只有玛雅·阿兹特克神话势力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是什么理由。」

言下之意,是让我自己去思考吗。

看来宙斯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才特意赶过来的。

还不知道这条情报是否有益,姑且先记在心里。

「话说完了?」

「嗯。」

宙斯点了点头,又打了一个响指。

位面的偏移得到了恢复,周围的人也陆续出现。

「好了,虽然只是三天短暂的休息,要好好养精蓄锐哦。」

「不用你来操心。」

「欸——,我也是关心你嘛。」

宙斯欢快的笑着。

「等有机会的话,大家再一起去玩吧。拜拜~」

宙斯挥着手,与来的时候一样,小跑着离开了。

「……」

我直至看不到她的背影,才迈出了脚步。

『——停战啊。嘛,雷火你们也是有伤在身,真的是求之不得。』

巴罗尔有向我搭话,但我没有理他。

如他所说,这确实有些好处,但想到其中事情的缘由,就完全高兴不起来。

走出医院,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

我静静地走在染成暗红色的街道上。

感觉思考好像变得迟钝了。

明明有许多需要去考虑的事情,后悔之情却成为了累赘。

我暗下决心,必须要想办法转换心情。




「巴罗尔。」




突然,发现面前正站着一名少女。

当我抬起头,看到的是一股冰冷的视线。

能感受到其中异样的敌意。

在此之前——她竟然叫我「巴罗尔」?

(喂,这家伙是……)

『——嗯,是凯尔特神话的使者,过来传达那个停战消息。』

不知什么时候,四周看不到其他人影。

应该是面前这名少女使用了驱人的魔术。

「你是……」

「阿丽安萝德。」

听到我的询问,少女身体里的神明做出了回答。

——阿丽安萝德。

主要受到英格兰的威尔士地区信仰的女神。

名字的意思是银色车轮。

银色车轮支配着「命运」以及「时间」,同时也是「月亮」的象征。因此,她多被传颂为月亮的女神。

『——小心点,别看她一脸正经的样子,实际却是个脾气相当火爆的女神。』

(……她应该是把我当成你了。)

按照常理,神格适合者的人格会被神格所取代。

因此,不能暴露我依旧保持原本人格的事情。

「巴罗尔。从今天开始的三天,神话代理战争暂时停战。」

「……」

「不知是哪个傻瓜把事情给闹大了。」

「……」

「原以为那个傻瓜就是你呢,看样子是搞错了。」

「……」

「巴罗尔,你怎么不说话?」

想要沉默着蒙混过去估计是不行了。

如果她说完事情就回去,这边也不会多费心思。

阿丽安萝德用锐利的眼神直视着我。

这气氛,不说些什么恐怕很不妙……可我没有自信能模仿巴罗尔的语气。

『——嘁,真没办法。本大爷来回答她,雷火你跟着复述。』

巴罗尔略嫌麻烦地发出咂舌声。

不过,这样应该就能瞒过对方。

我集中意识,复述着巴罗尔所说的话。

「『呜嘿嘿嘿,没什么,只是惊奇你的样子怎么变成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

「!」

听到我——其实是巴罗尔——的回答,阿丽安萝德的脸上立刻出现了愠色。

实际上,从我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就再次切身感觉这家伙的语气实在是下流。

「乳臭未干是这个容器的问题!和我没有关系!」

「『说的也是。你装出一副处女神的样子,实际却和亲哥哥』」

「再敢说下去就宰了你!」

阿丽安萝德愤怒的将这边的话语打断。

(喂,你让我注意她脾气火爆,那还故意去挑衅?)

『——呜嘿嘿嘿,抱歉。既然让本大爷去回答,那肯定会发展成这样咯。』

可我觉得他并没有去正面回答阿丽安萝德的提问……

然而这样也成功扰乱了对方的情绪。

她似乎完全认定了我是巴罗尔,继续开始说道。

「那么,战局顺利吗?」

「『还行吧。』」

「是嘛。」

听闻进展还算顺利,阿丽安萝德叹了一声气。

「遗憾——尽快死掉不就好了。」

阿丽安萝德的表情和语气都十分认真。

没有丝毫的玩笑,真真正正的表示了遗憾。

「……」

之前听巴罗尔提起过,他是被当作甩掉累赘一样的形式而参加到神话代理战争里来的。

难道说,比起战争的胜利,巴罗尔的死亡对他们更有价值……。

『——雷火,再稍微离阿丽安萝德近一些。』

(……?)

我照巴罗尔所说,靠近了阿丽安萝德。

「怎么?有什么不满吗?」

阿丽安萝德眯起眼睛,右手微微抬起。

她的手掌里出现了一团小小的火焰。

阿丽安萝德被誉为「魔术编织者」,是非常精通魔术的女神。

如果真把她惹急了,一定会挨到很重的教训。

『——很好。接下来用力去抓那家伙的胸部。』

(你脑子进水了吗!?)

我想都没想就发出了抗议。

『——没事,让你做就做。』

(我可是非常想要拒绝的……)

『——呜嘿嘿嘿,就算你不愿意,然而除了装成本大爷的样子以外,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蒙混过去了。』

虽说是为了欺骗对方,可这实在是太糟糕了。

但是没有多少犹豫的时间。

豁出去了!

「!」

我将理性丢到一边。

用力抓住了阿丽安萝德的胸部。

「『噢!就算是乳臭未干的小鬼,胸部也很柔软啊。』」

接着,我被迫说出了自己有史以来最恶劣的发言。

不考虑后果了,破罐子破摔吧。

「你!?」

阿丽安萝德的表情先是惊愕,而后是柳眉倒竖。

下一个瞬间,她编织出的火焰像是要将我烧尽一般猛然聚拢过来。

我立刻解除肉体的限制,从原地跳开。

整个道路都几乎被火焰熔解。

「你这垃圾!性骚扰的魔神!去死吧!」

阿丽安萝德发泄着怒气,一直都在痛骂巴罗尔。

我心里对此也表示十分赞同。

最后应该是骂累了,她重重舒了一口气。

「算了。该传达的都已经传达完了,我回去了。」

「『呜嘿嘿嘿,那就快回去。』」

听到这边的坏笑,阿丽安萝德又狠狠瞪了我一眼。

「你该不会认为赢了这场战争就会得到周围的认可吧?」

「『怎么可能。』」

「那就好——万一你在这场战争中活了下来,青春之地(提尔纳诺TírnanÓg)也没有你的位置。」








阿丽安萝德留下这句话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姑且算是度过了眼前的危机。

「那个女神打算怎么处理容器……」

『——那应该是为了联络消息而暂时借来的身体。短时间的话,灵魂和灵魂之间不会有太多融合,丢在附近不管就没事了。』

「那就好。」

这样的话就可以安心了。

被当作容器的少女在醒来之后应该可以独自返回宿舍。

「不过话说回来,真是意外的累人。」

我也该尽快回到宿舍,好好休息才行。






2

夜晚,南宿舍。

我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

从今天开始三天时间,神话代理战争处于停战状态。

已经通知过了玛丽亚,没有紧急事情的话就不必来我的房间集合。

因此,今晚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正适合于思考。

「你觉得杀死奥西里斯的神明是什么来历?」

『——啊?』

听到我的询问,巴罗尔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难得的停战期间。借此机会可以来研究对付敌人的对策。」

『——比起做这种事,还不如随便支配个女人过来享受一下呢。』

「去死。」

巴罗尔依旧是老样子,让我不由地发出了叹息。

我无视他的玩笑,继续说道。

「暂且还不知道那个敌人是用什么能力打倒奥西里斯的,不过至少有与风有关的权能。」

『——逃走的时候看见他用过。』

「风、或者是暴风。拥有类似权能的神明多数也都司掌着破坏和战争。」

因为在太古时代,暴风才是破坏的象征。

呼啸的狂风将人们生活所需的一切都连根夺走。

所以人类才会去尊崇破坏神,以求平安。

像这样的信仰,世界各地都十分常见。

也就是说,仅依靠这个线索,还无法摸清敌人的身份。

『——还不清楚身份的神格适合者好像有希腊、印度以及玛雅·阿兹特克对吧?』

「没错。」

巴罗尔是凯尔特神话。

芙蕾雅是北欧神话。

须佐之男是日本神话。

奥西里斯是埃及神话。

这些都已经确定。

既然如此,那个敌人就是剩下三个神话其中之一的神明。

「希腊基本可以从列表中排除。」

『——为什么?』

「希腊的神格适合者没有理由去杀死奥西里斯。」

那时,我已经支配了奥西里斯。

宙斯想把我当作棋子来利用,命令手下的神格适合者杀掉奥西里斯,对她而言没有太大的益处。

况且,希腊的神格适合者使用的武器是弓箭。

假设杀掉奥西里斯是宙斯所下达的命令,希腊的神格适合者也会和对付阿穆特那时一样,选择远距离的射杀。

出于这两个理由,希腊势力是犯人的可能性很低。

『——这样的话,还剩下两个。』

「嗯。」

印度和玛雅·阿兹特克。

但是,正如刚才所说,线索仅有操纵风的权能。

这样的话,必须换一个角度去考虑。

例如,

「如果知道里昂体内寄居的神明属于哪个势力,那么剩下的一个就是敌方势力。」

由于里昂患有顺向性健忘症,没能记住自己体内究竟是哪位神明。

不过,至今为止亲眼目睹过数次他的能力。

与以前相比,更能猜测出他的身份。

这时,巴罗尔又坏笑了起来。

『——怎么,终于要设计着干掉那个小子了吗?』

「不是那回事。」

我立刻做出否定。

「这只是为了分析出打倒奥西里斯的敌人究竟是什么底细。」

『——呜嘿嘿嘿。』

听到我的回答,巴罗尔继续笑着。

……算了,不管他。

没必要为此生气地去驳斥。

「首先,里昂有着能察觉敌人恶意的能力。」

这是数次都能成功找到奥西里斯位置的关键能力。

如果没有这个能力,我们将毫无抵抗的束手就擒。

「根据察觉恶意的特性来看,拥有这个权能的神明应该属于“善神”。」

『——善神啊。于是,这能成为线索吗?』

「嗯。足够了。」

虽然神话里有着很多神明,但是明确分为善恶的却为数不多。

旧的神明和新的神明。

毁灭的一方和被毁灭的一方。

大抵都是这两种分类。

不过,也有着例外。

「在这些神话当中,印度神话是提婆神族与阿修罗神族常年争斗,明确分为善恶的神话。」

『——也就是说?』

「寄居在里昂身上的十有八九是印度神话的神明。」

具体是哪一位神明还不太清楚,很可能是——

「……」

——突然想起刚才对巴罗尔所说的话。

我没有和里昂敌对的意愿。

因此,现在没有必要去弄清寄居在他身体里神明的身份。

怀着如此的感情和考虑,我放弃了深究。

『——那个风神是玛雅·阿兹特克的神明吗?』

巴罗尔似乎没有多加在意,继续推进着话题。

「应该可以这么想。」

我点头表示认同。

「玛雅·阿兹特克的风神——只要搞清楚这点,敌人的身份也就不难推断。」

『——真是厉害。』

从巴罗尔的声音中,能感受到他的欣喜之情。

『——那是个什么样的神明?』

「嗯,敌人是」

就在我说到一半的时候。


房门的锁被轻轻打开了。

除我以外,只有一人还拿着这所房间钥匙。

(夏洛学姐吗?)

『——还会有谁呢?』

(可是她那边应该也得到了北欧神话传达的停战通知才对。)

我们都对此表示了疑问与不解。

「雷火君,晚上好。」

不出所料,进来的是夏洛学姐。

「哎?玛丽亚同学和泪泪同学呢?」

看到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夏洛学姐微微感到了惊讶。

「神话代理战争暂时停战,直到下周为止。」

「哎!?有这回事?」

看样子她不知道停战的事情。

「北欧神话没有派使者来通知吗?」

「没有。」

「?」

原本还有些疑问,不过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使者应该只对泪泪传达了停战的消息。然后泪泪忘记将这件事通知夏洛学姐了。」

以泪泪的性格,很有可能是嫌麻烦才故意不做通知的。

「那么,今天大家就不会来集合了对吧?」

「是的。玛丽亚那边我已经事先打过招呼了。」

「这样啊……」

夏洛学姐有些遗憾地放松了眉梢。

她的眼神游移不定,应该是在犹豫是不是该立刻回去。

「……要先喝一口茶吗?」

「嗯!」

「那么,请坐下稍等。」

我走进厨房,开始准备奶茶。

「这样啊,连学校都停课了,那么这三天就无事可做了。」

夏洛学姐端正的坐在坐垫上,心不在焉地自言自语着。

「为什么战争会暂停,雷火君知道原因吗?」

「……」

「雷火君?」

「那是因为……」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回答了学姐的询问。

由于奥西里斯的神冥审判,很多人死去。

为了控制其中所带来的影响,众神会篡改一般学生的记忆。

隐匿这些证据,需要三天时间。

「原来是,这样……」

夏洛学姐的脸色也变得沉重下来。

「篡改记忆的意思就是大家都会忘记死去的同学吗?」

「是的。」

听到我的回答,夏洛学姐的表情越加悲伤。

我本想说些什么去安慰她……但是却说不出口。

因为我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我沉默的低下头,紧咬嘴唇。

没过多久听到了开水的声音,我安静地去冲好了奶茶。

「请用。」

我将杯子放在夏洛学姐的跟前,然后坐到了对面。

原本想要为自己拿一罐咖啡,由于提不起那份兴致,于是便放弃了。

夏洛学姐举着茶杯,在慢慢喝茶。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

「我们还会记得的吧。」

「……?」

「关于死去人们的记忆……虽然很痛苦,就让我们铭记他们吧。只要我们没有忘记,他们就不是不存在的人。」

记忆经过神明的篡改,死去的学生会变成「从最初开始就不存在的人」。

完全的忘却与存在的消失属于同一种意义。

甚至比死亡都要沉重。

因为,那些人已经不会再被想起了。

所以,夏洛学姐才会那样说。

「好的……」

我低声说着,点了点头。

我们互相又保持了短暂的沉默。

夏洛学姐突然抬起头,看着我说,

「雷火君。」

「怎么了?」

我冷静的

普通的

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做出了回应。

然而。

「你没事吗?」

夏洛学姐一脸担忧的样子。

我的呼吸微微一窒。

「指的什么事?」

随即反问了回去。

稍有些心急了。

声音里出现了动摇。

「那、那个。」

听到我僵硬的声音,夏洛学姐很是慌张。

是我让她感到害怕了。

我到底在做什么蠢事。

即便是她,也不过是被牵扯进来的一般人。

不像是我,经过了严酷的训练。

我竟然会以自己的态度,迫使她感到惧怕。

不由地对自己产生了轻微的厌恶。

「那个……」

夏洛学姐依旧支支吾吾。

就在我想要缓解一下气氛的时候。

「……」

学姐猛地站了起来。

然后绕过桌子,坐在了我的旁边。

她的目光,和我正面对视着。

「雷火君看起来很难受。」

「……!」

「所以……才问你没事吗?」

「……」

我勉强着自己不去移开视线。

必须,要回答些什么。

不能夹带着这边的动摇。

不能让她感到不安。

不能让她产生惊慌。

不能显露出我软弱的样子。

所以。

「我觉得雷火君很厉害哦。」

「……」

「救助了我,保护着我。出色而又强大,很帅气的男孩子。」

「……」

「可是,即便是多么出色强大帅气的人,难受的时候还是说出来会比较好。」

「……我」


既不出色,也不强大,更不帅气。

没能保护好艾米莉。

让许多学生死掉。

最让我备受打击的,是奥西里斯的特别审问。

在幻觉中,我被宙斯无数次杀死。

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找不到一丝取胜的希望。

想要实现十年以来的悲愿,最终却完全触及不到时的绝望。

即便是今天,也不得不任由宙斯的摆布。

我只不过是在神明手掌上表演的小丑而已。

像这样的我……我……

究竟能不能拯救妹妹,拯救他人呢?

这样的想法一直都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好想将这份痛苦化作话语宣泄。

「……」

在说出口之前,我又忍耐了下来。

如果在这里吐露出自己的软弱。

那就意味着我输给了那份软弱。

所以不能这么做。

我咬紧牙关,低下了头。

「啊……」

能听到夏洛学姐很是尴尬的声音。

但我没能去回应她。

没想到的是。

我的头部触碰到了某个非常柔软的物体。

「……!」

尽管慢了一拍,不过很快就意识到,我被夏洛学姐抱在了怀里、

我由于太过动摇而不知所措……而后,感觉到的,是温暖。

透过肌肤可以感受到她的体温,思考能力在渐渐远去。

我的所有苦恼都仿佛被她缓和。

夏洛学姐什么都没有说。

她不想强制我去回答些什么。

只是温柔地原谅了我。

原谅了弱小而愚蠢,没有出息的我。

「雷火君,听我说。」

「……」

「我虽然不能像布伦希尔德小姐那样去战斗,却也随时都想要为雷火君尽一份力量。」

「……」

「所以,如果有什么我能够做到的事情,不必客气哦。」

「…………」

对于夏洛学姐所说的话,我没有回答。

只是,作为替代,我用夏洛学姐也不会察觉到的幅度,轻轻点了点头。

『——呜嘿嘿嘿,简直像个小孩子啊,雷火。』

(烦人……闭嘴。)

『——哈,被小夏洛的举动所治愈,你还逞什么强。』

巴罗尔继续放声大笑。

『——只不过这抚慰的方式太幼稚了。至少来点儿成熟的抚慰方式如何?』

(什么?)

『——就像这样。』

这时,巴罗尔发动了左边的魔眼。

『——呐,小夏洛,既然这样不如一起脱光,在床上抚慰我们吧。』

「喂!」

我想要阻止,可是已经太迟了。

夏洛学姐从我身边站了起来。

开始解着制服的纽扣。

「夏洛学姐!」

「雷火君……」

学姐虽然能回应我的声音,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纽扣被完全解开,裙子落在了地上。

「!」

我想都没想,立刻用手遮住了眼睛。

脸上热得发烫这点,自己也很清楚。

这时,夏洛学姐靠在了我的身上。

「雷火君也……脱掉。」

夏洛学姐说着,又开始解着我的制服。

「!」

这是巴罗尔所发出的命令所致。

再继续下去,她就会遵从命令像娼妇一样的来抚慰我。

「夏洛学姐,快停下!」

「!」

我抓住学姐手腕的时候,由于势头过猛,导致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

就这样,她像是被我推倒一样,两人同时倒在了床上。

我的身体压在了她的上面。

「雷火君……」

红润的脸颊。

略微粗重的喘息。

裸露出来的肩膀和脖颈。

被白色内衣所包覆的丰满双峰。

夏洛学姐正用温暖的眼神抬头看着我。

「……可以哦。」

「……!」

她温柔而细小,却又淫靡的声音深深刺激着我的鼓膜。

仅是这样,耳朵就像要融化一样,全身反则是僵硬起来。

我吞下一口唾沫。

能够感受到心脏在怦怦直跳。

我眼前映现的是她鲜红的嘴唇。

从那美艳的光辉中,能感受到无比的魅力。

「!」

一瞬,我控制住自己的理性。

笨蛋……绝不能做蠢事。

我放松力气,从床上起身。

「对不起。刚才那是巴罗尔的恶作剧。」

「啊……原来是这样。」

听到我的道歉,和刚才的性质不同,夏洛学姐在另一种意义上又红透了脸。

她慌忙站起来,开始整理衣服。

在穿好裙子之后,她有些尴尬地轻笑着。

「既然今天没有什么事,我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好的。再见。」

「再见,雷火君。」

做出简短的告别,夏洛学姐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目送着她的背影……我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我躺倒在床上,用手遮挡着灯光。

『——嘁,你这没胆量没蛋蛋的臭小子。』

「混蛋魔神,真想宰了你。」

下意识的加重了语气。

精神状态则是疲惫不堪。

如果这时受到敌人的偷袭,一定会不堪一击。

「你不准再对夏洛学姐做那种事情。」

『——呜嘿嘿嘿,你在说什么啊。』

「?」

『——虽说刚开始是遵从着本大爷的命令,可最后的那个,是小夏洛自己的意思。』

「什么?」

『——你不是中途制止了本大爷的命令吗?』

「……!……!?!?」

我在刚才的过程中命令了夏洛学姐「快停下」。

也就是说,之后的那句话是……

不经意间,闻到了淡淡的香气。

这是刚才推到夏洛学姐时,她留下的余香。

在意识到这一点时,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汗流不止。

『——错过处男毕业的好机会了啊。』

「闭嘴!」

虽然在怒骂巴罗尔,心里却十分混乱。

原本想要借助睡眠来放弃过多的遐想。可是夏洛学姐的声音和姿态数次在脑海中浮现,躁动不安的心态使我完全无法入睡。



本帖最后由 鳯仙爱莉丝 于 2018-7-12 17:50 编辑

第二章 最后的日常






1

翌日清晨。周六。

我起床的时间比平日都要晚。

由于昨晚发生的事情,稍稍有些睡眠不足。

刷牙梳洗之后,我简单整理好衣装,去往了食堂。

可能是停课的原因,食堂里也没有多少人。

我拿着餐券来到了柜台。

「好叻,A套餐。」

「……!」

看见取过餐券的职员,我突然想起。

这位女性是以前在学园的食堂里拿我开玩笑的厨师。

「嗯?我的脸上粘着什么东西吗?」

「没有。只是」

我组织好想要说的措辞。

「……冒昧的问一下,总感觉我们在哪里见过。」

「哎?」

女厨师愣了一会儿,随即爽朗地笑了起来。

「啊哈哈!小哥,才这个年纪就这么健忘啊。不久之前,不是见过的吗?」

「啊……果然是这样。那么,是在什么时候呢?」

「哎呀呀,连这都忘记了吗?小哥翘课带着其他宿舍的小姑娘一起来这里的时候。

「……原来是这样。」

我生硬地点了点头。

所谓其他宿舍的小姑娘,应该指的是栉铊姐妹。

然而我和她们是在学园食堂见到的这位女性厨师。

并不是南宿舍。

在这之后,我适当的闲聊了几句,离开了柜台。

「……」

记忆的篡改。

由众神的记忆操作而产生的影响。

再次环顾着食堂。

周围充满了假日里懒散的气氛。

即便不久前,出现了数百人的牺牲。

却依旧像这样保持着平和的景象,只能说是异常。

谁也不曾谈论死去的同学。

女性厨师突然调换了岗位,很可能是圣餐管理机构的人员出现了大批的死亡。

可她已经深信自己从最初就是南宿舍的职员,完全没有注意到原本在南宿舍工作的同僚已经消失。

我知道迟早会发生这样的事。

可是当亲眼面对的时候……却比想象中还要受到打击。

「好了,点A套餐的人。」

我慢吞吞地取来了早饭。

然后回到了餐桌。

已经没有了食欲。

「……」

不过,我还是动着筷子,将米饭送进口中。

由于情绪的问题而不去吃饭是愚蠢的行为。

如果因此而影响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导致动作迟缓,在战场上死掉也是自作自受。

所以,我抛去杂念,专注于饭菜上。

但是,无论吃下什么,都尝不出味道。

「哟,雷火。」

这时,听到了国崎的声音。

当我抬起头,刚好看到友人正向这边走来。

「早啊。」

「早上好,国崎。」

国崎单手拿着餐盘,坐到了我的旁边。

「噢?你那是A套餐?我这边是B套餐。」

「你大清早就吃汉堡肉吗?」

「相比于海鲜,今天早晨更想吃肉。」

彼此简短的打过了招呼。

国崎一边笑着,一边大口吃掉了半个汉堡肉。

接着又开始兴高采烈的说起话来。

没有任何要领,从早晨开始的闲谈。

如果非要指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他来回主张着某个让人搞不明白的观点。

由于国崎笑的太过开心,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险些忘记吃饭,我继续用筷子夹起鱼肉。

当吃进嘴里的时候,终于有了鱼的味道。

「刚才玛丽亚发来联络说,今天大家一起去自然公园野餐。」

「野餐?」

「没错。夏洛特学姐为大家做了便当。难得的连休,转换一下心情吧。」

转换心情,吗?

说不定是夏洛学姐和玛丽亚在为我着想。

甚至,面前的国崎也包括其中。

这位恶友在关心他人的方面,有着超乎常人的热情。

总觉得,我一直都在害得大家担心。

我在内心对自己发出苦笑,吃完早饭,和国崎约好一起去自然公园的时间之后,便暂时道别了。






在正午之前。

我们来到了北区的自然公园。

北区的自然公园里有着宽阔的草坪。

今天一起来野餐的,除了日常的成员以外,还有栉铊姐妹和里昂,共计九人。

在这宽广的场地上,就算最大限度的去玩耍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好的。首先要玩什么呢?」

国崎放下载满道具的背包,得意洋洋地向大家问道。

「这是什么?」

「泪泪,这是飞盘。」

听到泪泪的询问,国崎立刻做出了回答。

「这个该怎么玩?」

「用力扔出去,然后再捡回来。也可以互相传接。」

「原来是这样。那么,国崎!快去捡回来!」

「呜哇!等,你扔的太用力了!」

国崎耿直地追向了泪泪扔出去的飞盘。

「哦~小次郎君跑的挺快嘛。」

天华笑着翻弄国崎留下的背包。

「带来的东西还真不少。足球、羽毛球、棒球。」

然后,天华抬头看向了夏洛学姐和栉铊学姐。

「学姐们想要玩什么?」

「我平时都是室内派,所以不太擅长这些。」

「姬子有什么想玩的吗?」

「午睡。」

对于栉铊学姐的询问,须佐之男打着呵欠回答道。

这个狂神,总是一副困倦的样子。

「姬子,你真是的。」

栉铊学姐苦笑着摇动妹妹的身体。

在旁人看来,她们依旧是感情良好的姐妹。

而这,当然是虚假……的。

「……」

我瞥向了须佐之男。

「呜……」

须佐之男耷拉着眼睑,完全没有注意这边。

似乎对这里的任何事都没有兴趣。

她所喜欢的,只有争斗。

在我的印象里,须佐之男的本质……应该是这样。

在神冥审判的夜晚,很有可能是须佐之男保护了栉铊学姐。

因为在当时,她并没有带着作为武器的天羽羽斩。

天羽羽斩有着驱魔的能力。

只要有那把神剑在身边,须佐之男在神冥审判当中也能保护自己。

然而,在这关键的时刻,须佐之男却把天羽羽斩放到了别的地方。

难道是将天羽羽斩暂借给了栉铊学姐,保护她不受到死亡幻觉的侵袭吗?

这个猜测一直都在脑中挥之不去。

但是,我无法接受那种可能性。

神明竟然会不计得失,去救助人类……

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

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理由。

我心中的某种感情正在努力做出着否定。

无论怎么去想,也找不到正确的答案。

直接去问须佐之男应该是最便捷的方式。

可是,就算问了又能怎样。

不管须佐之男是出于什么目的去保护栉铊学姐,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想要将她打倒,救回真正的栉铊姬子。

这和我想要做的,到底有什么关系?

「~~~」

我摇了摇头,中断了毫无意义的思考。

「雷火君觉得哪个好?」

「嗯?」

听到天华的询问,我转移了视线。

她把背包里的道具都取了出来,在草地上摆成了一排。

应该是在问我想要玩哪一个。

「随便。」

「大家都这么说~那么就玩排球吧。」

天华微笑着表达了不满,随即带头做出了决定。

而此时,国崎也取回了飞盘。

「回来的正好,小次郎君!开始发球咯。」

天华说完,突然将球扔向了国崎。

「谁失误最多,谁就绕公园跑一圈~」

「欸!?这公园可是相当大啊!」

手忙脚乱的国崎发出了悲鸣,勉强垫起了球。

「哇哇,不要来这边~」

夏洛学姐连忙把球垫了回去。

虽然轨道有些轻飘飘的,不过还是飞到了我的方向。

看来最好不要把球传给夏洛学姐。

我心里暗想着,轻松传给了里昂。

「话说,没必要做惩罚游戏吧?」

「是啊~仅是传接球很有趣了。」

里昂赞同着我的意见,又传给了须佐之男。

「姬子!」

栉铊学姐略微焦急地喊道。

「呜~」

须佐之男闭着眼睛就把球回击到一边。

不愧是剑术的达人,只要进入斩击的范围就能完美把握时机……真是个灵巧的家伙。

「姬子好厉害!」

天华笑着表达了感叹。

「我觉得还是有惩罚游戏比较好。那样更有意思。」

泪泪投出了赞同票,将排球传给了玛丽亚。

「我哪边都无所谓。」

赞成派和反对派的意见一时间僵持不下,最后还是由天华她们拍板,设定了惩罚游戏的规则。

只不过,群体当中大多数人的运动神经都非常好。

栉铊学姐也令人意外的擅长传接。

因此大家都很少有失误。

但是有一个人除外。

夏洛学姐对飞过来的排球应接不暇,失去平衡跌倒在了原地。

「屁股好痛~」

夏洛学姐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去捡起落到地面的排球。

从开始传球以来,她已经跌倒三次了。

虽然尽可能的做出了支援,可是我毕竟不能把飞向她的球都一一接下。

况且天华和泪泪还故意使坏……。

游戏玩的差不多,已经快到午饭的时间了。

在此之前。

「就由夏洛学姐做惩罚游戏~」

「欸~」

听到天华毫无慈悲的宣告,夏洛学姐发出了绝望的声音。

大概是觉得良心上过不去,天华有些为难地歪着头。

「不过,夏洛学姐在跑完公园一圈之前就很有可能晕倒呢~」

「嗯,嗯!」

夏洛学姐立刻点头。

那么就取消惩罚游戏好了。当我们都这么想的时候。

「作为代替,用这个球来模仿些什么吧。」

天华又开出了难易度更高的要求。

「欸!欸欸~!?」

夏洛学姐发出了和刚才不同意义的悲鸣。

「就这么定了,开始~!」

「那个……」

夏洛学姐抱着排球,呆站在原地。

『——好无聊。惩罚游戏的话,就来段脱衣舞吧。』

(如果敢下命令,真杀了你哦?)

我警告了巴罗尔,保险起见,闭上了左眼。

如果任由这色情魔神乱来,说不定他真会用魔眼去下命令。

这时,夏洛学姐终于有了动作。

她将排球塞进了制服里面。

「孕……孕妇?」

「噗!」

看到夏洛学姐害羞地摆出滑稽的样子,二、三人同时笑了出来。

「有、有趣吗?」

「非要形容的话。」

「学姐……好可爱。」

国崎和泪泪捧腹回答道。

看来是戳中了某个笑点。

特别是天华,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夏洛学姐太棒了!人家好想让你怀孕!」

「欸欸欸!?」

既然天华也做出了肯定评价(?),惩罚游戏就此结束。

我们收拾完排球等道具,开始铺设野餐布,将便当整齐摆开。

「噢,要吃饭了吗?」

须佐之男直到午饭时间才清醒过来。

「这看起来很好吃啊。」

「姬子!」

栉铊学姐责备着立刻就想动筷子的妹妹。

夏洛学姐准备的便当共有九份,分成了两个套盒。

「分量真是够多的啊。」

「嗯。稍稍努力了一下。」

夏洛学姐可爱地表示了自满。

「噢噢!夏洛特学姐亲手做的料理!」

「盐就放在这里。如果不够咸的话请自己调味。」

「明白!大家!准备好!」

国崎兴奋地带头喊着。

随着大家说完「我开动了」,各自开始夹取喜爱的菜肴。

我也吃下了一块玉子烧。

「雷火君,好吃吗?」

夏洛学姐问了过来。

「嗯。很好吃。」

「太好了。」

夏洛学姐双手合十,轻舒了一口气。

「可是,一个人要准备这么多果然很辛苦吧?」

「并不是做了什么精致的东西,比想象中还要轻松。只不过捏许多饭团的时候,稍稍有些吃力。」

「下次也请提前通知一声,我也会帮忙的。」

「欸!可是男生无法进入女生的房间。虽然我本身倒是不介意雷火君过来。」

「?如果仅是饭团的话,可以在自己的房间里做。只要说好数量,我就能捏好带过来。」

「啊,嗯……说的也是。」

「?」

不知为何,夏洛学姐好像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她原以为雷火会来自己的房间,所以才会这样。』

原来如此。男生突然提出要去女生的房间,当然会很吃惊。

「对不起。冒犯学姐了。」

「没有。只是我会错意思而已。」

夏洛学姐笑着摆了摆手。

接着,听到巴罗尔无奈的叹气。

『——你绝对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总觉得莫名其妙挨了他的教训。

「夏洛特,这个肉很好吃哦。」

里昂对夏洛学姐说道。

「谢谢夸奖,里昂同学。」

「这个叫什么?」

「是炸鸡块。」

「哎?这还是第一次吃到。」

说着,里昂又吃进了一个鸡块。

听到刚才那些对话的国崎发出了疑问。

「第一次吃炸鸡块?真是少见呢。」

「是吗?」

「炸鸡块姑且也算是日本的菜品。」

看到里昂歪头,我连忙从旁打圆场。

国崎点了点,然而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嗯?之前在泳池的时候好像点过炸鸡块的肉串……」

「小次郎君!」

「哎?怎么,哎哟!?」

天华对着国崎的脑袋就是一记手刀。

虽然看起来有些痛,不过刚才完全是国崎的错。

「……」

里昂尴尬地露出了微笑。

他记不住几天前所发生的事情,这也是无可奈何。

由于顺向性健忘症的原因,他无法保留一天以上的记忆。

国崎刚才的失言正是因为没有顾及这一点。

「啊,抱歉。」

「不必在意。」

里昂依旧保持着微笑。

「能像这样多次体验“初次的感动”是非常幸运的事情。」

他装作开玩笑地说道。

他的微笑依旧让人倍感安心。

和以往一样……

里昂没有变化。

我对此感到如释重负。

周四的夜晚,里昂受神冥审判的影响而倒下,一直都没有醒来。

把他送回东宿舍的房间之后,我也很是担忧,如今看到他没有任何异常,实在是从心底里感到高兴。

「里昂。也来尝尝这个玉子烧。夏洛学姐做的玉子烧可是绝品。」

我用筷子夹了一块玉子烧,递向了里昂。

原本是打算放进他的碟子当中。

「哇,看起来很好吃。」

结果,他直接吃了下去。

「嗯。果然很好吃。」

「是吧?」

看到里昂高兴的样子,我也很满足。

突然,感到了奇妙的视线。

「怎么了?」

其他人一直都紧盯着这边,使我不由地发出疑问。

国崎战战兢兢地开口,

「雷火,你有那种喜好?」

「别产生些奇怪的误会。」

「可是,你竟然给男生喂食。」

「我没有那种意思。」

「真的?」

「我撒谎做什么。」

「如果你说的谎话,我的贞操不就危险了?」

「有毛病吧,笨蛋!」

我轻轻给了国崎一拳。

这时。

「那个,雷火同学,如果不介意的话,也请给我玉子烧。」

「……玛丽亚也想被喂着吃吗?」

「是的!」

玛丽亚用力点了点头。

「欸~好狡猾。」

「才没有那回事。」

「但是……既然这样,我也要。」

「欸~也算上我一个~」

「雷火。这边也要哦~」

不仅是玛丽亚,夏洛学姐、天华、泪泪也都举手报名。

难道她们都想被喂食?

「国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哇哈哈,你爆炸吧。」

国崎笑着将我寻求帮助的手给拍了回去。




2

到了午后,我们分为了娱乐的小组和休息的小组。

大家玩累了就去休息,休息够了再回来玩,尽情享受着轻松的周末。

「呼……」

我也有些疲惫,来到了树荫下休息。

初夏的微风吹在身上,让人感到十分舒适。

我抬起头,望着碧蓝而寂静的天空。

只能听到微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完全不会联想到不久之前出现了许多牺牲。

和平的午后时光。

如此形容应该再合适不过。

我心里清楚,这只不过是经过众神的记忆操作所制造出的假象。

『——啊,超无聊。』

巴罗尔在抱怨着。

对喜欢享乐的魔神来说,一定会感觉很无聊。

可是,不管过程如何,这样的和平来之不易。

现在只需尽情享受与朋友共同相处的宝贵时间。

而后面等待着我们的,将是惨烈的战场与残酷的命运。

「哟,雷火。」

这时,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须佐之男……」

「在其他人面前要称呼我为姬子……算了,反正现在周围也没别人。」

须佐之男说着说着,打了一个呵欠。

「嗯。好困。」

「是吗。」

直到刚才,她都在陪栉铊学姐玩耍,看样子是吃饱喝足外加活动身体之后,自然而然的有了睡意。

她坐到了我的身边

「正好。把胳膊借我。」

「什么?」

没等我答应,须佐之男用力拽着我左边的手臂。

然后直接把别人的胳膊当作枕头,立刻就睡着了。

「呼……」

「……」

我已经无话可说。

这家伙的性格实在是太奔放了。

本想着自己把手臂收回来,结果却是被她牢牢抱住。

这家伙竟然嗜睡到如此程度了吗?

话说,我们姑且还是敌对的关系。

在敌人面前呼呼大睡,可以算作正常吗?

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事实上,我无法杀死须佐之男。

因为我的目的不是杀害,而是『支配』她。

为的是将栉铊姬子毫发无伤的夺回来。

更为重要的是,天华还在这里。

在停战期间使用能力,只会被监督者抓到现行。

……

……

我仅是在顾虑这些吗?

真的?

我在心里询问着自己。

现在没有对须佐之男动武,真的只是在顾虑这两个理由吗?

在几天之前,我对这尊神明抱着明确的杀意。

但是,现在呢?

「呼……呼」

能够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

她的睡颜天真无垢,感受不到一丝的邪念。

并不是因为她的容姿是栉铊姬子……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如果内心是邪恶的,那么阴险毒辣的要素也会呈现在外表。

既然没有这样的迹象则意味着……。

「啊!」

这时,又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

「玛丽亚?」

「雷火同学,你这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是指?」

我在做出回答之前,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我这是在做什么呢?」

「请不要敷衍!」

惹她生气了。

玛丽亚鼓着脸,屈身坐到了我的右侧。

然后指了指我右边的手臂。

「嗯。」

「……」

我伸出了右手,玛丽亚像是理所当然一样的枕在了上面。

至此,她的表情终于有所缓和。

「真是的。最近只要一不留神,雷火前辈就做出这种事。」

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尽量还是不要去反驳为好。

『——呜嘿嘿嘿,两手都是鲜花啊。』

(是吗?)

『——直接去揉她们两个的胸部吧。比一比谁的更大。』

(想都别想。)

『——为什么?你难道不在意吗?』

(不在意。)

『——你果然像小次郎说的那样,更喜欢男人吗?』

(怎么连你也在说这种蠢话。)

我不耐烦的应付着巴罗尔。

「唔嗯……」

须佐之男翻了一个身。

直接把我当成抱枕一样抱住。

「……」

她毫无顾虑的拥抱,使我瞬时有些慌张。

身体上某些柔软的部位正和我紧密接触。

「喂,姬子!」

「嗯~」

我叫着她的名字,但她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呜嘿嘿嘿,这家伙的身材果然是棒极了。』

(闭嘴!)

我怒斥着巴罗尔,而他仍在不停发笑。

「啊!为什么大家都要抢先!」

玛丽亚看到须佐之男的举动之后,发出极为不满的声音。

「玛、玛丽亚?」

「再不适可而止,我也会生气的哦,雷火前辈!」

玛丽亚说着,像是不愿输给须佐之男一样,也将身体贴近过来。

左右分别被少女紧紧抱住,我完全无法动弹。

(适可而止是我最应该说的话吧?)

『——若是被小次郎听到,他一定会流血泪的。』

我现在可是真的非常窘迫……。

「雷火君……你在做什么?」

第三次,被叫到了名字。

「很难解释,总之能先来救我吗?」

「那个……」




夏洛学姐显得有些为难。

如果换做是我,差不多也会露出相同的表情。

然而,我真的很希望有人能尽快施以援手……

「姬子,你真是的!」

万幸的是,栉铊学姐出现了。

「姬子,快起来。这个样子会让神仙同学很困扰哦。」

「嗯啊?」

须佐之男睡眼惺忪的被栉铊学姐叫醒。

但是她很快又抱住了栉铊学姐,再次睡了过去。

「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栉铊学姐苦笑着,然后向我轻轻点了点头。

「对不起。姬子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好了,玛丽亚也差不多该放手了。」

「……是。」

玛丽亚有些不太情愿的从我身边离开。

「夏洛学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我转向了夏洛学姐。

「嗯。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一起来打羽毛球呢?」

「当然可以。」

我站起来回答道。

「也请带上我。」

玛丽亚也跟着站了起来。

栉铊姐妹留在了原地,我们三人则拿着球拍在不远处围成了一个三角形。

「要开始咯。」

夏洛学姐轻挥球拍,将羽毛球击出。

「玛丽亚。」

我随即把球击向了玛丽亚那边。

「好的。看我的!」

玛丽亚又传给了夏洛学姐。

这单纯的只是不让球落地的普通玩法。

仅是这样,也比想象中有趣。

由于室外受风力的影响,有时为了接球会出现手忙脚乱的景象。

我渐渐沉浸在羽毛球的游戏中。

甚至不想让它结束。

真的十分愉快。

回想起去泳池的那一天。

和朋友们一起度过的假日,也像今天这样充满了欢乐。

这份欢乐的情感,能让我暂时忘却过去的十年。

能清楚感受到心里的痛苦和悲伤被慢慢抚平。

……。

……。

啊……可恶。

像这样。

像这样……。

……

……

像这样的时光……如果能一直持续下去……。








「!」

左眼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措不及防。

我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因此没有来得及去接球。

左眼的疼痛丝毫没有缓和。

这份痛苦好像在向我诉说着。

魔眼就在这里。

要继续去战斗。

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你还没有夺回自己的妹妹。

不断叱责着我。

「雷火君!」

「雷火同学!」

夏洛学姐和玛丽亚立刻赶了过来,一脸担心的样子。

「没事吗?」

「眼睛出现了什么问题?」

「不……没什么。」

我佯作镇定地回答道。

可是,玛丽亚依旧像是不太放心。

「如果哪里受伤的话,就让我用『治愈』来治疗。」

「……我没事。不用担心。」

试着将手从眼前移开,视力完全正常,并没有出血的症状。

疼痛也突然消失了。

然而即便眼睛不再作痛,终归还是没有搞清楚其中的原因。

(巴罗尔,刚才是你在搞鬼吗?)

『——嗯?你在说什么?』

巴罗尔反问了回来。

看来不是他的恶作剧。

这个魔神并不是耍这种手段来使坏的类型。

「喂——,玛丽亚亲。」

这时,听到有人在大喊玛丽亚的名字。

转到另一边的方向,看到泪泪正在不远处挥手。

「什么事?」

「能加入到这边来吗?人数不太够。」

「啊,那个……」

玛丽亚显得很为难。

「去吧。泪泪她们好像正为此发愁呢。」

「嗯,确实如此。那我先过去了。」

玛丽亚轻轻点了点头。

她把球拍放到一边,小跑着赶往了泪泪等人的方向。

于是,这里只剩下了我和夏洛学姐。

「雷火君,真的没事吗?」

「嗯。让学姐费心了。」

我略带歉意地低下了头。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两个继续玩吗?」

「嗯……啊,请稍等一下。」

夏洛学姐中断了对话。

「……?」

虽然她突然沉默下来让人感到不解,不过我还是静静地在一旁等候。

大概过了一分钟,夏洛学姐有些拘谨的开口说道。

「那个,雷火君。」

「什么事?」

「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当然可以。」

「那个。」

夏洛学姐试探着说,

「……布伦希尔德小姐也想和雷火君玩羽毛球。」

「布伦希尔德?」

我不由地皱起了眉。

看到我的反应,夏洛学姐紧张的语无伦次。

「她一直在我身体里看着我们,也想要试试。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布伦希尔德小姐体验一下……不行吗?」

「……」

我没有做出回答。

心里对夏洛学姐所说出的话感到深深的惊讶。

她的身体是属于她自己的。

布伦希尔德只是寄居在她的身上。

夏洛学姐完全没有照顾布伦希尔德的理由。

然而她为什么时常会为那个女武神说话呢?

我对此一直觉得不可思议。

「夏洛学姐为什么要那样的去为布伦希尔德着想?」

「欸?」

听到我的询问,学姐疑惑地歪了歪头。

「我有那样的为她着想吗?」

「是的。」

「嗯~」

「在我看来,学姐这样的表现有些奇怪。」

「有、有那么严重?」

「学姐你」

我故意间隔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

「不憎恨……众神吗?」

「……」

夏洛学姐眨了眨眼睛,稍稍低下了头。

「关于『神明大人』……我也会感到害怕。如果说没有憎恨,那一定是谎言。」

然而,她话锋一转。

「可是,布伦希尔德小姐她保护了雷火君。」

「!」

「我无法战斗,但是她却可以。刚开始确实很害怕,不过……我并不讨厌布伦希尔德小姐。」

夏洛学姐说完,与我勇敢直视着。

看到她的眼睛,我清楚意识到,刚才那些话没有半分虚假。

「……」

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去应对。

本以为学姐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那样就可以直接指出她的错误。

可是得到的却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竟然说布伦希尔德保护了我?

怎么可能。

倒不如说,我保护她的次数更多一些。

在这场战争中,她作为战力只能算是中等以下的水准。

不过这和战力并没有多少关系。

重点在于夏洛学姐。

她以自己的意识,对布伦希尔德抱有着好感。

说不定,我也有相同的想法。

「……雷火君?」

看到我迟迟不说话,夏洛学姐表示了疑问。

我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

「我明白了。如果学姐的不介意的话,就叫起布伦希尔德。」

「嗯。」

夏洛学姐点了点头。

于是,我发动了魔眼。

「出来,布伦希尔德。」

「——嗯」

发出着细微的呻吟,布伦希尔德的神格出现了表面。

「神仙雷火……!」

布伦希尔德看到我的脸,像是很紧张似的屏住了呼吸。

「怎么了?」

「……」

没有得到回答。

我稍稍等待了一会儿。

然而,布伦希尔德的视线一直游移不定,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无奈地叹气,捡起了羽毛球。

「喂,你快去对面。」

「什么?」

「你这是什么反应。……你自己说想玩羽毛球的吧?」

「……!」

听到我的话,布伦希尔德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那个想法会被应允。

「知道怎么玩吗?」

「没问题!已经借助夏洛特的感官观察过了。」

布伦希尔德略为兴奋地回答道。

那跃跃欲试的样子,就像是小孩。

「那么,稍稍离远一些。」

「好的。」

我们彼此拉开了距离。

「开始咯。」

「尽管来吧!」

她还真是莫名的斗志昂扬。

我将羽毛球轻轻击给了布伦希尔德。

「好,要来了。看我的!」

布伦希尔德用力的挥动球拍。

「什么!」

羽毛球以超乎寻常的速度飞了回来,我勉强才接住。

「笨蛋。你轻点挥拍。」

「什么?这、这样吗?」

「还是太用力。」

「那么……这样如何?」

「像我这样差不多的力道就足够了。」

这算哪门子的没问题。

布伦希尔德一旦慌张起来就全力挥拍,羽毛球自然会飞往更远的方向。

「嘁!」

导致我不得不跟着羽毛球跑来跑去。

这比三个人玩的时候还要累。

而且在精神上也很吃力。

「别抬腿!自己按住裙子!」

「哦!?」

『——白色的啊。』

简直是三倍的疲劳。

真拿这家伙没辙。

想不到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竟是这种样子。

也许是对她所展现的强大运动能力感到不爽,可是她这性格就不能再多改善一下吗?

这样简直就像是……。

「——」

我误判了时机,使得球拍挥空。

「呵呵,终于失误了吧!」

「就你多嘴……」

不知为何,看到布伦希尔德得意的样子,我表面虽然装作平静,内心却十分不愉快。

这样有些奇怪。

我为什么会这样想?

为什么会感觉布伦希尔德就像是“人类”。

稍稍有些傻气。

直来直往。

喜欢甜食。

希望被表扬。

说过想要成为我的利剑。

愚蠢的

……神明。

神。

这家伙是神明。

在被支配以前,她想要置我于死地。

和其他的众神没有区别。

那么我为什么会在一瞬产生这样的想法。

「……」

我从昨晚开始就不太正常。

好像积累了相当大的疲劳。

不管是须佐之男,还是布伦希尔德。

只要和以往一样,憎恨她们就好。

这是最简单的方式。

「怎么了,神仙雷火?赶快发球!」

布伦希尔德不解风情地在一旁催促。

这家伙真的一点都不会察言观色……。

「可恶!」

「呜哇!你这是想打到哪里去!」

由于用力过猛,羽毛球飞到了很远的方向,布伦希尔德慌忙追赶着。

感觉稍稍发泄了不满,然而又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时间陷入了自我厌恶的状态。


3

太阳渐渐西沉。

我们玩累之后,差不多也该返回宿舍了。

「有忘记拿的东西……嗯,没有!」

国崎点了点头,背上了载满道具的背包。

「大家也没有落下东西吗?」

天华做完最后的确认,大家踏向了回家的路程。

「玩的真开心。」

「回去之后,腿可能就麻了。」

「要好好按摩一下。」

我们一边杂谈,一边离开了自然公园。

接下来要先去车站。

「雷火君。」

「嗯?」

听到走在后面的里昂在叫我的名字,我转过了头。

「什么事?」

我放慢步幅,和他并排走在了一起。

「谢谢你能邀请我来参加野餐。有趣极了。」

「原来是这件事。」

不必再特意道谢。

原本想要这么说,然而里昂却伸手制止了我。

「我要表达的不是那种意思。我真的很开心。」

里昂表现的有些腼腆。

「今天早晨读过日记,理解到自己的现状,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

「可是,即便是这样,也有着把我当作朋友,邀请我去游玩的人……当雷火君来邀请我的时候,真的很高兴——同时也非常欣慰。」

我默默地听着里昂的话。

他所说的每一句都充满了真挚,使我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宽慰。

「很可能之前已经说过了同样的话。还请允许我再说一次——谢谢你,能和我成为“朋友”。」

「嗯……」

我点了点头。

「我也是。能和里昂成为朋友,实在是太好了。」






4

我——泪泪正偷偷观察着雷火与里昂君对话的样子。

他们两人在愉快地谈笑。

能明显感受到他们之间亲密的友情。

在旁人的角度来看,他们毫无疑问的是『朋友』。

由于里昂君患有记忆的障碍,这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奇迹一般的关系。

到了明天早晨,他一定会忘记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在这里缔结的友谊也会一并忘却。

可是,我却有种感觉。

他们不管多少次也都可以重新成为朋友。

只要雷火还继续有那种意愿……。

「嗯?怎么了,泪泪。」

看到我沉思的样子,走在一旁的天华表示了疑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

我躲在雷火他们看不到的位置,偷笑着说,

「——他们两人的关系真的很融洽。」

「是说雷火君和里昂君吗?」

「嗯嗯。」

「确实。那两个人的交情实在是太好了。」

「难道说有着朋友以上的关系?」

「那可真是让人嫉妒~」

「喂,这边可都能听见哦。」

这时,听到我们的窃窃私语,雷火发出了责备的声音。

即便如此,他也不是真的在生气。

至多是为了制止朋友的玩笑。

「啊哈哈,抱歉抱歉。」

「对不——起~」

「真是的。你们怎么和国崎一样。」

「哎?叫我吗?」

国崎顺势加入了进来,于是大家又开始戏弄着雷火。

「?」

同样作为当事者的里昂君虽然没有搞清楚状况,也跟着笑了起来。

大概是看到我们都在发笑,所以他才会做出相同的反应。

对他来说,雷火可能是稍许特别的朋友——然而通过今天的玩耍,一定把我们也当做了朋友。

我当然也是如此。

虽然雷火还对我心存戒备。

不过我倒是真心很喜欢这个团体。

既可以开心的捉弄男孩子。

又可以和女孩子尽情聊天。

如果里昂君的加入使这个团体变得更加充满活力,对我来说当然是极大的欢迎。

即便这是神话代理战争决出胜负之前的虚假关系。

我也依旧想要充分体验这个友情游戏的欢乐。




仅是,现在而已——






5

当天的夜晚。

我在自己的房间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考虑着事情。

「……」

随着咖啡的苦味在嘴里慢慢扩散。

我整理着前端的发梢,回想白天的经历。

能和大家一起去野餐,实在是太好了。

精神也因此振奋了许多。

继续保持这个状态的话,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以往冷静的状态。

不过,我还必须要克服另一个难题。

这个难题一直在心中挥之不去。

主要的原因在于布伦希尔德和须佐之男。

我对待她们时的感情。

已经开始产生了动摇。

放在过去,仅仅只有憎恨而已。

我是从什么时候为这种事而烦恼的?

从游乐园的夜晚,听到布伦希尔德吐露真心的时候?

「……」

我并不会因为这点改观,就把她们当作重要的朋友。

只是,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去看待她们。

对于把她们当作弃子去使用这一点,心里产生了若干的抵触、

如果作为敌人,有些难以下定决心去将她们完全消灭。

仅此而已。

我的目的是从宙斯手里夺回天华。

不管是以『支配』的魔眼为主轴的战略,还是最终的目标,都没有任何改变。

所以,必须要在心里做出一个了断。

「……嘁!」

果然还是无法轻易做到。

就在我陷入苦恼的时候……。

『——喂,雷火。今晚我们偷偷潜入夏洛的房间如何?继续昨天没有做完的事。』

「去死。」

这个混蛋魔神还是老样子。

我对他的评价至今也没有良好的改观。

原本想着,如果布伦希尔德和须佐之男像巴罗尔这样,说不定我也会轻松不少……当然那是不可能的,这样的神明如果同时出现三个,简直是噩梦。

像他这样的渣神,有一个就足够——

咚咚咚

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嗯?」

『——是夏洛吗?』

「不太像。学姐的话,会用钥匙来开门……」

我走向房门,透过门镜确认着来客。

「国崎?」

看到来客是住在一楼的友人,我打开了房门。

「哟,雷火。在忙什么吗?」

「没有。都这个时间了,有什么事?」

「嗯—,有些话想和你说。」

「? 那就进来吧。」

「噢,thank you。」

我招呼着国崎,进入了卧室。

「要喝什么吗?」

「不用,谢谢。」

「那就不和你客气了。」

我喝光剩下的咖啡,将易拉罐扔进了垃圾箱。

然后隔着桌子,坐到了国崎的对面。

「说起来,从来没有在夜晚来过雷火的房间呢。」

「经你这么一说,确实如此。」

我附和着国崎,点了点头。

因为夏洛学姐她们会在夜晚时间来到这个房间,所以根本不可能叫他过来。

「于是,要说什么?」

「嗯——,那个啊。」

国崎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啊……果然还是给我来点咖啡吧。」

总算等到他开口,结果说的却是这样的话。

「罐装咖啡可以吗?」

「嗯。」

我站了起来,从迷你型冰箱里取出两罐咖啡。

……难道他想说的,是比较为难的事?

莫名其妙的有种紧张的气氛。

我将咖啡放在国崎的面前,再次坐到了对面。

他拉开拉环,张口喝着咖啡。

「呸!黑咖啡啊!」

「我这里基本只有黑咖啡。」

「雷火你在很多事情上都太装模作样了!」

「? 我只是单纯喜欢喝黑咖啡而已。」

「竟然还在装酷……算了。」

国崎擦了擦嘴角,把易拉罐放在了桌子上。

在做出深呼吸之后,国崎才把视线转向了这边。

「啊—,那个,什么。」

「你从刚开始就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无奈地说着,

「提前说好,如果是来邀请我一起去潜入女生的房间,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才不是!」

国崎立刻否认。

「……话说雷火竟然会开玩笑?真是难得。」

「毕竟看你好像有点紧张。」

我和国崎是好朋友。

即便如此,他却依然表现的这么紧张……他想要说的「话」究竟是什么?

「呼……」

国崎轻轻吸了一口气。

「那么,我就直接问了。」

「好的。」

看到我点头回应,国崎终于下定了决心。

「雷火你和……玛丽亚……在交往吗?」

「……你说什么?」

意料之外的问题,使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

国崎像是想要从我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所——以——。玛丽亚是雷火的女朋友吗?或者是原女友?」

「……不,不是。这已经说过许多次了,我和玛丽亚只是来自同一所设施。」

「就这些?」

「就这些。非要强加定义的话,就是青梅竹马。」

「啊~~~~太好了~~」

听到我的回答,国崎安心的舒了一口气。

由于紧张,他的额头上已经轻微冒汗。

「为什么要问我这些事?」

我搞不懂他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这当然会问啦。雷火和玛丽亚一直很亲密,总觉得有种特别的关系。」

国崎虽然做出了回答,然而我想听的并不是这些。

「不是那个意思……你为什么非要确认这些事?」

「啊?……喂喂,这种事能直接问吗?」

「奇怪吗?」

「与其说是奇怪,你差不多该联想到吧!」

国崎无奈地搔着头发。

「……」

「你真是太迟钝了!」

国崎失望的仰头大喊。

「因为,我喜欢玛丽亚啊!」

「……!」

我吃惊地张大了嘴。

国崎他,喜欢……玛丽亚?

「原来是这样。」

「你表现的那么惊讶,我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抱歉。我虽然知道你对异性很积极,但是没能察觉你对玛丽亚的好感。」

「没关系……嘛,反正我没什么节操。」

「我不是那种意思。」

我们互相都有些混乱。

这样就无法好好谈话。

「咳……嘛,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了。」

我咳嗽了一声,整理着话题。

不过,国崎已经从我这里得到了想要确认的答案。

我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

「雷火你别就此沉默啊!这让我多尴尬!」

「抱歉。」

「所——以——啊,别只顾着道歉。」

「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额……那么就谈那个。恋爱话题。」

「恋爱话题?」

「没错。男人在深夜畅谈恋爱话题~」

国崎像是开玩笑般的笑着。

「于是,雷火你喜欢夏洛特学姐吗?」

「噗!」

我不由把嘴里的咖啡给喷了出来。

「现在不是正在讲你的事情吗?」

「既然要聊恋爱的话题,那么雷火你也说几句才公平嘛。」

「是吗?」

「当然是了。」

国崎完全掌握了谈话的主导权。

「不知不觉间,雷火就和学姐搞好了关系。」

「话虽如此……」

「所以说到底怎么样了?雷火和学姐是那种特别的关系吗?」

「……!」

听到国崎的询问,我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映入眼帘的是自己房间里的单人床。

就在昨天,我将夏洛学姐推倒在了床上。

学姐那时的声音和表情都记忆犹新。

瞬间,脸上热的像是能喷出火焰一样,我连忙再次转移了视线。

看着我一连串的动作,国崎狐疑的歪着头。

「雷火,你的举动有点可疑啊?」

「没那回事。」

「不,绝对隐瞒了什么。」

「没有。绝对没有。」

「快坦白啊。不然还算什么恋爱话题。」

「关我什么事。」

「……」

「……」

「快坦白!有什么可害羞的!」

「你太纠缠不休了!」

我和国崎扭打在了一起。

「呼,呼,你这家伙的嘴太牢固了。」

「呼,国崎你才是难缠。」

无聊的争执持续了数分钟,直到我们闹不动了才停下。

「这次真的口渴了。除了咖啡没有别的吗?」

「只有白水。」

「那就来杯白水吧。」

取出两人份的矿泉水,我们坐着休息了一段时间。

「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大致能猜出学姐还不是雷火的女朋友。」

「你能这么说真是太好了。」

本来说的也是事实,我适当地点了点头。

「那么,雷火你喜欢夏洛特学姐吗?」

「……你又来这句啊?」

「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终究还是雷火你自己的情感。」

「……」

虽然知道男女之间喜欢或是嫌恶的感情。

但是。

「我没有考虑过。」

「为什么?」

「…………我还有必须去做的事情。」

我的最优先事务是,消灭众神,救回妹妹。

为此,我付出挥洒热血的代价,获得了力量。

然后,终于找到了妹妹。

……然而,我的手却仍然无法触碰到她。

「所以,我没有空闲去恋爱。」

「嗯……」

国崎以一知半解的表情发出感叹。

接着,爽朗的微笑道。

「那么,雷火就等做完必须要做的事情之后,再继续谈恋爱话题吧。」

「……」

「话说,我这边的情况。」

国崎切换了话题。

「玛丽亚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记得她好像喜欢和风的工艺品……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送礼物咯。」

国崎笑着说。

「既然雷火和玛丽亚不是恋人关系,那么我就可以不必顾虑,向她告白了。」

国崎要向玛丽亚告白。

以至今谈话的内容去考虑,当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

……嗯?

……怎么回事。

稍稍有些别扭。

『——呜嘿嘿嘿,独占欲比想象中还要强啊。』

(说谁呢?)

『——就是说你。刚才心里动摇了吧?』

(没有动摇。)

『——少说谎。你是不想小玛丽亚被别的男人抢走。』

(闭嘴吧,你这混蛋。)

我丝毫不去理会巴罗尔的戏言。

但是,心里依旧很不顺畅。

玛丽亚是和我在同一个设施里成长的青梅竹马。

为了我,专程来到这座岛上。是值得依赖的同伴。

仅仅如此而已。

是我所珍视的玛丽亚。

「啊!可是告白之前,好想约会啊。呐,雷火。」

「怎么了?」

「明天邀请玛丽亚和夏洛特学姐,四个人一起出去玩吧。然后中途再分成两组。」

「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单独邀请玛丽亚的话,一定会被拒绝的。拜托了,亲友~」

「那么,为什么还要约学姐一起?」

「嗯?你想啊,如果中途让你一个人离开,那多不自然。这样顺便也能促成你和学姐的约会,一石二鸟啊。」

「我刚才说过现在没心思顾虑那种事。」

「呐,拜托啦~」

「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国崎揽住我的肩,一直连续说着,拜托啦~

「……抱歉。你还是自己去邀请她吧。」

「嘁~」

软磨硬泡了十多分钟,国崎总算是放弃了。

嘛,暂且可以安心了。

另一方面,我为什么要那么坚决的去拒绝他的请求,关于这个理由,直到最后也没有想通。



本帖最后由 鳯仙爱莉丝 于 2018-7-12 17:51 编辑

第三章 破灭的足音


1

周日。最后停战的时间也在平静中度过了。

而这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我为了迎接周一开始的战斗,专心做着休整。






周一。

「早上好。」

我来到学园,和往常一样,打过招呼之后,在座位上坐好。

整齐陈列着的桌椅。

班会前喧杂的情景。

同学之间的对话。

看起来和临时停课之前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已经发生了不同。

相比于停课前,少了数套桌椅。

由于人数的减少,教室也变得更为宽敞。

而这些,同学们完全没有提起,互相都在谈论着假期的经历。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然而一般的学生果然还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仅是这个教室,就有十多名学生消失。

察觉这个变化的,只有五个人。

我、泪泪、玛丽亚……天华和姬子。

玛丽亚也曾被众神篡改了记忆,而后我又帮她把那部分记忆增补了回来。

在为她增补记忆的过程中,我了解到了被众神所篡改的具体内容。

被消除的主要是神冥审判以及和死去的人相关联的记忆。

死去的学生被改成「从刚开始就不存在」。死去的教师所担当的科目会变成「是其他教师负责这门科目」。

我和玛丽亚搞清记忆的分歧,确认了有一半科目的教师被撤换。

桌椅的数目和点名册都和以前不同,学号也重新排列了。

这些都是为了消除记忆上的矛盾而采取的措施。

不仅限于此,还有许多其他的变化。

实在是谨慎入微的处理。

如果不是我还保持着原有的记忆,否则一定会深信这间教室「从刚开始就是这个样子」。

「好~大家久等了~」

没过多久,班主任匣之木老师就来到了教室。

依旧和往常一样懈怠的身姿和态度。

……他是否还记得死去的学生们呢?

宙斯说过,圣餐管理机构负责来销毁物证。

如果想要对名册做出整理和修改,那么必须要维持之前的记忆。

也就是说,这次帮忙销毁物证的圣餐管理机构职员当中……有一部分人的记忆没有被篡改。

匣之木龙斗是否就是其中之一?

据目前所观察的情况来看,没有什么不对劲。

假如他把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

却依旧装出这样的态度。

那么他绝对不正常。

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

我闭上眼睛,让头脑冷静下来。

这些仅仅都是猜测。

虽然存在没有失去记忆的教师,但那未必就是匣之木老师。

如果贸然去确认,有着很大的风险。

所以,现在考虑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好了,今天的班会到此为止~」

匣之木老师说着,结束了班会。

瞬间——感觉他好像瞥了我一眼。

「……?」

反应过来的时候,班主任已经走出了教室。

很可能是我自己的错觉,然而还是有些在意。

这时,坐在旁边的玛丽亚突然站了起来。

「雷火同学,稍稍有些话要对你说。」

「现在?」

「是的。如果方便的话,泪泪同学也请一起来。」

「嗯?我吗?」

玛丽亚单独找我和泪泪谈话。

这意味着……。

我理解了她的意图。

「需要叫上夏洛学姐吗?」

「不必。总之我们三人先来商议。」

「好的。」

国崎注意到我们的举动,发出了疑问,

「喂,你们三人要去哪儿?」

「有点事,说些悄悄话。」

「欸!那是什么,让我也听听。」

国崎不满地撇嘴说道。

「都说是悄悄话了。不用担心,不会说什么奇怪的话。」

想起周六时的对话,我特意补充了一句。

国崎有些不太情愿,还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

天华大概是察觉到了内情,什么都没有多说。

我们走出教室,来到了四下无人的地方。

「玛丽亚,到底什么事?」

「学园里正在发生异变。」

听到我的提问,玛丽亚直接阐述了结论。

「异变?」

「是的。确切来说是在学园的地下——异常庞大的魔力正在汇集。」

「魔力在汇集……?」

我这才明白,玛丽亚把泪泪也叫来的理由。

泪泪是非常卓越的魔术之神。

既然事情和魔力的异常有关,那么自然应该去寻求她的意见。

「泪泪也感觉到玛丽亚所说的魔力异常了吗?」

「是啊。从早晨开始就有种刺痛的感觉。」

泪泪懒散地点了点头。

「该怎么解释才好呢……还记得奥西里斯把这座岛冥界化了吧?由于那个仪式的余波,使得分散在岛上的魔力向着一点汇集。」

「奥西里斯……」

我托着额头,专心考虑目前的状况。

奥西里斯已经没有了作战能力。

她的神冥审判在杀死全部岛民之前,被我们破解掉了。

而这也意味着,神冥审判是在不完全彻底的状态下结束的。

因此,本应被神冥审判消耗的魔力残留在了岛上。

有某个家伙想要利用这些魔力。

想到这个层面,只能得到如此的结论。

「虽然还不明白对方的意图,不过能做出这种事的,只能想到一人。」

「是谁?」

「掏出奥西里斯心脏的那个神格适合者。」

我回答了泪泪的提问。

「据我的推论,他是玛雅·阿兹特克的神明。在玛雅·阿兹特克的文明中,心脏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玛雅·阿兹特克文明流行着规模庞大的献祭仪式。

他们认为若想让太阳再度升起,则必须要献上活祭。由此日复一日的举行着仪式。

心脏既是献给太阳的重要事物,同样也是驱除邪恶黑夜的神圣之物。

「他在掏出奥西里斯心脏的同时,很有可能夺取了她身上的魔力,或者是神冥审判的权限。」

「这种事有可能做到吗?」

泪泪表示了费解。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边猜错了。然而,他作为犯人的可能性最高,也最危险。既然如此,必须要想办法应对。」

「可是为什么魔力会往岛屿的中心——学园里汇集呢?」

「这确实是谜团。这简直就是故意想让我们察觉到。」

对于玛丽亚的意见,泪泪深表同感。

看来我也需要些时间来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或者说,敌人想把这所学园变换成神殿。」

过去的献祭仪式都是在神殿的最上层举行。

「这所学园建在了岛上最高的地方。不管玛雅·阿兹特克的神格适合者有什么打算,这里也最适于他达成目的。」

「原来如此。」

「的确是这样。」

泪泪和玛丽亚都认同了我的观点。

(巴罗尔。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只有你具备这方面的知识,那么届时的判断就交给你做主。』

巴罗尔罕见的谦虚了一回,什么都没有多说。

至此,意见达成了一致。

接下来,是具体该怎么去行动。

「先不去探究他的意图。总之,学园毫无疑问是事件的源头。」

上次让他侥幸逃脱,这次则不会那么简单。

绝对要将他打倒。

「今晚所有人做好准备,对玛雅·阿兹特克的神格适合者发动奇袭。」






2

我——栉铊抚子在今天的放学后也前往了一年级的教室去迎接妹妹姬子。

「姬子。」

我叫着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妹妹。

「嗯唔……早上好,抚子。」

姬子揉着眼睛,抬头看着我。

「说什么早上好。你怎么又在睡觉。」

我很是担心她有没有专心听课。

即便看到我在生气,姬子却依然睡眼惺忪地说,

「就算你这么说,可是困的时候肯定要睡觉。」

「拿你没办法……」

我已经放弃再继续发火了。

接着,我把视线转向了坐在附近的神仙同学那边。

「神仙同学,姬子在课堂上也在睡觉吗?」

「那个……」

他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没有具体回答。

而那个表情已经充分代表了答案,我无奈地叹气。

「姬子,你真是的。」

「呼……」

回头看的时候,她又睡着了。

实在是……自从她回来之后,完全变成不良少女了。

「栉铊学姐。」

「怎么了?」

听到神仙同学的声音,我将视线移到了他的那边。

「有什么事吗?」

「只是想普通地问一句。」

他稍稍压低了声音,

「最近,周围有什么发生过变化的事情吗?」

「所谓……发生过变化的事情?」

对于这个疑问,我下意识地看了姬子一眼。

……发生变化的事情有着许多。

姬子的语气。

姬子的性格。

从学生的连续失踪事件中平安回来之后,姬子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像是……心灵被什么替换掉了一样

「……」

瞬间,我有些站立不稳,再次停止了更深的思考。

实在不敢想象,姬子并非是安然无恙。

所以,从今后我也不会再去想这些事。

姬子现在就在这里。

就算语气和性格发生变化,都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只要能在我的身边,能和我在一起生活,我就没有其他的奢望。

「嗯……没有类似的事情。」

「是,这样啊。」

听到我的回答,神仙同学似乎有些失望。

他一定是想从我这里打听什么,可是我已经不想再被提问了。

「对不起。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我说着,强行叫醒了又开始睡觉的姬子。

「好了,姬子,我们回去吧。」

「嗯~可是,我还很困呢。」

「再不起来的话,晚饭就没有你的份了哦?」

「……!明白了明白了。」

姬子无奈地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然后随意拎起书包,微笑着看向了神仙同学。

「再见,雷火。」

「……嗯。」

神仙同学微微皱起了眉。

「……?」

只是普通的道别而已,他们之间难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在我歪头疑惑的时候,姬子已经准备离开。

「啊,姬子,等等!神仙同学,明天再见。」

「好的。」

「真是的,等一下啊,姬子!」

姬子走的越来越远,我来不及等待神仙同学的回应,小跑着跟出了教室。

姬子早已走出数米远的距离。

在过去,她绝对不会一个人先走,丢下我不管。

妹妹从来都是跟在我的后面……。

「……!」

我甩掉脑海里不安的想法,急忙去追赶姬子。

「走慢点啦。」

「嗯?噢,抱歉抱歉。」

姬子道歉之后,总算配合了我的步幅。

「真是的……」

我已经数不清自己说过了多少次“真是的”。

「抚子。」

我还在表达着不满,姬子却突然叫了我的名字,并顺势把书包抢了过去。

「姬、姬子?」

「今天的书包很重吧。我帮你拿着。」

今天由于课程的关系,书包确实比平时重了许多。

想不到姬子竟然注意了这一点,主动帮我提包。

「可是这样的话,姬子不会累吗?」

「这点屁事不算什么。」

姬子表示完全没有问题,但是粗俗的语气并不符合女孩子应有的作风。

「……真是的。作为女孩子,语气再稍微像样点啊。」

「我偏不。」

姬子直率地拒绝了。

我忍不住又抱怨了一句“真是的”。

可是,却也轻舒了一口气。

姬子果然还是和过去一样温柔。

只要想到这点,内心便如释重负。




我们稍买了一些东西之后才回到了北宿舍。

姬子原本住在西宿舍,现在取得了住宿许可证,因此暂住在我的房间里。

虽说担心她又会突然失踪,可是再长久以往住下去,宿管老师也会产生不满。

然而,我还不想和姬子分开。

「嗯……」

我一边思考着延长住宿许可的方法,一边将买来的食材放进冰箱。

这个房间里的冰箱是面向一个人使用的小型号,如果放进两人份的食材,很快就会被装满。

姬子想吃我亲手做的饭菜,做的时候也不会觉得辛苦。

如果两人在一起的生活持续下去的话,差不多就应该重新换一台冰箱了。

这样想着,我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饭。

「呼——」


从身后能听到姬子睡觉时的呼吸声和肚子饥饿时的鸣叫。

睡觉,睡觉,吃饭,睡觉。

「就像是变回小孩子一样。」

我轻笑着,继续准备着饭菜。

「嗯嗯~」

正好到晚饭的时候,姬子自然地醒了过来。

然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饭呢?」

「好的好的。已经做好了。」

我解开围裙,将碟子搬到饭桌上。

「我开动了。」

「好的。请吧。」

得到我的允许,姬子以十分猛烈的势头开始狼吞虎咽。

由于被我批评了很多次,最近总算不用手抓着吃了。

虽然筷子用的还不是很熟练,不过暂且可以算是合格。

「姬子,好吃吗?」

「嗯。」

姬子即便是点头,也没有停下吃饭的动作。

她的食量那么大,这边做饭时虽然比较费力,然而心里依旧感到十分欣慰。

倒不如说变得比以前胃口好,反而是件好事。

由于去年一直都闷在家里,在这座岛上再次见面时,她的食量也更小了。

「再来一碗。」

在我如此想着的时候,姬子将饭碗递到了这边。

「好的好的。」

我不由地舒展了表情,接过了妹妹递来的饭碗。

晚饭过后,身体得到了充分的休息。

我们进入了浴室。

「姬子,要让肩膀也浸在水里哦。」

「就算你这么说,这也太窄了。」

「不准胡乱抱怨。」

我说着,在浴盆中从背后揽住了姬子的肩。

到了这个年龄,姐妹还一起洗澡说不定有些奇怪,可是如果不这么做,姬子只会敷衍了事。

刚开始也教育过她,可是她根本就不听话,最后只能强硬解决。

从此以后,每天都是两个人一起洗澡。

「大姐的胸部抵在背上了。」

「这样啊。」

「已经可以出去了吗?」

「不行。」

「呜……」

姬子很不情愿地潜在水里吹着泡泡。

在这之后,我为妹妹冲洗了后背。

「最近,你身上稍稍有些肌肉了呢。」

「是吗?」

「之前则是软绵绵的。」

我一边清洗着姬子的手臂,一边说道。

「不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姬子回头询问了过来。

我楞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说,

「不会的。倒不如说这样显得更加健康,是好事。」

「是吗。」

姬子点了点头。

「那就好。」

她安心似的低声说道。

看到我没有表示反感,她大概感到很高兴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就放心了。

「而且,姬子作为女孩子,这个部位正在健康发育,所以不会有问题的。」

我夹带着若干恶作剧的心态,从背后托住了妹妹的胸部。

对此,姬子显得有些抗拒。

「我并不喜欢这部分,碍事。」

「就算你这么说,说不定将来会变得比姐姐更大哦?」

「啊,不要揉。」

我们就这样玩闹了一段时间。

接着,我也清洗了身体,继续和姬子浸泡过温水之后,一起走出了浴室。

「姬子,过来。」

「嗯。」

我把姬子叫来身边,用吹风机为她把头发吹干。

如果放着不管,妹妹只会自己晾干头发。

所以就由我来做这些事。

姬子虽然自己不会去做,但是对于我的照顾,她并没有表现出抗拒。

「……」

在我为姬子整理头发的时候,她一直眺望着窗外。

最近,到了夜晚,姬子经常会看着外面。

她没有像白天那样去打瞌睡,只是一直紧盯外面的景色。

「……」

看着她的侧脸,我很是不安。

我能够感到,姬子的心思并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她真正所寻求的东西,不在这个房间,也不是在我的身边。

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嗯,弄好了。」

将头发梳理整齐,我轻拍了姬子的后背。

姬子站了起来,重新穿好了制服。

虽然有着和我相同的居室装,但是姬子从来都不去穿。

就像是随时都准备着外出一样。

听到姬子穿衣时所发出的摩擦声,我的心里十分害怕。

回想起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对于姬子举手投足间的表现。

时而安心,

时而不安,

来回重复着。

但是,我同样害怕着将事情直接对姬子说出来

害怕着将这份不安吐露给神仙同学他们。

姬子安然无恙的回到了我身边。

我只深信着眼前的现实。

乞求着

祈祷着

请不要再让姬子消失不见。

已经……这样祈求过了。

「……我果然还是忍耐不下去了。」

突然间,听到了姬子小声的呢喃。

「!」

我抬起头。

姬子此时正好把杯子放在了厨房的水槽里。

喝下清凉的水,姬子转头看向了这边。

「大姐。我去外面散散步。」

「欸?外面?在这种时间?」

「只是去解解闷。你先去睡吧。」

「啊,等一下,姬子!」

我慌张地想要叫住姬子,可是她没有停下脚步。

直接走到外面,关上了房门。

「……!」

我急忙脱下居室装,换上制服。

再不快些的话,姬子就到外面……。

外面。

外面?

「?」

不知为何,思考突然出现了断片。

宿舍对夜晚的门限很严格。

当然,夜晚也禁止外出。

所以,至今没有过一次想要在夜晚出去的想法

这是宿舍的规定,自然要去遵守。

可是……直到刚才为止,从宿舍走出去的概念就像是完全被忘记掉了。

非常奇妙的违和感。

可能是那个违和感的原因,感到了怪异的头痛。

但是,现在顾不上头痛了。

因为姬子她又要……又要远去了。

「姬子!」

我冲出房间,在走廊上奔跑。

四周都看不到姬子的身影。

我匆匆来到了一楼。

正门前也没有任何人影。

「请问,有看到我的妹妹姬子从这里过去吗?」

我来到正门附近的宿管室,快速开口询问道。

「说什么呢?夜晚可是禁止外出。不管是谁都会被叫回来的。」

「说的也是……」

「你也别想着到外面去哦?」

被宿管老师赶了回来,我蹒跚地在走廊上走着。

姬子没有走出正门。

那么,是和我错过,已经回到房间了?

……不对。

一定是从正门以外的出口去了外面。

我确认着在门口告示板张贴的宿舍向导图。

然后找到了在食堂侧面的走廊上有个后门。

我快步赶往了后门。

途中为了避免被其他人看到,慎重地移动,终于来到了后门跟前。

后门并没有上锁。

姬子果然是从这里出去的。

得到确认的同时,我抓住了门把手。

「!」

接着,整个身体被尖锐的痛感所笼罩。

就像是大脑正被荆棘束缚住一样。

我想要走出宿舍的行为,得到了这份痛苦的惩罚。

渐渐地,我清楚感受到,想要到外面的欲望正在消失。

不仅如此,甚至门的另一侧连接着外面,连这个事实都蒙上雾气,逐渐忘却。

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忘记外面的事情。

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的动机也模糊起来。

……开什么,玩笑!

姬子正在门的另一边。

如果停在这里,姬子又会消失到别处。

这份恐惧,驱使着我转动把手,来到了外面。

离开宿舍的瞬间,我从头痛中解放了出来。

「哈……哈……」

突然从痛苦中解放,我按着胸口调整着呼吸。

「……」

宿舍的外面并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从窗户望见的。

感觉……和在面前展开的,是相同的风景。

「……!」

我闪过一种难以说明的恶寒,肩膀微微颤抖。

周围没有任何异常。

怎么看都是普通的『夜晚』。

为何却感到如此害怕?

然而也不能一直呆站在这里。

妹妹一定在这个『夜晚』的某个地方。

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如果任由姬子来到『夜晚』的世界,

一定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

我为了从这个『夜晚』里寻回妹妹,开始全力奔跑。






3

夜晚时间。九点。

我们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在学园附近埋伏着。

「学园里的魔力有了动静。」

「很好。」

我听到泪泪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不管敌人有着什么目的,都一定会去利用收集到的魔力。

如果驱动积攒的魔力,自然会产生反应。

这个反应交给了泪泪去检测——现在终于等到了。

在场的有我、泪泪、布伦希尔德、里昂四人。

我们四个人会对敌人发动奇袭,剥夺其行动能力。

绝对不允许再发生神冥审判那样的事故。

这次不会让敌人做出任何动作,直接将他打倒。

已经接受过了玛丽亚的『祝福』。

我取出两把手枪,再次回头看向了其他三人。

所有人都准备好了战斗。

「布伦希尔德、里昂,我们出发。泪泪你按计划行事。」

「明白。只要雷火你们把敌人赶到操场上,这边发动『神权』就对了,是吧?」

「没错。」

学园有着可以和英灵宫殿置换的校舍,泪泪使用『神权』的条件都已经齐备。

只要被她的英灵军包围,敌人就无处可逃了。

「使用『神权』的时机就交给你掌握。看清楚状况再下决断。」

「了解。」

泪泪表示同意,接下来各自分开行动。

一边,我们越过校门,潜入学园。

以前在操场上和泪泪发生过战斗,不过这次的目的地是屋顶。

玛雅·阿兹特克的神格适合者要把这座学园当作神殿来使用的话,那么仪式就会在神殿的最上层——校舍的屋顶来进行。

我们悄悄破坏了门锁,进入建筑内部。

登上楼梯,朝屋顶进发。

在屋顶的门前,我们暂时停了下来。

「敌人很可能就在前面。」

「嗯。」

布伦希尔德紧紧握住了剑柄。

「万一,看不到任何人的话,就现在校舍里藏身。之后和芙蕾雅会合,四个人一起搜索周围。」

我确认着后面的行动方针。

对此,里昂产生了疑问。

「可是,那样的话就不能发动奇袭了。」

「很遗憾,既然敌人不在屋顶,那么我们的存在被对方察觉的可能性就非常高。只能借助四对一的优势,从正面击倒敌人。」

「如果没有发现敌人,那该怎么办?」

「那样的话,将聚集在这里的魔力消散,或者换成我们来使用。最低目标是挫败敌人的计划。」

「明白了。」

里昂点了点头。

「那么,拜托你了,里昂。」

听到我示意,里昂架起了弯刀。

然后,破坏了门锁。

接下来要尽量不发出声音,我快速冲进屋顶,做好射击架势。

我负责正面。

布伦希尔德负责左边。

里昂负责右边。

同时确认三个方向。

辨认到敌人的瞬间,本应发出信号。

「……!」

可是,我在一瞬间产生了动摇。

敌人,确实在那里。

然而,却和预想中的敌人不同。

「哦,雷火。见到你真高兴。」

说着,敌人——须佐之男开心的笑了起来。

「须佐之男……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在这里的,应该是玛雅·阿兹特克的神格适合者才对。

为什么会变成须佐之男?

「只是散步而已。」

看到我惊愕的表情,须佐之男简单的回答道。

她的语气不像是在说谎,表明这次相遇真的是偶然。

须佐之男应该是偶然经过这里……玛雅·阿兹特克的神格适合者则是发觉到了她的接近,暂时在屋顶上藏了起来。

我们毫不知情的来到了屋顶。

于是,结果就变成了和须佐之男的对峙。

即便是偶然,未免也太不走运了。

『——雷火你真是够倒霉的。』

巴罗尔像是看戏一样的发出坏笑。

我可一点都笑不出来。

偏偏遇到的是须佐之男。

在这紧要局势下,她是我最不想遇见的家伙……

「能够碰巧遇上你们实在是好极了。」

须佐之男浮现出欣喜的笑容。

「那么,来战斗吧!」

不出所料。

须佐之男拿出了天羽羽斩。

本来就没有找到攻略制霸天地的神皇剑的方法。

况且……。

对她所抱有的感情依旧十分矛盾。

应该把她当作敌人吗。

或者说还有其他的余地。

突如其来的状况,使我无法镇定。

可是,她不会一直等下去。

「今天就由我这边发起攻击了!」

「!」

在这瞬间已来不及去反应。

「雷火君!」

里昂冲到了前面,挡住了须佐之男的剑击。

「唔……!」

然而,里昂在力量上略逊一筹。

单论力量的话,还是须佐之男更占上风。

「须佐之男!」

这时,布伦希尔德从另一侧掩护里昂。

须佐之男与两人拉开距离,愉快地笑道,

「呵呵!竟然在同一天夜晚能同时与两位卓越的剑士交锋,我真的是太走运了!」

须佐之男没有半分踌躇,同时把里昂和布伦希尔德当作了对手。

之前也曾经描述过,里昂的剑就如同是舞蹈。

剑舞迅猛而锐利,视觉甚至捕捉不到剑闪的残像。

另一边,布伦希尔德的剑技则是得到过须佐之男和巴罗尔的称赞。

就算是臂力占据优势,同时与剑技精湛的两位剑士为对手,须佐之男的制服很快就被鲜血染红。

虽然巧妙避免了致命伤,旁人也能看出她现在处于压倒性的劣势。

但是。

须佐之男的表情充满了欢喜。

在自己明显处于不利的情况下,和强者的战斗依然令她感到喜悦。

这完全是战斗狂的一面。

「……!」

我紧咬牙关,整理着情绪。

即便发生预料之外的事态,也不能一直在战场上迷惘下去。

在没有做好万全准备之前,敌人仍旧会出现。

那么,只有去正面战斗。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雷火?』

巴罗尔询问道。

他自然也知道这边还没有准备好应对制霸天地的神皇剑的对策。

所以才会问,该怎么办。

(基本目标是让须佐之男无力化。)








『——所谓的无力化,是指杀了她吗?』

(手段多得是,并不仅限于杀死。)

就在我回答巴罗尔的时候。

「什么啊,为什么须佐之男会在这里?」

泪泪察觉到了异常,出现在屋顶。

「泪泪,来的正好。」

「雷火,现在什么情况?」

「遇见须佐之男只能说是不走运。」

「哎呀,那该怎么办?」

「在不伤害性命的前提下,使她无力化。也别让她受重伤。实在没办法的话,我们就主动撤退。」

该说幸运还是不幸,现在的局势是四对一。

这边输掉的可能性很低,只要谨慎去战斗,就能主导战局。

「不能让她用出制霸天地的神皇剑。泪泪你从空中牵制。」

「好的。不使用弗尔克范格的英灵宫殿?」

「虽说是尽量制止,不过也为了以防万一。当她用出制霸天地的神皇剑,不能移动的英灵宫殿只会成为靶子。」

如果『神权』被破坏,会给神明本身造成伤害。

泪泪像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紧绷了表情。

「上次就是那么被干掉的。那么,这次就不用了。」

「嗯。而且」

「?」

「玛雅·阿兹特克的神格适合者有可能藏在附近。同时也要警戒着周围。」

「明白了。」

泪泪点了点头,再次飞向空中。

只要她掌握了制空权,那么我们的优势就坚如磐石。

须佐之男同样也注意到了泪泪的存在。

「呵呵!」

然而,她却发出更大声的哄笑。

「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我强忍住到嘴边的叹息。

『——『预见』和『幻象』都不用吗?』

(既然玛雅·阿兹特克的神格适合者潜伏在附近的可能性很高,那么轻易展现出底牌则十分危险。)

『——这么说你打算在不用魔眼的前提下,把须佐之男控制住?』

(有着这么大的战力差,如果连这种程度的战术目标都完成不了,反而是白白浪费机会。)

我知道须佐之男有着强力的神格。

可是,不能因为敌人的强大而胆怯,失去对状况的冷静判断。

那只能称之为愚蠢的胆小鬼。

须佐之男的确很强。

不过,和导致我们陷入苦战的奥西里斯不同,她的强大单纯是战士的范畴。

不搞任何阴谋计策。

喜欢正面的交战。

既不带领属下参战。

能力也是直来直去。

她只是个力量强大的野兽而已。

然而,野兽终归是野兽。

在不依靠我和泪泪的『神权』下,将须佐之男无力化。

凭在场的四个人完全可以办到。

「——」

明确方针的话,就再也没有困惑。

控制感情和肉体,我将自己化为了战斗的机械。

我拿着手枪,在屋顶的沥青路面上奔跑。

迅速向须佐之男接近。

「布伦希尔德!将敌人控制在原地!」

「什!」

虽然布伦希尔德对突然的声音感到疑惑,但是她的身体则忠实奉行着命令。

「哈!」

自上而下的奋力一击。

须佐之男不闪不避,选择了硬接。

这样最好。

我瞄准须佐之男的大腿,射出了子弹。

「噢!」

须佐之男挡开布伦希尔德大剑,离开了原地。

「里昂!把她逼入死角!」

「好的!」

里昂迅速追上须佐之男,弯刀紧跟着杀到。

须佐之男由于闪避子弹而乱了架势,被里昂压制着往屋顶的边缘移动。

「布伦希尔德堵住须佐之男向左边逃走的路线!我负责右边!」

「明白了!」

「泪泪从空中掩护!」

「好的。」

我指挥着全体的阵型,同时自己也展开了突击。

在过去还没有确立起战术的时代,即便集团战也是依靠各自的判断和力量,战场相当混乱。

那样的话就无法战胜有压倒性力量的强者。

各自有着明确分工。

互相掩护彼此的空档。

不间断地攻击。

依靠数量去压制。

打破敌人的防御能力。

这便是数量的优势,也是战术。

然后,当这个优势完全发挥的时候。

就算敌人是疯狂的神明,也不可能会输!

「唔!」

须佐之男受到里昂和布伦希尔德的一击,被击退到屋顶的围栏上。

我们将她包围,截断了退路。

「停手吧,须佐之男。即便是你,也不可能在这种状况下取胜。」

「……呵呵。」

对于我的劝告,须佐之男微笑着吊起了嘴角。

「别说些不解风情的话。好戏才正要开始呢。」

「……」

果然无法让她主动撤退……。

虽然早就知道她是这样的性格,可我还是暗暗地咋舌。

「那就没办法了。要把你打到暂时无法活动的状态。」

「你能做得到吗?」

「届时,就要让栉铊学姐来照顾你了。」

我把枪口对准了须佐之男。

她呵呵的笑了一声,低声呢喃着。

「给大姐添麻烦倒是有些过意不去。」

接着,

须佐之男用力撞破围栏,从屋顶跳了下去。

「!」

当然,这不是自杀。

是为了和我们拉开距离而采取的行动。

也就是说。

「所有人都快去追!绝不能让她用出制霸天地的神皇剑!」

我大喊出来的同时,布伦希尔德和里昂就从屋顶跳了下去。

「嘁!」

我也借助钢索,一口气从屋顶降落到了地面。

但还是比其他人慢了一步。

当我降落到地面时,须佐之男已经站到了操场的中央。

「我神武之证向天……」

须佐之男用天羽羽斩斩破天空,正准备唤出天丛云剑。

然而,在此之前。

「黄金魔术。」

从上空飞来的黄金剑雨阻碍了须佐之男的动作。

「!」

她为了应对黄金魔术而浪费了时间。

趁此机会,布伦希尔德她们也赶了上来。

这里也体现了数量差距所带来的影响。

「……」

稍稍有了些许欲望。

(巴罗尔。)

『——什么事?』

(『支配』的条件无论如何都需要依照神格的上下关系对吧。)

『——没错。对于级别低的神,可以无条件支配。同级别或是级别更高的神,则需要攻略『神权』,确定等级关系。』

(那么,以堂堂正正的比试将敌人彻底击败,能否可以确定等级关系?)

『——……』

巴罗尔沉默了一段时间。

『——不知道……从来没试过。』

(为什么?)

『——你想想啊,把敌人彻底击败,那基本就意味着把敌人杀死了。』

(……你这家伙真是靠不住。)

『——啊?』

如果是自己的能力,就应该假设各种情况,然后去逐一验证。

本来想对他这样抱怨,但是从不考虑万分之一的情况也是神明在傲慢上的体现。

没有的到确切验证……该怎么办?

到底应不应该尝试刚才询问巴罗尔的那个策略。

要尝试的话,有两个问题。

一点是,如果须佐之男认输,在没有攻略『神权』的前提下,是否真的可以完成『支配』。

另一点是,须佐之男到底会不会认输。

前者只要尝试一下就不会有问题。

后者则十分困难。

以我个人的观点,须佐之男是至死都会坚持战斗的类型。

到底能不能让她输得心服口服。

……我是没有把握的。

但是将来如果再和须佐之男去战斗,是否会占据如此好的条件呢?

四对一的状况也包括在内。

关键是须佐之男不认为这么做是卑鄙的行径。

既然处于这般不利的状况下,以此为「借口」让她承认失败也不是办不到。

当然,让她承认失败是非常沉重的任务。

却并非是无法完成的目标。

能够尝试这个假设的机会恐怕只有这一次机会。

「……」

思考完之后,我像机械般做出了动作。

能够在战斗中去思考问题。

这也是多亏了占据数量的优势。

最主要的是,里昂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在近身战的实力方面,能和须佐之男平分秋色,甚至还在她之上。

这虽然不包含『神权』的因素,即便如此也是非常惊人的本领。

原本,里昂一个人就可以和须佐之男势均力敌的较量。

算上我和布伦希尔德,再加上芙蕾雅的话,想要输掉都很难。

「呶啊!」

「!」

须佐之男的一记横扫,将布伦希尔德和里昂逼退。

「嘁!这是何等的怪力!」

布伦希尔德懊恼的咋舌。

就算是以两人为对手,单纯的臂力还是须佐之男占上风。

这又如何。

「不要急躁,布伦希尔德。」

「神仙雷火。」

「我们不具备可能失败的要素。沉稳地去进攻。」

「呵呵!你还真是敢说!」

听到我的发言,须佐之男愉快地大笑着。

真是够了,她实在是个麻烦的对手。

这边的绝对优势没有改变。

但是反过来说,须佐之男处在绝对的劣势也毫不退让,与我们四人形成了僵持。

看来不能再手下留情了。

不管怎么说,在这之后都会将须佐之男……。

必须要认真的与之交战。

「呵呵呵呵。」

须佐之男再次笑了起来。

她的眼神里闪耀着兴奋的光辉。

「雷火,视线里终于带着杀气了。虽然只是一瞬间,但确确实实从你身上感到了杀意。」

「……」

「这样就好。不然的话就太没趣了。」

须佐之男以浑身染血的姿态,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她来说,战斗就是生命的全部。

否则,不会在这种状况下还能笑出来。

已经是如此惨烈的身姿却依然奋战,从她身上能够感受到某种独特的美感。

「既然你站在了战场上,那我也不得不全力应战!」

「……!」

面对须佐之男发出的强烈气势,我们所有人都凝神戒备。

她并不是笨蛋。应该深知我们不会让她用出制霸天地的神皇剑。

那么,是打算使用其他的神器或是能力吗?

以叫声使大地腐朽的权能?

或者是作为海洋支配者的权能?

不管怎么样,这边掌握了有关须佐之男的所有传说。

可以充分应对。

更为重要的是,须佐之男说要用「全力」。

如果她尽全力去战斗,然后输掉的话。

有极小的可能性会在心底承认败北。

有值得一试的价值。

「布伦希尔德、里昂、泪泪,打倒须佐之男!」

我鼓舞着同伴,架好了手枪。

「哈……」

须佐之男呼出了一声像是要迸出火花一样的呼吸。

来了……她的全力!!

紧张的空气即将要到达临界点——

与此同时。

意想之外的第三者,乱入进了现场。




「姬子!」




在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我们五人都停了下来。

(这个声音是……!?)

『——这又要变得很麻烦了啊。』

只有巴罗尔还是一副愉快的样子。

我狐疑地回头确认。

「栉铊学姐……!」

和想象中的一样,往这边赶来的,正是姬子的姐姐——栉铊抚子学姐。






4

为什么栉铊学姐会来这里……?

这是最先浮现的疑问。

一般学生无法在夜晚离开宿舍。

正确来说,是不会想到要离开宿舍。

建筑都被施加了这样的魔术。

那么,能够想到的可能性有两点。

一点,栉铊学姐今天没有回到过宿舍。

只要不待在室内,那么施加在宿舍建筑上的魔术就没有效果。

另外一点,

我虽然……觉得不太可能。

栉铊学姐也是神格适合者。

这在某种意义上是更为适当的答案。

那么掏出艾米莉心脏的神格适合者就是她……。

玛雅·阿兹特克的神格适合者确实有可能潜藏在附近。

倘若那就是栉铊学姐的话,她来到这里的动机能说通……。

不对,果然还是很奇怪。

如果她是我们的敌人,大可不必现身。

难道说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

「……」

不行了。再想下去只会让思考陷入泥沼。

没有参考材料的话,可以直接去问本人。

「栉铊学姐,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神仙同学,你说的为什么是指……说起来这到底是……」

栉铊学姐看着我们手里所拿的剑和枪,已经飞在半空中的泪泪。

接着又看到了浑身是血的须佐之男。

「姬、姬子!?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

须佐之男不知该怎么解释,沉默不语。

「总之,赶快包扎一下。」

「请停在原地不要动。」

我把手枪对准了正要靠近这边的栉铊学姐。

「!」

栉铊学姐吃惊的停下了脚步。

「神仙雷火?」

布伦希尔德对我的举动表示了疑问。

看来她没有想到栉铊学姐有着神格适合者的嫌疑。

「……」

里昂的视线里也带着相同的疑问。

「之后再详细说明。」

我无视两人责难的视线,紧盯着栉铊学姐。

然而。

「雷火。」

这是须佐之男的声音。

其中饱含了没有爆发的怒气。

「不要用那种东西对着大姐!」

失去前端的天羽羽斩正稳稳指向了我。

那个态势,就像是立刻就要扑上来一样。

我迫不得已地将另一只手枪对向了她。

「只是有想要确认的事情而已。我也不想对栉铊学姐开枪。」

「那你就赶快放下。」

「这和你也有关系。必须要事先确认。」

「我才不管那么多。」

须佐之男的杀气越来越强烈。

「……!」

这样下去,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开战。

场上紧张的气氛即将要爆发之前。

「我、我是担心姬子才找到这里来的!」

栉铊学姐像是为了要制止我们,大声喊了出来。

这是对于我刚才提问的回答。

栉铊学姐结结巴巴的说,

「姬子突然说要去外面散步…我、担心姬子又会失踪……所以…」

我把目光转向了须佐之男。

「所说的散步都是实情吗?」

「没错。」

「……」

须佐之男为了在夜晚时间来到外面而适当说了谎话。

这没有不自然的地方。

然而,重要的是栉铊学姐为什么可以在夜晚时间来到外面?

一般学生都会被魔术施加上「不会想要到外面」的暗示。

难道是因为学姐察觉到须佐之男的谎话而暂时解开了暗示?

也就是说,「到外面去」的想法原本是不可能浮现的。借由须佐之男的说明,作为「情报」,使得大脑认识到「可以到外面去」。

当然,仅仅是这样的话,转瞬间也都会忘记。

可是栉铊学姐对妹妹的执着心很强。

对妹妹的执着,突破了出现破绽的魔术。

那么这个状况就能说通。

我暂且放下了手枪。

「不好意思,栉铊学姐。看来是我产生了误会。」

「……没关系。」

栉铊学姐的声音很僵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次轮到她向我们提问了。

但是,这理所当然的不能做出回答。

如果得知了真相,学姐就会被监督者抹杀。

倒不如说,被她这样撞见现场就已经很不妙了。

该怎么办?

别说是我,玛丽亚本来也不会操纵记忆的魔术。

那么泪泪的赛兹(Seiðr)魔术呢?

那是操纵心灵的魔术。

消除或是覆盖记忆的程度,应该很容易办到。

不过,操纵记忆和心灵的魔术十分危险。

作为普通人的栉铊学姐在前几天刚刚被众神篡改了记忆。

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两次进行记忆操作,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况且,想要说服她也非常困难。

「……」

栉铊学姐的眼神带着怀疑和敌意。

她一定认为是我们袭击了妹妹。

实际情况也确是如此。

至于现在没有谴责我们的原因,完全是过去曾经帮助过她所换来的信赖。

而那份信赖现在也是空中楼阁。

转瞬间就会崩塌。

在这种情况下,最稳妥的解决办法是……。

「……」

我向须佐之男使了一个眼色。

如果是她的话,栉铊学姐应该能听进去。

可是这个选择也很危险。

因为姬子现在是须佐之男。

到底……能不能继续隐瞒着把事情解释清楚呢?

本应平安无事妹妹,实际被神明夺取了身体。得知这件事之后,栉铊学姐是否能承受得住?

「……」

感觉真的已经束手无策。

完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呜嘿嘿嘿,该怎么办,雷火?』

以破坏为乐的魔神很愉快地询问道。

这边没有去回答他的空闲。

而且。

在什么都还没有解决的现状下,

另一个破灭接踵而至。


这原本是很小的风声。

然而——在下一瞬间,微风就变成了暴风。

「呀啊啊!」

突然发生的旋风将栉铊学姐卷了起来。

锐利的疾风像刀刃一样撕裂了她的制服。

「抚子!」

须佐之男大叫着,笔直奔向了栉铊学姐。

「等一下,须佐之男!」

我急忙想要阻止。

可是她根本就不听我的。

联系到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她当然不会听我的话。

最重要的是,在栉铊学姐陷入危机的时候,她不可能呆站着不动。

「哈!」

须佐之男用天羽羽斩斩向了旋风。

无形的风被刚猛的剑压吹散,她赶到了姐姐的身边。

「……」

遍体鳞伤的栉铊学姐即将倒下。

须佐之男正想伸手将她接住。

但是与此同时,响起了与刚才相同的风声。

而与刚才不同的是,这并不是旋风的前兆。

这是围栏钢筋高速飞来的声音。

「须佐!?」

完全没有发出警告的时间,也来不及用子弹击落。

被折断的钢筋前端非常锐利,正朝着须佐之男的后背飞去。

须佐之男还没有注意到。

她现在只顾着栉铊学姐。

另一边——




——栉铊学姐则捕捉到了正在向妹妹逼近的威胁。




「姬子!」

栉铊学姐用力推开了正向自己身边赶来的须佐之男。

「!?」

这对须佐之男是意想之外的举动。

力量强大的狂神被人类的手给推倒在地。

无数尖锐的钢筋呼啸着飞过她的头顶。

哧、哧,随着令人产生不好感觉的声音,

栉铊学姐的全身都被贯穿。

「欸……」

须佐之男发出了微小的呢喃。

冰冷而无力的声音。

无。

无。

无。

「…………抚子」

须佐之男站了起来。

摇摇晃晃地走向了栉铊学姐。

「姬…子…」

栉铊学姐还活着!

「里昂!快用莲花!赶快给栉铊学姐治疗!」

「!」

听到我的声音,僵直在原地的里昂立刻行动起来。

我抬头面向天空。

「泪泪!你不会用治愈魔术吗!?」

「稍稍会一点,别抱太大的期待。」

「别废话了,快动手!」

我不由发出了怒吼。

而在此期间。

「抚子。」

须佐之男用手抚摸着栉铊学姐的脸颊。

「姬子……」

栉铊学姐则温柔地反握住了她的手。

然后。

然后……露出凄美的微笑。

「太好…了」

「——」

她话里所包含的意思。

是看到妹妹平安无事,从心底感受到的安心。

仅是这样就欣慰不已的情感。

她全都做到了。

而我在过去却未曾做到。

即便她的妹妹……仅是有姬子外表的须佐之男。

「……」

栉铊学姐再次露出淡淡的微笑。

她保护了妹妹。

接着,手倏然滑落。

她的手已经不会再动了。

泪泪和里昂的治疗虽然还在继续,但没有了意义。

失去了生命,就无从再继续治疗。

「啊……」

须佐之男慢慢站了起来。

她的眼里没有泪水。

但是,眼神毫无光彩。

在眨眼的瞬间。

「啊、啊、亚吾哑哑亚亚亚亚呜呜呜々々々々々!!」

须佐之男的天羽羽斩撕裂天空,召唤了天丛云剑。

「々々々々々々——————!!」

她毫不犹豫地将光剑挥向了校舍。

随着声嘶力竭的喊叫,世界被光华染成了白色。

「!」

我连忙遮住了眼睛。

这光芒的奔流实在不能在如此近的距离直接目视。

10秒,20秒……眼睑里所看到的白光才渐渐黯淡。

「呼—、呼—」

疲惫的须佐之男急促喘息着。

校舍已经被蒸发的毫无痕迹。

只剩下了些许地基。

而这一击是否将敌人……杀死栉铊学姐的神格适合者就此打倒,谁也不清楚。

「呜!」

「快住手,须佐之男!」

我从背后抱住了又要举起天丛云剑的须佐之男。

「放开我,雷火!」

「那把剑不能在一天内连发数次吧!?不要毫无意义的胡乱使用!」

「你竟然说毫无意义!?」

「!」

我被须佐之男甩开,后退了几步。

她狠狠瞪向了我。

「……」

踉踉跄跄地,用天丛云剑支撑着身体。

接着,剑也变成光的粒子消失了。

失去了支点,须佐之男倒在了地上。

她紧握双拳,仰望着天空。

最后,舒缓了手上的力量。

视线从天空转向了地面。

直视现实。

「……抚子。」

声音里带着微薄的希望。

然而,回应她的声音……已经,不在了。



本帖最后由 鳯仙爱莉丝 于 2018-7-12 17:52 编辑

第四章 恸哭交错重叠 心却渐行渐远






1

第二天。

我和须佐之男来到了医院。

第二西区医院,前不久还刚刚来过这里。

想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会过来两次。

更确切的说,是根本不想再来。

「……」

已经让布伦希尔德回到了宿舍。

并且告诉她向学校请假。

我还特别指示了布伦希尔德——也就是夏洛学姐,去玛丽亚的房间和她待在一起。

作为栉铊学姐的好朋友,如果让她一个人在房间里,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傻事。

里昂到了早晨会失去记忆,他那边暂时交给泪泪去照顾。

泪泪负责在房间等待他记忆重置之后,将我的指示再次传达一遍。

说实话,和夏洛学姐一样,我很担心里昂的状态。

看到栉铊学姐的死,他也很受打击……。

但是……。

实际自己才是最……。

「……」

从刚才开始,脑袋就隐隐作痛。

我依靠着墙壁,任凭时间流逝。

须佐之男正低头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是她说想要来医院。

正确来说,是她想将栉铊学姐的遗体送回故乡。

我答应了那个请求。

用魔眼支配了一名医师,现在正处理着把栉铊学姐的遗体送回日本的手续。

相关的手续需要花费半日。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是该说时间过得缓慢,还是该说时间过得飞快。

连这种概念都变得暧昧……放松下来的时候,连全身都没有了力气。

「……」

我紧咬牙关,用力收拢了手臂。

不忍耐下去的话……真的会抑制不住。

没能拯救艾米莉。

没能拯救栉铊学姐。

许许多多的学生都没能拯救。

数不清的罪孽,在苛责着我。

「对不起,雷火。给你添麻烦了。」

这时,须佐之男突然说出道歉的话。

「单凭我的话,甚至都无法将抚子送回故乡……谢谢你。」

「……你不需要道歉。」

我勉强挤出声音。

「我也觉得……这样做是最妥善的。」

说着说着。

我抓住胳膊的双手越来越用力。

即便是隔着制服,几乎也能把皮肤抓破。

「都怪我。」

「……?」

「那时……不该去制止栉铊学姐,考虑到她没有嫌疑的可能性,应该在保护她的前提下,限制住人身自由才对。」

在当时,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的同伴。

可以分别负责压制·监视·警戒。

那样的话,即便她是神格适合者,也能应对各种情况。

「是我孤立了学姐,让敌人有了可乘之机。」

是我太愚蠢。

导致了栉铊学姐的死。

「这等于是我杀死了学姐。」

「……」

对于我的独白,须佐之男没有说一句话。

「……」

我难道是想听她说些什么吗?

不由深切厌恶着自己的懦弱。

这时。

「神仙雷火同学。」

「?」

转头望去,一位护士正站在那里。

「医生有需要向您确认的事情,能来这边吗?」

「……好的。」

我带着不舒畅的心情,从须佐之男身边离开。

随着护士走过走廊,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前。

这里平常像是作为会议室来使用,只有桌子和座椅的宽敞房间。

「请在这里稍等。」

「好的。」

我点了点头,护士则退出了房间。

接着,“咔”地一声。

门被锁上了。

「!?」

我扭动门把手,但是打不开。

难道说被困在房间里了?

『——怎么?是敌人?』

(不清楚。)

护士是成年人。

(喂,成年人也能是神格适合者吗?)

『——按道理说是不可能的。所以才把小孩都聚集在这座岛上。』

他说的没错。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没有必要在世界共通检查上规定年龄了。

(这么说,那家伙是很罕见的例外?)

『——那种事本大爷怎么能知道。』

(废物。)

我嘲讽了巴罗尔一句,然后环顾室内。

只有一扇门。

没有窗户。

门虽然是用普通材料做成的,如若把门破坏掉,一定会发出很大动静。

应该说已经来不及去做那种事了。

就在我思考着下一步行动的时候。

随着另一个声音,房间内部的墙壁缓缓向两侧开启

「!」

看样子,是伪装成墙壁的暗门。

里面还有一个房间。

『——呜嘿嘿嘿,让你“进去”呢。』

巴罗尔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真是蠢到家了。

「喂。如果里面有人,就赶快出来。」

没有任何反应。

「你不出来的话,我就打破这边的门直接出去。」

说着,我拿起了折叠椅。

还是没有反应。

我不再多说,举起折叠椅正要砸向门把手的时候——

「哇—,别动手别动手。」

里侧的房间传来的声音。

然后,声音的主人紧跟着出现。

出现在那里的是,

「……匣之木老师?」

「哟。」

我的班主任依旧是一副老好人的笑容。

「为什么匣之木老师会在这里?」

「接到消息说发现了我班里学生的尸体,当然飞奔而来了。」

「……在这里面的房间是?」

「谈话室。」

「我没时间配合你的玩笑。」

我怀着强烈的警戒心,观察着对方。

「我可是被医生叫到这里来的。」

「啊,你想啊,两者的称呼并没有区别。」(追加注释:一般情况下,对教师和医生的称呼都是“先生”。)

「你是故意的吗?」

「嘛嘛,别那么生气。」

匣之木老师苦笑着说道。

「胡闹就到此为止了。」

我皱起眉,紧紧盯着他。

「找理由把我叫来,到底有什么事?」

「嗯——,哈哈」

老师又发出了掩盖般的笑声。

「那么,首先要向你确定一下。」

他一边笑着,一边继续说,

「神仙雷火同学……你还是人类吗?」

「!?」

我立刻拔出手枪,对准了他的眉心。

「你的那个问题……混蛋,你知道我是神格适合者对吧?」

「嗯,差不多。」

「……!」

我的紧张感更加强烈了。

然而。

老师则是轻抚着胸口。

「啊,真是太好了。你的敌意、警戒心、紧张、怯懦以及慎重。哪一方面都是神明大人不可能有的感情。你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匣之木老师面对着手枪……不,应该是

圣餐管理机构的匣之木龙斗安心般地说着。

「……」

确实,神明不会做这些无谓的问答。

如果看不顺眼的人类站在面前,会当场抹杀。

这便是称之为神明的生物。

「就算我是人类,那又怎样?」

「想成为你的同伴。」

匣之木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同伴?」

「当然这里指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圣餐管理机构全体,想和你联手。」

圣餐管理机构……和我?

如果是真的,那么就可以占据庞大的优势。

但是,风险同样也很大。

「搞不清你说的意思。为什么选我?」

我继续着对话,争取思考的时间。

「你有着神明大人的力量,而且还站在人类的一侧。这不能成为理由吗?」

「……等一下。在此之前有问题想要问你。」

「是什么?」

「圣餐管理机构怎么知道我是神格适合者的?」

「监控摄像机。」

「可我并没有看到宿舍或是街上有着类似的东西。」

「藏起来了。若是被神明大人发现,可是会被杀死的。」

虽然说的很简单,听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下一个问题。」

「请说。」

「为什么确定我还保持着作为人类的自我?」

「理由就是在这里。」

说着,匣之木指了指天花板——意思是这个医院。

「几天前,你把亲手打倒的艾米莉·范布拉德带到了这所医院。按道理说,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

「然而你有着支配敌人的能力。单是从那件事情上看,可能只是你不想失去支配过来的棋子。」

「……」

「可是,在今天,你又把栉铊姬子这个普通人类的遗体送了过来。为了让她能在故乡安息。」

「……」

「神明大人是不会管这种闲事的。」

「……」

「综上所述,所以我才认为你还是人类。」

匣之木做出了总结。

由于我认真对待着人类(伙伴)——所以神仙雷火是人类。

他们应该是这么想的。

确实猜对了。

但是……。

刚开始是须佐之男拜托我把栉铊学姐送回故乡的。

这群家伙的推论其实根本就不准。

换做是我站在相同的立场,应该也会得出相同的结论。

我之所以能断定那是「错的」,是因为和须佐之男有过对话。

算了……现在这些事情暂且不谈。

「目的是什么?」

「自然是成为你的同伴。」

「同伴?那才是在说笑。」

我对此微微一笑。

「你们只是想利用我而已。」

「是啊。和利害关系一致的人形成合作,这就是同伴,或者称作是搭档。很普通啊。」

匣之木依然没有半分犹豫,点头回答道。

他难道就不怕引起的我愤怒吗?

面对着枪口,他的话语非常流畅。

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手枪。

『——这家伙表面笑呵呵的,脑子里却断了某根弦。本大爷倒是很喜欢这类人。』

(谁也没问你的喜好。)

我让巴罗尔安静下来,继续和匣之木的对话。

「我知道圣餐管理机构在背后为神话代理战争出力。」

「是吗。」

「怎么可能会信任你们这群家伙。」

「……嗯。」

匣之木用手抚摸着胡须。

稍稍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接着又抬起了头。

「你果然是那种类型吧。」

「什么?」

「比想象中还要普通的16岁。」

「哈?」

「无法饶恕协助神明大人的圣餐管理机构。所以连我也无法饶恕。年轻人应有的洁癖。」

「……你在耍我吗?」

扣住扳机的手指微微加重了力气。

如果你们没有去协助众神。

如果没有帮忙掀起神话代理战争。

那样……可能就不会有任何牺牲。

「那种事都无所谓吧?」

匣之木严肃地回答道。

「差不多已经理解你的精神性了。不过,你很聪明。是可以把利益和感情分开考虑的类型。尽管你讨厌我,但至少能把话听进去。」

「……」

说实话,很不愉快。

那种看透我内心的发言,还有那双眼睛。

但是……他所说的“利益”确实不能无视。

「够了,赶快说明目的。你们和我联手,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

在这之后,便是听匣之木的讲述。

圣餐管理机构的目的。

想要我去做的事情。

然后是与之相关的情报操控。

我听完了他的话。

「开什么玩笑!」

「雷火君。」

「!」

我慷慨激昂地站起来,踢开门走了出去。

无视背后的制止声,我快步离开了。






2

我——玛丽亚·敏特正和夏洛特学姐待在自己宿舍的房间里。

按照雷火前辈的指示,学校那边请了假。

虽然对旷课有些罪恶感,由于是非常事态,只能说无可奈何。

更令人担心的是雷火前辈以及……夏洛特学姐。

「……」

夏洛特学姐一直都抱膝蹲在角落里。

原因已经从布伦希尔德那里听到。

栉铊学姐,死了。

「要喝茶吗?绿茶。」

「……嗯。」

夏洛特学姐的声音很低。

微不可闻,好像立刻就会消失一样。

她和栉铊学姐是好朋友。

因此,受到的打击才会这么大。

和她虽然是围绕雷火前辈的竞争对手,但我并没有薄情到不能体会她的痛苦。

「请用,温度正好。」

「谢谢……」

夏洛特学姐将茶碗抱在胸前。

没有喝下去的意思,看起来只是在用热量温暖着冰冷下来的心。

(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

我本想要说些什么去安慰她……最终还是在心里摇了摇头。

安慰的话,只有从个别人嘴里说出来才具有意义。

即便我去安慰夏洛特学姐,她也一定会道谢。

而这样就不能算作安慰,只能称得上是关心。

现在能安慰夏洛特学姐的人,唯有雷火前辈……。

「……」

雷火前辈在安慰别人的时候,会紧抱住对方吗?

夏洛特学姐在被人安慰的时候,会拥抱住对方吗?

想象到那个场面,稍稍有些别扭。

(今天就不作计较了。)

嘛,虽然最好还是别发生那样的场面,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就在我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

铃 铃

「!」

突然响起的铃声,让我不得不抬起头。

桌子上的钢笔用丝带缠着一个铃铛,现在就是它在发出声响。

这是信号——来自教会。

「玛丽亚同学,那是……?」

「教会的联络。」

我站起来走向了书桌。

坐在椅子上,展开了笔记。

将钢笔拿在手里。

然后……放松意识。

同时,拿着钢笔的手擅自动了起来,开始写着文字。

自动记录。

接收教会传来的魔术信号,自动写下内容。

在这座岛上为数不多能和外界通信的手段之一。

过了几分钟,自动记录结束。我的意识也渐渐清醒。

接着,我开始阅读教会传来的联络。

内容是雷火前辈之前拜托过的「里昂·布雷德布莱特的背景调查」。

他真的是顺向性健忘症吗?

如果那是谎言,很多前提将会被颠覆。

所以,雷火前辈在保险起见,拜托教会的谍报部门进行了调查。

嘛,我倒是觉得竟然拖到现在才把报告送回来。

我们已经和里昂同学并肩作战了许多次。

他有着极为善良的人格,彼此的关系也很良好。

不出所料,调查报告书上面也写着里昂同学是顺向性健忘症,邻居们的证言和医生的诊断书都包含在内。

我轻舒了一口气,带着安心感,继续阅读着报告书。

「玛丽亚同学,上面写着什么?」

夏洛特不安地询问道。

我尽量用出明朗的声音回答着,

「没什么的。保险起见对里昂同学的背景进行了调查,并没有特别的问题……!?」

我说到中途,停了下来。

原因是调查报告书上面关于里昂同学的过去。

他的故乡所毁灭的原因。

读到那部分的瞬间,我的后背僵直了。

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能允许发生吗?

简直就像是命运的捉弄。

上面是这样记载的。




在十年前的神话战争里,居民的99%都变成石头,死亡——

根据幸存者的证言,将众人变成石头的是拥有魔眼的神明——




「……夏洛特学姐!对不起,我现在要立刻去找雷火前辈!请一起过来!」

「欸,欸?」

「快一点!」

我大声说着,用力将夏洛特学姐拉了起来。

然后拉着她的手,从房间里飞奔出去。

必须要快。

如果,是巴罗尔毁灭了里昂同学的故乡。

那么最糟糕的发展,将是他们二人的互相残杀!






3

第二西区医院。

和匣之木的会谈决裂之后,我回到了须佐之男所在的长椅位置。

然而。

「须佐之男?」

本应坐在那里的神明已经不见了。

「那个笨蛋,去哪儿了!?」

我急忙跑到了医院外面。

幸运的是,立刻就看到了须佐之男。

「你一个人想去哪里!?」

「嗯?」

听到我愤怒的声音,须佐之男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擅自离开?」

「所谓的擅自……你离开后不久,得知将抚子送回大和的手续已经完成,就没有必要待在这里了。」

看样子在我和匣之木谈话的期间,诸多手续都办妥了。

须佐之男听到这个消息,所以才准备要离开医院。

「……!」

听了须佐之男的话,我有些火大。

「竟然说没有必要……!你果然还是觉得栉铊学姐的事情都无所谓!?」

「我可没说那种话。」

须佐之男摇了摇头。

「比起沉浸在感伤中,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比起沉浸在感伤……。

我立刻猜到她打算去做什么。

「你,难道要」

「我会为抚子报仇。」

「——」

果然。

如果是须佐之男,一定会那么说。

「后会有期。和你们的胜负,留到下次。」

「等一下,须佐之男。」

我再次叫住了须佐之男。

「干嘛?难道你想阻止我?」

「不会阻止你。但是,有一个提案。」

「提案?」

「须佐之男,来和我们一起战斗吧。」

我继续说着。

「敌人——玛雅·阿兹特克的神格适合者有着相当高位的神格。一对一太危险了。如果有了我们的协助,一定可以报仇。」

「你知道敌人是什么来历了吗?」

须佐之男发出疑问。

我点了点头。

「操纵暴风的玛雅·阿兹特克神明——他的身份很可能是魁札尔科亚特尔。」

——魁札尔科亚特尔。别名库库尔坎。

玛雅·阿兹特克神话的创造神之一。

玛雅·阿兹特克神话中,世界重生了五次。

魁札尔科亚特尔是第二太阳纪的创造神。

作为创造神的魁札尔科亚特尔是非常善良的神明。

同时也作为文化神和农耕神被人们所崇拜。

废除了人身献祭。

将第四太阳纪里毁灭的人类,重新在第五太阳纪里复活。

被称作是对人类充满怜悯与慈爱的神明。

但是。

魁札尔科亚特尔作为创造神的同时,也是带来毁灭的神明。

实际上,相传第一·第三太阳纪就是被魁札尔科亚特尔毁灭的。

「他既是创造神也是破坏神。有着非常强力的两面性,以及主神级别的神格。」

「……」

须佐之男叉着手臂,沉默着听完我的讲述。

创造和破坏——即便是听到敌人有着两个非比寻常的权能,她的表情也没有一丝波动。

只是眼神里带着坚定的决心,点了点头,说出了和刚才相同的结论。

「我明白敌人的身份了。只不过,我还是要去。」

我稍稍有些着急地说,

「所以,你可以去报仇。但是要和我们一起去。」

「抱歉,我拒绝。」

「为什么!?」

「心情。」

须佐之男干脆利落地说道。

「如果不是我亲自为抚子报仇,心情就很不爽。仅此而已。」

「说什么蠢话。和我们一起战斗的话,一定就能」

「所谓的报仇,并不是单纯的杀死敌人。同样也是为了给我自己一个答复。正因为如此,才要全心全意去挑战,否则就没有了意义。」

这时,须佐之男的眼里释放出了杀气。

让人不得不后退的强烈压力。

尽管她不是以我为目标而放出的杀气……。

我这时深深确信了须佐之男的复仇心是货真价实的情感。

既然这样,就更应该——!

「我也想为栉铊学姐报仇!我们的目的应该是相同的!」

「是吗。那么,就看谁下手快了。」

须佐之男说着,又转身准备离去。

「……」

不行。一般的劝说对这家伙行不通。

必须要更有效果的——

「——如果你死了,栉铊学姐的妹妹……姬子该怎么办!?」

「——」

听到我的话,须佐之男的脚步在一瞬间停下了。

如果她真的为栉铊学姐着想。

她就不会让——学姐所珍视的姬子——自己选作容器的人类有所闪失。

这是我对她掌握的唯一弱点。

然而,

须佐之男依旧背对着我。

「万一,我战败了,也会让姬子活着回来。这点,可以保证。」

「什么!?」

须佐之男说完,直接消失在原地。

我急忙环顾周围,看到须佐之男从建筑的屋顶跳了下去。

「可恶!那个笨蛋!」

我一边抱怨着,一边追着须佐之男。

可是,尽管临近夜晚时间,外面也还有许多学生。

就算穿过人群去追赶,须佐之男还是太快了。

转眼间就跟丢了她的背影。

『夜晚时间就要到了,请学生尽快回到宿舍。』

从刚才就一直听到警备员的广播。

距离日落还有不到一小时。

我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跑着。

须佐之男去了哪里……?

已经不想,再有人死去……!?

「雷火前辈。」

「!」

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停下了脚步。

转头看到玛丽亚和夏洛学姐向这边跑来。

看到玛丽亚在奔跑中所露出的表情,我便明白发生了非常紧急的状况。

「怎么了,玛丽亚?」

「请看这个。」

玛丽亚没有多说,将一张纸递给了我。

好像是她自动记录的报告书。

我沉默着浏览了一遍。

然后……用力把纸攥在手里。

「……」

喉咙急速干渴起来。

失去了眨眼的力气。

心脏剧烈跳动。

我用手按住胸口。

(巴罗尔。)

『——怎么了?』

这混蛋明明用左眼看到了报告书,却在装傻充愣。

里昂的故乡被有着石化魔眼的神明所毁灭。

这意味着什么。

他不可能不知道。

(是你毁灭了里昂的故乡吗?)

『——忘了。』

(……少在这里装傻!)

『——别发那么大脾气嘛。』

巴罗尔笑着。

就像是在重新解释一样,他继续说,

『——你忘记众神在十年前杀死多少人类了吗?十五亿哦——怎么可能记得所有人的事情。』

「……」

我无话可说。

人类和魔神之间在认知上的差异。

面对几乎等同于隔绝的感情距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雷火前辈!」

「!」

听到玛丽亚的声音,我恢复了清醒。

「请冷静下来。雷火前辈没有错。全都是巴罗尔的错。」

『——嗡!小玛丽亚太过分了,呜嘿嘿嘿。』

巴罗尔故意大笑起来。

玛丽亚听不见他的笑声,继续说着,

「可是,这件事如果被里昂同学知道的话会很麻烦。万一被他知道了,那么最坏的结果是他可能成为敌人。」

里昂他,成为我的敌人……?

这种事情仅是想象一下,都几乎让我窒息。

『——呜嘿嘿嘿,放心吧,雷火。那小子不是无法保持一天以上的记忆吗?就算让他发觉到,很快就忘了。』

「闭、嘴……巴罗尔。」

即便是事实,也轮不到你去说。

不过,现在不是怒骂这个魔神的时候。

须佐之男的事。

里昂的事。

首先要冷静下来去处理。

我摇了摇头,驱除杂念。

「夏洛学姐。我要唤醒布伦希尔德。」

「嗯!」

我发动魔眼,唤出布伦希尔德的神格。

「布伦希尔德。现在立刻去找须佐之男。她打算一个人去为栉铊学姐报仇。在遇见敌人之前把她拦下来。」

「明白了。」

布伦希尔德点了点头,换上了盔甲。

「如果须佐之男已经和敌人交战,你就去帮忙……但是,在判断出危急的时刻,立即撤退。」

「呶……明白。」

对于遇到最不利的状况就逃走的命令,布伦希尔德虽然表现出些许不满,最后还是点头应允。

然后,和须佐之男一样,双腿灌注魔力,在建筑的屋顶上移动。

这时她能老实听话,真的是帮了大忙。

「玛丽亚。谢谢你的报告。已经到夜晚时间了。赶快回到宿舍……」

我正要对玛丽亚发出指示的时候。

他的声音在响彻着。




「巴罗尔!!」




怨怒的声音。

仅仅包含憎恨的声音。

同时,能感受到声音的主人所释放的杀意。

那是极为庞大的愤怒。

千锤百炼而出的激情。

和刚才须佐之男那时不同。

纯度极高的杀意,这次完全是冲我而来。

而且。

我认识这个声音。

喉咙又开始干渴。

呼吸不断加速。

甚至想要从这里逃走。

真的,真的,不想回头去看。

可是,玛丽亚还在这里。

面对最坏的预想,为了保护她,我不得不回头去看。

「……」

我一边祈祷着,一边转身。

希望是我搞错了。

祈祷理所当然的不会生效。

他正伫立在黄昏中。

全身充满了怒气。

眼神里沸腾着强烈的憎恨。

里昂·布雷德布莱特将杀意对向了我。

「里昂……!」

「竟然敢欺骗我!?」

「没有!我!」

「母亲以及大家的仇恨!」

里昂召唤出了弯刀。

他的刀锋笔直向我袭来。

「!」

我无可奈何地拔出手枪。

就这样,未曾期望过的战斗,开始了。




4

我——芙蕾雅正从远处观看着这场战斗。

「……呼。」

不由呼出灼热的吐息。

「果然,男人之间的战斗就是精彩。」

我弯曲着热得发烫的身体。

真是越看越过瘾。

里昂的剑舞衬托着他激愤的内心。

雷火的枪法反映着他悲哀的内心。

让关系如此好的两个人反目成仇。

以各自的绝技互相厮杀。

在这世上,还有比这更优美的光景吗?

「啊,受不了。」

我甚至想要一边看一边自慰,最后还是忍耐了下来。

好戏还在后面。

如果不尽兴的话,岂不是太过浪费。

为了制造出这种状况,我可是准备了很长时间。

这要从打倒奥西里斯的那天说起——




——时间回溯,上周四深夜,植物园。

雷火破解了奥西里斯的神冥审判,由于还要进行『支配』,于是便进入藏有她『神权』的温室里。

我在和奥西里斯的战斗里用尽了力气,待在外面休息。

附近只有躺在地面上的里昂君。

玛丽亚她们去了雷火那边。

须佐之男原本就不在我周围。

因此,这里只有我和里昂君。

「唔……唔、、啊……」

里昂君一直都在呻吟。

神冥审判应该已经结束了,难道是做了什么噩梦?

「好闲—。」

不管怎么样,我没有太大兴趣。

(里昂君的外表虽然不错~但是内心太幼稚了。)

我喜欢更加成熟的灵魂。

就这种标准而言,雷火非常符合要求。

包括他的敏锐的头脑和危险的特质,都十分值得去喜爱。

「不过,他的恨意最近是不是有些淡薄了?」

雷火对我的憎恶。

每当肌肤感受到那负面的怒火,大脑都兴奋不已。

可是,不知为何,他的那种感情正在减弱。

(是不是关系搞得太友善了—。)

然而,和他纠缠玩闹的时光也很难取舍。

凡事都有其中的乐趣。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真是难办。

「唔……大、家……石头」

刚才那是里昂君的梦呓?

我立刻伏在他的身边侧耳倾听,

「母、亲,快、逃……石头」

「石头?」

完全掌握不到要领。

梦呓可能大多都是这样……再继续听听看。

「那家伙,的,眼睛……」

「眼睛……」

石头。眼睛。那家伙。

大家。母亲。快逃。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得到确信。

只是觉得好像很有意思。

我的赛兹(Seiðr)魔术能操纵心灵。

灵活运用,就可以窥视他人的内心和梦境。

如果雷火在身边的话,一定不会允许。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

我带着看好戏的心态窥视了里昂君的噩梦。

然后发现了无与伦比的材料






得知雷火体内的巴罗尔是里昂的仇敌,我便开始了策划。

正好碰上了停战,有足够的准备时间。

其实,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

只需要告诉里昂,他的仇敌是谁。

结果就会按照我所预料的去发展。

呜呼,能够听到悲鸣。

战士们的悲哀和呐喊。

从风中能闻到血汗和硝烟的味道。

男人相互死斗的香气使得鼻腔发痒。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陶醉。

同时又让人心潮澎湃。

想要一直这样观赏下去。

就像过去,英雄赫格尼和他的亲友不停厮杀时那样。

可是,呜呼,却又想他们快些分出胜负。

不然的话,真的会按捺不住。

我的这份激情,只能献给这场战斗的胜者。

呜呼,请快些结束。

呜呼,请继续战斗。

为了作为(神明)的我。

为了作为(女性)的我。

让我充分得到快乐。

我会以无尽的爱去奖励胜者。

所以,要至死为止,拼杀下去——






5

为战斗而生,为战斗而死,这才是夙愿。

我——须佐之男自出生起,就是这么想的。

不管是父亲大人。

还是姐姐大人。

弟弟。

大家都厌恶着我的存在。

我被世界所放逐,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爱。

所以,我发狂了。

遵循着与生俱来的本性。

杀戮。

毁灭。

破坏。

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手段去证明自己。

可能正是因为如此。

我才会在那时,和那位姑娘邂逅。

唯一能够理解我的人。

是她,让我第一次为了毫不相干的人去使用力量。

那么,今晚。

我今天拿起剑的动机,确实是为了抚子。

但是,绝非完全是为了她。

这是为了对我自己的心意有个交代。

「……果然现身了吗。」

我睁开了眼睛。

然后,直接向身后挥剑。

叮!

挡开了飞过来的长矛。

借用风的权能而实现的超速投射。

手法和昨晚相同。

「我已经预想到,如果看到我是一个人,你必然会采取偷袭。」

所以,才故意将其引诱到适合战斗的场所。

这里是三天前和雷火他们一起来过的北区自然公园。

在没有遮蔽物的广阔空间,很容易察觉敌人的位置。

「赶快出来。不然的话,就用制霸天地的神皇剑直接轰向你的位置。嘛,如果这次还有能躲开的自信,倒是另当别论。」

我将缺失剑尖的天羽羽斩微微斜指。

指向的是长矛飞来的相反方向。

敌人操纵着风,从自己位置的相反方向投掷了长矛。

如果这是第一次使用,的确是有效的战术。

「我也有着暴风之神的侧面。只要冷静观察,很容易就能看懂你风之权能的路数。」

我特意做出了详细的说明。

他的手法已经全部看透。

被我引诱到了这里,就无路可退。

若是这样还不出来……

沙,能听到在草地上走动的声音。

仇敌终于现身了。

(这家伙……怎么回事?)

那是有着异常面貌的男性。

没有朝气,没有表情,面如土色。

四肢像是用泥土捏合而成,能看到变形隆起的部分。

身躯很难说是符合人体的标准。

完全就是用各种人偶的部分组合起来,随随便便做成的容器、

敌人的名字是魁札尔科亚特尔。

同时被奉为破坏神与创造神。

看样子绝不是一般的对手。

但是,我也不会因此而退缩。

我微微吊起了嘴角。

好了,复仇的时间到了。

「来吧!触碰了我的逆鳞,要让你深切后悔!」






6

「雷火前辈!」

「玛丽亚,你离远一些!」

我向背后的玛丽亚叫喊着,视线却一秒都不能从眼前移开。

如果不这样做,会在一瞬间被杀。

「!」

剑风从脸颊掠过,间不容发地躲开面前的刀刃。

仅是操纵身体的五感强化是远远不够的。

在此基础上,必须要用『预见』魔眼察知未来,否则根本无法躲开里昂的攻击。

算上刚才,『预见』也使用了两次。

由于今天还支配过医师,魔眼的次数已经用完。

只要『预见』的时间一过,万事皆休。

「唔!」

我用力跳向右边。

紧接着,原本在我身后的一半小屋就化作了粉尘。

就像是被粉碎机碾成了木片。

里昂的斩击密度几乎等同于位面的攻击。

剑击本来只能是一条直线。

这已经远远超越了那个范畴。

这就是,里昂真真正正的杀意。

「……」

里昂在狠狠瞪着我。

最初是带着怒吼向我攻击,现在则持续了很长时间的沉默。

他什么都没有说,每一招都想要置我于死地。

『——呜嘿嘿嘿,这真是和一个不得了的家伙为敌了啊!』

混蛋魔神依旧在笑。

『——不过,在那小子身上的神明究竟是什么?雷火,你好像说过是印度神话的善神,对吧。』

(……)

我没有理会巴罗尔。

仅凭借印度神话的善神一条线索,还不能断定里昂身上的神明是谁。

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和他说话。

因为这个魔神,我们才会互相残杀。

他所犯下的荒谬罪行……完全不能饶恕。

「里昂!」

我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呼唤他的名字。

「我不是巴罗尔,是作为人类的神仙雷火!求你了,听我解释清楚!」

「闭嘴,巴罗尔!我知道你夺走了雷火君的身体!」

「……!?」

为什么里昂会知道这件事?

我应该没有对他说过。

这就代表着,有「什么人」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里昂!是不是有人教唆你了什么!?」

「少啰嗦!你还想要欺骗我!」

里昂根本就听不进我说的话。

几个小时之前,他还是同伴……!

「绝对会杀了你……!」

里昂带着憎恶,呢喃道。

他一手拿着弯刀,另一只手握住了某个东西。

法螺贝?

不对……难道是仙螺?

弯刀。

莲花。

仙螺。

回想着里昂至今为止所拿出的神器。

可是,还没等我做出更深的验证。

里昂吹响了仙螺。

不可思议的声音像波浪一样向周围扩散,我的身体也在这时变得沉重起来。

『——怎么回事?不仅是本大爷的力量,连魔力都减弱了。』

「……!」

应该是受到了那个仙螺的影响。

效果是让这边的能力下降若干等级。

里昂手里的仙螺和弯刀消失了。

接下来出现的是弓箭。

他搭弓上箭,箭镞燃起了火焰。

火焰在瞬间就变成了火球,以箭镞为中心,卷起了漩涡。

简直就像是太阳的日珥。

放出的箭矢化作火焰的一闪,直接向我飞来。

「!?」

哪怕仅是有一瞬间触碰到那团火焰,也会烧得连骨头都不剩。

我依靠直觉做出判断,立刻后退着举起手枪。

「——!」

汇聚一点(FullBurst)!!

这是让厘米单位的子弹攻击同一点的绝技。

我用极限的集中力,将所有子弹射向了火焰的箭矢。

经过圣别的10mm纯银制弹头,与神的一箭相碰撞。

由于集中意识而压缩的时间,对现实来说连一秒都不到。

最后的弹头被箭矢弹开的瞬间,时间又恢复了原来的速度。

结果是,抵消。

用上两个弹匣的子弹,才勉强能抵御一支箭。

重新认识到了彼此之间战力的差距。

而且。

「!」

里昂的行动依旧迅速。

不对,这明显比刚才还要快。

难道说之前的仙螺不仅使敌人的能力下降,还有着增强自己能力的效果……!?

他已经手持弯刀,逼近到我的眼前。

完全就像是可以在各种战况下提前展开最妥善的行动。

如果说须佐之男是斗争的化身。

那么里昂就是武的化身。

合理的究极之力,斩向了我的脖颈。

「…!」

我借助左眼看到的未来景象,低下了头。

还不过一秒,刀刃就划过了我的上方。

「可恶!」

我抓住里昂的手腕和肩膀,阻止他继续挥剑,然后用膝盖奋力一击。

胸口遭受重击,里昂的动作在一瞬间迟钝下来。

趁此机会,我扭动他的关节,踩住了弯刀。

「……!」

我将枪口顶在他的侧腹,加强控制。

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向我的脑后逼近。

「!」

我立刻向前扑倒。

肩胛骨部位被什么锐利的东西撕裂。

「啊啊!」

我一边向前翻滚着一边起身。

伤口既不深也不浅。

对动作造不成多少妨碍……刚才的攻击是?

当我看向里昂的时候,他已经站了起来。

他伸出两根手指,接住了某个东西。

「金刚杵。」

那是发源于印度的投掷武器。

有着圆环状刀刃的奇特武器,大多是以手指来操控。

他看穿了我所有的行动,事先扔出了金刚杵。

犹如看穿未来般的先见之明。

丰富多彩的武器和达人的绝技。

如果没有等同于犯规的魔眼之力,大概瞬间就会被斩杀。

但是,借此也得知了某件事。

里昂身上神明之力的原形。

「英雄神……毗湿奴。」

「……?」

听到我的呢喃,里昂现出惊讶的表情。

他一定是完全搞不懂我在说什么。

「……」

——毗湿奴。

印度神话里最著名的英雄。

印度神话当中的三位主神格被称为三相神(trimūrti)。

毗湿奴是其中之一。

其他两位分别是创造神梵天以及破坏神湿婆。

印度神话主张世界的轮回,世界经过了多次的毁灭与重生。

那么,在那个世界观当中,毗湿奴的职责是什么?

答案是维持梵天所创造的世界。

维护世界的秩序,执行正义。

因此,毗湿奴化为十种化身,数次拯救了世界。

传说他在大洪水中救助了人类的始祖。

传说他帮助制造了灵药甘露(amṛta)。

传说他在地底支撑了即将沉陷的大地。

传说他转生为英雄,驱逐了恶鬼般的阿修罗神族。

他的拯救之手甚至覆及未来。

这位英雄神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救世主中的救世主。

毗湿奴的第六化身持斧罗摩被称为是武术的始祖。

他所用的武器全都是毗湿奴的神器。

「哈哈……」

事到如今,我反而笑了出来。

毗湿奴的强大可以说是个体中的究极。

没有做万全的准备,就和他一对一较量,这已经看不到丝毫的胜算。

「呼……呼」

喘不过气。

身体的控制出现了紊乱。

这是集中力不足的证据。

我清楚其中的理由。

因为……敌人是里昂。

比面对泪泪和须佐之男时的动摇还要强烈。

而且『预见』的魔眼也……在刚才到达了时限。

「……」

我并不想一死了之。

在没有夺回妹妹天华以前,我……!

可是面前的状况太过糟糕。

既没有胜算,也不能逃跑。

如果可以对话……然而,里昂以为我现在被巴罗尔夺取了身体。

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当成是巴罗尔在演戏。

穷途末路。

『——呜嘿嘿嘿,大危机啊,雷火。』

(……你给我闭嘴。)

『——噢,你终于肯和本大爷说话了。』

巴罗尔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能愉快地笑出来。

明明这一切都是他所造成的。

魔神却丝毫没有反省的样子。

(若是能把你大卸八块,也就可以消除里昂的怒气了。)

『——噢—噢—,真可怕真可怕。』

巴罗尔再次愉快地笑道。

『——喂,雷火。』

(干嘛?你赶快去死。)

『——呜嘿嘿嘿,嘛,别发火。连本大爷自己也觉得这次应该担负责任。』

(……哈?)

他在说什么鬼话?

我无奈到了极点。

『——雷火,你稍稍看一下那边的窗户。』

「……?」

听到巴罗尔的指示,我下意识地去看小屋的窗户。

瞬间——次数本该用尽的左侧魔眼在蠢蠢欲动。

妖艳的赤色光芒闪耀了五次。

我脖子上的十字架变成了粉碎的石头。

「什么!?」

『——用了五次『石化』才破坏掉。真是够坚固的。』

难道刚才是用『石化』的魔眼破坏了十字架!?

糟糕!?

『——那么,该替换选手了。』

简直像是掉进深坑里的感觉。

我遭受到突如其来的无力感,坠入了昏暗的虚无。

光线越来越远,意识变得模糊不清。

身体的主导权被巴罗尔夺走了。

「呜嘿嘿嘿!啊啊,果然还是人间的空气美味啊!」

巴罗尔在用我的嘴放声大笑。

「……!」

看到这边的气氛急剧变化,里昂也现出警戒的神色,停住了脚步。

(你这混蛋!竟敢夺取我的身体!)

可是,在这之前。

如果有这种方法,他应该更早就夺走了我的身体。

巴罗尔在这之后亲自给出了答案。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雷火。本大爷很看好你。」

他故意发出了声音来对话。

里昂只会以为我是自言自语,暗自感到诧异。

但是那种小事,巴罗尔不会去在意。

「本大爷最喜欢看人类挣扎的样子。雷火你究竟会怎样向神明复仇,这边可是一直期待着呢。所以尽量不主动去妨碍你。」

(……!)

这么说的话,只要他有那种意思,随时都可以夺取我的身体。

那么,为何现在才……!?

我突然明白过来。

巴罗尔他打算做什么。

「可是这件事,是本大爷的因果把雷火给卷了进来。为了这么无聊的事情,让你死掉的话,就太无聊了……所以」

(喂,等等!巴罗尔!!)

我向巴罗尔大喊,但他根本就不听。

即便想去阻止他,可我现在的状态连一根手指都活动不了。

巴罗尔高声哄笑着。

「呜嘻嘻嘻!所以、本大爷替你宰了那个小子!」

他在哄笑的同时,睁开了左边的魔眼。

由于巴罗尔完全融合了肉体,一天三次的使用限制也解除了。

他将会使用全力,去杀死里昂。

「果然是你、是你!把我的母亲!把大家!」

另一边,里昂再次见到了巴罗尔的本性,全身都笼罩在怒气中。

回应着他的愤怒,弯刀发出了炫目的光彩。

魔神对英雄神。

战斗即将打响。

「——宰了你!」

「——杀!」

巴罗尔怀着愉悦的杀意。

里昂带着愤怒的杀意。

他们开始飞奔,彼此都是为了将对方彻底杀死。







本帖最后由 鳯仙爱莉丝 于 2018-7-22 22:31 编辑

7

我——须佐之男正被逼入困境。

「破!」

我挥动着天羽羽斩。

「……」

敌人挥舞着长矛。

激烈碰撞。

结果是,我被击飞了出去。

「……!?」

又是这样。

我借着后退的势头,重新拉开距离。

(果然很奇怪。)

为什么会被压倒?

他所用的武器确实体积更大,手臂也比更加粗壮。

可是容器是否有强健的肌肉,对于持有狂神技能的我来说没有太大的关系。

就算敌人持有着相同的技能,条件也应该是平等。

那么,是容器素质的问题?

神明现身在人界时,会选择作为容器的人类。

神明在融合肉体之后能发挥多大的力量,会根据容器的素质优劣来决定。

例如,有着素质分别为10和30的人类,那么选择素质30为容器的神明会比选择素质10为容器的神明多发挥3倍的力量。

然而聚集在这座岛上的容器都是从世界各地细选而出,拥有极其优秀的素质。

不可能拉开这么极端的差距。

「……」

魁札尔科亚特尔在观察着我。

他依旧是空洞的眼神、呆滞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结合他扭曲的身体,那样子就像是个死人。

死人……?

(难道说……不对……)

原来是这样。

「你的那个容器,是创造出来的吧?」

「……」

「材料是尸体?」

「……」

魁札尔科亚特尔没有回答我的提问。

但是,八成不会有错。

他有着创造神的权能。

那么,他就可以制作人类的身体。

(将原本素质就很高的人类尸体组合起来,做出了更加强韧的容器。)

如果假设成立,那个异形的身体也就得到了解释。

(话虽如此,感觉不仅仅只有这些。)

现阶段还无法看透他隐藏在更深处的东西

「虽然觉得很恶趣味,但也不能因此而把你定义为邪魔外道。」

到了战场,就谈不上卑劣和善恶。

为了发挥全部力量而用尽各种手段,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我是来找你报仇的!」

我做出了宣言。

接着。

「……对人类,产生感情了吗?」

魁札尔科亚特尔说出了第一句话。

大概是发声器官没有做好,声音很沙哑。

「是又怎样?」

「……无趣。」

这时,魁札尔科亚特尔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表情。

那是,愤怒。

亦或是,憎恶。

甚至是……绝望?

「他们,没有生存的价值。」

「这只是我自己的决定。」

「愚蠢。」

魁札尔科亚特尔简短的做出断言。

「那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我也简短的回答了他。

借由刚才的对话,得出了结论。

彼此间的价值观是平行线。

无法相互理解。

嘛,无所谓了。

原本就是为了厮杀而来。

「我会单独来这里,还有另一个理由——」

我说着,握紧拳头,聚气凝神。

「——『狂神』!」

技能发动。

瞬间,全身的力量成倍上涨。

同时,身体里的热量像是失控一样,体温在急速上升。

大脑也是相同状况,理性渐渐蒸发。

以理性和魔力为代价,能力值会暂时提高。

那便是这个技能的特征。

「从现在起我是一只野兽……做好觉悟了吗?」

如果过份使用这个技能,理性将会彻底蒸发。

因为这样会不分敌友的去攻击周围所有人,所以只能在一对一时使用。

就像眼前这种状况。

「——」

「——」

我和魁札尔科亚特尔已经不再需要任何交流。

直接进入了第二回合的较量。






8

愉快。

愉快。

愉快。

「呜嘻嘻嘻嘻!」

本大爷——巴罗尔正放声高笑着使出魔术,追击着毗湿奴。

只要稍稍触碰到,全身就会被撕碎。但是纷飞的魔术完全无法击中他。

全都被躲开了。

这也非常愉快。

毗湿奴在魔术的火焰中穿梭。

一边闪躲着,一边投掷了什么锐利的东西。

「哎呀!」

感觉到强烈的魔力,我立刻低头闪避。

接着,他的金刚杵从上方飞过。

在周围展开的魔力护盾都被斩断。

「居然如此轻易就斩开了本大爷的护盾!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我说着,重新编织起了魔力。

笑声在这期间一直没有间断。

如果不是在战斗的话,我会笑得在地上打滚。

我并非像须佐之男那样,从战斗里获取快乐。

只是喜欢争斗而已。

因为,争斗还附带着其他东西。

消灭敌人或是自己被消灭。

杀戮的欢悦和被杀的欢悦。

彼此间的实力不相上下会非常有趣。

敌人比我强大的话,那更是再好不过。

我虽然喜欢怠惰享乐,但只在这种情况下,会毫无保留的使出全力。

我刺穿了自己的胸口。

「来吧——我破灭的三日月(CromCruach)!」

从胸口流出的鲜血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只暗黑巨龙。

邪龙库洛·克尔哈。

作为我的恶意结晶,虐杀过宿敌达努神族。

它正怒吼着袭向毗湿奴。

「唔!」

「呜嘿嘿嘿,怎么样啊,怎么样啊,英雄神!」

我嘲弄着敌人。

继续魔术的追击。

将敌人逼入绝境。

『——巴罗尔!』

「嗯?」

突然,大脑里出现的声音使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什么啊,原来是雷火。你还有意识啊?」

虽说为了让灵魂更容易分离而控制了力道,可是雷火的一半灵魂已经被我吸收。

按道理,人格应该早就模糊不清了。

更何况还可以保持清醒的意识,这绝非是寻常人能做到的事情。

「呜嘿嘿嘿,你果然很有趣。」

『——闭嘴!别说些废话,现在立刻停止攻击里昂。』

「啊?为什么?」

我歪了歪头。

「那可是敌人。」

『——不是!』

「怎么不是。」

『——就不是!』

雷火真够倔强。

我笑了起来。

「不管你怎么说,对方可是杀气腾腾。」

『——……』

雷火无言以对。

他的反应实在是太过有趣,我再次笑着。

「你就算自己被杀,也不想杀了那小子吗?」

『——在不伤及性命的前提下,将他制服的手段有……』

「就眼前的状况来说,不可能。」

想要不伤及对方的性命,将敌人打倒,必须要有极大的实力差距。

或者是用计策暗算对方。否则的话,那就是天方夜谭。

不管是上述的哪种条件,雷火都不具备。

这么简单的事情。

他应该很早很早之前就心知肚明了!

「雷火,现在只能杀掉那小子,或者是你丢人现眼的被那小子杀掉。」

『——……』

雷火沉默了下来。

这边能轻易感受到他在沉默中所包含的懊恼。

啊,真受不了。

都到了这时候,还在犹豫吗?

所以,正因为如此,人类才十分有趣。

就在我满心欢喜的时候。

「嘎哦哦哦哦!」

库洛·克尔哈临死前的吼声传了过来。

作为我分身的邪龙被敌人切成了肉片。

「哦?竟然干掉了邪龙,它曾经可是弑杀过凯尔特的最强战士努阿达。」

「呼、呼……」

话虽如此,即便是英雄神,呼吸也变得紊乱起来。

然而,他眼睛里的杀意依旧没有减弱。

「接下来,是你!巴罗尔!」

「那么,你就更需要加把劲了,小子!」

我解放了在他和邪龙对战期间趁机积攒的魔力。

周围立刻出现了无数魔力的炮口。

虽然比不上母狐狸的黄金魔术那般精密,但这是纯粹魔力的连续轰击。

「哈哈,抱着决死的信念活下来吧!」

即便是嘴上这么说,我却并没有给他逃跑的机会。

我不认为凭借这招就能杀死他,至少也应该能造成重创。

想到这里。

我放出了魔力炮。

然而。

在我的意识切换到释放魔力炮之前。

也就是神经将大脑的思考传达给身体基层的毫秒间。




「——!」




毗湿奴仅迈出一步,就拉近了距离。

就算用魔力强化了身体,也绝不可能达到的速度。

不妙,这样下去会被砍…中!

血沫飞舞。

我的身体被一分两段。

敌人继续追击。

成百上千的剑闪疾驰而过。

「噢…啊…」

在发出声音之前就被斩杀。

全身粉碎。

甚至连肉片都没有留下。

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成为了细微的尘芥。




「呜嘻嘻嘻嘻!真是太厉害了!」




我嗤笑着在不远处观看那个光景。

「!」

毗湿奴惊愕地回头。

反应太慢了。

「那是幻觉啦,笨蛋。」

我重新放出了魔力炮。

毗湿奴的身影被光芒吞噬。

「呜嘻嘻嘻嘻!」

不行了。太愉悦了,忍不住就想笑。

笑容几乎成为了既定表情。

由于受到刚才集中炮火的影响,周围现在笼罩在沙尘中。

因此无法确认毗湿奴的现状。

「呐,雷火。刚才那小子迅捷的动作是怎么回事?」

趁此机会,我询问着意识深处。

刚才,毗湿奴斩杀『幻象』时的移动速度。

那明显是他权能的效果。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听到了解答。

『——……毗湿奴原本是太阳光线神格化而成,可以自由阔步的神明。传说曾经三步跨越了世界。』

「原来如此。能够跨越任何距离和障碍的究极步法技能。」

我理解了其中的原理。

不过,感觉他除了使用刚才的技能以外,还有其他什么东西……。

这和他患有的记忆障碍有所关系吗?

嘛,搞不清楚的事情再去深入思考也是白费时间。

沙尘渐渐消散。

「……」

毗湿奴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

他是怎么抵挡住魔力的集中炮火?

斩断的?

闪避的?

怎样都无所谓。

「——」

毗湿奴依然在狠狠瞪着我。

我甚至有些喜欢上那纯粹的杀意了。

「喂,毗湿奴。」

「我是里昂!」

「哪边都一样。你说,是本大爷毁了你的故乡,对吧。」

「……!」

毗湿奴的视线更加尖锐起来。

「好像,你的母亲也变成了石头?」

「你这混蛋!」

毗湿奴声嘶力竭的叫喊。

他怀着激昂的愤怒,向我杀了过来。

以刚才步法来采取接近战的话,我自然是没有胜算。

不过。

我已经在看着他。

魔眼的发动是通过视线为媒介。

「!?」

毗湿奴的身体突然前倾。

那是因为他正要用力踏出的脚变成了『石头』。

「高兴吧。本大爷会让你和母亲一样,变成石头之后再被杀死。」

「唔,啊啊啊啊!」

毗湿奴发出了悲鸣。

大概是想起母亲临死时的样子,他的脸色惨白。

真是太好笑了。

「呜嘿嘿嘿,呜嘻嘻嘻嘻!」

另一边,在我的意识深处。

『——里昂!里昂!』

雷火在拼命叫喊着敌人的名字。

听到他们两人的悲鸣,我更加得意。

啊,真的是太兴奋了。

可是,还略显不足。

再来点什么。

再增加些什么。

能不能再发生什么转折呢?

破灭的愿望,使我产生了些许稚气,故意延迟了敌人的石化。

既是想要慢慢折磨对手……同时,也期待他在这期间做出什么反抗。

接着。

「呜呼啊亚哑亚啊啊!!」

「!?」

毗湿奴斩断了自己的腿。

膝盖以下被斩断,鲜血喷涌而出。

但是,由于砍掉了变成石头的部分,得以中断『石化』的进程。

而这样,机动力就削减了一半。

我虽然不讨厌他这么极端的挣扎,可是作为转折,还略显不够。

就在我如此思考的时候。

从毗湿奴膝盖的切断处,

不可思议的重新生长出了腿脚。

肉体的再生能力!?

他确实有着莲花状的治愈能力,可这已经远远超出了那种范畴。

也就是说,这是仅作用于自身的权能!

现在来不及深入观察。

「宇哑亚呜呼我!!」

毗湿奴高声呐喊,蹬开地面。

三步跨越世界的步法技能!

虽说像是出生后不久的小马一样,脚步非常不稳定,可是在技能的作用下,形成不了问题。

然而,即便如此,还是『魔眼』这边更快!!

第四魔眼『死绝』。

我以究极的即死能力来迎击。

当然,是想将他杀的片甲不留。

另一方面。

我果然还是期待着些什么。

最好能超越我的预想。

将最完美的破灭——




——在这一瞬间,我的眼前染成了纯白。






9

发生什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究竟怎么回事。

即便被巴罗尔夺取了身体,我也一直在看着他和里昂的战斗。

里昂的步法技能和巴罗尔的魔眼。

既然毗湿奴是太阳光线的神格化,那么他的技能就能达到光速。

另一边,魔眼的原理是视线。

视线——所谓视觉,就是去看「光线反射」的行为。


这样的话,他们所拥有的技能速度应该是差不多的。

可是魔眼的视线是将概念性的行为升华到了另外一层高度。

也就是说,比起现实性的行为,「看」与「被看」的概念本身成为了发动能力的关键。

里昂可能是打算「必须在被魔眼看到之前更快地去行动」。

然而他在想到「被看到之前更快地去行动」时,就已经在潜意识中承认了「被看」。

至此,他没有丝毫的胜机。

原本应该是这样。

为何。

(发生……什么事了?)

我呆然的重复着同一句话。

「啊……」

听到了巴罗尔呻吟的声音。

他倒在了地上。

从胸部右侧倾斜延伸着一条伤口。

右手的手腕和胳膊勉强相连。

锁骨折断,肋骨好像也断了好几根。

「咳!」

巴罗尔吐了一口血。

内脏也受到了损伤。

虽然还没有死,但明显是致命伤。

这是里昂的弯刀所造成的一击。

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魔眼会被打败?

「嗯~~~,呸!」

巴罗尔将堵在喉咙里的血都吐了出来。

喉咙总算是通畅了。

「刚才那下还没有完全搞清楚……本大爷的「眼」好像看到因果被扭曲了。」

(因果……?)

凡事都有原因与结果。

能将这些扭曲?

那么,扭曲的是什么?

不,那个不用想也知道,扭曲的是整个结果。

本应获胜的魔眼,现在落败。

本应落败的里昂成为了胜者。

(胜败的因果逆转……不对)

不是这个。

回想着毗湿奴的神话。

使他成为英雄神的十种化身,和那些故事。

(毗湿奴可以在任何苦难中取得胜利……)

「啊?」

(毗湿奴有着十种化身。那十种化身全都以某种形式担当着拯救世界与人类的职责。他的拯救之手甚至覆及未来。)

世界的维持神。

正义的执行者。

(换言之,过去·现在·未来的所有战斗,毗湿奴都约定了『胜利』。)

英雄神必能获胜。

这便是毗湿奴的神格。

如果说,他自身的神格就是『神权』。

(随意扭转因果,让自己绝对会取得胜利。这就是毗湿奴的『神权』。)

「呜嘿嘿嘿,那什么玩意儿!这不就等于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赢定了。」

巴罗尔抱怨了几句,最后还是发出了嗤笑。

然后,他站了起来。

不过。

「抱歉了,雷火。这恐怕赢不了。」

与其说是在放弃,他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

「呜嘻嘻嘻嘻!」

即便如此,巴罗尔依然哄笑着向里昂突击。

挥洒着鲜血,即便我的身体处在毁坏边缘,他也一直前进。

为的是尽兴到最后一刻。

最后一刻……。

最后。

死。

死亡。

我应该也会跟着一起死掉。

如果是被里昂杀掉的话……但是。

但是,这样天华她。

我就等于撇下妹妹不管。

这。

这这这。












只有这个……决不允许


(巴罗尔。换我来。)

「啊?」

(毗湿奴破格的权能,起因在于他是英雄、善的执行者。)

「所以呢?」

(他的权能对『魔神』会非常有利。)

「然后?」

(反过来说,面对英雄本应保护的『人类』,可能无法发挥效果。)

「也就是说?」

能够听出巴罗尔话语中的笑意。

他差不多已经猜想到我接下来的话。

我接着说道,

换做是我的话,有可能打倒里昂。

「呜嘿,嘻嘻嘻!」

巴罗尔以浑身是血的样子发出着笑声。

并非是因为破灭所带来的愉悦。

而是对我的决意,愉快地笑着。

这样才对!怎么可能放弃呢!这才是人类!

巴罗尔沉浸在这份愉悦当中。

「本大爷就是想看这个!人类的贪婪!妄想把手伸向高处的无尽欲望!在本应放弃的绝境下依然不死心,不断挣扎,不断反抗,这才是你们人类!

也不知他到底是在表扬还是贬低人类。

巴罗尔一边笑着,一边继续和里昂的战斗。

然后,抓住机会将剩余的魔力轰向地面。

里昂自然会慎重地采取闪避。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之间就拉开了距离。




趁此时机,巴罗尔非常爽快地将肉体主导权还给了我。




「唔!?」

全身的激痛立刻将我笼罩。

我当即控制血管,给伤口止血。

不过,由于巴罗尔之前的胡闹,血液流失的太多。

过不了几分钟,应该就会倒下。

战斗的话,最多只能用出一击。

没问题。

虽然失血过多,头脑却保持着冷静。

『——呜嘿嘿嘿!由于肉体和本大爷融合过,魔眼还可以再用一次!好了,雷火!尽情挣扎吧!』

「闭嘴,巴罗尔。别叫唤。」

我让吵闹的巴罗尔安静下来。

枪套的带子也和制服一样被砍断,掉落了一个。

反正现在右手也派不上用场,剩下的一把手枪就已足够。

倒不如说,被废掉的右手很碍事。

想要直接将手臂扯断,可是对我来说时间和体力都非常珍贵。

「……」

接下来要做的,确确实实是最后的挣扎。

至于刚才所说的推测,实际上只不过是我的妄想而已。

毗湿奴的权能对人类无效。

这样单方面的好事不可能发生。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和巴罗尔进行替换?

只不过是……我不想就此坐以待毙。

里昂的误会已经无法解开了。

作为相同的复仇者,我十分理解他的感受。

但是,即便是这样。

也要打倒里昂,

甚至是,

将他杀掉。

我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舍弃妹妹。

如果那样做了。

对天华、对我自己都无法交代。

十年间的锻炼。

十年间的思念。

十年间的血与汗。

以及,十年间的誓言,都不会允许我放弃。

里昂,我不想杀你。

被你杀死的结局反而更加轻松。

可是,我不能将这十年白费。

为了夺回妹妹而活到现在。

为了夺回妹妹而舍弃了一切。

为了夺回妹妹而忍受了一切。

哪怕是最后没有完成心愿就死掉——那也能够接受。

但是,没有拼尽全力而倒下,这无法原谅。

结果就交由扳机来决定。

是我会活下来。

还是里昂会活下来。




好了,里昂——来一决胜负。




我睁开魔眼,用完好的左手举起了手枪。

「来吧!里昂!」

我对他叫喊着。

「……!」

里昂没有说话,直接原地起动。

我全神贯注地用「眼」跟随着他的移动。

里昂持有弯刀的右手。

将金刚杵扔向死角的左手。

猛蹬地面的左脚。

缩近距离的右脚。

他充满愤怒的表情。

随风飘扬的红发。

代表三年级的领章。

衣角破损的制服。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一连串动作。

里面所蕴含的杀气。

锐利的刀尖。

他一往无前的眼神。

我在稍稍不远的位置,看着这一切。

我将枪口指向了他的侧脑。他此时被囚禁在『幻象』魔眼中,正准备刺穿我的幻影。

这是用上最后一次魔眼的反击。

只要扣动扳机,里昂的头就会被贯穿。

感觉时间被延长了好几倍。

这一刹那。

是我们最后的时间。

时间慢慢流转,像是在叹息离别。

我的手指,扣动了,扳机。

子弹被发射了出去。

射击的后坐力,传达给了手臂。

「——」

不知不觉中,眼角溢出了泪水。

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我哪里还有哭泣的资格。

我扣动了杀死朋友的扳机。

已经无法挽回了。

我——

我也是——




渣滓。




这时,里昂的轮廓变得扭曲起来。

他的身姿产生了数层模糊的幻象。

借由巴罗尔的魔眼,我理解到这是因果的逆转。

里昂发动了『神权』。

在因果的水平线上,正在召唤他胜利的姿态。

不管人类还是魔神,果然都对他的『神权』没有任何影响。

哦,说的不对……我和巴罗尔一样,都是渣滓。

渣滓理应被正义的伙伴杀掉。

那么,就这样吧。

虽然留有遗憾,被里昂杀掉的话,可以安然接受。

这样想着,我正要闭上眼睛——




——突然,里昂模糊的幻象消失了。




「!?」

里昂中止了『神权』!?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我几乎要将这些疑问喊出来。

可是,在我的声音转换成话语之前。

已经飞出的子弹——贯穿了里昂的头部。






10

——时间回溯到数个瞬间之前。

我——里昂·布雷德布莱特正站在因果的分歧点。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力量。

但是,我却清楚地知道使用方法。

确切来说,在需要使用的时候,使用方法会自动浮现在大脑里。

——『悉数迈向胜利的英雄谭(Dhárma Avatāra)』

这个能力可以从无数分歧的因果中,将我引向胜利的结果,并覆盖现实中的自己。

只要拥有这份力量,我就绝对会取得胜利。

这样就能杀死巴罗尔。

为母亲和大家报仇。

我的母亲非常温柔。

大家……朋友们也都是好人。

死去的父亲、母亲。你们的仇敌,由我来讨伐。

「……」

『悉数迈向胜利的英雄谭』需要一定的时间才会引向胜利的结果。

而这只不过是我主观的时间,现实里其实仅需一瞬间就能发动。

因为是逆转事物因果的能力,诸多的时间线也混乱地搅在了一起。

所以,意外地留给了我思考的时间。

……

……

……说起来,必须还要去感谢告诉我仇人身份的泪泪。

她是在今天早晨告诉了我这件事。

我在自己的房间醒来之后,看到她正站在床边。

面对我惊讶的反应,她指了指书桌,让我先去阅读摆放着的日记和笔记。

然后,我理解了自己的现状。

通过笔记里夹带的照片,同样知道了泪泪是我的熟人。

接着是「神仙雷火」的照片。

泪泪告诉我,他其实是巴罗尔。

我对此表示不解。她则用出了魔术,让我观看了她的记忆。

在她记忆里出现的是,使用魔眼的神仙雷火君。

他左眼浮现的纹路,和今天早晨噩梦里的魔神完全一样。

泪泪做出了说明。

这座岛上所发生的神话代理战争。

聚集而来的少年少女都是作为神明凭依的神格适合者、

凡是被神明占据了身体,人格就会消失,再也不会苏醒。

听到这些,我升起了无法抑制的怒火。

因为,雷火君的照片后面写着「朋友」。

他是我的朋友。

笔记里夹着许许多多的照片。

可是,标注着朋友字样的照片,只有他那一张。

他对我来说一定是特别的存在。

竟然又……被那个魔神所夺走。想到这里,我就怒不可遏。

绝对要杀了他。于是,我向巴罗尔发起了挑战。

……

……

……说起来。

雷火君是什么时候被巴罗尔占据了身体?

我不可能会和巴罗尔成为朋友,所以,刚开始应该是人类的雷火君。

在那之后,巴罗尔夺取了雷火君的身体,装成了他的样子

这样就能说通了。

「!」

因果开始收束。

我掌握了胜利的结果。

接下来,只要遵循能力的意思就可以。

这时,我稍稍看了一眼巴罗尔的脸。

我想要知道。

憎恨的仇敌在他最后一刻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将他不像样的表情——哪怕是明天就会忘掉——深深记录在脑海里。

然而。

我看到的是,

他眼里流出的泪水。

「——!?」

那不是恐惧的眼泪。

看一眼就能知道。

他是真的很悲伤,才流出泪水的吗?

我有些混乱。

到底是为何而悲伤,才会让邪恶的魔神流泪?

他正在流泪看着我。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这变得不合逻辑了。

突然,我想起了照片后面的「朋友」字样。

如果。

如果说……。

他的身体里……还存在着雷火君,该怎么办?

这个想法从脑海里掠过的瞬间,至今为止的记忆也跟着回放。

喊着自己不是巴罗尔的雷火君。

战斗中,像是突然变换了性格一样,语气和态度的变化。

最初是用手枪在战斗,性格发生变化之后,又开始使用起了魔术。

而现在,他拿着的是手枪。

战斗方式和性格的变化是在同一时间。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在我眼前的是谁?

雷火君?

巴罗尔?

得不到答案。

没有时间去确认。

再用不了多久,『悉数迈向胜利的英雄谭』就会确定我的胜利。

那样的话,他就会死。

原本以他的伤势,能这样站着已经属于奇迹。

这次则是毫无疑问的即死。

死在我的手上。

这样继续下去,我就会杀死他。

概率是二分之一。

讨伐的是仇敌。

亦或者,杀死的是朋友。

我不知道会是哪种结果。

杀掉的话,就更无法再去确认。

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必须要决定该怎么做。

我——




——绝对不想杀害朋友。


所以,我

解除了『悉数迈向胜利的英雄谭』。




紧接着,我的头部受到了重物殴打一般的冲击,就这样倒在了地面。






11

「——前辈!雷火前辈!」

能听到玛丽亚的声音。

她在战斗中躲到了远处避难,现在正向这边跑了过来。

但是我没有回头,摇摇晃晃地走向了倒在地上的里昂。

「……」

我无力地跪倒在里昂身边。

他的脸倒向了另一侧,看不到表情。

只是头部被贯穿,脸上大部分都沾满了鲜血。

我扔掉手枪,想要伸出左手……却没能做到。

这时,玛丽亚赶了过来,支撑住了我的身体。

「雷火前辈!请振作一些!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玛丽亚。」

「啊,太好了!」

玛丽亚呜咽着回答道。

「请快一些,由我来治愈……!呀!右手竟然变成这个样子……!?」

「……」

我置若罔闻地听着玛丽亚慌张的声音。

她虽然是优秀的治愈师,但是把我完全治好的概率最多只有三成。

不过,我已经疲惫到能不能治好都无所谓的程度。

没有任何感觉。

更没有胜利的余韵。

「为什么……」

脑海里只有这一个疑问。

「为什么……里昂……」

那时,他在中途停止了『神权』。

如果没有那样做,最终获得胜利的是他才对。

成为尸体的,理应是我。

为什么……

「雷……火、君」

「!?」

听到这个声音,我立刻睁开了眼睛。

倒向另一侧的里昂不知何时将脸转到了这边,正在用担心的眼神看着我。

「玛丽亚!快点给里昂治疗!」

「雷火前辈优先!」

「不用管我!给里昂,里昂!」

玛丽亚有些不太情愿,我硬是把她的手拉到里昂那边。

再不快些的话,他就会死!

「呐……」

他丝毫没有在意这边的一系列反应,继续向我搭话。

「怎么了,里昂?」

「你…真的是,雷火君……吗?」

「……!」

我拼命地点头。

欣喜地流出了眼泪。

里昂他认出我了。

然而。

他的下一句话——

「太好、了……没有,杀死朋友……」

「——」

——我的血液再次冻结,内心被击溃到了深渊。

这个……。

这就是………他中止『神权』的理由?

认为我可能是他的朋友?

是啊……。

我想的太天真了。

站在里昂的立场,我到底是神仙雷火,还是巴罗尔,他无法去判断。

可是他选择了。

说不定我是神仙雷火。

或者,我还留有神仙雷火的人格。

我既有可能是朋友,也有可能是仇敌。

他将这两种可能性摆放在了天平上。

为了不杀掉可能是朋友的我……他停止了『神权』。

「啊、啊……」

崩溃的内心在恸哭。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发出了呐喊。

旁边的玛丽亚好像说了什么,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什么啊。

什么是“相同”的!

哪里相同了!?

我和里昂是相同的“复仇者”?

绝不是!!

我为了复仇,选择了杀死朋友。

他比起复仇,选择了让朋友活下去。

他是真正的英雄。

摒除邪恶,选择正义。

远离黑暗,选择光明。

和我这种渣滓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

果然应该是让我死掉。

让他继续活下来。

「雷火,君。」

「……」

听到里昂的声音,我抬起了头。

他将手放在我的身上。

从他手里生出了莲花,在我的身上扎根。

他在我伤痕累累的右手上也种下了莲花。

很温暖。

伤势正在痊愈。

里昂看着这一幕,微微笑着。

下一刻。

「对不起…活下去……」

如此呢喃着的瞬间——他的手失去了力量。

「………里昂?」

我叫着里昂的名字,但他没有任何回应。

「为什、么」

『——你傻啊。脑袋都被打穿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听到我呆然的自言自语,巴罗尔低声回答道。

『——那小子早就“死了”。虽然毗湿奴的自我修复技能有着很惊异的效果,可那也不是让死人复活的能力。』

感觉全身越来越冷。

甚至对巴罗尔的话语都产生不了怒气。

我对自己没有变成尸体而感到不可思议。

不,我其实知道其中的理由。

是里昂让我活了下来。

他的意志和奇迹,让我完好无损的活了下来。

作为交换,他失去了生命。

如果他想活下去,

如果他把那个奇迹用在自己身上,

他一定能活下来。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秒,里昂·布雷德布莱特都是英雄。

为朋友着想,比谁都温柔的英雄。

是我,杀了他。

「……」

声音已经嘶哑,眼泪也已流干。

同时,身体无力地倾倒。

玛丽亚慌忙扶住了我的肩。

「即便治好了伤,血还是流的太多。赶快到医院……」

这时,玛丽亚的声音突然中断。

接着,她倒在了地上。我也失去了支撑,跟着倒下。

「玛丽亚?」

没有回应。

应该是昏迷了过去。

可是,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答案立刻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嗨,雷·火。」




听到这个声音,我转移了视线。

平躺在地面的脚边位置。

泪泪正笑嘻嘻地站在那里。

「泪泪……为什么……」

「哎呀,还没察觉到?原来如此,就算是雷火,现在头脑也转不过弯啊。」

「……?」

我不知道泪泪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附近似乎只有我们几个人。

那样的话……致使玛丽亚昏迷的……是泪泪?

「啊哈」

泪泪笑着扑在了我的身上。

「呐,雷火觉得为什么发生这样的事?」

「这样的事?」

「不在意吗?是谁把真相告诉了里昂。」

「——」

听到这里,我总算明白了。

里昂为什么会知道到巴罗尔在我体内。

那不是他自己察觉到的。

而是泪泪——芙蕾雅泄露给他的。

「芙蕾雅!」

杀了她。

绝对要杀了她。

全身被强烈的杀意所支配。

可是,正如玛丽亚所说,我失血过多。

即便伤势已经痊愈,身体依然无法动弹。

大概是知道我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态,芙蕾雅露出了妖艳的笑容。

她用恍惚的眼神,紧紧盯住我的眼睛。

瞬间。

「!?」

身体突然变得很热。

魅惑的催眠。

之前也有相同的经历。

无视我的意志,随着体温的上升,全身都亢奋不已。

「呵呵」

「——」

芙蕾雅强硬地把嘴唇压了上来。

这也是,第二次。

和那时相同的手法。

这家伙想要和我做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嘴唇分离,唾液在我们之间拉成一条银线。

「……」

「呵呵」

芙蕾雅直接将舌头凑向我的胸口。

舌头伸进破碎的制服里,来回舔弄着。

同时,她的胸部压在我的身上,让我清楚感受到了那柔软的触感。

由于被施加了魅惑,我完全无法抑制身体的兴奋。

芙蕾雅动用全身的所有部分来爱抚着我。

她的视线。

她的笑容。

她的呼吸。

她的舌头。

她的手臂。

她的手指。

她的胸部。

她的大腿。

北欧神话最为淫乱的女神发挥着本领,使她全身都充满诱惑,可谓是淫靡的极致。

接着。

芙蕾雅的手伸向了我的下腹部。

「……住、手!」

「才不呢。」

芙蕾雅笑着拒绝。

她用手爱抚着我的下半身。

就像是在故意玩弄我一样。

「因为啊,我可是一直一直在忍耐。连自慰都没有做,一直在看着你们……已经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听到她自私任性的发言。

由于太过愤怒,我的视野在一瞬间变成了空白。

可是连一根手指都不能活动。

无法抵抗女神的淫技。

「啊啊,好厉害。雷火,太威武了。」

「……!」

不知是魅惑催眠的影响。

还是雄性在濒死时的本能。

我的身体无视我的意识,遵从着生存本能越发亢奋。

「我会让你更加舒服的。」

芙蕾雅柔媚的声音在刺激着鼓膜。

仅是听到她的声音,全身汗毛就倒竖起来。

身体像是发高烧一样的汗流不止,体温迅速上升。

而她,则用舌头仔细地舔舐着那些汗水。

她的唾液流到了我的胸前和腹部。

「啊啊,好热。」

芙蕾雅保持着骑乘位的姿势,暂时从我的身体上离开。

然后扯开扔掉了自己的制服。

她脱掉内衣,露出了胸部。

鹿金泪泪的乳房完全裸露出来。

前端的蓓蕾像是在强调着芙蕾雅兴奋的状态,变得越来越坚挺。

「仅是前戏就已经这么亢奋,好久都没有体验过了。」

芙蕾雅满脸红晕的看着我说道。

将第一次奉献给你这样的雄性,这具身体也很愉悦呢。」

『——呜嘿嘿嘿,这真是太好了!棒极了!』

和我共通触觉的巴罗尔在全身心地愉快享受着眼前的状况。

肉体被凌辱。

精神被侮辱。

这太过凄惨了。

被对方如此随意蹂躏着。

可我为什么……无法去反抗这些渣神。

「雷火。怎么了?这样强忍着。」

芙蕾雅弯曲上半身,凑近到我的眼前。

她的呼吸吹拂在脸上,充满弹性的胸部在与我身体的接触下被挤压变形。

「不舒服吗?那是不可能的吧。经过激烈战斗的男人都会像野兽一样疯狂。」

「芙蕾雅……」








「嗯?」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啊哈哈,你说为什么?」

「……」

「之前不是说过吗?英雄是需要试炼的。」

芙蕾雅像是理所当然的说道。

「真正的英雄啊,必须要经过灵魂的磨炼。」

「灵魂的、磨炼?」

「没错。就像是打磨宝石一样,通过试炼来测试英雄,进而磨砺他们的灵魂。那些试炼当然是越困难、越悲剧越好!」

芙蕾雅用煽情的声音大声宣告着。

「……这种事」

就是为了这种事。

为了这种事情……我把里昂……!

「来吧,来吧,雷火!和我结合为一体!」

「……!」

我听到全身的神经被烧断的声音。

解除了大脑的限制。

强行甩掉了难以反抗的魅惑快感。

我伸出双手,抓住了芙蕾雅纤细的脖颈。

「啊」

姿势颠倒,这次换成是我骑乘在她的身上。

我勒紧她的脖子。

「啊、好……」

芙蕾雅没有抵抗。

即便现在她依然很享受的——确切说是,用恍惚的表情任由我掐住她的脖子。

只要我有那个想法,随时都能把她掐死。

这样就可以杀掉芙蕾雅!

「里昂……!」

我念着朋友的名字,更加用力。

要为他报仇。

然而,他那时的声音从我的脑中闪过。

——太好、了……没有,杀死朋友……。

「!?」

我立刻松开手,然后拉开了和芙蕾雅的距离。

「啊、……」

芙蕾雅的嘴角还在流出涎水,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上下起伏的胸部表示她还活着。

『——什么啊,不杀她吗?』

巴罗尔愉快地发出询问。

『——能杀掉里昂,却不能杀掉芙蕾雅吗?』

「闭嘴!」

我喊叫着,用双手捂住了脸。

我不知道芙蕾雅和鹿金泪泪是什么时候替换的。

所以,很有可能……最初是真正的鹿金泪泪与我成为了朋友。

里昂因为那不确定的理由,没有杀死朋友。

我是依靠里昂才活了下来,如果无视那种可能性,杀死了泪泪……那等于是给里昂的正义抹黑。

所以,我也不会杀死泪泪。

就这样,我绝望了,同时——




——在北面的方向,炫目的巨大光芒发生了炸裂。






12




——时间再次回溯。




北区自然公园。

公园里广阔的草坪,现在变得到处都是土坑。

「哼!」

我——须佐之男的一击被魁札尔科亚特尔躲开了。

轰!!

用尽全力的一击由于挥空,直接在地上打了一个大坑。

「!」

我紧随着敌人躲开的方向,用天羽羽斩横扫。

魁札尔科亚特尔没能用长矛承受住这一击,被打飞出去数米远。

(真是了不起的家伙。长矛竟然没断。)

如果是普通的对手,连同长矛都会被一斩两段。

说起来,在我发动狂神技能之后,他就一直没有采取攻势。

敌人一味地在防守。

虽然他偶尔的反击会擦过脸颊和身体,但形成不了大碍。

绝对要亲手将他解决——




——猛然间




「!?」

双腿失去了力气。

长矛趁机刺了过来。

「唔!」

我连忙用剑身格挡,趁势从原地后退。

不过,全身还是有种脱力的感觉。

「怎么可能,我竟然会中毒……!」

我拥有使大地荒芜的神性,这应该是最大的剧毒。

对我来说,毒性不可能会生效。

那么,这难道是。

我的神性本身被侵蚀了……?

「你这混蛋……是同族杀手吗?」

「……」

魁札尔科亚特尔没有回答。

他的沉默已经代表了肯定。

同族杀手,即意味着,弑神者。

作为神明却有着弑杀神明的经历。

这应该就是他的特性。

(大意了……有些太过冲动了吗。)

嘛,我本来就不是会去在意擦伤的性格。

即便是冷静下来,也不能怎么样。

「魁札尔科亚特尔。你既弑杀过神明,却又憎恶着人类吗?」

「那又怎样?」

「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

古今东西的神话都是神与人的故事。

两者紧密相连,构成了传说。

可是,魁札尔科亚特尔将两边全部否定。

既然不站在任何一方,那他究竟是为何战斗?

「我的愿望只有一个。」

魁札尔科亚特尔把长矛指向天际。

「今世的灭亡——以及,我新世界的诞生。」

「什么……」

我无话可说。

不过,我很快就理解了。

他既是创造神也是破坏神。

如果看不惯当今的世界。

将这个世界破坏,然后重新创造是理所当然的想法。

这时,天空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他手里长矛所指向的天空,出现在那里的是

日轮。

太阳。

本应在夜晚无法看到的天之光辉。

「……呼」

我讽刺般地吊起了嘴角。

把我赶出高天原的天照大神也是太阳的神格。

看来我真是被太阳讨厌到了极点。

如果那个坠落下来,就算是我也会被烧得一干二净。

可是,以身体现在的状态究竟能不能躲开……

如今正是他给我最后一击的最好时机。

「哈啊!」

「!?」

突如其来的乱入者挥舞着大剑向魁札尔科亚特尔展开突击。

我对她的银发和甲胄有印象。

总是和雷火在一起的西洋剑士。

「布伦希尔德!」

「因为某种缘由,特来助战!」

布伦希尔德毫不犹豫地攻向了魁札尔科亚特尔。

「……」

魁札尔科亚特尔冷静地用长矛挡开大剑,顺势反击。

「绝对不能被那家伙击中!他有着弑杀同族的权能,哪怕是一丁点的擦伤也会破坏神格!」

「什么!?」

布伦希尔德灵巧地躲开长矛。

她在一瞬间退回到了我的旁边。

「……连你这样的剑士都败在他手上,是因为被他伤到了神格吗?」

「就是那么回事,很没面子。」

「……明白了!」

布伦希尔德点了点头,再次展开了突击。

听了我的话,她应该知道和魁札尔科亚特尔做近身战斗是很危险的事。

但是,必须要继续进攻。

原因是,在半空中闪耀的神工太阳。

如果让他抓住空隙,就会立刻坠下太阳,将附近这一带全部烧尽。

为了不让他那么做,布伦希尔德才不断进攻。

「……嘁」

魁札尔科亚特尔发出恼火的咋舌声。

他挥动长矛,攻向布伦希尔德。

「……」

布伦希尔德慎重躲避着连擦伤都不允许的攻击。

那种战斗方式非常难看。

她有着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连作为日本神话三贵子的我都变成了这样。

据我的推测,布伦希尔德的神格应该很低。

万一她受到了长矛的攻击。

仅是擦伤的程度都有可能成为致命一击。

「唔……」

想要加入战斗,可是双脚却不听使唤。

能清楚感觉到神气在从伤口处流失。

「……」

我闭上了眼睛。

然后,做了一次深呼吸,再次睁眼。

天羽羽斩斩破天际,打开了通道。

「我神武之证向天奉上!」

我故意用出最大声音,从高天原召唤天丛云剑。

当然,在战斗中的双方也听到我的声音。

「噢噢噢噢噢!」

魁札尔科亚特尔察觉到这把剑的危险性,大吼着想要将我尽快消灭。

他猛烈的攻击自然会朝向布伦希尔德。

「唔、呜!」

「布伦希尔德!你立刻退后!」

「什、什么!?」

「这里交给我了!」

我将天羽羽斩插入地面,接着举起了天丛云剑说道,

「待在这里的话会被波及到。赶快跑!」

「可、可是!」

布伦希尔德用抵抗般的声音叫喊着。

然而——她突然从原地调转了方向。

「什么!?这难道是那家伙的命令在!?」

就好像自己的双脚不受自己控制一样,布伦希尔德发出了吃惊的声音。

但是,不管她本身是什么意愿,她的身体迅速从这附近撤离。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不过这正合我意。

「……让你死掉的话,就无法对雷火交待了。」

至此,没有了后顾之忧。

「来吧,这边差不多也该一决胜负了。」

「……」

我和魁札尔科亚特尔对峙着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天丛云剑与神工太阳。

白色与红色。

两者的光辉再次暴涨,将其他色彩从世界里排除。

周围一带的温度在迅速上升。

很快,我的制服、公园的草坪和树木开始燃烧起来。

接着。

「——」

「——」

我们各自挥下了武器。


「制霸天地的神皇剑!」

「创世的终焉之焱(Ce Acatl)!」






13

仿佛像是世界濒临毁灭的轰鸣与冲击。

「……!?」

虽然不想移动,但终究无法放着不管,我们赶往了光芒炸裂的方向——北区。

当我们到达疑似爆炸中心的地点。

「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本应是北区自然公园。

可是现在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表示着这里曾发生过强大的破坏。

应该是产生了极强的高温,地面被烧焦,正在冒着浓烟。

仅剩下的树木也已经炭化,在周围引起了火灾。

制霸天地的神皇剑是纯粹的破坏力。

凡是被它的光芒所触碰到,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么,现在的火灾是魁札尔科亚特尔的『神权』效果吗。

两个『神权』互相碰撞,致使了……。

「呜哇,好~烫。」

身穿鹰之羽衣的泪泪在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她将还在沉睡的玛丽亚背到了这里。

「……你在这里等着。」

「不用你说我也不想去中心。」

中心。

也就是这个破坏的源头。

现在地面受到升腾的蒸汽影响,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等待在面前的,应该不是什么好的结果。

「……」

即便是那样,我依然踏出了脚步。

不管之后会发生什么。

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停滞不前。

那种事,谁都无法允许。

我的心里,隐约的,出现这样的想法。

「神仙雷火!」

正有人从背后叫着我的名字。

「布伦希尔德……你没事啊。」

看来之前用魔眼施加的命令没有白费。

「啊,嗯……」

布伦希尔德看到我转身,狼狈地点了点头。

「发生什么事了……神仙雷火。」

我没有回答她的询问。

「那是我正要问的。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那、那个……」

听到我的反问,布伦希尔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刚才,须佐之男在这里」

「算了,你还是不用说了。」

「?」

「我会亲自去确认。」

「啊,神仙雷火!」

我将她们三人留在后面,自己来到了深坑中心。

『——呜嘿嘿嘿。』

巴罗尔令人厌烦的笑声在脑中回响。

有什么好笑的?

或者说,只是他自己的偷笑?

「……」

我走下坡道。

最终,来到了那里。

「须佐之男。」

「……」

没有反应。

须佐之男像是在依靠着插在地面的天羽羽斩,一动不动的站立着。

不可思议的是,她的身上没有任何的烧伤。

「火伏剑的加护。」

天羽羽斩有着驱魔的力量。

同时,正如火伏的字面意思,也有着从火焰中保护自身的效果。

这时,她的身体在缓缓倾斜。

「!」

我急忙抱住了她。

然后。

「……啊」

她微微睁开了眼睛。

「须佐之男!?」

看到她还活着,我吃惊地发出声音。

可是。

、是……」

她用朦胧的眼神说了些什么,再次失去了意识。

「……?」

须佐之男用的不是这样的第一人称。

刚才那柔弱的声音,就像是。

「难道是……栉铊姬子吗?」

『——嗯—,有可能。』

听到我的呢喃,巴罗尔表示同意。

没有什么根据。

不过,须佐之男遵守了和我的约定。

这是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事情。

「~~~」

我抱着姬子,抬头仰望天空。

所有的一切都混乱不堪。

该怎么办才好。

该怎么……去接受。

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

我发出嘶哑的呐喊,只为将沉积在心里的感情全部发泄。




本帖最后由 鳯仙爱莉丝 于 2018-7-12 17:54 编辑

终章




我们保护着失去意识的姬子,离开了战场。

暂且将姬子安置在我的房间,让其他人都解散回去了。

即便是我,也到达了极限。

想要独自安静一下。

我让姬子睡在自己的床上,然后坐在旁边守护着她。

「……」

我任由时间流逝,抛去杂念,思考着今后的计划。

等她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从水平线升起了一半。

「啊……」

姬子醒来——立刻流出了眼泪。

「姐、姐…」

听到她哽咽的声音,我将原本想说出话又咽了回去。

「……」

夏洛学姐在被布伦希尔德夺走肉体的期间,保持着浅薄的自我意识。

她应该同样也有着朦胧的记忆。

记得姐姐的死。

「啊、啊啊…」

「……姬子。」

不忍再看姬子继续哭下去,我叫着她的名字。

是我没能救助栉铊学姐。

不管姬子对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本就已经零碎的心就算变得更碎,也是罪有应得。

可是。

「啊…雷、火……!」

「!」

姬子扑在了我的身上。

因为她的制服已经破烂不堪,现在身上仅有我给她换上的一件衬衫。

隔着一层衣服,能清楚感受到她的体温。

「…还记得……我吗?」

「………」

姬子抽泣着点了点头。

她的眼泪沾湿了我的脸颊。

「……」

我轻轻闭上了眼睛。

这是……宽恕吗

不,她只是没有了依靠对象而已。

就像栉铊学姐依靠着妹妹。

姬子也在依靠着姐姐。

失去了依靠对象,她变成了孤独一人。

所以,这不是宽恕。

姬子只不过是把正巧守候在她附近的我,当成了依靠。

那么,就尽管来依靠好了。

我想不到除此以外的补偿。

「啊……呜…」

姬子在哭。

哭着。

哭着。

直到再也哭不出眼泪,她像尸体一样失去了力气。

她倒在我的身上,轻轻抽泣。

「雷火。」

姬子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

「死掉的话……是不是就能见到姐姐?」

「……」

我咬紧牙齿,强忍着不出声。

是我导致了栉铊学姐的死,还有什么资格说话……!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隐藏起了自己的感情。

但是。

「如果用雷火的眼睛……就可以让咱没有痛苦地死掉吧。」

姬子轻笑着。

想要解脱。

死亡是解脱的单程票。

她正向我寻求着这个。

「……、…」

她的心情,我感同身受。

活着是件非常痛苦的事。

在这充满绝望的世界里更是如此。

可是……。

即便是这样……。

「姬子。」

「……?」

我松开姬子的肩膀。

我知道自己没有说这些话的资格。

却仍然强忍着眼泪说道。

「拜托了……拜托你,活下去。」

「……为什么?」

姬子用发自内心的声音询问着我。

「姐姐已经不在了……为什么还要活下去?」

「那是栉铊学姐的……」

我说到一半,又把话收了回去。

就算那是事实,这里也不该用出栉铊学姐的名字。

因为这只不过是我……任性的请求。

「因为……我想让姬子活下去。」

「为什么?」

「…………如果连你也死掉,那就太过悲伤了。」

我努力恳求着。

希望姬子能够活下去。

栉铊学姐和里昂都死了。

至少也要让她活着,否则,我的内心真的会承受不住。

我将自私的愿望推给了她。

务必。

无论如何。

毫无责任地,要她继续活下去。

「……」

姬子一时间没有说话。

但是,突然间——

「……嗯。」

「!?」

——她与我的嘴唇印在了一起。

对于她意外的行为,使我吃惊地瞪大眼睛。

「既然让咱活下去,就要负起责任。」

「……?」

「『支配』咱。」

「!」

姬子用阴沉的眼神看着我。

结合现在的样子,她的眼神和表情里,带着破灭预感的危险香气。

「咱的全部都由雷火来决定和选择。为你而活着。」

姬子像是诅咒般地继续说着,

「不然的话,一个人太痛苦了,无法活下去。」

「……」

我无话可说。

姬子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已经没有在这世上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让我来代替这个希望。

可是……为何,要请求我……?

我完全不认为自己能代替栉铊学姐。

就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

「……由于灵魂结合在了一起,咱也有着须佐之男的一部分记忆。」

「……!?」

「可能是这个原因,喜欢雷火的感情,也稍稍留在了咱的心里。」

「但,那个是……」

「没错,那是须佐之男的感情。只不过,大致清楚雷火为了姐姐而到处找咱的事情。」








「……」

「来,选择吧。」

姬子无情地宣告着。

「用魔眼支配咱,还是杀掉咱。」

面对二选一的抉择,我陷入短暂的沉默。

其实答案早已决定。

我不会容许姬子的死亡。

那么,除此之外的……选项,从刚开始就不存在。

「……以神仙雷火之名下令。栉铊姬子,臣服于我!」

「嗯。」

姬子点了点头,又一次抱住了我。

这个拥抱虽然充满了亲爱之情,实际像是抱紧母亲的婴儿,找到适合筑巢树木的鸟儿一样。

『——呜嘿嘿嘿,臣服的究竟是哪边啊。』

我和姬子无言的相拥,只有巴罗尔吵闹的嘲笑声在耳边回荡。

再次让姬子睡下之后,我一个人来到了清晨的教室。

距离上课时间还早,其他的学生都没有来到学校。

这所学园没有太多社团活动,早晨的校舍显得尤为清净。

「……」

我轻抚着须佐之男直到昨天还使用的课桌。

嘛,虽说那家伙连笔记本都不翻开,一直在睡午觉。

那个光景应该再也看不到了。

『——怎么了,雷火?』

「没什么。」

『——想起须佐之男的事情了吗?』

「……须佐之男她……」

我平静地说道,

「……她,遵守了约定。」

『——是啊,以弑杀同族的神明为对手,做的非常不错了。』

魁札尔科亚特尔有着直接消灭神格的能力。

他应该就是用这个消除了奥西里斯的灵魂。

须佐之男也是被相同的手法消灭的。

『——在神工太阳的火焰中用天羽羽斩保护了肉体,以自己的灵魂为盾保护了栉铊姬子的灵魂……即便是想到这样的方法,也不是轻易就能下决心去实行的。』

巴罗尔罕见的用赞赏的语气评论着须佐之男。

「……」

神明不在乎自己的消失而保护了人类。

该怎么去接受这个事实……我还不清楚。

可是……须佐之男的死,在我的心里贯穿了一个空洞。

通过空洞吹拂过来的风,使我倍感寂寥。

我……因为神明的死,以及那份丧失,

感到了……寂寞?

「……」

我轻轻地,掩住了心里的空洞。

停止思考,控制住感情。

我终归是个愚蠢的人类。除了憎恨,就再没有其他战斗的理由。

艾米莉。

栉铊学姐。

须佐之男。

魁札尔科亚特尔是她们三个的仇人。

我绝对会亲手打倒他。

然后。

「巴罗尔。之后有事要问你。」

『——什么啊?』

「关于『唯一神』的事。」

听到我说出这句话,巴罗尔发出令人厌烦的笑声。

『——呜嘿嘿嘿,怎么了?之前不是说没有兴趣吗?』

「情况改变了。」

我不理会巴罗尔的挑衅。

只是紧紧咬住牙齿。

「我不会放弃……在这场神话代理战争中取胜,从众神那里夺回一切。」

『——呜呼,这份贪欲真是不错。你真的很会让本大爷感到开心!』

巴罗尔的哄笑在大脑中回响着。

我正为此稍稍皱起了眉。




同时,教室的门被打开了。




「嗨,雷火。」

「哟,国崎。」

进来的是国崎小次郎。

是我在这个时间把他叫到了教室。

「什么事啊,大清早的。早晨起来看到房门下面夹的纸条真的是吃了一惊。」

「嗯,抱歉。这么早把你叫来。」

我轻笑着。

「然后呢?特意叫我来有什么事?」

「是啊……有事情找你商量。」

「商量?」

「嗯。」

我保持着笑容,点了点头。

「实际上,我有个无论如何都想杀掉的神明。

「哈?」

国崎一头雾水的发出疑问。

我没有在意他的反应。

那家伙的名字是魁札尔科亚特尔。有着弑神的权能,使用造物主的技能做出了规格外的容器,而且还能操纵神工太阳,神格非常强大。要想打到他,必须要具备相应的战力。

「喂喂,你突然在说些什么啊,脑子不正常吗?」

对同学说出想要弑神的计划。

普通来看的话,确实只会被当作精神不正常。

可是我依旧轻笑着……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国崎。

「戏已经演的差不多了。过来帮我,国崎。不,应该称呼你——」

我说出了让最后的日常落下帷幕的话语。

「——希腊神话的太阳神,阿波罗。」



—完—




本帖最后由 鳯仙爱莉丝 于 2018-7-12 17:54 编辑

后记






——这次也非常感谢购读『神话终将来临的放学后战争』第4卷。这次的后记同样满载剧透,请务必小心注意……。

(艾米莉:后面简称『艾』)「等一下,你这混蛋作者!」

——什么事?

(艾)「才不是,什么事!这第4卷对余的待遇是什么鬼!?」

(雷火:后面简称『雷』)「你这不是有正规的出场吗。」

(艾)「一直都躺着啊!这次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啊!?」

(天华:后面简称『天』)「没有收到读者信吗。真是遗憾,艾米莉。」

——其实,值得感谢的是,收到了读者信。

——反复阅读读者信之后,给予我非常大的能量去写第4卷。寄信的各位读者,真的非常感谢。

(艾)「等等等等。那些读者信是请求让余复活的吧!可是这个待遇是什么意思!?」

——刚开始的构想是预定让你在第3卷完全退场,这姑且算是给你提升了待遇。

(艾)「嗯呜呜。」

(雷)「你果然只能成为这个后记空间的主持人了。」

(天)「哟!后记的女王!」

(艾)「想打架吗?这对混蛋兄妹是在找茬吗。非要狠狠收拾你们一顿。」

(夏洛特:后面简称『夏』)「不、不能打架哦~」

(泪泪:后面简称『泪』)「没错没错,比起打架,我们来做些舒服的事吧?」

(艾)「呜哇!?你这家伙想干什么!?」

(泪)「没什么啦,本篇有些消化不良,所以比较亢奋。而且从以前就觉得艾米莉很值得去捉弄。」

(艾)「开什么玩…」(雷)「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泪·艾)「「呀啊啊啊。」」

(夏)「等等!?雷火君!?」

(雷)「放开我,学姐!非要杀掉这家伙一次才会解气!」

(夏)「本篇努力强忍下来的雷火君去哪里了!?」

(雷)「这里是后记,所以杀了她也没问题!」

(夏)「完全搞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天)「连冷静的哥哥都坏掉了,后记空间真是可怕~」

(艾)「唔呜呜……余完全是受到连累的啊。」

(天)「好了好了,艾米莉。作为后记的女王,谢辞就交给你了!」

(艾)「谁是后记的女王……算了。」

(艾)「诶—,咳。插画师的よう太老师,这次也描绘出数张美丽的插画,实在是无以言谢。以及,责编大人以及总编大人、美术设计大人以及业务大人、流通业者以及书店员工的各位,能将这本小说送到诸多读者手中,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给予的协助。然后是各位读者,这卷虽然受到了如此的待遇,但是余总有一天会复活的。在那天到来之前,请务必继续应援。谢谢各位能够阅读本卷。」

(天)「谢辞也是完美无缺呢,果然后记的女王很适合……」

(艾)「烦死人啦。」

——对阅读到这里的各位读者致以极大的感谢。某日某地,期待再次相会!




2016年6月某日 なめこ印









须佐之男

Susano





Explanation

作为狂神而显现的须佐之男,神性具有浓厚的凶暴色彩。比起神话代理战争的胜利,更优先于面前对决的战斗狂。其战斗力非常强大,能一对一打倒她的神明基本不存在。

不过,狂暴的神性并不代表着她是个不懂风雅之美或物之幽情的粗暴者。




Story

日本神话三贵子之一。这位狂神虽然由于违背了父亲伊邪纳岐的意愿而被流放,大闹过姐姐天照大神治理的高天原,却在讨伐八岐大蛇之后取得了英雄神的神格。在那之后,成为了统治根之国的主人。之后治理大地的大国主神则是须佐之男的子孙。




SPEC

力量:S

魔力:C

速度:AAA

神格:S

奇迹:B

神位:狂神(追加解释:此处所谓的荒神,取日语荒い之意,并非是执掌荒芜腐朽的神。真要拿日语的荒神来解释的话——那就是灶神...)








狂神

以理性与魔力为代价,飞跃性提升『力量』与『速度』能力值的技能。长时间使用的话,有一定的风险可能化为毫无理性的兽神。




天羽羽斩

须佐之男在消灭八岐大蛇时所使用的剑。日本神话最为古老的火伏剑,有着除魔、斩断灾厄的效力。在对魔力的方面,会发挥绝大的效果。特别是面对与火相关的攻击时,可以无分等级,将其完全无效化。




制霸天地的神皇剑

(天丛云剑)

须佐之男作为神武象征的『神权』。虽然是须佐之男从八岐大蛇的尾部取出的神剑,由于自己并不适合使用这把剑,于是之后献给了高天原。因此,须佐之男一天只能使用一次,一次只能使用一回,是为制霸天地的神皇剑。

成为『神权』的天丛云剑是闪耀着白光的剑,所释放的光之一击能将神造物粉碎殆尽。防御的概念几乎成为了不可能的名词,想要与之对抗,除了拥有相同威力的一击以外,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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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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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111117 伯爵
感谢翻译,轻小说里1卷居然死了2个角色

6 年前 0 回復

捂脸 王爵
话说既然有因果录获得胜利,为什么不用来直接获胜这个游戏?难道是太BUG了所以打个酱油就领便当了?

6 年前 0 回復

Jici04 子爵
' socr 发表于 2017-10-4 00:32 毕竟每个角色设计很辛苦嘛 再说了 要死的话 也带点故事嘛 如果说一个角色突然就死了 感觉也有点冏 ... '


歐西里斯,如果角色設定成如同無鹽,嫫母一般應該就不會有人說這種話了。

6 年前 0 回復

Vandalgion 伯爵
这本书意外挺有意思的,不是常见的套路文。雷火在本卷最后开始改变初心了,目标应该是定在了成为唯一神重置世界或复活大家了,感觉复仇心渐渐淡薄起来了?现在也许真的能对妹妹动得了手
在揭示所有出场的神之后发现雷火还真是走运?,其他神话的神神格都太高了吧!十二主神(太阳神阿波罗和最高神宙斯,唔,巴罗尔也是被太阳神打倒的呢)、大地与爱与美之神(这里设定为持有可能拥有的权能,也就是英灵殿与女武神之主)、羽蛇神(创造与毁灭之神)、死神(冥界之神、冥界判官)、三贵子(海神、风暴之神)、还有最扯的三相神之一的毗湿奴(最神棍的阿三神话中的最神棍的三位主神之一!正常状态的话应该是强到基本能把其他参赛的神拉一起A了吧,话说我开始也以为会是罗摩或者最多是武神的持斧罗摩,没想到居然不是化身!),其他几个至少都是仅次于最高神的主神级别嘛!(顺带心疼下布姐)还好碰到的是不正经且不愿意认真打的巴罗尔,要不然真的直接GG
卷末作为出场的唯一恶神巴罗尔有洗白倾向?人家好歹是凯尔特神话最强之一的邪神诶,个人还是喜欢恶役一直黑到底啦!像是屌爷和照美大爷这样的恶役才好嘛,毕竟本作最后一定会和巴罗尔打起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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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ozhao68 王爵
小说写的挺色气的,但是读起来感觉就没那么色气了,大概是因为男主太怂了吧,要是男主能果断推上一两个(笑)就好了,作为爽文这里却很不爽呢

6 年前 0 回復

andyahoo 公爵
果然一個不小心就會是柴刀呢 雖然說出刀的不是本人就是了wwwww

6 年前 0 回復

愛莉絲菲爾 公爵
完坑感謝翻譯
學姊&基友都便當了(哭......)
基友先不說看到那麼棒的女人便當我的世界差點毀掉一半了還以為嫉妒魔女突然跑來(當然是在我的世界中
希望作者能在之後把他們都復活回來,不過那應該是不可能的吧

6 年前 0 回復

eve556613339 皇帝
感謝翻譯
期待之後的展開
特別是第6集

6 年前 0 回復

601982839 子爵
我一开始也以为就是个卖福利的中二文,现在的发展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难得的好看小说,感谢翻译君的工作

6 年前 0 回復

诶哈哈 侯爵
开始以为是普通的量产后宫文,没想到这卷这么精彩,有点想起《游戏人生》第六卷了。

6 年前 0 回復

xwin5733 王爵
萬歲 辛苦大大翻譯完結  男主角又玩弄一推女主角

6 年前 0 回復

艾劍人 侯爵
雖然又收了一個妹子
但過程還真不是普通的痛啊
希望夏洛學姐能好好安慰男主

6 年前 0 回復

光翔 公爵
真是喪心病狂的便當大連發,當初看日文時都有種吐血感...下集才是四部曲(?)的最終!

6 年前 0 回復

光翔 公爵
靠,我本來以為是羅摩...居然是護持神毗濕奴本人?

6 年前 0 回復

601982839 子爵
一开始以为是普通的后宫中二装逼文,这几章剧情的转折可以说是相当有意思了,期待后续发展

6 年前 0 回復

艾劍人 侯爵
雖然先前就有明示巴羅爾是害死里昂家人的神
但沒想到會是芙蕾雅故意洩露出去
更沒料到巴羅爾會親自下場打
不知道布姐之後會不會來助陣?

6 年前 0 回復

艾劍人 侯爵
學姐也太慘了
先是妹妹被神附身
再來是捲入神話戰爭
最後居然便當退場
這部意外的黑啊

6 年前 0 回復

2428864711 子爵
不是吧栉铊就这么便当了

6 年前 0 回復

酷酷少年 公爵
印度神明?!阿周那?!小太阳?!罗摩?!不好意思fgo不玩日服不知道日服有没有其他印度英灵

6 年前 0 回復

诶哈哈 侯爵
栉铊学姐一路走好,原以为最后会被附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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