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翻][春日みかげ] 织田信奈的野望 16巻(关原三部曲之一)


本帖最后由 rakshas 于 2017-12-30 10:16 编辑


[春日みかげ] 織田信奈の野望 16巻


书名:織田信奈の野望 16巻
作者:春日みかげ
插画:みやま零
翻译:rakshas
轻之国度:https://www.lightnovel.cn/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提供


第15卷可能已经有人翻译了,16卷是关原之战的开始,即使从这里读起似乎也没有不自然的地方哦
第五章终于翻译完了,武田信玄和服部半藏的第二人称经常不一致可不是译者疏忽,作者本来就是这么写的,一会儿用うぬ,一会儿用お前。还有本多正信也是如此(明明捂着嘴巴话还那么多,动不动就是一整页)。然后第五章的最后非常感人哟,肯定有人会掉眼泪的吧

校队全文可真难,实际上上个星期已经完成了,不过硬盘坏掉,只好等新的硬盘来了再修,还好重要资料保存在G云上,都没有丢呢
然后,这一卷的悬念太多了,好像在这里结束很过分,要不要翻译下一卷呢,正在考虑中,如果有人愿意共同翻译校队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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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rakshas 于 2017-12-30 15:35 编辑


卷之零 倭寇
丹后——在这个位于京都背侧的国家的海岸,倭寇们率领传团从大海的方向出现正好是,支持织田信奈的「西军」与反织田联合军的「东军」赌上日本天下的决战即将打响之时。
他们有如幽灵般,从白雾深处,静悄悄地出现在丹后的海上。
总数达五百人的倭寇头领,是个大个子男人。满脸伤痕累累。无数次与强敌针锋相对,并且存活下来的「剑鬼」。其名曰,足利义辉。如今的足利将军·足利义昭的哥哥,前代足利将军。本该在与执掌几内政权的三好一党的激烈抗争中,以二条御所遇袭为转折流亡大明的「剑豪将军」。
然后,在自诩仁王像一般的异形与巨体的义辉身边,常常被误认为少女的瘦小年轻武者正伴随左右。尽管义辉知道这个自小一起行动的年轻武者是个男人,不禁时而也会忘记。
对照过于鲜明的那两个人的姿态,完全是武藏坊与义经。不过,武藏坊一方是主,而义经一方是從。
跟随武藏坊左右,使人联想到义经的那个年轻武者,总是面带微笑——。不是个能够揣测其内心来去的人。
「殿下。我们已经回到日本了。毛利军在大坂,降伏德川的武田在尾张。时机终于成熟了」
足利义辉,「成熟了吗」生硬地回答到。
「我们从流亡大明至此,基本上跟你预言的一样呢,细川藤孝。明明那个叫相良良晴的未来人在不断篡改历史,为什么,你的预想还能猜中? 松平元康改名德川家康,与织田决裂投降武田什么的。即使听了你的预言,也没人会相信吧。这么奇怪的事情」
被唤作细川藤孝的义辉的副将,「没错。为了强迫德川家投奔东军,尽管有点迂回不过事先已经准备了『对策』。是时候从相良良晴手中摘取『果实』了」对义辉回答到,并且,依然面带微笑。
「那么,开始吧。对抗『命运』,争夺『未来』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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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rakshas 于 2017-12-30 09:41 编辑


卷之一 大垣城之夜

日本全土的武将分属,侍奉旧足利将军家的「足利义昭」的「东军」,和侍奉下克上的风云儿·织田信奈推举的「今川义元」的「西军」,即将展开日本史上最大决战的当天夜里。
达成自九州向本州的归还,率领近江长滨军在千钧一发之际救援织田信奈的相良良晴,和信奈率领的旗本近卫兵(织田信奈旗本军)一道驻进西美浓的大垣城。与此同时,在丹后救援明智光秀后入京的相良义阳与山中鹿之助二人,为了与相良军汇合也赶到大垣城。
在织田信奈,泷川一益,岛津家久,相良义阳,加上相良良晴五人的军议召开前夕,相良良晴与相良妹军团间举办了庆祝良晴回归的小规模茶话会——。
相良妹军团的长姊·相良宁宁,作为幼小的茶头正努力地为大家配茶。
「兄长大人! 宁宁我作为相良妹军团的长妹从近江长滨城赶来了唷! 为了不让敌方的忍者潜入大垣城的信奈与兄长大人身边,今宵我们会不眠不休地守护左右唷。是吧,相良妹军团的诸位! 烧饭团,倒茶的工作请交给宁宁我!」
「喂,宁宁。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你还小不可以上战场。看家才是你的工作吧?」
「讨—厌。要是这一仗战败的话,织田家和相良家就完了。近江长滨城也会马上陷落唷!既然,哪儿都不安全,宁宁希望跟兄长大人呆在一起!」
不想把年幼的宁宁卷入合战。良晴曾经严命禁止宁宁出长滨城,可是相良妹军团对这个幼小的宁宁抬不起头来。终于,让她来了大垣城。宁宁作为良晴「最初的妹妹」,从织田家还很弱小的时候开始,就掌管着相良家。良晴丧失记忆仕官毛利家的时候也好,良晴前往九州远征的时候也好一直支撑着长滨城,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没办法啦……把你赶回已经形如空城的长滨城,反而危险呢。好了过来,给我抱抱」
「久违的抱枕负责人呢! 兄长大人,没有宁宁完全不行呢!」
不想带宁宁上战场的良晴,已经担心得不得了了。
为了一扫良晴的不安,斗志昂扬的相良妹军团一起「请放心! 宁宁姊由我们来守护!」高喊到。
「兄长? 想要妹妹的话,就是石田佐吉!请交给相良妹军团第一美少女·石田佐吉吧。佐吉在兄长远征九州期间,以从宁宁姊那儿学来的算术为基础已经掌握了兵粮·补给·兵站的计算和军团活动的企划立案唷。而且,差不多是时候生下兄长的孩子……就任为相良家生下继承人的『产子责任人』了哦,哱」
「稍,稍等一下佐吉。即使身为义妹,给良晴大哥生孩子也是不行的吧」
对一边红着脸一边「经过九州的历练已经成为英雄的兄长越来越帅气了。佐吉,好害羞都不敢看兄长的脸……哱」兴奋得忘乎所以的佐吉,同样的相良妹军团不过属于「尾张妹组」的男装姬武将·加藤虎之助忍不住吐槽到,可是佐吉不听。
「在九州跟兄长过夜的虎之助,绝对已经被收编了啦! 真不甘心!你那对无视年龄的奶子,一定是为了诱惑兄长才长出来的没错啦!」
「呜呜,真让人为难呢。虽然大哥自称胸部星人, 但是不会对妹妹下手什么的唷佐吉。尽管胸部附近有感到少许猴子的工口视线,不过大哥基本上是正经人唷。我之前就在想,佐吉的『妹道』肯定在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未来有这样的格言唷?『即使是妹妹只要有爱就没问题了唷?』——『我家妹妹哪有这么可爱的交往吧』——『家有十一妹!』——『不愧是兄长大人,我们结婚吧!』——据说在兄长的未来世界,终身未婚率上升人口急减。所以,哥哥与妹妹交往做为极其自然的常识,是正义的!战国乱世的家伙都搞错了啦!」
「佐佐佐吉,没那回事啦! 那些全部是未来流行动画的标题,不是现实世界的话题!所谓『本故事纯属虚构』的玩意儿唷! 虽然终身未婚率上升是真的,不过兄妹交往在未来也是禁止的啦!」
「……那么说……兄长……不爱佐吉了……?呜,我的肚子……」
「坚强点,小吉! 啊唔啊唔。虽然小吉的态度妄自尊大不过心却是豆腐! 啊! 对了, 哥哥,我最近正在磨练一种叫做『咒杀』的特技」
与佐吉同属「近江妹组」佐吉的盟友。用白色行人包包住脸的大谷纪之介,一边揉搓闹「肚子痛」面孔紧促的佐吉的肚子,
「哥,小吉振作不起来了,快对她说点温柔的话,不然纪之介我,会在接下来三年里对哥作祟哦」
一边说出了不能听过就算的话,良晴「到底是什么特技唷,那个。真是的,佐吉好麻烦呢」一边打马虎眼一边悄悄地摸着佐吉的脑袋。
「我,我当然爱佐吉啥! 作为『妹妹』! 生孩子就免了! 」
「嘎—嗯! 写作女未满,读作妹唷! 兄长? 兄长不是把佐吉当成女人来爱的! 因为佐吉的胸小! 太过分了!」
「佐吉,几天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麻烦!?」
「都怪兄长扔下佐吉不管,只叫虎之助跟小西弥九郎两人去九州亲亲热热地做生孩子的事唷。」
跟不知为啥老是合不来的虎之助一边吵架一边被迫赶往冲田畷的小西弥九郎,如今,「因为堺的会和众也已经聚集起来正准备召开到底加入东军还是西军的会议」回堺去了。虽然弥九郎长久以来效力于从属毛利家的宇喜多直家,不过本家的小西家不是武家而是堺的商人。
「所以,都说没做过了! 虎之助,你是妹组中最年长的吧? 给我跟佐吉好好相处。大概佐吉变成这样的原因就在你那跟年纪不相称的胸部上。巨乳让佐吉疑心生暗鬼了唷,唔嗯。」
「即,即使被那样说也,大哥。阿虎本来就因为舞枪的时候碍事觉得很困扰了。即使用裹胸布紧紧裹住,反而一天比一天更膨胀……总之阿虎以战国第一名将为目标,会持续穿男装的!和大哥保持纯洁的关系!」
虎之助「因为重胸的关系肩膀很僵硬呢大哥。虽说只要不在战场上犯错就好」叹息道,良晴「是吗,那样不好呐!我很擅长揉肩膀唷。因为以前经常挨妈妈揍」说着便把手挂在虎之助的肩膀上,结果佐吉越发「郁闷」错乱了。
「兄长! 佐吉,一见到虎之助膨胀的胸部后就被嫉妒与羡慕弄得肚子痛,也给我揉揉肚子唷~!」
「光,光是揉肚子好像满足不了你唷,免谈」
「偏心哦!」
「真是的,芝麻绿豆点事很烦耶佐吉快点。哥哥,说起来市松的肩膀也很僵硬呢! 因为,我是军团第一战斗狂! 武力全开的福岛市松!呃呵呵~!」
所属「尾张妹组」,虎之助的义妹。童女似的的娃娃头加上红色振袖的样子非常可爱的福岛市松靠在良晴背上开始撒娇,导致佐吉的胃痛愈发重症化起来。
良晴也是,前面抱着宁宁后面又搭着市松,承重量过载。
「市,市松。为什么你会苦恼肩膀僵硬的? 你跟虎之助不同没有胸部吧! 个子也矮胸部也小吧!」
「就是唷! 市松的奶子,跟宁宁和半兵卫殿下是同一等级的唷!」
「可是可是,宁宁姊。日本号很重唷!」
一旦搭理上这些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开军议。不好办哪,正在良晴冷汗直流的时候,山中鹿之助闯进室内,并且牵起良晴的手强行把他拉出走廊。尽管佐吉「干什么唷!」大喊大叫,市松「七难八苦作祟吧」发出诅咒,不过山中鹿之助「谢谢!我希望得到更多更多地作祟!」一副面红耳赤的样子,结果没起什么作用。
「信奈大人他们正在等着,请马上移往军议席,殿下!」
和鹿之助见面的确是久违了呢,良晴眯起眼睛。总觉得鹿之助的表情满溢着自信与充实感。
「先前你跟义阳姐一起去丹后救援小十了吧? 谢谢,鹿之助。义阳姐说,如果不是鹿之助把山名军拉入我们阵营的话,小十的救援会以失败告终唷。还说山名军从将领到兵足,大家,都反对打算讨伐鹿之助的山名丰国。这是鹿之助的大功!」
「非常感谢! 一时间受尽七难八苦变得自暴自弃无法再相信人的这个鹿之助,为了尼子家再兴的战斗没有白费。多亏能与殿下相见,鹿之助我终于得到了回报。再也不会想为死而战什么的了。如今的我要坚持坚持坚持活下去!」
「是吗,太好了。那么,祈求七难八苦的M气也已经痊愈了吧。从现在起,作为与你的美貌相配的正统派美少女姬武将——获得幸福唷」
「不是这样的,殿下!由于想活下去的欲望太强烈,鹿之助的苦恼愈发深重了。本来以为,和殿下再会的话,殿下这次肯定会对我提出肉奴隶的要求。没想到,殿下只顾跟妹妹们亲热,把我凉在一边,都不来折磨我! 哈? 难道说放置才是最大的奖赏……?」
「不是完全没有治好—吗!」
「哼。一边把我丢下不管让我苦恼,一边在九州弄了年长的姐姐和年幼的露离妹两个现地妻带回来,果然,殿下是!真正的外道!哈呜呜。这样下去,我肯定会遭受被殿下以外的男人霸占的悲剧性命运……!」
鹿之助,渐渐开始沉迷于自己的语言。喘着粗气,请不要再丢下我了! 请让鹿之助加入殿下后宫的末席! 跪下请愿起来。
「这完全是误会鹿之助! 冷静点! 义阳姐和家久不是后宫要员! 信奈很暴躁,你就别再说下去了好吗!」
良晴一边逃离走廊,一边心想,人的癖好没那么容易改掉呢。
「不好意思,信奈!我来迟了! 全员到齐了吗?」
良晴勉强甩掉鹿之助,闯进正在召开军议的大厅。
「……是,这样吗……」
信奈,在军议迟到的良晴身前一边青筋暴起,一边跟想要砍掉凭借『妹特权』对良晴撒娇的相良妹军团,以及再一次在走廊上漏出肉奴隶怎样怎样这种胡言乱语的鹿之助脑袋的诱惑战斗着,然而现在必须进行军议。于是勉强抑制住愤怒的感情,开口说道。
「这样五个人就凑齐了呢。立即开始军议哦。不过,从九州远道而来的相良义阳和本州势力的两个人,实际上是初次见面吧。左近,家久,相良义阳,你们先自我介绍一下」
虽然岛津家久以前上洛跟信奈和光秀一起办过茶会之类的,在伊势参拜的当口,又跟泷川一益有过口角,不过在救援明智光秀之后赶到大垣城汇合的相良义阳,完全是新面孔。
「小奈利用相良妹军团的当地人气趁机结成的『织田家七福妹』之一。泷川一益即左近哩。同时也是织田家四天王之一唷。说到织田家四天王,都有以下四人。统括京·近江坂本·丹波·摄津·大和一带的近几管领明智光秀。与统治越前的上杉谦信对峙的柴田胜家。若狭国主,建筑近江安土城的丹羽长秀。以及,作为伊势神宫的巫女支配伊势的的小益我哩。但是,那个伊势在设乐原远征中被武田信虎夺走了……小光和姬,不知不觉拉开了差距。傲慢,领国不同……姬,已经衰落了哩。哟哟哟」
听到伊势陷落的凶报后突显弱势的异色巫女武将·泷川一益,在自我介绍期间,渐渐消沉起来,「嘛,嘛即使没有领国,只要有茶器就好了哩」于是开始拼命地自己开导自己。不过,松平元康改名德川家康投降武田家,远江·三河·尾张·伊势的「东海道沿线」一个一个归武田信玄所有,就连一益都笑不出来。
「没关系唷左近。只要击败武田军,伊势马上就能夺回来啦。那么。自称相良良晴姐姐的熊袭姬,你呢? 一点都不像良晴嘛。皮肤白。身材苗条。举止又高雅。怎么看都不像猴子的祖先哦。名字叫什么来的?」
信奈,「嗤嗤」地瞪着来自九州的相良义阳。紧咬嘴唇,(绝对不让你摆婆婆的臭脸。所以非在最开始给你个下马威叫你知难而退不可)用凝聚杀意的可怕视线持续威吓义阳。
不过,在与九州修罗们的战斗中存活下来的义阳,「呵呵呵」飒爽地一席行礼,逃离信奈的视线,轻轻地躲过了先发制人的攻击。
如今,在两位姬武将之间,正飘荡着姑息关系特有的紧张感。良晴和一益紧紧相拥吓得差点(嘘嘘地)小便失禁。
「织田信奈殿下。以及诸位大人。我是,前代肥后相良家当主,担任南肥后·球磨领主的相良义阳。此次,将家督之位移交给家妹得千代,如今在作为相良子孙的吾弟相良良晴麾下担当相良家的副将」
信奈「光是妹妹增值已经很那个了,姐姐什么的……而且,什么嘛这个美人……不可能跟良晴有血缘关系吧! 所以拿姐姐当口实,也就是说良晴在九州诓的现地妻! 后宫要员之类的哦! 居然胆敢闯进本州! 哈? 难道肚子里已经怀了良晴的骨肉?」着急起来。
「小妹是岛津四姐妹的幺妹,岛津家久唷。一度有过上洛的经验,跟织田信奈与泷川一益是旧识哩,请多多关照。因为本州人完全听不懂萨摩弁,所以小妹会努力尽量讲日语。顺道说一下,就算在萨摩女孩子也不会说『~是嘀』哟」
一边凝视岛津家久的双股辫,信奈「和之前见面的时候发型不同了耶!好可爱! 我也想模仿试试!」一边抓起来。
然而,家久,
「这,这个是相良哥哥亲手为小妹辫的未来发型哩。可爱吗?」
害羞起来,结果信奈忍不住怒上心头想扯掉那两股辫子。不好! 良晴迅速插入信奈与家久之间,才算回避了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很容易预测的「未来」。
「家,家久!冲田畷的合战都已经结束了,差不多可以解开了唷!」
「啊呀。这是相良哥哥给我辫的双股辫呢。在本州的决战结束之前,小妹绝不解开。即使这样也可以洗头唷,不用担心啦。呼呼」
「嘛,嘛,毕竟很可爱啦,好吧……只要能洗的话」
「在冲田畷差点没掉脑袋,也是多亏了这对双股辫哩。即使那些修罗,见到小妹可爱的发型,好像也对斩下小妹的脑袋产生了一瞬的踌躇哩。相良哥哥是真正的策士哩!」
信奈,「……什么,那个发型……是露离魂呢。良晴果然是露离魂呢……胸部星人露离魂什么的……人间失格唷……猴子唷。果然是只猴子哦」咬牙切齿中。
「言归正传。既然已经跟织田信奈殿下见过了,那么有句话我非说不可,良晴。你已经在近江开办了有着优良传统的肥后相良家的分家。生下继承人对家的当主来说是重大事件哦。我就以姐姐的身份来,担当你即将开办的『后宫』管理人吧」
随着义阳说出让信奈更加恼火的事,良晴顿时面无血色。
「义,义义阳姐!? 那种东西用不着管理啦!」
「啊呀。关白近卫大人,曾说过从岛津四姐妹当中选出相良哥哥的妻子唷! 虽然义弘姐也很中意相良哥哥,不过只能选一人的话当然是幺妹的小妹哩! 要是小妹央求,义弘姐是不会说不的,啊哈♪」
「……什么? 那个黑齿……去九州到底是干什么的唷。不可饶恕哦……!」
「家久! 信奈和近卫大叔的关系会再次坏掉的,给我少说两句!」
一益一边泪眼汪汪,一边对良晴「看来今宵注定是离别哩」说着送出饯别的豆馅饼。
「小良……居然想到『姊妹后宫』这条后路哩。不过,我们在本州苦斗期间,你却在小奈看不到的九州一个劲儿地建筑后宫,实在不妙哩! 小奈真的生气哩。已经失去辩护的余地。呜呜……永别哩」
「不对,所以说! 不是那样的! 九州真的是修罗国哟!? 我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出生入死呢! 喂信奈! 你干嘛拔出短刀嘟哝唷?」
「喂良晴? 你可以退开点吗? 这样我杀不到熊袭娘们。特别是那个,叫相良义阳的女人。良晴的后宫管理什么的,绝对不允许!」
「义阳姐只是过度笃信家族爱而已,决没有恶意啦! 姑姑姑息关系开始的当晚就破裂, 是没有未来的唷!?」
「什么『姐姐』唷! 都,都怪你在九州勾搭上,这种黑发白肤的和风美人,称她是相良家的姐姐圈养起来带回本州什么的! 不仅如此! 亲热地粘着你的家久的『双股辫』,到底算什么? 果然你是个露离魂吧? 是露离魂吗? 姐姐也爱露离也爱妹妹也爱? 只要是人类的女孩哪个都行? 难,难道说,你真打算接手,今川义元鼓吹的『安土城良晴后宫计划』?」
「啊—够了信奈。别再揭过去的伤疤跟连珠炮似的发脾气了唷~。我只是觉得家久的娃娃脸,比较适合双股辫而已」
「不是过去! 所有外遇都还是现在进行时吧! 猴子! 今时今日我已经对你忍无可忍了」
「喂,等等。不准对我丢短刀!」
「你有什么意见吗? 今宵斩杀你的短刀明天在堺,作为名刀『斩压相良』或许可以卖高价唷! 肯定能挣个五百贯左右吧! 你的命只值五百贯唷!」
「毕竟家康小时候,被五贯钱卖到织田家,比较起来还算好哪」
「你游刃有余个什么劲儿唷~! 那,那么,『斩压相良』就以五贯甩卖好了!」
「哼哼。事到如今这样的虚张声势对我已经行不通了哟! 小气又守财奴的你,不可能做赔本买卖的!」
「咳咳! 的,的确,到用百分之一的贱价拍卖什么,实在可惜……我,是做不到啦……毕竟,钱比命贵唷~!」
「……哎呀哎呀。『夫妻吵架狗都不理』,有生以来初次真真正正地让我识到了呢。多谢款待。不过遗憾的是,现在并不是做那种事的时候信奈殿下。差不多该进入军议了」
义阳婉转地吐槽,终于平息了信奈和良晴久违的夫妇吵架。
「自我介绍,姑且到此为止! 我已经回来了,所以变更以歧阜城为盾牌争取时间,进入关原这个基本战略吧! 没错,必须救出在岐阜城笼城的信澄! 开始军议哟,军议! 」
妒忌得浑身颤抖的信奈,听到唯一的弟弟的名字也不禁飕地挺起身板,瞬间从恋爱中少女的表情转换成了迈向天下布武的战国姬武将的表情。
良晴无限憧憬的,日本历史引以为豪的英雄·织田信奈毅然的表情。
「……总觉得被巧妙地蒙混过去了,是唷。良晴回归,而且在丹波孤立的十兵卫也顺利反京的现在救出岐阜城的信澄并非是不可能的!本来预定把毛利与武田·德川引到关原挑起野战决战……不过难得凑齐良晴和十兵卫的现在或许!」
「没错,信奈。一边牵制进入大坂城的毛利军,一边救出岐阜城的信澄吧。既然我回来了,两个果实都要捡哟!」
「是这样吗!这句『两个果实都要捡』,真是让人怀念呢! 不过,具体该怎么做?」
「啊啊,是啊。那个,我也不知道」
「……火刑可以吗? 还是下油锅? 又或者凌迟?」
「等,等等! 因为相良军引以为豪的两大军师不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半兵卫在北陆的胜家麾下,官兵卫则在山阳道行军中! 想想吧! 我的猴子智慧怎么可能比得上小早川隆景的谋略!」
「良晴! 你本来就很娇惯小早川不是吗? 守护摄津的胜三郎(池田恒兴)的部队败给吉川元春已经四散了唷? 那些家伙可是真心打算开始决定天下归属的决战唷。在划分日本东西境界线的关原! 所以才佯装取京进入大坂城,摆出一副长期战·短期战哪一方都能应对的态势唷! 如果我们轻率地从大垣城出发去支援岐阜城,关原的要地会被毛利夺走唷!」
「这,这里,该轮到军略家家久出场了!给我重新拟定战略! 拜托!」
噢,家久露出笑脸,拍拍自己的胸口。
「前回的上洛旅行中,已经参观过近几附近所有要地的地理。请交给小妹,好了!」
家久开始呈报「策略」。
山本勘助与太原雪斋亡故的如今,说到军师即是「天下的两兵卫」黑田官兵卫和竹中半兵卫分庭抗礼争夺天下第一。不过,在战国的九州,也有一位天才军略家。本来没有参加本州的大合战英年早逝的,岛津家久 。
「首先越前的竹中半兵卫和柴田胜家最好按兵不动。从越前分割兵力的话,对上杉谦信防卫线存在决裂的危险。所以我们应该只以大垣城的织田信奈·相良良晴军团,以及京都的明智光秀军团,应对对毛利战与岐阜城的救援」
「没错家久。就算以胜家的武勇与半兵卫的计谋,要阻止上杉谦信的进攻也极为困难的任务。越前现在,已经分兵乏术。那么我们能做的就是,怎么调动京都的明智军呢」
「啊呀。立即对明智军送去印有织田信奈花押的传令书。让明智军马上从京都出发,进军。」
「动用密藏的明智军吗。不过,派他们去哪儿? 做大垣城的后援?」对信奈的问题,家久回答道。
「啊呀。派明智军去大垣城以西,美浓与近江的国境——关原。从毛利军目前的动向来看,毛利家会丢弃目前的土地与城池,只为引发『决定天下的决战』而行动。那么,即使大垣城的我们前往岐阜城,毛利应该仍会按照预定前往决战之地·关原哟」
「话虽如此。不过你能以十成把握断言吗? 要是出了什么岔子……」
「关原是纵贯日本的东山道,北国街道,伊势街道交叉的交通要地。而且是周围被大山环绕的狭窄平地,也没有大型河川,大军进退自如。简直就是为了决定天下归属的决战而准备的『场所』哟。古代的壬申之乱,围绕不破关,即关原的攻防成为其关键,也并非偶然。『场所』有干涉人类『历史』与『命运』的力量——小妹对阴阳道知道得不多,不过即使撇开阴阳道的原理,『场』之力跟合战的胜败,进一步说跟战场上战斗的我们的『命运』无疑也是息息相关的。就像在桶狭间和冲田畷的时候一样,『命运』会对率先夺取『场』的一方,展露微笑」
「竹中半兵卫也曾说过,决战之地在大垣附近呢。我自己一直以来也是那么考虑的。如果现在我们放弃关原前往东边的岐阜城,那么就会让毛利夺得先机呢……」
毛利吗,就是小早川小姐呢,良晴露出苦涩的表情点头同意。对信奈来说,小早川隆景既是情敌,也是常常在战术层面夺得先机的麻烦智将。这次,毛利军无视京都,夺取大坂,对信奈来说也是完全出乎意料的。在本猫寺教团退出大坂的当口,没有烧掉那座大要塞原封不动地保留下来是为了,有朝一日信奈自身出海把根据地移往大坂,不过小早川隆景没有被京都的「名」所迷惑而是抢先夺走大坂这个「实」。
「啊呀。因此,这次必须夺得『先机的先机』让京都的明智军最先进入关原」
十兵卫的话应该能够办到唷,看到希望的信奈目光炯炯,相良义阳「指挥近江以东的织田信奈殿下,与统括京都以西的唯任日向守明智光秀殿下。经常听人说织田家的强大在于,拥有天下人实力的两位姬武将能够配合无间东西同时作战。虽然唯任殿下是位对家弟相当拘泥的奇妙人士,作为姬武将比传闻中更加才华横溢,并且和信奈殿下如字面所述一心同体。值得予以全幅信赖」同意道。
「关原的战术要地有两个。分别是位于东山道近江侧入口的松尾山,与位于美浓侧入口的南宫山呢。必须用明智军的兵力抢在毛利之前占领这两个要地的其中之一」
「嗯。可是一旦小早川隆景得知十兵卫向关原进发的话,难道不会趁机夺取形如空城的京都吗?」
「即使京都形如空城,小早川隆景也会以率先进入关原为优先的。对于京都,如果有抓住姬巫女的机会当然会抓的,不过夺取作为京都的『场』却是采取暂缓方针。考虑到,京都是为易攻难守的死地,入京应该是在关原击破织田军以后吧。在黑田官兵卫所率领的大友军以京都为目标正从山阳道赶来的情况下,作为毛利军,冒然入京的话,根据战局,很有可能陷入被大友军和与织田军夹击之势,反而不利。小早川隆景会那么想。即是说现在放着京都不管也没有问题。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只要让姬巫女大人暂时移居睿山,和岛津家同样奉行尊皇主义的毛利家不可能涉足睿山。这么一来,大垣城的织田信奈本军和近江长滨相良军,就能全力以赴前往岐阜城支援了」
「不过把明智军分派到松尾山和南宫山很危险唷?」
「噢。为了迎接正从西面进军的官兵卫率领的大友军,让明智军优先占领松尾山」
「……家久。你明明还很年幼,却是个天才军师呢。与其说是个军师,不如说是个军略家哦」
「不对,竹中半兵卫和黑田官兵卫也很年幼哟。一度上洛得到明智小姐跟相良哥哥陪伴参观京都与近江的经验终于能够派上用场了哩。通过那次上洛旅行,小妹已经完全把握,并记住了几内一带主要土地的地形与街道」
对家久来说,地图几乎是不必要的。一度到访过的土地地形也好天气也好全都记忆在脑海之中。
「一旦救出岐阜城的御曹司,我们立即按照当初的预定前往关原,与明智军会合哩。织田信奈,你为了讨伐武田骑马队准备的最后王牌是,自诩超规格的大量种子岛的『野战阵』哩。在平地行不通。所以无论如何必须占领高地,占领山头。以战术性的见解来看,最后的决战依然在关原哟」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秘密的? 即使在设乐原都始终隐藏着哦。对德川军也有泄漏过。现在明明只有我和左近知道的」信奈大为震惊,家久「因为在日本最先量产种子岛的武家,就是九州的岛津家哟」笑道。
在岐阜城下的平野骑马队占据压倒性的优势。和武田军展开最终决战极其艰难。在阻止岐阜城陷落之后,只要用「钓野伏」战术把武田军钓去关原就可以了,然后在那里解决掉武田骑马队,在家久已经悟出并完美地理解了信奈自设乐原以来长久构想的「对武田战」战术以上,信奈内心所抱着的(在平野决战,我想出的对武田战术根本没办法顺利进行。如果主战场从大垣·关原移往岐阜,就可能失败……)担忧也消除了。
「良晴! 这次的决战,如果能够获胜的话那么功勋一等的就是家久呢! 织田军,开始反击吧! 前往岐阜城支援! 阻止武田军的总攻! 救出勘十郎唷! 」
信奈恢复生机勃勃的表情站起来。
「大家! 关原的守卫就交给十兵卫,只要我们能够坚守岐阜城到播磨(官兵卫)前来为止,一定能够赢。得胜机哦!」
果然,信奈在设乐原准备了「三段射击」的战术吗。那个「三段射击」会在关原使用吗……想到此处,跟武田信玄与武田四天王也很亲密的良晴胸口痛起来。如果和设乐原合战同样地武田骑马队向信奈的本阵发起突击的话,那么武田四天王不会一个接一个战死吗。在良晴所知的设乐原合战中,山县昌景,马场信春,内藤昌丰三将纷纷战死。
然而,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出信澄。
另外,设乐原跟关原不同。命运也相异。一定是那样的。
「好的! 赶快让十兵卫行动起来吧,信奈!」
「啊呀。请等一下相良哥哥。一刻就好,小妹需要点时间。给京都的明智光秀送去的信件……必须写成作战指示书。为了不让大垣与京的部队产生龌龊,不详细地绘制地图的话,计划会失败的。」
「呵呵,不愧是家久呢。需要资料吗?我这就去准备」
义阳对家久提议道,不过家久摇了摇头。
「啊呀。不需要哩义阳姐。全部,都装在小妹的脑子唷。」
「义,义阳姐。 我吗?」
「嗯。我成为相良哥哥的妻子,或者加入相良妹军团的话,义阳姐哩!」
「不行,我会被岛津三姐妹恨死的,这件事情,不能随便答应哟。如果义弘叫着『还我妹妹』跑来杀我的话该怎么办。虽然那位的心是少女,不过战斗起来却是真真正正的鬼唷……如果义弘拥戴中央政权的话,别说日本了就是征服世界都有可能不是吗」
「啊呀啊呀。人多没法集中注意力,小妹到屋里去写送往京东的信件了! 请稍微等等一刻就够了!」
家久刚一退出,信奈便「岛津家久。那个年幼的孩子,居然是这么厉害的军略家什么的」睁大了眼睛。
「良晴! 你,也不是普通的露离魂呢! 居然把家久给我带来了! 明明几内根本没人知道家久作为军略家的实力! 为了圣地巡礼特意上洛的『源氏物语』爱好家的幼姬,这就是家久在京都得到的评判唷?」
「不对,嘛,因为我,知道未来……家久在高城合战与冲田畷合战中活跃作为天才军略家名振天下的事情,我一开始就知道啥。还不到值得夸奖程度」
「呜呜! 虽然一个一个毫无必要地亲热起来接二连三成为后宫要员实在让人生气,不过良晴吸引人·吸引女人的能力的确是天下一品哦! 我性子急动不动就跟人吵架,多亏有良晴在人才陆续从全国聚集起来了唷。就连改名德川家康的竹千代,只要良晴出马游说的话,一定也会回到我身边的哦!」
「……和家康解除同盟,在我所知的历史中从没发生过唷……不调查一下,是搞不清楚的啦」
「是吗? 那是,和本来的历史相违背的? 不过,没关系唷! 我们不是在本猫寺一起踢南蛮蹴鞠的关系吗! 竹千代在金崎也曾为了救出良晴返回敌地,是个耿直的孩子,那么唐突地解除同盟一定有什么理由唷!」
「没错呢。应该有什么不得已是理由。只要知道那个理由的话,说不定就能解决了」
「拜托啦,良晴!」
一边吃着伊势的豆馅饼一边喫茶的义阳和一益,面面相觑。
「唔唔。那么说……家弟的『后宫』设立得到默许啦,织田信奈殿下? 哎呀不对不愧是天下人,气量大。果然跟妒忌心重的普通女人的魄力不一样,人品不一样。这样相良家也算安泰了。后宫的管理工作,就由良晴的姐姐我」
「等等唷相良义阳!你,该不会在心里面把我当傻瓜吧! 一句一句看似殷勤实则无礼之极唷!」
「原来如此哩,小奈。为了天下布武,公认小良的人气后宫哩。把三河的狸子也,纳入小良的后宫重新笼络过来好了。只要今后能够生活安泰的话,姬也会考虑加入的。不但能得到安土城内漂亮的茶室。还能取回伊势………唷唷唷」
「连,连左近也? 不对唷!公认良晴的后宫什么的,我死都不答应! 这是那个安乐无忧的今川义元为了在安土城度过奢侈地游戏人生擅自编出来的鬼话吧! 安土城可不是那种地方! 安土城是我由自己为自己建造的城唷!?」
「喂,小良。虽然姬现在是个胸部平坦的小孩,不过一旦到了妙龄奶子变大,成为超级美人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怎么样哩? 预定不? 只要每年进贡茶器的话,姬加入后宫也没关系唷」
「稍微等等。小益? 到底是怎么回事唷,难道是打算结婚永久就职? 你凋谢得嫩了点吧! 武将的职责要怎么办?」
「姬已经对没完没了的进进出出感到厌倦了哩。城池什么的,不过是会被轻易盗走的无常之物哩。与其做姬武将,不如成为小良的后宫要员人生比较轻松哩!」
「等一下唷左近!请你赢下这场合战,取回伊势唷!能够熟练运用种子岛实际指挥对武田战术的武将,在织田家只有左近和十兵卫唷!?」
「都怪小奈小气不给人家茶器哩! 因为收不到茶器,姬的忠诚度与干劲已经暴跌哩~」
「因为,左近每次要求恩赏的时候越是舍不得拿出来,茶器的价格就越是飞涨! 我都是用那样的机关来操纵茶器的市场价格的!」
「那么姬岂不是永远得不到茶器了吗!」
是吗。织田信奈殿下果然是出了名的小气鬼吗……虽然早有所闻,只要不成为织田政权的致命伤就行……义阳叹息着。
「对了,良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信奈殿下吝啬的原因,唯任殿下的身心都相当疲惫呢。虽然在迫使八上城开城的时候,很活泼的样子,不过总觉得从全身散发出来的『气』相当萎靡呢……」
「小十吗? 果然是,因为母亲沦为人质的事情深受打击吗。如果我处在同样的立场上,肯定会失去理智的」
换成是我也一样唷,十兵卫真的有好好为我忍着唷,虽然很想给她放假不过现在的战况,信奈不禁也垂下了肩膀。
「良晴。前往京都的使者就由你来担任。她很想见你唷。对于我作为你的代理来到,唯任殿下或许相当意外呢。我到底只是鉴于主從的立场,才选择让你负责救援织田信奈殿下,而我自己则前去救援唯任殿下的,不过现在看来总觉得反过来会比较好。 该怎么说呢,唯任殿下和信奈殿下的关系稍微有点……」
良晴,在九州得到了义阳这个担任自己「分身」的存在。如果没有义阳的话,同时救援信奈和光秀可以说基本不可能。
然而,对光秀来说义阳到底只是义阳,不是良晴。
理论上义阳的选择是正确的,光秀也明白吧。不过,感情却是另外一回事。相比自己良晴更加看重对信奈的救援,以信奈为优先,实际上或许让光秀的内心很受伤。良晴、决定动身前往京都。
「明白了。义阳姐。我来担任前往京都的使者!」
「那就再好不过了。从近江长滨城来到大垣城的相良军侧,对外由我,对内由宁宁殿下打点一切,所以无需顾虑。不过,你必须在我们动身前往岐阜以前,快马加鞭赶回来。毕竟军中有没有总大将,士兵的士气是完全不同的」
「明白了。信奈,给我半天时间。和京都的小十好好地再会,直接传达我自己,还有信奈的慰劳。那样的话,十兵卫一定会回复精神的」
「……是呢。明明良晴已经归还本州了,如果我一直独占良晴话,十兵卫说不定会越来越消沉的。啊,不过,到写给十兵卫的信件完成为止,还有一刻唷?」
「唉?是,是嘛,还有一刻。睡觉睡不彻底,光是等着家久写信又很可惜呢……而且,军议也已经结束了……」
「是这样吗。良晴。稍微陪我去下隔壁房间」
「啊,啊啊……明白了」
一益和义阳「啊呀?难道说」「作为良晴小姑让我同行」想跟着去,不过信奈「等一下!?识相的话,就别跟过来!?谁要是擅自进屋,一律格杀勿论唷!」轰走二人,只邀良晴前往隐蔽小屋——如今的织田家,被武田·德川·毛利所包围持续着没有尽头的苦战。信奈跟良晴再会以来,还没有独处过。两人直感到现在有如奇迹般生出的「一刻」是信澄给予的时间。
率领决死的笼城兵进入岐阜城的勘十郎津田信澄,曾向信奈和良晴传达过以「希望你们今宵立即举行婚礼」为主旨的「遗言」。
在岐阜城笼城的信澄。脱离同盟投降武田的家康。
虽然众多的试炼与难关挡在良晴和信奈面前,但是信澄丢下阿市与三个女儿不惜舍弃自己的性命也要给予二人的「婚礼之夜」。尽管不过是仅仅一刻的短暂时间,二人却奇迹般的得到了那个时间。
已经不再需要语言。
就连交织语言的时间都可惜。
被设置成少数人茶会用, 位于阁楼的隐蔽屋一样的四叠小屋 ——在那间隐蔽屋,良晴和信奈相互紧拥着彼此的身体,并且交织接吻。
好烫。信奈的身体跟火焰一样烫。仅仅是像防止信奈逃掉一样拥在腕中,良晴就不禁感到,被火焰灼烧似的错觉。微微颤抖着的嘴唇也很烫。信奈和自己的嘴唇重叠在一起,口中就像被注入了火焰似地燃烧起来。
「……良晴……哪儿都不会再让你去了哦。明明是命令你用两周时间处理跟大友家的交涉然后从九州返回的,骗人。居然还把家久和义阳带回来。你是我的唷。是将来会成为我丈夫的人。去哪儿都不行唷。」
尽管信奈的身体像龙一样炙热,却很纤细柔软,而且无以言表地亲近……有信奈的味道。
但是,从信奈的吐息与视线,还有身体的炙热传来的,不止于此。
(简直就像孩子似的,胆怯。唯一的亲弟弟与,从小相伴的义妹,即将展开殊死战斗。信奈……)
是的。
「……青梅竹马的竹千代,离我而去。良晴也前往九州迟迟不归。说真的,我,非常不安呢。良晴,你别再走了唷? 直到我的梦想实现为止,都要呆在我的身边唷? 既然良晴回来了,我就不会在岐阜城失去勘十郎了吧? 如果继竹千代之后连勘十郎都失去的话,我,已经……!」
信奈,胆怯着。凡间的人类营生捉摸不定,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失去谁。在乱世不得不作为姬大名生存的信奈,是求靠于君临天界的救世主——赐予无限的爱与救赎的「神」呢,还是舍弃爱与情将心完全封闭成为大魔王以此来守护自己的心不再继续受伤呢,除此以外被无其他。然而,良晴却教给了信奈第三条道路。叫做良晴的一个人,一个少年,作为守护信奈的「盾」生存着,因此,可以不用成为魔王,可以作为一个少女生存的道路。不过,正是因为信奈的存在,正是因为被想要守护信奈的「意志」力所引导,我才得以生存在这个战国时代,良晴想到。
「在毛利家……在九州……跟我以外的女孩偷情了? 已经生下孩子了?」
「不,没生」
「在京都不会跟十兵卫偷情?」
「不会啦。你将是我的第一个。而且,也是最后一个。不会有第二人了」
「我也一样唷。本来被承祯袭击的时候觉得已经不行了。说真的,按顺序,其实应该排在救出勘十郎以后。不过,既然无意间被赐予这一刻,我再也忍不下去了。就是今晚,绝对」
「绝对?」
「让我怀孕。我想生良晴的孩子。天下布武也好勘十郎的性命也好良晴的孩子也好,我什么都不想放弃」
良晴紧握信奈的胸口。即使从和服之上,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信奈心脏的高鸣。
在大傻瓜装扮的时候穿着的「外部胸罩」没有带。
「总觉得,比以前大了……?」
「笨蛋。是因为和良晴接吻兴奋起来了唷」
「唉?是,是那样吗?」
「就是那样唷。会胀起来啦。虽然你从九州回来后满有大人样的,让我稍微有点怀疑,不过到底还是以往的良晴。并没有偷情呢」
我已经回来啦,良晴想到。
「良晴。没有时间了。没空举行结婚仪式了哦。所以……所以现在马上,跟我」
良晴取代告以「明白了」这句话,把信奈纤细的身体仰向压倒在榻榻米上。在大垣城入城的当口,两人已经脱去甲胃。也洗过热水浴。已经不须要进一步准备。仅仅相交接吻,就足够了。
之后只剩下脱掉信奈的和服。
「啊……啊呀? 不,不好意思。那个……带子我不知道怎么解!」
「唉唉? 你没有偷情我很开心,真是没办法呢。今晚我,我没穿内、内裤,所以只要卷起下摆我们就可以合二为一了哦」
明白了,良虽然想要作答,却发不出声音。头脑一片空白,什么的不能考虑。紧张程度远远超过合战。
(尽管到此为止在关键时刻好几次被人闯入干扰,不过五又卫门也好相良妹军团也好十兵卫也好,不可能无视如此深刻的新婚初夜气氛乱闯进了来的。我与信奈结合的时刻终于来临了——信奈。真是不可思议。明明心脏快要爆裂,脸颊也绯红身体兴奋得不得了,内心却如此满盈温暖——与真正相爱的对象结合之时就是这样的心情吗……)
双手伏地,良晴将自己的身体置于信奈的身体之上——。
然而,就在此时。
嗖咚—!
两人的身体被突然投进室内的烟幕弹炸飞了。
「骗,骗人的吧吧吧吧吧! 为什么会有烟幕弹爆炸唷唷唷唷唷!」
「良晴!? 难道,你有这种兴趣? 咳咳咳咳! 眼睛,鼻子,喉咙……! 用,用烟雾折磨女,女孩的嗜好什么的,无耻低级!」
「我才没有这种兴趣呢! 我! 仅仅是个喜欢胸部的!随处可见的日本健康优良男儿!」
「在抱新娘的之前,为了鼓劲放烟幕是九州风吗? 传说中的『练胆』? 还是小早川隆景的兴趣!?」
「怎么可能!」
「稍微等一下!? 唉啊啊啊! 手和脚动不了了……,在,在烟幕中,全身被,被绑起来了!? 良晴,你,有这种变态兴趣……!?」
「不对,不是我做的! 我的手脚也被绑起来动不了了! 谁,是谁啊啊啊! 要是敢对信奈做出奇怪的举动,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唷! 出来!」
从渐渐淡去的白色烟雾之中,被绳子绑住倒在榻榻米上的良晴身前,一个小个子少女无声无息地出现了。
「呤呤。丹波石川流忍术基本之基本——『缚术』是也。夏良士(相良氏)用『达摩跌』封住手足放倒在榻榻米上。织田士以更加用心地束缚从天花板上吊下来是呀(也)」
对那个小个子忍者的红瞳与含糊不清的发音,两人眼熟能见耳熟能详。
「这不是五又卫门吗! 干什么呢, 你! 该不会是想要糟蹋我和信奈的新婚初夜吧!」
「呜咳咳咳咳! 居然斗胆干出这种事,咬舌忍者! 我一生一世的初夜……实现梦想的瞬间……竟敢用这种如同漫才一样的闭幕来破坏什么的。非把你放在油锅里炸了不可! 处刑唷!」
「某,不是五又卫门,而是丹波的陆(流)忍是也。认错人了是也。某,为了逸(诱)出吾之仇敌,才依(隐)藏在这里的」
「稍微听了一下,良晴? 越是焦急就越咬舌哦」
「果然是五又卫门唷! 到底想怎样啦你~! 明明是常年相随的伙伴。我很伤心哦!」
「不对,所以说,弄错了是也」
「我知道了! 五又卫门呀,一定是对良晴产生了爱慕之情,所以才跑出来碍事」
「唉唉? 五又卫门,对我!? 因为从平板胸部的幼女时代开始就在一起了,完全没把她算在女孩内! 不知不觉已经长到那样的年纪了。怎么办好呢……!完啦,我会被川并众宰掉的!」
「不!某的名字叫西(石)川一宗。五又卫门西(是)某的袖(仇)敌。是持续逃避与某决斗的卑劣里(女)子!大(但)是像这样把相良氏与织田氏抓西(起)来达(的)话,就能要(诱)出那亚(家)伙了! 呼哈哈!」
「喂看吧! 干嘛假扮成别人的样子讲个不停,五又卫门~! 除你以外还有其他红瞳咬舌少女忍者什么的存在吗!」
尽管良晴被称作「达摩跌」的奇妙缚术完全封住了手脚,不过只是被放倒在榻榻米上而已。
胴体被雁字绑从天花板上吊下来的信奈才是严重陷入危机的人。而且「给我松绑!」越是挣扎,绳子越是往肉里钻。
「好痛好痛好痛! 呜呜,什么啊这根绳子。都束到什么地方了唷!? 良,良晴,别看这边唷!」
「抱,抱歉! 这种华丽的,不对,情色的束法,我好像有在哪里见过……难道说。难道说五又卫门! 莫,莫非是打算招待我? 那样的话,我很高兴,不过糟糕的是叫做好心办坏事的家伙唷!?」
所以都说,不是五又卫门了! 孩子忍者气得直跺脚。
「哼,彻头彻尾被当五又卫门对待……已经够了是也! 这个是专门用来凌辱女人的虐待缚术,『龟甲缚』——相良氏一边在榻榻米上哭泣,一边看着心爱的织田氏被某折磨然后『坠落』的样子就行了是也。这样两个人的恋情也完了是也」
新婚初夜被寝取play是? 五又卫门,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那种坏孩子了……呜。是我的监督不力。是完全没有尽到作为保护者责任的我不好,如果被川并众知道五又卫门做出这么颠三倒四的行为肯定会杀了我的,良晴懊悔不已。
「不要要要要! 开玩笑吧? 这么可耻的样子被良晴看到,还不如去死算了! 哼,快杀了我吧!」
「……明明还只是被束住而已,原来是个相当容易屈服大小姐是也。不过,某拒绝。要是你死了,就没有引出那亚(家)伙的诱饵了」
「那个,五又卫门? 眼睛的保养已经足够了。现在可以解开绳子了唷?」
「烦营(人)!运用『龟甲缚』的,拷问折磨。虽然实践尚属首次是也,不过某也是狸(女)子,基本上明白是也。在相良氏与织田氏觉醒奇怪的嗜好以前,真正的五又卫门能赶来就行哪(了)啦。首先把和服割烂让肉露出来是也。呼,呼,呼……」
「不要要要要!虽然我喜欢折磨别人,不过讨厌被折磨啦啦啦!而且还是在良晴眼前,可恶! 我不要活了,杀了我吧!」
「……等等。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就已经屈服了是也!? 不稍微抵抗一下,就没意思了是呀(也)。拿(难)得,某还整(准)备了各种各样邪恶的小道具。比如,这个仙台名产『相良木偶』——」
「不要要要要! 良晴! 快点给我闭上眼睛塞住耳朵!」
「该死! 虽然我很擅长躲避球,却没有解绳的技术! 不管怎么挣扎手腕的绳束都解不开! 拜托了! 五又卫门! 无论如何都要切掉信奈的衣服的话,请务必按照能看见胸部的样式来切……不对! 别再折磨信奈了你把我吊起来折磨我吧!」
「……唔呦? 折,折磨男人的方法啥(什)么的,某不知道系(是)也! 看,看看你都对少女做出了什么可怕的提案……!」
「等一下良晴! 你,果然是个远远超出我想象的变态呢! 比起眼看着恋人被吊起来折磨的样子,更喜欢自己被幼女折磨什么的!」
「没没没有的事!」
「与其眼看着你被五又卫门折磨,被刻印下寝取属性,不如由我来当祭品好了! 看看鹿之助吧! 即使怎么改过自新,由于厕潜染上的七难八苦癖都改不掉! 人的性癖是很难纠正的唷!?」
「那么,你从刚才开始就用那双充血的眼睛死盯着陷进我胸部跟大腿的绳子又算什么唷? 低级~!! 猴子! 工口猴子!」
「都都都说了,那个是凭理性没法处理的男人悲哀的本能!」
「你嘛(们)俩! 要是相爱的哈(话),就该相互庇护,哀叹悲鸣,马上求救的是也! 为什么把某丢在一边,丑态百出地吵架是也!」
「「闭嘴!!」」
「……唔,唔呦?」
「够了是也,长松! 这样下去在下被相良氏和织田姬误解成有紧缚癖的人,就麻烦了系(是)也!」
嗖!
随着新的烟幕弹爆炸,又一个忍者飞入室内。
带着跟石川一宗同样红瞳的少女忍者,从后方出现的这位,才是真真正正,蜂須贺五又卫门。
「为,为什么? 五又卫门会变成两个人的?」
「而且哪边都在咬舌头哦!?」
「在下,可姆(没)有紧缚癖什么达(的)! 这个人是丹波忍者石川一宗,在下的妹妹是也!」
「唉唉!? 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吗,知道了。小宗原来是,五又卫门生别的妹妹呐!难怪长得那么像!」
「虽然认定这个世上不可能有两个咬舌忍者,不过这两人咬舌,用未来语说就是家族遗传吧?」
良晴和信奈总算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所以某,一开始就说不是五又卫门了! 为什么不相信!」
「两个人的逗眼太长了是也! 结果害在下落入不得不吐槽的窘境!」
「废话少说,总算现身啦姐姐。要是你能早点跟某决一胜负的话,今宵就唔义(没必)要妨碍这两个人了。都怪姐姐是个窝囊废,某,才不得已阻扰这两人的恋路系(是)也!呼哈哈!」
「是,吗! 既然不是五又卫门的话,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呢!」
化为魔王形象的信奈,摇晃着被从天花板上吊下来的身体「咕噜噜」引起反作用力,以钟摆原理加速,「嘣」地对准石川一宗的后脑部施以头锤——因为石川一宗正对终于被引出对战现场的眼前的强敌·五又卫门全神贯注,所以结结实实地吃下了从背后袭来的信奈的愤怒一击。
咕咚!被吊在天花上都不忘攻击是多么可怕的狰狞斗争心……某大意了……石川一宗倒下,五又卫门和一宗的姐妹对决就此告一段落。
当石川一宗醒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一宗自己被五又卫门以「缚术」吊起来。
「长松! 正确的『龟甲缚』,这么束的是也! 长松的拙劣束法很难解开是也」
「唔呦!? 屈,屈辱! 某反而被束住是?」
总算从天花板上被放下来的信奈和,终于脱绑的良晴,相互「绳绳绳子陷进去的胯间一定让你看到了吧! 斩首唷!」「由于角度关系屁股侧没能看到!」「能看到的话会看的吧!」「反正都要看的,即使看到了也一样!」「不一样吧!」激烈地对骂着。虽然良晴的绳子能简单地割断,不过束缚着信奈的绳子似乎就那么简单了,因为胴体跟和服依然束在一起,使得信奈愈发猥琐起来。
「相良氏。织田姬。在下跟长松,在丹波稍微有点因缘……喂,你们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温(婚)礼雜(怎)么雅(样)啦!?」
「居然再次败在姐姐手上……某作为元丹波大头领的矜持,已经被彻底粉碎了……哼,快杀了某!」
由于信奈嚷着「我要报仇!」拿起「相良木偶」威胁被吊起来的石川一宗,良晴
「不行不行!到底是五又卫门的妹妹必须慎重对待!」不得不阻止信奈。
「那么。所谓妹妹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呢,五又卫门? 好像相当不融洽唷」
「……父亲大人带在下逃离丹波的时候,不得不低(丢)下作为人质留在大头领身边的漠漠(妹妹)是也。」
「败给姐姐的话姑且不说,丹波首席忍者的某,竟然被绑在天花板上的姬武将什么的打倒,实在遗憾。某已经没有生存价值了,哼,快杀了某」
「织田姬。相良氏。请你们务必宽恕长松。在下没有接受妹妹的挑战,就赶来大沿(垣)才是根本沿(原)因所在系(是)也,灰(非)常抱歉是也」
被五又卫门绑住连发「哼杀了某」的石川一宗的旁边,五又卫门一边咬舌一边拼命地为妹妹辩解·求情。
因为两姐妹凑在一块过于咬舌实际上很难听懂,不过良晴和信奈大约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
丹波的下忍石川一家,为了改变在大头领身边被当作弃子使用的「命运」,脱离丹波逃到遥远的美浓·尾张。在蜂須贺村找到栖身之地,追随当地的土贼·川并众独立。以蜂須贺氏自称。作为头领的父亲去世以后,改由年幼的五又卫门率领川并众。然而由于妹妹长松即一宗在丹波的大头领身边没有办法夺回,一宗长大成人凭实力就任大头领之位。
五又卫门在丹波营救光秀令堂之际,和预想的一样与一宗在战场上再会,并展开赌上彼此性命的忍者对决——落败的一宗不得已脱离丹波,为了索求与五又卫门的最终对决,追着姐姐不放。
然而,不忍杀害妹妹的五又卫门,并没有接受对方的挑战,为返回良晴的警备岗位赶到大垣城。一宗追着五又卫门潜入大垣城,对良晴和信奈所在的隐蔽小屋投下烟幕弹束缚住二人,引五又卫门现身。尽管一宗是,一流的忍者出色的小偷,不过对于外道之术的拷问即使作为技术学习过也没打算实践,没打算拷问信奈。五又卫门知道这点,因此在一宗绑住两人的时候,才敢于置之不理。但是,到了这个地步五又卫门都不现身的话,一宗说不定会绑架二人交给敌方阵营。毕竟决定天下归属的决战正在进行中。伊贺甲贺服部党等,大量的忍者鱼龙混杂正在暗中活动。
而且,最重要的是信奈和良晴奇迹般入手的为了婚礼的贵重「一刻」 很可能因此失去。
最终五又卫门为逮捕一宗飞身闯入——。
五又卫门「不能同时捡起两个果实」这个口头禅是从,逃离丹波之时不得已忍痛丢下一宗的父亲那儿学来的吗,良晴总算理解了。如果选择夺回一宗再全员逃离丹波之道的话,石川家会全灭吧。另外,一宗和五又卫门各自成为忍者独立以后,彼此间不得不尽可能地避免碰面——而且织田家和丹波的波多野家等国人众,在信奈上洛以后迅速形成合战状态。一旦碰面,姐妹俩为了完成各自的任务必将相互厮杀。
「这次选择不杀妹妹救出明智氏令堂的强欲之道,勉强生(成)功了。这頁事(这也是),败箱梁事(拜相良氏)的寻逃锁刺(熏陶所赐)」
「某早已被家人抛弃,在丹波也没有了栖身之地。哼,快杀了某!」
再次被忍者妨碍什么的。明明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勘十郎实在抱歉哦……虽然信奈「结果,相良木偶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一边羞得泛起红晕一边尖起嘴唇不高兴地嘟囔道,不过良晴「是吗,俺流的厚颜,也传给五又卫门了吗! 尽管织田家持续着悲报败报, 不过风已经吹起来了唷!」拍着大腿。
「小宗是吗? 和五又卫门一起,来相良家工作吧! 五又卫门是我的第一搭档。她的妹妹不是下忍啥的,而是一族郎党待遇! 俸禄随你喜欢! 什么。反正织田家这次合战输了的话俸禄也是零啦,所以大摆宴席唷!」
姐姐。当场要价雇佣前来绑架自己的忍者,难道说相良良晴是个傻瓜吗? 一宗紧促眉头,五又卫门,大傻瓜是也,微笑起来。
「恕某拒绝! 某也有作为丹波第一忍者的骄傲。因为被姐姐救命的缘故采用什么的只会玷污吾等的骄傲!哼,杀了某!」
「……嘴巴到是挺硬的,不过这类女人很容易坠落呢。拷问下试试吧,良晴。毕竟你是工口猴子对这一手肯定很详细吧? 就当是妨碍我俩初夜的惩罚唷!」
「『这类女人很容易坠落呢』什么的哪个嘴巴说得出口,信奈……」
「唉? 怎么?」
「完全没有自觉是也。织田姬果然是最强的是也」
「……无论如何在姐姐没有出现的情况下某打算绑架织田系(氏)作为人质卖给武田德川,继续为东军工作系(是)也,不过再仕官的道路已经断绝了,哼,杀了某!」
与五又卫门芥蒂极深的一宗,似乎不会轻易地屈从相良家。
然而就在这时——听到「作为人质卖给武田德川」的相良良晴,像受到电击似的「说不定」灵光一现。
「信奈! 五又卫门! 德川家康脱离同盟投降武田之谜,说不定可以借忍者来解开唷!」
「是这样吗? 不过,具体该怎么做?」
「呤。难道相良氏打算到德川家当人质是也?」
「没错五又卫门。你说过伊贺甲贺服部党和,战线中的大量忍者正在暗中活动吧? 我和信奈在前往大垣城途中也跟六角承祯率领的伊贺甲贺忍者遭遇交战了。武田军还有著名的真田忍众正在待命」
尽管真田忍众暂时没有现身,加入东军的伊贺甲贺忍者在近江京都,尾张伊势等各地频繁活动却是事实是也,五又卫门同意道。
「竹千代是个老实孩子,如果重要的人被夺走当作人质就没办法反抗了吧,良晴!啊,不过……这条线很难考虑呢。毕竟,竹千代把使用忍者当兴趣似的。竹千代的身边从来都是服部半藏率领着服部党吧? 半藏自己是伊贺忍者,聚集了很多从伊贺甲贺挑选出来的精英唷,穿过半藏设置的结界绑走竹千代重要的家人是极其困难的任务哦。而且,别看竹千代平时很本分,依她的性格如果遭到这么残忍的对待反而会狂怒的」
服部半藏率领的服部党吗……在桶狭间的时候受到过半藏的照顾呢,在金崎也是……
良晴目光注视远方回想起往昔的过去。那个半藏和家康,跟信奈决裂的事态什么的,良晴想都没想过。
「……在设乐原合战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在德川阵营发生是也,姓耐记(信奈姬)?」
「明明还在合战中,本来叫松平元康的竹千代却突然改名德川家康,是最让人莫名其妙的。不过,竹千代本来就对叫松平元康的事耿耿于怀,所以也没那么不自然哦。说来话长,三河松平家的祖先德阿弥原本是从上野一带流浪过来的愿人和尚,处在无力违抗以分家的酒井家为首的三河土著国人们的弱小立场。竹千代的父亲也好祖父也好,全都被本该是家臣的国人暗杀了……而且,和松平的分家不同,自己是本家,为了抑制三河的国人众,所以希望改称东国的源氏支流德川姓。竹千代在三河独立以后,三河依然两度发生本猫寺一揆,家臣团大半跟随本猫寺脱离了松平家呢。本来,好像是为了正式地从御所得到三河守之位,松平家的家格太低了,所以才想自称源氏血脉的。似乎被近卫前久以『哦呀!松平什么的,不过是在三河祭拜狸子的来历不明的山民系也! 三河守必须是体面的源氏系也!』严厉地拒绝了」
「真是个苦命人呢,不过,元康改名家康的理由是?」
良晴问道,信奈「那个是」回答。
「『元康』这个名字里面,『康』是取自祖父的松平清康唷。不过,『元』是从曾经的主君『今川义元』拜领来的吧? 不舍弃『元』 字,竹千代就无法认可已经从今川家正式地独立了不是吗?」
「是吗。选『家』字又是为什么?」
「……父亲和祖父相续遭到暗杀松平家本身已经变得分崩离析了不是吗,竹千代自己,也有在被送往今川家当人质之际被人贩子诱拐甩卖到织田家的经验,……从桶狭间合战的骚乱开始直到回归岡崎城,竹千代一直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所以,比谁都拘泥于『家』这个字」
原来如此。不管怎么听,怎么回忆,也无法想象那个家康会跟姐姐一般的信奈决裂,良晴搔着脑袋。不过,与此同时,无意中想起了在未来学过的「战国知识」,
「对了。掌握秘密的人是——本多正信!」
「本多正信!? 也就是弥八郎?你们认识吗,良晴?」
「不认识。因为,本多正信参加本猫寺一揆离开了松平家,出走以后应该在外长期流浪。我所知的历史中,德川家康其前半生是个为同盟对象的织田家鞠躬尽瘁战国中罕见的义士。然而后半生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摇身一变成了腹黑狸子一样的谋略家」
「……那样的? 竹千代? 真不敢相信。的确,她把狸子当作氏神祭拜,不过那是三河土腥味重的乡下武士的传统,并不是祭拜狸子拟人化的腹黑度」
「所以是本多正信唷。家康的前半生,本多正信不在。虽然两个人是青梅竹马,不过在本猫寺一揆的时候虔诚的正信撒泪背叛了君主家康,加入一揆,出走后应该长期在外流浪。因为家康的性格落落大方所以原谅了正信,不过正信自己却没有回去呢。不止如此,那个本多正信到底是什么时候回归家康左右的呢。对于具体的时期存在诸说,至少家康从义士变成腹黑狸子的开端,被归咎于本多正信作为军师回归。以本多忠胜为首,在三河武士当中所谓的脑筋武将(译者注:即满脑子都是肌肉)很多。策划腹黑谋略的智谋人士,长期不在。那个军师头衔,由三河首屈一指的智者本多正信就任。从此,家康的性格剧变」
「是这样吗!对了。在设乐原竹千代的阵中,的确有本多正信哦! 那两个人的关系就那么好吗?比我和竹千代还?」
「虽然和信奈是姐·妹关系,不过家康和本多正信终身以『友』相称。家康好像经常和正信两个人在寝室里畅谈哦」
「那个竹千代居然把家臣招入寝室两个人度过,实在有点!因为那孩子是历经两代被家臣暗杀家的当主,尽管对家臣落落大方却城府极深唷?」
「即使不借助语言也能心灵相通,两个人肝胆相照的关系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吧。本多正信之所以在现时的战国驰名,原因之一是因为长期脱离三河。另一个原因在于,不是武家却常驻阵中默默地出谋划策。本多正信跟山本勘助与官兵卫不同,有着背叛主君出走的灰暗过去,因此终其一生决不会没有走出台面。不过,她确实拥有极高的智谋。与其说是在合战中策划战术的军师,不如说是施展谋略,以高度的战略制胜的谋略家。再加上,对家康的绝对友情与忠诚心。为了家康不惜积万恶于一身。我想正信出走三河以来,一定是在信仰心与友情之间长期徘徊苦闷,最终选择了友情」
「……竹千代居然有这样的青梅竹马什么的。我都嫉妒起来了。那么,是本多正信说服竹千代,让她叛变织田家继而投靠武田家的吗? 话虽如此,果然不行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相信哦。竹千代很老实,而且先不论好坏她可是相当顽固的人」
「或许本多正信创造出了,家康无论如何不得不叛变织田家的状况吧」
「该不会是搬出,不决裂的话德川家会跟织田家一道毁灭的证据吧? 即便如此,竹千代的话,应该会主张跟我一起干干净净地毁灭唷」
「如果我能在设乐原跟本多正信见上一面的话。或者能找到什么线索」
在下,与叫做本多正信的人曾在合战中擦身而过是也,做出意外发言的。
是五又卫门。
「唉唉?」
「五又卫门,你? 究竟在哪里? 是和藤吉郎大叔一起活动期间发生的? 至少不是跟我搭档以后的事情吧?」
「唔呦。是在跟相良氏结伴之后发生的是也。其实——」
那是,松永弹正久秀在大和「演戏」对织田信奈谋反,让五又卫门盗取东大寺正仓院密藏的大和御所宝物「蘭奢待」时候的事。
以丝绸之路传来的罗马帝国宝物为首东大寺正仓院收集了众多价值不菲的逸品。其中之一就是历练体内之「气」的阴阳师与术士服用之后能够延年益寿的贵重香木·蘭奢待。
五又卫门与松永久秀合谋,为了盗出蘭奢待拯救半兵卫演戏。计划让叛变信奈的松永军闯入东大寺境内肆意破坏,趁着正仓院内警备薄弱的空隙五又卫门潜入正仓院拜借蘭奢待。
这个「半兵卫救出计划」圆满成功,不过在五又卫门拼命地寻找蘭奢待其间,和一个口鼻捂着黑色覆面的小个子姬武将在那间正仓院的室内相遇了。
那个人正是,本多正信。
「到底是怎么回事,五又卫门? 简直莫名其妙唷!? 本多正信从竹千代身边出走以后不是加入本猫寺一揆了吗?」
「直到松永氏在多闻山即将自爆之际解散家臣团,那个人,短期要(效)力于宋勇士(松永氏)是也」
「我,也有听说! 尽管离开三河的正信转战各地的本猫寺一揆,然而,的确为松永久秀效力过一段时间!」
五又卫门记得在跟松永弹正「商量」之际,侍奉弹正的影子稀薄的本多正信的长相跟名字。虽然看不到口鼻,不过那个在午夜一般的微暗中有如静静燃烧似的眼神特征,尽管不曾交流只言片语却没有忘。
那个本多正信差不多与五又卫门同时潜入正仓院。
但是,对五又卫门并没有杀气。如果放出杀气的话,五又卫门应该会反射性地斩杀本多正信。
「啊呀!本多氏是也。松永氏命令你来找蘭奢待是也? 奈(那)么,就跟宅夏(在下)一起分投早(分头找)吧」
「……不。某已经被松永家解雇了。在离开大和的当口,稍微,想窥视一下『未来』」
「唔呦。『未来』!?」
「是是的。某,一边转折几内一边寻找着传说中圣德太子所写的预言书『未来记』的残章唷。但是,被认为的确有保存的天王寺已经没有现存了。时代是乱世。写在纸上的抄本,基本都烧光了。不过在这个谁也无法进入正仓院,或许」
「唔呦。圣德太子的预言书什么的,都是迷信的人编出来的是也。『未来』系布缺订的(是不确定的)唷」
「松永弹正大人也这么说,探索『未来』是被禁止的。如果想看到『未来』的话,只要自己长久地长久地维持自己的生命就行了,被『未来』夺走心扉的人会被『未来』所束缚,忘记生存的当下。但是,某无论如何也想知道这个战国乱世的『结局』唷」
「是吗……哦,原来如此是也。在下必须尽快找到蘭奢待,那么就告辞了,记得赶紧淘立站藏(逃离战场)唷」
「好的。加油哦,忍者小姐。不用担心某」
五又卫门没有进一步跟本多正信交谈的时间。当即贴上正仓院的天花板,重新开始搜寻收纳蘭奢待的『箱子』,不快点的话,合战就结束了。
「发,发现了! 在这里是也!」
在五又卫门终于入手收纳蘭奢待的箱子之际,本多正信的声音从遥远的内院传来。应该只会小声说话的安静的正信,兴奋极了。「就是这个! 在京都抓住的传闻是真的! 被写在纸上的抄本全都,已经烧尽了。可是,『梵钟』不会轻易地朽坏。因为重也不可能盗走! 这是……日本唯一现存的『未来记』。是其中的,『最后一文』!」
五又卫门抱起用布裹着的蘭奢待逃出正仓院之际,仅仅一瞬,再次觅见了本多正信的身影。
正仓院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东西呢实在难以理解。在已经生锈的「梵钟」面前,本多正信「这是。这是本该发生的『历史』……发现了,终于」浑身颤抖着,并且,平伏下来。
通过良晴的「翻译」,听完五又卫门讲话信奈,歪起脑袋。
「是这样吗。圣德太子的『未来记』作为时有耳闻的传说的预言书,不过到底是迷信吧?那个「梵钟」上究竟记载了什么?」
「不清楚是也。再次潜入正仓院很困难是也」
「擅自闯进去的话会成为朝敌呢」
「毕竟发生过蘭奢待持出事件呢。又狠狠地切了块蘭奢待,已经不可能轻易闯进去了」
「圣德太子,在『日本本纪』中也被写成『兼知未然』即未来预知者就是了」
「信奈。这么说来,那个楠木正成决意打倒镰幕府也是因为,读了在『未来记』中被记载的倒幕『未来』顺势做出来的。感觉和正信的话很像」
那仅仅只是楠木正成给伪造的『未来记』蒙蔽,被计划打倒幕府的公家操纵了吧? 完全不信预言书之类货色的信奈怀疑到。
「话说回来,在那个正仓院放入伪造的『未来记』,并且还载在巨大『梵钟』上的举动现在的公家也做不来啦……」
「总之本多正信『见到』了什么。并且紧跟着,回到家康身边。果然,怎么考虑都是本多正信手握着德川家唐突脱离同盟的秘密吧。五又卫门! 还有小宗!对手是服部党。虽然是危险的工作……你们可以帮我探查一下正信和家康的周边吗!?」
在下明白了是也,对相良氏和织田姬来说最后的决战场。如果能够早绘得穿加糠(召回德川家康)的话,就是喔门的圣逆(我们的胜利)系(是)也,五又卫门一边反复咬舌一边同意道。
但是,本该吃了龟甲缚被绑在天花板上嚷嚷着「哼,杀了某!」的石川一宗的身形——在三人谈论本多正信的空隙间,突然从室内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受到龟甲缚羞辱被吊在空中的猪「噗嗼!噗嗼!」地叫唤着。
「什么啊这是。牡丹锅(译者注:即是猪肉锅啦,这两个词在平假名写法一样)的材料……!?」
「噗嗼哦哦哦哦哦哦哦!」
「糟了是也! 这是丹波忍法『动物变身术』! 以『噗嗼—噗嗼!』模拟『哼,杀了某』,几遍(欺骗)我们」
「日本屈指的密境·丹波篠山,真够恐怖的」
小宗已经不在了吗? 说漏嘴的良晴,被除掉绳子的一宗以忍者刀抵着脖子。
「唔哇啊啊啊? 什么时候开始的!?」
「唔呦。把手举起来啦。但是,决不许杀害相良氏是也,长松!」
「呼呼。某不会杀害相良氏的。刚才被织田氏的奇袭打败,不过是一时的大意。某只是想展示某的真实实力是也」
「够了, 请老实地接受相良氏的雇佣唷!」
「呼呼。某是唔(不)会接受织田氏和夏(相)良氏雇佣的,不过本多正信和『未来记』的一节,好像很有趣是也。这个一宗一定会脱靶(突破)服部党的结界,抓住德川的秘密,证明自己是比姐姐根有袖的人着(更优秀的忍者)是也。工钱奇高唷,某要一万石。呼呼呼」
「唔呦。长松! 一个人太勉强了唷。在下也去是也!」
「啊,姐姐跟来的话,就不能证明某的实力了!走开啦!」
「即使被叫走开也会去的唷。区德乘国厚(取得成果后),力及烦绘乃(立即返回来)!相良氏,织田翼(姬),抱歉!」
「哦。不要勉强唷,五又卫门! 服部党是强敌,比起任务给我以性命优先!」
「没错唷。姐妹两人,一定要活着回来!」
「明白了!」
「不要,都叫你不要跟来了!」
「「嗖咚!」」
石川一宗与五又卫门同时让烟幕弹炸裂和猪一起消失后。
咳咳咳一边咳嗽,信奈一边再次两手挽住良晴的背部,
「良,良晴。快,快点啦! 应该还有时间唷」
以颤抖的声音央求接吻。
「如,如果在平时中途被忍者妨碍的话肯定会兴致大减,不过被奇妙的束法绑住给良晴盯着不放的期间里,总,总觉得,心,心里怪怪的……我,我这么说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其,其实,我的心情也,也差不多,所以完全没问题唷。不如说为重新制造气氛节省了时间,是我们运气好唷。信奈,今晚,咱俩……!」
「嗯,嗯。可是。我,我的身,身体还被绑着呢。不,不过没时间解开雁字绑了哦。干脆就,就这么……」
「喔,喔。那么,就这么做吧。但是,真的可以吗信奈?」
「肯,肯定不行的吧! 不过,对对对象是良晴的话,也,也许可以」
在小宗闯进来的时候曾绝望地想着「『命运』会再次阻扰我们的幽会吗」,然而最终还是来到了这个瞬间——!尽管让我和信奈产生了奇怪的兴趣,不过龟甲缚,谢谢你!
在内心高呼谢意的良晴与,好像很痛苦似的喘着粗气的信奈,「不,不妙哦。初,初夜就弄出紧缚什么的,果然不妙哦。要是养成习惯的话……」「我,我也有点」相互羞怯着迈向最终结合的当口。
(五又卫门和小宗已经前往德川阵营。会嗖地投来烟幕弹的忍者不在了。大垣城的城门由宁宁她们坚守着。所以,这次,我和信奈结合的时刻终于来了!啊啊,心脏快要爆裂,脸颊也绯红身体兴奋得不得了,可是内心却……不,不对,等等唷。总觉得,跟刚才不一样心里怪怪的好想动撒野? 就,就这样,把信奈弄个乱七八糟……因为绑住信奈胴体的绳子的缘故!? 可,可以的吧! 只要彼此心里有爱绳子也很风流呢!没,没关系! 即使养成了习惯,只要有爱的话就没问题)
虽然良晴的抒怀与刚才产生了些许偏差,总之就在两人突破种种试炼终于迎来结合之时。
随着无情地「哗啦」声隔扇打开了,并且。
「啊。『一刻』已经过了。良晴,赶紧把信件送去京都。就是现在。真是的……飕飕乱发烟幕弹,又咕噜咕噜让猪叫唤,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的新婚初夜呢? 恋爱中的男女,都用烟幕弹的和猪叫来制造气氛的吗? 未来人的兴趣? 我,是不明白啦……所以? 为什么良晴,会用麻绳把信奈殿下的身体连同衣服一起紧束起来的? 有这么奇怪的初夜吗。弟弟的变态举止,做姐姐的不能不纠正吧。话说回来,如果这是信奈殿下的兴趣,请当我什么也没说……」
手里拿着家久写好的信件的相良义阳,一边呆呆地盯着紧抱在一起不放的良晴和信奈,一边摆出仁王立的姿势。
信奈「唔哇啊啊啊! 我也真是的到底在干什么呀……对不起勘十郎! 哼,杀了我吧!」发出充满羞耻与绝望的悲鸣,良晴一边紧抱着放手后不知如何是好的信奈一边「完了」呻吟,并且几乎已经失神了。
此时,信奈良晴,甚至义阳都不知道。
在京都,明智光秀即将迎来生死攸关的危机——
「命运」齿轮,开始转动。

野望小知识其一:野望16卷里的登场人物相当丰富,所以人称代词也相应的多,这些人称各自代表着人物的个性译者以为有必要在这里给大家普及一下日本的人称代词。
首先,是相良妹军团的各位,长姊宁宁对良晴的称呼是「兄さま」,美少女石田佐吉对良晴的称呼是「兄上」,巨乳的加藤虎之助是「兄貴」,战斗狂福岛市松是「お兄ちゃん」,而巫婆大谷纪之介则是「兄くん」。中文对哥哥的称呼没那么多花样,很难准确翻译,就只好用,兄长大人,兄长,大哥,哥哥,哥来将就一下了,另外她们的第一人称基本都用自己的名字。
其次是大垣城军,信奈,鹿之助,义阳的第一人称都是很普通的「私」良晴则是「俺」,义阳和鹿之助相对说话比较有礼貌在称呼他人时会加上「殿(どの)」.泷川一益的第一人称是「姫」,称呼别人则相当随便,叫良晴「よーしー」,叫信奈「のぶなちゃん」,叫光秀「みっちー」。岛津家久的第一人称是萨摩弁的「おい」汉字大概是「己」译者就当它是「お妹(いもうと)」的简写翻译成了小妹,然后家久称呼别人同样是方言在人称后加「さん」的变形「さあ」再有就是她的口癖是喜欢在句尾加上老年人常用的「じゃ」不过野望中有不少人这么说所以到底算不算口癖呢着实微妙。
最后是石川一宗跟蜂须贺五右卫门,两人都有在句尾加「でござる」的口癖,一宗的自称是「某(それがし)」,而五右卫门的自称是「拙者(せっしゃ)」发音跟在下很相似所以译者顺便用了在下这个第一人称。然后是两个人的咬舌,其实很简单,一共只有三种形式,首先是把汉字直接写成平假名,这个对非汉字圈的日语学习者反而容易,其次就是把「ち」和「し」对调,第三个是把音尾带,a,u,o的单词的语尾换成拗音ゃ、ゅ、ょ。很容易吧,希望对大家有帮助。第一章,的人称介绍在这里就结束了。





本帖最后由 rakshas 于 2017-12-30 09:46 编辑


卷之二 近几管领细川迦罗奢
清州城·开城。使德川家归顺的武田军吞并尾张,另一方面毛利军攻陷播磨的姬路城与大坂本猫寺改大坂城的消息传遍京都町众,京都立即如字面所述化为一片恐慌之地。毛利军,又或者武田军很可能会前来袭击京都。上京下京将化为一片火海吧。织田信奈上洛立今川义元为将军以来,长治久安渐渐复兴起来的京都,突如其来再次卷入应仁之乱一般的战祸中。
达成丹波平定大功归还京都的明智光秀,一边探查入驻大坂城的毛利军的动向,一边等待正从大垣城转进岐阜城的信奈的命令。
然而,取宿本能寺着手明智军再编制的明智光秀的表情意外地毫无喜悦。确切地说,应该是心不在焉吧。
由于从九州归还的相良良晴,「选择」救援美浓的信奈而不是丹波的光秀,光秀的内心(相良前辈的心里果然只有信奈大人一人。不过,十兵卫……)深受打击。
当然良晴,并没有舍弃光秀。而是对犹如自己分身的姐姐义阳委以「光秀救援」的大任,做出了同时救援信奈与光秀的良晴式的厚脸皮选择。而且,博得成功。然而,尽管良晴在「军事战略方面」漂亮地拾起两个果实,在「恋」之道上—— 却迫使光秀不得不承认「丹波平定的话就跟前辈结婚」的梦想不过是自欺欺人。
(就连治愈独自流落到战国时代的前辈的心的「母亲」职责,都已经不在十兵卫,成了前辈先祖相良义阳殿下的囊中之物了呢……)
即使不能结为夫妇,只要能够作为母亲的替代支持前辈的话那么十兵卫就满足了,然而连光秀这个淡淡的期待,「命运」都试图夺走。良晴在海上遇难与本来不应该相遇的义阳相遇本身,只能说是「命运」吧。
(……对前辈来说,十兵卫始终都是后辈「小十」呢。明明就连年幼的半兵卫殿下,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被前辈当成一名女性看待称呼为「半兵卫」了。十兵卫必须彻底放弃跟前辈结婚的念头。可是……可是,怎么可能放弃……)
在本能寺的茶室,一边忍耐着下腹跟胸部有如被撬开似的痛楚,一边持续写下指令书的光秀,注意到自己的脑袋就像烧起来一样发烫。不止是心,似乎连身体都已经开始发出悲鸣了。是感冒吗,还是丹波攻略战的疲劳,入京后终于冒出来了。
然而,佯装入京的毛利军,攻其不备趁机夺取摄津的大坂城是,无法忽视的事态。小早川隆景与吉川元春毛利两川此后会上京呢,还是以大垣城为目标通过关原呢,又或者在关原布阵切断大垣城的信奈跟京都的光秀呢。如今混乱且疲惫不堪的光秀,无法轻易读出小早川隆景「接下来的一手」。如果毛利两川是双子一体的话,那么织田家则是以信奈和光秀配合无间的行动发挥其强势。
「在前辈归还,丹波平定达成的情况下,信奈大人应该会变更舍弃作为弃子的岐阜城争取时间使东军西军在关原集结的战略,转而营救在岐阜城笼城的津田信澄殿下……然而现在无论如何也不是独断行军的时候」
朝着自丹波入京以来,在仅仅凭气力忍耐着激务的光秀,热情地崇拜着光秀的副将斋藤利三「大小姐呜呜呜! 大事不妙了! 实在抱歉! 利三切腹!」一边泪眼汪汪一边飞奔进来。
「怎么回事利三? 切腹什么的,又不是柴田胜家殿下,不准乱讲的说」
「那那那那那个! 发发发生的事情太多,到底该先报告哪个好呢! 简直就像,天要亡大小姐似的……!」
斋藤利三,原本是侍奉美浓斋藤家的「西美浓三人众」,稻叶一铁·氏家卜全·安藤伊贺守中,最为顽固的父亲稻叶一铁的年轻姬武将。智谋与武艺兼备,机灵,深得稻叶一铁喜爱,然而利三认为「这位才是平定乱世的天下人」热情地崇拜着担任斋藤道三小姓的光秀。
因此,在斋藤道三亡命尾张以来被逐出美浓长久流放的,憧憬的光秀效力织田家之际,利三再也无法忍受「明智家一定人才不足吧! 请务必让利三加入大小姐的家臣之列! 以效犬马之劳!」强行挤入光秀麾下从此赖着不走了。
但是对于归顺新进入手美浓的织田家的稻叶一铁,放手支撑稻叶家的能干姬武将是艰难的。尽管知道信奈喜爱姬武将会加以重用,然而欠缺文武双全的利三对稻叶家无疑是个大打击。
虽然顽固到了被说成顽固一辙(译者注:一辙和一铁在日语中同音)一词词源地步的稻叶一铁,怒骂不顾一铁反对擅自移籍明智家的利三「混帐~东西!」,但是毫无效果。
最终演变成,稻叶一铁嚷着「把利三还来」闯入织田信奈帐下直接谈判的大问题。
信奈平定强国·美浓最重要的因素在于,西美浓三人众放弃斋藤义龙转而倒戈信奈。换句话说美浓三人众是织田家的功臣,为了支配美浓不得不重用这三人。
然而,对光秀的忠诚度过度高涨而想不开的利三以「要是跟大小姐分开利三就切腹」威胁踢开了信奈「请返回稻叶家」的劝告。光秀也劝阻利三「不听信奈大人的话可是要被切腹的说」,结果「大小姐打算抛弃利三吗! 好绝望,那么,利三切腹算了!」还是不行。
信奈也好光秀也好对此相当困扰,最后,以那个自尊心极强的信奈「非常抱歉! 请您对利三的事情死心吧!」对冲动的稻叶一铁低头的恐怖形势得以「和解」。即使稻叶一铁多么顽固,让君主,而且还是让那个气急败坏的样模样让人联想到「第六天魔王」的信奈低了头,也就没法再闹下去了。毕竟不能扫信奈的面子。
利三此后,对光秀恋上良晴的事情比本人更早察觉,继而在明智家中建立起「撮合我家大小姐与相良良晴殿下举行婚礼会」性质的谜之团体,明智家臣团陆续成为其会员。最终变成了明智家的将兵团结一致持续从背后应援光秀的恋情,虽然信奈「唔吱吱。什么啊那个女人! 要是当初借一铁的手让她切腹就好了! 那家伙自己怎么不跟光秀结婚!」后悔不及,不已经来不及了。
尽管如此,斋藤利三作为曾经一度灭亡一族郎党不多的光秀的军团长持续活跃,是明智家最大功臣。如果没有利三,就不可能有光秀的破格出世。
那个过度爱戴光秀的姬武将·斋藤利三,如今,一边泪眼汪汪浑身颤抖着,一边不得不对光秀呈上严苛的报告。
「大,大,大小姐。悲,悲,悲报总共有三个。先从好的开始禀报呢,还是先从坏的开始禀报?」
「利三,你在说什么呢。悲报哪有好坏的说」
「有,有,有相对好点的,跟最遭的!」
「那么,就先从好的说起,尽量简明扼要唷」
「知道了! 首先是所属相良良晴殿下的半数相良军即守护姬路城的播磨姬路城军之后的动向……」
「已经向东播磨的三木城撤退了吧。不过毛利无视三木城,夺取了大坂城。如今姬路城军按照信奈大人的命令正准备向京都行军,与十兵卫汇合」
「那,那,那个,前往京都的姬路军,受到从大坂强攻过来的吉川元春的奇袭,超过一万的士兵被打散了。 大将黑田职隆中圆殿下,副将尤道理之介殿下,以及前田某某殿下,全都行踪不明!」
咳!?光秀不禁掉落了手中的笔。
「继摄津的池田恒兴军之后,就连姬路城军都被吉川元春击破,四散!? 黑田官兵卫殿下还没到几内……那样的话来已经不能指望西陆派出更多援军了吗!?」
「大小姐明鉴!池池池田恒兴殿下,至今依然,生死不明! 虽然摄津还有几个的织田方武将正在笼城,不过拥有能与毛利作战的兵力的人已经不存在了!」
「也就是说吉川元春差不多该对京都? 那么我们就在天王山迎击!」
「不是的! 吉川元春在踢散姬路军后,好像没有追击四散的败军将兵,迅速撤回大坂城去了!」
「……小早川隆景……跟打地鼠似的,逐个击破织田方的部队,是准备削弱信奈大人在决战中能够率领的战力吗。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呢」
这还是「较好的悲报」,剩下的两个肯定是更加残酷的悲报咯利三,光秀叹息到。
「第二个是,关于斋藤利三我所邀请的援军土佐的长宗我部元亲军的!」
「几内离土佐太远,她拒绝派援军是吗?」
「不是的。比这个还要糟! 因为土佐是位于四国背侧的『鬼国』! 所以长宗我部元亲殿下对本州地理不熟,并且对几内的形势生疏,没发现大坂本猫寺本山也就是大坂城已经被毛利军占领……为了跟织田军汇合居然率领船队直入大坂! 结果被小早川隆景抓个正着,当场被逼加入东军!兵数,大约六千!」
「什,什么? 这么说超过一万的姬路城军消灭,而长宗我部的六千将兵加入东军!? 即便如此长宗我部元亲……!有这么随便的立身之计吗!? 做蝙蝠也要有个限度的说!」
光秀,想起信奈把被称为「土佐能人」 四国有史以来的英雄姬武将·长宗我部元亲唤作「无鸟岛的蝙蝠」的事情来。尽管元亲是个只要拿出干劲就能陆续施展谋略与武艺的厉害武将,然而一旦失去干劲,又会宣称「土佐人,是自由的哩」乘船出游,土佐不仅与日本中央互无往来,甚至跟四国的阿波·赞歧隔绝,基本上是独立王国。到长宗我部元亲这个可以称之为奇人的姬武将登场为止,甚至都没有人出过土佐。无论如何,土佐人似乎生来就是独来独往,崇尚自由的性格。
「实在抱抱抱抱抱歉! 全全部责任都在利三! 长宗我部家对不几内熟悉的事情利三最开始就知道! 如果在邀请援军之际妥当地安排向导的话,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已经过去了的说。不过利三。这是第二个悲报……那么,最遭的悲报究竟是……!?」
利三的报告,远远超出了光秀的预想。
「大,大小姐的本城近江坂本城被六角承祯率领伊贺甲贺忍者夺走……从,从京都前往坂本城避难的令堂,再,再次沦为人质」
没错。本该在丹波被奇迹般救出的光秀之母·阿牧夫人,连同坂本城再次被东军方夺走。
这样京都的光秀,便成了被入驻西侧大坂城的毛利军,与入驻东侧近江坂本城的六角承祯夹击的形式。
不过,城池是可以夺回的。即使被烧毁,只要再建就行了。然而,阿牧夫人再次沦为人质,却让光秀张口结舌。光秀亲历亲为的坂本城,应该不是那么容易陷落的城池。应该比京都安全得多。如此相判断,光秀把阿牧夫人送去坂本城——。
「尽管采用最新锐石垣的坂本城,是以抵御强攻的优秀耐久力而著称的城池,然而欠缺忍者对策。轻易地让伊贺甲贺忍者潜入,从内测打开了城门。继丹波之后在坂本城令堂再次被捕,全部责任都在利三我! 利三切腹!」
切腹是不行的,光秀勉强挤出声音。不过,(假如六角承祯强要母亲大人『游说光秀倒戈东军』的话……母亲大人恐怕会为了不让十兵卫成为舍弃主君的不忠者·叛徒而自杀的)
预感到此,光秀的表情冻结了。
包围坂本城吗? 不对,如果毛利压近京都……而且,鲁莽地进攻坂本城的话阿牧夫人的性命……究竟该怎么做才好呢?
「向坂本城,派遣要求返回阿牧夫人的使者吧。虽然成功的概率很低,不过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就由利三我前去好了!」
「但是,让身为副将的你不可能离开军队」
适合担当前往坂本城使者的人,现今的京都有吗?
只有一人。那个人听说光秀陷入困境后,自己报上名来。
「哦—呵呵呵呵! 难得倒霉得这个地步呢,光秀小姐? 不过,请放心。京都有妾身在唷。征·夷·大·将·军的,今·川·义·元!」
西军推举的征夷大将军·今川义元。事到如今,东军推举的孩子将军·足利义昭一方已经渐具真将军的风范,而原本不过是织田政权装饰将军的今川义元愈发散发出伪将军臭了,不过本人完全不在意。京都的军权是由光秀掌握,尽管光秀完全没有把义元招来军议的打算长期闲置着她,然而义元擅自挤了进来。「不愧是在京都悠哉游哉的闲人,气色很不错呢……」火气渐渐上升的光秀小声地发起牢骚。
反而是今川义元,以难得一见的认真表情,优雅而华丽地握住光秀的手。
「由妾身,作为交涉人前往坂本城哦。六角家跟今川家,同是足利政权成立以来的名家。妾身与太原雪斋先生一起上洛之际,曾做过俊府至京都交通要道的近江六角家支援今川家,携手共同运营幕府的约定唷。妾身一定会让他们返还光秀小姐的令堂哦! 不仅如此,凭借妾身的威光把那个自尊心强的六角先生引入西军阵营都有可能唷」
虽然光秀(看你自信满满的,没问题吗)不禁感到担心,不过义元似乎真的很有干劲儿。和平日里的昼行灯(译者注:即大白天里提着灯笼走路的呆子)模样完全不同。
「对曾经在清水寺拼死守护妾身的光秀小姐,报恩的时机终于来了哦。阿牧夫人一定会回到光秀小姐身边哦哪怕用妾身交换」
「和母亲大人交换,是指? 」
「取代得到解放的阿牧夫人,妾身留在坂本城也是可以的。也就是说人质交换哦」
「危险的说! 首先,哪怕只是挂名,西军总大将被迫沦为人质什么的」
「那是最遭的情况。虽然妾身不擅战斗,但是作为贵人却长于外交交涉之术唷。从大和御所的姬女巫手上拜领信奈小姐与睿山势的停战圣旨的,是妾身我哦。并且还在与本猫寺的南蛮蹴鞠大会上放出起死回生的一击防止了织田家与本猫寺的开战。松永弹正小姐谋反之际让信奈小姐重新振作起来的其实也是妾身唷。当时可是忍着心痛,硬赏给一蹶不振的信奈小姐一记耳光哦。不过,还没有对光秀小姐报恩」
没错。义元平日里从来没有对信奈的「天下布武」事业插过嘴作为昼行灯将军言行举止,对合战没有半点用处,不过每当织田政权陷入危机即就会拿出「真本事」已经多次拯救过信奈他们。而且那个义元这次为了光秀与其母,自告奋勇地表示,一定会完成这个危险的任务。对于如今走投无路的光秀来说,无疑是感激流涕程度的难得。
「明白了。不过,请您务必带上五百左右的士兵守身」
「啊啦啊啦好像很辛苦呢,光秀小姐? 如果带兵去岂不是变成战争了。派两个孩子给妾身足矣。龙子小—姐! 小通小—姐!(译者注:小野小通请参见《织田信奈的野望 安土日记》) 轮到你们出场了唷~!」
光秀(好奇怪。虽然言行举止活泼开朗,不过总觉得跟至今为止的今川义元殿下有所不同呢……)极为不安,可是能救出母亲大人的只有这位了,以抓住救命稻草的心情任命义元为使者,「如果出现交涉决裂可能会被捕的情况,请您立即逃走。西军总大将不能沦为人质,或者被讨伐。请您务必优先考虑自身的平安」几经叮嘱后,终于送出了义元。



这样从本能寺出发的今川义元外交使节团,彻夜径直前往近江坂本城。
「……好困哦……明明被迫担任烦人的今川义元的侍女已经很辛苦了,为什么龙子非去坂本城不可……今川小儿……使用人质也太狠了吧……」
松平元康从三河独立以后,在二条城被迫担任义元侍女的京极龙子,一边擦着眼睛一边嘟囔道。其高贵典雅的脸型,的确与近江名门·京极家小姐的身份相符,不过那个京极家由于家臣浅井家的下克上作为大名家已经毁灭,臣从于上洛的织田家。以来,嫡子的龙子,作为人质被过续给信奈。
早已习惯乱世的龙子有着外界发生什么也不太会动的性格,所以对成为织田家这个谜之暴发户家的人质并不在意。「……这也是为了保住京极家。明白了」恬淡地去到信奈身边。
龙子是某种书痴,并且,比起阅读更喜欢被称为「书写制本」的创作作业。如果住在京都的话,或许可以自由书写古书,说不定还能接触到从堺渡来南蛮活板印刷机,只要有那个就能印出大量本子,想到这里不如说对人质生活充满了期待。
……话说,到此为止是没问题的,不过在京都被偶然相遇的今川义元「嘛嘛。说到京极家就是那个与六角家齐名的近江名家吧! 给征夷大将军的妾身当侍女再适合不过了哦! 龙子小姐! 准你留在妾身身边伺候妾身哦。不胜荣幸吧,哦—呵呵呵!」看中后,龙子便被迫做了义元的侍女,并且时至今日。
这次,龙子被义元召集是因为,龙子熟悉祖国·近江的街道。即是说,前往坂本城沿线的向导。
「叫做元康小姐的便利奴隶……不,搭档在武田信玄小姐面前吓得失禁迫不得已脱离妾身身侧的如今,该轮到龙子小姐出场了哦! 是时候昭告天下,京极家在此了唷! 把眼珠子放亮点!」
「……没有南蛮眼镜我看不清夜路……」
「真是的,妾身还想瞧瞧你的干劲儿呢。那么,小通小姐! 妾身对无数次闯过修罗场的你,在坂本城沿线的护卫工作很期待唷!」
「为什么,让我做今川义元的侍女唷!? 可以命令我的人这个世界上只有小半一人唷—! 明天,预定在鞍马山举办的『源氏物语』讲座要怎么办? 小半! 小—半!」
织田家首屈一指的「文学少女」,小野小通发出金切之声。
小通,曾经是专偷茶器的盗贼, 当时自称「胧月夜」。不过,小通有个秘密。她是在这个可称为「真实世界」的拥有实体的「阳世」里侧有如幻影一般所谓「阴世」的另一个世界的居民,而且是出生在平安时代的阴阳师。
在「阴世」一侧平安时代业已出生的小通是个,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通晓「源氏物语」少女,关白近卫前久啦西条大纳言等并居于大和御所的贵族们,全都做了其博识的俘虏。也好关白大纳言也好,统统成为小通的弟子,得到她修改自己亲自执笔的「源氏物语」注释书。
不过,明明本人同是女孩却对竹中半兵卫抱着热切的爱情,不大会听半兵卫以外的人所说的话。
「啊啊,跟上杉谦信那样的军神作战什么,不适合你哦小~半! 无论如何都要出游的话,请让我去小半所在越前唷!」
总之,借熟悉近江地理的龙子,与曾经作为盗贼大闹京都跟几内的小通二人之力,义元比预定更早地抵达了坂本城。先前所担心的夜盗一见到小通的样子就落荒而逃,龙子选择的安全通道也同样功劳不小。

「到了哦,近江坂本城哦! 龙子小姐小通小姐请看,那座耸立在琵琶湖畔的和洋折中的『天主』。的确是可以和安土城媲美的豪华城池呢~」
「……今川都已经战败沦为织田信奈的人质了,居然还那么天真。我们肯定会被那个臭名远播的变态六角承祯抓住扒光拷问凌辱的。绝对错不了,撤吧……」
「凌辱呜呜呜? 讨厌啦! 没脸再见小半了!」
抵达坂本城的京极龙子和小野小通此时,首次得知了义元未曾对明智光秀透露的隐密真意。
「呼呼。龙子小姐。小通小姐。一路上的警备工作,辛苦了,哦。虽然对光秀小姐鼓吹了少许乐观的话,不过那是因为不那么说就得不到出京东许可哦。六角承祯先生,不会无偿释放阿牧夫人唷。从现在开始,由妾身独自前往」
「你打算和阿牧夫人交换,自己做人质吗。要是对方不答应怎么办」
「那时就以三寸不烂之舌挑拨承祯先生,激怒他哦。不知道为什么妾身很擅长惹人生气。你们回京去吧。没有必要奉陪装饰将军大人殉死唷」
「……什么? 难道说今川你,是带着交涉决裂之时自尽的觉悟来坂本城的……?」
「什么啊这个? 的确, 哪怕是个伪将军,一旦六角承祯杀掉将军的话,东军就会背上『杀将军』的污名,丧失争夺天下的大义哦。即使在下克上的乱世,杀将军也是相当大的罪名唷。不过,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正因为是将军,才能做到哦小通小姐。这是,让信奈小姐他们西军摆脱危机的最后一着哦。失去兵力与领国的妾身,只剩『今川将军』这个名分可用。是时候对光秀小姐报恩啦……为了在那种情况下不牵连阿牧夫人,必须巧妙地耍点心眼才行。不过妾身真正的悲愿设立『相良良晴后宫』的梦想看来要化为泡影了呢」
「今川,你,居然为了支持打倒自己的织田信奈取得天下,做到这个地步」
「没错! 虽然一直扮演着昼行灯,不过实际上却是个与小半匹敌的情操高尚的人呢! 嘛,虽然我觉得,昼行灯才是你的本性」
「哦—呵呵呵。既然都明白了,还不快快回去」
但是,龙子也好小通也好,都对选择丢下今川义元逃走的道路犹豫不决。
这一犹豫,不禁使二人丧失了逃离的最后时机。
城门忽然打开,杀气腾腾的黑衣忍者们一齐冲出来。
「「「汝等是明智光秀派来的使者! 飞蛾投火指的就是这个吧,没有交涉的余地! 抓起来!」」」
今川义元「这样三个人全都被捕了呢」一边直冒冷汗,
「嘛嘛。承蒙你们速速前来迎接辛苦了,哦。想要扇子吗? 还是想要妾身的花押(译者注:花押即签名)?」
一边努力地虚张声势放出得意的「高亢笑声」,想挑拨忍者们聚集到自己身旁。不过,伊贺甲贺忍者们是无情的。
「不是迎接! 吾等是被六角承祯雇佣的伊贺甲贺忍者! 你们全都被捕了! 绑起来,不要做无畏反抗!」

这样今川义元,京极龙子,小野小通三人,被关进了坂本城设置的姬武将专牢房。不是地牢,从格子窗内能够窥见琵琶湖畔。仅仅如此已是得救了。阿牧夫人也被关在同样的房间里。光秀式的体贴人质的设计 ,对阿牧夫人与其他三人来说是幸运的。
不过,事态明显日趋恶化。
完了,在城门前没被轻易斩杀我们要给六角跟外道忍者们凌辱拷问了,由于龙子在牢里吵闹,「够了,既没有凌辱也没有拷问,不要再闹啦真麻烦」负责监视的忍者为难地叫起来。
「啊啦。真是出乎意外的好事呢。这么说来,承祯先生已经改过自新了? 哈—? 难道是,被妾身的高尚感化啦? 妾身又做了件善事呢? 妾身的高贵,优雅,内在美就连妾身自己都感到恐惧哦」
今川到底有几分认真又有多少开玩笑的成分完全搞不清楚啦,龙子嘟哝道。
负责监视的忍者也在被迫附和义元的过程中不由得松了口。
「闭嘴,不要擅自把功劳据为己有! 六角承祯,在大垣被打败。难得抓住逮捕织田信奈的绝好机会,结果老毛病发作让大鱼跑了」
「听说这桩失态后大坂城的小早川隆景与吉川元春,无比愤慨。小早川隆景以凛冽的气势怒斥我等,如果下次再敢对姬武将做出有损士道的举动,就把六角家当成『无缘者』二话不说歼灭六角一族,追随承祯的伊贺甲贺村也全部烧光」
「……虽然小早川隆景极少发怒,不过一旦火起其所作所为恐怕比织田信奈还要残酷。我等伊贺甲贺忍者作为『山之民』只想从织田信奈的侵略中守护隐逸村庄,不是六角家的家臣。不会让承祯乱来的」
「……原来如此。那么,阿牧夫人没事吧?」
「没事。那位夫人,为了『不再成为十兵卫的累赘』打算自杀,结果被我等阻止,为了安全起见正监视着呢。把姬武将的令堂扣为人质最后还让她死掉的话,会动摇东军的正义,大大削减义将·上杉谦信的战意。小早川隆景还感叹,作为人质扣押那位我等伊贺甲贺忍者在夺取坂本城之际偶然在场的夫人,让诱使明智光秀倒戈东军的计划反而变得更加渺茫了。对于承祯逮捕阿牧夫人的事,其实小早川隆景也很意外」
「嘛嘛。就像幸运与不幸纠缠着的绳子一样哦。人质这种东西,也不是可以随便乱抓的」
在确认了阿牧夫人的安全以后义元的表情,顿时变得精悍起来。注意到她打算提出人质交换的事,龙子跟小通都紧张得屏住呼吸。
「忍者先生们? 那么,能请您们代为通报一下承祯先生吗? 以征夷大将军的妾身作为代替,释放阿牧夫人,龙子,以及小通三位。这是作为征夷大将军的妾身的要求哦。请务必开设只有承祯先生与妾身二人,进行直接交涉的茶会。妾身,正是为此而来坂本城的哦」
「这个要求稍微有点难办呢。在逮捕过一次的情况下,人质不得不留在坂本城。作战中出于感情私通的话,东军目前的团结肯定会崩溃的。特别是武田信玄怎么都不可能答应吧」
「被小早川隆景小姐斥责,为上杉谦信小姐撑面子,看武田信玄小姐的脸色……东军侧的事情也相当辣手呢。不过,拒绝跟好歹也是西军总大将,征夷大将军的妾身交涉还幽禁在牢里,真的好吗? 干出这么无法无天的事如果给小早川隆景小姐知道的话,有这么失礼的吗,又该挨骂了是不?」
「……哼。话是没错啦。虽然六角承祯殿下,是自作自受,不过我等跟着受牵连实在不划算」
「明白了。请你暂且,在牢等候回音。我等伊贺甲贺忍者一同前去跟六角承祯交涉试试看。不过,要是有人企图逃走的话就格杀勿论哦,不准乱动」
哦哦,竟然通过了? 只论外交手段的话今川肯定是天下第一呐……京极龙子感叹道。
确认完阿牧夫人绝不会被杀义元,为使六角承祯答应人质交换的要求,打算在二人的谈判席上一展辩才。不过,在交涉决裂之时故意激怒承祯,诱使他斩杀自己的「终极手段」,由于严命承祯「慎重对待人质」的小早川隆景已经被封杀了。
那么非得让承祯承认人质交换不可呢,义元一时间想不到办法,暂时在牢里静待。然而,等来的却是意想不到的事态。
『不知道姬武将肚子里到底会打什么鬼主意。太恐怖了。绝不能相信。拒绝交涉』。这是,忍者带回来的来自承祯的「答复」。
「唉唉?什么啊这是? 六角承祯先生,到底什么时候患上姬武将恐惧症的?」
那个嘛大概以前就有了,不过被小早川斥责是决定性的因素忍者透露到。
尽管龙子和小通,为不用面对义元被六角承祯斩杀的恐惧感到安心,然而义元的交涉就此陷入「僵局」也是不争的事实。
「……哎呀呀。普通情况,哪怕仅仅出于形式也该稍微交涉一下的吧。结果,我们三人被捕,阿牧夫人也不能释放。以后该怎么办。嘛,一点办法都没有吧」
「糟了唷小龙。即使明智光秀勃然大怒压近坂本城,也不可能凭强攻轻易陷落这座城哦。要是明智军绊在这里的话,毛利军说不定会趁机夺取京都,或者为了与武田信玄军一同夹击织田信奈军东进,不管是哪个,大垣城和岐阜城被压制的东部战线都会彻底瓦解哦」
「……以将棋来说的话,差不多就是『将军』呐,被小早川隆景名人,陆续吃掉不可能被吃掉的妙手 。如果被捕的阿牧夫人自杀成功,又或者六角乘今川所愿轻率地斩掉这个伪将军的话,『东军没有人性。对沦为人质的女子出手』的舆论飞腾起来那么战争的流向将会改变,不过由于六角异常惧怕小早川哪个可能性都不存在了。已经,结束了……」
「小早川隆景什么时候都是俯视大局展开行动的,真的很辣手哦。『驯养』本来不可能制御六角承祯。不愧是两度在合战中把织田信奈逼得走投无路的『冷血的智将』呢」
「假如明智被钓到坂本城的话,那一刻即是小早川的胜利唷。明智最近的状态似乎不太好,很可能会上当……」
京极龙子和小野小通,面面相觑。
然而,今川义元却没有半点动摇。义元完全不在意自己考虑的战术。万事随机应变(也可以称其为草率就是了)。而且,甘愿为了信奈他们的志向以身赴死,不过那毕竟是「终极手段」。决非对生存感到绝望。
在这个四面楚歌的情况下,义元找到了全新的解决方案。
「不如说这样对西军而言反而『幸运』? 『阿牧夫人以及妾身等三人都平安无事,而且决不会被夺取性命或者威胁,那是拘泥于东军正义的小早川隆景小姐的方针唷』如果能够对光秀小姐和信奈小姐传达的话,那么她们两人就能自由地左右军队进退了哦。战局,会一下子好转起来唷」
义元一边优雅地微笑「啊啊,明白了。妾身大概就是为了这个时候才会选择小通小姐做随从的哦。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出色地开动智慧的自己的优秀真是太恐怖了! 小通小姐? 请你把背后的翅膀撕下来哦」一边开始拉扯小通背上背着的类似黑色皮包的东西。
小通的「使魔」三足之鸟——八尺鸟,收起翅膀拟態成皮包,正依附在小通背上。
「等一下!? 贴得很紧的,请不要硬扯! 衣服都弄破了不是!」
「呱呱!?」
「然后,你喂的猫精灵小姐还在吧? 那个东西也请拜借一下唷,小通小姐」
「真是个滥用式神的女人呢! 猫玉,快醒醒」
呣—嗯。好久没醒过了呢,猫的地缚灵「猫玉」从小通的胸口处「嘭」地飞出来。
八尺鸟是小通在「阴世」作为阴阳师活动之际使役的可说是「小通的搭档」的式神,似乎是天津神的东征军进入几内以前就存在的古老地主神的末裔。
猫玉,原本是强大的猫地缚灵,后来被小通的亲友调伏驯养起来。历经波折,如今作为小通的使魔跟八尺鸟合作。只不过,猫玉曾经所拥有的膨大灵力在把小通从「阴世」送往「阳世」的时点差不多已经用光,基本就是个吃闲饭的。
「八尺鸟小姐脚上缠着妾身的信笺,前往京·本能寺的光秀小姐身边。猫玉小姐则前往大垣城的信奈小姐身边。猫玉小姐会说人话信笺就不需要了哦」
「呱呱,呱呱!」
「呣—嗯! 这是个让人浑身颤抖的大任务呢! 请某交给吧! 这个猫玉一定会拼死完成使命!」
「猫玉。你已经死好吗?」
幸好,屋里有窗户。
身形小巧的八尺鸟与猫玉,穿过格子窗,向广阔的天空飞去了——
这样一来以坂本城为「诱饵」封住光秀小姐的行动,分离明智·织田两军的小早川小姐的计策就破了哦! 义元打开折扇,微笑着说道。
「啊啊! 妾身为了这个时候而召集小通小姐的智谋实在太恐怖了!」
龙子「骗人。那家伙就是个护卫吧。一切,不都是偶然吗」嘟哝着,不过已然相信自己在坂本城立下大功的义元「这个世上是不存在偶然什么的唷? 龙子小姐」满脸得意,完全没有听进去。
然而此后不久,本该拒绝与义元交涉的老人,突然现身牢前。

「……老夫是六角承祯。在大垣城会战之际被岛津家久隔着铠甲狙击,已经不能亲自拉弓率军了……到此为止,夺走家臣的女儿,侵犯作为人质的姑娘,老夫干过无数牵涉女人的恶行。可说是自作自受六角家在名声早已在这个近江坠地了,儿子也跟老夫同样不可靠。虽然以伊贺甲贺忍者之力夺下坂本城还成,不过用六角家的名义招不到兵,加上被汝等放走传信鸟想绊住明智光秀的脚甚至都办不到了吧。所以」
因为先前跟良晴等人作战受伤,目前只能坐轿子让伊贺甲贺忍者抬过来的六角承祯,指着京极龙子说道。
「京极龙子。你是跟六角家并列近江首屈一指的名门当主。在浅井家与织田家之流起势以前,一直是北近江京极,南近江六角分别把持治理的。京极家从现在开始附属东军,应该能召集到坂本城里仰慕京极家的旧臣,农民跟国人。由你来担当这个坂本城的总大将哩。这样大概可以凑到一到两千兵力吧。要的顺利的话,坂本城就能出色地发挥作为『诱饵』的机能了哦。不许说不」
京极龙子,(如果答应的话就会变成从西军叛投到东军。这种事很不妙哟。哪里不妙?京极家的复兴之类怎么都行)一边冷汗直流,一边对鬼气森森的六角承祯的要求,
「……没办法啦。不过必须保证阿牧夫人等三人的人生安全。这是条件 」
唯有做出承诺。
并且义元这时,就像自己说给自己听似的悄悄嘀咕起来。
「『命运』的齿轮似乎已经开始转动了呢。本该由相良良晴先生拯救津田信澄先生与妾身而流向剧变的『历史』,或许会被折返回去呢,那么,妾身力所能做的是……」



八尺鸟的飞行速度,惊人。
在本能寺从八尺鸟身上『阿牧夫人等四名人质全员,平安无事哦。而且有小早川隆景小姐的严命在,决不会受到加害的哦。坂本城是隆景小姐准备的『诱饵』,是圈套。请您不要在没有接到信奈小姐命令的情况下擅自攻打过来哦』取得义元的信笺,「不但母,母亲大人没有被释放,甚至连今川义元殿下都被捕了!? 简直是一,一生的过失! 十,十兵卫我的判断,太,太天真了的说!不行。不应该是这样的。除了过度担心母亲大人的人生安全,看不清眼前。不管做什么都是后手后手……呜呜……母亲大人……义元殿下……非常抱歉……!」光秀咬紧牙关的当口,斋藤利三再次面色苍白地赶到。
「这,这回又是什么,利三? 应该不会再有凶报了吧……」
「那是……那个……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的凶报」
「……到底,是什么」
斋藤利三说,由大约五百名日本人雇佣兵团组成的海盗「倭寇」在丹后登陆,发出加入东军以及向西军宣战的布告。并夺取旧幕府的丹后守护所,改名「田边城」开始笼城。
这伙「倭寇」的大将和副将分别是——。
明智光秀的旧主·元「剑豪将军」足利义辉,和义辉的异母弟弟足利幕府的集大成者·细川藤孝。
「细细细川藤孝殿下,在义辉大人身边? 那那那样的话,在大明完成修行的义辉大人肯定不是为了在故国日本以剑豪身份横行跋扈才回来的说! 而是跟东军的小早川隆景合谋,带着葬送西军计策前来的说!」
相比足利义辉之名,在听说细川藤孝之名时,光秀明显狼狈得多。斋藤利三对相比「剑豪将军」,其弟细川藤孝的出现让光秀仓皇至此感到意外。
「大小姐? 细川藤孝,到底是什么人?」
「利利利三,十兵卫在京都和藤孝殿下一起效力于义辉大人的时候,你还在美浓侍奉稻叶一铁殿下,所以不知道! 外表像牛若丸呢还是像女孩呢总之是位纤细的男性,不过实际上去却是位极赋头脑的策略家的说」

仕官织田家以前的光秀,尽管时日不多然而曾经的确作为「朝仓家的客将」效力过京都的足利幕府。在义辉看来虽然形式上是「陪臣」,却受到幕府直参同样的待遇。而且,发现作为浪人贫困潦倒的光秀并作为朝仓家与足利家的联系人录用的恩人正是,细川藤孝。
在信奈上洛以前的京都,以复兴足利幕府为己任的剑豪将军·足利义辉与,实力支配几内执三好家牛耳的松永久秀·三好三人众两阵营之间,曾有过激烈的冲突。义辉跟近江六角家以及越前朝仓家等亲幕府派诸大名合力对抗三好,甚至从越后召唤「义将」长尾景虎即后来的上杉谦信使其一扫三好势。
最终的结局本该是被松永久秀窜唆的三好三人众袭击二条御所,义辉在熊熊烈火中与数把名刀一起被斩杀。并且素有不幸体质的光秀,作为朝仓义景的交涉人当时就在义辉身边。义辉想让自家的年轻姬武将光秀逃走,可是光秀不肯答应。尽管梦想着在扬名京都成为出色的姬武将之际效力继承师尊斋藤道三遗志的织田信奈,却准备追随悲剧将军到最后殉死。
改变义辉与光秀「命运」的男人是,作为管领细川一族出生,兼足利将军家私生子,自幼辅佐流浪将军义辉的细川藤孝。
只看外表完全是个窈窕少女的藤孝,武艺精湛,甚至身负空手投牛的「绝技」,藤孝一边带着浅笑一边悠然闯入混乱不堪的二条御所。
而且藤孝长于知略。为了说服不打算从二条御所逃走的义辉,居然把义辉年幼的妹妹·义昭带来二条御所。不仅游说义辉逃离京都,还进一步劝诫他「流亡大明」。
「尾张的织田信奈在桶狭间击破今川义元。到此为止跟我预料的一样,可是不知什么原因织田家并没有杀义元而是作为俘虏扣留下来——这一异常事态所包含的意义,以及今后能够预想到的历史展开。十兵卫的话应该很清楚吧」
对藤孝的意图,义辉一头雾水。但是,机灵的光秀在藤孝告诫「让足利兄妹流亡大明」的时候,已经设想到「足利兄妹不在的现今,为了让织田信奈大人上洛号令天下,应该把信奈大人作为人质扣押的足利分家今川义元推举为新将军」。
前往大明之际,藤孝,给光秀,留下了这样一席话——。

「袭击京都将军什么的,根本前所未闻。不止如此日本正在迎来空前的时代。现在将军候补一个人就够了,常言道,两雄不能并立。两个将军并列的话一定会招来无可挽回的天下大乱吧。所以现在分别揭起相互的将军候补,为了统一乱世向自己的道路迈进就好。即使看上去像在绕远路实际则是捷径。总有一天我们会以辅佐各自将军的立场再会,并且战斗吧。那场战争必将成为,为了天下统一的最后决战。我,和你,的」

信奈与光秀完成上洛后,首先是足利义昭以「足利正统将军」的身份回归日本,寄居在毛利家并成为反织田联合军的旗头。
然后现在,为呼应足利义昭上洛,足利义辉跟细川藤孝终于从大明返回日本。

「大小姐! 藤孝殿下的确是个智将。 就这样放着剑豪将军不管的话,丹后,若狭,越前的国人们会屈从于剑豪将军的武名陆续投靠东军的! 再不让半兵卫殿下从越前分兵攻打田边城,这种趋势就没法阻止了! 可是一旦从越前分兵,在加贺与半兵卫睥晲相向上杉谦信必然会为了一口气拿下北陆道开始南下! 西军已经被『将死』了」
「不过,利三。义辉大人他们怎么看都不像偶然从大明回国的说! 难道说……细川藤孝殿下是为了跟十兵卫我进行『为了天下统一的最终决战』而回来的?」
恐怕从以前开始就暗中跟毛利家拥戴的孩子将军取得连携,在隐歧岛等待时机了吧,斋藤利三一边支撑着由于冲击差点倒下的光秀的肩膀一边呻吟道。
「大小姐,实在遗憾。哪怕是长宗我部军,能跟预定一样加入西军的话……剩下的手段,只有从这个京都分兵送往田边城了。当然,在被吸收长宗我部后成为大军的毛利与坂本城夹击的状态下分兵什么的,无疑是下策中的下策」
「义,义,义辉大人是我的旧主,藤孝殿下除了把十兵卫介绍给将军家与朝仓家以外,还是救命的大恩人! 攻打他们什么的做不到! 可是,现在的十兵卫已经效力于信奈大人势必为她的志向奉献一生! 然而在姬路军消散,长宗我部元亲被夺,今川义元和母亲大人在坂本城被囚的情况下,分兵田边城,根本是正中小早川隆下怀。到底该怎么办」
「……这里有封,那个细川藤孝殿下寄给大小姐的信件」
「唉? 不是给信奈大人,而是给十兵卫的吗!? 到底是宣战布告呢,还是打算策反十兵卫呢?」
「不知道。还没有开封。利三以为必须让大小姐先过目」
光秀,(明明已经喝过大量的茶水,眼睛却开始朦胧起来了……呜呜……)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脸颊,一边打开来自细川藤孝的信件,并且迅速阅览了一通。信笺的内容居然会是这样,光秀完全没料到。
『好久不见,十兵卫。啊,现在己经是“唯任日向守”了呢。退去将军职位的我主·足利义辉大人并没有争夺天下的野心。不过,义辉大人为了对妹妹义昭大人与旧友上杉谦信尽义,作为东军的一名武将哪怕战斗到最后一兵一足,被斩杀也在所不惜。本来应该在二条御所遭遇毁灭“命运”的余返回日本毁灭,是理所当然的事,义辉大人如是说。然而我无论如何也想拯救义辉大人,还有深陷绝境的你。想通过你跟织田家缔结和睦——如果义辉大人跟织田家达成和解的话,义辉大人担当东军所拥戴的足利义昭大人与西军的仲介人势必也成为可能了吧。当然,如果二者就此缔结和睦的话,推举分家今川将军的织田家早晚会被本家足利家压制,最终导致足利家盗取天下吧。尽管如此,这个方法却能拯救义辉大人和你,以及织田信奈的性命。只不过——』

光秀从,不是她绝不可能答应的倒戈东军的露骨邀请,而是提出以「和睦」为名的事实上的降伏劝告中,深深体会到智将·细川藤孝的厉害之处。藤孝前往大明不是舍弃世事,而是专心致志地等待着「时机」来临,知道自己正以令人恐怖的忍耐力等待着站上「历史」的舞台。而且,考虑到坂本城与田边城之间的距离,细川藤孝应该是在尚未得知今川义元在坂本城被捕的事实的情况下写下这封信件的。
如果这个世上存在「命运」的洪流,那么只能认为一切正向东军,或者足利倾斜。
(在「灵魂人物」今川义元殿下被捕的时点,「合战」已经变得对西军压倒性的不利。然而一旦言和,移往「政治斗争」的舞台,万不得已还能卷土重来。凭「决定天下归属的决战」一战达成天下布武结束战国时代,才是以最小牺牲最少时间平定天下的手段,带着如此信念战斗着信奈大人绝不会认同吧,不过要是十兵卫立即跟藤孝殿下言和的话,或者)
一边颤抖一边读完信笺的光秀的内心,激烈动摇着。其原因在于,细川藤孝写在信尾的「和睦条件」,有着不容光秀速决的冲击性。
(唉,唉唉唉唉唉? ,怎,怎么可能!? 藤孝殿下是认真的吗?)
出乎意料的「条件」被摆在眼前光秀,彻底失去了语言。怎么可能答应嘛。这种条件。然而,不答应的话,信奈还有良晴,一定会被急剧膨胀的东军势力击破——。
光秀,不禁感到,视线无法企及的某种存在……硬要说的话就是「命运」正将织田信奈,以及光秀自己引向破灭之路。并且,畏惧着这种「命运」。

「足利义辉与细川藤孝开始在田边城笼城」的这个情报,几乎在光秀收到的同时,也传进了刚刚从九州反京的关白·近卫前久的耳朵。
连个招呼都没打面无人色的近卫……尽管脸上涂了白粉,看不出来……便闯进本能寺。
「打打打扰了! 明明明智光秀殿下! 。请您,请您务必打消攻击田边城的想法系也!」
正为该不该答应藤孝唐突出示的「和睦条件」而困惑的光秀,无法迅速理解,近卫为什么惊慌失措到这个地步。
「……唉……关白大人? 到底怎么了吗? 突然」
「唯任日向守明智光秀居然。这边才想问到底怎么了系也? 首先,这个麻吕跟足利义辉是义兄弟关系! 曾经为了大和御所与足利幕府的复兴,彼此信任团结一心跟三好一党战斗过系也。 最终结果是企图把上杉谦信的越后军招来几内与三好决战的义辉与,让上杉谦信就任关东管领抱着在东国构筑亲足利势力野心的麻吕意见对立,继而决裂系也,不过义辉已属退位之身。 恐怕是耻于生离二条御所流亡大明的自己,为了被西军斩杀才返回的系也!」
「或,或许是这样没错啦……」
「还有一件事。其实这方面的问题更加严重系也。作为义辉忠实的家臣,异母弟细川藤孝,如您所知,是继承了大和御所三条西大纳言一脉相传的秘传『古今传授』的男人系也! 那是,记载着能够颠覆日本历史的强大『言灵』的重要文书! 如果『古今传授』跟藤孝一起烧毁的话, 御所的权威将会凋零系也!」
首先,大和御所惧怕其烧毁的一脉相传的「古今传授」,到底是什么呢? 文化人明智光秀与近卫前久自然是知悉的,不过还没流传到美浓武士斋藤利三的耳朵里。
于是光秀,用颤抖的声音给利三讲解了「古今传授」的简单梗概。
「古今传授」,表面上是,作为读解号称跨越六百年以上历史的大和御所祖传勒撰和歌集「古今和歌集」的「解释书」为人所知的。
然而,其实体却是用与日本的语言迥异的词汇书写的「暗号书」,据说里面隐藏着,其内容泄露的话,能够改变日本历史本身的重大秘密。为此,藤原氏的一族三条西家以一脉相传的方式长久以来守护着这本秘书。声称传承从西条家泄漏的疑似「古今传授」残本的书存在不少,不过那些书全都没有保留原本的形式,作为真
本「暗号书」现存的「古今传授」只有三条家西的一册。
三条西家为了逃离京都战火,曾经转折于甲斐武田家以及骏河今川家等「都落」(译者注:远离都城的乡下)度日。其间,京保存的众多贵重历史文书,由于应仁之乱以来的数次京都合战损毁,失落。譬如,奈良时代的传说中的预言者·圣德太子即廐户皇子,写下的「未来记」,到近年,还存在不少誊本,不过那些书全都由于战祸跟不明原因的火灾被烧毁了。
三条西无奈度过了不知何时,会在自己一代断绝「古今传授」的前半生。由于嫡子尚属年幼,不得不以仅限一代之约把「古今传授」传给了足利义辉的亲弟弟被评价为幕府有史以来文武双全的才子的细川藤孝。跟三条西家的嫡子平安长大成人以后,细川藤孝向三条西家归还「古今传授」的约定一起。
即是说「古今传授」是记载着某些惊人秘密的暗号书——斋藤利三屏住呼吸凝视着光秀与近卫的紧迫交谈。
「关白大人。『古今和歌集』,本来是集合古代和歌的书。如果『古今传授』不是和歌的注释书,那么到底记载的是什么呢?」
「把『古今传授』传给细川藤孝的三条西大纳言也,『不能读解』关键的『古今传授』系也。即是说代代继承人,都是在不解其意的情况下誊写那本暗号书并托付给下一代的系也」
「和日本的语言不同的文字……除了汉字,片假名和平假名以外,日本还有文字文字吗? 就连『古今和歌集』,都是用假名和汉字两种文体写成的。实在难以想象里面会隐藏着暗号一样的东西,不过……」
光秀是效力于散发着味噌臭的尾张织田家主力姬武将中例外的文化人,基本上可以背诵「古今和歌集」。对编辑者纪贯之写下的平假名序文,早已铭刻在心。
「……纪贯之序文曰『动天地,感鬼神,化人伦,和夫妇,莫宜于和歌(译者注:以上是日本人翻译的,原文为,不入力亦可动天地,亦使目不可见之鬼神哀伶,和谐男女之仲,慰猛武士之心是歌也)』……和歌文化,在古老的平安王朝时代的确具有『言灵』之力,不过如今的战国和歌已经失去惊天地泣鬼神镇武士狂暴之心的力量了。况且现在流行的不是和歌,而是『连歌』」
近卫前久「现在不是文学论战的时候系也」一边流着冷汗一边解释道。
「即使不能读,细川藤孝拥有的『古今传授』誊本,依然是与『三种神器』并列的大和御所的权威象征系也! 如果在合战中损毁,不谨三条西家,甚至以麻吕为首的藤原氏一门也势必遭到问责,继而失足。不止如此,御所与姬巫女的存在本身亦将受到威胁系也。由于织田信奈斗胆使用『三种神器』的事情,姬巫女大人的权威已然大损系也。在这种情况下,连『古今传授』都遗失的话……这是,关乎大和御所存亡的危机! 请您务必打消进攻田边城的念头系也!」
就这样放着田边城不管,从越前到若狭,丹后日本海侧诸国的国人众会接连不断地投向东军,从而导致被东军夺走西方的大坂,东方的尾张清州城的西军彻底止息。细川藤孝姑且不提,「足利义辉」的存在感过于庞大了。
然而,一旦被关白责令守护「古今传授」,禁止攻打田边城,尊重大和御所的光秀是无法违逆的。
「本来,身为武家的细川藤孝继承三条西家一脉相传的「古今传授」的经过,就很古怪系也。只能认为细川藤孝为了势将到来的『决定天下归属的决战』之时,对三条西巧言令色骗得『古今传授』,等到时机成熟立即作为『武器』使用系也!」
这时光秀,突然想起,曾经跟细川藤孝交谈过的对话。
侍奉信奈以来,为足利幕府奔走的日日早已成为遥远的过去。然而,藤孝的确有对光秀讲过「古今传授」的事情。
「说起来……那还是在带领足利义辉大人跟义昭大人乘船前往大明之际吧。藤孝殿下说过。总有一天会把关系到日本历史根干一脉相传的密事,门外不出的『古今传授』传给十兵卫我」
「哈。那就奇怪了系也。传给『细川家』,到底只限从战乱中守护『古今传授』的藤孝一代,当时的约定应该是藤孝早晚会将『古今传授』返还给三条西的儿子」
被近卫前久叮嘱「切勿攻打田边城」,再加上,被那个在田边城笼城的藤孝摆上台面的无法轻易应承的严酷「和睦条件」。
在为「到底该怎么办?」迷惑的光秀,以及「只有『古今传授』请您高抬贵手系也」执着地请愿的近卫身边,更加出人意料的人物出现了。
这个男人,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以整洁的修道士打扮来到本能寺。站在光秀与近卫所在房间入口处的斋藤利三「如今正在重大协商中。严禁擅自入内!」想要制止那个男人,然而在他一边泛起微笑一边「嗖」地举起手来的瞬间,斋藤道三的身体扑通一下应声而倒。
「你……你你你这家伙!? 为什么会在这个本能寺啊! 是打算暗杀麻吕吗!」发出悲鸣,指着慢悠悠地走进室内的那个男人。
「你这家伙到底对斋藤利三做了什么系也? 肯定是用南蛮妖术」
「以Zipangu(译者注:意大利语马可波罗的《东方见闻录》中对日本的称呼)风来说,我也有护身的『影』呢。因为事出紧急,所以姑且让她睡着了。虽然失礼,但是并没有弄伤她」
光秀(利三这种水平的能手居然一瞬间就? 到底是什么人?)困惑着。

「明智光秀大人,『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我是所属多米纳斯会的宣教士。名叫贾斯帕被委任掌管基督教在Zipangu的一切布教活动」
那个男人·贾斯帕,对着光秀行了个优雅的「日本式」礼。
虽然明智光秀不是基督徒,但是对南蛮人与南蛮文化跟信奈同样宽容,通过种子岛的买卖和南蛮商人也很亲密。不过,与长期在九州的大友宗麟身边活动的贾斯帕尚属初见。他是位容貌端正,文雅安静的男性。
不过,却跟到此为止见过的南蛮人有所不同,不禁让人脊背冻结。
「多米纳斯会在日本的最高负责人,不是弗洛伊斯殿下吗?」
「没错。天主教是崇拜圣母玛利亚的宗教组织,不过弗洛伊斯修女常常由于胸部的缘故被挂上魔女嫌疑,所以不会那么容易站上顶点的。继承弗朗西斯科·扎比埃尔大人(译者注:即是秃头的代名词方圣济·沙略勿,日本人把他的汉字写得非常独特,其实这个名字的音译很普通的)以来的日本布教大业的人,是我。请您务必切记——」
「那么,弗洛伊斯殿下,已经离京了吗?」
「没有。我暂时让她在本能寺的庭前等待。最近,她被这个东洋的黄金之国Zipangu的魅力迷住,埋头于书写Zipangu『历史』的作业,正在加紧完成『日本史』文献的样子。并提出,在九州凭附大友宗麟的『宇佐八幡神谕』,完全根奥林帕斯女巫的预言一样,Zipangu和欧巴罗会不会存在什么文化性的关联性·连续性呢? 不过遗憾的是我没有致力于那种解密过去历史的时间,所以今后打算暂时以分工体制进行」
分工是什么意思系也! 弗洛伊斯撰写「日本史」没关系系也! 但是你小子,明明是个南蛮人还想对京都的政事插口系也! 近卫前久怒吼道。
「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系也! 难道说这次,是打算欺骗明智光秀殿下,撺掇织田家的兵权系也!? 要是没有相良良晴的奋斗,大友宗麟现在依然做着汝的傀儡,在日向建造基督王国系也! 你小子的所作所为,在九州都已经难以原谅了,居然胆敢闯进京都。不可饶恕系也!」
「……不是。那种事决不会发生的。我身负Zipangu不存在的『观察术』预知未来之术。现在,以织田家为核心的西军阵营,正面临崩溃的危机。我所见到的是,不久后织田信奈大人的本城象征天下布武的安土城天主将会被烧毁。破灭的命运正向织田信奈大人逼近——为了防止那样的『未来』成为现实,我想对西军略尽绵薄之力」
唉唉!? 「安土城起火的未来」到底是指什么的说? 协力的事,非常感谢! 务必拜托了! 人好的光秀动摇起来,结果被近卫狠狠地敲了下前额。
「呜呜。好痛!」
「光秀殿下,为人太好了系也! 容易上当受骗系也! 这个人是来夺取京都的系也! 如果轻薄且偏袒南蛮的织田信奈毁灭,旧体制的东军侧取得胜利的话,基督教就不能随意布教了系也! 不过,那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系也! 你小子企图在日向建筑牟志贺什么的基督王国的野心,决不可饶恕系也!」
「……近卫大人。一边采取开国路线一边又弹压基督教什么的,于理不合。您早晚会背叛织田信奈大人」
「哎呀! 居然贼喊捉贼! 你小子才是,打算像宗麟一样把织田信奈当成傀儡系吧!」
「我没有想过把宗麟大人当傀儡。那是见解上的差异」
「可恶! 奸贼! 麻吕要从萨摩请来岛津义弘上让你小子遭天诛系也!」
「啊哇哇。内忧外患指的就是这个的说! 到底该怎么办!? 十兵卫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那个……近卫大人。如果这个南蛮的天道连大人(译者注:神父)拥有「未来预知」之术的话,我觉得务必请他协助比较好,一个年幼的巫女怯生生地说道。
担任近卫前久的家礼(译者注:即仆从),吉田神社的巫女,吉田兼见。
她也是光秀的友人。不幸体质的光秀有参拜神社的兴趣,只要找到空闲就会去爱宕山或者吉田神社。
「小兼? 什么时候来的? 好久不见的说! 」
「嗯,嗯嗯。小光,好久不见」
「不要叫我『小光』的说! 会想到泷川一益的说!」
那个吉田兼见如今正准备揭穿,近卫前久,明智光秀,以及贾斯帕都不知道的「古今传授」与细川藤孝的秘密。
「这是干什么—吉川兼见! 未经允许不准擅自进屋系也! 你小子,不是吉田神社的巫女吗! 那是什么话系也,所谓借南蛮人的手!」
「请您冷静地听我说,近卫大人。其实细川藤孝大人知道『未来』。恐怕,比天道连大人知道得还要详细。甚至可以跟相良良晴先生匹敌」
「「「知道未来!?」」」
本该冷静沉着的贾斯帕,「不可能。跟相良良晴匹敌,比我知道得还详细的人,在这个战国时代的Zipangu不可能存在。时间的壁垒不是任谁都能突破的东西。没错。这个世界『未来人』应该『只有唯一一人』!」困惑着说道。
莫非藤孝殿下也是未来人吗? 光秀慌忙地捉住吉田兼见的肩膀。
「不,不是的。不是未来人。那位大人,明显是这个时代的人唷」
「这,这么说来……啊啊? 这么说来『古今传授』记载的是日本的『未来』呢! 藤孝殿下是通过解开『古今传授』的暗号,得知『未来』的?」
「小光,说得没错。『古今传授』的真实面目是,记载『未来』的预言书。藤孝大人是在知道『未来』的情况下,展开一连串行动的」
什么? 这种事情麻吕不能接受系也! 近卫前久惊慌失措地怒吼道。
「三条西家都没有人能解读的那本暗号书,为什么年轻的藤孝能解读出来系也! 如果藤孝真的解开了暗号的话,那么说明一下其中的经过吧!」
「是。请让我按顺序说明。首先,藤孝大人毫无疑问是,足利义辉大人的异母弟。其出生与成长都是确实的。藤孝大人的生父,无疑是足利义辉大人的父亲大人,因此藤孝大人作为家臣兼弟弟为义辉大人尽忠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不过关于藤孝大人的母亲大人却意外的无人知晓。当然,近卫大人是知道的」
「……藤孝的母亲,吗? 到底是谁呢? 哦哦,对了。的确是精通国学,儒学,历史,神道以及其他一切学问的大学者·清源宣贤的女儿系也! 清源宣贤为避京都战乱逃到越前朝仓家旗下,已经在一乘谷亡故了……那又如何哩,吉田唷?」
「是。细川藤孝大人,的父方是足利将军家,然而追溯母方血脉的话却是清源宣贤的孙子。那个清源宣贤大人——其实是,我所继承的吉田神社的直系。是吉田家的人。也就是说我跟细川藤孝大人,是表兄妹的关系」
「……哦。这么说的话……的确没错系也!?」
「藤孝大人是小兼的表兄,的说!? 可是,那跟藤孝大人解读『古今传授』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小光。吉田家创办的『吉田神社』正是因为,有大学者清源宣贤大人的学识,才建立起作为能够对应崭新战国之世的神道独立体系。清源宣贤大人,曾经对汉字跟假名迥异的古代日本独立语言,『神代文字』做过调查。那些个神代文字,在众多的神社与遗迹残留着。清源大人在『日本书记』的研究书『日本书记抄』中,这样写着哦。『神代的文字作为密事不得外传——其字形,声韵与乐谱相似』」
「日日日本真的有那么奇怪的文字吗?」
「嗯。有唷,小光。譬如在伊势神宫以神代文字的一种『阿比留草文字』写成的文本至今还残留着。不过,完全跟暗号一样没有人能读。大学者清源大人成功地解读了这个阿比留草文字。并且作为密事,经由吉田神社秘密地传承给了清源大人的孙子细川藤孝大人——吉田家的人们担心解读暗号的秘术在战乱中遗失,于是以不出门外为约定传给了细川藤孝大人——」
哦呀!? 跟藤孝继承三条西家的「古今传授」时的轶闻,完全一模一样系也! 近卫前久好像终于了然于胸似的,拍打起膝盖。
「小兼!? 即是说,藤孝大人从吉田神社继承了『神代文字』的解读方法,同样又从三条西大纳言那里继承了一脉相传的『古今传授』的书呢! 明白了! 『古今传授』不是用汉字也不是用假名,而是用『神代文字』写成的书呢! 不过无论是吉田神社还是清源大人,都不能过目三条西家守护的『古今传授』。 因此只有同时具备以上两个条件的藤孝大人,解读成功的说!」
动天地,感鬼神,化人伦,和夫妇,莫宜于和歌……光秀再次背出纪贯之的那则序文。
「三好三人众袭击二条御所的足利义辉大人之际,藤孝大人察觉到此利落地救出义辉大人也是,由于解读『古今传授』知道义辉大人在二条御所会被斩杀的『未来』呢!?」
光秀终于察觉到藤孝的意图。
相互推出各自的将军争夺天下,如今在一方应该退出之时,却出现了未曾有的大乱……藤孝带领足利兄妹流亡大明的理由也,终于明白了。藤孝知道,光秀早晚会侍奉信奈上洛,以及由织田家发起的「天下布武」事业! 本来的话由于足利义辉在二条御所战死,信奈应该拥立义辉的妹妹·足利义昭为将军候补上洛。然而,藤孝为了救兄长·义辉改写了那个历史。义辉活着作为将军留在日本,信奈的上洛跟随后的「天下布武」事业的展开是不可能成立的。就跟上杉谦信上洛之时所做的一样,信奈亦只能以「义辉的近卫」的立场活动。这样的话,「天下布武」的事业无从着手,天下仍旧维持大乱。最后让足利义辉·义昭成为「天下人」,这是藤孝野心即志向不会错的,但是,扭曲「历史」,把织田信奈和明智光秀按在尾张美浓大名的立场上,「天下布武」将会迟迟不进。
正是因此,藤孝让本该在历史潮流中脱离的足利义辉·义昭退场,并暂时将「历史」委托给信奈与光秀,把今川义元立为足利将军的「代理」。
「……藤孝殿下,竟然让十兵卫跟信奈大人推举今川义元上洛,直到天下半数平定为止都漠视着呢!? 然后……在这回的『决定天下归属的决战』,挑起决定最后胜者的胜负……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夺取天下了。这样判断。是这样的说!?」
说得有道理,贾斯帕也困惑着同意光秀。
「藤孝大人知道Zipangu的『未来』,在此基础上,如果他想让本来应该在二条御所命尽的足利家夺得天下的话,那么不是让通往本来『未来』的道路产生决定性地偏差,而是应该尽可能止于最小限度的变更继而在最后的决定性阶段亲自登上『历史』舞台,颠覆一切。如果在连接『未来』道程最初的一步就发生巨大分歧的话,人为修正道路很困难,而且难得入手的『未来』知识也可能失效。因此,他自己行动应该是在将战国时代导向终焉的最终决战开始的最后的最后的瞬间,换言之即是现在。如果『古今传授』真的是记载『未来』的书,那么藤孝的确可以跟相良良晴匹敌,弄不好其得到的未来知识比他还详细,在加上那个锐利的头脑和足智多谋不用说是相良良晴之流无法相提并论的!」
并且最重要的是,贾斯帕告诉近卫与光秀。
「相良良晴正在为了将织田信奈大人的『未来』导向好的方向行动着。当然,相信『恋爱』能给信奈大人孤独的灵魂带来幸福与救赎的他,与始终相信舍弃『恋爱』作为神君临世界以外信奈大人没有生路的我,最终目标是不同的。两个人处于无法逃脱的敌对关系,尽管敌对,只有以守护信奈大人为『目的』这点,却是相同的」
让信奈大人成为「神」? 这个南蛮人殿下,为什么会抱有那么奇怪的想法呢? 他不是基督徒吗? 光秀从贾斯帕的话中感受到莫名其妙的违和感。然而,不管怎样现在必须以针对细川藤孝的对策为优先。
「我和相良良晴的行动,全都是为了信奈大人。为了改变信奈大人的『命运』。不过,藤孝大人却与此相反。是为了使足利家成为最后的胜者,为了把信奈大人从『历史』中『消去』而行动的……! 对我也好,对信奈大人也好,而且对相良良晴也好完全是预料之外的存在,是最强的敌人」
「话说回来,贾斯帕殿下。『观测术』不是也能预测藤孝殿下的行动吗? 」
「藤孝大人从我的『观测术』网络中逸脱了。用我的术得到的『未来』,只是断断续续的印象,并不完全。安土城即将起火没错。那是我拥有的柏拉图立体清晰显示过的。至于安土城起火的详细经过就不清楚了。况且,那个叫细川藤孝的男人,迄今为止一次都没有在柏拉图立体上出现过」
「柏,柏拉图立体是? 什么啊那个? 听都没听过的说!?」
「你小子果然很有古怪系也! 来自未来日本的好色之徒相良良晴姑且不说,为什么一个南蛮人会对织田信奈执着到这个地步!? 莫非爱上她了系也?」
「……正是因为相良良晴与信奈大人陷入没有未来的恋情,信奈大人才背上御所篡夺的嫌疑,进而将织田家的霸业引向破灭危机,近卫大人也知道的吧。 恋爱……是毁灭信奈大人的元凶……」
贾斯帕,(这个南蛮人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对信奈大人这么迷恋……)重新面向开始怀疑自己真实身份的光秀,
「比起那种事光秀大人。你肯定已经被藤孝大人动摇了! 他给你寄来了信件不是吗?」
诘问道。被乘虚而入钻了空子的光秀,
「藤,藤孝殿下说,如果十兵卫接受某个条件的话,田边城就答应跟西军言和……」
忍不住透露道。
众人一同,「唉? 糟了」逼迫脸色铁青的光秀「把信件拿出来瞧瞧」,继而亲眼确认了细川藤孝寄给光秀的信件最后记载的「和睦条件」。
那封信上,的确是以当代首屈一指的天才文化人藤孝自身的流利笔致这样写着。
『十兵卫。处于织田家事实上的宰相地位的你,与我细川藤孝举行婚礼,并结为夫妇。这是唯一的和睦条件。十兵卫。能使你逃离自身“命运”,的其他选项是不存在的』
「什么? 绝好的机会系也! 明智殿下,请立即接受系也! 那么『古今传授』也好,足利义辉的性命也好都能保住系也! 既能摆脱西军面临的这个绝望的战况,又能奇迹般地致使东西两军停战系也! 这样还能避免织田信奈的灭亡系也!」
「如果决战的舞台从『合战』转向『政治』的话,那么拥护正统将军足利将军的藤孝大人就会成为最后的赢家,信奈大人的立场将变得岌岌可危。然而,也不能进攻田边城,这样下去东军的军势会愈发声势浩大起来。如果日本海侧的诸国屈从于东军的话,那么西军连战线都无法维持了吧。信奈大人会灭亡吧。我通过柏拉图立体所看到的『安土城起火的未来』,也将化为现实吧。对于藤孝大人,『历史』向哪边发展应该都没关系。不如说,信奈大人在此早早消失就他而言更方便。明智大人。这是夺走东军作战的大义名分最初也是最后的机会。尽管正中藤孝大人的下怀,即使如此也应该接受这个政治婚姻。如果你真为信奈大人着想的话」
左边是,立于大和御所顶点的关白近卫前久。
右边是,立于南蛮宣教士顶点的贾斯帕。
被两者同时逼迫「立即跟藤孝藤孝殿下举行婚礼」的光秀,愈发窘迫起来。
在母亲二度沦为人质,加上连今川义元都被夺走的时点,光秀早已经身心俱疲,还发着高烧。
已经到了痛不欲生的程度地,光秀混乱不已。
已经到了看见房间角落里,不该看见的幻觉的程度地——

『能穿越这片绝境的道路,只有一条! 除了让十兵卫和藤孝殿下立即结婚以外再没有其他办法了! 没错唷,只要十兵卫做细川夫人就好了唷! 以此跟剑豪将军达成和解! 足利义昭的战意也好东军的大义也好都将减半唷,毛利怒涛般的攻击会止于大坂城哦! 十兵卫,谢谢,谢谢……! 你的忠义我一生,都不会忘哦! 谢礼方面,就把出云和石见两国的作为新进纪念品送给你好了! 只不过,要自个儿从毛利手上夺过来就是了呢? 啊,丹波已经不需要了吧所以没收咯♪』

这是发烧的十兵卫看到的幻觉的说! 虽然真正的信奈大人,是个小气又暴躁的独裁君主,但是无论如何也没道理说出这种话来的说,尽管光秀的理性囁囁着,然而感情一方却已经无法忍受了。
「拥有高贵血统的美男美女夫妇诞生系也! 这样『古今传授』的损毁也得以避免,一件事情有了着落系也,呼,呼,呼! 立即让两人的婚姻成立,牵制住大坂城的毛利系也! 令人敬畏且贤明的这个麻吕来担当媒人系也! 哎呀—呼呼呼呼!」
近卫不看气氛的高亢笑声,成了决定打。
所以说—!讨厌啦啦啦啦啦! 光秀尖叫起来。
「虽然藤孝殿下是旧恩人,而且作为文武双全的秀才武将是值得尊敬的,不过十兵卫爱的人只有相良良晴前辈一个的说! 虽然十兵卫可以为信奈大人做任何事情,但是只有政治婚姻讨厌的说,讨厌的说!」
光秀,就像逃离说着「什么! 请守护『古今传授』系也! 到哪里去系也!」剥出黑齿追赶过来的近卫似的,飞奔出庭院。
并且,有如狩猎的鹰一样早早发现了弗洛伊斯。
「啊啦! 明智大人? 似乎,样子有点……怎么了吗?」
「弗洛伊斯殿下! 现在十兵卫必须马上出家! 可以的话皈依佛教最好,可是正觉院盛豪不在所以用天主教忍忍的说! 快点! 洗礼! 拜托了的说,就当是帮帮十兵卫!」
说着便靠在了弗洛伊斯的胸口上。
见到有困难的人无法放着不管是弗洛伊斯的天性。看着脸色苍白哆哆嗦嗦颤抖的光秀「嘛。一定是被吓坏了……好可怜,明智大人」也不问情由,
「明白了! 如果我能拯救明智大人的话,那么实在荣幸之至!」
就同意了。
「得救了的说! 十兵卫不想跟不喜欢的人结婚的说! 可是拒绝政治婚姻的话,又会让大家生气的说! 所以,只好用出家后不能结婚来搪塞过去的说!」
「不过,即使成为天主教徒普通在家的信徒们也是可以自由结婚的唷。虽然离婚是被禁止的……但是,像我一样做了修女,是禁止结婚的」
「那么十兵卫做修女! 武将的事业能继续吗?」
「嗯。因为有乔班娜小姐所属的修道骑士团,给你向那边介绍吧」
弗洛伊斯,为了时常能给希望洗礼的人洗礼,随身携带着洗礼道具。于是立即给光秀做了洗礼。
「太好了的说唔唔唔唔! 这样十兵卫也是基督教修道女了的说! 干得漂亮,在分水岭上守住了处女的说! 并且还能继续做姬武将! 基督教是最棒的!」
「恭,恭喜。洗礼名叫『迦罗奢』(译者注:……事实上细川迦罗奢是明智光秀的女儿,在嫁给细川藤孝的儿子细川忠兴前原名叫明智玉子。详情请见维基百科)如何? 意思是『神的恩宠』。为了让幸福降临,多灾多难的明智大人」
「呼呼呼! 迦罗奢吗? 不错呢! 这样婚礼就破产了的说!」
可是,总觉得事情有点奇怪呢,对带着爽朗的笑颜手握崭新祈祷念珠的光秀弗洛伊斯不可思议似的问道。
「明智大人,和良晴先生的已经婚约解除了吗? 的确有听过丹波平定以后就结婚来的……到底是吹什么风让您改变心意,抛弃良晴先生成为修女,保持处女度过终身呢?」
「……唉?」
「所以说,为什么要自个儿取消跟良晴先生的婚约呢? 哈? 难道说是为了信奈大人抽身而退……? 呜……多么可贵……愿神的恩宠赐予明智大人一切」
「…………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对的说! 十兵卫只是,想暂时回避细川藤孝殿下的求婚……」
「唉,唉唉唉唉? 是那样吗? 已经成为修道女了唷明智大人? 为了正式脱教必须前往罗马的梵蒂冈办理相当复杂的手续……怎,怎么办!?」
「……完了……竟然自己破弃了和前辈的婚约……一切都结束了……」
啪嗒。
终于超过极限的光秀眼睛打着转,随即倒了下去。
弗洛伊斯慌张地抱起光秀,发现她的额头烧得发烫。
「好,好烫。发烧很严重呢。而且已经意识模糊了,突然跟说梦话似的吵着要洗礼……! 有人在吗! 请快去叫医生!」
「小,小光! 坚强点! 曲直濑贝尔希尔医生马上就到了呢! 为了不让小光在病倒的空子擅自被人举办婚礼,由我来监视近卫大人!」
含泪赶到光秀身边的吉田兼见,拿起扫把「去去」轰走了前来庭园嚷嚷着「明智殿下,站起来系也! 如果你是个骄傲的土歧氏就凭毅力站起来系也! 」的近卫前久。
「逸脱我的『观测术』的人,不只有相良良晴。糟了……」
这个世界上,未来人「只有一个」。只要阻止相良良晴与织田信奈的恋情,那么应该可以改变信奈的「命运」。即使如今早已亡故的宿曜道高手·山本勘助啦,运用塔罗牌的黑田官兵卫一样的,多少能够读出人类「命运」大致流向的术者存在,然而直接得知「未来」本身的同时代人却是不存在的。
以这样的大前提为基础活动至今的贾斯帕,对毫无预期地登场的细川藤孝这个意外的强敌困惑不已,并且同时,从明智光秀对相良良晴寄予的非同一般的恋情中察觉到不祥之兆。
「简直就像是……导致织田信奈毁灭的要素排除一个,跟着又来一个似的。颠覆织田信奈『命运』的『使命』,其执行的难度或许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呢」




本帖最后由 rakshas 于 2017-12-30 09:48 编辑


卷之三「古今传授」

丹后。
足利义辉和,「问题男儿」细川藤孝,从大明出帆远航隐藏于隐歧,在得知毛利的姬路城陷落的同时涌向丹后进入田边城,开始笼城。
在大明海域雇佣的倭寇团伙也,「久违的日本果然不错呢」「酒也水也会好鱼也好都很美味!」「俺们这些被赶出日本的海盗居然能跟剑豪将军一道挑起天下决战呢」「当海盗真是太幸运啦」热烈地喧嚣着。雇佣兵们的战意,意外高涨。并且,相当习惯战斗。无论如何他们是在日本以外的异国战斗,且存活下来的家伙。
流浪的剑豪将军·足利义辉,把将军之位让与妹妹义昭以后,作为一名剑客为了成为天下第一的剑鬼在大明以无数的武术家为对手朝晚致力于武术修行中。并且自信,如今的余连上杉谦信都能斩,换言之已经成长为「天下无双」了。脸上也好手腕也好,到处都是伤痕。原本就强壮的肉体进一步膨大了两圈。
「余还没有天真到仅仅为想帮妹妹的亲情所动而返回日本的地步哟,藤孝。这是义昭自己的战斗。作为足利将军,如果不能凭自身的力量抓住胜利的话那么足利幕府复兴什么的根本是痴人说梦。余本来,是个适合担当将军护卫保镖的男人唷。不过,在加贺的取手川大破织田军以后,再没有动静的上杉谦信实在让人担心。故而藤孝,余才勉强屈从听了你的劝说」
「呼呼。为了上杉谦信,是吗」
「是的。从前在吾义弟·近卫前久对上杉谦信提出『关白亲自就任关东公方,而你成为关东管领,公武为一体,以武家之国·关东守护京都的御所与幕府』的梦话时,被人拜托就无法拒绝的谦信愚直地发誓达成近卫之志后带着那样的誓言前往关东。如果没有多管闲事的近卫在谦信身边的话,那么关东远征会成功,谦信复兴关东管领家的悲愿应该也能达成! 不对,假如谦信不是在关东,而是在京都跟余一起与三好松永作战的话……余,应该尽全力阻止谦信和近卫的! 考虑到谦信的心情,实在不甚惭愧。即使余以自身为『诱饵』,也想让谦信三度上洛。不是被余和近卫所摆布,而是想让谦信自身的『义』在京都开花结果」
「近卫大人是个行动优先于思考到人呢。不过以区区五百人的兵力在田边城笼城,对谦信有帮助吗?」
「有的! 只要前将军的余作为『东军』第二面御旗在这座田边城粘着,那么丹后,若狭,越前的国人就会陆续屈从于东军。即使不认可正处在毛利家食客状态下的幼小义昭的人,只要见到余的军旗,也会因为真正的足利将军回到日本,不得不火速赶来吧! 粘着时间愈长兵力愈是增长。不过,越前的竹中半兵卫,京都的明智光秀,如果其中之一立即率大军前来田边城的话,那么吾等将会战死吧」
「呼呼。重感情的十兵卫,不可能攻击身为旧主的殿下吧。恐怕是越前的竹中半兵卫率兵前来田边城。兵力,大约在一万到一万五之间……」
「没错! 不过,那样最好! 阻塞谦信上洛道路的越前织田军的战力,势必因此减半! 余会尽可能地粘着在这座田边城。作为剑鬼战斗到死。如今正是一雪从二条御所撤退耻辱的时机。这样谦信就能动了吧!」
我等说不定会像蚂蚁一样被踩烂呢,抱歉藤孝,哪怕一天也好为了延长笼城战出谋划策吧,毕竟这是你引来的战争——义辉豪爽地笑道。
「计策早已经在实施了。忘了吗,殿下? 我是日本唯一一个,三条西家密藏的『古今传授』的继承人唷。那本密传书『古今传授』,如今,就在我的怀中」
「『古今传授』吗。可是战场上书本派得上什么用场?」
「大和御所的公家们,害怕失去一脉相传的『古今传授』。近卫大人之类,恐怕正承受着有如天翻地覆一般的冲击吧。必定,会为了阻止织田军攻打田边城而行动。这回,可以利用一下那位大人的迂腐。为我们争取时间」
「原来如此。『古今传授』的确能够阻止『战争』呢。不过,对『战争』本身而言能有什么用处呢?」
「呼呼。已经在起作用了唷。我之所以知道殿下在二条御所被三好三人众袭击的『未来』,是因为『古今传授』上记载了关于二条御所袭击的事。幸好我,在殿下被三好三人众袭击之前解读成功,总算赶上了」
「什么? 『古今传授』是预言『未来』的书吗?」
「是的。三条西家谁也,不能解读用神代文字写下那本书,不过从母方吉田家继承了神代文字解读法的我能够读。 『动天地,感鬼神,化人伦,和夫妇,莫宜于和歌』——」
「……是吗。『古今传授』就是你的武器吗。真是的,你长着一副姬武将一样的脸,却是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呢……不过当你在二条御所救余的时候『历史』已经被篡改了不是吗? 本来余应该死在那里的。然而你却救了余。那么,在那个时点,『未来』应该已经发生了剧变。『古今传授』的预言早就不准了不是吗?」
呼呼。说来话长,为了避免篡改决定性的『历史』大流,到此为止我们潜身大明从日本「历史」中退场了。然后现在,闯入日本被划分为织田派的西军与反织田派的东军这一最终局面使出最后「一手」,用我们的手抓住本来应该无法抓住的「历史」流向是可以办到的。战国时代最后的胜者将是东军总大将·足利义昭大人,足利幕府会复兴吧,藤孝一边浮现出少女般的笑容一边对作为兄长亦是主君的义辉回答道。
「阴阳道的奥义中说。这个世界是由言灵与实体构成,的真实世界。并称其为『阳世』。譬如说作为我的存在是,一个拥有肉体的人被赋予了叫做『细川藤孝』的名,换句话说被赋予了言灵之后产生的人。殿下也是,作为一个人类的殿下自身由于被赋予了叫做『足利义辉』的言灵而存在于这个世上。不过,在这个世界的里侧——据说存在着没有实体的言灵世界,虚构的世界,叫做『阴世』的世界。如同光的背面有影,世界也有表里,阴阳之分。故而,见证这表里一体的两个世界的关联之术,唤作阴阳道」
「……什么啊,这是。不太明白呢? 是在日本神话中出现的『现世』与『常世』之类吗? 听说在跟这个地上的世界迥异的某处,存在着另一个世界,『常世』」
「是的。只不过,『阴世』不是离这个世界而去的死者们所聚集的世界,而是我们的世界的『镜子』。两个世界成相似形。阴世也生存着相当于细川藤孝『影子』的人,和相当于足利义辉『影子』的人吧。只不过,阴世的一切存在之物,都没有实体。构成他们的事物只有言灵」
细川藤孝说。如果「阳世」作为「实质」,那么「阴世」则是「阳世」的「影子」。「阳世」存在实体,而「阴世」只有言灵。不过,如同影子动实体则动,实体动影子也会动,两个不重合的世界就像「镜子」的表里,并且以不可见之「力」相互作用。故而在两个世界上生存着相似的「人」,他们一个个所背负的「命运」也好,众人所编织成的历史也好,就像共镜(译者注:即两面镜面相对的镜子)一样遵循着相似的历程。
「古老的平安时代,阴阳师仅仅吟唱人或者妖怪的『名』就能发挥操纵鬼神之力也是因为,阴阳两个世界由『言灵』之力连接在一起。我们的世界,每当人口增加实体即是说物质的力便会随之增强。故而,阴阳道已经丧失那样的力量了。不过,『古今传授』中记载的预言言灵至今依然准确而强大。『古今传授』真正的作者,是被贬到太宰府后化为怨灵,由大和御所编纂『古今和歌集』凭借其言灵之力镇住的,日本史上第一天才天才学者·菅原道真公。恐怕道真公能够直接窥视『阴世』吧。阴和阳由不可见之力连接在一起,『阴世』发生的事情,在『阳世』也会发生」
是吗。当时的姬巫女大人让人编纂「古今和歌集」是因为,被排除御所客死太宰府的道真化为怨灵对大和御所作祟吗,的确说起来时期上是一致的,下令编纂那本歌集的姬巫女大人,也是屈于藤原氏的压力把道真贬到太宰府的姬巫女大人,义辉呻吟道。
「在『古今和歌集』的序文中,纪贯之吟唱出在言灵中有着绝大力量的『动天地,感鬼神,化人伦,和夫妇莫宜于和歌』,其中的『鬼神』就是,菅原道真公。那位菅原道真公在被迫流落太宰府的晚年,窥视『阴世』写下的日本『未来』预言书正是,『古今传授』。为什么要写下来呢,不清楚……或者道真公就是因为拥有洞察『未来』的能力,才被藤原氏排除的也说不定。毕竟『古今传授』预言了,藤原氏的没落与武家的抬头,战国时代的到来与其终焉——对藤原氏来说是禁忌的预言。在这本书上,『应仁之乱』,『二条御所之变』,以及『本能寺之变』,『关原合战』等等一切都有被预言到。假如藤原氏的族长近卫前久大人知道这本书的内容的话,肯定会惊愕不已然后付之一炬吧。为此,这本书才会被写成采用神代文字的暗号书。而且讽刺的是,由于智慧高深的道真公故意用『古今传授』作为其『书名』,结果这本书被误解成,为了调伏道真公而编纂的『古今和歌集』的解说书,而且偏偏还保存在身为藤原一族的三条西家近侧」
本能寺? 关原?什么啊那是? 义辉扭着脑袋。对预言书啦阴阳道之类,崇尚「武」力,也就是肉体之力的义辉毫无兴趣。
「重要的是,我们生存着的这个世界才是唯一的现世,在镜子外侧实际存在的世界。所谓『阴世』不过是映照在镜子中的虚幻世界呐,藤孝。余要是窥视镜子的话,那里照映出的一定是余反转的幻影。那个人就是余存在于『阴世』的影子吗。不过,镜子里照映出的虚幻世界,真的能给予我们的『命运』强烈的影响力吗? 不是正好相反吗? 如果拥有实体的我们的世界不存在,那么镜中的虚幻世界是不可能存在的。即使我们能够给予虚幻世界影响力,然而反过来却是不可能的不是吗? 镜子里照映出的余的幻影,操纵余什么的,应该没有吧。即使有,也是微不足道的力」
「是的。殿下说的没错,『阴世』对我们影响力本身,是极小的。因此,我们的『命运』,尽管不容易然而凭借我们自身的意志翻越过去却是可能的——事实上,我已经在二条御所救过殿下。不过,等待十兵卫的『命运』,还没有能够回避。我想改变殿下和足利家的『未来』,并且想改变十兵卫的『未来』」
「明智光秀的,『命运』……? 爱上那个姑娘了吗, 藤孝。你的确高度评价那个流浪的姬武将『拥有天下人的才干』来的……」
「哎呀。不是吧,又或者是呢」
「不然,就算是为了变更她的『命运』必要的手段,也不至于求婚什么的吧,像你这样的男人」
「呼呼。怎么样呢。街头巷尾一直都有传闻说,我,其实是个女人唷」
「……不要再说了,听到就恶心。你是个男人这点,作为兄长的余再清楚不过了哦。话虽如此,余和你站在一起,完全就像武藏坊弁庆跟义经。一点都不像呢」
「是的。我,比较像母亲唷」
不过藤孝,这样下去明智光秀真的会灭亡吗? 义辉询问道,而,藤孝无力地回答说。
「为了改变织田信奈的『命运』从未来前来,相良良晴。限于那个少年到底只是想救织田信奈,就算并非他所愿,十兵卫的『命运』也越发难以回避了。故而,我考虑过各种各样关于除掉相良良晴的计策。不过,即使我玩弄计策除掉了相良良晴,也会出现继承他事业的第二者。不对,已经出现了。或许,就是那个南蛮宣教士贾斯帕。他,身负基督教视为邪教的异教秘术。多半是和真正的贾斯帕在某处『对调』的假货吧」
「未来人加南蛮人吗。织田信奈真是出格的人呐。一度在京都见面之际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傻姑娘……不过,她的目光很骇人。眨眼间就平定了半个日本也,不是光靠运气就办得到的吧。那个人的确有实力」
「是的。织田信奈,似乎有着我也难以说明的强大力量。把为了改变她的『命运』不顾自己生死的人从远方唤来的力量。如果非要取个名字的话,那么就是,意志力吧。十兵卫即将作为织田信奈的『影子』被历史的黑暗所吞噬。如果织田信奈是太阳的话,那么十兵卫就是月……除了抹去在日本『历史』中心绽放光彩的织田信奈以外,没有拯救十兵卫的方法了」
「……果然为了足利幕府的复兴,必须打倒那个不世英雄·织田信奈吗。结果,对日本的历史来说那样真的好吗,作为武人余无法判断。不过,藤孝想救明智光秀的心情却是明白的」
「呼呼。我可不记得,有对殿下吐露过那样的心情」
「凭『古今传授』就能赢织田信奈吗,藤孝。解读那本书预测『未来』的你的力量,能够凌驾未来人相良良晴吗」
「哎呀。东军的诸将——武田信玄。毛利两川。上杉谦信。她们,可不是被『命运』操纵木偶。西军的诸将也是如此。任谁都在,跟自己的『命运』战斗。『阴世』的影响力,换言之『历史的强制力』并不是绝对的。人的意志,与『历史的强制力』,常常发生激烈的摩擦。故而『未来』常常是流动性的,不确定的。我也一样,仅仅是为了用这只手抓住自己所相信的正确『未来』尽人事而已。只不过」
「只不过?」
「在这场合战中,且不说意外战死或者暗杀,有名武将里面,最先丧命的人……是东军事实上的总大将武田信玄吧」
「武田信玄? 这件事也,被写在『古今传授』上吗」
「是的,很遗憾。那就是她的『命运』。换言之这场合战,在战术层面看似西军已经被逼至绝境,实际情况却对东军不利。留给武田信玄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义辉一时间失去了语言,默默地仰望青空。不如归(译者注:即杜鹃亦有魂迎鸟之称)的鸣声,远远传来。
「……是吗。被逐出国的老迈的武田信虎为了让她上洛那么奔走,结果那个武将,……信玄,一次也没有完成上洛呢……最接近天下作为战国最强被人敬畏的姬武将却……『命运』,吗……真不讲理呢。忍不住想要反抗呢。想要改变呢。藤孝唷」
「如果武田信玄在迎来决战以前死去的话那么东军将失去支柱,继而瓦解。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不过,十兵卫答应跟我结婚西军内部分裂成织田派与十兵卫派的可能性很低。那个相良良晴一定会阻止吧。到那时,利用从『古今传授』得来的未来知识,使两个『未来』相互重合,大幅提前迟早会到来的毁灭织田信奈的『命运』。运用『场』之力」
使东军获胜的「计策」已经准备就绪了呢,义辉首肯道。
是的。已经在着手「实行」了,藤孝微笑着说。
「所谓『场』,即是力。从天上星辰的运行读取人类『命运』的占星术啦宿曜道之类的基本原理是,把星星在天空中占据的『场』与人类站立的『场』看作有如镜子表里的相似关系,从而读取人在『场』中所受到的力,读取其『命运』,到此为止。人类的『命运』就是这么被『场』之力所左右。我,为了引发西军战败的『命运』在日本各地构筑了『场』的结界,并且最终将织田信奈引入成为『死地』的『场』」
等等,藤孝。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果然你考虑的东西,余难以理解呢,义辉苦笑到。
「嘛够了。余这次会致死挥剑,战斗到底——『五月雨,是露是泪,时鸟(译者注:亦是杜鹃来往冥土的鸟)。唤出吾名唷,至云上』。以上是无法留在二条御所的,余的辞世词」
「呼呼。这句辞世词也,被记在『古今传授』上。实在抱歉,作为征夷大将军的辞世词,拙劣得让人不忍直视唷」
「哼。说出来了哦。没错,余只是个剑术家唷。如果不是余,而是文武兼备的你生为足利家的嫡子的话。『历史』会变得完全不同吧。真的存在,『命运』吗——」

细川藤孝一边浮起少女般的微笑,一边眺望丹后的大海。



「小十! 我带着信奈的信件过来啦! 为了救援在岐阜城笼城的信澄,必须变更部分战略! ……唉,不在吗? 小十在哪里?」
为了送信从大垣城快马加鞭赶到京都本能寺的相良良晴,在那间本能寺的大厅得知光秀和副将斋藤利三都不在,「奇怪呐。 到底去哪儿了? 应该已经从三木城撤回来的姬路城军方面的人也找不到?」一个劲歪起脑袋想着。
尽管迂腐不过只限旺盛的行动力这点远超公家的关白·近卫前久此时,为了阻止「古今传授」焚毁,已经前往丹后的田边城。 丝毫没有察觉到,「古今传授」居然是预言藤原氏终焉的书籍。
大家都去哪儿了? 迎接着急的良晴的,是个意外的人物。
「我以为你会更早到唷,相良良晴君。明智光秀,由于操劳过度倒下了,如今正在接受从尾张出差中请回来的曲直濑贝尔希尔的检查」
「贾斯帕? 你这混蛋! 什么时候加入小十的阵营了!? 放弃宗麟,这次准备撺掇小十的兵权吗! 你究竟对小十做了什么!」
假如这家伙为了避免「本能寺之变」对小十下毒的话,即使他的真实身份是「二次轮回的我」也绝对不可饶恕! 我讨厌夺走他人性命! 尤为奉行绝对不搞暗杀主义! 如果这家伙是我的话,然而这家伙不同……!
场所是,本能寺。明智光秀倒下了。并且,贾斯帕知道「安土城起火」的「未来」。良晴想到贾斯帕打算除掉光秀,猛然抓起贾斯帕的手臂反拧。
但是,贾斯帕的腕关节,良晴没能拧住。在快要拧住的瞬间,咕嗗一下,贾斯帕的手肘,曲折到意想不到的角度。并不是被折断。在良晴用力以前手腕就曲折了。
「唉!? 什么啊这个? 活,活动关节!?」
「……不要过早下结论相良良晴。事态已经发展到了我不得不跟你交涉的地步」
「事到如今我你之间,有交涉的必要吗? 如果你发现了自己不是我的证据,姑且说来听听吧!」
「和进入丹后田边城的足利义辉大人一起开始笼城的细川藤孝,向明智光秀求婚了。说是,作为足利义辉大人与西军和解的条件,要求明智光秀跟他结婚——」
「细川,藤孝……在丹后笼城……!? 向小十,求婚!?」
「他有本叫做『古今传授』的未来预言书。那本书对大和御所而言是与三种神器匹敌的宝物。光秀殿下想攻打田边城也攻打不了。事态危机」

为了不对外人泄漏「未来」。
闷在仅有二人的别室,良晴从贾斯帕那儿接连听说了「由三木城前往京都的姬路军受到吉川元春军的奇袭攻击在抵京前溃散」「误闯大坂城的长宗我部元亲,加入东军阵营」「明智光秀的本城·坂本城让六角承祯跟伊贺甲贺忍者侵入失陷」「继阿牧夫人之后,就连作为使者前往坂本城的今川义元也沦为俘虏。坂本城的主将,换成了京极家的小姐·京极龙子」「流亡大明的足利义辉跟细川藤孝出现在丹后的田边城」「与足利义辉唯一的和睦条件是光秀跟藤孝结婚」「身体不适的明智光秀在混乱中,为了回避结婚接受弗洛伊斯洗礼得到迦罗奢的洗礼名,不过在被弗洛伊斯告知与相良良晴的婚约也失效之后终于倒下了」等一连串的事态。
「什么。小十……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重大事件吗。官兵卫还没到吗?」
「德·西蒙率领的大友军,在山阳道遭遇小早川隆景设置的种种陷阱别说是京都了就连摄津附近都还没见影儿。似乎正在跟河流上游放堤的『水攻』苦斗」
「官兵卫跟小早川小姐的水计苦斗的话。和我知道的『历史』刚好相反……真是讽刺呢」
「织田信奈多半会为了挽救岐阜城的弟弟变更战略,而且你就是送那则信件来的吧,不过西军正陷入远超预想的危机状况。细川藤孝知道『未来』。不仅知道,为了尽可能地不改变『历史』的流向竟然还给予你和织田信奈自由,自己到此为止一直销声匿迹。就像是计算着织田家统一几内,全日本的武将分为东军与西军开始决战的这个时机,为了把织田信奈从『历史』抹消而返回来似的」
细川藤孝。没有见过。良晴,拼命地追寻着记忆。
「没错。织田信奈上洛之前不久。发生过本该死去的足利义辉不知为什么没有死在二条御所并且和妹妹义昭一起流亡大明的奇妙事件。所以在本来的『历史』中,把足利义昭带去信奈身边作为将军候补推出的小十,提拔信奈逮捕的俘虏今川义元为将军候补吧,在信奈身边献出了和我所知的『历史』迥然相异的计策——当时,以为是由于我救回命中注定在桶狭间死去的小义打乱了历史的流向, 历史为了清账让足利义昭从历史中退场的……」
「让你所打乱的历史清账的主体,并不是漠然的『历史的意志』。是『人』,相良良晴。细川藤孝多半是,为了吃掉织田信奈和你捏的『天下饼』,为了让足利家吃掉,才放任我们自行其是的……并且现在,前来收割名为『天下』的收获了」
为什么至今都没注意到细川藤孝的动向!? 你的观察术是怎么搞的? 良晴不禁向贾斯帕问道。
「他的身形至今都没有在柏拉图立体上出现过。他用跟你同等,或者更强大的力量对『未来』进行干涉,我没办法预测。虽然遗憾柏拉图立体所显示的我的记忆是断断续续残缺不全的。而细川藤孝搞不好,比你更加准确详细地熟知未来。解读了『古今传授』的细川藤孝是,对织田信奈最强的敌人」
「对织田信奈,最强的敌人……」
「没错。细川藤孝打算,在最终阶段对你篡改的战国Zipangu历史进行再修正,『消灭』织田信奈。在藤孝提出求婚后激烈动摇起来的明智光秀,对织田信奈与这个国家的历史来说,大概是个超乎我想象的重要人物」
良晴,此时初次认识到。
贾斯帕并不清楚名为「本能寺之变」的「未来」的全貌。他所知的「未来」归根究底只有「本能寺起火」。即是说贾斯帕还不知道「本能寺之变」的「主犯」。
如果贾斯帕真是「二次轮回的良晴」,那么就是已经完全忘掉了。又或者,他是在无从得知「主犯」的情况下贸然闯入「二次轮回」的。
无论如何,对光秀来说是幸运的。贾斯帕如果确信光秀就是杀死信奈的主犯的话,为了改变信奈的『命运』,说不定会在这个本能寺杀了她。他对信奈抱有「不可能所有的果实都捡」「必须加以取舍的话,为了拯救信奈任何人都可以牺牲。哪怕是自己也在所不惜」之类超出常规的想法。
刚到本能寺的良晴产生「贾斯帕肯定想要下毒杀害小十」的误解,也在于此。
然而,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吗,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相良良晴。明智光秀大概爱上你了。先前,我一直担心你和织田信奈的恋爱结果会导致织田信奈的『破灭』。不过来京以后开始明白了。等待着织田信奈的事态似乎更加复杂多变。织田信奈与明智光秀的关系早晚会产生决定性的龟裂。你的存在,最终会使两个人的关系破裂! 而且细川藤孝正好截中其要害! 这次求婚是,藤孝的圈套。他打算把织田信奈与明智光秀的羁绊,友情,主從关系撕成两半!」
贾斯帕,说。我努力想让或可称之为男性恐惧症的大友宗麟作为织田信奈的亲友占据副将的位置是因为预感到,身为姬武将的织田信奈与副将之间插入「男人」的话必定会引发三角关系之类的恶性事件,继而成为毁灭织田信奈的原因。但是讨厌男人患有洁癖症的大友宗麟,决不会走向那样的毁灭之路。因此,本来打算让她成为织田信奈身边的赫费斯提翁(译者注:马其顿的贵族亚历山大大帝的右辅大臣,传说跟亚历山大有着非比寻常的同性友谊)。不过相良良晴,由于你在九州夺走了大友宗麟的心,使我当初的计划顿挫。并且,你甚至还夺走了织田家宰相·明智光秀的心!
「这场战争,如果率领京都军团的明智光秀为了夺走你而背叛主君织田信奈的话,那么不必说西军会败。话说回来,就算我打定主意弃卒保帅暗杀明智光秀,失去君主的京都明智军团瞬间崩溃,西军依然会败。如今为了避免西军战败最切实可行的方法是,认可明智光秀跟细川藤孝的婚姻与足利义辉达成和解『休战』……然而一旦织田信奈命令明智光秀结婚,到那时,两个姬武将的友情,必定会破裂吧。连令堂都沦为人质的光秀,被逼得走投无路。很可能倒向东军方进攻大垣城。相良良晴。这都是你,想捡起所有果实,为了把全部姬武将从『命运』中拯救出来而奔走的结果……如果我的记忆更加完整的话。更早,入京的话。即使为了岛津的实力超乎预想地急剧膨胀,我在九州逗留得也太长了。对于把大友宗麟培养成织田信奈的副将,投入太多时间了」
「……不会是对宗麟产生了『感情』吧,贾斯帕。没办法丢下由于接连失去亲人的创伤心渐渐开始坏掉的宗麟,是吗?」
「……不对,不是那样的。没有那样的事相良良晴。我仅仅只是为了改变织田信奈的『命运』才来到Zipangu的。对大友宗麟,抱有个人感情什么的……」
贾斯帕矢口否认。不过这个男人罕见地说话吞吞吐吐。在良晴看来很明显,他不只是对信奈,对宗麟也抱着深刻的「感情」。
「相良良晴。大友宗麟受到你们的帮助作为姬大名在精神上得以自立,为了与锅島直茂一决胜负留在九州的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无论如何对于织田信奈大友宗麟这个『亲友』都是必要的。为了织田信奈战胜『命运』」
「为了战胜信奈的『命运』,大友宗麟的帮助是必要的? 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事到如今跟你说那种事,也来不及了。不过,相良良晴。即使我们的手段完全相反目的却一样的。拯救织田信奈。希望她消失的『敌人』很强。直到织田信奈率领的西军在这场决战中取得彻底胜利为止,我们应该暂时休战」
「我好几次差点被你干掉了吧,不可能相信你唷! 即使坚信自己是『二次轮回的我』的现在,你应该还在想为了救信奈就算干掉作为自己的存在即是这个我也没关系!」
「那么想的,不是你自己吗? 嘴上说即使为了救信奈,也决不允许暗杀什么的。不过对象变成『自己』的话就例外地可以原谅,是吗」
「怎样都行,这个讨论不会有结论的贾斯帕。真想休战的话,希望你能给个保证」
贾斯帕,把包在布里的柏拉图立体交到良晴跟前。
「这是收集我的记忆碎片的贵重宝物,但是在不能『观测』细川藤孝的情况下,目前没有任何用处。直到从细川藤孝股掌之中保护下织田信奈为止,先放在你那儿吧。虽然石头不是人,却可以说是我肉体的一部分。这个就是,『休战保证』」
「……事态已经迫切到这个地步了吗……! 不过我和你暂时休战,解决了细川藤孝这个共同的敌人之后呢?」
「当然,只能回到敌对关系,赌上相互动信念一决胜负。是为了拯救名为『织田信奈』的果实舍弃一切的我呢,还是不歪曲秉持『所以的果实都捡』信念的你呢。其中一人,会留在这个世界上。又或者,两人一起消失也说不定——如果你是『轮回前的我』,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在我杀死你的瞬间,杀死过去的自己的我也会消失。所以我自己,已经有所觉悟了。如果不排除你就不能从『命运』中拯救织田信奈的话,即使我自身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也没关系。我的梦想是,织田信奈达成天下布武,成为Zipangu的亚历山大王迈向大海,我自己的荣耀啦荣华之类的怎么都行。不过,在我们一决胜负以前关键的织田信奈,在这场合战中战败,毁灭,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而且细川藤孝打算在这场合战中把她从『历史』中抹消」
「……明白了。只有你对信奈的感情,是值得信任的啦。不论你是我,还是别人……」
「gracias(译者注:即西班牙语的谢谢),相良良晴」
「不过,即使嘴上说暂时休战,共同对付细川藤孝,具体该怎么做呢?」
相良良晴。如果由你劝说「请跟细川藤孝结婚拯救织田信奈」的话,由你拜托的话,或许明智光秀会答应的。能说服她的人只有你了,贾斯帕告诉良晴。
良晴当然,不会一句「明白了」便随口答应。也不可能做的出来。
「那是,不可能的。小十的心,会完全碎掉」
「……从你的主义来看,的确是当然的回答呐。不过,还有其他对抗方细川藤孝的方法吗? 那个男人从没有在柏拉图立体上出现过。我,完全没办法做出预测」
「对策应该是有的。贾斯帕,你用柏拉图立体所能窥见的『未来』是断断续续的碎片。所以你,为了预知『未来』,只有一边推测残缺的情报一边补足。可是,我不同。虽然只是从书本啦游戏之类得到的知识,不过却很清楚一系列作为『故事』的历史。现在,细川藤孝特意在田边城笼城这点,很不自然。要在面朝日本海的城池笼城的话,那么若狭或者越前的敦贺一带应该也很不错。只要占据北陆道的要塞敦贺,就能把北陆的半兵卫与近江的信奈完全分断。为什么,是丹后呢? 知道『未来』的细川藤孝勉强选择作为丹后的『场』,一定有什么重要的意义」
「展开Zipangu的地图,把东军与西军的军势作为『棋子』配置起来试试看吧,相良良晴」
黑子代表东军,白子代表西军——一边告知规则,贾斯帕一边在本州的据点是摆设东西两军的「棋子」。
目不转睛地凝视那些配置在各个据点上的「棋子」,良晴「说不定」嘟哝道。
「这个『棋子』的配置,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丹后的田边城是东军方的细川藤孝。西近江的坂本城是东军方的京极龙子。直到不久之前还是德川家康等西军阵营的领国三河,远江,尾张,伊势与东海道沿线,全都落到东军阵营手中。因为信奈的盟友德川家康突然投靠东军。然后——摄津的大坂城,是毛利两川。原本,大坂本猫寺被改名为大坂城应该是,更久以后的未来的事情……」
良晴,受到有如天启似的冲击,浑身颤抖不已。
「等一下。奇怪哟。这个配置跟应该发生在更久更久以后的未来的『关原合战』酷似! 由于武将的成员和城池的位置存在着微妙的差异所以并非完全一致,不过基本成相似形! 而且! 无论是半兵卫,信奈,还是家久,都把决战场设定在大垣城以西的『关原』! 那里是区分日本东西,并且适合大会战的土地,因此被选为决战场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然而也太……东军阵营的『配置』,过于相似了!」
「相良良晴。莫非『关原合战』是,在织田信奈亡后发生的」
「是的。信奈没能抗拒『命运』没能完成天下布武她倒下以后,发生的了围绕着最后的天下人之座日本全土的武将分为东军与西军战斗的全国规模的合战。根据我所知的知识,将关东作为根据地的东军和,将尾张美浓以西作为根据地的西军,本该在尾张的清州城一带展开激战。但是由于东海道沿线的三河,远江等大名全都投靠东军,使得东军抢先一步夺取尾张清州城。为此西军不得不撤下美浓的岐阜城沿线的防御线!」
「你所说的情况,与这次合战中德川家康突然投降东军,织田信奈不得不放弃尾张清州城撤退到美浓的经过相符,相良良晴」
「不止如此。本该作为西军进入西近江大津城的京极军,倒戈到东军从背后对西军构成威胁。这座大津城是在,小十的居城·坂本城成为废城以后作为西近江的据点新建的城池。而且现在,坂本城中本来是今川义元的侍从的京极龙子,作为东军方的将领被推出正在笼城! 西军会为了攻下这座大津城分出兵力,最终导致在关键的决战中兵源不足!」
「……虽然很在意那座壮丽的坂本城变为废城的经过,这些情况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偶然,请继续」
「在讲话的过程中,总算想起来了哟。『关原合战』中,在丹后田边城,也有个作为东军方笼城武将。明智光秀曾经的盟友,名叫细川幽斋的武将! 由于他是一脉相传的『古今传授』的继承人,对于西军的田边城攻略朝廷也就是御所好像进行过干涉……对了。细川幽斋,出家前的名字叫做『细川藤孝』! 这家伙! 藤孝就是幽斋! 藤孝竟然,遵照『史实』在田边城笼城! 恐怕是为了在日本土地上,再现与『关原合战』相同『棋子』的『配置』!」
良晴接二连三想起从书本和游戏中学到的「关原合战」的战况。毛利进入大坂城也,与「关原合战」 相同! 东军在伊势横行跋扈也是! 虽然毛利不是西军而是东军这点有所不同,不过,现在,眼前现实地进行的合战与「关原合战」的流程是,完全一致的!
「相良良晴。即使再怎么通晓『未来』,也不可能轻易操纵的活生生人心。就连我,都无法让大友宗麟变成傀儡。所以细川藤孝打算利用非人的土地之力——『场』之力,再现本该在遥远的未来发生的『关原合战』的战况吗。 『场』本身存在某种不可见之『力』的理论,在世界各地的咒术文化中被信奉着。不过,即使如此对细川藤孝过于有利的进展连续不断。实在不自然」
「我以前也体验过几次。虽然官兵卫否定它的存在,不过就像为了清算我篡改的『历史』似的不可见之力——『历史强制力』运作起来,支持藤孝也未可知。更有可能,细川知道『历史强制力』的大致原理,进而反过来加以利用! 毕竟是解读了谁都不能解读的『古今传授』的家伙。这种程度的智慧应该有的吧」
「……操纵『历史强制力』的关键之一就是『场』之力,吗。空间与土地,带有与人类意志不同种类的未知之力……只要完成与『关原合战』成相似形的『配置』,就能引发卷入本来没有预定参战的织田信奈的『关原合战』,吗?」
「没错,贾斯帕。在『史实』的『关原合战』中是,西军战败! 因此藤孝有意图地,想把信奈赶到西军总大将的立场上! 信奈本该面临的『毁灭』的『命运』,我和你虽然对立但一直都在努力阻止。我是未来人,而你也『自称』未来人。这样下去信奈克服『命运』不从『历史』中退场的可能性相当高。图谋足利家最终胜利的藤孝,打算使名为『关原合战』的另一个『未来』,与信奈决不能退避的为了天下布武的决战『重合』,强制性地提前引发信奈破灭的『命运』!」
「相良良晴。如此说来接下来会怎样? 如果最终决战地变成『关原』的话,而且那是细川藤孝的目的话,津田信澄把守的岐阜城马上就会陷落」
「『史实』中,进入岐阜城的是西军方的『织田秀信』,他败在东军的强攻之下后被捕。织田秀信,无疑是织田家的直系武将。虽然在城池陷落的同时想要切腹的当口,让东军救下来,不过被流放到高野山后不久便死了……话说回来这座高野山,有着跟织田家战斗的历史。织田秀信在流放地的高野山理所当然地遭到迫害失去立足之地,结局不用说是自尽。换言之,东军只差没有直接下手,实际上与战败被杀没多大分别。由于最终防御线岐阜城陷落,在大垣城盘踞的西军主力下到关原 ,东军追击。总势近二十万的两军在关原集结,引发了日本史上最大的决战——然后,西军战败。总大将被斩首……而且织田家的嫡流,以织田秀信的死断绝……」
连贾斯帕都,不禁面色铁青。
「不行。这样不行。相良良晴。现在把守岐阜城的武将是,织田信奈的亲弟弟,津田信澄。织田宗家唯一一名,直系男子。跟『织田秀信』的立场太过相似了。如果岐阜城存在『场』之力的话,恐怕『命运』会使津田信澄败北,并夺走其性命。而且在岐阜城陷落后紧跟着,织田信奈也会战败,身亡。东军正在向尾张清州前进。快的话今天或者明天应该就会对岐阜城发起攻势。织田信奈与津田信澄已经没有时间了!」
「不对。时间还是,有的。信奈,为了救援信澄正赶往岐阜城。对于京都的小十,为了不让毛利夺走关原,希望她先向关原转进——我是为此才送信来本能寺的」
「果然,是去关原……藤孝谋求的『配置』相似形正在逐渐趋于完成。尽管如此依然还能战胜『命运』吗,相良良晴」
「啊啊,我也知道『关原合战』。一定,能战胜的。只要能够救出信澄,就能颠覆一切」
「如果不能颠覆的话,就请你进入『二次轮回』哟,相良良晴」
「即是说,我失败之时,会变成你,是吗? 具体要怎么做?」
「我为了找出那个手段,甚至去了高千穗。日向侵略的真正目的,不是建立基督教王国,而是搜索我自身向『二次轮回』移行的『入口』。是的。在高千穗的山中,天津神下凡之际使用的『天岩戶』原封不动地保留着那个『力』。即使不动用三种神器,依然运作至今的巨型宝物——不对,高千穗本身就是『天岩戶』。三种神器是为了,在任何地点都能打开那扇进入『天岩戶』开启的『狭间』的门,而后被制造出来的宝物」
「高千穗? 是在日本神话中登场的,高天原的天津神一族最初下凡的山吗。即是说高千穗的山就像是不能动的固定电话一样的东西,而三种神器则像是携带电话一样的东西!?」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穿过。会带你去那边的。如果织田信奈死在关原的话,那么就不存在任何交涉余地了,无论动用什么手段都会带你去的。为了引导我来到这个世界,从这个世界『消失』。那个时候,你是没有选择权的哟」
「……结果就是失去大部分记忆变成你,虽然感觉没多大意义呐。人生不能重来。如果掌握了那种像捷径一样的方法,就会有第三次,第四次,没完没了了哟贾斯帕。我绝对不是你。而且一定会在关原证明给你看,我与信奈的相遇仅限一次,决不会第二次什么的」
「……事到如今不如说期待你的成功唷,相良良晴。如果我是二次轮回的你,那么每当穿过『天岩戶』就会失去大部分记忆的我,此后即使轮回几次多半也会被掌握『古今传授』的细川藤孝不断趁虚而入。如果找不到在回溯时间之际完全保持记忆的方法,无论是我还是织田信奈,都会陷入周而复始的轮回中。虽然我轮回多少次也没关系啦」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在关原死去的同时,你应该也会消失。但是我死了,而你还活着的话,那么你则不是我。即便如此……你也会进入第三次轮回吗?」
「当然。在那种情况下,或许已经不能称作三次轮回了,即使如此也会进去的」
为了信奈,这个「我」绝对能够颠覆「命运」的,良晴跟贾斯帕怒目相对。彼此,一步都不打算退让。
不过,就在这时。
突然闯进屋内的曲直濑贝尔希尔「小十已经醒了哟。她是个拥有能活两百岁的稀有生命力的人哩。所谓生命就是这么不平等唷」报告说。跟着良晴便,握着信奈的信件赶往光秀身边。
相良良晴在与贾斯帕在短暂的会谈中,看穿细川藤孝打算透过逆向利用「场」之力操纵织田信奈的「命运」。不过藤孝对光秀进一步的「最后一手」 已经准备就绪。如果和贾斯帕的对话时间再多一点的话,或许良晴就会察觉到此。然而,现在是合战中。时间,过于不足。
「相良前辈。好久不见的说! 让您担心了。十兵卫的身体方面,已经没有问题的说。一看到前辈的脸,全身都充满了力气! 马上就开始出阵的准备!」
「不好意思来晚了,小十! 这是信奈给你的信。里面有作为援军从萨摩前来的岛津家久绘制的详细地图和指示。我和信奈会去岐阜城救援信澄,因此希望小十离开京都在位于关原以西的松尾山布阵。万一拿不下松尾山的话,那么就在东面的南宫山」
「了解 ! 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了不被大坂城毛利两川发觉,干脆不走东山道从琵琶湖的水路移动,经由近江长滨再从北国街道进入关原!」
和明智光秀再会是,时隔多久以来呢?
来到光秀寝室的良晴(太好了。虽然听说她倒下后很担心,不过脸色也好起来了。而且头脑还是那么明晰判断也快。的确是平时的小十)不禁放下心来。
然而,对于如今的光秀抱着「跟细川藤孝的婚礼问题」。而且,阿牧夫人以及今川义元等人被扣押在坂本城。面对这两件事,光秀不可能不发愁。是不想让我担心,才勉强笑出来的。察觉到此,良晴想不出可以对说光秀的话语。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好呢 。
见到良晴语塞,光秀一方提起了关于婚礼的话题。
「……相良前辈。前辈已经听说了细川藤孝殿下求婚的事情了呢……」
「唔,嗯。刚刚才知道」
「所以,这则来自信奈大人的命令,是在未获悉细川藤孝殿下在田边城出现的情况下发出的吧? 现在情况完全变了。按照原计划执行命令真的好吗? 十兵卫,应该答应跟细川藤孝殿下结婚的」
「没有的事。信奈决不会命令小十『请跟细川藤孝举行婚礼然后握手言和』的。话说回来,小十的母亲被扣押在坂本城。如果能够和解的话,取回母亲会比较容易吧,不过……」
「不是的。倒不如说母亲大人会骂十兵卫,『为了我这样的人公私不分。也算是为了土歧氏的复兴一路战斗过来的武将吗?』。她就是那样的人」
「是吗。很厉害的人呢……」
「如果听从命令向关原行军的话,那么十兵卫就扮作对母亲大人被夺的事情激怒的样子一边极力宣称『全面进攻坂本城不报复六角承祯誓不为人』,一边偷偷地通过坂本城动员琵琶湖畔的织田船队趁夜由水路东移。母亲大人一定也是这么希望的。不过,有件事情让人放心不下……」
南蛮宣教士贾斯帕殿下说了奇怪的话,一脸忧郁的光秀对良晴倾诉道。
「那位大人拥有未来预知之术,他说用柏拉图立体什么的看到了『安土城起火的未来』。还说『破灭』的『命运』等待着信奈大人……来自未来的前辈也,知道吗? 信奈大人建筑的天下布武的象征·安土城起火的『未来』马上就要来临了吗。是真的吗?」
如今,自己和信奈,以及光秀正立于重大的歧路上,良晴自觉到。因此不想在这里撒谎背叛光秀,不想敷衍了事。所以。「未来」是不确定的,是流动的。 不过,这样下去贾斯帕所见到的「未来」成为现实的可能性很高……良晴轻轻地抱住怯懦的光秀的肩小声告诉她。毕竟难保不会有人竖起耳朵偷听。
「……果然……相良前辈,为了颠覆信奈大人面临的『破灭』的『命运』,一直一直总是一个人在战斗呢。这样一切都清楚了的说……」
「不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是一个人啦。因为小十啦半兵卫啦等等,众多的伙伴都在支撑着我。所以我才能在残酷的战国时代活下来」
「……相良前辈。细川藤孝殿下知道『未来』。而且藤孝殿下打算把信奈大人从『历史』上抹消。即使能够按照预定引发关原决战,恐怕信奈大人也会战败的……藤孝殿下,为了在关原决战中击败信奈大人,应该施展了各种各样的计策」
小十? 良晴凝视光秀的表情。依旧是平时的,明朗笑脸。
「相良前辈? 如果能够回避贾斯帕殿下所说的『安土城起火的未来』的话,十兵卫会嫁给藤孝殿下的。只要前辈那么命令,马上就给藤孝殿下送去承诺书的说」
「不对,给我等等。这是……小十!? 这种话,可不是能够一边清爽地微笑一边说出来的……」
「这次,从九州回来的前辈径直前往信奈大人身边救援,总算让十兵卫明白了。不对,十兵卫只是顽固地不承认现实而已,前辈一直以来都是诚实的。相良前辈的心从一开始就向着信奈大人。信奈大人最终会破灭,在完成天下布武的梦想前死去,前辈从一开始就知道呢。这样的命运,肯定谁都想挽救的说」
不对。不只是信奈。我也想从『本能寺之变』的『命运』中拯救你。怎么可能受得了。虽然作为男人我的恋爱对象是信奈,不过那样的心情决不是骗人的。良晴,想那么告诉光秀。可是,面对眼看就要被种种重压压垮的光秀,没办法讲出那么残酷的「未来」。光秀的心会彻底坏掉。这个漂亮的笑脸,是为了让我安心努力扮出来的,良晴早已察觉到了。
「前辈? 前辈,在九州邂逅了相良义阳殿下这个家人。十兵卫,已经再没有必要担当前辈的母亲角色的说。所以要嫁给藤孝殿下。这样……让信奈大人和前辈困扰的麻烦三角关系,也能清算干净了唷。信奈大人的『未来』也能回避了。在成为藤孝大人的妻子之际十兵卫会握住主导权,把天下人的宝座交到信奈大人手上。然后前辈成为近卫大人的犹子,就任关白跟信奈大人举行婚礼。在安土城下的南蛮寺。一切,都会顺利的进行」
因为,从露出白齿拼命微笑的光秀的双目中,能够看见隐隐掺出的泪水。
「听好了,小十。你好像有点误解。我想救的人,不只是信奈。『命运』……信奈和你的『命运』,就像镜子的表里密不可分。织田信奈和明智光秀,两个人是一体的。无论缺失哪一边,另一方也会跟着缺失。在这里舍弃小十,我做不到! 即使前方等待的是怎样的结局,也要三人一同战斗到最后,与我们的『命运』!」
「……是呢。前辈知道,也有黯淡的『未来』在等待着十兵卫呢。真让人高兴的说,前辈。不过,即使分开十兵卫也会一生,仰慕着前辈的。所以……」
已经劝说不了了吗!? 然而此时此地让十兵卫嫁到细川藤孝身边的话,我,信奈,以及小十,都会在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并且结果是——「命运」将确定在细川藤孝企图的方向。多半是向着「本能寺之变」。这是最糟糕的结局。良晴不知如何是好。他秉承的「所有果实都捡」的主义和,「作为男人所爱的女人只有一个」的想法,经常,微妙地相违。其理想与感情的微妙偏差所产生的矛盾,如今,正使明智光秀和织田信奈的「命运」一起转暗。
(怎么做,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说服小十呢? 五又卫门。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良晴有如祈求一般抱着光秀的肩膀,接着。

「啊啊啊啊啊! 多么可贵……大小姐! 实在看不下去了! 相良殿下! 作为明智家的家老,赌上性命请求你! 请你立即跟大小姐举行婚礼! 如果拒绝的话,斋藤利三我就切腹」
换上白色装束(译者注:白色装束是切腹时穿的专门服装)的斋藤利三闯入室内,一边抽出短刀一边在良晴和光秀跟前静坐示威。
只要见到那副拼命的样子就会明白。为了让光秀和良晴结婚四处奔走的利三,如果良晴「不选择」光秀的话,是认真打算切腹的。
「切腹,这种事!? 我,我是绝对不会让小十嫁给藤孝的,请不要冲动!」
「利三? 等。等等的说! 胁迫前辈算什么啊! 这么勉强硬来,反而会让前辈为难……够了的说!」
「不,不够! 现在恐怕是让大小姐和相良殿下举办婚礼的最后机会了! 如果错过今天,下次两个人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再会!」
「不准乱讲,没用的说! 如果做出这种事的话,就变成绑架前辈对信奈大人谋反了唷!」
「……呜,呜。那么婚礼就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不过相良殿下,您至少得当场给大小姐留下点情愫……! 现在! 就在这里! 在利三我的监视前! 请您对大小姐授种! 生下来的孩子,利三一定会好好地培养成明智家出色的继承人! 快,快点!」
这种事能在别人面前做吗! 搞什么呀这个叫斋藤利三的孩子!? 对小十的忠诚心恶化了!? 这种时候该怎么做好呢五又卫门~! 不知道怎么对应的良晴,不禁大叫起来。
「呜哇哇哇哇! 利三! 前辈口吐泡沫快要倒下了! 现在立即停止那种烦人的胁迫的说! 十兵卫会被前辈讨厌的说!」
「……哼。为了这么一丁点儿大的事惊慌失措,相良殿下也意外地没出息呢。那么就大幅让步,请跟大小姐来个热情的接吻! 如果相良殿下连这么一丁点儿爱情都不肯给大小姐,都做不到,那么利三不但要切腹还要命令明智军团立即解散拆西军的台」
「……别再说啦,请别再说下去啦! 想象所及的有限范围内最遭结局,这是! 与其做这种事 ,不如干脆杀了我吧!」
「够了,利三! 你的心情十兵卫明白! 前辈也真是的,特意从未来赶来,在这种地方被利三杀掉算什么啊!」
「小十。我也好斋藤利三也好,虽然没说什么正经话,不过心情却是相同的。都不想小十,牺牲自己的感情接受不希望的政略婚姻」
「……呜,呜。脸皮真厚呢……明白了,前辈。那么就对藤孝殿下,送去『因为当了修女所以暂时不能结婚,脱离修道会必须去罗马』的回信! 然后十兵卫按照信奈大人的命令去关原,夺取松尾山!」
「……这么一来和细川藤孝的婚约总算废弃了呢! 了解!」
「婚约什么的原本就没成立过,仅仅是『拒绝求婚』唷」
斋藤利三的暴走,从最终结果来说,似乎让光秀打消了「与细川藤孝的婚礼承诺」的念头。
「相良前辈。干得好的说。见到利三狂乱的样子,十兵卫我,反而回复了冷静的说。作为信奈大人的左右手,织田家的近几管领,在率领明智军引领西军胜利之前,决不会再吐露半句让前辈和信奈大人为难的话。关于三个人的关系,在这场合战中握住胜利创造『未来』之后,开茶会讨论吧。十兵卫不会再把私人的恋情同夺取天下的战争混同了。敬请放心!」
良晴,(这幅笑容是真实的。集中于目前的合战。小十的精神力果然非同一般呐。这回,真是被斋藤利三救了……!)颔首同意。
「谢,谢谢,小十!」
「立即出阵吧,相良前辈! 去大垣城的沿路很危险。和十兵卫一起由琵琶湖进发好吗? 直到抵达关原与大垣城的分岔口近江长滨城为止,让十兵卫能够守护前辈吧」
良晴「明白了,那么一起走吧」刚要答应。随即意识到,由于光秀发烧病倒,在京都用去的时间大幅超出预定。如果不通过最短距离的东山道,很可能就赶不上岐阜城的救援了。
「……抱歉。我也想这么做,但是必须返回大垣城再前往岐阜城救援信澄。的确走陆路稍微有点危险,不过我回去的路也走东山道唷」
「……是……是吗……也是呢。那么祝你一路平安,相良前辈!」
此时,以未来人风敬礼的光秀的笑容,稍微有些僵硬。
不过光秀,没有让良晴和利三察觉到,此时自己心中急剧绽开的「裂痕」。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抱有这样的想法。因为从此以后,光秀必须作为「良晴的好后辈」侍奉信奈。
「如果小十控制住关原的话,信澄将免于战死,西军会夺得胜机。我们一定能救出信澄的。然后把信奈和信澄,再加上小十的『命运』,一个也不落下全部抓住」
光秀,一边拼命抑制住从内心溢出来的「裂痕」,一边点头赞同。
「……明白了的说,相良前辈。请把一切,都交给十兵卫我!」

在邻室,深刻地预感到织田信奈等人逐步陷入细川藤孝的「圈套」的贾斯帕,「不是我过虑就好」嘟哝着。
「如今的明智光秀的精神状态,很危险……或者,『让安土城起火的人』,背负毁灭织田信奈『命运』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这个明智光秀? 相良良晴,你明明应该知道『未来』的,为什么还能这么信任她? 还是说……这是『命运』? 我们人类无论怎么抵抗,都逃不出『命运』吗?」



在此前后。与加贺上杉谦信率领的越后军对峙的越前·北之庄城,也在召开军议。其主要成员是——。
「大大大,大事不好了! 前将军足利义辉公,突然出现在丹后田边城! 而且近江坂本城的六角承祯开始笼城,并且以今川义元为人质! 伊势长岛城也被武田信虎夺走,光秀好像被细川藤孝求婚接着倒下了! 哪儿都是敌人,比本猫寺一揆同时勃发还要严重! 啊够了,大小姐该多么叹!」
号称织田家第一武勇,北陆方面军指挥官柴田胜家。通称权六改「六」。六以外能对抗谦信的人不存在,得到信奈如此信赖并授予北陆之「壁」的任务。虽然作为一军之将智谋不足,不过谦信也不太会用谋略算是相互抵消。
「虽然相良良晴殿下的归还及时赶上,小姐希望守住一时舍弃的岐阜城,不过反而……这样下去我们在越前不动, 依附东军的国人众只会一个劲地增加。但是为了与上杉谦信势均力敌地战斗,又分兵乏术。状况两分」
副将是,担当信奈姐姐角色的,温厚的丹羽长秀。长时间担当信奈的小姓,成为武将后主要致力于筑城与内政方面。是立下修建安土城大功的人。其实,发起怒来比胜家还恐怖。
「……越前螃蟹,真好吃……呒咕呒咕……这是大小姐的重大事件。不吃东西补充体力可不行」一边摆弄着朱枪一边连壳带肉咬住螃蟹。横行无忌「小花旦」前田犬千代。这边也是信奈的小姓出身,和德川家康并列的信奈的义妹。
「呜哼。大家,信奈大人为了救信澄大人把东部战线拉回岐阜城的战略变更,这样下去会失败的。在京都和大垣良晴先生跟信奈大人他们已经在行动了吧,我们也,必须赶快对应这一战况的激变」
再加上不需要说明的「今孔明」,军师·竹中半兵卫。
半兵卫展开日本地图,和「哇塞,哇塞」叫个不停的犬千代两个人,开始配置东军的棋子和西军的棋子。由于战线已经扩大到了单凭口述难以让胜家掌握战况与战术的程度,因此不得不采取视觉化的比较易于理解的方式来说明。
「首先是伊势长岛城,这里离越前太远了,我们无法派兵过去。相信信奈大人他们能够出色地对应。不过——丹后的田边城却不能放着不管。历战的勇者亲自挥剑战斗的剑豪将军足利义辉大人,是面超越现任足利将军义昭大人的『锦之御棋』。如果放着不管的话从陆北到山阴的国人众会陆续投靠东军。现在立即从越前派大军,包围田边城以防国人众叛变,如果可能的话,即使勉强进攻也要拿下来」
半兵卫已经,狠下心肠把津田信澄作为「死兵」送去岐阜城。本来由于良晴的回归,拯救信澄的机会瞬间出现,然而如今那个机会正在消失。唯有这件事必须阻止,由于横眉立目的半兵卫解释说「彻底包围田边城以短期决战攻陷至少需要一万五千兵力」,胜家跟长秀无不大惊失色。
「唉唉唉。太乱来了! 北之庄的兵力……嗯。大约,是啦,会剧减到一半左右呢哟! 谦信的病好像已经痊愈了。一旦知道越前的守卫弱化,肯定会以北之庄城为目标攻打过来的!」
「而且,在田边城笼城的细川藤孝殿下所有的一脉相传的『古今传授』要怎么办,半兵卫殿下? 从大和御所来越前的使者说,那本书跟三种神器同样对御所来说是不可欠缺的,决不能被毁。那本书,对我们就像人质一样。五分」
「丹羽大人。我们,生活在人间的世界。与书比较起来,人更加重要。『古今传授』即使烧掉了也没关系! 而且御所不会垮台的。反倒是,公家长期以来被名为『古今传授』的诅咒束缚着。虽然我也不知道上面记载着什么,不过其中的内容怎么说呢——跟睿山的结界同样,是应该舍弃的事物。对于信奈大人所开创的崭新人间是无用的『过去』,是应该克服的! 细川大人认为只要有『古今传授』在手就没人能攻打田边城了吧。但是,我们会全力进攻! 如果被问到『古今传授』和信澄大人,应该守护哪一边,那么当然是信澄大人! 为了拯救在『设乐原之崩』被逼至绝境的信奈大人,一度把信澄大人送入死地的我说出这种话也许滑稽可笑不过……如果烧掉『古今传授』就能从死地中救出信澄大人的话,无论背负怎样的污名,我也会去救的!」
哦哦哦。今天的半兵卫表现得就像松永久秀一样帅气……犬千代双眼润湿了,对半兵卫毅然的决意感动不已的胜家,
「虽然不太明白,但是明白了! 就说是身为总大将的我命令烧掉的,长秀! 去吧!」
说着便嘭嘭地敲打起长秀的肩膀。
「哎呦!? 胜家殿下,脱臼了! 话说,为什么让我去攻打田边城? 八分」
「因为长秀是若狭国国主吧? 对丹后也熟悉吧? 毕竟若狭与丹后同属邻国」
「真是的,我跟丹后半点关系都没有……不过,好吧。如果胜家殿下离开北之庄城,就没人能跟那个军神·上杉谦信战斗了。所以由我去田边城吧。这样的话算满分呢,军师殿下?」
是的,拜托了丹羽大人,终于结束长谈的半兵卫一边喘气一边微笑着。
「但是小早川隆景那个混蛋。从大明跟倭寇一起唤回元将军什么的,竟然使出这招奇策! 到底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丹后登陆的?」
「柴田大人。这其实跟,大友宗麟与毛利家在北九州激战时曾经使用的计策是同样的手法——当时,被宗麟大人委托偷袭毛利后方的山中鹿之助大人,借海盗众之力从隐歧率船队攻入出云。毛利军由于鹿之助大人来自背后的奇袭叛乱导致本国领内一片恐慌,最后不得不从九州战线全面撤退」
「是吗。是隐歧岛吗~!」
所以,小早川大人在此使出,从隐歧岛的奇袭登陆作战这张牌是,十分有可能的,半兵卫轻揺羽毛扇给微微出汗的胸口降温。
「嘛,即使长秀去攻打田边城也没问题的。只要我做百人份的工作就可以了呐!」
「拿不出一万五千人份的战斗力是对不上帐的胜家殿下。一万四千九百分不足」
「啊啊啊。吃下了长秀至今为止的最低分~!?」
「……即使犬千代和胜家每人各承担一千人分也,不行……果然兵力还是不足……怎么办?」
对微微歪着小脑袋的犬千代,半兵卫「是的」回答道。
「来自织田领内的海的奇袭,是意料中的事。这边也已经采取了相应的措施。把那张牌打出去就行了」
「什什什什什么牌!? 向九州的大友宗麟请求援军,向奥州的伊达政宗请求援军,向土佐的长宗我部元亲请求援军……织田家能够打出的外交牌不是已经用尽了吗? 半兵卫!?」
「不是的,其实之后还有一张。这边兵力减少的份,只要让越军的兵力也跟着减少就行了,胜家大人」
正因为半兵卫的微笑柔和静宜,反而让胜家浑身颤抖。如今,以全日本为舞台深不可测的智者们,都在用其智谋战斗呢……这么想来,现在这个织田家能够跟上杉谦信一对一交锋的武将只有我一人,一定要守住北之庄城阻止谦信上洛! 胜家越发战意昂然起来。
然而有个人却一脸不满,噗嗤噗嗤用食指截起胜家的胸部来。
「……呜……跟上杉谦信的一对一单挑……请交给犬千代我」
「哎哟哟哟? 很痛耶~! 干什么,小狗!? 这句台词跟这个手指的动作有什么关系唷!? 小心我把你扔进锅里煮了吃哦!」
「……总觉得,很不爽。我这次一定会证明,姬武将武力的高低跟奶子的大小没有关系」
「会吐出那种妄言的,只有胸部星人的猴子! 另外,虽然你来越前以后不停地吃螃蟹,但是那种东西吃多少胸部都鼓不起来的!」
「……哼。果然不喝牛奶的话……太遗憾了」
看着一如既往的两个人长秀一边苦笑,「好了。我去田边城了。如果藤孝大人对明智殿下变心转而向我求婚的话,那么就是满分结局。真想避免田边城化为血海的事态呢。毕竟我也是个未出嫁年轻姑娘」一边举止柔和地站起来——
「呜嗯。丹羽大人,很年轻吗?」
「是的,很年轻! 半兵卫殿下,扣分唷!」
丹羽长秀,前往丹后·田边城——越前北之庄军在此一分为二,兵力减半。而且,直到潜入北之庄城的轩辕众把这个情报传达到上杉谦信身边为止,不过数刻间。
「这场决战胜败的关键,掌握在越后的军神·上杉谦信手中不会错的。我们织田家北陆方面军无论付出多少牺牲,也要阻止越军跟武田军·毛利军汇合!」
竹中半兵卫与,上杉谦信。代表战国日本的「知」与「武」即将展开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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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四 神流川合战

另一方面这个时候,在东国——奥州的霸主·伊达政宗即梵天丸,由于作为织田信奈的外交使者进入仙台的蒲生氏乡的游说宣言加入织田信奈侧,以「西军」的名义再次向关东出兵。蒲生氏乡也,继续作为织田家的协力再次跟随梵天丸出征。被织田信奈命令,盯好完全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事来的梵天丸,决不能让她暴走。
在「摺上原合战」中会津的蘆名家被梵天丸消灭以后,把义女猫姬作为梵天丸的妹妹送出如今从属于伊达家有着常陆的「坂东太郎」之称的佐竹义重,在这次的关东大远征中依然担当向导职务。热衷「打倒北条」天生就是坂东武者佐竹义重,想把北条的势力赶出关东。关东管领·上杉谦信与北条言和起兵上洛的如今,靠得住的人只剩伊达家了。
率领大军越过白河关,南下奥州街道径直抵达下野,与常陆的佐竹义重跟小田家,下野的宇都宫家跟小山家,以及从安房的里间家赶来的援军汇合后梵天丸,「一鼓作气攻入武藏,这次一定要摧毁小田原城喵。我有密策!」对五万奥州联合军号令道。
小田原城的北条氏康,「那孩子,又来了!? 想包围小田原城的话尽管包围好了。跟上杉谦信一样。反正早晚得灰溜溜地回去唷」无视当初摆出一副北关东为我所有的嘴脸闯进北关东的梵天丸打算以惯用的笼城战对付过去。武藏的要地河越城配置有以「河越夜战」驰名号称北条家最强的义妹·北条纲成,位于武藏与相模国境的小机城和玉绳城也配置有号称铁之团结一族与能干的武将,多摩川沿线采用了阻止伊达军的二段式防御策。不管进入武藏的梵天丸怎么折腾,以「忍」字当头坚持下去,把多摩川作为小田原城的巨型「外堀」使用绊住伊达军,瞅准乌合之众的伊达军开始出现补给困难的当口,河越城的北条纲成跟小田原城的本队倾巢而出两面夹攻,可说是一种焦土战术。即使一时间多摩川被拔掉,还有「本丸」小田原城。
然而,梵天丸事前宣传的「小田原城攻略」,都是谎言。
梵天丸无视武藏,从下野向西——向上野前进。
连接越后·武藏·信浓的交通要点上野是,上杉谦信·武田信玄·北条氏康等关东三将展开激烈争夺战的关东最大战乱地带,「甲越相三国同盟」成立以后三国留下各自的城代与仅有的守备兵已经成了发誓不战的「缓冲地带」。上野这遍土地本身就像,三国同盟的「担保」一样的存在。
换句话说,上野本身没什么守备兵,防卫薄弱。
梵天丸,径直扑向这个与空屋无异的上野,用强攻夺取位于上野正中的廄桥城。
上杉谦信在出兵关东的时候也曾作为关东处的上杉方大本营使用的,要地中的要地。
廄桥城城主是,在上杉方与北条方之间有如蝙蝠一般往来穿梭叛逆无常的北条高宏。虽然现时由于同盟条约归顺上杉方,不过本人随谦信的上洛军参战,在廄桥城只留下了五百左右的看家兵。
进一步,连武田方在上野的据点·箕轮城,梵天丸也昧着良心据为己有。箕轮城主·内藤丰昌同样随信玄的上洛军参战去了。
「呼哈哈哈! 北条氏康! 既然没人那么上野就由我来接手喵! 从现在起上野全土都是伊达政宗我的领土,我会在奥州至关东,创建与日本截然不同的新『国家』! 名字也叫『千年王国』喵! 王都当然是仙台! 千年王国和南蛮的罗马教皇结成同盟,与西班牙海军合作早晚会征服世界吧! 王国的臣民必须以生产我所开发的仙台味噌为义务! 国如其名,千年王国会一定持续千年吧! 圣经的启示录上也记载着。当恶魔撒旦被封印在大地的底层耶稣再临云云地上被哈米吉多顿(译者注:圣经中的末日战争)毁灭之时,会出现千年王国! 我就是那个持续千年的千年王国的始祖喵~!」
咪哟! 我要重建乱世! 上野已经成了兽的领土,上野的人民全都受到兽的支配。我接下来会越过利根川进军武藏,把武藏全土化为「千年王国」的领土吧! 在平定武藏之际,为了证明关东王者的交替,给我破坏掉平将门的首塚! 再把鹿岛神宫的要石(译者注:位于茨城县据说是用来镇压地震的)砸碎! 碎石全部拿来修建仙台城的石垣哦! 将门的首塚作为我的魔王城的要石垫在我的股下之时,我的邪气眼会真正地觉醒,我将作为圣经所预言的大魔王大功告成吧! 呼哈哈哈哈!
「趁火打劫」席卷上野的伊达政宗的下一个攻略目标明显是立于上野与武藏国境附近的金窪城。实际上,梵天丸已经开始驱军南下。
习惯了北条家重视农本主义的善政的武藏之民,「让,让关东独,独立?」「伊达政宗才是,平将门复生吗?(译者注:平将门是平安时代的武将通称相马小二郎占领常陆,上野,下野梦想在关东建立独立王国)」「却又下令毁掉那个平将门的首塚」「连鹿岛的要石都不放过」「要是大鲶折腾起来该怎么办!(译者注:日本传说地震是由大鲶在地底翻动造成的,所以用要石把大鲶压住不让它动地震就不会发生了)」「敌基督小儿~!」「我们明明不是基督教徒,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的」陷入某种恐慌状态。
「西班牙海军是什么唷,什么嘛? 虽然跟平常一样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不过在关东创建独立王国什么的,打算挑衅北条吗? 而且,趁着织田信奈和武田·上杉在中央展开死斗的空隙,闯空门? 肮脏。恶毒。究竟算个什么东西啊,伊达政宗!? 如果以为我绝对不会从小田原城出来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唷,在北条家面临存亡危机的『河越夜战』中我就有亲自出击唷!」
北条氏康慌慌张张地从小田原城出阵,并且命令以河越城的北条纲成为首的诸将也跟随出阵,一路,以金窪城为目标前进。
金窪城,是在利根川支流·神流川沿岸修建的支城,位于上野与武藏的国境处,北条家在武藏的北之「关口」。
渡过利根川主流伊达军,在处于利根川与支流·鸟川·神流川之间的中州地带布阵,以被称为御币山的美丽的三角锥形山作为梵天丸的本阵。
只要渡过神流川,就是武藏了。
唐突的「千年王国」建国宣言。
「把居城由山里的米泽转移到临海的仙台,原来存在着那么非常识的意图吗!」
「武田也好上杉也好北条也好哪个都行」
「总之请赶快阻止这个不知道在考虑什么的真魔王」
「这样下去不管是东军获胜还是西军获胜,胜者肯定会来跟伊达对决,关东将化为废墟哟」
使关东诸将与伊达家臣团震惊,就连关东全土的草民亦为之心惊胆战的梵天丸,这天——
「汪汪汪!」
「邦邦邦!」
「锵锵!」
「呜哇~!小十郎,帮帮忙喵! 狗狗们,狗狗们来袭击我喵~! 库,狗是猫的天敌! 魔族的我是猫属性,对狗很弱喵~!」
在御币山的山顶,被大量的小狗缠着撒欢,身体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
「别那么小题大做。狗狗们只是想亲近小姐而已唷」
「猫姬! 救救姐姐,快把猫都叫来~! 和狗狗们进行“哈米吉多顿”!」
「明白咪」
梵天丸的护卫·男装姬武将片仓小十郎选择无视。然而,由于从佐竹家送来作为梵天丸的影武者参战的义妹·猫姬,把梵天丸喂养的奥州猫军团从笼子里解放出来,结果以御币山为舞台猫儿们和狗狗们开始了爱与悲哀的哈米吉多顿——
「汪汪汪!」
「喵啊啊!」
「汪嗯—!」
「喵~呜~!」
「库。世界最终战争原来是这么充满悲哀的事情吗……对不起狗狗们唷,还有猫儿们唷! 这也是在启示录上被预言的定数喵……命运,连猫狗都不能违抗喵……」
「啊啊真是的,烦死人—了!」
上野有奥州没有的珍奇虫子! 对捕虫感兴趣的梵天丸的表姐妹·伊达成实大声吼叫道。
「每晚都搞这一套还要不要人睡觉! 混球们,不好好相处小心被吃掉哦! 和蚂蚱一起煮着吃哦!」
「……汪呜~嗯」
「……喵呜~嗯」
猫狗们,慑于因为睡眠不足而眼睛充血的伊达成实的气焰沉默下来了。成实是虫爱姬,虫子,顶多发出振翅声,是很安静的。而猫狗,很吵闹。
「喂喂。就不能对动物温柔点儿吗,成实。首先蚂蚱跟猫肉狗肉根本不搭配吧,库库库」
「明明北条大军压境,小姐却害得某睡眠不足! 差不多该认真起来了!」
嘛,咱们家小姐一直都是这副德行又不是今天才开始的……小十郎嘭地拍拍成实的肩膀苦笑道。
「这个我知道,不过还是好困! 如果不好好睡觉孩子是不会成长的!」
「成实殿下的胸部已经够大了,就算停止发育也」
「呼呼。有办法了。狗,很适合当拉面的佐料喵。在面上放块烧狗肉,作为热销中的仙台拉面的卖点怎样……库库库」
「哇,哇呜呜呜!?」
等一下! 请不要擅自把吾辈的狗狗汪汪们当成佐料! 在梵天丸的号令下集结起来地关东诸将的其中一人·太田三乐斋脸色大变冲入本阵。
太田三乐斋——坂东武士式的硬汉。曾经以武藏为根据地长期跟北条对峙,然而武运欠佳城池被夺走,如今寄身于佐竹义重麾下。不过,「这家伙是为关东武将向北条讨债来的!」打倒北条的热情极为高涨,进而有了这次的参战。
「太田。这些狗狗汪汪到底是什么喵?」
「伊达的小姐。吾辈等人长期,受到风魔众的侵害。因为原本在武家之国·关东,不太有那么厉害的忍者。不过吾辈想到了法子。比风魔的鼻子更灵敏,能够突破风魔的监视个儿小又敏捷的家伙在关东也有! 那就是狗狗汪汪们! 」
太田三乐斋调教为数众多的小狗,把它们培养成「传令犬」,钻风魔的空子构筑起「狗的谍报网」。太田三乐斋的一生就是跟北条苦斗的历史。人类的家臣和一族郎党纷纷倒向北条,或者,战死期间,终于狗儿成了最后的希望。
「可是数量也太多了吧。有一百只哦太田」
「住口! 弟弟跟儿子都投靠了北条,人是没有信用的! 不会背叛吾辈的朋友,只有狗狗!」
「小,小姐也一样不赶快结婚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把猫儿当成,最后的希望,能够信任的朋友了唷?」
小十郎对梵天丸忠告道,但是「不用担心。因为我有绝对不会背叛我抛弃我的小十郎呐」由于梵天丸一本正经地果断回答,遭到突袭的小十郎忍不住热泪盈眶。
「里间也有八犬士,关东好像是狗的国家呢,库库库。身为猫派决不可以认输。我们伊达军也结成『仙台八猫士』好不好。就让可爱的猫姬,挑选有资质成为勇者的猫喵」
「不对。某认为八虫士比较好! 虫子可是比猫狗更小,无孔不入的究极忍者! 而且还有腕力! 瞧瞧蚂蚁吧,小姐!」
「……反正成实终究会把练成的八虫士煮来吃,好可怕喵」
「某的肚子还没有瘪到那种地步!」
无论如何北条军已经陆续北上正向这边进发,现在做这种事真的好吗,小十郎叹息道。
「没必要那么着急啦。北条氏康是个家里蹲喵。北条会等全军集结完毕以后再出发的。库库库」
「作为织田家的监督官随军的蒲生氏乡殿下,也差不多该生气了吧」
「呜喵~。没问题。小鲶(译者注:蒲生氏乡在安土城扮的鲶鱼吉祥物)完全被封鲶的陷阱绊住了。库库库」
这时——从织田家来作为辅佐随军的蒲生氏乡,已经深陷梵天丸的陷阱中。
梵天丸铺设本阵的玉币山是,古代遗迹。也就是所谓的「古坟」。
考古学者的氏乡,
「太棒啦! 到处都是年代久远的土器碎片!? 而且,稍微拨开山麓一看,勾玉和铁剑,就连从古代唐国渡来的贵重铜镜都陆续冒出来了耶!」
兴致勃勃地开始着手玉币山的发掘调查,结果没能出席梵天丸的军议。
「一直以来我误认为,日本的王朝是,九州的天津神和,出云·几内·伊势的国津神两个系列被一体化后的产物,虽然当时的东国有着被称作『蝦夷』的先住民族但是跟唐国有正式往来的王朝却不存在。不过,好像弄错了耶。在上野,跟玉币山一样的陵墓满地都是! 哎呀为了暂时留在梵天丸身边发掘调查关东失落的陵墓,揭露关东的历史不保存好遗迹可不……!」
「不对等等,莱昂(译者注:氏乡的洗礼名)。我们可不是来关东发掘遗迹的唷。合战怎么样了?」
在蒲生氏乡的旁边,自木津川口海战以来一直呆在基督徒的氏乡身边的罗马人姬骑士乔班娜,一边大口朵颐涂满味噌的魔芋一边歪起脑袋问道。
「毕竟是人家伊达军的战斗,我们随便插嘴不太好哦。比起这个请看,这块白铜制的镜子! 不会错的肯定是唐国的东西哦。到底是哪个时代的东西呢。难道说,是魏王朝的宝物」
「比起这种事……都是魔芋,不好吃……的缘故吗,越吃肚子越瘪了。难道说,这玩儿没有营养的!?」
本该什么食物都能美味吃下的乔班娜,终于忍不住叫唤起来。
「是呢。魔芋是由,原本不能食用的碱水混合粘性很强的芋头磨成的粉凝固而成的唷。仔细想想,的确没什么营养吧」
「为什么会落到这幅田地的,非吃芋头不可。简直是苦行。哪怕在马耳他岛的时候,我都没吃过这种东西」
「因为战乱的关东饥荒频发,何况上野没有海捕不了鱼,是吧? 不过,想到把芋头进一步磨成粉凝固起来的掺水制法的人究竟是谁呢? 说起来以前小气的信奈义姐大人,为了从来访安土城的观光客身上讹钱,尝试过把芋头磨成粉凝固拿来充数的『红魔芋』……那个就是起源吗」
已经不行了! 好想吃伊势的豆馅饼! 因为乔班娜不停哭诉,蒲生氏乡「没办法啦」,说着拿出上州名产「烧馒头(译者注:日本的馒头和中国的不同都是有馅的)」递给她。
「馒头吗! 好像很甜呢,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啊嗼啊嗼! ……怎么,里面,没有放豆馅咹咹! 没有料耶! 只有皮不是吗?」
「因为在上州,豆馅是贵重品。所以作为不能加馅的替换方案,在馒头的表皮涂上味噌烘烤后,硬说成是馒头哦」
「……真的不行了……就算受到狂风暴雨暴摧残的马耳他岛都比这里好……上州是,多么可怕的不毛之地……让我有生以来初次萌生了想回罗马的念头。为什么东国的武士们,会争夺这样的土地……」
因为这里是连接越后·信浓·武藏各自街道的交通枢纽吧,氏乡回答道。
「好了啦。请尝尝这一带生长的蘑菇唷。上州是蘑菇的名产地唷,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哦」
「到处都是毒蘑菇吧! 而且蘑菇也没什么营养吧!」
「当然咯。毕竟,是上州名产」
「……Zipangu被称作东方世界的尽头,来到以后我却惊喜地发现,这里实际上是黄金的文明国而且饭菜世界第一美味。Zipangu是美食的天国。然而,实际上在都的前方,存在着名符其实的这个世界的尽头……」
见到乔班娜「呜咽呜咽」地伤心抽泣,总是装备着头盔与铠甲从不露出真颜「常在战场」的猛将,「坂东武者」佐竹义重轻轻地走来,
「异国的武士。侬给你带来了常陆的名产,请吃这个吧! 这是常陆武士的战场饭! 用来补充精力的哦!」
说着抓起一把纳豆摆在乔班娜面前,
「…………~~~~~~~~!?!?!?!?!?!?」
有生以来初次嗅到纳豆臭味的乔班娜晕倒了。
「战场上不需要米饭! 纳豆才是战场的主食哩! 坂东武士们,就是因为以纳豆取代米饭大量进食才会变得这么强哩! 怎么样乔班娜殿下,蒲生殿下! 被侬的亲切感动得痛哭流涕了吗!? 这算不了什么哩! 侬等不是一起跟北条战斗的战友吗,呜哇哈哈哈!」
「啊啊啊啊~!? 突然拿什么东西出来唷,那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 落到镜子上把镜子都弄破了不是! 魏王朝的镜子啊啊!」
「在合战中担心手镜破了,西国的姬武将真可爱! 魔芋加上纳豆吃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哩! 哇哈哈!」
「不是手镜! 啊啊真是的! 坂东武者,全都是不理解沉睡在当地的古迹与宝物价值的家伙吗? 果然这种蛮荒之地不行,好想回近江!」
「魔,魔芋和纳豆的组合,不要啦! 想整死我吗! 呜呜呜,这里是名符其实的米吉多之丘……哈米吉多顿的世界……好想回罗马……!」
来自罗马的姬骑士,和来自近江的姬武将,似乎为了跟关东水土不符,苦恼不已。
总之,由于作为织田家的与力到处吐槽的蒲生氏乡基本没有在军议上露脸,梵天丸的战略得以在无人干扰的情况下稳步推进——维持不渡过神流川的状态,梵天丸直到北条氏康率领的五万北条军抵达神流川南岸为止,都在跟猫狗嬉戏玩耍。

期间,梵天丸等待北条军的来袭数日。
在玉币山山顶结珈跌坐的她,终于以肉眼捕捉到北条的大军。
「总算来了吗,北条小儿。让我好等,库库库。喵响号角! 然后是奥州引以为豪的南蛮音乐队~! 倒唱格莱格列圣歌唷! 这才是名符其实的敌基督行为! 呼哈哈哈哈!」
「士气会下降的还是停下来吧」
「不行。我就是要做小十郎!」
夹着神流川,北岸是由梵天丸率领的伊达军与,常陆的佐竹义重·太田三乐斋·小田家,下野的宇都宫家·小山家·佐野家,南众里见家等关东关东诸将组成的「奥州关东联合军」。其总数大约五万。
南岸,是由「相模的狮子」北条氏康,其亲妹妹北条氏政,北条家的大长老「婆婆」北条幻庵,氏康的义妹率领「地黄八幡军」的北条纲成为核心的五将编制成的「北条五色备」。这边的总数同样是五万。
分属东军与西军的两大势力,如今在关东的平原对阵,战事一触即发。

北条氏康,听着神流川对岸猫狗合唱团全体出动发出的喵喵汪汪动物合唱,铁青的脸颊不断抽搐。南蛮合唱队所奏乐器的怪异音色,也无比刺耳。
「有打算认真战斗吗,那个矮冬瓜! 把我从小田原城引出来,又登上那种山跟猫狗嬉戏什么的……瞧不起北条,瞧不起关东吗?」
身经百战。初代北条早云以来北条一族的大长老。婆婆幻庵,「是伊达政宗得意的挑衅哩。兵力五五开。伊达政宗肯定有什么计策哩。不可以糊里糊涂地被她牵着鼻子走唷,小姐」对氏康忠告道。
「知道了啦。虽然已经出动了风魔,奥州的黑胫巾组姑且不说,太田三乐斋的狗狗汪汪实在碍事谍报活动完全没有进展唷。那边,连猫呀虫子都有 。话说虫子什么的到底要怎么操纵呢?」
「呵呵。很像悠闲的乡下战斗呢。不过,一旦跨过神流川——此后就是,『河越野战』以来的死战了唷,小姐。如果被伊达政宗牵着鼻子走忘记了小姐自身的战斗方式,那么北条一定会输的。虽然看似愚蠢,不过那个人可是,年纪轻轻就消灭芦名,又降伏佐竹的稀世英杰哦」
因为忙于关东称霸的氏康一直没能取婿,所以被内定为北条家第四代继承人的妹妹北条氏政「没问题唷! 肯定能赢唷! 姐姐! 这边可是集结了猛将纲成和,北条五色备!」带着笑脸回答道,然而氏康却啪地一下打掉那个氏政的手,
「你都在米饭里面加几回酱汁了! 给我一回完事!」呵斥妹妹。
「唉~。为什么~。每次不够的时候,再加不就可以了吗?」
「所以说你的估算太天真了唷。如果不能在最初计算好应该加的酱汁量然后用一击完成酱汁米饭的话,就不可能在这个战国的关东存活下去唷,氏政!」
唉~。即使把酱汁米饭和关东攻略放在一起也……尽管氏政鼓起腮帮子,不过氏康「见微知著! 表面上不动声色抓住机会,一击制胜的缓急才是北条战斗的神髓! 让你担任北条家第四代继承人真让人不放心呢」只是叹息。
「唉~。知道了啦,姐姐。我以后都不加酱汁,改由在米饭里加纳豆好啦……纳豆的话,虽然黏糊黏糊的不过已经凝固了,所以估算分量也容易……」
「纳豆的确是有益身体的食材,不过会让仇敌佐竹挣到,所以不能常吃」
「那么,就加最近流行的仙台味噌唷~」
「伊达政宗做的味噌,我绝对不会吃哦! 大家最近,买太多仙台味噌了唷! 拜此所赐关东的钱一个劲儿地流向奥州!」
「因为。仙台味噌保存简单又便宜,而且还很美味呢♪ 非常适合当军用食粮唷,姐姐?」
婆婆注视着北条姐妹令人欣慰的交谈,而河对岸,梵天丸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背负「黄金十字架」亲自登上山顶,跟着又跳上插好的十字架——。
「神啊、神啊、为何抛弃我! 呜喵~♪」

伊,伊达政宗又开始做奇怪的事了! 铁炮队,立即开火干掉她! 虽然氏康发出悲鸣,不过对面是狡猾的梵天丸。一直巧妙地维持着铁炮和弓矢勉强射不到的距离。
猫姬等合唱团,
「做什么呀~♪ 做什么~♪ 到底怎样~咯~!」(译者注:原文为ニャド ナサレテ ナニャドヤラ。青森岩手一带的盂兰盆歌,意义不明,以上是柳田國男的解释)
演唱着仅仅在奥州流传完全语源不明的歌「呐喵哆呀啦音头」期间,梵天丸,
「好好听着,关东的武者们唷——」
不可以越过神流川,一旦越过,这遍上野的平野必定会化为米吉多之丘吧,开始高声朗诵起来。梵天丸有着天使般的美妙嗓音。因此,任谁都不禁想要侧耳倾听。
「设有我本阵的玉币山,其实是日本的『金字塔』。未来人相良良晴说,世界各地都遗留着,被忘却的超古代文明人建筑的巨石遗迹『金字塔』。它的特征为,呈现美丽的三角锥形的人工山。我在这次关东出兵期间,发现了『金字塔』。这座金字塔就是蒲生氏乡正在发掘调查的,玉币山! 玉币山正是,在国津神以前统治日本的古代神明们长眠的墓所」
梵天丸取出从蒲生氏乡身上偷来的铜镜和勾玉,佩戴在自己身上。
还来啦! 尽管氏乡的尖叫声震耳欲聋,然而梵天丸仅仅是「嗯~听不到啦~」,继续在惊愕的北条军前演讲。
「关东的诸君! 在九州的天津神一族和出云的国津神一族来到东国以前,失落的超古代文明国家曾经于从信浓·关东到奥州的东国存在喵! 虽然那个王国被大和御所派遣的西国军队所毁灭,溃散的东国人民被蔑称为『蝦夷』,不过依靠山中产出的无数黄金和通过港口与海外诸国的贸易,直到奥州平泉的藤原三代被灭为止,其王朝的命脉一直维系着! 诸君,由于奥州藤原氏的毁灭关东与奥州的真实历史,真王被忘却喵! 如今,我不过是想再兴那个梦幻的东之王国! 玉币山正是,埋葬我『千年王国』历代先王的神圣墓标,关东最大的圣地!」
这块圣地,决不能被从西国流落而来自称北条的伊势氏夺走! 北条是西国人。我们是东国人。这是围绕圣地的圣战!
圣地?
东国,存在过与大和御所相异的王朝?
北条军的士兵们纷纷议论起来,而且奥州联合军的士兵也一样。
「诸君把平将门尊为新皇也好,在东国开设幕府也好,在战国的小田原和江户筑城为了从西国独立而持续战斗也好,一切都是源于想要复兴失落的『东国王朝』这个思想喵! 这个思想明明已经不存在于内心的任何角落了,却依然清晰的刻印在关东和奥州出生的诸君的血液中喵! 北条氏康唷,如果你真想实现关东复兴的梦,想统一关东的话,那么就降伏于我吧 !」
梵天丸指着,「不可以听唷,伊达政宗又在用看似意味深长的故弄玄虚蒙骗我们了唷!」铁青着脸辩解的氏康。
「想起来喵! 被日本人视为『普通』的黑发黑目,原本是西国人的特征喵。奥州人,掺有与南蛮人相近的血液。这是因为奥州和南蛮在海上,在港口曾有过密切往来。奥州人跟西国人相比肤色较浅,而且偶尔还会出生瞳色为蓝色或者红色的人。那是,向旧东国人返祖的『印记』!」
让闪烁着金色长发随风飘荡的梵天丸,保持屹立于黄金十字架之上的姿势,解开了眼带。
其异形的红瞳。『龙之瞳』。顷刻间暴露在十万将兵之下。
「我第一回关东远征的最大目的,不是小田原城攻略,而是从关东的港口乘大船出海向南蛮的罗马教皇送去亲笔信!(译者注:正是这封亲笔信成了后来联合国十字军攻打日本的口实,详情请见十九卷)就像源实朝为了渡宋命人在由比滨建造巨型唐船,想要出港一样! 虽然实朝的尝试惨遭失败,但是我成功了! 我的使者支仓常长已经远渡重洋,抵达罗马了! 然后这次的远征目的——是和在罗马教皇的名义下组织十字军从吕宋出发不久后便会攻入关东沿岸的西班牙舰队汇合,与南蛮海军联手建立东国政权! 快来了唷! 诸君在这块上野的圣地战斗的时候,在相模的海上,漆黑的南蛮舰队! 号称拥有比织田信奈建造的铁甲船更为强大的破坏力与防御力的最新锐舰队! 他们肯定会从海上以大炮轰打诸君的城池,逐个击破吧! 抵御过武田信玄,上杉谦信的猛攻号称固若金汤的小田原城也一样,一旦受到来自海上的西班牙舰队的长距离舰炮射击,马上就会完蛋」
呜哇哇哇……敌基督也该有个限度吧……让罗马教皇大人侵略日本什么的,简直是恶魔! 跟这种家伙一起战斗的话我究竟会变成怎样? 为了夺回宝物一边爬行一边攀登来到梵天丸脚下的蒲生氏乡混乱不已,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降伏于我唷,如果不愿意那么回小田原城笼城防备来自大海彼岸的南蛮舰队也行,我会对同属东国人的诸君慈悲为怀的。如果在这条神流川毫无意义地消耗时间,诸君将会失去作为家的城池,土地,故乡吧——!」
梵天丸得意的诳言,智将北条氏康当然不会相信,但是北条军的将兵中相当部分却比蒲生氏乡还要混乱。
他们知道,织田信奈运用南蛮技术建造的所谓「铁甲船」,的的确确仅凭数艘,就摧毁了号称无敌的村上水军大船队。
难道! 不过! 正宗的南蛮舰队!? 会来吗? 换成别人的话肯定不行,但是伊达政宗能够召唤! 很明显——在伊达政宗身体里面流淌着的血有一半是南蛮人的! 去南蛮航海需要多少年!? 罗马在哪里? 不知道,不过去吕宋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呢! 伊达政宗在上次关东远征的时候派出巨船的确是事实! 我们也见过的! 如果那艘船平安无事的话,早就应该抵达吕宋了!
「没错! 虽然养育我的父亲大人是奥州米泽城主伊达辉宗公,但是我的亲生父亲却是西班牙舰队的东亚总督喵! 如果知道女儿在日本遇到麻烦肯定会奋不顾身赶来的! 毕竟我是这么一个比谁都可爱的女儿,所以被父亲爱着喵! 马上! 马上就会到了哦,呼哈哈哈哈!」
伊达政宗没有说谎! 那种眼神,是深信父亲一定会前来帮助自己的童女的眼神……! 北条军的某人发出声来。或者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北条军的杂兵中连名字都没有的虚无僧(译者注:嘛,这个人就是伊达政宗的养父伊达辉宗)的声音也不一定。又或者是,复数的男人们,在梵天丸闪烁的瞳目中同时感受到相同的事物,继而说出了相同的话语。
西班牙舰队——被梵天丸引导,肯定,会来!
是伊豆呢,下田呢。还是由比滨呢。或者直接进入小田原吗——!?
不能再这样隔着神流川对峙下去了! 是立即开战呢,还是逃呢,必须拿出个态度! 决战! 伊达政宗与北条小姐,哪个人会成为东国的霸者呢由这一战决定! 没错! 尽管北条小姐被她称为西国人,却不可以丢下不管! 夺取圣地! 这块圣地是关东的女王,我们北条小姐的东西! 北条军的五万将兵热血沸腾。
「不行! 南蛮舰队什么的,那种东西不可能会来! 全部都是伊达政宗的绝世闹剧唷! 想跟素未蒙面的亲身父亲相会,想得到父亲保护不过是伊达政宗自己的愿望! 采取持久战策略唷! 别中了对方的挑唆! 伊达政宗肯定对我们隐藏了什么取胜之策哦!」
北条氏康,为了阻止全军冒进鞭策纤细的身体,拼命的喊叫。但是,她的声音,却传不到被梵天丸有如燃烧一样的红瞳与天使般的清澈音色所动摇持枪鹄立的五万将兵耳朵里。
「婆婆! 这样下去的话」
「仗不是用脑袋打的。抓住军心的人将掌握战争的主导权哩。特别是,野战呢。就像上杉谦信那样——所以你才一直避免跟谦信的野战决战吧。小姐? 你认为伊达政宗还是个孩子所以太小看她了」
幻庵「只要看到那个小姑娘的那双眼睛,赌上自己的性命奔赴战场的男人们,只能豁出去了吧。一旦像这样,被这么可爱的姑娘央求……心就会动摇。所以决不能放着不管」
号称北条军最强的北条纲成,
「姐姐大人。激昂到这个地步的士兵,已经没人能阻止了。让我去吧。赌上北条五色备的突破力」
说着便举起「地黄八幡」的旗印,驱马冲出阵营——。
纲成是,跟氏康没有血缘关系的义妹。从骏河流浪至此的败逃武士的孩子。氏康之父·氏纲,极力评价纲成的勇猛与无比忠诚的心,并让她作为氏康的义妹时常陪伴在氏康身边。不但给予「北条」的姓氏,还从自己的名字中取一个「纲」字给她,使纲成加入北条的一门众。对天生虚弱无法习武的氏康来说,纲成就是自己的分身,绝对无法代替的存在。
如果在河越野战之际,被当时的关东管领上杉宪政率领八万大军包围命悬一线的河越城城主不是纲成的话,那么氏康就不会有勇气以少量兵力突击河越城实行听天由命的决死奇袭。
「小纲? 等等! 不能去! 伊达,政宗是……!」
「在河越野战的当口,得到毫不在意大军围城,实行决死奇袭的姐姐大人相救。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已经把姐姐大人当成自己的亲姐姐了。如果北条五色备崩溃,请不要犹豫立即撤退,把伊达军引入广阔的关东平野转向北条家传统的小田原城笼城作战」
「小纲!」
「小的们,跟我来! 这一战,是北条的胜利哦! 胜利了! 胜利了!」
氏康,想去追纲成。
然而,纲成是名符其实的姬武将,让她去吧,被幻庵抓住袖子阻止了。
「婆婆! 不行唷! 我习惯打败仗,也习惯逃跑! 即使输给伊达政宗也一定能够逃掉的,哪怕扔下五万士兵都不在乎唷! 但是,只有小纲……!」
「小姐。如果没有纲成五万北条士兵会在失控的情况下擅自渡过神流川,涌向『圣地』,然后——各自被斩杀吧,那样的话,就是我方全灭」
氏康,「……伊达政宗……如果小纲丧命……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哦……」咬破自己薄薄的嘴唇,在马上忍耐着。

「开战喵! 先等等,不准进攻! 等北条军过河,各就各位再忍忍喵!」
「北条五色备,成鹤翼展开! 一鼓作气渡过神流川,包围玉币山! 胜利了! 胜利了!」

开战当初北条势的混乱,在神流川渡河的同时迅速得到控制。一边挥舞「地黄八幡」的旗印,北条军最强·北条纲成一边从马上下达命令,出色地指挥着以骑兵为中心的「北条五色备」的五只部队。
「看看奥州关东联合军的布阵唷,五万大军沿着神流川东西伸展! 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在玉币山扎营的伊达政宗!」
会发生什么。伊达政宗以自己和玉币山的本阵为诱饵。强行诱导我们北条军渡河。肯定,准备了歼灭我们的计策——「河越夜战」。「国府台合战」。「三增领合战」。号称北条战历第一的纲成一边大声高呼「胜利了,胜利了」这句在河越夜战中斥责河越城士兵的决定性台词,一边以在山顶上「呼哈,呼哈」地开始从黄金十字架上往下爬的梵天丸为目标命令北条五色备突击。
北条军曾经是步兵·弓兵中心的编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进化成了骑马队中心的编制。在以关东的大平野为舞台反复着北条流「表面上持续撤退战·笼城战在敌人掉以轻心的瞬间展开突袭歼灭」这种战斗方式的过程中,骑马队的比例稳步提升。对于抵御上杉谦信的猛攻任凭骑马队在关东大平野奔跑一边躲避谦信本队一边逐个击破散落在关东平野的反北条势力是非常有必要的,另外,着眼于与上杉谦信持续针锋相对的武田骑马队的威猛与速度优势的北条纲成引进了骑马战术。
(在先前的关东远征中,为了与武田骑马队对抗伊达政宗组织过叫做「骑马铁炮队」什么的奇妙部队……那个会再来吗? 不过)
纲成看见了。
从玉币山背后,梵天丸埋伏的「珍藏」秘密部队,一齐蜂拥而至。
伊达军直属的,骑马队。
然而,其指挥官的外形,极为异样。
「我是西班牙骑士名叫乔班娜·洛尔缇斯。受到伊达政宗公的邀请,从吕宋火速赶来参战! 『龙骑士团』,上吧! 干掉Zipangu的武士!」
南蛮人的武士!? 跟伊达政宗一样的,继承了一半日本人血统的人完全不同的异相! 简直就像是出羽三山的天狗!
「西班牙的援军已经到了吗!?」
「果然伊达政宗……召唤来了南蛮军!」
「舰队会从海上前来啦! 小田原和伊豆危险了!」
刚刚渡过神流川的北条军将兵们,见到南蛮骑士乔班娜的外形,不禁联想到梵天丸声称即将前来的「幻之西班牙舰队」,再次陷入恐慌之中。
为了包围玉币山而散开的军队的步调,一下子就乱掉了。
当然来自西班牙的「龙骑士团」什么的是不存在的。实际上率领那队骑马队的武将是,片仓小十郎和伊达成实。一见到跟随蒲生氏乡在梵天丸面前露脸的乔班娜,梵天丸,「噢噢。是从南蛮来的姬骑士吗。可以大搞一场好戏啦」灵机一动,为了演出架空的南蛮骑士团让乔班娜充当「表面上的指挥官」 ,结果捏造出了龙骑士团。
「哈啊。一如既往老是干危险的欺诈呢,我们的小姐。弄得我一天提心吊胆的」
「呜啦! 可是不熟悉南蛮人的北条军胆怯了! 哪怕是谎言只要重复一百万遍就会成为真实了,小十郎!」
伴随在乔班娜左右的片仓小十郎和伊达成实相互颔首示意。
这个诈术,即使在战场的最前线也不失冷静的纲成已经看破了。她高喊「不要害怕! 舰队什么的决不会来! 全是伊达政宗得意的诈术。好好看清楚,敌兵都是日本人! 龙骑士团的实质是伊达政宗直属的骑马队! 前进! 突破包围,冲向伊达政宗的本阵唷! 这场战斗,胜利了唷!」企图重振混乱的北条军威,再由数量上占优的北条五色备对龙骑士团展开包围歼灭。
一听到纲成呼叫「胜利了」,北条士兵的士气立即高涨。
战局转瞬间逆转,改由龙骑士团陷入左右前方三面受敌之势。
然而,面对迫近的北条士兵,乔班娜,「过来吧! 再等等……不准射击……不错已经进入射程范围了! 开火!」大叫的同时,龙骑士团的武者们在马上举起种子岛,一起开始射击——!
「马上射击!? 对了。这就是迫使武田骑马队撤退的,骑马铁炮队吗!」
不过身经百战北条纲成,「这就是戏法的老底吗」反而猛醒似的拍打膝盖。
「种子岛必须立足于大地射击。从不稳定的马上开火难以瞄准,根本打不中目标! 小的们,伊达不过是虚有其表! 虽然初次见到这个的武田骑马队受惊撤退,但是我们关东军是不会被同样的把戏骗倒两次的,冲啊!」
胜利了了了了! 北条五色备的骑马队越发加速向龙骑士团逼近。
从马上放出的子弹打不中……应该。
然而。
子弹打中了。
不断地,命中北条的骑马队。
如有神明附体般接连命中。
北条军引以为豪的五色备勇士们相继倒下。
纲成「怎么回事!?」不由得睁大眼睛。
「对了! ……数量……是种子岛的数量,不同!? 和上次关东远征的时候相比,简直没办法同日而语! 伊达政宗! 到底是怎么凑到数量如此庞大的种子岛的!?」
莫非龙骑士团拥有的种子岛总数,超过一千挺。由一千人组成的,骑马铁炮队。虽然骑马射击命中率会大幅下滑,但是这个不利因素由于「数量战术」已经克服了吗,伊达政宗。
真正可怕的是政宗的财力! 身居奥州,到底是怎么凑到数量如此庞大的种子岛的……!?
五色备,一齐开始崩溃。
骗人的吧!? 这些家伙全部都带着种子岛呜呜! 果然是西班牙军! 这样下去我们全都成铁炮的靶子了! 停止突击,想去送死吗! 没有胜算!
就连纲成都已经阻止不了他们了。
「等等! 不要慌,冷静下来! 填充种子岛需要时间! 如果五色备的骑马队全力冲刺的话……一定能冲破龙骑士团的防卫,到底伊达政宗的本阵!」
纲成的命令,已经传不到前线士兵的耳朵里了。不对,不是传不到,「就算如此冲在最前方的人全都会被射杀!」「即使突破这个骑马铁炮队,伊达政宗手头一定还有其他的王牌!」「『圣地』玉币山里肯定藏着了不得的南蛮武器! 」他们已经对骑马铁炮队,并且对梵天丸
闻风丧胆。
「噢噢,北条士兵真没用。我说过玉币山就是米吉多之丘的吧! 快去! 乔班娜·洛尔缇斯! 『苍白的启示录骑士』! 不把我作为兽崇拜的人『千年王国』不需要! 全部格杀勿论唷! 库库库! 只有死掉的关东兵才是好关东兵!」
露出「邪气眼」的幼小梵天丸,在乔班娜旁边并马而行时,北条军的恐惧到达了最高峰。
逃吧,逃吧! 大家一起逃离玉币山!
五色备,以及北条军,争先恐后地败走。
逆渡神流川,为了逃过伊达政宗的追击拼命地奔跑。
这场战斗已经到此为止了。而且,为了让尽可能多士兵逃回神流川南岸,决定策马自行殿后的纲成,仍然没弄明白骑马铁炮队数量大增的奥妙所在。
(实在让人难以置信。究竟是怎么筹措到一千挺种子岛的。虽然这不失为一种奇术,但绝非骗小孩的把戏。)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为了保存将兵,不得不移向撤退战。
「为此,为了尽量延迟伊达政宗的追击,为了我的姐姐大人能够平安撤退,纲成我,哪怕只剩一骑也要拼死战斗下去! 小的们! 赶快去告诉主君,不得支援, 立即撤退!」
子弹一发,两发命中纲成的盔甲。
不过马上射击的精度毕竟很低。没有造成致命伤 。擦伤而已。这点儿程度还死不了。不管吃几发也不可以落马,就在马背站着上往生极乐吧,纲成想着。
退却的钲鼓被敲响。北条氏康亲自为了让纲成撤退拼命敲打着。从钲的音色,能够分辨出来。但是,纲成没有退。
「啊,啊……不行! 小纲……小纲,会死的! 旗本众! 渡过神流川,救出小纲唷!」
被溃逃的士兵们卷入发生大混乱的北条本阵中,北条氏康发出绝望的呼喊。
但是,幻庵,
「呵呵呵。一旦涉及到纲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好好看唷,小姐。伊达政宗没有渡过神流川。没有进入武藏,向西,开始向西行军了。好像,就是为此才在神流川沿岸摆出长阵的」
说着,啪地拍打氏康的屁股。
「屁股还嫩得很呢,小姐」
「……向西!? 为什么不渡过神流川追击呢? 明明现在可以彻底蹂躏北条军的。那个伊达政宗应该没那么慈悲吧」
「不明白。那个小姑娘,简直就像是织田信奈的妹妹一样的大傻瓜哩。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婆婆我也,不明白——不过她的确丢下了纲成,开始向西疾驰哩」
不行。不能让小纲「深追」开始向西移动的伊达军! 现在是救出小纲的千载难逢的绝佳时机! 而且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平常总是慎重地组织战术深思熟虑的氏康,迅速做出断决。
氏康亲自策马,把叫着「唉唉? 等等,姐姐!」慌慌张张地追来的氏政和旗本甩在后面,从己方败走的将兵中钻过强渡神流川。
打算以留在自己身边的一点手下追击伊达军的纲成。被氏康本人抓住手腕,制止了。
「姐,姐姐大人!? 这里很危险。为什么离开本阵!?」
「小纲! 这是伊达政宗的圈套唷! 她打算让你追赶,直至把你引入死地哦!」
「不过她的目的假如真是讨伐我的话,那么直接渡过神流川追击应该就行了。伊达政宗恐怕没有争斗到底的战意,没有在武藏跟北条一决雌雄的打算。所以非追不可!」
「不对。如果你去追政宗的话,那么我会再次,为了带回你勉强渡过神流川,一起被引向死地! 为了切实无误地讨伐北条第三代当主的我,伊达政宗没有选择追击逃跑的北条军,而是打算诱导你我进入死地唷!」
没有的事姐姐大人,伊达政宗抓住了姐姐大人性格慎重考虑过多的弱点,纲成想说。然而事实是,氏康差不多以接近单骑的全裸状态渡过神流川。为了救我,舍弃慎重,奋起无异于鲁莽的蛮勇——。
为了我。为了救我。不能让姐姐大人以身犯险。纲成,选择了安稳地把氏康送回小田原城的道路。
「……姐姐大人。继河越夜战之后,再次救了我。这个恩我是不会忘的。不过,请您不要勉强自己。胃,一定又像破掉似的在痛了吧」
「我,我不是个那么慎重的人唷,小纲。伊达政宗。不会再中你的引蛇出洞之计了。我一定会让你远征小田原城,再断绝你回奥州的退路」
氏康悄悄地握紧纲成的手。

北条军,开始从神流川流域撤退。南下,北条纲成向河越城。北条氏康和氏政向相模的小田原城。和当初的预定一样,切换到把伊达政宗引入广阔的关东平野展开长期战的北条传统持久战术。
而且,氏康用于「夹击战术」的「牌」,不只是河越城与小田原城。
「伊达政宗。我会像上次一样,在你的背后制造威胁。为了不在远征中被关系不睦的伯父最上夺走,把居城转移到临海的仙台确实很了不起哦。不过呢。一旦米泽弱化,紧邻的山形守备也会跟着弱化唷——你,一定会灰溜溜地退回奥州」



「北条至今都没弄明白,我到底是怎么筹集到这么多种子岛的吧。把新根据地·仙台的城市复兴事业中挣到的大量资金,全部砸给堺的今井宗久了库库库。作为当地名产开发的仙台拉面也好,我调配的仙台味噌也好,都相当能挣呢。仙台味噌,让关东武士买了个底朝天。北条将兵的工钱,全都化为了我的种子岛喵。用南蛮风来说的话,或者可说是炼金术了吧……呼哈哈哈!」
虽然嘴上说追击格杀勿论什么来的,不过到底还是放过北条军了呢。为了守护关东将兵的生命,竟然不惜撤兵……真是个温柔的小姐呢,小十郎安心地微笑起来,没想到梵天丸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脸说。
「小十郎。我本来打算,拿纲成当诱饵,钓氏康这条大鱼把她们诱导进死地再干掉的。为了这个我还特意准备了黄金十字架。氏康小儿,果然用心匪浅喵」
「又~来了。就算小姐扮成魔王,我也明白的唷。小姐其实是个像天使一样温柔的人」
「够了。让我吃伊势的豆馅饼。真想早点逃离上州这个地方」
面对北条军收获这种程度的大胜利是多久以来呢! 狂喜的佐竹义重啦太田三乐斋等坂东武士们,陆续集结到梵天丸麾下。喀—活着真是太好了! 摆酒宴摆酒宴! 虽然三乐斋闹腾着,不过梵天丸「合战中禁止摆酒宴喵。你们,要在庆祝胜利的宴席上被北条军奇袭多少回才能学乖喵?」说着便没收了三乐斋他们的酒樽,弄得三乐斋郁郁寡欢。
「……侬去给狗狗汪汪的喂食……」
虽然用头盔盖着脸看不到表情,不过佐竹义重已经感动得嚎啕大哭。
「呜噢噢噢! 侬哭了~! 居然在十万将兵面前暴露那只红瞳,亲口坦言自己继承了南蛮人血脉,侬老大不中用被小姐刚才的演讲动摇流下了感动的眼泪哎哎哎! 噢噢,侬的义女,伊达政宗殿下! 佐竹义重从今天起对你心悦诚服了唷~! 侬一定会大肆改造这座玉币山,把它筑成关东的千年王国唷!」
「啊,不对,等等喵佐竹。哎呀别抓我的头喵!」
「关东的新时代来临哩! 侬这个坂东太郎和家臣团任您差遣!」
佐竹义重轻轻地来回抚摸梵天丸的小脑袋「呜噢噢噢~」地哭个不停。
梵天丸好像很困惑似的推开那只厚实的手掌,进一步说下去。
「那个演讲基本上是骗人的喵。北条将兵被骗姑且不说,连自己人的你们都当真了算什么呀。关东的事以后再谈,千年王国什么的不会建喵」
「哈,哈啊!? 可是,『圣地』玉币山要怎么办哩?」
「玉币山不可能是圣地吧。只是普通的山而已」
「不,不对,但是,从山里挖出了古代的铜镜……蒲生殿下说,那是来自魏王朝的宝物」
「魏王朝的内脏什么的谁知道呀。那种东西不过是好事的古代神话爱好家才会珍重的古董。拿出来卖的话也许能挣钱吧」
「唉,唉唉唉唉唉? 那么西班牙舰队的话也?」
「不可能会来吧」
什么噢噢噢? 呜噢噢噢噢! 那么侬的眼泪,感动究竟是!? 佐竹义重痛苦地抱住脑袋,小十郎「如果把小姐说的东西一个一个当真的话,感情是会受伤的唷。而且小姐,一旦被表扬就会害羞讲刻薄话。佐竹大人的眼泪,真让人难为情呢」像是抱歉似的安慰道。
「不把这个上野作为根据地攻略关东了吗? 那么以后要去哪里,嗼咕嗼咕」
「库库库。所以说我们不是在向西前进吗乔班娜。我没有追击败走的北条军,而是从上野越过碓冰领向信浓进军!」
「「「越过碓冰领向信浓浓浓!?」」」
谁都,不知道。
梵天丸,打从开始就没有再次远征小田原城的打算。
只要在神流川击退北条军,氏康就会跟往常一样退回小田原城笼城,等到把伊达军引入关东平野再展开一贯的持久战术。氏康开始撤军的如今,立即「按照当初的计划」进入信浓,就是梵天丸秘而不宣的战略。
「不过呢要是上野空了的话,氏康肯定会按一贯的作风,偷偷来盗城。那家伙就是这种人。所以先交个我的义父·佐竹义重和关东诸将一万两千压制兵,在上野到下野,下总,常陆沿途布置防御线,和里间家一起作为对北条的警备坚守阵地。我和龙骑士团与小十郎,以及成实一起率领三万八千士兵进军东山道喵!」
去信浓干什么梵天丸? 被非常不好的预感所凭附蒲生氏乡不禁询问道。
锵锵,梵天丸摆出「poss」,宣言到。
「库库库,问得好,小鲶。我的真正目的不是小田原城! 而是闯入决定归属天下的决战趁乱夺取天下! 上洛! 越过碓冰领进入东山道然后凿开信浓喵!」
「「「什么么么么!?」」」
呼哈哈! 只要越过碓冰领,从东山道到美浓的关原就是一马平川喵。毕竟奥州离关原很远的。我想快点赶到关原! 想去救织田信奈! 但是,太远了喵! 对不起,对不起! 不过,一路顺手牵羊拿下上野,信浓,美浓和东山道沿线的据点,然后在关键时刻到达关原的话……就能夺走最美味的部分吧,呼哈哈哈!
「等,等一下啦~! 的确织田家和伊达家结成了同盟! 不过义姐大人和你约定的同盟条件是『关东任意窃取』吧!? 趁火打劫夺取天下什么的……别开玩笑了!」
什么啊这孩子! 满脸涨得通红的蒲生氏乡一边扯拽梵天丸的头发一边闹腾起来,可是梵天丸却满不在乎,
「织田家和伊达家同盟的协议是小鲶签署的吧,请再读一遍。『关东任意窃取』这个织田方提出的条件,不是已经被我修正为『日本的任何国家都可以任意窃取』了吗。毕竟受到织田信奈委任全权负责与伊达家的外交的小鲶自己都已经检阅花押了,所以这个协议是有效的吧,库库库」
啊啊啊啊~!? 取出同盟协议打开,蒲生氏乡顿时泪眼汪汪。莫非她真的打算侵吞东山道一带夺取天下!
「梵梵梵梵天丸! 你太狡诈了! 居然打这么不像话的鬼主意! 义姐大人,非常抱歉~! 我已经不想再协助这家伙了,救命!」
「别哭了小鲶! 天下就在眼前喵! 虽说日本的任何国家都可以任意窃取的意思是,信浓,美浓,近江,京都哪一个都可以随便占领,不过放心吧! 织田军的城池我是不会碰的。在前往关原的路上,只占领东军的城池,库库库。当我飒爽地出现在关原踢散跟织田信奈交战后疲惫不堪的东军之时,就是织田信奈与我的宿命的魔王对决,说不定会变成哈米吉多顿吧。嘛,圣经都已经预言过了」
「住手! 日本全土,会变得乱七八糟的!」
总算从只能吃到魔芋蘑菇和烧馒头的上州逃出来了吗眼里闪烁着希望光芒的乔班娜,因为成实高喊「呜啦! 信浓是蝗虫料理的圣地! 这次一定要把信浓传统的烹饪法搞到手!」,「咦? 信浓是那种人外魔境吗? 讨厌厌厌~!」绝望地掩住了脸。
那么走喵! 虽然碓冰领山道艰险,不过有日本任意处置的保证在喵! 对激励将兵的梵天丸,小十郎悄悄地,
「小姐? 刚才,山形的最上大人,送来了希望得到火速支援的求救信。怎么办?」带着困惑地表情瑟瑟地说道。
「又是那只狐狸。奥羽在我和伯父大人平定以后不是已经和平了吗。为什么伯父大人会被攻击喵。这次是跟谁结仇喵」
「事情是这样的。最上大人被织田方的竹中半兵卫殿下拜托『从背后偷袭空虚的上杉领地』,只因为想要趁火打劫窃取越后,于是向上杉与最上的纷争地带的庄内出兵,占领庄内后似乎又打算趁势进攻越后,不过……」



事情的开端是,收到与上杉谦信在越前·加贺国境沿线对峙的织田家军师·竹中半兵卫发出的内容为『最上大人您的侄女伊达政宗大人,以「关东任意窃取」为条件已经答应为织田方出战。另一方面,决意上洛的越军主力,正在加贺集结,越后的守备变得极其薄弱。现在,如果最上大人能出兵庄内威胁越后的话,那么您这次的功绩将远远超过伊达政宗大人——啊,如果织田军战败的话一切都将成为空谈就是了,还请请多多关照。呜嗯呜嗯』的西军邀请函。
为此,决心旁观的最上义光「为什么会在信里面哭的,这个军师。真胆小。嘛好吧。任意窃取庄内,越后,夺走的土地还不用交给织田。这是最棒的趁火打劫呢。那么就加入西军吧」做出了以上决定。
总之溺爱妹妹义姬的最上义光,不想输给可恨的梵天丸。
「梵天丸那个小鬼头,又攻打关东去了。但,但是,在山形城有妹妹阿义把守监视的情况下,这次不可能袭击梵天丸的背后。会被阿义骂的。不过,这样一边在山形吃鲑鱼一边发呆的话,见缝就钻加入西军的梵天丸将会得到『东国的霸主』这个称号……好的! 夺取无人把守的庄内,攻入越后吧!」
在蒲生氏乡煽动奥州的伊达政宗让她袭击关东把北条氏康钉死在关东的同时,煽动出羽的最上,威胁上杉的背后。
这是,丹后的田边城被夺后被迫分散北陆方面军兵力的竹中半兵卫,为了反过来消减越军士兵数量而打出的「王牌」。
虽然最上义光对东军和西军都没兴趣,不过对即将从「奥州的霸主」升级到「关东的霸主」的梵天丸的对抗心,却怎么都无法停止。如果关东归梵天丸所有的话,阿义一定会很高兴的但是俺将终身对那个小鬼头抬不起头来,最上家会变成伊达家的家臣。
开什么玩笑!
如果梵天丸窃取关东的话,那么俺就要窃取庄内跟越后!
这样,最上义光开始从山形城进军。由最上川沿河而下,向庄内出阵。
庄内是被夹在越后上杉家与山形最上家的领地之间的缓冲地带。
义将·谦信没有扩张领土的欲望,直到这次决定上洛终于把越中·加贺·能登化为领国为止,从来不曾夺取在战争中取胜的他国领地。然而,或许是由于父亲在与计划春日城攻略的越中一揆军的战斗中丧命而伤心欲绝缘故吗,谦信在禁止自己夺取他国的同时,一旦他国军队出现攻击越后的苗头,决不会轻易放过,长期执拗地拘泥于,对武田家与越后的缓冲地带·川中岛和,作为关东管领的据点正好处于越后与北条家的缓冲地带的上野廐桥城的确保。
直江兼续曾经前去伊达政宗身边视察,究其根源也是由于围绕庄内上杉和最上之间时而发生纷争的缘故。
上杉谦信呆在越后国内期间最上义光也不敢乱来。在谦信去关东远征期间伸出爪子,谦虚一回到越后就缩回山形,只能以这种类似找茬的作战方式一点一点地削取庄内。但是,这次谦信似乎真的打算上洛,所以情况完全变了。
「小的们,放手干吧! 拿下庄内! 到达庄内的海岸以后,继续往前冲穿过街道进攻越后! 俺将成为战国日本第一个,进攻军神·上杉谦信本国·越后的翘将唷! 这可是武田信玄跟北条氏康都没能做到的痛快事! 阿义,看到了吗~! 你的哥哥是个大英雄!」
就在最上义光大大方方地向庄内突进,正要开始攻打尾浦城其时,一齐举起「比」字旗的上杉军从尾浦城中蜂拥而出。而且,是超出义光想象的大军。
「呜噢噢!? 怎么回事。为什么庄内会有这么多越军? 不是空的吗? 小鬼头夺取的上野厩桥城就跟空城差不多吧!?」
目瞪口呆的最上义光看见了。越军的大将是,在马上弹奏琵琶,带着行人包的白脸姬武将。
「谦,谦信!?」
不对,搞错了。虽然是个肤色白质且五官端正的姬武将,不过眼神却相当狰狞。弥漫着「战意」与「野心」。跟雪一般淡薄的谦信一点都不像。
即使同属肤色白质的女子,不如说反而跟北条氏康比较像。
「关东暂时交给伊达政宗,不过入侵越后者一个都不能放过,这是谦信大人的意志。最上义光。你想由庄内侵入夺取越后的动向,谦信大人早就预料到了。谦信大人,已经把越前的守卫托付给了我——」
「谁啊,你是? 虽然比仙台的小鬼头多少高点……」
「我名叫,上杉景虎。旧名,北条三郎。是北条氏康的亲妹妹,谦信大人的义妹。由谦信大人传授琵琶的曲艺与『义』的精神,并且由氏康姐姐传授『知略』之人」
「什么!? 『景虎』!? 那个名字是谦信的旧名……让不过是为了同盟需要而扣为人质的北条的小姐继承自己的名字吗,那个自称比沙门天的姑娘!?」
上杉谦信。那家伙,难道已经忘记长期以来围绕关东与北条战斗的恩怨了吗? 为什么会对刚刚才到越后的北条的妹妹信任重用到这个地步? 脑袋有毛病吗? 最上义光不禁愕然。
「最上,你不会明白的。那位大人,没有对北条的憎恨。她相信关东只要能够在关东管领的名义下恢复秩序再兴就足够了。是位公正无私的义将。甚至把上杉家的名号,赐予了来自北条家的我。还把越后的守卫托付给我。假如我有心叛变,把北条军引入越后也不是没可能的,然而那位大人……真是个纯真无邪的人呢」

北条三郎,作为出生在战乱中的关东大家小姐的宿命,被周围的形势摆布着。也曾在短期内,做过武田家的人质。由于北条氏康,以氏政为首,拥有众多的妹妹,所以晚生的幼小三郎连站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主要是作为外交牌使用的人质要员。
尽管受到极为重视家族和睦的氏康与氏政等人的宠爱。但是,被迫跟那些姐妹们分开作为人质在他国渡过的日子,对三郎来说是相当寂寞的。
特别是,「甲越相三国同盟」成立,三郎以义妹的身份加入围绕关东和北条家持续斗争的不共戴天之敌越后的上杉谦信麾下的事项决定下来的时候,三郎由于过度恐惧与寂寞而烦闷不已。
再也,走不出越后了不是吗。
再也,无法回关东了不是吗。
有生之年已经不可能跟姐姐们再会了不是吗。
尽管名为义妹,然而那到底不过是形式上的立场。
一旦北条背叛上杉就会面临被处决命运的,无力人质。
尤其是,上杉谦信发誓「终生守节」,坚持独身生活。其半生,都在常人难以理解的,一场又一场战斗中度过。明显,是和「亲情」之类的东西相去甚远的存在。
春日山城人们,会怎么对待来自可憎的北条家的自己呢?
仅仅是想象一下,都不禁泪流满面。
(……好冷。好冷。好可怕。想回小田原……可是,必须对姐姐有所帮助。因为我能做的,只有作为人质守护北条家而已……)
一边担惊受怕,一边翻越三国领在越后的春日城受到迎接的三郎,对初次见到的越后军神·上杉谦信那耀眼的美貌与温柔的笑容,大为震惊。
这个人就是……军神? 神将? 不败的比沙门天?
这么柔弱,并且,比谁都美丽的人是……?
谦信悄悄地握住三郎颤抖的手,低语道。
「不用担心。没什么好怕的。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妹妹了。所以决不会让你,在越后留下悲伤的记忆哦」
简直就像天女下凡一样,三郎想到。
多么寂寞的眼神啊,也想到。
「请你作为上杉与北条的桥梁,为关东带来真实的秩序与和平。从今晚后你就叫『上杉景虎』吧。我把自己的名字送给你哦。不决会让越后的任何人欺负你的」
上杉……景虎……!
怎么会。我不过是北条家来的人质。怎么会。
「我过世以后,姐姐的孩子·上杉景胜继承越后守卫。然后,你继承关东管领唷。北条与上杉的长期鏖战,关东的战况,由你来终结。只有在北条家出生,成为上杉家孩子的你能够做到唷。拜托了」
这个人,从来不知道憎恨他人,真的仅仅只是为了「义」战斗至今,而且,非常孤独,比在众多亲人的包围中长大的我更加地,三郎明白了。
「景虎。作为来越后的纪念,给你绒毛兔子哦。我缝的唷。因为我笨手笨脚的,所以稍微有点像妖怪就是了呢」
在此,终于抑制不住感情。一直在作为人质四处彷徨的命运中,忍受着。压抑着的情绪,决裂了。
非常感谢,我会把这个绒毛兔子当成谦信大人,一生都不会离手,三郎一边哭一边靠在谦信的腕中,发誓道——。

「最上义光。我,下一代关东管领『上杉景虎』,将以我的武勇回应谦信大人的信赖!」
即使比不上军神·谦信大人,也一定要打响不辱越后上杉景虎之名的武名! 前进越军唷! 打垮最上军,追到他们再也不能来烦谦信大人为止,拿下山形城唷!
上杉景虎怒不可遏。
和想要回应谦信的信赖与期待,又或者超越前者的「爱」的感情一起,跟眼前的敌军作战非夺取对方的领土不可的北条家血液也在喧嚣着。
「什么! 连俺的领土都不放过!? 这家伙……兼备了谦信不懂变通的阴郁,和北条想夺人之国的贪欲! 真够麻烦的!」
「呼—呼呼呼呼! 在谦信大人不会攻击同盟国北条和武田的情况下,我能立下的战功只有夺取山形了! 你先前想抢走庄内! 是你不好! 恶! 必须受到讨伐! 越军唷,目标是最上义光的首级! 冲啊!」
「呜噢噢噢!? 和谦信相当的战术!? 性格恶劣的臭小鬼! 相比之下,只会耍嘴皮子不懂打仗的直江兼续还算好的~!」
但是那个直江兼续,如今正在加贺的上杉谦信身边。
竹中半兵卫必定会煽动最上威胁越后。最上由于夺得眼前庄内得意忘形即使不能占领,至少想要入侵越后不会错的。这么一来离开故乡远征的越军将兵将会产生动摇——在加贺进行决战准备的途中注意到背后的危机直江兼续打算亲自赴任庄内的守备,不过谦信「现在你,必须担任我的副将。就像对梵天丸来说小十郎是必要的一样,对我来说你是不可或缺的」阻止了那样的兼续。
但是,谦信的姐姐·仙桃院和长尾景政之子,继承越后守卫之座的上杉景胜尚且年幼,还不能执掌实战指挥。
作为代替谦信挑选的庄内·越后守将「一门众」正是,在三国同盟成立之际作为义妹从北条家送来的氏康之妹·北条三郎。谦信把「上杉景虎」其名交给了这个长相酷似氏康的伶俐少女。谦信曾经叫「长尾景虎」。即是说把自己的名字交给了仇敌·北条的妹妹。谦信上洛以后,让上杉景虎继任关东管领,希望给由于北条和上杉的斗争而疲惫不堪的关东战乱打上休止符。那是谦信的心愿。再加上,具备氏康同样地伶俐与野心勃勃,并且和喜欢笼城的姐姐不同勇猛过人的景虎,不知道为什么谦信相当中意的样子。
来越后以前「越后对北条来说是不共戴天之敌。两国间的和睦早晚会被打破。我既是人质也是间谍。一旦事发就要在这个越后跟谦信相互残杀」警惕着谦信,并对越前的国人众们极为畏惧景虎也被,这个跟战争中展现出的「比沙门天」的脸完全不同谦信作为毫无防备的姐姐的情爱所感,如今已经成为和直江兼续并列的「崇拜谦信值得信赖支撑着越后的姬武将」
总之上杉景虎率领着意外数量的士兵,并且,强得完全让人不敢相信这仅仅是她的初阵。下越的国人众「扬北众」里,没有跟随谦信上洛的人陆续赶到景虎的「比」字棋下,不断为其提供将兵。
尽管他们自镰仓以来便植根于下越的土地反复展开合战可谓是某种意义上的争斗民族,然而长久以来被秉承「决不发动侵略战争」无欲无求的谦信压着一头,因此在听到「进攻山形的大号令」后其战意大爆发了。
最上军大败,沿着最上川逆流而上退到出羽三山的深处山形。但是,上杉景虎「惩恶锄奸! 决不姑息! 这是我的战斗!」把越军引入山形,毫不留情地连续攻克最上方的支城。



从片仓小十郎嘴里,得知最上义光的现状梵天丸,「自私任性的伯父大人太让人为难喵。太欠缺协调性了喵库库库」苦笑着说道。
「上杉也不是好惹的,知道伯父大人会瞄准空巢下手,所以在庄内放入了想象以上的守备兵,被打败了,是吧。如果当初能跟我们统一步调同时攻击上野和庄内的话就好了」
「最上大人燃起了对小姐的对抗心,所以才想凭自身的力量设法解决吧。不过,谁能想到小姐会老实地协同作战!?」
「作为敌人很麻烦作为友方也不值得信赖,真是个无可救药的伯父大人喵。嘛,庄内进攻失败也算不上多大回事吧,别管他」
「仅仅只是被击退就好了,上杉军的大将·上杉景虎是个异常好战的姬武将,目前正势如破竹向山形城进军。最上大人马上就会遭到逆袭唷」
「这么喜欢侵略的家伙,居然当了『义将』上杉谦信的家臣。谦信,竟敢把越后的守备交给北条氏康的妹妹喵。话说回来如果换成不善作战的小鲶,肯定会被伯父大人打得稀巴烂」
「小姐! 这样下去山形城和最上家就! 不仅如此小姐的母亲义姬大人也在山形城!」
「……呜呜呜。母,母亲大人……就,就是那种人。虽然把居城从米泽移往仙台的时候,我认为已经跟母亲大人和好了,不过仔细想想其实根本没有正经和好呢,结果,母亲大人去斥责在城市复兴竞争中输给我后灰心丧气的伯父大人,缩进山形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回来喵」
「呜啦! 这就麻烦了!」
「爱姬和竺丸正在仙台看家,已经是万幸喵」
现在就去山形救援,小十郎刚一开口。然而,梵天丸,「锵锵」摆出poss,一边流泪一边哭喊。
「呜呜……真的好想去! 好想去救伯父大人和母亲大人,好想立即全军赶往山形!」
「是,是呢! 我们走吧,小姐!」
「可,可是小十郎你说得对,相比众多豪杰出生恨晚梵天丸夺取天下的机会只有现在!」
「等等? 我根本没说过那种话吧!」
「那么现在只有让伯父大人自己想办法了! 梵天丸相信,可敬的伯父大人一定能行的! 实在抱歉伯父大人,对不起亲大人~! 干得好小十郎~! 为了鞭策我动摇的内心,竟然狠下心肠呈上舍弃山形夺取天下这种谏言~! 我一生都不会忘记小十郎的忠义心哦!」
「等一下! 请不要擅自捏造我的发言,当作既成事实!」
呜啦! 如果拒绝援军要请的话,那么又会跟难得和好的义姬大人闹僵,最遭的情况是今生都不能再见面了……惊慌失措的成实想劝梵天丸改变主意。不过,梵天丸,呼呼,地微笑着。不是平时那种「邪气眼魔王的笑容」。而是决不会在诸将面前展现出的,可爱少女的真实微笑——。
蒲生氏乡不由得看呆了的,充满寂寞,却又不得不使人感受到凛冽觉悟的,天使般的笑容。
「要是我在这里放弃天下回山形,才真的会被母亲大人骂呢。话虽如此,如果我再次分割为抑制北条已经分割出不少将兵的我军,那么天下也好山形也好哪一个都得不到,所以,这样就好」
「……小姐……」
「我要让伊达政宗这个名字名震天下,然后得到母亲大人……的表扬」
就像说给困惑的自己听似的,又或者不想让人察觉到眼睛里浮出的眼泪,梵天丸抬头仰望上野清澈蔚蓝的天空。



然而小十郎,做梦都不曾想到梵天丸写给最上义光的信笺,是这么坑人的东西。

拜启 伯父大人 被上杉的守备队攻入山形似乎相当烦恼的样子。温柔可人又重感情的梵天丸很想马上从关东赶回来救援伯父大人,但是鬼一样的小十郎“干得好小姐,真是天助我也! 跟小姐长期不睦的老狐狸现在还管它干嘛,让上杉攻进山形好了! 以上洛为目标的谦信本队和织田军战斗期间,如果趁着两军在山形玉石俱焚的当口我们伊达军一拥而上攻过去的话,那么不论是惹人厌老狐狸还是上杉的守备队统统都能收拾掉,而且谦信不可能立即返回来。岂止山形的城池和土地将成为小姐的囊中之物,就连大国越后都能夺过来唷! 这样奥州,羽川,越后全都是小姐的了! 千年王国万岁万岁万万岁,呼哈哈哈!” 在梵天丸耳边灌输恶魔的耳语。啊啊,太可怕了。我都不知道长着一张温柔面孔的小十郎竟然是这种魔鬼。可是,梵天丸实在做不出这么不忠不孝的举动。不想讨伐伯父大人! 不想跟做出给我吃有毒的章鱼烧,趁我出兵关东的空子偷袭米泽,这些高尚行为的伯父大人开战! 山形是伯父大人的土地! 哟呵,最上义光公不但是山形有史以来的明君! 还是个美男! 而且深得妹妹爱戴! 梵天丸我相信,伯父大人是不会输给上杉之流的! 所以,梵天丸就此含泪向西——向关原进军。请您,务必凭自己的力量守住山形。梵天丸

一边在山形城笼城,一边眺望山形的支城接二连三被上杉军攻陷一边咬着鲑鱼的最上义光,从太田三乐斋的忍者犬·狗狗汪汪衔着的竹筒中取出梵天丸的信读完后激愤不已。
「那个,臭小鬼鬼鬼鬼鬼鬼鬼~! 小十郎不可能会说那种话吧,竟敢耍俺俺俺! 西方的关原在哪里? 唉唉? 该不会是美浓吧? 别开玩笑了!」
大发雷霆吼叫道。所谓怒发冲冠恐怕指的就是这个了。
「啊啊啊啊,来了! 为什么! 为什么,庄内会有上杉军埋伏? 而且赶走俺的军队还不满足,居然得意扬扬地侵入山形领内! 上杉不是不会发动侵略战争的吗?」
毫不留情的攻入最上领土的「上杉景虎」的登场,对最上义光来说完全是个意外。
「混蛋。北条小儿……! 那只女狐狸! 居然把那么好战的妹妹塞给谦信,用越军来封住俺和梵天丸的行动! 到处都是狡猾的家伙! 不好。大部分的支城都被夺走了。然后,一旦作为最终防线的长谷堂城失陷,山形城就形如孤城了……!」
虽然最上义光是个智将,但是由于熟知谦信的性格而适得其反。完全没有预料到北条家的姬武将会率领上杉军攻入山形,二话不说便开始为了消灭最上家的大合战。不过战国武将鼻祖的家系北条,做得出来。北条跨越三代在关东不断战斗,毫不留情地窃取了伊豆,相模小田原,武藏,上野等国。
在山形城笼城的最上义光,「虽然伊达军中断远征无疑是正中氏康的下怀,不过只能向那个小鬼头求援了」不得已忍辱负重向梵天丸发出了求援要请。
然而,梵天丸竟然拒绝救援。
不仅如此,她根本没打算留在关东而是直接进军美浓的关原。
「如果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决战结束以后返回山形也赶不上了吧~! 丢下俺没关系! 毕竟为了扯小鬼头的后腿迄今为止俺没少搞过事! 但是……这里,还有阿义吧,梵天丸唷噢噢噢~!? 你难道,要丢下阿义吗? 不可能。女儿丢下母亲什么的,决不可能! 你知不知道阿义为了生下你付出了多大的牺牲! 阿义太可怜了! 呜噢噢噢~嗯!」
在一边紧握信纸一边摇晃着巨体呜噢呜噢号泣的最上义光背后,不知何时——义光的妹妹,梵天丸的母亲,义姬挥舞雉刀徐徐而立。
如果没有与南蛮商人坠入爱河生下梵天丸的话,现在阿义无疑才是「奥州的霸主」,如果没有梵天丸话,义光深信,并溺爱至今的妹妹。
「阿阿阿,阿义!? 这封信,那个,什么都没有。是俺刚刚写的伪信! 不是梵天丸的信哦! 是我拿来骗上杉军的策略! 在上杉军的阵中散发这东西然后……! 让上杉景虎疏忽大意唷! 紧接着再去夜袭!」
「哈。兄长。请不要因为梵天丸拒绝支援就惊惶失措好吗。要是在敌阵中散发这种东西,让人知道山形永远都不会有援军来最上家肯定会灭亡吧?」
「但但但是,那那那个我我我不不不希望你知道,梵天丸想丢下阿义继续进军美浓那么偏远的地方! 呜噢噢噢~嗯!」
在说什么呢兄长? 义姬举起雉刀向空中一挥。被斩成两段的蜻蜓躯体轻飘飘地落下,然后。

「了不起。干得好哦,梵天丸! 一定很辛苦吧,不过总算做出了正确的决断哦! 没关系! 为了今天,在生下你以后我也有日夜勤练武艺唷! 山形,就由我和兄长来守护」
什么? 阿义表扬梵天丸什么的,从来没听过……是吗。那个小鬼头,已经成长为出色的战国姬武将了吗……从奥州展望『天下』,疯了吗还是说继承了阿义的资质,到底是哪一个。多,多半是前者吧,义光一边啃鲑鱼一边嘟囔着。
「所以请你甩掉迷茫奔向『天下』!梵天丸,这是出羽三山的神明给予你的最初也是最后的机会唷。去吧,到关原去!」
不过,上杉景虎,兼具谦信的义与北条的知略在加上天生的武。而且那个景虎还率领着,身经百战的扬北众。相对地最上军在庄内大败消耗殆尽,兵力差距过于悬殊。似乎不好对付呢。从义姬的目侧到脸颊,一道冷汗流过。




本帖最后由 rakshas 于 2017-12-30 09:57 编辑


卷之五 父女再会

武田·德川联合军,占领尾张。
曾经的织田家本城清州城,已经成为武田军的大本营。本多忠胜与服部半藏等德川家家臣团与织田方交涉的结果,清州城得以无血开城。
武田军,德川军一起,在信玄发出渡河命令的同时抢渡木曾川为攻打岐阜作准备。
信玄进入清州城以后,再编急剧膨胀的上洛军,与新进加入武田军的诸势力密切联络,并尝试策反以岐阜城为首的织田方西军诸将。东海道基本尽归信玄所有。父亲·武田信虎夺取连接尾张与伊势的要地伊势长岛,至关重要。余下的,只剩东山道要地·岐阜城。
一旦拿下岐阜,就能径直穿过关原向近江进军了。
直到达成武田家的悲愿「上洛」为止,的确,仅剩一步之遥。
加贺的上杉谦信与「今孔明」竹中半兵卫在北陆对峙成胶着状态的如今,离「天下」最近的姬武将是武田信玄。
小早川隆景和吉川元春的「毛利两川」佯装夺京把大本营移往大坂,采取短期对决战·长期战哪一方都能对应态势,对信玄来说也是压倒性的有利动作。如果毛利被眼前最先完成上洛的功劳所惑进攻京都的话,形势会如何发展就难以预料了。信玄以此得知,毛利家并非贪图管领之座。小早川隆景宣言「鉴定天下人,才是毛利的工作。如果判断谁都没有天下人的才干,那么就由毛利家自己担任天下人」。和谦信相比或者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奇妙人士。
当初,信玄打算一气呵成用强攻击溃岐阜城。然而,由于忍者报告本该撤退到大垣城的织田信奈在得到相良良晴的援军以后扬言「去援救岐阜城的信澄吧」变更战略,渡过揖斐川似乎正以长良川沿岸的墨俣城为目标进军,因此不得不重新策划作战行动。
「虽然我预计大垣到关原一带会成为决战场,不过为了救弟弟无论如何也想返回岐阜城吗。打算重演『岐阜城合战』吗,织田信奈?」
在那场合战中,斋藤道三和山本勘助一道归天了。
季节不是冬天。也不会有「圣诞节休战」。
织田信奈的铁炮队不会因为下雪陷入无法使用的窘境,而武田骑马队也不会被积雪绊住马蹄导致行军困难。
(如果在广阔的平野交锋,那么我的武田骑马队将会占据压倒性优势)
展望美浓尾张的地图,信玄灵机一动想到美浓部队的再编制策略。奇才·山本勘助作成的军法,全部都继承在信玄的脑海中。
「著名的暴川·木曾川,有几个浅滩。如果从清州城径直北上,最终会抵达河田的渡口。只要渡过这个河田,岐阜城就近在咫尺了。我亲自,率领武田四天王,向河田进军。德川的别动队则从木曾川下流渡河,占领木曾川和长良川的中间地带·墨俣,挡住进军的织田信奈。长期盟友织田信奈和德川家会不会真刀真枪的展开合战实在很难说,不过两军对『进攻』感到踌躇的话或许反而会形成僵持。如果织田信奈没有动静,就让德川军继续北上参加岐阜城攻略」
被逐出骏河以后,父亲·信虎一直以来隐瞒真身作为「影军师」多次组织反织田包围网的事,对信玄来说既是意外,也是惊喜。
信虎曾经想废掉性格不合的女儿信玄的嫡子身份。
打算把「胆小鬼」信玄流放到骏河,让无懈可击的「优等生」妹妹·次郎繁信继承家督之位。
然而,「胆小鬼」信玄却和流浪军师·山本勘助联手,反过来流放了父亲·信虎。
从此以后,带着「由于从父亲那里夺走了家督之位,因此必须成为天下最强的名将」这个觉悟信玄,度过了每天都充诉着形形色色的战斗与谋略的生活。
为数众多的家人与家臣团,相继去世——。
鬼谋的军师·山本勘助也。
总是仰慕着姐姐信玄的次郎繁信也。
捣蛋鬼,弟弟太郎义信也。
至于旧「武田四天王」的板垣信方,甘利虎泰,横田备中,饭富兵部虎昌,最终一个都没能存活下来。板垣,甘利,横田在与上村义清的战斗中战死,饭富兵部,在武田家为了该不该攻打骏河而分裂成信玄派和义信派的「义信事件」中,冲进燃烧的义信馆,事实上无异于跟青梅竹马相互爱慕却由于信玄的婚姻同盟政策被拆散的义信殉情而亡——。
完成把信玄引入战场的任务天真浪漫的真田忍者,初代·猿飞佐助也在那场战国史上最大的血战第四次川中岛合战中轻易死去。
可说是半个信玄的最爱的妹妹·次郎繁信也在那场战争中——。
变成了交织于敌我双方的无数尸体中失去生机的骨骸。
从此以后,信玄尽可能地避免会导致家臣伤亡的战斗……。
那场合战之后,将战场移往关东与越军作战啦,在川中岛率军对峙啦也偶尔发生,至少在川中岛信玄和谦信直接交兵,不曾再有。
然而在川中岛与谦信数次交战浪费掉时间的信玄,被谁也没留意的尾张的织田信奈抢先上洛。
那种焦躁,如今也已经消失了。长期与武田对抗的德川家康归顺东军,成了决定性因素。武田抓住了天时。之后只剩下率领最强武田军向前突进。
(快了。织田信奈被武田德川·上杉·毛利三方包围,越前,近江,美浓被紧紧按住早已「动弹不得」。事实上只要拿下岐阜城,就赢了)
源五郎,信玄想要叫出最为信赖的姬武将的名字。不过随即意识到真田源五正在信浓留守。奇怪。我怎么会弄错的。那么,向全军下达出发命令吧。对了。这次的战斗,为了自由运用百足众随身带着作为传令将校的真田「双子」。源五郎的姐姐们。真田信纲和真田信辉。由于在第四次川中岛合战中超越限度地使用了那个「真田群忍」独有的异能力,「双子」的体力显著消耗,长期脱离战线。早已被认定复原无望了。然而,她们说「信浓的防备就」「交给母亲和源五郎等妹众」「我们」「随信玄大人一起,在濑田插上风林火山的旗帜」,勉强随军参战。
完全无法分辨的苍白面孔和瘦削体型。「双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信玄面前的同时,信玄开始下达指令。
「……『双子』……这场战斗将会成为你们光荣引退的最后一战。立即命令全军出阵……」
但是,指令的语言,在中途中断了。
信玄失去意识,突然趴倒在桌前。
「「信玄大人!?」」
极少表现初感情的「双子」,飞奔到信玄的左右。



得知「信玄倒下」这一异变的武田众阵营重臣们——正好在场的「双子」,以及山县昌景等「新」四天王都认为,信玄是由于率领上洛军的过劳作怪患上风寒暂时性的身体不适。除此之外,完全无法想象。与长期对立的父亲·信虎渐渐达成和解。武田,即将取得天下。「战国最强」的称号,名为「战国的霸主,最后的天下人」的「果实」,全都已经握在信玄的掌中。并且,即使在远征前也时常泡温泉养生非常注意健康的信玄,此前从来没有患过这么严重的宿疾。
然而,被紧急传召的曲直濑贝尔希尔的诊断,跟四天王等武田家臣团的预想完全迥异——。
让「双子」守候在信玄的寝室,曲直濑西尔贝尔不得不和四天王聚集在邻室,报告信玄的病状。
「这是……很不好的病哩」
名医曲直濑西尔贝尔露出这么绝望的表情,实属罕见。本来,作为医生的人无论做出怎样的诊断,也必须保持超然物外的态度。
「……会好的吧,你就不能说会好的吗」
四天王之一,「山」马场信春,瞪圆平日里总是很困似的半睁着的眼睛,质问曲直濑西尔贝尔。
「难道尾张一代正在流行瘟疫? 不过曲直濑大人是神医。曾经甚至前往安芸,漂亮地让毛利元就起死回生」
四天王中最小最轻量级,「火」山县昌景一边点茶一边紧颦眉头。
「信玄大人是个小心谨慎人。每次在战场上受伤疲惫之余,都会去温泉疗养。从来没有患过这么严重的病。更何况在这次上洛作战中,极为慎重地做着健康管理……」
四天王的笔头,「武田的副将」「林」,内藤昌丰一边感受着无法言喻的不安,一边向曲直濑反复说明。信玄就是健康代名词,从来不曾出现过患病的征兆。
「……对了。信玄大人的妹妹繁信大人和弟弟义信大人已经相继去世。虽然剩下的妹妹逍遥轩大人担任着信玄大人的影武者,不过并没有继承武将事业而是打算作为画家生活。所以信玄大人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身亡的话,武田家的继承人就只有从诹访作为义妹迎来的四郎胜赖大人了。让没有继承武田的血脉,还是童女的胜赖掌管武田家极其困难。所以,信玄的大人认为,哪怕是一天也好必须更长久的活下去,对养生……如果信玄大人病笃,比起争夺天下信玄大人的性命才是第一位。要不我们暂时逃离清州城吧」
从信玄的小姓一跃成为四天王的「风」高坂弹正昌信,预想到最遭的情况随即脱口而出「退却」这个禁断的词眼。
然而曲直濑西尔贝尔的诊断,甚至超出了高坂弹正的想象范围。
「没错哩。在这种情况下留在战场上是不行的,绝对不行的。如果不能安静的退却回家养生的话,小信肯定命不久矣。不过……就算回诹访或者甲斐养生也,治不好的,这种病是绝症哩」
山本勘助如果还活着的话,或许可以通过占卜信玄的星宿,准确地预见到这个时候的来临。
「……绝症!?」
「哪有这么荒唐的事! 你可是兼修东洋南蛮医术的神医!」
「不可能」
「信信信玄大人究竟得了什么病!?」
信玄大人还年轻! 明明离天下只剩一步之遥! 明明马上就能跟父亲大人的再会了! 绝症什么的,这么荒唐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 温厚的马场,厉声道。因为泪水的缘故,眼前已经模糊不清了。 冷静沉着的山县也。内藤也。活泼的高坂也。
「……据说信玄大人本该在三方原合战后不久,被狙击被暗杀的」
「相良良晴,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信玄大人那样的未来哦」
「但是信玄大人凭自身的力量,意志,与坚定的勇气,战胜了死亡的命运」
「『天下最强』之座也好,跟父亲大人再会也好,上洛也好,真的……全都已经触手可及了! 快说你在撒谎! 这么残酷的事情不应该发生在这个世上! 信玄大人,明明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明明付出了这么巨大的牺牲,绝对不可能想逃的!」
然而曲直濑西尔贝尔无法对恸哭四天王撒谎。作为医师,除了讲出自己所掌握的「现实」以外别无他法。
「是虫子哩」
「……虫子!?」
「道教传说,从出生开始被称为三尸的虫子就在人的身体里筑巢。上尸在头部。中尸在肚子里。下尸在脚内。这些虫子,在每六十天到访一次的庚申之日的夜里,脱离人体向上天帝报告宿主的恶行,缩短人的寿命。故而,平安王朝时代,贵族们害怕被削去寿命,在庚申之夜彻夜不眠哩」
这种东西是迷信! 信玄大人为了建筑「人间的国家」,一直都在跟信浓「神明们」战斗! 消灭诹访的神氏,把善光寺的私佛搬去甲斐,还破坏掉户隐山的神体埋进土里! 这样的信玄大人,不可能被三尸之类,不过是迷信的虫子夺去性命! 内藤昌丰,继续提出抗议。
「是哩。所谓三尸的确是迷信哩。不过,你把顺序搞反了唷。现在,小信的身体中……多半在肝脏,寄生着真正的小虫子哩。恐怕比米粒还小,说不定连肉眼都识别不了。这种虫子从内侧腐蚀小信的身体,想要至她于死地哩。然而东洋的医术,没有解剖人体一说,更何况是切开活生生的人腹的外科手术。故而……在病倒的患者身体中寻找这种寄生虫的实体是不可能的,于是才想象出被叫做『三尸』的架空虫子凭附而死的吧。恶行啦,天帝啦这些故事都是后面加上去的哩」
正因为是学习了南蛮医术,挑战过外科手术的曲直濑西尔贝尔——才能看穿「三尸」真实面目——在人体内筑巢的寄生虫。
然而在不知道南蛮医术的世间,一定会流传信玄是为了到此为止数不清的恶行被三尸作祟而丧失天命的吧。
信玄不畏惧「神明」,从来都是作为「人」持续战斗着。
特别是信浓平定事业,无异于跟信浓「神明们」的战斗。
歼灭连大和御所的姬巫女都称其为古老的信浓神氏·诹访一族。
把私佛从信浓民众信仰的中心善光寺搬到甲斐,强行建立「甲斐善光寺」。
破坏修验道与户隐忍者的圣地,户隐山的神体。
而且,信玄为了让不过是被禁闭在山国·甲斐的弱小大名「武田家」成为「天下最强」,不得不背负起和武田一族……和自己的家族斗争的宿命」
父亲·信虎的骏河流放。
嫁给诹访赖重的妹妹祢祢,由于丈夫被信玄击溃被迫自尽伤心欲绝,早逝。
再加上,对收留父亲·信虎的骏河今川家的背叛与骏河攻略,从今川家取妻的弟弟·义信的反抗与切腹——。
人们,在惧怕不畏神明甚至把父亲跟家人都当作牺牲品的信玄的同时,悄悄谈论着「信玄肯定会遭天谴的不是吗」「号称最强的武田家早晚会因为因果报应而灭亡的不是吗」。
「……也就是说,不明正体的虫子,在信玄大人的肝脏里? 究竟是什么时候……为什么,那种东西会……? 试毒人,一直都诚实地进行着试毒工作」
「虽然切开腹部,会弄伤信玄大人的皮肤,不过生命是无法取代的哦。不能进行手术吗?」
「抱歉,即凭借南蛮手术,取出在内脏筑巢的看不见的虫子也是不可能的哩。摘除肝脏本身的话,小信反而会死。随着时代的前进医术更加进步的话,治疗早晚也会成为可能吧」
或许,是那个时候的……,农民出身的高坂弹正一边颤抖着,一边开口说到。
「由于甲斐是山国所以一直被称作不产大米的国家,然而,实际上,甲斐也有水田地带。在釜无川下流地带既有平地也有水源,用水田种大米是可能的。不过,在那一带开凿水田种大米的人由于接连患上原因不明的病相续死去。信玄大人成为甲斐国主以前,『作祟』已经存在了。大家害怕作祟都不敢种米……在那一带土地上生活的人们不能种米,生活也贫困。信玄大人说,『武田的国家是人世,没有神明作祟』,亲自下到『被作祟的水田』,插秧——」



那是武田信玄改名前夕的事情。「信玄」这个名字是,上杉谦信和她在信浓邂逅之际与「谦信」的名字一起偶然诞生的,相互交换的姓名。信玄本来的名字是「晴信」,而谦信的真名是「景虎」。
那一年——甲斐正苦于慢性饥荒。为了防止釜无川泛滥信玄成为当主以后便命人修建「水堤」,不过即使这面水堤即将完工治水事业渐渐完成,在甲府盆地的低洼地方领民依然没有返回水田,维持着不产米的状态。
尽管有田却没有耕田的民众。
「这样的话,即使建造多少水堤治水都没办法缓解慢性大米不足的难题」
信玄知道,这块土地上的领民们害怕进入水田就会被作祟的古老传说。
现实主义者信玄不相信「神明作祟」这种事。
劲敌上杉谦信作为「比沙门天的化身」展开行动,震撼信浓川中岛与关东的事实,对信玄来说也是难以忍受的。即使信玄为了让信浓的善光寺和户隐等祭祀的神佛无力化而努力,让人们感受到「人间」时代的到来,谦信出兵后一切又回到原点。在川中岛,围绕「神」与「人」之间,堂堂正正的交锋持续不断。况且连甲斐,都是这种现状的话。
(为了治理混乱不堪的国家,不得不改变人们的意识。必须向甲斐和信浓的领民传达「神」的时代即将终结,「人」的时代已经来临——)
信玄策马奔向传闻中的「作祟的水田」,亲自踏足那块水田,在颤颤抖抖领民面前插秧。
「大家。釜无川的水堤工程已经完工一半,从此以后不会再轻易地发生大水灾了。等到水堤完全建成,水灾将彻底消失。甲斐也能产米。不必担心『作祟』。凭附水田的神灵。要作祟的话就对身为甲斐国主的我作祟好了!」
领民们,
「御屋形大人」
「会被作祟的」
「请您停手!」
「这块水田真的被诅咒了,一旦让这里的水侵入身体,就会被诅咒凭附得病的!」
想要劝阻信玄,不过信玄「事出必有因。水田『作祟』也一样,真相是别的事物。水里面说不定混进了什么毒素。只要不饮水的话危险性应该是很小的」笑着制止了众人。信玄在甲斐被赞为「名君」的最大理由在于,彻底采用内政主义进行治水工程与金山开发,并且有效地统帅国人众,把「饥饿」与「纷争」同时从贫瘠的甲斐驱除。信玄对内政与战争,总是采取进攻姿态。她成为君主以来,没人能攻入甲斐的领地。
然而,此刻,领民们脸色铁青为了强行把信玄带出水田他们拼命呼喊着,「如果信玄大人有什么三长两短甲斐也好武田家也好都会毁灭」。
最终,当时依然使用旧姓「春日弹正」的高坂弹正慌慌张张赶到现场,说服信玄把她拉出水田。
「大小姐! 不可以! 我是农民出身所以对这块『作祟的水田』很了解! 虽然作祟什么的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迷信,不过只有这块水田是真的唷! 快逃吧!」
「小源(译者注:春日弹正的小名原文为源五郎ちゃん)。你一来就说逃啊逃的。没关系啦。即使水被什么未知的毒素污染了,只要不喝就不会有事吧」
「等一下,大小姐? 不是小源,而是春日弹正! 只有在陪睡的时候才可以叫我小源唷!」
那两个人是,恋……恋人关系吗,说起来御屋形大人贵为甲斐第一美女至今都保持独生……春日大人也是出众的美少女呢……领民们骚动起来,春日弹正「呵呵」地骄傲地挺起胸膛。
「呼呼。一不小心暴露了呢! 没错。春日弹正我是大小姐最爱的恋人……绝对不会输给长尾景虎之流的!」
「等等。给我停下。别说了。不准对领民暴露我没人陪睡就睡不着的事情! 天下的名将·武田信玄的名声会坠地的! 首先如果这种传闻被景虎知道的话……」
「什么啊! 张嘴就是景虎,景虎的。大小姐到底是喜欢春日我还是喜欢景虎! 一边狠狠的玩弄我的心,一边把视线转移到越后的敌将身上什么的,决不允许!」
「我,我和景虎怎么可能有那种关系,完全是毫无根据的误解唷! 我对白山的神,诹访大明神,八幡大菩萨发誓决没有那样的事情,所以不要再在领民前说奇怪的话了!」
「真是的。明明一点都不相信神,只会在这种时候对神发誓,所以大小姐也要长寿唷!」
「……没办法呢。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不过,我总有一天会让这块水田的『诅咒』消失。就跟迟早会破坏户隐山的神体,把景虎从『比沙门天』拉回人间一样。潜藏在甲斐水田里的丧神什么的,必须驱逐。好了」
「请务必多多保重身体唷。马上启程去积翠寺温泉吧。不快点用那里的泉水洗净身体会有危险的,逃吧。我会给大小姐搓背的!」
「……如果武田家的当主在这里慌慌张张地逃跑的话,『作祟的水田』的谣言会进一步传开的哦。必须在这块土地呆上一夜左右。温泉的话到明天再说吧」
「是这样吗? 我觉得还是尽快逃离危险的好……不过,为了大小姐的志向……就没办法啦……」
不愧是「逃跑弹正」殿下,托您的福御屋形大人得救了,领民们欢呼道,那天夜里招待二人参加了祭祀——。



听完高坂弹正的话曲直濑西尔贝尔,叹息着说道。
「多半是在那时,被肉眼看不见的小虫凭附哩。那些东西恐怕就在水田中哩。并且,以某种形式进入了小信体内」
「可,可是,信玄大人是小心谨慎的人,那块『作祟的水田』里的水一滴都没入过口!」
「不是从口入,而是从皮肤进入的类型的虫子吧」
「哪有那样的!?」
为什么仅仅只是进入水田就被寄生的!? 在甲斐以外的国家,这种奇妙的作祟完全没听过耶! 日本自古以来都是产稻子的国家唷! 每次种米都生病的话,国家也好民众的生活也好本身就无法成立哦! 山县昌景对高坂反驳道。然而,
「……甲斐是不产米的国家。古来如此……正是由于勉强能够开凿水田的土地上甚至都存在那样的『作祟』,所以领民们即使多么穷困,也不能种米……」
马场得出结论,内藤同意道。
「信玄大人,为了确保米道和盐道在窃取信浓与骏河的同时,对甲斐国内疏导洪水的治水工程投入了巨资,为了改善甲斐之民的生活战斗至今。流放父亲大人后仍然反复着合战的信玄大人被甲斐的领民如此仰慕,崇敬,也是由于大家知道她为了拯救无比贫困的甲斐之民必须完全改造国家……虽然也是为了想得到米啦,希望从来自周围民众毫无根据的差别对待中保护存在『作祟』的土地之民,为此,信玄大人不惜亲自下到水田。可是,信玄大人的那份温柔,却以这样的形式……太残酷了……」
就连知道信玄大人会在上洛途中丧命这个未来的相良良晴,都无法知晓信玄大人会以这样的形式倒下吧,山县咬紧嘴唇。
「或者,被种子岛暗杀的未来才是信玄大人本该面临的未来,正因为信玄大人回避了那个未来,如同清『帐』一般,第二个命运的刺客——」
「如果被暗杀,那么在此死的命运将成为现实。如果回避暗杀活下来,寄身虫病就会发作。换句话说,不管选择怎样的行动,信玄大人都会在上洛途中」
「不对! 不可能有那种事!不可能的……! 如果是那样,那么我们人类……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着,为了什么而战斗,为了什么跟自己的命运战斗! 我们四天王绝对不可以逃离信玄大人的命运! 直到最后,的最后!」
高坂弹正站起来。「逃跑弹正」的口头禅,已经听不见了。
「如果我们四人同心协力,豁出性命——如果支撑武田家我们四人,能够克服自身的命运——那么肯定也能改变信玄大人的命运!」
信玄发现并栽培的武田四天王的姬武将们,对高坂的发言一致赞同。
「……虽然相良良晴没有直接说出来」
「我们四天王早晚会面临,在战场上受到种子岛攻击倒下的命运哦。最强的武田骑马队,将败给南蛮新兵器·种子岛。没错,相良良晴那种悲伤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们」
「是的。虽说,高坂好像机灵地逃掉了」
「颠覆那种命运吧! 为此,高坂我一步都不退让!」
曲直濑西尔贝尔,由于太过痛苦无言地底下了头。武田四天王,武田军团,正在走向毁灭不是吗,他如此预感到。一旦小信的意识恢复了,就立即准确地对她传达自身的病状,曲直濑决定。



「不可能! 干什么哩,信玄! 磨磨蹭蹭搞什么哩!」
从四天王处收到「信玄大人,病危」的通知父亲·武田信虎立即赶到女儿·晴信即武田信玄身边。
信虎本打算,武田军攻陷岐阜城,大破织田军在濑田翻起武田菱与「风林火山」的军旗之时,拜访信玄达成父女再会。
然而,那个预定,由于信玄突然发病,大幅提前了。
四天王迅速,呼唤信虎从伊势长岛赶来清州。
「信玄大人已经命不久矣。请您务必立即前来相见」,她们恳求到。
信虎来了。
衰老的信虎被带往,清州本丸最深处设置成隐蔽间的信玄的寝室——。
领着父亲来到寝室前的信玄之妹·逍遥轩信廉,
「父亲大人,孙六的任务就到此为止了啥。作为姐姐大人的影武者必须在大厅的军议上露脸啥。之后只有你们两人了呢。父女间不可以相互厮杀哟」说完转身离开走廊。

信玄,以及信虎立即便从曲直濑西尔贝尔那儿知道了信玄的病是不治之症,将不久于人世的事情。
超越恩仇最终达成父女再会之时,信玄在微暗是小屋角落里一边咳嗽一边呆呆地躺着。站起来的体力已经没有了。
不过,一见到老父的身影,信玄便抬起身体。
数次剧烈咳嗽以后,端正坐姿,向信虎深深地低下头。
「……父亲大人。竟然到此为止一直隐藏真实身份,为不肖的女儿尽力呢」
「不藏起来的话,懦弱的汝会撒娇的吧。执着于川中岛慢慢腾腾。再加上给予织田信奈毁灭朝仓义景的机会,简直天真得不像话唷」
信虎以仁王立姿势站着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
信玄和信虎,本来都是目光锐利的人。眼神非常相似。然而,如今信玄的视线已经失去了生机。在被曲直濑告知自己即将死去这一无法逃离的命运之时,信玄(那么我,接连不断的战斗生涯,究竟算什么呢)绝望了。她尚未从那样的绝望中挣扎出来。
「信玄,汝觉得为父会为了像汝这样的胆小鬼把近卫与六角卷进来不辞辛劳拼命地奔走吗。别搞错了。一切都是为了次郎与太郎哩! 是为了因汝的野望而死去的武田的家人哩!」
「……太郎。次郎。祢祢。定。大家都已经死掉了。这个我也将在不久以后,去到太郎他们身边。继承武田血脉的孩子们当中,幸存的人只剩下孙六了,父亲大人。非常……抱歉」
「住口,晴信。汝还没死吧!」
「……父亲大人」
信虎浑身冒出杀气死死地盯着像爬行一样来到自己足下跪下的信玄。
「再问汝一次。汝明明是那样一个胆小鬼,为什么要选择成为战国大名不断战斗的人生哩! 如果是无聊的答案,侬就替太郎他们当场斩了汝」
「……我想在日本建立『人间的国家』。建立不仅是继承武田血脉的一族,所有领民都平等地作为武田的家族在合战饥荒水灾等等的苦难中受到保护,作为人生活下去,那样的国家……尤其是,没有海没有盐就连米都没有的甲斐之民,非常贫困。苦于每年都会发生的釜无川水灾,再加上担心传说中的作祟,甚至在一丁点的水田上种米都做不到。领民们,把害苦自己的大自然之力称为『神』敬畏,把贫困与不幸当作『命运』忍受……集结他们的力量,使国家富有,为了从『神』的敬畏中解放人们的心,不惧怕『神』的『人间之王』是必要的……我……想成为那样的人」
由于数次咳嗽,语言中断了。
然而,信玄继续诉说着。
这是与父亲最后的会面了吧,她那么想到。
「晴信。神就这么可怕吗。诹访的龙神就这么可怕吗。户隐的山神就这么可怕吗。比沙门天的化身,就这么可怕吗! 不是的,信玄。汝真正害怕的人是侬哩! 是你的父亲哩! 偏爱妹妹次郎,不爱汝的自己的父亲才是,汝所惧怕的哩! 那个父亲的形象,在受到对侬的恐惧束缚的汝心中——只不过是以『神』的幻象显现出来而已」
「或许就是那样吧」
信玄无力地点头到。
反驳的力气,涌不上来。
本来就不具备反瞪信虎眼睛的勇气。即使信虎在面前也不怯懦。哪怕被怎么谩骂也没有恐怖。然而,身体却不听话。正要下达全军出阵的命令时突然倒下以来,生命力好像已经从身体里流光了。
就像双胞胎一样总是在一起的次郎繁信。和相良良晴相逢的瞬间,不禁想起的已经不在的天真活泼的傻弟弟,太郎义信。嫁到诹访家,不幸身亡的祢祢。在今川骏河家病故的定。为了守护武田家夺取国主之位。然而,信玄让武田家的人接连死去。除了作为信玄的影武者·逍遥轩像隐士一样悄悄活着的孙六信廉以外——。
「……父亲大人。我……就到此为止了。即使在这次的决战中获胜,顺利上洛成为天下人,在武田家也没有能够继承我的事迹的人。虽然武田四天王全都拥有成为天下人都才干,不过遗憾的是她们并没有继承武田的血脉……如果我击败织田信奈上洛,在构建武田政权的中途死去的话,围绕着我的继承人之争天下将再度大乱。反而,会导致武田家灭亡吧」
「住口口口! 又在找借口了吗,晴信! 『天下人』什么的,不过是结果而已! 汝追求的从始至终都是『天下最强』,是天界跟下界,任谁都威胁不到自己的绝对强者的境地本身吧!」
「父亲大人……」
不能表现出怯懦,必须让父亲见识到自己已经成长了的样子,不反驳不行,在竭尽全力的瞬间,信玄呕吐了。
从胸口的内侧,温热的东西一个劲儿地往上涌。
不是咳嗽。
这是,我的血,信玄发现。
猛地伏倒在榻榻米上,信玄大量吐血。
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正从身体中溢出。
在生与死的夹缝中,信玄瞬时回想起自己短暂的一生。
次郎等人的面孔一一浮现,信玄极为憧憬的越后姬武将·上杉谦信的脸跟着冒出来。一直一直憧憬着。在川中岛的决战中谦信仅凭一人之力飞奔至自己身前之时,被太刀斩落军配(译者注:或许有少数人不知道,军配就是指挥时用的扇子)刃口对准脖子激驰而来抱着必死的觉悟之时,信玄无意间伸出手臂,摘下谦信戴在头上的行人包。好美。好想变成像她那样身体与心灵都毫无污秽的美丽少女。从信玄颈部飞溅出来鲜红血液,濡湿谦信纯白的面颊之时,谦信不再是「比沙门天」。就像突然清醒似的,一边流泪一边远去——。
并且——。
意外的,能看见男人们的脸。
跟活见鬼似的父亲·武田信虎激烈对立,以及由信玄引发的拒绝,唐突地离别。
与突然闯入积翠寺温泉的,山本勘助的相遇。
败给织田信奈,为了找回自尊狙击自己的,杉谷善住坊。
向信玄坦白恋心,为了打破「胜利与家族是等价交换」这个信玄长期抱着的思想重负而战,在偷偷恋慕着他的孙六怀里散去的横田备中。
还有,为了回避武田家的分裂在燃烧的义信馆中径自切腹的太郎义信。
我终究没能与男人坠入爱河,无论何时都恐惧着男人们。是由于用野望之炎燃尽了太郎的恋心与生命呢,还是我……一直一直惧怕着父亲大人的影子呢。自从把父亲大人流放到骏河之时开始。不对。在直面善住坊的狙击克服命运瞬间,我已经克服了对父亲大人的恐惧。仅仅只是没有发觉罢了。
不仅如此,在我心中的父亲大人不断地斥责我期间,真正的父亲大人继甲斐之后又被赶出骏河尚且,为了让我上洛在一直暗地里战斗着。
那么,我对父亲大人……对男人胆怯什么的,一开始就没有必要。
(上杉谦信,在安土城对相良良晴产生了爱慕之情。谦信也,由于跟相良良晴相遇——克服了对男人的恐惧。即使不是比沙门天的化身,谦信作为一个姬武将也能生存下去。没错。这次……如今……我与谦信不再相互憎恨,相互厮杀,而是作为亲友)
好想去迎接谦信。
那个约定还没有完成。
好想对谦信证明,我跟她一样也能翻越「壁垒」,克服对父亲大人的恐惧。
然而,那个梦已经无法实现了。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走马灯」了,信玄想到。
然而信虎——既不是幻觉,也不是影子,一边使虎鬓振动着一边俯视信玄的活生生的真实信虎。
没有去扶一边吐血一边颤抖的信玄的后背,保持站立姿势,如同打雷一般大声吼叫到。

「晴信。已经站不起来了吗! 想死在侬这个年老的父亲前面吗! 汝这个……不孝之子子子子!」


持续着愤怒地狂叫的信虎眼中浮出大滴眼泪的样子,信玄有生以来首次目睹。
完全就像不动明王一样,信玄想到。
「决不允许汝擅自在这里任精疲力竭! 次郎他们究竟是为什么而死的! 次郎他们难道不是为了让汝成为『天下最强』不断战斗着吗」
信玄把手指支撑在榻榻米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啊啊。父亲大人正在责骂我,这么热切地,这么激烈地。那根手指,由于温湿的血液,滑掉了。
「你到底为了什么付出如此巨大的牺牲,构筑起和上杉谦信针锋相对的最强武田军团哩! 滥用吾的旧武田四天王,埋葬武田一家,最后的最后用汝的野望之炎烧尽山本勘助,在这里却想放弃什么的,像这样的任性怎么可能被允许! 你的生命早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东西! 而是武田家的家臣团与所有领民的生命了吧!」
父亲大人,信玄喃喃道。
身体里,与刚才吐出的血块截然不同的热,直往上涌。
「晴信,站起来! 『天下最强』已经近在眼前哩! 在濑田立起『风林火山』的旗帜之时就是现在哟! 还不快站起来来来!」
信玄,一边在化为血海的榻榻米上拼命爬行,呕吐,咳嗽一边抱住信虎的手腕,撑起单膝。
信玄震惊了。因为信虎衰老的手腕,曾经与别人一样的手腕,已经瘦弱不堪。
「好了吗,晴信。你的敌人就是盘踞在你自身心中的恐惧唷」
面向倚靠着信虎的肩膀,勉强用自己的脚站起来的信玄,信虎放出他那有如猛虎一般的锐利视线。
信玄从脸与脸几乎碰在一起的极近距离接住信虎的那道目光。呼吸困难,两脚发憷,尽管如此依然忍耐着。
「正是因此,尽管不停战斗不停战斗,你依然恐惧着哩。但是,已经不需要害怕了。侬作为父亲会为你撑腰扶背唷,晴信」
「父亲大人……」
「战斗哩晴信! 并且,一定要获胜唷! 告诉世人『天下最强』不是神灵附体的上杉谦信,不是依赖南蛮兵器的织田信奈,而是成长为文武双全的大将上升到日本任谁都无法企及的高度的武田信玄唷! 向侬证明,认为温柔的你不适合度过残酷的姬武将生涯,只要一边眺望骏河的大海一边跟孙六一起安静地画画就能获得幸福的为父是错误的唷! 让上杉谦信承认,你那被野望所凭附的战斗并不是『恶』唷!」
信玄的双目渐渐恢复了生气。
我在川中岛跟谦信连续战斗数次,不仅浪费了时间,还牺牲了次郎他们的生命。
如果在这里倒下,那么川中岛的战斗,与谦信度过的宝贵时间,将会变得毫无意义。并且永远无法去迎接正在等待时机突破越前的上杉谦信。没错。谦信如今,一定也在等着我。不是在北信浓的川中岛,最后的相会是,在日本的中央,关原——。
在跟上杉谦信的战斗中锻炼出来的「力」与「勇气」。被那个来自未来甚至能够左右天运的少年·相良良晴所赋予的「时间」与「生命」。我为了自身,为了谦信,并且为了为我而战的武田家的人们,直到最后为止必须用尽使竭。就像勘助跟次郎为我做的那样。
要死就死在战场。
展开不留遗憾,最强武田军的战斗——。
必须让一生的强敌·上杉谦信见到。
必须向谦信传达,我早已战胜盘踞在自己心中的恐惧。
在川中岛我最终没能去迎接谦信。结果忍无可忍的谦信,以单骑闯入我的帐下。然而这次。这次会由我这边,活着,到达谦信身边。前去迎接。必须向谦信传达,我终于从父亲大人的影子中解放出来。
在渴望父爱的两个姬武将之间似乎永无休止的川中岛之战,到那时,将彻底终结。
我的时间也好,谦信的时间也好,在那时将会再次启动。
不过为此,无论如何必须先打倒一个人——「天下人」织田信奈。在没有战胜织田信奈的情况下,自称最强什么的简直愚不可及。况且织田信奈被弟弟——被发自内心的对津田信澄的爱冲昏了头脑,在紧要关头根本拿不出「真本事」来。奉陪织田信奈的踌躇,使战线胶着是不行的。必须在织田信奈的援军到达之前,攻陷歧户城。
「……父亲大人。请您好好看着我马上就去拿下岐阜城,突破关原,在濑田插上武田菱与风林火山的旗帜。让天下人知道,『天下最强』是武田信玄率领的武田骑马队」
信虎一边支撑着信玄的肩膀,一边说道「那么去开军议吧」接着便迈开脚步。
「快点,晴信。已经没有时间了。想听侬对你讲好听的话,等你成为『天下最强』的时候再说吧」



足利义辉与细川藤孝的丹后登陆。
围绕着近江版本城的佯攻战·情报战。
长宗我部元亲军的大坂登陆与加入东军。
再加上,武田信玄吐血。
由于众多的不确定因素各阵营的行动速度多比预定稍稍延迟,结果织田信奈与武田信玄到底谁能抢先抵达岐阜城呢完全取决于如今担任「壁」一职德川军。
信玄决定,向墨俣进发的德川军阻止织田军的长良川渡河期间,武田军径直北上木曾川,以猛攻陷落岐阜城。
「持有时间」所剩无几的信玄急于上洛,为了最大限度地发挥武田骑马队的优势相比被群山包围如同字面所述的确是「关」的关原,在毫无掩蔽的美浓平野作战理想得多。如果在被钉死在长良川的织田信奈眼前攻下岐阜城的话,那么织田信奈很可能放弃关原决战,在墨俣到岐阜城的平地挑起争端。就像在三方原合战中被诱出浜松城的松平军一样。
如果发展成那样的形式,武田将有九成的把握获胜。
然而,根据尚且不透明的德川军的动向,反过来变成武田军一方被诱往岐阜城受到织田·德川逆袭的局面也不无可能。
清州城,出阵前夕。把公开场合的「信玄」角色委托给妹妹信廉正处于修养中的信玄忍着病躯,召集德川家康与本多正信主從到清州城的茶室。德川家自降伏武田以来,的初次会见。
「德川家康你不是『那个』松平元康啦。德川家自三方原大败以来,像狸子似的不断纳入武田的军法战术。最后,甚至学会我得意的『影武者』战术,大大方方地把松平元康跟德川家康替换了吗——」
信玄在三方原见过真正的德川家康。凭着身经百战的直觉一眼便看穿了眼前的家康是影武者。从最开始,在本猫寺一揆反抗过家康不知何时作为军师回归的本多正信就很可疑,带影武者来的多半是这个本多正信,信玄估计。
「的确很像,不过摘下狸子耳朵头饰和南蛮眼镜的话,脸型会有微妙的差异。想瞒过在使用影武者方面可谓上天下第一的我的眼睛没那么容易唷。本人在哪里? 替换的目的是什么? 根据情况或者不会让汝等二人,活着离开这间屋子」
「我,我只是个影武者。原本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本猫寺教徒,不过作为武士的名字叫做世良田二郎三郎。我仅仅是遵照在一揆的时候救过我的本多弥八郎的意思行动而已」
连织田信奈都没能识破的正体,一瞪便看穿了。尽管知道她是智勇兼备的战国最强武将,不过信玄这种异样的魄力到底是什么啊。伪家康世良田二郎三郎,惊惶失措。差点忍不住失禁或许是因为,扮演本家·家康的影武者过于纯熟使然(译者注:……原文为漏らす,基本上是指尿出来的意思,不过家康既然号称托粪将军仅仅是吓尿实在太瞧不起人了,既然要扮家康至少得有这种水准吧,所以这里使用了小便跟大便都能对付的失禁)。
「弥,弥八郎小姐。即使对武田信玄隐瞒似乎也没用。不过,究竟可以说到什么地方呢」
「……是是的。了不起,不愧是信玄大人。就让某对信玄大人开诚布公吧」
在鼻子下方戴着黑色覆面的「暗之姬军师」本多弥八郎正信,开口说道。

本多弥八郎正信是三河国人·本多家的女儿,作为「训鹰人」效力松平家。和「真身」的德川家康年龄相近,从家康还被称作竹千代的时候起就是青梅竹马的亲友。在家康出门鹰猎之际,正信必定跟随左右。
然而家康和正信的关系,由于战乱好几次破裂。
尽管三河松平家不过是弱小国人,然而近年出了位名叫松平清康到年轻英杰。松平清康是逢战必胜的战斗天才,在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便军事统一三河。为了吞并邻国·尾张,以「尾张之虎」织田信秀为对手开始合战——。
不过那个三河的英杰·松平清康,在着手尾张攻略途中,被家臣暗杀了。遭到对臣从于清康忿忿不平的松平家分家的人袭击。
清康的嫡子家康之父·松平广忠,一时间在三河失去了立足之地逃往伊势。尽管从属于骏河的今川家后得以重返三河,然而作为代价必须接受着眼于吞并尾张与上洛的今川家的「壁」一职。广忠忙于跟清康以来的宿敌·织田信秀作战,不得不把家康作为人质送到骏河。这是,自冈崎相遇以来已经成为亲友的正信和家康的初次离别。
不过在此——家康被人贩子拐走,贱卖到织田家这个谁也没预料到的事态发生了。
织田信奈跟家康相遇亲近起来是,家康作为织田家的人质度过的时期发生的。
这样,家康跟正信变成了敌人。
年幼的正信成为本猫寺教徒,成为喵向宗的热心信者的开端可说是,降临在这个家康身上的双重不幸和,以意想不到的形式跟家康的离别。三河是,较之以道理繁多的抽象禅宗与盈利为准的法华宗,日本古来的朴素动物信仰更加兴盛的乡土气息浓厚的地方,不过当时正逐渐分裂成土著的狸子派跟新兴本猫寺系的猫派。由于正信在任何事情上都会配合家康所以属于狸子派,然而见到家康过度的不幸而倍感失望,终于舍弃狸子派,成为了本猫寺教徒。
其后,由于今川义元(不如说是太原雪斋)击破织田军,家康得以回归今川阵营,两人再次取回作为亲友度过的时间。和同为本多一族的本多平八郎一起,三人迎来了阔别已久的再会。
然而,那时,连家康之父·松平广忠也被家臣暗杀了。
三河武士都是向狗一样侍奉家主的粗鲁乡下武士战斗力极强,不过凶猛性急,从某种意义上讲存在着像狂犬一样的部分。正信感到,崇尚武力的三河武士跟,尽管身为本家却被三河国人与家臣们看不起的松平家的极限所在是由于,清康·广忠跨越两代的君主被家臣暗杀一事。为了强化「松平宗家」的立场,改性「德川」这个家康的构想,就是在这个时候产生的。
由于上述事件被编入今川家无法返回冈崎城的家康,在不远的「未来」早晚都会遭到家臣暗杀的不是吗,正信为此烦恼不已。
至少,作为当地风俗的狸子信仰救不了松平家当主。
想知道「未来」,想从「命运」中守护家康的正信的焦躁感,以及对全新的信仰体系本猫寺的信仰心不断加深——。
一边跟面临那样的「未来」的不安交战,正信一边不停鼓舞,即使身陷跟已经形同姐妹的尾张的「吉」即织田信奈分离,加上失去父亲,失去冈崎城被迫留在骏府城这种立场依然笑声不绝持续忍耐着的家康。
正信,回忆起年幼时和家康在骏府度过的日子——。



「小姐。在尾张,加入『那古野接待愚连队』啥的军团四处横行跋扈吗! 这个弥八郎跟平八郎决不会认输的,从今天起结成『骏府义元大人接待动物姬武将队』! 当然我们的队长是,小姐您!」
还没有投身本猫寺一揆以前的弥八郎正信是个,很会引导消极的家康即竹千代的快活少女。也没有把脸遮盖起来。
「……为什么连你都。虽然不能好好地陪弥八郎玩,但是失去父亲大人的大小姐正处在不得不取悦今川义元的立场上。了解没有! 话说回来,这个部队名,好长! 根本记不住! 精简点! 三个字!」

相对的平八郎忠胜从这个时候起已经是武者,只要有空就埋头于枪法的修炼,跟训鹰人的正信不太投合。
不过,两个人都是家康的义妹,同为本多一族相互配合着各自的步调——直到被迫立于忠诚与信仰的夹缝中不知如何是好的正信投奔本猫寺阵营为止。
「呼呵呵。弥八郎小姐,又是动物军团吗? 明明在尾张,已经度过了不知什么时候会被吉姐吊起来做成狸子烫的日子……这回,是被鹰猎的日子吗」
「就是唷! 大小姐! 趁着大小姐被绑架到尾张的空子,弥八郎那家伙,已经改宗到猫派了唷! 坠落的姑娘!」
「平八郎? 请不要那么失敬。猫是猫! 武士的职责是另外一回事唷! 不过……义元大人很喜欢用鹰猎狸子。我们三人努力猎狸子,讨好义元大人吧! 只要小姐展示出对今川家的忠诚心,早晚能回到冈崎城的!」
「最后,还不是要猎狸子! 弥八郎,你果然是个坠落的姑娘」
「只要不是猎小姐就没问题! 毕竟用平八郎的特技『蜻蜓斩』猎蜻蜓也,没人会要啦!」
「不对! 『蜻蜓斩』不是为了猎蜻蜓修炼开发出来的技艺! 而是为了在战场上保护大小姐,为了打倒敌将……你也一样,起码得学会用鹰打倒轻足之类的! 就算变成猎狸子的能手,也赢不了战争吧!」
「……唉。明明连今川义元的奥义『白鸟风流圆舞』都对付不了」
「闭,闭,闭嘴! 在战场上蹴鞠啥的有用吗!」
「斩蜻蜓的杂技,就有用? 训鹰人到是非常有用呢。索敌啦,传令啦,谍报啦,在兵粮用尽的时候供应狸子啥的」
「弥八郎,你这个姑娘……! 不许耍嘴皮子! 虽然现在只能斩蜻蜓,不过我早晚会斩断甲胄的!」
「噗……用空气斩断甲胄啥的,在种子岛的时代毅力论者就是这个。叫愚者的一念还是什么来的,请多多努力哦」
「……弥八郎……我早晚要杀了你」
正信与忠胜不睦的种子,似乎从此时起已经萌生了。同是顽固的三河人,相互间一步都不肯退让。
总之,饱经风霜的家康,以后很长一段时期,用像狸子一样愁容满面的笑脸持续为二人的关系仲裁。
「唉呵呵……弥八郎小姐和平八郎小姐的关系好像越来越差了呢……嘛,嘛,又没有深仇大恨,请快点和好吧。我已经失去父亲大人与城池了,不过只要三河以来的朋友……只要你们,在我身边『未来』就有希望……别再吵架了好吗。肚子会饿唷」
「小,小姐……」
「呜呜。尽管过着笔墨唇舌都难以言尽的苦难日子,却依然那么温柔……」
「我们一边练习猎狸子,一边吃八丁味噌吧~。啊。从现在暂时起脚踏两条船,为了今川家和织田家哪一边获胜都能生存下去,也偷偷给吉姐送点八丁味噌过去权当贿赂」
是由于在尾张遭到悲惨对待的缘故吗,变得有点事故起来了呢小姐,忠胜忍不住口吐真言,正信「毕竟是狸子派的」同意到。
「虽然吉姐马上就想把我做成狸子汤,不过原本是个很温柔的人唷! 如果跟义元大人和睦相处的话,一切都能完美收场的,话说回来现在毕竟是你死我活的战国之世呢……」
「弥八郎都忍不住妒忌起来了!」
「平八郎也妒忌起来了!」
「嘛,嘛嘛。总之弥八郎小姐,平八郎小姐。我们能够像这样再会,实属侥幸。请务必各自分担松平家的知与武,支持我。总有一天大家,会回到冈崎城吧」
正信对,从尾张返回的家康即使听到父亲的死讯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即使面对冈崎城由今川家担任城代事实上无异于被夺也没有露出一丝不满,只是一边微笑,「如果有一天,这个战乱之世能够终结就好了呢,弥八郎小姐」一边对朋友们,以及依然跟随零落的自己的家臣们毫不吝惜的送上仅有笑颜以表感谢的样子感激不已,同时耻于自己的无力。训鹰人的确是,以传令为首能够发挥都多种用途的特殊技能者。不过,既不能阻止家康被拐走,也不能阻止家康之父·广忠被家臣暗杀。对于玩弄家康的「命运」,凭正信的力量根本无法触及。
守护家康的「武」方面,只要有平八郎忠胜在,就没问题了吧。
然而,仅仅只有武是不够的。正是由于武,松平家两代被夺去了性命。
松平家存在决定性的不足之处。正信相信,那缺失的部分是「知」。
(我必须成为天下第一的智者,成为对抗「命运」的军师,下次,一定会保护好小姐。不让任何人伤害小姐。为此我愿付出一切。不管变成什么样的人。就算对手是神佛,也要战斗到底——!)
在今川义元等人面前一边和家康一起耻辱地表演「狸子狩接待演艺」这个节目赢得全场喝彩,正信,一边在心中暗暗发誓。



「小姐,太可怜了。祖父被家臣杀害,父亲被家臣杀害,自己从小作为人质被贱卖奔波于各个大名家如此不幸。仅凭武者,根本保护不了小姐。三河也需要,像太原雪斋与山本勘助那样的腹黑军师,智谋之士。只有自己——某孩子气地那样想着」
「那你为什么,参加三河的本猫寺一揆,跟家康分道扬镳?」
对于信玄的问题,本多正信,「松平家已经没落。由于狸子派剧减,三河的松平家臣团的半数,都成为本猫寺教徒,举棋不定的某也在无心之中加入了一揆。三河的本猫寺教徒们暴走起来,小姐会被杀的。某认为只要由自己掌管一揆,就能防止小姐遭到讨伐战死。然而……对小姐拔刀相向的某不得不脱离三河」回答到。
「竟然成为叛徒,来保护君主吗。不过家康应该已经宣言赦免所有参加一揆的家臣,叫他们回去了吧?」
「是某自己无法原谅背叛小姐的自己。小姐,似乎由于某加入一揆的事深受打击。注意到的时候,某自己差点成了成就『松平家的家主会被家臣杀死』这个『命运』的犯人。实在太可怕了,某颤抖着。完全不知道,应该作为武家为主家而生呢,还是应该作为信仰者而生。最终某舍弃武家的身份,逃离了三河」
「逃避『命运』,吗……那么,为什么决定,再次仕從家康?」
「为了反抗『命运』」
脱离三河的正信,早已无处可去。
不得已通过本猫寺的网络,加入伊势长岛啦大坂本猫寺啦,加贺一揆等,虽然累积了作为军师实战经验,不过在某个时期,注意到对军师来说不只是战术,更加多元化的「知略」也是必要的,而后投入大和的松永久秀麾下。
当时,松永久秀从属于织田信奈。对跟信奈结成同盟的家康谋反的正信,在松永久秀看来本该是必须讨伐的谋反人,不过久秀「我最喜欢谋反人了。特别是姬武将」兴趣盎然决定重用流浪的「本猫寺军师」正信。当然,一旦被织田信奈知道就麻烦了,所以不能在大庭广众下亮相。正信用黑色覆面罩住脸的下半部,就从在这个时候开始的。
在缺少一门众的久秀麾下,来历不明的人不计其数。生活于剑与忍术的隐秘村庄的柳生一族啦,「本猫寺军师」正信等等。
正信在久秀身边,贪婪地修习军学啦谋略啦,药学毒学等等。最后还学成了把放入自己毛发的「活动人形」作为间谍操纵,身处居城也能从各地收集情报的「傀儡之术」。虽然这种旁门左道之术到此为止除了久秀以外没人能习得,不过正信绞尽与生俱来的知略已经能够操纵这个傀儡了。
「那个松永久秀殿下对织田信奈谋反,在多闻山城拒绝降伏织田家自爆而死的当口,某等旁系家臣一起被解雇。不得已某只能再次寄身于本猫寺一揆众。身前的弹正殿下——讲述过各种关于『命运』与『未来』的事情。她说这个世界并不是唯一。在某处存在着另一个或者应该称作里世界的世界。我们人类的『命运』,就像是在两个世界的连接中所编织的丝线一样的东西,是位奇妙的大人呢。虽然自己即将背叛织田信奈而死,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讲那是在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已经做过,在那个时刻就基本确定的『命运』。她认为,即使结局相同,也能够凭自己的意志贯彻不同的过程。只要自身迈进不同的过程,哪怕不能改变结局也能战胜『命运』。人类是可以抗拒『命运』的。因此不需要依赖预言书与占卜之类预先知道自己的『未来』。如果那么做一定会被『命运』的丝线纠缠住。人类在有限的生命中生存,必须用自己的眼睛正视『未来』,活在自己的『未来』」
那位大人的确学成了不老之术,豪言要长生不老永远保持年轻貌美的姿态,事实上,她直到死的瞬间为止完全让人感觉不到年龄。真的是位奇妙的大人呢,正信回想起久秀往昔的容姿感叹不已。
「即使结局相同……也能贯彻自己所选择的道路……抗拒『命运』,吗……这的确是不可思议的世界观呢」
信玄也不由得,「真想见见松永久秀呢」嘟哝道。
「弹正殿下生前常说,足利义辉的家臣细川藤孝的动向很可疑,简直就像是在知道『未来』的情况下行动似的。她曾经打算通过操纵三好三人众使其袭击足利义辉,根绝足利幕府。然而,细川藤孝察觉到弹正殿下的计划,奇迹般地救出足利义辉,并且不是逃往朽木谷或近江坂本城而是使其亡命大海彼岸的大明。细川藤孝自己也跟着去了大明。因此,弹正殿下,失去了调查细川藤孝究竟是如何察觉到自己拟定的袭击将军计划的线索。即便傀儡之术,也存在有效距离。大明,在那个距离的范围以外。弹正殿下相信,藤孝是以某种形式得知将军横死的『未来』后,回避了那个『未来』。她说,恐怕最碍事的自己死后,藤孝会再次回到日本吧——」
「解读『未来』的男人吗。虽然勘助也是能够解读人的宿星的异能者就是了」
「细川藤孝从大和御所的三条西家继承了一脉相传的『古今传授』。弹正殿下说恐怕那本书就是藤孝为了解读『未来』的原始资料了。藤孝去大明的原因之一,即是为了防止『古今传授』的秘密暴露给弹正殿下知道……细川藤孝是如何得知『未来』,又是怎么变更『未来』的呢,虽然弹正殿下根本没想过去调查。『未来』是不确定的,应该凭人的意志去开拓。我对此不感兴趣,想知道『未来』什么的只会被细川藤孝利用哦,她这么说——不过那位弹正殿下同样有如被『命运』引导一般,在烧毁奈良大佛的当天亡故了!」
「……在弹正死的前后,有颗名为弹正星的妖星,在天空中闪烁呢。如果勘助活着的话,一定会说出弹正命运将尽,预知到她的死吧」
「虽然某通过弹正殿下接触过波斯等的异教后已经舍弃了本猫寺信仰,不过却违背弹正殿下的忠告,利用指导一揆的本猫寺教徒这个立场持续调查长眠在日本各地的预言与传闻一类的东西。除了『古今传授』由于被藤孝带去大明无法掌握其真相,护城河已经埋得差不多了——在另一个世界,或者应该称为里世,阴世的世界,可说是我们各自分身的人们生活着。虽然他们跟我们无法直接接触不过就跟镜子的表里一样,各自的行动干涉着相互的『未来』。即是说——在阴世的另一个自己的行动与结局,会干涉我们这些人的『未来』。不过,那种干涉力,只有习得某种技能的人才能看见。因此,某等把那种看不见的力唤作『命运』」
「那么正信。像我们这样的人不能轻易改变『命运』是」
「是是的。是因为没办法从我们这一侧,对阴世的分身进行干涉。即使习得宿曜道啦阴阳道啦,密教啦,修验道等等,得到透视阴世之力后能够做出『预言』,要改变其『未来』也是很困难的。然而。却有一个人例外」
「勘助说过的——能够改变『天命』者。是未来人相良良晴吧」
「如您所说。相良良晴,是不存在于阴世战国的不确定因素。修习宿曜道的山本勘助把相良良晴看作『颠覆天命者』,南蛮宣教士贾斯帕无法预测相良良晴的『未来』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吧。尽管相良良晴是个普通人,然而却不受来自阴世的干涉力影响。而且知道我们的『未来』。虽然那个人不能完全改写我们的『命运』,即便如此依然是个能够插手我们的『命运』并进行激烈抵抗的稀有存在。虽然他凭个人到力量什么也做不到,不过却能强有力地在背后推动这个世界的人共同对抗『命运』」
正信,那么回答到。
原本只是个朴素的本猫寺教徒的世良田二郎三郎,早已跟不上两个智者的对话了。
不过,信玄能够准确理解正信所讲话语的全部意义。
「相良良晴,对织田信奈的『命运』,我的『命运』,上杉谦信的『命运』。对这一切想都不想就一头扎进去。对抗『命运』吧,他这么说着不断在背后支持我们姬武将。也不分敌我之别。明明知道我活着,会让织田家陷入绝境。真的……是个奇怪的家伙呢」
「是是的。相良良晴所知的『未来』知识十分庞大,那个人外表轻浮实际上对『未来』的隐匿极其谨慎。大概是隐隐察觉到了如果随意说出『未来』,如果形成话语,那么其话语会产生干涉力从而使『命运』确立吧。是个直觉不错的男人呢。在神明之世宣告终结人间之世已经到来的当今日本,知悉『未来』的人只有相良良晴和贾斯帕两人,不过以山本勘助为首能够窥视『未来』的人曾经有几位。他们中一部分,以预言书之类的形式残留下情报。某游历诸国,在与御所一样无法擅自进入的场所使用傀儡,收集那些情报,掌握了本来的『未来』的片段——楠木正成在天王寺见到的圣德太子的『未来记』。那些遗失的古老文章,某在东大寺的正仓院发现了。细川藤孝持有的『古今传授』与『未来记』相互重叠,也有人说『未来记』实际上不是圣德太子所写,而是以『古今传授』为蓝本的后世伪著。不过,由于出处是『古今传授』,那则预言反而更加值得信赖」
「正仓院,吗。那个地方,以蘭奢待为首应该密藏着为数众多的御所宝物。居然让你偷偷溜进去了呢」
「在弹正殿下为了窃取那个蘭奢待率军在东大寺引发骚乱之际,偷偷溜进去的。据京都的公家·甘露寺家传承的南北朝时代的家传书『吉口传』记载,圣德太子的『未来记』有数个誊本。藤原家所有的誊本。唐招提寺的誊本。奥州传承的誊本。以及——据悉记载着『未来记』的『最后一文』的,东大寺正仓院所藏的『方广寺的梵钟』。其他的『书籍』全都在战乱中被烧毁了,正仓院长眠着的『未来记』文章,不是书籍而是刻在梵钟上的,因此免于损毁。某趁着蘭奢待争夺战的空子,用自己的眼睛亲眼见证了那口梵钟。震惊不已。那上面,刻印着我家小姐的名字——并不是小姐自称的『元康』而是早晚预定改名的『家康』这个未来的名字」
方广寺什么的寺院听都没听过呢,信玄随口说道。虽然合理主义者信玄没有虔诚的信仰,不过在统治国家的基础上与神社佛阁合作是必要的。因此,对神社佛阁所知甚详。甚至有过把睿山转移到甲斐的计划。
「是是的。『方广寺』现今还没有修建,是早晚会建成的『未来』的寺庙。据说在战乱中遗失的『未来记』中,预言过那座寺院的登场。以及方广寺的『梵钟』上,将会记载『未来记』的『最后一文』。那座『梵钟』穿越了时间的壁垒,来到正仓院」
「……太可疑啦。虽然楠木正成因为在天王寺读到的『未来记』中预言了『镰仓幕府倒台』而决心倒幕,不过正成被预言驱使打倒镰仓幕府其结果,反而引起世间混乱,招来了南北朝的战乱不是吗。原本预言文基本都是用极其暧昧的表现写成的,怎么解释都行。正信,你只是在预言文中发现了自己的愿望也说不定唷。或者只是被细川藤孝操纵。譬如藤孝为了让你发现特意在正仓院设置了『未来记』的『最后一文』,怎样?」
「是是的。这很可能是细川藤孝企图拆散德川家跟织田家的陷进。不过,即便如此细川藤孝掌握了『未来』这一点是确切无疑的。而且跟相良良晴的行动也相符。知道『未来记』的『最后一文』后,也明白了相良良晴到底想做什么的某决意,舍去羞耻荣誉迷惑等等一切,带着在一揆中相遇的这个影武者世良田二郎三郎返回小姐身边」
听了这个正信的诉说武田信玄非但没有胆怯,「你见到的『未来记』的『最后一文』是? 『未来』的结局是?」,反而咪起眼睛微笑起来。对正信与对二郎三郎来说,出乎意外的笑容。简直就像舍去了生存在这个世上的执着一样——。
「……说出来没关系吗。信玄大人。对于您,决不算美好的『未来』」
「没关系。说吧,本多正信。跟自己的『命运』对抗这点勇气我还是有的。不如说只要你有所隐瞒,就当场处决唷」
「……那么,抱歉了。虽然我不清楚导致那个结局的详细情况,不过出于某个原因织田家会从天下人之位上跌落下来。最终,天下将是——小姐的。德川家康大人的囊中之物。『方广寺的梵钟』上说。战国日本的结局是——『国家安康,君臣丰乐』。里面记载家康大人会安抚国家,君臣同享和平」
我们原本的历史,应该归结于「德川家康的天下」。相良良晴明明知道那个事实,却为了让本该破灭的织田信奈掌握天下拼命奔走! 他要和织田信奈一起对抗「命运」没关系。那是他的自由。毕竟从他自身流落到战国时代开始,就已经成为生活在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了。然而……相良良晴忽略了重要的事情。把我家小姐——把家康大人视为无物! 为了改变织田信奈的『命运』,而牺牲家康大人的『命运』! 正信涨红了脸颊控诉到。



带着二郎三郎去设乐原投军之时。
正信,把自己在流浪生活中得知的「未来」,与相良良晴的行动原理等等全都告诉了家康。抱着对信玄坦白时以上的热情。一边流泪,「本来,天下是小姐的! 请小姐您务必跟被不断篡改『命运』抗争! 现在如果小姐投向武田方的话,织田信奈必定会从天下人之位上跌落。这是让被相良良晴持续改变的『命运』回到正轨的千载难逢的机会。跟织田家决裂吧!」一边请愿。
「相良良晴改变织田信奈的『命运』没有关系,某不认为,历史不可以改变。谁都有和『命运』抗争的自由。但是,为什么非要夺走我家小姐成为天下人的未来不可呢。小姐,到底有什么过错。如果某没有投身一揆的话,现在……!」
然而,家康(虽然,在这个时点还是「松平元康」),命令正信「不准把那个『未来』说出去,弥八郎! 我们的『未来』什么都还没有确定!」,拒绝了正信的进言。
「弥八郎。我始终是吉姐的义妹。吉姐才是适合平定这个日本的英雄,我很清楚自己没有她那样的才干。吉姐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稀有人物。能够掀起日本革命,是真正的天才儿。胆小的我,顶多就是采用基督教禁教与闭关锁国政策来防止日本殖民化。即使那样可以争取到一,两百年的和平,也不过是从未来预支的和平而已。究竟会对后世的日本造成多大的损失呢。不对。南蛮诸国已经开始掠夺世界各地。当今可以号称世界最强军事力的日本一旦闭国,究竟会在全世界播撒多少悲剧的种子呢。良晴先生,一定也知道我成为天下人以后日本和世界会变成怎样吧」
家康,不想摆脱名为织田信奈的桎梏。打算一生,作为义妹侍奉织田信奈。正信狼狈不已。锁国啦开国啦,那种事等到夺取天下以后怎么都行! 如果小姐自己成为天下人,就能如字面所述自由自在,正信阐述到。
「某理解小姐畏惧争夺天下的霸者之道的心情。一旦做出那样的举动把牺牲强加于家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暗杀。就连这个弥八郎都,加入一揆背叛了小姐。不过某在三河第二次发生本猫寺一揆时,不断进行筹集一揆军的面试,寻找继承松平家血脉的『影武者』。某的真正目的即在于此。这个世良田二郎三郎正是某寻找的影武者。这个人,自幼就与双亲分离,连自己的出生都不清楚,不过脸型与声音却跟小姐一模一样。多半有三河松平家的血统。世良田二郎三郎这个名字是某取的。不,她的血缘在如今的情况下,怎样都行。和小姐相似到了难以区分的程度这点才是最重要的。把这个二郎三郎作为『影武者·德川家康』推出,某着作为军师在最前线战斗。而小姐从决不会有被暗杀之忧场所下达指令。万一到时候被识破,二郎三郎和某,会背负所有责任一起切腹谢罪。请您别说某流浪的日子毫无意义什么的。某一定会让小姐,让吾友得到『战国最后的霸者,天下人』这份最后的荣光!」
弥八郎小姐。你早就是我一生的朋友了呢。非常感谢。不过……只有这件事我不能答应,家康摇头说。
「虽然我跟弥八郎小姐的友情永恒不变,不过跟吉姐的姐妹契约也是永恒的。为了回避吉姐破灭的『命运』,我宁可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不可以! 在您的面前,光辉的『未来』正在敞开! 为什么要自己关闭那扇通往『未来』的门!?」
「我怎么都不觉得背叛吉姐,背叛良晴先生强行夺走天下,对我来说是光辉的『未来』。弥八郎小姐。如果你跟我一起和吉姐度过短暂的时光,应该就会明白了。你在脱离三河流浪诸国期间,由于太担心我而操劳过度。一直承受着我这样的人无法比拟的心痛希望不断消减,最后钻牛角尖变得除了我以外什么都看不到。像这样正式回归松平家就好了,从此以后跟我一起度过吧。时间,会治愈一切的」
「如果某说,即使动用武力也要把小姐推向天下人的『未来』呢?」
「……事到如今取消跟织田家的同盟什么的,不如跟吉姐一起战斗死在这里! 我的优点,只有『耿直』。如果舍弃这一点,我将什么都不是」
「……小姐……果然很顽固呢。已经没时间说服您了。二郎三郎。不得已,立即转向那个计划」
了解,二郎三郎点头,尖起嘴唇「呼」地一下对准家康把什么东西吹了出去。
「……这,这是……毒箭……? 含在,嘴里的……」
「非常抱歉,小姐。这是二郎三郎作为吹笛人在各地流浪期间学到的护身术」
「……弥八郎小姐。不行。冷静点……如果我现在在这里睡着的话,吉姐 。将遭到无法挽回……」
「真身」的家康的身体,扑通一声掉入正信腕中。
「第三次背叛了你……非常抱歉,小姐。下次醒来之时,您会在刺客决不能进入到安全场所」
暂时。仅仅到织田信奈没落为止。把您藏起来……一旦织田信奈倒下,小姐作为织田信奈的继承人,作为继承天下人之志的人,一定会振作起来的……正信一边抱起家康一边嘟囔道。
「二郎三郎。在被服部半藏发现之前,把小姐藏到那个地方去。不过动用活人会被半藏察觉的。必须让没用生命的傀儡搬去指定地点」
「会不会太远了? 强行使用傀儡之术的话,弥八郎小姐的身体」
「……没关系」
悄悄地抱起睡着的家康的身体,一边用自己的脸颊摩擦家康的脸颊,正信一边发誓。
「小姐。我终于回来了。我不会再让人欺负小姐。一定会从等待您的一切『命运』中守护您哦。承蒙您决不会怀疑我的那份温柔,几次背叛了您……对不起……在您下次醒来之时,『天下』将成为您的囊中之物唷。谁都不能再玩弄您了。我不会让人这么做的哦」(译者注:正信在独自述的时候第一人称从それがし换成了儿时使用的わたし)
这样——影武者·世良田二郎三郎和德川家康在设乐原的阵中忽然「调换了」。



「……原来如此。为了开凿主君的『命运』,竟然三度背叛主君吗,本多正信。你有这么大的觉悟吗」
「是是的。这是未来人相良良晴和某,围绕『命运』的战斗」
真的家康在哪里决不会招供的吧,即使我说不招供就杀了你也没用吧,信玄同意道。
正信也「当然」立即回答。
「只有某和二郎三郎身亡,真正的小姐才能从神隐中返回。事先进行了那样的部署」
「不过,搞出这么大的阴谋的谋臣最后会被肃清唷。即使家康本人原谅汝,汝迟早也会被本多忠胜等三河武士杀掉吧。不管家康能不能取得天下,汝的命运在做出这种偷梁换柱的勾当的同时已经决定了」
「是是的。不如说某希望如此。一旦天下平定,像某这样的谋臣必须离开。为了守护小姐的『耿直』,使德川家夺取天下的恶名某会一力承担然后死去,虽然让二郎三郎跟着受到牵连有些抱歉就是了」
呜呼呼~。我的命运如果不是得到弥八郎小姐相救在一揆战败时只有饿死或者战死二者择其一,所以无论到哪里都会奉陪唷~,二郎三郎露出苦笑。为了再现家康胆小的笑容,似乎经过了相当的训练。
二郎三郎和正信之间的信赖关系也是相当牢固的,信玄悟到。
「正信。我,不相信什么圣德太子的预言书。也不相信言灵之力和阴世的存在。那种东西是,恐惧着不确定的『未来』的人心中生出的幻觉。我只相信人的实质。德川家康——不是那个影武者二郎三郎,而是我所知道的『真身』的家康,有治理天下终结乱世的才能吗。真的能够保证吗」
「是是的。已故的太原雪斋大人也说过,小姐是大器晚成的人。是以苦难为食粮教育自己成长的人。现在并没有寄望天下。不过那是由于小姐自身认可的自己以上的英杰织田信奈的存在。如果织田信奈失去天下人之位,织田家在这场合战中落败不能再起,那么小姐一定会带着继承织田信奈之志的觉悟,作为天下人觉醒的。决不会错」
「原来如此。总算明白了。武田信玄的立场并不在汝所预想的未来之中呢本多正信」
信玄稍稍眯起眼睛。
「让武田,织田,上杉,毛利在这场决战中相互消耗,最终德川巧取豪夺名为天下的饼。一开始就是带着那样的打算跟织田家决裂,投降武田家的呢。为止不惜监禁主君用影武者顶替。本多正信。你的确是个腹黑的军师。非常出色。不过——你就没想过为了打倒织田利用武田的武力获胜,最后德川家本身被肃清的可能吗」
正信屏住呼吸。虽然不曾忘记对方是那个战国的巨凶·武田信玄。不过,信玄应该会利用自己计策。
「……当然,那也是可能的。武田和德川会在最后关头赌上,同心协力从织田手中夺取的天下一决胜负吧。不过,武田信玄大人有自负在认可此事的情况下充分使用的德川军吧」
「如果我现在说,没那个工夫呢」
「……怎么会!? 如果武田德川在这里发生内讧,东军会瓦解的。而且一点都不像信玄大人的作风!?」
「我现在,很性急。毕竟悠长慎重地行事,对我来说意味着失败呢」
「……也,也就是说,要把我们两人,当场……!?」
「弥八郎小姐!」
然而此时,从信玄口中说出的语言是,正信和二郎三郎想都不曾想过的——。

「不是的。这件事,请不要泄漏出去。我已经命不久矣」
在武田信玄自己所坦白的她的「命运」面前。
就连正信这样的智者,霎时间也无法回应。
「吃惊什么,本多正信。汝不是下结论德川会取得『天下』,说那是原本的『未来』吗? 那么,不止是织田家,武田家也不得不从天下人之位上跌落下来 。所以,我会在夺取天下前,或者在抓住天下后立即死去。在成功构筑『武田幕府』体制前,丧命。不是吗?」
信玄说道。上杉谦信和北条氏康原本就没有成为天下人都「野心」,毛利家也以「鉴定天下人的角色」自居。除非在小早川隆景判断其他的英杰没有成为天下人的才干之时,毛利家才会亲自夺取天下。可是,你不同。
「武田信玄我一直以来都是以天下最强为目标。如今,我正在决定天下最强的决战中战斗着。应该会胜出的。其结果,就是取得天下人之位。然而,假如你的预测正确,天下在德川。那么,我只能中途从历史中退场吧」
「……不过,那也太」
「本多正信。自从把父亲大人流放到骏河夺取甲斐国以来,我每次在合战中取胜掠城,便会接连失去家人和家臣。就像跟魔鬼缔结了胜利跟亲人交换的契约一样。再加上这回我自己发病,已经朦朦胧胧地理解到了。大概——天下将与我自己的性命等价交换。那就是我的『命运』」
正信也好,二郎三郎也好,都失去了语言。让武田家跟织田家相互厮杀使其消耗的计策的确有考虑过。如果织田家获胜,让相良良晴改写的「未来」,基本上就算完成了。那么,德川的天下永远都不会来临。为了打破这样的窘境,从属武田家。一旦打倒织田家使其没落,接下来应该会开始德川家从武田家手上篡夺天下的新的战争,正信也为此拟定了长期计划。已经做好这场战争可能会长达十年,二十年,的精神准备。当然就算三河武士如何精强,也无法在正面合战中战胜战国最强的武田信玄,而且她是影武者战术的创始武将,所以暗杀也是不可能的。因此正信打算悉心等待武田的「寿命」将尽之日。
然而,怎么也没想到,天下就在眼前,这个武田信玄却——。
「正信。二郎三郎。度过接连不断的合战生涯的我,没有机会跟人结婚。即使当了天下人,也一样吧。因为忙于构筑武田政权基础的事务,无法生下孩子。毕竟背叛父亲让弟弟妹妹们为了自己的野望而死的我,没有为人父母的权利呢。心腹的信繁在川中岛战死,弟弟义信在骏河侵略问题上和我对立,切腹自尽。胜赖没有继承武田的血脉,一直作为我的影子活着的信廉对武将事务没有兴趣,也没有天下人的资质……作为战国大名家的武田家,事实上只要我一死,就会终结」
没错。因此,和武田的战斗会变成「时间战」,信玄已经把某的考虑看穿的这个地步了,正信不禁冷汗直流。
「已经没有继承人的武田家。如果打倒平定大半个几内的织田信奈的我在没有完成天下统一事业,也无法准备继承人的情况下死去,反而会导致天下一团乱麻。引发空前的乱世。所以对这一战,多少有些踌躇。结果,打倒织田信奈真的好吗。毕竟我是个胆小鬼呢」
「……那是」
「不过,本多正信。即使我倒下德川家康也能统一天下结束乱世的话,那么就再无后顾之忧了。武田一定会在濑田插上旗帜,战胜织田信奈,超越上杉的。如果我在那时命尽——就把天下交给那只子狸吧。这样一来历史也会回到正轨。一开始,我对成为『天下人』就没多大兴趣。我仅仅只是想赢得『天下最强』之位。战胜已经成为最强最大势力的织田信奈,仅仅只是想让我一生的宿敌·上杉谦信承认,我是战国最强的武将。我仅仅只是想,在天与地,与姬武将的顶点闪闪发光——!」
「……对天下人之位,没有兴趣……!?」
「我的敌人,常常是我自己。跟盘踞在我心中的恐惧战斗。武田没有继承人,我不能取婿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所以不是追随得到相良良晴这个心上人的织田信奈,而是追随孤高地生活的我。是呢。本多正信。不止是五年后,十年后的事情,就连更加遥远的未来你都已经预计到了。的确个异能的军师。勘助的继承人角色,给我好好担当起来唷」
「……是」
「只不过。等到这场合战结束,必须尽快把家康从你的『笼子』里解放出来。不能让家康的『时间』在你的『笼子』里浪费掉。那只子狸决不会重复相同的错误。在巩固由德川家制定的支配天下的体制以后,让家康独立。那只子狸处理内政的本领远远在你之上。好呐」
本多正信不禁体会到,一直阻挡在家康前面的战国巨人,原来是这么强大的武将。
(尽管被绝症凭附,这个斗气。这个精神力。对于常年敌对的小姐的这个气量。而且,用这个有如童女的眼神述说「梦想」的人——的的确确是,战国最强最高的名将。某就是怎样出谋划策,也不可能战胜这个人)
信玄一边咳嗽,一边对本多正信和二郎三郎下达指令。此后武田军会尽全力攻下岐阜城。一天足已。德川军立即压进墨俣,作为「壁」挡住从大垣前来岐阜城支援的织田信奈军。如果能够完成「壁」的任务,那么持续防御武田进攻的德川军以上的军队哪怕日本之大,也是没有的。
「如果武田攻陷岐阜城,织田信奈说不定会破罐子破摔在岐阜城下挑起决战。到那时索性让他们渡过长良川。再率领武田骑马队予以猛击。如果织田信奈发挥超人的忍耐力向大垣撤退,那么立即追击吧。跟我们武田军一起」
本多正信和二郎三郎,对信玄深深地低下了头。
不是伪装的降伏,而是从心底里发誓「共同作战」。
「不动如『山』,阻止织田军的任务,请务必交给我们」


本多平八郎忠胜,服部半藏,井伊直虎等德川家重臣,此时正聚集在以防事变准备的邻室里屏息凝神。大部分是出于对本多正信和二郎三郎被斩的担心。真正的家康不在的如今,二郎三郎被杀的话,德川家会烟消云散吧。因此,忠胜和半藏向武田四天王提出直接谈判,得到在邻室旁听的许可。
半藏(奇怪。答应得太爽快了。不是极秘的会面吗)觉得可疑。该不会有什么计策在里面吧,莫非她打算一网打尽德川家的重臣,仅仅夺走三河兵吗。武田信玄的话说不定做得出来。
然而,他们听到的,却是完全意想不到的话语。
武田信玄,病笃——。
天下什么的不过是以顶点为目标战斗下来的最终「结果」而已。那么想要的话,就交给家康好了——。
比谁都贪得无厌,比谁都精于计算被人敬畏的武田信玄的真实姿态,他们尚属初次得知。简直,跟上杉谦信一摸一样——。
不止如此。背叛家康加入一揆的「叛徒」本多正信是如此为家康着想,为家康奔走的吗。
本多忠胜(我一直轻蔑的「肠子都烂掉的家伙」弥八郎,原来是这样一个忠义的人。背负着背叛者的污名流浪诸国,吸取身在三河永远学不到的知识。小姐作为终身的亲友一直庇护她的理由总算明白了)为自己的心胸狭窄感到羞愧不已。
率领德川军为数不多的骑马队的女城主·井伊直虎也(干吧。我已经得到了即使战死也不后悔的「死之时」)紧咬嘴唇。
(……我们德川家家臣……)
(嗯。即使背负如何的污名,即使付出如何的牺牲也)
(战国最强的称号给武田殿下。让我们的小姐成为天下人)
忠胜等人,相互手叠着手,宣誓「必胜」。虽然这是在乡土气重的三河不受待见的织田家风的仪式,不过在不喊出声的情况下,只能用身体来疏通相互的意思。到此为止为了守护三河跟远江竭尽全力甚至连想都没想过「德川的天下」这个「未来」的三河武士团,以武田信玄为对手在三方原吃了那么大的败仗也决不退缩坚韧不拔持续战斗过来的小姐,终于得到信玄认可了,用眼神相互诉说着彼此的感慨。
只有一人,只有服部半藏对织田家以及相良良晴跟家康诀别的这种事态,耿耿于怀,矛盾不已。忍者的半藏,对于自己不是侍奉「德川家」而是侍奉「家康」个人的矜持非常强烈。
(这样下去会发展成为不得不与在桶狭间时,给予德川家独立这个「未来」的相良良晴对决的局面。如果在正信见到的「方广寺梵钟」上刻着的「未来记」的「最后一文」是正确的话,那么我们德川家臣团应该争取的小姐的「未来」,或许不是织田家的天下,而是德川家的天下……把小姐推上天下人之位。或许那是小姐的「命运」。不过……归根到底,那个「未来」是小姐所期待的「未来」吗? 就算不寄望天下人选择三河万岁师(译者注:即是说三河万岁这个段子的相声老师)或者米商之路,也应该让小姐自己选择自己的「未来」不是吗。正如武田信玄所怀疑的,本多正信,对小姐的心意被钻了空子,被继承「古今传授」的细川藤孝巧妙地诱导,被操纵了不是吗,这么做真的好吗)
然而,忍者,终究不过是忍者。向为了「德川家」而团结一心的三河武士提出异议什么的,身为忍者的半藏做不出来。
尽管如此——信玄的遗憾究竟到了什么地步呢。
正因为是在三方原亲眼目睹信玄那超越人智的指挥与武田军无比强悍的德川家臣团,所以能够理解。如同在川中岛展开死斗的上杉谦信与武田信玄之间结出了友情到羁绊一样,武田信玄与德川家康之间也产生了羁绊。或许在三方原的那场激斗,就是其开端。或许信玄在心底某处期待着,冲出滨松城鲁莽地对自己发起挑战的家康,在三方原被粉碎后依然敢于直面自己的家康,成长为适合担当自己的继承人的武将。那完全是,在战乱之世不断把自己的孩子推向无底深渊的母亲与,无论被推落多少次都也忍耐着坚持往上爬的孩子,的羁绊。
(……虽然是个舍弃父亲,认为自己没有为人父母的资格拒绝生孩子的人……实际上却像母亲一样锻炼,培育着我们家小姐。恐怕在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时候)
本多忠胜一边在心中喃喃自语,一边默然地低下头。
隔扇缓缓打开,然后,信玄出现在忠胜等人面前。
不对。跟在三方原见到时不一样。已经消瘦得连当时的影子都看不见了,忠胜不禁失声。
信玄,「原来如此。虽然见到你的素颜尚属初次,不过的确是武者的脸。即使同为本多一族,和本多正信完全是油跟水呢」破颜而笑。
「你就是挥舞『蜻蜓斩』在三方原阻止山县昌景的进攻,保护家康的本多忠胜呢。如果不是你,家康在三方原会变成狸子汤吧。呼呼。对子狸来说,的确是个难得的家臣——」
忠胜。我赐予你「东国无双」这个称号,在日本最大的合战中尽情挥洒吧,信玄对忠胜说道。忠胜「不胜荣幸」激动得语不成声。
「然后——好久不见呢,服部半藏。出于某些原因我把真田群忍的主力留在了信浓。这次真田群忍的任务,就交给服部党来完成吧」
「……明白了。信玄。虽然长期跟你打交道来着,不过真没想到会变成主從关系呢」
「呼呼。只有你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就那么中意相良良晴和织田信奈吗? 如果舍不得他们的话,你可以投奔织田方我不会阻止的唷」
「……吾主只有小姐一人。我是个冷酷无情的忍者,用不着你来操心」
「的确是半藏的作风呢。挺唬人的……然后,那边的女人,是谁?」
「哈! 我是率领德川骑马队的井伊直虎! 是在战国乱世也十分贵重的女城主!」(译者注:今年的大河剧就是《女城主直虎》啦,虽然收视率一般,不过菅野洋子作曲的op很棒呢)
「……不对吧。女城主的话,织田家也好还武田家也好多到发霉……」
「我不是姬武将,而是预备嫁去井伊家的普通姑娘! 不过,夫婿殿下在举行婚礼前战死,我只得作为城主支撑起井伊家,抚养夫婿殿下跟外遇对象所生的遗儿·直政!」
「……男运相当糟糕呢。已经错过婚期了吗……嘛算了。德川的马太弱。我把武田的『赤备』借给你用。去吧」
「什,什么!? 我能得到那个战功赫赫的『赤备』!? 实在是光荣之至! 不胜感激!」
武田家与德川家,如今已经打成一片。
虽然想举办祝宴,不过战况是分秒必争。武田家也会立即出阵。拜托了唷,信玄把忠胜等人送往战场。

然而,织田家与德川家的「战斗」,在接下来的瞬间已经在这座尾张的清州城打响了。
服部半藏率领的服部党忍者,点起只有服部党才能解读的烽火。
目睹烽火的半藏,哦哦,忍不住发出声来——已经,不容踌躇了。
「西军有两名忍者潜入清州城。可见小姐和影武者替换的秘密,以及武田信玄的病况已经暴露。决不能放他们活着离开清州城! 服部党! 再城内构筑结界! 彻底消灭掉两名忍者! 散!」
半藏连跟武田信玄等人道别的功夫都没有,高高跳起翻过围墙。
(敌方奸细一开始就是舍命相拼吧。并且还掌握了这种程度的秘事……哪怕稍稍宽容,都是致命的)
瞬间扼杀自己动摇的心,扼杀感情变身为「真正的冷酷无情的忍者」。
潜入清州城内,查出武田与德川的「秘密」的两个忍者正是熟知清州城构造的蜂須贺五又卫门与其妹石川一宗。
作为织田家与德川家激战的头阵,如今,服部半藏与蜂須贺五又卫门的战斗在暗中打响了。

「长松,我们已经被服部党发现是也! 立即兵分二路是也!」
「必须有一人活着抵达相良氏生片(身边),姊姊」
「呜呦。在下向『上』是也! 长松往『下』!」
「向『上』会完全暴露唷,姐姐。打算为了某充当要尔(诱饵)吗。不准做这种事」
「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好活下去唷,长松!」
服部半藏所率领的服部党,都是精于体术的伊贺甲贺忍者。
丹波忍者出生的五又卫门也是以体术见长幸存至今。
即使没有战斗过的经验相互间的力量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做出推测。
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在「清州城内」这个地利面上,服部党都占有压倒性的优势。
自己跟一宗两人一起被干掉的概率,大概是九成吧,跳向空中的五又卫门一边无声无息地在屋檐的瓦片上飞驰,一边冷徹地计算着。这样一来,一宗只有在地面跑了。当然,在地面跑瞄准护城河逃出一方,比暴露身形的生还率高。
(武田信玄的不治之症。德川家康和影武者的掉换。哪个都是对东军来说决不能泄漏的重大机密。不然东军优势这个战况会一口气土崩瓦解,「潮流」将转向西军。正是因此,我们姐妹俩一起活着离开尾张,已经不可能了。那么至少,要让长松回到相良氏身边……!)
不过,即使如此长松也不一定能活着逃出去。
五又卫门现在,必须吸引尽可能多的忍者,并且多争取时间。
然而她过分担心一宗,似乎失算了。
意外的,服部党并没有大举涌上屋檐。
「蜂須贺五又卫门。就凭汝以关东的风魔众与九州的叶隐忍群为对手依然能够存活下来的本事,牵制十个忍者即能争取十人份的时间,牵制一百个忍者即能争取一百人份的时间吧。虽然有违忍者的王道,不过我决定跟汝一对一决斗。这么做看起来像在绕远路,却是最佳途径唷」
只有一人,率领服部党的大将服部半藏,身缠锁帷子「轻飘飘地」的在五又卫门跟前现身。
自桶狭间以来,织田和德川就是盟友。
自服部半藏接受相良良晴的「赌博」以来——。
这个人,非同小可,彼此熟知对方力量的忍者,如今一边迫近必杀的极限距离一边对峙。
「服部氏。织田姬和德川氏的关系依然能够修复是也。请跟在下一起,询早得穿世的夏洛,臭出她系也(寻找德川氏的下落,救出她是也)!」
「接受相良良晴的赌博是成功的。我家小姐实现独立,得以奇迹般地返回三河冈崎城。不过,『命运』似乎无论如何都要把小姐诱向关原。而且是作为东军的将领。如果相良良晴没有出现的话,恐怕……」
「恐怕不是织田氏而是别的『西军』大将,和德川氏展开争夺天下的河渣系也(合战是也)。部各(不过),与知甜记站豆十麻答(与织田姬战斗什么的)」
「……是的。不是小姐的本意。然而,已经没时间寻找本多正信隐藏的小姐了。一刻之后武田德川军就会向美浓进军,跟织田军展开激战」
「还有一刻是也。找找唷」
「不行,太勉强了。小姐既不在三河也不在尾张。这两国,我们服部党已经搜遍了! 如果不能战胜『西军』的话,小姐的『未来』将会在此关闭!」
「呜呦。德川氏,一直抱着终身守护与织田姬的友情这个记向(志向)唷。笨躲阵行对,得穿事的幺请(本多正信对,德川氏的友情)……」
「行了,说话不要超过三十个字。我明白。自本猫寺一揆以来,为了寻找拯救小姐的途径不断流浪的正信让对小姐的情爱所凭附。监禁小姐什么的,已经脱离常轨了!」
「即使如此也要和在下,和相良氏,和织田姬战斗吗」
「当然不想战斗的吧。但是,我也不能眼看着小姐毁灭」
不能同时捡起两个果实,那不是汝的口头禅吗! 就像切断了迷惑一样半藏冷徹地放言,拔出忍者刀猛地扑上去。
「……即使想捡,也有捡不起来的时候是也。只不过这次」
嗖嗖!
尽管知道对半藏这种实力的人不会有效,五又卫门还是迅速地横向移动身体,一边在空中滑翔一边以屋檐上的瓦片为目标投出得意的焙烙弹使其炸裂。
「捡起自己不放弃长松,在下选择这条叛逆的道路是也」
手里剑从白烟的方向陆续放出。
呜哟! 不是普通的手里剑! 会利用风改变轨道是也! 不过,在空中无法轻易躲开!
「服部流手里剑术奥义,『风穴』!」
五又卫门一边扭动身体的关节一边在空中滑翔,接连躲过袭来的手里剑,但是,依然在侧腹和双腕各吃了一枚手里剑的直击。
如果有涂毒的话,肯定是致命伤。不过,尽可能不用毒,仅凭技术收拾敌人这种半藏的独特美学,似乎给予了五又卫门一瞬间的生命。
然而,真正可怕的忍者,即是具有这种奇妙,并且高洁的独特美学的人。如果没有贯彻美学的自信与实力,那么美学什么的忍者不可能背负得起。。不择手段的忍者之流,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在地面,跟相良氏一样跳章鱼舞持续躲避手里剑也是有可能的吧……五又卫门拔出插进自己身体的手里剑,一边撕开布巾止血一边如同祈祷般喃喃自语。
「……相良氏。在下恐怕就到此为止了。请多多关照长松……噗哧!?」
那句祈祷的话语,最后没能说完。
嘭咚! 半藏的手肘毫不留情地击中了五又卫门背后的要害。
「……啊……嘎……」
「让我轻易绕到背后算什么啊。明明可以不拔出刺中的手里剑悄悄逃掉的。放弃生存意志的忍者是,无法发挥出其全部实力的。如果你一门心思冲着杀我而来,那么还不知道会鹿死谁手呢。变得天真起来了唷。蜂須贺五又卫门。相良良晴的性格,也转移到你身上了」
你是败在,对一起潜入清州城的自家忍者,以及长期作为战友共同作战的我的感情上。不过我是个真正冷酷无情的忍者。为了执行命令,就算埋葬汝也不会流一滴眼泪。不会奢求汝原谅什么的……这是忍者的规矩。半藏单手抱起一动不动的五又卫门的身体,再次跳入白烟之中——。

此时在护城河旁无言奔跑的一宗一边躲开陆续从四方压进的服部党忍者的波状攻击,
(姐姐被杀了!? 不对,还没有! 或许只是用丹波石川流的最后手段,在受到致命一击前停止自己的心脏进入假死状态! 现在的话,还有苏醒的可能!)
想到此处仰望上空,「嗖嗖」地引爆烟幕弹腾空而起。
即使对半藏行不通,这个一宗特制的烟幕弹对服部党的忍者们还是有效的。至少,对初见者来说。
「不行! 里面加了安眠药! 不能吸进鼻子!」
「屏住呼吸唷!」
紧追一宗跳上天空的忍者们,肺里吸入烟雾弹同时接连掉落到护城河里。
「姐姐! 事到如今……事到如今,代替某什么的,这样的死期决不允许!」
然而,半藏已经预想到一宗的袭击,早已消失得没影了。
「……逃了吗!? 是选姐姐呢,还是选任务,某……某」
到底该追赶半藏救出五又卫门呢,还是趁着半藏隐身的空子为把东军的机密带回良晴身边逃出清州城呢。
(姐姐。姐姐……明明某还有好多话想对姐姐说的。还没有问过,姐姐在相良氏身边都是怎么度过的。怎么能这样的)
一宗霎时间,一边在空中滑翔一边踌躇。
就在那时,一宗完全料想不到的的东西,飞进她所投身到白雾中——那些物体没有「气」。所以没有注意到它们接近。而且,数量众多。
「……呦? 鹰? 不对。如果是鹰的话应该能够感觉到「气」?」
那些是。
模仿鹰的外表的,傀儡群。
一宗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五又卫门会放言自己向『上』,长松往『下』。
「这个是……傀儡……!? 而且还是飞行傀儡!?」
掌握了松永久秀传授的傀儡之术的本多正信,不仅仅是继承其术。本猫寺,曾经有位机关名人。在本猫寺习得机关设置技术的正信制造出了模拟「鹰」的造型的「飞行傀儡」,一宗意识到。然而,她已经错失逃离的时间。没有灵魂的傀儡,不会岔开视线,不会睡眠,也不会混乱。对不依赖异能力使用体术系列的忍者而言,是相性最差的对手。在空中毫无预期地被傀儡群包围的现在,一宗能做的只有自爆,或者战斗然后被杀。
「……不! 哪条路某都拒绝是也! 无论如何,某也要抵达相良氏身边……! 姐姐,请借给某力量……!」
鹰的傀儡们试图用嘴撞向一宗的身体,一下子缩小包围网。

「非常遗憾。石川一宗,你回不去了」

一宗轻轻地闭上眼睛。
丹波篠山的青山秀水以及恬静的田园风景,意外地浮现在一宗的脑海里。
简直就像,眼前实际存在着,的真实景物一样。
在那座丹波篠山的山中,有穿行于树木与树木之间的年幼的五又卫门与一宗的身影。
每当一宗脚步打滑要从树上掉落,五又卫门必定会迅速握住那只小小的手,搭救她。
无论何时,都会搭救她。
石川家变成「逃忍」,被大头领捉住沦为人质的一宗被扣留在篠山之时也,相信着。
总有一天姐姐会来救自己的——。
只要能活下来的话,一定会等到那么一天的。
一边说着,长松,姐姐来迎接你了唷,一边微笑。
在丹波那个梦实现之时,为什么某没有老实地抱着姐姐哭泣呢,为什么要挥开姐姐伸出的手呢,一宗想到。
长松。
长松。
姐姐来迎接你了唷——。
一宗的眼帘中如今,五又卫门一边咬着舌头,一边微笑。
是吗。
姐姐来救我了救我离开这个地上的世界,姐姐的灵魂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一宗想到。
下次生而为人的时候,不是被乱世所玩弄下忍姐妹,而是在没有战争的世界里。
一宗紧紧握住五又卫门伸出的洁白的手。




本帖最后由 rakshas 于 2017-12-30 10:04 编辑


卷之六 岐阜

武田信玄从清州城出发,北上。
津田信澄笼城的岐阜城,终于被渡过木曾川疾驰而来的武田军完全包围。
援军,没到。
连降伏劝告都没有,武田军可怕的猛攻便开始了。
为了尽可能阻止武田军进军津田信澄派到木曾川的先锋队,被武田骑马队的突击轻易地踢散。
武田信玄打算,在织田信奈渡过长良川赶来支援以前,二话不说先拿下岐阜城。
信玄这种程度的名将着急了……津田信澄从山麓的本丸御殿的栏杆上静观武田的强攻,哪儿有漏洞呢,哪儿是突破口呢,无论怎么凝视武田信玄的指挥和军略都是完美的。如果德川参战的话或许他们会乱,这个信澄淡淡的期待也已落空告终。德川军忠实地履行着「壁」职责,为了在长良川的墨俣挡住从大垣城率领援军疾驰而来的信奈已经出击。信奈没能赶上岐阜城的后援,恐怕也是由于德川军阻塞着进路吧。
「……姐姐……岐阜城的陷落已经不可避免了。事到如今还想救我,一点都不干脆呢。请立即前往关原。竹中半兵卫本来就是为此,才狠下心把我送到岐阜城的。要是为了我,被东军夺走关原的要地,就无法挽回了」
信澄隐隐约约察觉到,以这座岐阜城为「诱饵」武田信玄对信奈设下的「圈套」。
如果信奈在墨俣跟德川军交战的途中,目睹岐阜城起火,并得知「津田信澄切腹」这个报告,那么她可能会放弃在关原决战的原定战略,为了讨伐武田信玄率领珍藏的织田本军杀到岐阜城下吧。然而,那是行不通的。竹中半兵卫,曾经数次告诫想要前往岐阜城的他。
『最后的决战必须在关原。织田军为了战胜日本战国最强的武田骑马队,在骑马队能够完全活用其速度的岐阜平野开战是不行的。一定要抢夺山地构筑野战阵』
明白了。是由于死之将至的缘故吗。如今的信澄,可以清楚理解半兵卫的话语的意义。
是吗。武田信玄不想让离开大垣城的姐姐去关原,打算把她诱往岐阜城下。因此,必须在姐姐眼前攻下岐阜城,再杀了我……。
「姐姐是否能达成天下布武,关键在于跟是能不能把这座岐阜城作为『壁』舍弃掉。姐姐,我已经满足了。我已经十二分地生活过了。拜托。请您务必取得天下……」
信澄默默祈祷,信奈会醒悟到岐阜城救援已经不可能,然后迅速领军转进关原,不是陷入为抢渡长良川奋力突破「德川军之壁」这个「圈套」,而是选择天下。



武田军即将展开岐阜城总攻之时,相良良晴与织田信奈,正在向因缘之地·墨俣进军。织田信奈军的副将是泷川一益。相良良晴军的副将是相良义阳,以及作为军师辅佐两军战略战术的岛津家久。相良妹军团的石田佐吉,加藤虎之助等四名姬武将也作为相良军团的一员随军参战。
墨俣是,流经美浓的数条河川形成的中州地带。一旦抵达墨俣,之后只要渡过余下的一条暴川·长良川马上就能进军岐阜城。信奈曾经攻略美浓之际,其胜因也是夺取了这个相当于西美浓与岐阜城(稻叶山城)的中续地点于美浓最大的战略要地的墨俣。
是武田军抢先包围岐阜城呢,还是信奈抢先渡过长良川抵达信澄身边呢。
即使同信奈一道率军进军的良晴,也无法预测到这场战争的「未来」。
「奇怪了。五又卫门和小宗都没有回来。也没有联络。难道」
石川一宗单独行动的话姑且不谈,毕竟曾经住过清州城的五又卫门也跟在一起,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地被服部党捉住,良晴如此相信。然而,到此为止完全收不到两个人的消息。探子刚刚给出了「德川军已经离开清州城」的报告。
尽管从返回大垣城的良晴那儿得知「虽然母亲和今川义元在坂本城被俘,不过小十已经按照信奈的命令向京都出发了! 明智军会比毛利军提前一步进入关原,夺取最大的要地·松尾山! 要同时捡起『两个果实』就是现在!」的信奈,非常担心光秀再次陷入母亲被夺沦为人质的困境这件事,不过由于猫玉已经报告说「小早川殿下严命不得加害坂本城的人质唷」,于是「必须对十兵卫道谢呢! 全军出阵! 前往岐阜城唷!」率军东进。
明智光秀从京都前往关原。同时信奈从大垣前往岐阜。
两人的连携,应该是完美无缺的。
抵达岐阜城后救援信澄与其将兵同时信奈再次向西反转,前往关原与光秀汇合,迎击武田·毛利·德川军。以松尾山为中心构筑壮大的野战阵,动用早已练就的对武田骑马队新战术,给武田军以打击——如果能够坚持到率领大友军向几内猛进的黑田官兵卫抵达关原,那么如今由于战力不足被压制的西军方应该可以一口气扭转战局。
然而,率军压进墨俣的信奈和良晴却发现,这座墨俣的城寨上已经翻起了「厌离秽土欣求净土」(译者注:这是德川家的黑话,和远离江户欣求京都同音)的旗印——。
由于各个大名与武将会在临战之际赌上性命主张自己的信念,旗印这种东西应运而生。秉持「以金钱之力取胜」这个传承自父亲的信念的信奈是,永乐钱。良晴是,信奈给的黄金千成葫芦。武田信玄是,引用自孙子军学的「风林火山」。上杉谦信是,一个「比」字——。在这个战场上,会揭起「厌离秽土欣求净土」这种阴晦「词眼」的大名家,只有一家。
「良晴,德川军哦! 肯定是为了阻止我们的行军,信玄派来墨俣的。被抢先了一步!」
「如果存在通过交涉开城的余地就好了」
「这要看德川军的意向呢。如果那边有战意的话只会不断延长交涉争取时间吧。那样就没法救勘十郎了哦。良晴,五又卫门的报告呢?」
「还是一样! 完全联络不上!」
泷川一益夜视能力极强。从飞速扫视德川军布阵的一益口中,「德川家康本队在墨俣城内。城外,以德川的宿老·酒井宗次为首,号称德川最强的本多忠胜队,女城主·井伊直虎队等鼎鼎大名的德川家武将们,正在长良川沿岸铺开长蛇阵等着伏击我们」接到报告的信奈,「是这样吗」发出叹息。
「把不会演戏作假的本多忠胜派到最前线是……看来德川军是认真的哦。打算充当武田信玄的『壁』,阻止我们渡河唷」
只不过,没能见到德川军进行合战时必定会开展忍者活动的服部半藏哩,可能混进暗夜里了吧,一益附加到。
信奈,对一益以及良晴说道。也像在对自己说。
「我和犬千代,以及竹千代从幼年开始一直就情同姐妹唷。自从竹千代被贱卖到织田家以来,三个人总是在一起。直到竹千代,由于人质交换返回今川家为止呢……每当我闹着要把竹千代做出狸子汤把她吊到树上,犬千代总会悄悄地去救竹千代用枪切断绳子让她掉进河里哦。毕竟我从懂事起,就已经是个难以对付的野孩子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跟竹千代却相当投缘。在炎热的夏季,三个人会一边咬着黄瓜一边在那古野的街道或者热田神宫的神社散步唷。虽然优雅的勘十郎担心,在街上光着一只肩膀咬黄瓜什么的太卑贱了,不是武士家的孩子该做的事哟哈哈,没有参加立食黄瓜的活动就是了……」
良晴痛彻地理解信奈的心意。不想跟德川军战斗。不想展开以命相拼的对话,不仅仅是因为德川家是织田家的同盟伙伴。相互间以「吉」「竹千代」互称度过的幼年。那个无比珍贵的纯真时代。信奈与家康关系,比亲姐妹还亲。
「尽管在三方原被武田信玄击溃,依然耿直地坚持守护与我的同盟不断战斗的竹千代,不可能突然抛弃我。哪怕我陷入生死存亡的绝境……一定是,有理由的。不过,已经……」
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呢,信奈紧咬嘴唇。
德川军一方,首先行动起来。
「那个看起来是织田信奈殿下的旗帜,永乐钱!」
「直到武田军攻陷岐阜城为止,决不会放你们通过!」
「我们是三河的忠犬部队唷! 就算不能击破织田军,也要坚守住墨俣! 作为『壁』!」
「让你们见识见识经受了跟武田信玄军长时间斗争的三河武士的毅力!」
德川军的先锋队一齐开始冲锋。
尽管如此,尽管德川军当前信奈依然无法向全军下达「上吧! 击溃他们!」的命令。踌躇着与家康的诀别。不会在哪儿存在着交涉的余地吗,想要探求和睦的可能性。
然而此时,信奈放去清州城的其中一名探子,生还抵达信奈身边,
「没有一个人能潜入城内! 只是在清州城的护城河,发现了这个!」
说着把一面染满鲜血的小小黑头巾交给信奈。
在那面黑头巾上,配有「骷髅」的发饰。
良晴记得那个发饰。
那是良晴来到这个战国时代的当天,便效力于他的咬舌忍者随身佩戴的骷髅纹章。
「……这是五又卫门的……难道? 良晴!?」
信奈脸色铁青。
良晴实在无法做出即断说「这是五又卫门的东西」。
五又卫门迄今为止,如字面所述的确是个不死身的忍者。在安土城与上杉谦信战斗之际也好,在箱根旅行的当口被北条放出的风魔忍者袭击之际也好,在九州被锅島直茂率领的叶隐忍群追捕之际也好,并且——并且在这个「墨俣」良晴为了建筑一夜城而战,受到斋藤义龙率领的大军猛攻之时也——。
「以前在这个墨俣,五又卫门那家伙吃了种子岛装死。让我们为她惊吓流泪。实际上,她在忍者服下面穿着锁帷子,活得好好的呢。没错啦。五又卫门不会死的不是吗。明明好不容易才和生别的妹妹再会,哪有这样的。没错啦。五又卫门。给我说没错唷! 我都知道了,所以别再装死咯! 你也顺利地转向『两个果实都捡』主义了吧? 那么,就快点出来!」
随着一句句话冲口而出,良晴激动起来。给我出来唷! 五又卫门! 良晴向着暗夜不断喊叫。
「还是说……五又卫门……你的『死』的预备演习……或者是,为了这个时候做准备。为了让我和信奈克服在这个墨俣的你的『死』才……才没有这种事呢。偶然而已。仅仅是偶然唷! 如果。我说如果唷,即使出了什么岔子你倒下了,到那时你也会以自己的命做交换让妹妹小宗活着逃出来! 决不会错的……! 两个人一起,再也回不来什么的,怎么可能」
贾斯帕在本能寺对良晴略微提及的,「场」之力的推论——「历史的强制力」,来自与「人类的意志力」相异的次元——不是拥有「生命」与「意志」的「人类」,而是从作为「场」的空间泄露出影响「人类」的命运的奇妙的「场」之力理论,良晴此时无意间想起来。
(说不定,真的存在那样的东西。譬如说关原其地理上的构造,具备决定天下归属的决战容易发生的条件。墨俣也一样。京都公家与镰仓武家展开激战的「承久之乱」,就是在这个墨俣的攻防战中分出命运的。一旦西美浓与岐阜之间发生合战,墨俣势必会变成激烈争夺战的舞台。即使发生大洪水,只要长良川的流向不发生剧变……五又卫门在我打算建造墨俣一夜城的时候,就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命运』……或许,她凭着忍者的本能察觉到,自己捡起「既要救妹妹也要完成任务」的「两个果实」之时,就是自己的死期)
信奈终于按耐住对家康的感情「继续浪费时间,也救不了勘十郎! 还会让五又卫门的死变得徒劳! 突破德川军,渡过长良川唷! 全军! 组成蜂矢阵型,集中攻击德川阵中最薄弱的地方!」发出指令是由于,再也看不下去一边抱紧五又卫门的头巾(忍住。想想前鬼说过的话。是男人就必须忍住。别哭)一边拼命抑制着眼泪往下掉的良晴的侧脸。
即使与竹千代的友情在这场战斗中一度决裂,也一定要忍住。良晴到此为止为了我究竟多么拼命的不断奔走呢。怎么可以让他的努力成为徒劳。因此。
「全军! 突破德川军的『壁』,赶往岐阜城!」
墨俣的城寨——从良晴修建「一夜城」起就没怎么扩建,不过是堡垒上都会长毛的小城——。在其本阵内担当德川家康的影武者的世良田二郎三郎,一边咬着指甲,一边问军师本多正信。
「弥八郎小姐。明明已经下达过不准这边先进攻的指令,果然平八郎小姐他们一见到敌军就二话不说冲过去了」
「是是的。那就是三河武士,目前都在预料之中」
「不过。尽管如此织田信奈一定想跟德川交涉,拖延交涉为攻陷岐阜城争取时间这个弥八郎的预见没能实现呢。织田信奈果然抑制住了对家康大人的感情,或者彻底决裂,引发全面冲突……如何?」
本来希望织田信奈会暂时踌躇不决。跳过停战交涉的过程,以长良川渡河为最优先实属意外。不过「风」好像是向这边吹的呢,本多正信同意到。
「无论如何所谓合战,其本身就像一个巨大的生物,宛如拥有意志的龙一般不断运动。即使制定怎样的策略,军师这样的人也不可能操纵得了唷,小姐。请务必信赖那些为了德川家取得天下而奋不顾身的三河武士们」
「不过。我们俩都是参加本猫寺一揆经历过惨败的人,所以明白呢弥八郎小姐? 织田信奈,为了拯救弟弟不惜赌上织田家的一切。织田军的战意空前的高。即使以平八郎小姐他们,也会被压制的」
世良田二郎三郎,的确以松平家祖先关东世良田氏末裔之名自称,不过那是本多正信在本猫寺一揆从军中发现她后采用她作为「家康的影武者」之时给她取的名字。
本来是连姓都没有,名字也相当马虎,在三河的山奥里出生长大,谁也没听说过的「山之民」的孩子。参加一揆也不是因为对本猫寺的信仰心,而是参加本猫寺一揆期间「有吃的」。
然而,在不断战败的一揆中并肩作战的本多正信恳求她,
「你和我最重要的朋友长得一模一样哦。一定是,天意让我与你相会的。拜托了。请跟我一起走吧!」
二郎三郎被其打动,决定成为家康的影武者。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暗杀的弱小大名的影武者角色,是非常恐怖的工作。她好几次改变主意想要逃掉。但是,正信每次都会拼命追赶二郎三郎,每次都会从夜盗与敌军手中救下二郎三郎。理解到正信究竟有多么为家康着想之时,她终于下定决心为正信捧上了自己的生命。
世良田二郎三郎……追溯血缘的话,或者,可能是三河松平家的末支。不知道几代以前的松平家当主的私生子。
以陌生人的偶然相似而言,二郎三郎和家康,也太过相似了。
然而二郎三郎从不曾委托正信「寻找自己的祖先」。那种东西,不需要。影武者,归根到底不过是影。「继承松平家血脉,和家康一模一样的另一个姬武将」什么的,她不想给松平家=德川家带来泥沼般的家族纷争。
如今,二郎三郎,为了作为家康的「影」言行举止,作为「影」行动,作为「影」思考不断约束着自己。学习咬指甲的癖好,也是为此。由于没有咬指甲,被本队平八郎忠胜识破真身。为了不再重复同样的失败。
「真正的小姐,会怎么做? 弥八郎小姐。果然在这里……」
「当然,肯定会回避与织田军的歼灭战。这才是小姐的作风」
「是呢,弥八郎小姐。那么就向织田信奈送停战使者,叫作为『壁』阻塞织田军的先锋队撤出长良川,让织田军前往岐阜城吧。只不过……在这里不得不动用弥八郎小姐的『恶谋』呢」
「……是是的。只不过我们提出停战打开长良川的通路是在,岐阜城『陷落』金华山起火之时。是在织田信奈得知弟弟自尽之时。津田信澄决不会当俘虏的。如果弟弟被武田活捉,织田信奈将无止境地做出让步。毕竟是为了对小姐的友情,让可说是自己故乡的清州城无血开城投降这样一个深情的人」
本多正信维持着以黑色覆面隐去嘴部,罩住她那天真可爱的面孔下缘的状态,用冰冷的缺乏抑扬的声音对二郎三郎讲到。
「德川的『壁』一旦打开,弟弟被杀的织田信奈必然会在激愤之下带领全军冲进岐阜城下的平野,鲁莽地向武田骑马队挑起决战吧。到那时,我们德川军撕破停战约定,再次筑成『壁』,封锁长良川切断织田军的后路。只要歼灭了织田军,理由之后怎么都找得到。这样即使明智军从京都赶来,织田信奈也早已是瓮中之鳖」
「……好可怕的计策。好残酷的谋略。现在的弥八郎小姐,简直就是恶人的化身。真正的你……明明不是这种人。这么做的话你,将作为日本历史上罕见的恶人遗臭万年的……」
「是是的。为了取回小姐被夺走的『未来』,某就是变成恶鬼也在所不惜」
不过,在那种情况下,相良良晴不会阻止织田信奈的长良川渡河吗? 二郎三郎对正信询问道。
正信,就像抑制着从胸中涌起的什么似的,不停地眨眼,
「是是的。即使是永远的恋人,也不可能一切都顺着对方。而且,像织田信奈这样对亲人与伙伴抱有极其深厚的爱情的人,就更不用说了。织田信奈没有体验过『弟弟战死』这种事。必定会受到比得知相良良晴在金崎撤退战中战死之时更大的冲击吧!」
装出一副没有表情的样子,淡淡地说道。
「岐阜城燃烧之时,就是织田信奈的死期。但是不能让小姐背负罪恶意识。一切都是这个阴谋家弥八郎擅自所为。而且……只不过是让织田信奈的『命运』,稍稍提前罢了。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她早晚会在大业将成前……倒下的」



曾经效力于斋藤道三,被道三的儿子·义龙赶出国后归顺织田方的「美浓三人众」加入岐阜城笼城军参战。确切地说,信澄从北陆带来的直参兵少,岐阜城笼城军基本都是美浓三人众率领的美浓兵。
顽固的父亲稻叶一铁。
和一铁搭档的猛将·氏家卜全。
以及竹中半兵卫的叔父兼养父·安藤伊贺守。
稻叶一铁和氏家卜全「想进来门都没有!」「决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为了死守岐阜城在最前线战斗着,然而冒失鬼伊藤甲贺守,却面色苍白,惊惶失措。
「半半半半半兵卫! 难道说你打算让老夫在这里给津田信澄殿下陪葬吗~。老夫可不记得有把你教成这么可怕的孩子唷! 呜呜呜。 完了。完了。老夫该怎么办?」
被命令进入岐阜城的当初,安藤伊贺乐观地认为,织田的大小姐非常宠爱弟弟所以早晚会派援军过来吧,结果却被德川挡住来不了。
「早知道会这样先前就该假借腹痛拒绝入城的! 哦哦,是哩! 信澄殿下的参谋,藤堂殿下! 还有藤堂殿下在呢!」
安藤伊贺守,跑去向近江出生的姬武将藤堂高虎求助。
藤堂高虎原本效力于近江浅井家。浅井家灭亡以后,转折于数位主君之间,如今在津田信澄身边仕官。是个精通合战,筑城,谋略,内政,甚至水军的能干姬武将,不过「这么一丁点儿禄怎么够」「我这种级别的姬武将应该付更多地俸禄哦」「与藤堂高虎之名相称的俸禄是有的吧」对俸禄斤斤计较,在哪儿都呆不长。因此,「没有义理」「没有忠义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丢下主君的叛徒」「一定是用那个年轻跟美貌在诓骗主君不会错的」总是被周围的武将们诽谤中伤。尽管如此藤堂高虎也没有常常为仕官前途感到为难是因为,拥与之相应的卓越能力。
藤堂高虎出生于近江藤堂村靠半农半兵营生的家庭,门第谈不上高。如果下克上的世道没有到来的话,她一定会在藤堂村度过一生吧。
不过当时适逢,北近江的名门·六角家没落新兴势力·浅井家崛起。天生一副姬武将的高挑身材武艺超群的藤堂高虎,与给近江带来新风气的浅井家一拍即合,效力浅井家没多久并便展露头角。与男装丽人·浅井长政并肩作战,在「姉川合战」中也曾立下战功。
然而由于长政之父·浅井久政选择与曾有旧恩的朝仓家共存亡,单方面撤消与织田信奈的同盟,浅井家的『命运』急转直下。在孤注一掷与织田信奈决战的「姉川合战」中,浅井家落败。即使藤堂高虎一个人立下多大的战功,也不可能左右合战的大局。
尤其是,为了攻陷浅井家引以为豪的巨城·小谷城织田信奈和竹中半兵卫使用的「付城战术」,对当时不过是个武者的藤堂高虎来说是极其骇人听闻的。浅井久政,正是因为相信浅井家引以为豪的巨城·小谷城决不会陷落,才会违拗织田信奈。不过织田信奈和竹中半兵卫没有犯傻贸然进攻小谷城,而是像玩将棋残局一样在小谷城周边修建付城,又或者夺取支城,孤立小谷城。高虎深知,尽管所谓战争即是标榜武艺的节日祭场,然而却并不止于此,也有像名人演奏的犹如艺术一样的存在。
然后,「命运」的时刻终于来到了。率领敢死队的津田信澄攻入小谷城,号称固若金汤的小谷城终于失陷的当天,「那个浅井家居然这么轻易地灭亡了。所谓武家,真是变幻无常呢」陷入虚无感的藤堂高虎出现在浅井久政身边,请求「殉死」。
不去长政身边,而去其父·久政身边是因为知道,长政不允许别人为她殉死的性格,而且也明白长政打算跟津田信澄一起殉情。聪明伶俐的高虎,隐约知道长政的真身。做出了周全的考虑。
「久政大人。大殿(译者注:这里的大殿不是地名而是对当主的尊称)。大家已经四散逃走了哦。声称要跟长政大人一起死的人全部都被长政大人赶出城了。我是于浅井家有恩之身,也不想继续主家灭亡以后啜着泥水的流浪生活。更没有要报复织田家的执念。请让我留在这里,和大殿一起归于尘土哦」
然而,浅井久政「混帐家伙!」怒斥藤堂高虎。
「从藤堂村的足轻起家的你,想要陪主家殉死什么的简直可笑之极! 能跟浅井家一起毁灭的,只有浅井家一族的人哩! 别把主君和家臣的关系给搞错了! 所谓武士,不过是一边对主君出卖自己的武艺一边生活的人唷! 离开小谷城,随便去哪儿效力吧!」
「……现在活下去的话,我早晚会效力于织田家吧。然后被后世的人们指责为,背叛主君的姬武将哦」
「你的人生是为你自己而活,还是为了得到后世连名字和长相都不知道的人们的评价而活,到底是哪一边哩藤堂高虎!」
「……这个」
「一度为武士,终身未武士唷! 寻找能够发挥自己全部才能和能力的家与主君,好好活下去! 藤堂高虎,你这种水平的人才,不能为了浅井久政之流而毁灭。像长政和你这样的年轻人……姬武将……陪看不清世间趋势的老糊涂殉死什么的,决不允许!」
对尽管如此仍然为舍弃主家活下去感到羞愧恋恋不舍的高虎,久政吐出,「何谓武士,非七度异君者难言武士」这句严苛的话语。比足轻头领稍微大点的你没资格自以为是。主家的灭亡是无法回避的「命运」。如果你想抵抗那种「命运」的话,即使七度更换主君也要活下去,在这个地上世界发挥自己的全部才与力唷,凭着名叫藤堂高虎的姬武将之力,把主家推上不可动摇的「天下人」之位唷。在此以前不可以死。
这些,临死前的久政所留下的激烈言辞,让高虎活了下来。
「把我效忠的主家……主君……推向『天下人』的……」
「现在的你还是个雏儿哩。不过在战国乱世生存,成长以后的你应该能做到哩。你有那样的大器哩,藤堂高虎。不对。是高虎殿下。好好活下去唷」
这样从小谷城燃烧陷落之时起,藤堂高虎成了「对主君出卖武艺的人」——也就是成了武士。

那个藤堂高虎,明明攻城战激战正酣却宅在房间里,一边香喷喷地咬着爱吃的饼一边写着什么。
「什么? 安藤。我现在,很忙的」
「该不会为了悄悄叛投武田家,在写仕官请愿书吧! 不愧是变着方子换主君的人士呢! 藤堂殿下! 如果你要投降武田的话,请务必带上安藤伊贺,带上老夫!」
「……呼呼。不对唷。为了御曹司不至于战死我正在做事前准备呢。只要得到相应的俸禄,我是不会背叛主家的唷」
唉唉!? 安藤伊贺守愈发狼狈起来了。
「只要御曹司活着,我就会作为家臣尽忠到底哦——不过,这场仗结束以后,如果不给加俸的话那么我会出走就是了呢」
「可可可可是歧歧岐阜城快要失陷了,就算凭老夫也难以扭转战局」
「真是个冒失鬼呢,安藤。如果叔父的你投敌,半兵卫在织田家会失去立足之地唷? 那样也没关系吗?」
「……啊,是吗。没错呐。那是不行的! 半兵卫好不容易作为天下第一军师崭露头角哩,老夫不能扯她的后腿! 一起争斗到底唷,藤堂殿下!」
然而在此,「氏家卜全殿下,勇敢地向涌入二之丸的武田军发起突击战死!」「稻叶一铁殿下,也努力奋战不断斩杀敌兵,负伤! 不能再战!」浑身是血的足轻们一边骚动一边跑过。大概是去城主·信澄身边报讯的吧。
「什么么么,氏家家家!? 那,那个身经百战的勇者? 不,不可能……完蛋哩,已经不行了! 武田小儿,打算二话不说把老夫等人全都杀光哩! 果然还是投降呐藤堂殿下!」
「冷静点安藤。氏家原本就是带着觉悟而死的唷。与其悲惨地乞求饶命背叛织田家,不如选择作为武士光荣就义。就连稻叶,都比你更有骨气哦。虽然你不是半兵卫的血亲,不过直到矢尽刀折为止,勇敢战斗吧」
尽管城池陷落近在眼前藤堂高虎依然,泰然自若。
「氏家和稻叶,再加上老夫作为美浓三人众几乎一生都在一起度过哩……氏家真可怜哩……」
「说到可怜,为战争而生的武士这个存在大家都是可怜人,进一步说,背负着难逃一死的宿命拼命活着的人大家都是悲哀的生物。真是令人伤感,呢」
安藤伊贺也「……是哩。氏家从半兵卫小时候起就非常疼她哦……死得真漂亮呢」闭上了眼睛。
然而,为氏家祈福完毕的接下来的瞬间,
「噢,是哩! 温柔的半兵卫,一定会悲叹氏家的死吧! 如果老夫再死掉的话半兵卫该有多么难过! 果然老夫还不能死~! 藤堂殿下,快想想办法吧!」
便抱住高虎死不放手。高虎一边「我可是个妙龄姬武将」惊呼,
「好了,写完了。请把这封信送去武田军的本阵。送到后马上腹痛倒下。这样一来安藤你就能离开岐阜城了吧?」
一边把信推到安藤的脸上。
「御曹司的救命请愿书唷。本来我打算自己带去武田信玄身边的,现在由你作为代理人送过去怎样?」
「……不,不会被信玄砍脑袋吧」
「笼城抵抗的将兵可能会全部杀掉呢。虽然这封信就是为了阻止屠城而写的。嘛无论如何,也不会斩使者的吧」
「嗯,嗯嗯,是吗。不过这回一点都不像信玄的作战风格呢……继承家督的时候也干过像这样的强攻,不过最近学会不夺取人命精巧坚实地作战已经被誉为名将了」
「居然进行这么惨绝人寰的作战,是为了挑衅织田信奈吧。如果目睹岐阜城燃烧,弟弟被杀,那位深情的小姐一定会暴走吧」
老夫听说氏家战死越发慌乱起来什么都看不见,藤堂殿下明明这么年轻却很镇定呢,安藤伊贺感叹到。
「我对什么都不执着。自从浅井家灭亡以来,呢。所谓武士,就是侍奉主君出卖自己武艺的人。人的一生,如同旅行。不过像执拗地执着于生的安藤这样的人,也很有趣呢」
浅井家毁灭以来,吗。浅井久政殿下也是在燃烧的小谷城中切腹的呢。那个攻陷小谷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津田信澄殿下……因果报应哩,你就没有恨他吗,藤堂殿下,安藤伊贺向藤堂高虎问道。
「没有哦。御曹司只是作为武士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而已。而且,如今也是。武士,都是悲哀的」
「半兵卫也一样,背负哀伤作为军师活着哩。在菩提山晴耕雨读(译者注:即晴天耕作雨天读书学习)的生活,对半兵卫来说或许更幸福吧……老夫还不能死哦」
「不对,不是那样哦。悲哀与不幸,不一样唷,安藤」
「唔嗯。藤堂殿下的话,老夫不太明白。老夫只觉得长久以来相伴的氏家的死很悲哀。悲哀得不行哦……」
「差不多该走了安藤。只不过。在武田信玄面前,私通啦叛变啦仕官武田啦之类的话还是别说为妙唷。你的嘴巴不严,要是让信玄知道的话,会被警戒被当成有害无益的人收拾掉唷」
知知知道了,老夫会注意的,安藤伊贺一边惊慌一边站起来。
「还有一件事。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不要偷看信的内容哦。要保持没开封的状态,交给信玄唷」



岐阜城陷落之时将近。
眨眼间,连二之丸都已经被攻下。继续抵抗下去只会让全军将兵无谓牺牲。
信奈建成的本丸御殿被熊熊大火包围,一边甩开持枪的武田兵一边挤进内间的信澄,(虽然姐姐说过弱者有弱者的战斗方式,不过武田信玄太强了。本来还想她会不会稳重地进行围城,我果然太天真了啦。一旦展开毫不留情的严酷包围战,马上就坚持不住了)苦笑着。我终归成不了能够辅佐姐姐厉害武将吧,流下悔恨的眼泪。
(阿市。最后,好想见见我们的三个孩子再死呢)
终于,火焰蔓延到了室内。
已经没有换上白色装束(译者注:切腹时穿的专门服装)的犹豫。
脱下沾满鲜血的甲冑,在开始冒烟的榻榻米上正座,拔出短刀。担任辅助(译者注:原文为“介錯”意思是帮即将切腹的人断头的人)的是,曾经效力于浅井家的姬武将·藤堂高虎。
「到此为止了呢,高虎。烧尽小谷城毁灭浅井家的我,被你这个浅井家的旧臣断头,也是所谓战国的因果报应吧。你要远走高飞也好,投靠武田也好,怎么都行。但是不可以殉死唷」
「不用你说,御曹司。殉死什么的武士不会做的哦。所谓武士,即是向主君出卖武艺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让你侍奉刚刚成为猴子君的副将的相良义阳殿下呢。因为她把所有家臣都让给了妹妹。自己一个家臣都没有从肥后带过来。如今,在不习惯本州,一定很辛苦吧」
「如果主君死了我会作为新的奉公对象考虑的哦。虽然出高价买我的人会成为接下来的主君就是了。话说回来,现在还不到考虑那种事的时候。毕竟御曹司,还活着吧?」
现在,呢。马上就会去浅井久政跟氏家卜全他们那边了,信澄微笑着。
藤堂高虎出其不意地,
「还不到时候哦。以御曹司的切腹为交换拯救城兵性命的保证,还没有得到吧? 马上会有来客到访哦」
按住信澄的手,阻止了他把短刀刺入下腹的动作。
「我有,来客!?」
「是的。我委托安藤伊贺送信,让他亲手交给对方。那个人会闯过这片火海,立即前来哦。为了对抗自己的『命运』」
「……『命运』……?」
从火焰的方向。
有弟弟真好呢,传来姬武将的声音。
谁会出现呢? 信澄也立即理解了。
「……武田信玄!? 怎么会!? 为什么进入这么危险的地方……本丸马上就要烧光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那个信玄为什么会? 信澄难以理解。
不过,信玄「原来如此。和织田信奈长得一模一样呢」一边微笑一边从信澄手中夺过短刀丢进火里。
「岐阜城城主·津田信澄。在谈判中途自尽是不允许的。藤堂高虎送来的信我已经读了。然后在这里,武田信玄亲自来传达最后通牒。拯救藤堂高虎,稻叶一铁,安藤伊贺,加上在岐阜城笼城的所有城兵的性命。以你的首级为交换。如果拒绝,即视作交涉决裂,杀光所有城兵」
就是这么回事唷御曹司。织田信奈的援军被德川阻挡,在岐阜城事实上已经陷落的情况下,所有将兵一起战死也没有任何意义哦,藤堂高虎一边低下头一边讲述到。
「……原来如此。是呢。如果用我人一个的脑袋能够拯救大家的话……强迫想要跟我一起白白送命,拼死战斗的将兵们殉死什么的……,不是大将应有的态度。武田信玄殿下。明白了。没有理由拒绝。请以我的性命为交换,拯救——高虎等全员」
不拒绝吗? 你的性命是你自己的,你也有拒绝的自由哦,伴随着静静地微笑信玄表现出对当场选择「死亡」的信澄的怜悯之情。就算想要抑制,也抑制不住。
「我没能拯救家妻的父亲浅井久政。烧光小谷城,毁灭了妻子的娘家浅井家。那样的我现在在烧毁岐阜城了断是因果报应,是我的『命运』吧。虽然想进行反击哪怕砍武田军一刀也好,至少在给予打击以后再死,不过你也强大了。的确是『侵掠如火』」
「这场仗是跟时间的战斗,所以——」
那句话具有双重意义。是关系到「织田信奈的援军的到达和,武田军的岐阜城陷落,哪一个在先呢」的战斗。而且也是武田信玄与自己的生命所残留的时间的战斗。当然对信澄来说后者的意义不明。然而,跟之前完全无法相比武田信玄对这次的决战赌上一切的决心,信澄也能感觉到。信玄是带着恐怖的觉悟,认真地攻打过来的。抵抗什么根本不可能。
「不过,这件事通过高虎告诉我就行了。为什么直接闯进来。一向慎重的你。这座邸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垮塌。很危险」
「的确很危险呢。不过,津田信澄在燃烧的岐阜城内华丽地切腹,是不够的。必须由我亲自刺杀津田信澄,用这双手直接夺走你的性命唷。信澄。这次织田信奈天真得不像话。面对在设乐原突然倒戈的德川家康不战而逃丑态百出,轻易地把织田家的发祥地尾张清州城让给那个家康,为了让关原成为决战场作为『壁』把你从大垣城送入岐阜城事到如今又想亲自救援。实在太窝囊了! 这算什么,为了『天下布武』以武田信玄与上杉谦信为对手争夺天下的战斗! 织田信奈,到底理不理解,自己已经命悬一线? 该不会是因为和相良良晴久别重逢,得意忘形,而错失战局了吧!?」
信玄愤慨不已。
为什么会激怒成这样呢对此无法理解的信澄,一边困惑,
「姐姐很温柔。对身边的人太过温柔了。是个对一度打开心扉的对象,自始至终都很娇惯的人。我喜欢那样的姐姐」
一边回答。
「我追求的是『天下最强』,『日本最强』之位! 合战的结果,谁成为天下人都无所谓! 但是,天下人织田信奈——我必须打倒的宿敌这么不成体统的话,那么即使战胜织田信奈我也称不上『天下最强』! 为了让织田信奈拿出『真本领』,为了让她发挥身为天下人都『全力』,我发现,牺牲是必要的。当然,如果能够假以时日的话,根本没必要做出这样的暴行! 不过,已经没有时间了!」
对于信玄有如嘶吼般的话语的热度,信澄「哈」地一声不禁触动了。
是吗。对这个人来说,已经——真的已经没有「时间」了,在川中岛上杉谦信为了打倒这个人直到她解放出「真实」的实力为止,不得不反反复复展开了四度对战。这个人自身,对于自己认可的强敌,极其温柔。敢于给予姐姐打倒浅井朝仓家的机会,也是由于那份温柔。然而这个人,已经没有和姐姐在关原数度展开对战的「时间」了。
「……是吗……为了让姐姐用『真本领』战斗……为了让她竭尽全力……你必须亲自用那把刀夺走我的性命呢」
「是的。为了让那个人立于与我对等的高度,不得不让她付出弟弟这个牺牲。让迷茫天真等等一切,从织田信奈身上消失。让她解放出要把我和武田军消灭殆尽的愤怒。津田信澄。只要我杀了你,织田信奈——到时候,就会变成『天下最强』的武将。把没能在设乐原展现出的,作为战国最强武将的真实实力向我发泄一空。到那时,织田信奈恐怕会超越我。尽管如此,我依然会,走到织田信奈之上!」
信澄(已经没办法阻止这个人了)醒悟到此,悄悄地闭上了眼睛。
「……我本该在尾张对姐姐谋反后遭到诛杀。这是我和姐姐之间的真正『命运』。猴子君为我改变了这一『命运』。猴子君,常常支持,鼓励被母亲大人拒绝不断受伤的姐姐,把姐姐培养成厉害的姬武将,同时为了不让姐姐步上『第六天魔王』的道路而努力。在你看来姐姐发挥不出原本作为武将的实力,天真正是,那个猴子君的力量所在。因为猴子君堵住姐姐走向『弑弟』的『命运』之路,守护了姐姐的心。如果我在这里死去,被你杀掉,姐姐大概会成为超越你的武将吧。你想跟『天下最强』的武将战斗并取胜的愿望,也能实现吧」
「……是吗。相良良晴……如果不是在织田信奈身边,如果良晴来到我身边的话……」
太郎在自己的屋里放火切腹的事也不会发生吧,信玄喃喃自语。已经泣不成声了。
她已经无法再继续扮演「武田信玄」了吧。
在是否夺取骏河的问题上对立,结果让唯一的弟弟,让武田义信枉死。与为了她的政略被迫跟太郎离别的饭富虎昌一起。
那种懊悔的心情,一生都无法痊愈的伤口,自己已经失去为人父母的资格远离恋情远离男人的战斗生涯,无法回应「生个孩子吧」这句勘助的遗言的罪恶意识,对如果相良良晴来甲斐的话就不会失去太郎与饭富虎昌这个无法挽回的无情的「现实」的悲哀。
「……信澄……我只是想把自己的悲伤与苦难推给织田信奈,想让她跟我一起痛苦挣扎吧?」
不对。决不是那样的,乱世必须在这里终止,必须由谁来终止,因此各方英雄不得不下决心让这一战成为最后的「决战」。为此我的死是必要的——信澄对无法抽出刀把不停流泪的信玄,悄声说道。
「……留给你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呢」
「呼呼。我有点混乱起来了,被发觉了吗,把你和我『弟弟』的形象重叠在一起了……」
信玄也不擦拭泪水只是苦笑。
「那么说来,果然」
「是的。我的时间好像在川中岛已经用光了。如果没有和相良良晴相遇的话,在三方原合战后不久,我就会被种子岛暗杀。防下那个暗杀者的子弹时,我相信自己颠覆了『命运』,赢了。可是——『命运』似乎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
「那么,同是得到猴子君延长寿命的人,没什么可顾虑的。我的性命,也是猴子君给的。而且我还幸运地得以取妻生子。我必须完成的事情,之后只剩下一件。成为为了姐姐实现『天下布武』的基石。如果我死了——姐姐为了打倒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拿出真本领来吧。今天或者明天,最终决战就会开始。会赶上的。你的愿望也,能实现」
「……直到最后都相信姐姐会获胜呢」
「我的姐姐,比上杉谦信,以及你都要强。姐姐是日本历史上唯一一个,能在全世界引以为豪的破格的英雄。马上就会证明的。请你——在自己的生命之火进一步被消减错过时机以前,把我的头」
「如果说,那个织田信奈也面临着毁灭的『命运』呢?」
「如果是姐姐的话,一定会克服的。姐姐身边,有猴子君在。我已经数次目睹那两人联手战胜『命运』的瞬间。数次被救了」
「是吗。明白了。你的心中没有半点后悔与迷茫呢。了不起……那么请上路吧,津田信澄。用不了多久我也会随你而去的」
「……直到最后。请不要留下遗憾……」
「亲手杀掉『弟弟』是这么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呢。不过,我……武田信玄已经无法回头了。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抱歉……!」
信玄正想把信澄斩为两段之时。
她看见了不应看见的幻影。
在「岐阜城合战」的当口,与斋藤道三军的交战中因为脑淤血猝死的独眼老翁——山本勘助。出家名叫「道鬼」,信玄的军师。
那个山本勘助,正用独眼瞪着信玄。
一幅拼命的形象。而且,那幅过于拼命的形象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的确是真正的山本勘助的样子。然而,和生前的勘助相比,目光更加温柔。简直就像佛陀一样——。

『不行。御屋形大人。已经够了。御屋形大人平定东海道沿线,吞并织田信奈殿下的根据地·尾张,最后攻陷岐阜城。某对此已经十分满足了。即使没有在濑田立起“风林火山”的旗帜也没关系的。令尊和御屋形大人已经和解。御屋形大人已经赢得了,与令尊,以及御屋形大人自己的长期斗争的胜利! 您不能变成鬼! 织田信奈殿下和御屋形大人之间,不能掺入相互残杀各自亲人的鬼的因果循环! 太郎大人和次郎大人会难过的! 请您务必手下留情!』

勘助。你都死了,还为我留在这片土地上吗。
你的灵魂一直留在这座岐阜城吗。
不过,抱歉。
如果还剩一年的命可活。
那么我只有在这条路上一直走到底——。
信玄,有如甩开勘助的幻影一般,挥刀一闪。

即将迎来「死亡」的津田信澄,也在此时看见了幻影。
不过,出现在信澄眼中的人,并不是武田军的军师·山本勘助。信澄在信玄挥下的刀撞上自己的脖子的短暂的一瞬之间,以惊人的密度与速度,回顾了自己的一生。
和光着一只肩膀的姐姐吉一起,在山野奔跑的孩提时代。
和吉的小姓·犬千代相互争夺,吉称作「钓饵」给的外郎饼的日子。
引入三河的狸子和犬千代,自称「那古野接待愚连队」到处横冲直闯的日子。

不知在什么时候和吉……和信奈之间产生了隔阂,并且,最终引发家督之争的内战那天的事情。
打算赐死引发内战的信澄的信奈的,那个表情。一生都不可能忘记。那个坚强的姐姐,那张深深受伤的寂寞的脸。
以及。带着切腹的决心进谏信奈,同时拯救了信澄的性命与信奈的心之时,相良良晴拼命的形象。
是信奈的恶作剧心里作怪呢,还是由于竹中半兵卫已经看破了阿市的真面目呢,以完全无法预期的形式来访的与阿市的邂逅。
与阿市的,相恋。
被迫立于朝仓家与织田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的浅井久政的背叛。
与返回「浅井长政」的阿市的离别。
在燃烧的小谷城,计划与泣不成声地祈求至少在最后不是作为浅井长政而是作为信澄之妻·阿市死去的阿市殉情的事情。从为了传达浅井久政的遗言而赶来的相良良晴那儿,再次被赐予「生命」的事情。
演出「黄金骷髅头」闹剧的姐姐。与阿市的再会。
在近江的大溝城,作为夫妇度过的不为任何人所打扰幸福时光,茶茶,阿初,江。生下三个女儿的事情。
这么想来,是多么幸福的一生呀,我所度过的人生,信澄想到。
不过,说没有遗憾是骗人的。阿市,信奈,三个年幼女儿的将来。再也无法作为丈夫,作为弟弟,作为父亲,守护她们,支持她们了。那样一想果然,还是很遗憾。
然而,并不担心。
有人会继承我的遗志。
决定在岐阜城笼城之际,已经托人给阿市送去遗书。
尽心告诉阿市,你不是「未亡人」,不用为我殉死也没有必要出家,请务必自由地活下去。
然后让我和阿市的三个女儿里面,每次看到猴子君的脸亲热到不给搔搔就不行的长女茶茶——支撑由于我的死受到致命打击的姐姐和猴子君作为连接他们「纽带」而活吧,这样应该就可以对他们两人报恩了。
姐姐和猴子君应该已经在大垣城秘密结婚了。
对于妻子和丈夫来说必要的是——能够拯救姐姐的心的存在是——「孩子」。
你,无法逃离失去弟弟的「命运」。不过,我的确「度过了」本来不可能度过的一生。不能连「所有果实都捡」这个猴子君的志向都失去。天下也好。恋爱也好。「家人」也好。请务必统统弄到手哦,姐姐。

「……永别了,猴子君。请务必成为茶茶的好义父」
有如永恒一般的信澄的长长的「一瞬」,在此结束了。

「——了不起。津田信澄。的确是个真正的武士」

信澄的身体,咚地一声,俯向倒在榻榻米上。
御曹司,绝少表现出喜怒哀乐的藤堂高虎漏出声音,伏下了脸。
在熊熊燃烧的本丸御殿的那个房间中,武田信玄喊叫到。
「织田信奈。这样你就跟我立于对等之地了。大家五五分。在设乐原的丑态算什么。放下在关原收拾掉武田军的战略事到如今才来救援本该舍弃的岐阜城又算什么。丢掉天真吧! 这是,集结全日本所有武将决定『天下最强』的决战! 既没有暂停也没有和睦! 拿出你的真本领来,织田信奈! 去战胜毁灭的『命运』吧!」
这样织田与武田的决战,将会成为超越那个川中岛的总体战。成为日本史上空前残酷的歼灭战呢,高虎一边用白布盖住信澄的身体一边摇头。
「藤堂高虎。按照约定,以信澄的首级为交换拯救所以城兵的性命。城池已经失陷。安藤也好稻叶也好士兵也会,全部解放。是去是留悉听尊便。只不过——藤堂高虎。汝必须加入东军,和德川军一起辅佐武田唷。汝的智谋与胆量能够在战场上派上用场」
「假如我拒绝呢?」
「不用说的吧。汝知道得太多了。连我命不久矣的事都。我还没老实到就这样放汝回织田方」
「没办法呢。不过,你就不怕我会叛变吗? 我可是个接二连三更换主家的女人唷。是个对谁都没有忠诚心,仅仅只会叫卖武艺的女人唷。小谷城烧毁的时候是,然后岐阜城快要烧毁的现在还是,这么恬淡的」
「是呢。不过——只要主君还活着,你就不会背叛吧?」
「……唉唉,是呢。只要还活着,呢。即便因为俸禄谈不拢而出走,也决不会做出背叛之类的举动」
「话先说在前面藤堂高虎。武田信玄我,直到击破织田信奈和西军在濑田插上武田的旗帜为止,是不会死的哦」
拒绝的选项,好像不在我呢,藤堂高虎嘀咕道。

「……勘助。抱歉。我始终没办法跟男人坠入爱河,生孩子。那么,即使化身为厉鬼也要把『天下最强』之位抓到手,在濑田立起风林火山的旗帜,然后就会去你身边了吧。那是我,和你的旗帜——」



岐阜城本丸御殿崩塌。
和安土城一起,象征着信奈的「天下布武」的岐阜城陷落。
继承于斋藤道三的,梦之城。
燃烧的金华山。
那种光景,即使为了抢渡长良川反复数次突击德川军构筑的「壁」的信奈等织田军,也能一目了然。

「……勘十郎……勘十郎……不要要要要要要!」

信奈,晚了一步没能赶上。
曾经把信澄送入死地,互道离别。不过,由于相良良晴的回归与明智光秀的丹波平定勉强赶上了,一定可以拯救信澄的! 这么想着试图越过长良川,然而就在眼前——。
「……勘十郎……我喜欢的人……大家……无一例外地……!啊……啊啊……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不容易挤出话语,已经是极限。之后就开始泣不成声了。虽然信奈的感情起伏相当激烈,不过她混乱到这个地步的样子,良晴迄今为止从未见过。在金崎撤退战的当口听到「良晴战死」的报告后激怒,显现出「火烧睿山」的魔王表情之时的信奈,因为松永久秀的药变得恍恍惚惚。但是,如今不同。而且,决定天下归属的决战正在进行当中。正在对德川的「壁」发起已经尝试过数波的攻击。
不好意思大小姐的精神该不会已经崩溃了吧,该不会已经发狂了吧——织田军的将兵谁都不禁胆战心惊。
「信奈!」
良晴只好策马靠近信奈的马,从背后紧紧抱住她,勉强留下不断横冲直撞正想以单骑冲向德川军的信奈。
「放手! 德川军也好武田信玄也好绝对不能饶恕,绝对!」
「所以说,你要是战死了该怎么办! 织田家的当主! 西军的总大将! 天下人的你……! 」
「……可是勘十郎,勘十郎他」
「忍住。给我忍住。信奈。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良晴,一边紧抱着像婴儿一样哭叫的信奈,(说不定是看不见的「命运」清算来了)一边注意到,不禁战栗起来。
本来,信澄应该在信奈发起的尾张统一战途中,被信奈诛杀。然而那是,信奈为了达成「天下布武」之志,舍弃人间少女的自己,选择作为第六天魔王的生存之道使然。良晴,阻止了——。没有可以称得上理由的理由。仅仅是因为良晴不想信奈变成魔王,所以对「命运」进行了干涉。不只如此。良晴还被自己也难以说明的激烈感情驱使着。之后想起来——从那时起良晴就已经爱上信奈了。爱得无可救药。然后现在良晴注意到,信奈的一生从「人间少女」切换到「魔王」之路的「命运」的分歧点正是, 「诛杀信澄」 一事。
是因为自幼便与母亲·土田御前不和,让信奈的内心变得不稳定的吧。
「我喜欢的人大家都死掉了」
这种让信奈痛苦的思虑,随着反复经历唯一的理解者父亲·织田信秀的猝死,如同初恋情人的南蛮传教士扎比埃尔的死,「爷爷」兼监护人平手秀政的死而与日俱增。
诛杀信澄可以说是,信奈以自己的手杀死「喜欢的人」,亲自切断「失去伙伴的悲伤」的突发性「诱因」。不如归(译者注:再说一次不如归即是杜鹃)什么的,不会叫就杀掉吧,只要杀掉就不需要再害怕总有一天会失去不如归的「命运」了——。
信奈那种近乎自残行为的自暴自弃可以说是,从在父亲·信秀的葬礼上,扔沉香捣乱,把葬礼弄得乱七八糟那时起,开始的。
然后再加上,信奈的「命运」,本该以拥有「天下布武」这个共同志向的义父斋藤道三在「长良川合战」被儿子义龙讨伐的形式成就。在本来的「历史」中,「长良川合战」勃发之际信奈打算从尾张率援军救援道三,然而在尾张与美浓的国境线木曾川渡河的过程中,被义龙袭击,结果没能赶上救援。
也就是说在本来的「历史」中,道三应该在和义龙的战争中战死。
不过,这个「道三战死」的未来,也被良晴阻止了。借助在木曾川·长良川上来去自如的「川贼」川并众之力救出道三,应该已经完全改变了信奈的命运。
信奈的「我喜欢的人大家都死掉了」这种思虑,由于救出信澄与救出道三这些良晴奋不顾身的鲁莽行为连续不断,逐渐削弱,失去信秀以来持续胡闹的信奈慢慢地——接受了爱人,与被爱的自己,恢复人间少女本来的心。
良晴,总是守护着,不知何时会由于悲伤与绝望再度坏掉的信奈的心。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我是为了你才来到这个时代的,正是因为良晴如此笨拙地不断以行动向信奈反复表示——在金崎信奈为了达成「天下布武」之志不得不把良晴丢在战场作为殿后径直离去之时,让不被土田御前所爱的悲伤刺伤,不断责备自己恐惧为人所爱的信奈的某处,应该已经产生了决定性的改变。
尽管如此。
「……放手! 拜托了,放手! 都,都怪我把勘十郎丢在岐阜城,才变成这样的……是我杀了勘十郎哦……! 啊……啊啊啊啊啊……!」
信奈如今,同时承受着「诛杀信澄」与「道三战死」这两种本该体验到的丧失之苦。
而且道三本该在「长良川合战」死去。
以及如今,信奈由于无法突破那条「长良川」,而失去信澄——。
(作为偶然也过于吻合了。是「命运」吗?)
在这遍墨俣之地得知「五又卫门的死」的良晴的心,也不禁摇动起来了。平常应该不会动摇的。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历史强制力」,我们无论怎么挣扎着坚持选择不同的路径「未来」早晚都会向注定的结局「收束」的话,那么我们到此为止的努力全部都会变成毫无意义的挣扎,结果所谓回避「未来」仅仅是空欢喜一场仅仅是让信奈更加痛苦罢了。如今信奈就像被母亲舍弃的婴儿一样慌乱地哭叫着。这样下去即使我为了回避「本能寺之变」继续行动,「本能寺之变」这个「命运」也绝不可能回避的话……!?
(那么,我失败后那个最终的「命运」降临到信奈身上之时,尽管如此我依然会为了反抗信奈的「命运」,进入「二次轮回」吧? 我企图把恋爱与天下布武这两个果实一起交给信奈的尝试失败,于是判断不做出取舍,就救不了信奈,不得已消去彼此的恋心吗? 为了让她达成天下布武从信奈身上夺走恋与爱让她做「处女王」吗?)
不对,那是不可能的。
我——我决不会舍弃对信奈的感情。
即使真的存在「二次轮回」的人生,我也不会舍弃。
(我,绝对不是贾斯帕! 我是,天下唯一一个相良良晴! 因为……我一定不会让信奈第二次承受这样的痛苦! 仅仅一次都已经难以忍受了……让信奈接二连三承受这样的痛苦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尽管如此,还是不明白。
那个武田信玄为什么会杀死信澄呢。武田四天王应该会为他求情的。
「为什么,武田信玄。在『川中岛合战』中失去妹妹信繁,围绕骏河攻略逼得弟弟义信自尽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在合战中失去兄弟姐妹的辛苦与悲伤。为什么……!」
织田军全体陷入混乱之中,此时。
德川军一起打开了通往信奈前方的「道路」。
为了让激昂的信奈率领的织田军保持这个势头渡过长良川,冲向岐阜城下的武田军。
这是本多正信的「圈套」,她想把信奈钓到岐阜城下,良晴察觉到。
然而,在那个瞬间的空隙——信奈的身体挣脱了良晴的手腕。
信奈策马,从良晴身边飞驰而去。
两个人习得的马术,存在压倒性的力量差。
已经,追不上了。
啊啊。
大意了。
我没能从「命运」中守护信奈。
斋藤道三。
松永久秀。
给我拦住信奈。
「信奈! 不要渡过长良川! 从这里莽撞地以武田军为目标冲向平野的话,会跟三方原的家康一样惨败!」
「……良晴。用勘十郎换来的天下,我不稀罕。是你教我什么都不要舍弃的唷,良晴……所以,我已经不会变成魔王了。可是呢,也不能任由勘十郎的骨骸留在岐阜城就此撤退。我一个人去哦,抱歉……」
「……信奈! 天下布武怎么办! 如果没有你的话,那么日本……」
「良晴。织田家由你继承。你已经是我的丈夫了唷。你一定可以做到哦。上杉谦信,武田信玄,小早川隆景,还有十兵卫。拯救战国姬武将全员的『命运』,然后,作为关白·藤原良晴,统一天下」
「没有那回事。我不是为了代替你成为天下人才来战国时代的! 而是为了跟你一起,改变你的『命运』……!」
「……良晴。我已经注意到了。你『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作为交换这个时代的某个人应该为此而丧命了哦。是吧? 的确,是叫做藤吉郎的足轻来的……藤吉郎一定是拥有在我壮志未酬倒下的时候,继承我的遗志成为『天下人』的『命运』之人吧?」
良晴,顿时语塞。
为了救忽然流落到战国时代的良晴,最初从「历史」上「消失」的人物是——。
出生无法确定的落魄浪人·木下藤吉郎。
藤吉郎正是,之后仕官织田家立下「墨俣一夜城」「金崎撤退战」等大功破格出世,被提拔为近江长滨城主的羽柴秀吉其人。
而且羽柴秀吉在「本能寺之变」以后,继承织田家开展的天下布武事业统一战国日本,成为近卫前久的犹子得到关白之位,最终被御所赐予「丰臣」的新姓氏,成为太阁·丰臣秀吉——。
墨俣一夜城也好。金崎撤退战也好。近江长滨城的经营也好。姬路城入城也好。对毛利战也好。
全部都是藤吉郎应该完成的工作。
「……你呢,良晴。其实是为了成就藤吉郎的『命运』,才来到这个时代的哦。从姓氏都没有的浪人,到关白,到天下人——那一定是你应该在这个国家完成的真正的『使命』唷」
骗人的吧,别开玩笑了——良晴颤抖着。
「历史」打算进行「最后的清算」吗?
要我取代藤吉郎大叔!?
「良晴。只要有我在,你就不得不舍弃除我以外的其他姬武将对你的感情吧。因为我的存在,这场战乱永远都不会有结束的一天……我在这里消失比较好唷。那样的话『历史』一定会向良晴所知道的『未来』收束哦。知道『未来』的你,应该能比我更加出色地把日本的『历史』导向更好的方向哦。是吧?」
「不对。不对! 我可不是藤吉郎大大叔的替身! 我是我! 是相良良晴!」
「……良晴……」
「信奈! 即使『历史』给与我的职责真的是,作为大叔的替身活着……即使那是我的『命运』……我也不会认可那种『命运』的! 对我来说你比什么都重要! 别走,不准走!」
泷川一益。
岛津家久。
以及相良义阳。
察觉到以单骑脱离本阵的信奈的异变,猛然策马飞奔逼近良晴背后。
「小奈,不可以去! 尤其不可以在岐阜舍弃蝮蛇之志哩!」
「现在正是,应当忍受的时候! 岐阜城已经失守! 必须尽快前往关原跟明智光秀汇合!」
「失去弟弟心情我明白。但是,只能忍耐。请不要放弃天下! 请不要辜负良晴一直以来的努力,拜托了!」
呜呜。抱歉。你们不会明白的,信奈微笑着。
「因为。你们没有在合战中失去过兄弟姐妹……因为良晴,连接起了你们与兄弟姐妹本该断绝的羁绊。我也一样。从前我……,都不知道……这样的……这种事……不可能保持理智……! 任由勘十郎死掉,我却活着跟良晴结合取得天下什么的,这种事情,绝对做不到……!」
一益,家久,义阳都不知道对信奈说什么好。
信奈,驱使着自己乘坐的马踏入长良川。
良晴,察觉到时至今日完全遗漏的「事实」。不禁暗骂自己,察觉的太迟了。
(是吗。贾斯帕不是选择小十,而是选择接连失去弟弟的大友宗麟作为信奈的「亲友」的理由是……!)
贾斯帕使用柏拉图立体进行的「观测术」,是「预知未来」的能力呢,或者像他说的那样只不过是窥视自己「记忆」的片段姑且不谈,他的确预想到了「津田信澄的死」。
渴望亲情的信奈,会对一度打开心扉的对象,无限地倾注爱情。尤其那个对象还是唯一的亲弟弟——失去了那个宝贝弟弟的信奈,失去平常心,一下子跌入通往毁灭的道路。已经没有人能抑制信奈了。
此时,能够制止信奈的人,只有在修罗之国·九州过着得不到双亲的疼爱惧怕「破灭的预言」的生活,已经失去数个弟弟的姬武将,大友宗麟。能够共有对「让弟弟在战场上死去」感到绝望的信奈的「伤」的人,只有宗麟。
因此,贾斯帕才把大友宗麟培养成信奈的左膀右臂。
然而那个宗麟,经过与良晴等人的相遇,为了克服自己「弑弟」的「命运」,如今留在九州战线指挥大友军的守备兵。即使现在叫宗麟来本州,也绝对赶不上了。如果按照贾斯帕的计划,把宗麟带到信奈身边让她们两人相见的话,或者,这会儿。不过事已至此即使多么后悔也无能无力。
虽然我不能取代信澄,不过再一次维系被杀死信澄的绝望与罪恶感压垮的信奈的心应该可以做到的。然而,要追上信奈已经不可能了。怎么办。该怎么说呢? 该怎么行动呢? 怎么才能把信奈留在大地上呢? 五又卫门。前鬼。松永弹正。蝮蛇大叔……!
「相良哥哥! 如果继今川义元之后再失去织田信奈的话,那么西军的『命运』就到头了! 无论如何必须把织田信奈带去关原! 明智光秀一定会率先抵达关原,在关原最大的要地『松尾山』布阵! 请务必在毛利与明智展开激战以前,尽快,向关原……!」
在走投无路的良晴的耳边,家久的「话语」飞过。
如今良晴的精神,正处于极限状态。
知觉也好思维也好一切都变得极其敏锐。
他立即注意到了。
「……『松尾山』……!?」
「史实」的「关原合战」中,在松尾山布阵的武将是,相当于丰臣秀吉即木下藤吉郎的侄儿的「金吾大纳言」小早川秀秋。
他无疑是丰臣家的人,是为了打倒德川家而集结起来的西军方堂堂主力武将。
然而,那个金吾大纳言秀秋居然在关原的决战中,从西军向东军——向德川家康侧倒戈,消灭了西军。
如果率领大军在关原最大的要地松尾山布阵的金吾大纳言秀秋一直作为西军的将领作战的话,那么东军,德川家康应该会在决战中输掉。
然而,到底是出于如何的理由呢已经没人知道了,不过「史实」中的秀秋「背叛」西军——被认为是对丰臣家于自己的态度抱有不满造成的。即使在无法确定倒戈的真意这点上,「关原合战」中的秀秋和「本能寺之变」的光秀也非常相似。而且,就连演出这种程度的倒戈剧背上「叛徒」的污名,却完全没能得到回报只是留下难以洗脱的污名自己也随即死去的,那个「结局」都。
如果贾斯帕所说的「场」之「力」的理论真的存在的话——这场合战已经进入与历史的「关原合战」基本相同的路线了。
至少,从刚才「织田宗家最后的男子」在「岐阜城」被东军消灭死亡,那个瞬间起。
如果信奈和我们一起转进关原的话——。
小十正在那座「松尾山」布阵。
母亲再次沦为人质,坂本城被夺,对我失恋,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小十……!
难道……细川藤孝,想以名为「松尾山」的「场」取代本能寺作为「诱因」,同时引发「关原合战」与「本能寺之变」吗!?
关原——松尾山——「背叛的武将」小早川秀秋。
京都——本能寺——「背叛的武将」明智光秀。
把这个战国时代最大的两出「背叛剧」。
把两个「未来」「合二为一」。
为了瞒过来自未来的我。
我深信只要不让信奈在京都的「本能寺」孤立,「本能寺之变」就不会发生。利用我对未来知识的自负,藤孝打算以「场」之「力」突破……!?
小十在本能寺临别之际让我看到的那副笑容,是「假笑」,是在扮演「相良良晴可爱的后辈」。实际上……良晴总算理解了。
「没错。小十正处于濒临崩溃的状态。虽然出发前往关原之际,在我面前露出笑容,不过……那是演技……我不该在本能寺早早的与小十离别返回信奈身边,而是至少到行军中途为止,都陪伴着小十!」
什么都不做放任信奈前往岐阜城的话,那么信奈的「命运」肯定会在这里终结。
然而就算奇迹般地成功带回信奈全军转进关原,明智光秀也已经进入松尾山。细川藤孝迫使那个光秀产生了激烈的动摇。就连「求婚」,也是为了让光秀倒戈的「手段」吧。藤孝会对在松尾山布阵的光秀,进一步「出手」吧。伤心的信奈现在进入关原的话——信奈与光秀,等待两人的「命运」将会成就吧。
良晴已经无计可施了。就连起死回生的策略都想不出。信奈的「命运」也好,光秀的「命运」也好,完全被「将死」了。只能这么认为。
「……从我……决定,捡取所有果实的瞬间起……从我决定,信奈也好小十也好哪一个都不牺牲,把两人一起从『命运』中拯救出来的时候起……就注定会产生这种结果。甚至还让五又卫门死了。明明五又卫门那么苦口婆心地不断警告我不可以所以果实都捡。连那个五又卫门,也在决定捡取两个果实中途,死掉了……! 和贾斯帕说的一样。我失败了……!」
所有与良晴一起战胜「命运」的姬武将,高声喊道。为了告诉良晴「那是不对的」。
「没有那种事哩,小良! 小良不是撮合了姬与姬的两个姐姐吗!」
夹在姬巫女与信奈中间进退两难,受到良晴的鼓舞重新振作起来的泷川一益。
「哎呀! 没有那种事,相良哥哥! 岛津四姐妹的关系也是相良哥哥撮合的! 小妹,被相良哥哥拯救了哩! 即使当不了相良哥哥的新娘,小妹仅仅能跟相良哥哥相遇,已经十分满足了唷!」
对岛津四姐妹之中,只有自己一人母亲不同,血脉不同苦恼不已的岛津家久。
「没错。不准说什么失败了,良晴! 那是你的误解。 你救了我和德千代。挺起胸膛。拿出自信。你一直以来的行动与足迹,决不可能是错的。其证据就在,被你从『命运』中拯救的我们都好好活着。不要忘了。你在这个世界上的『使命』,不是由别人,而是由你自己决定!」
以及,超越死在响野原这一「命运」,找到自己的「人生」的相良义阳。
「……大家……谢谢。可是信奈快要渡过长良川了。如今立即带回信奈的方法,已经」
「良晴!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预先规定好『一切』的『未来』,人类能够抗拒『命运』! 你不是这么告诉我们的吗! 你一直以来为了改变姬武将的『命运』不断挣扎,坚持战斗。决不会是徒劳! 你一定可以把『命运』拉到自己一边! 相应的努力,决断与行动,你已经都做过了! 有资格抓住『命运』的人,并不是隐身于『历史』中的细川藤孝之流! 『命运』会向不断叫喊,不断反抗,不断流血的你展露微笑!」
相良义阳,一边推着良晴的后背。不要迷茫。跑吧。把织田信奈带回来。你可以做到的。一定可以的。你的奔走一定会有『结果』的,一边叫道。
「没错。没错呢。我不是足智多谋的人,比起思考,总是身体擅自先动起来。从对信奈直言不要杀信澄那时起,一直……!」
良晴的表情,复苏了。察觉信奈想斩杀信澄的那一天,那个时候。
为了改变信奈的『命运』即使被斩也不在乎吗,良晴甚至都没考虑过。仅仅是想救信奈。仅此而已。身体擅自动了起来。「结果」到底不过是行动的最后取得的「结果」。
已经,无需理由。只要我没有败给自己,就不算输,良晴想到。
「好好给我看着,五又卫门……! 我一定会把我的信念贯彻到底!」
良晴策马进入长良川。
为了追逐梦想,为了追逐信奈。



夜晚的关原,开始下雨。
为了不让大坂的小早川隆景察觉硬是不经由东山道,取用琵琶湖的水路乘船横渡近江,从北国街道赶往关原的明智军。
那只明智军终于到达了「命运」之地·关原。
岐阜城起火,津田信澄战死的事情,明智光秀和副官斋藤利三都还不知道。蹊跷的是,岐阜城起火与光秀抵达关原差不多是在同一时刻。
光秀的旗印「土歧桔梗」在关原西北部入口的北国街道翻起的同时,小雨转瞬间变成了豪雨,狂风大作,照耀「土歧桔梗」的月光消失,然后被群山所包围的关原各处开始雷鸣。
「小姐! 好可怕的闪电! 这样任由风吹雨打实在太危险了! 立即登上松尾山吧!」
斋藤利三,催促站在倾盆大雨中一动不动的明智光秀,登松尾山。然而,忍着使全身咯吱作响的高烧,抑制想去救在坂本城被捕的阿牧的冲动,身心俱疲的光秀,却心不在焉,任凭视线在虚空中彷徨着。月光被厚重的雨云遮蔽的深夜的关原,一片漆黑。
「……母亲大人……相良前辈……不断失策的十兵卫,终于没有辜负信奈大人的期待。这样,这样,一切都结束了呢……这样。天下也好。相良前辈也好。什么都成了信奈大人囊中之物。道三大人,这样就可以了吧。十兵卫已经出色地完成使命了吧……」
「小,小姐? 怎么了? 莫非,身体又?」
「……什么都没有,利三。十兵卫只是……对不断流浪的日子,稍微有点厌倦了……十兵卫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在那座「命运」的本能寺……光秀打心眼里相信着,准备回大垣城的良晴直到途中会陪自己一起行军的。会一起走到近江坂本城的港口。近江坂本城是良晴的居城。然而,良晴却一路直奔,从本能寺到大垣城的信奈身边最近的路径东山道。光秀也明白,那是正确的选择。良晴不得不立刻返回大垣城。没有迂回的余裕。为了去岐阜城救援信澄。
被光秀邀请同行至近江坂本城的良晴「抱歉。虽然我也想那么做」一面酌量光秀的「感情」,一面保持「理智」做出「回去的路我也走东山道唷」这个回答的瞬间,光秀的心终于决裂了。啊啊。这就是「失恋」,光秀明白了。今后,必须一直假装「相良前辈的好后辈」。所以,才隐藏起内心的动摇扮演「相良前辈的好后辈」。然而,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只要还活着就不会结束? 直到命尽? 什么时候才能从这种苦难中逃离?
知道良晴无可救药地爱着信奈。尽管如此光秀内心的角落里抱着的最后一点希望,也在本能寺,破灭了。一度在心中生出的「瑕疵」的扩大,光秀无法停止。即使良晴怎么声称「两个人是一体的」。明智光秀跟织田信奈,始终是不同的人。即使爱着同一个男人——。
斋藤利三(好奇怪。小姐的样子好奇怪。就连在丹波被逼至绝境之时,都没有露出过这么空虚的表情。对相良殿下决定性的失恋,是这么沉重的打击吗?)不由得产生了非同寻常的预感颤抖起来。
从大和御所前来的「勒使」,同样受到突然的大雨所袭,全身湿透地来到光秀和利三跟前。
「小的奉三条西大纳言大人之命,带着『古今传授』的『折纸』前来参见。与细川藤孝殿下之间交换的约定是这样的。『古今传授』在适当的时候由藤孝殿下返还三条西家,不过『古今传授』其中的一枚『折纸』将传授给明智十兵卫光秀。而且必须在那个明智殿下进入关原之时传授给她」
古今传授。
被细川藤孝告知总有一天会传授给自己的,大和御所的秘中之秘。那是,具有左右日本「历史」之力的——。
光秀随手开启收纳那枚「折纸」的涂漆盒子。收在里面的是,一枚被慎重地折成「五芒星」的形状,已经褪色的红色和纸。
五芒星是,桔梗的象征。光秀使用的「土歧桔梗」,也是模仿五芒星的五枚花瓣图案。
这枚折纸似乎跟明智家,不对,跟土歧氏有关系,光秀察觉到。
「小姐,利三有不好的预感! 那枚折纸是细川藤孝的计策! 虽说只是枚折纸,不过一脉相传的『古今传授』对外泄露什么的,太奇怪了! 利三觉得不宜打开!」
利三想要阻止。不过,光秀就像被什么凭附似的,把折纸拿在手上打开了。
里面,写着一句「歌」。

「时今 知天下 五月哉」(译者注:原文为,ときは今 あまが知る 五月哉 。这句是明智光秀造反时的名言跟土歧如今即将拜领天下同音)

在关原的电闪雷鸣之中。
明智光秀——如今,得知了自身「命运」的结局。

「……『土歧,如今』……」

相良良晴拼命奔走想要颠覆的,「命运」的真相。

「『拜领天下,先行哉』」

啊啊。
土歧氏的。土歧源氏的末裔十兵卫。
将行刺信奈大人,夺取天下。
青色的土歧桔梗花,将染满鲜血,有如皐月的红花。

这是。
这个最遭的「结局」是。
十兵卫的「命运」呢。

相良前辈——尽管知道十兵卫行刺信奈大人的「未来」,却依然保护着十兵卫呢。
如今这个场合,相良前辈在十兵卫身边的话。
如果是现在。
一定还有办法挽回的。
但是。
相良前辈,已经去了信奈大人身边。
如果信奈大人达成天下布武。
前辈决不会再回到我身边。
那么我应该选择的道路是——。

「利三。立即传令全军向松尾山进军」

折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对惊惶失措的斋藤利三,光秀一边以颤抖的声音下达指令。一边把折纸撕成碎片,任由其随风而散飘向暗夜的深处。
明智军开始向「命运」的松尾山移动——。


「『动天地,感鬼神,化人伦,合夫妇,莫宜于和歌』——歌的确是拥有驱使鬼神之力的言灵。即使对完全不相信言灵之力与神佛保佑的织田信奈行不通,对文化人的十兵卫,从远古的时代起暗中流传至今的『歌』,应该会有绝大的效力吧」
等待着从越前进军的丹羽长秀军,在丹后田边城。
细川藤孝在足利义辉面前,告诉他为了在天下争夺战的最后的最后扭转局面的「密策」已经大功告成。
「武田信玄,为了回应父亲·武田信虎的期待,在濑田举起『风林火山』的旗帜前决不会止步的吧。我在丹后田边城笼城,京极家在近江坂本城起势,织田宗家最后的直系男子断绝的如今,这场合战已经跟『古今传授』所预言的『关原合战』完全同化了。之后只剩下等待,被拉回『弟弟的死』这个原本的『命运』心慌意乱陷入绝望的织田信奈,紧随弟弟之后在歧户城下战死的报告」
足利义辉,「织田信奈应该不是那么软弱的姬武将」提出异议。
「织田信奈不能忍忍吗。不能冷静地分析战局,转进关原吗?」
「是的。在相良良晴篡改的这个『历史』中,织田信奈并没有经历『杀死信澄』的经验。没有彻底变成第六天魔王。为了不让她变成第六天魔王,相良良晴不断和『命运』抗争着唷。本来在很久以前就应该经历的弟弟的死,织田信奈活到现在都没有经历过。火烧睿山也没有完成。在伊势长岛以一揆军为对象的大屠杀也没有实行。受到相良良晴持续庇护的她,其心灵始终保持着美丽与温柔。所以——非常遗憾,她不可能挺过这次的试炼」
「尽管如此,相良良晴……或者其他什么人,拯救不断跌向无底深渊的织田信奈的心,使其转进关原的话?」
「即使织田信奈进入『关原』,到那时,在原本的『关原合战』中应该倒戈东军的武将入驻的『松尾山』,得知自己『背叛』的『命运』的十兵卫。十兵卫一定会混乱之极吧。是明知道织田信奈获胜相良良晴决不会决再回到自己身边,依然作为西军的一名部将战斗呢。还是遵从『命运』向东军倒戈呢——」
「真的会倒戈吗? 那个善良正直的小姑娘,会做出这种事吗?」
「当然。肯定会犹豫到最后关头吧。不过,十兵卫最终会向东军倒戈的。因为织田信奈失去津田信澄的如今,相良良晴已经不可能再对织田信奈以外的人倾注爱情。早晚会明白此事的十兵卫,会在最后的最后切断对相良良晴的感情」
因此,不管织田信奈前往关原还是突进岐阜城,这场战争都会以东军的——足利家的胜利而告终。不过我已经知道了十兵卫的「命运」。哪怕她即将成就不祥的「命运」,也一定会救出十兵卫的,细川藤孝微笑着说道。
「殿下。细川藤孝我也在对抗『命运』唷」



「岐阜城失陷」「津田信澄战死」等情报,飞快地传到京都的南蛮寺。贾斯帕活用了,散播于本州各地的基督教教徒的情报网。
大和御所的公家也好,在京都生活的町人也好,「继清州城之后连岐阜城都失陷了」「剩下的就只有安土城了呀」「果然,怎么都敌不过武田信玄嘀」「在加上,对方还有上杉谦信和毛利」「织田信奈小姐的天下到此为止了呀」无不惊惶,哗然。
在这个京都随时可能会被烈焰所吞噬的情况下,「为了不留遗憾地,把Zipangu的历史,把信奈大人的一生,告诉给欧罗巴的人们知道,告诉给生活在Zipangu的后世的人们知道」弗洛伊斯默默地持续着「日本史」的执笔。袭击丰后的女王·大友宗麟的不幸「命运」。宇佐八幡神谕。颠覆日本常识的破格的英雄·织田信奈的为人。以及相良良晴的活跃。有如被什么所凭附似的,弗洛伊斯想要写下,自己在Zipangu所见所闻的人们的一切。
在这个弗洛伊斯的旁边,贾斯帕「如果宗麟大人在的话。如果把她带来京都的话」对自己没能从九州带来持续拘泥于命运的大友宗麟的失策后悔不已。
「信奈大人的弟弟早晚会丧命,我是知道的。她弟弟很久以前就应该遭遇死亡的『命运』。相良良晴强行地改变他的『命运』,不过是暂时的延长其生命而已。然而,他的抵抗终于到了极限。细川藤孝掌握着相良良晴同等以上的『未来』。那么,对这个时代的人,且自诩拥有压倒性智力的细川藤孝,相良良晴没道理能赢……。为了拯救织田信奈大人,只有带来在战乱中接连失去弟弟的大友宗麟大人,让她劝解信奈大人。那位宗麟大人,如今在九州战线与锅岛直茂对决,为了彻底终结『弑弟』的『命运』自己战斗着……即使现在立即把宗麟大人带去信奈大人身边也已经迟了。不过。还没结束。信奈大人转进关原的可能性还残留着……相良良晴,或许会突破这个『命运』。然而,哪怕以他都不能避免的最大的危机是,在此之后」
「让宗麟大人成为信奈大人的赫斐斯塔司忒翁,的你的计划,那么说来,是预期到信澄大人的死而制定的呢」
不由得停笔的弗洛伊斯,向贾斯帕询问道。
「没错。那也是选择宗麟大人作为信奈大人的『左膀右臂』以及『分身』的理由之一。当然,假如她弟弟不死,那么做也没有问题就是了……到此为止的状况全部都是按照细川藤孝的预期进行着的。或者我和相良良晴,会受制于细川藤孝的计谋一起消失也说不定。弗洛伊斯。哪怕这座南蛮寺起火,如果我的『观测术』是正确的,那么你和厄尔刚忒罗应该能活下来。请务必完成『日本史』。我在这个Zipangu,为了改变织田信奈大人和大友宗麟大人的『命运』而奔走的事也希望你记载下来。即使我从这个地上的世界消失,你写下的字句中,也会留下我的痕迹」
「贾斯帕大人,会消失!? 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行,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如果进一步泄密,说不定会危及到你的『命运』。那么,就没有人从南蛮人的视点书写这个Zipangu的历史了。细川藤孝成就一切之后,谁也不可能再书写客观的历史了吧。只会写下对足利家有利的史书流传后世吧。不过,由南蛮人来写的话,带去海外的话,即使以细川藤孝之力也不可能把真正的历史埋葬在黑暗中」
「……是呢。我想给后世留下,和一时的权势利益毫无关系的真正的历史」
「不过,有件事必须先告诉你,弗洛伊斯。你也见过了吧。在高千穗的洞窟中沉睡的那个,天岩戶。我从牟志贺率领别动队搜索高千穗的群山发现的,那个古代遗迹」
是的。「那个用岩石建筑的洞穴」的底部,有什么东西正在沉睡着吧? 弗洛伊斯询问道。
「因为会扰乱历史所以希望你别写下来——那个『天岩戶』,是古代天津神一族下凡来到高千穗的时候使用的东西。如果拥有抗性的人钻进去,就能活着在时间与空间中移动。和欧罗巴人称之为『雅各布阶梯』的奇迹属于同类,是织田信奈大人在天王寺发动三件神器打开的『门』的本体唷。这样下去织田信奈大人会失败,在细川藤孝获取胜利之时,无论如何必须把相良良晴活着带去那里……可是相良良晴自己不会答应的吧。不太容易呢。那么,现在应该采用别的手段了」
弗洛伊斯,对贾斯帕所讲的话的意思只能理解一半左右。
根据经验,也清楚,即使进一步询问贾斯帕也不会开口。
贾斯帕留下再度开始集中于执笔「日本史」的弗洛伊斯一个人迈步来到南蛮寺的庭院。
在庭院里的苏铁的树荫下,一个黑色的人影,静宜地摇晃着。
什么? 怎么回事,贾斯帕大人? 难道说该我出场了? 那个黑色的影子发出少女的声音。虽然结结巴巴,不过似乎能讲日语。月光悠闲静宜地照着影子。细腰。手足修长。苗条的少女。堪比织田信奈的美貌。然后她与日本人与南蛮人迥异,皮肤是黑色的。
「虽然我预测使织田信奈大人的『命运』终结的那个事件将会发生在京都,所以把你这张王牌叫来南蛮寺待机……但是细川藤孝打算利用『场』之力,提前『历史』。那么我也不得不打出王牌。把相良良晴带去高千穗是你本来的任务,不过那是最终手段。从现在起会给你新的任务。请以那边的任务为优先」
杀人也好诱拐也好什么都会做唷。虽然我的父亲是南蛮人不过母亲是黑人奴隶。即使父亲是贵族,奴隶的孩子,到底是奴隶。因为在我自己也被当作供南蛮商人消遣的奴隶本该被卖掉时候,贾斯帕大人救了我,那个拥有黑色皮肤的少女回答道。
「Gracicas。如果明智光秀就是成就织田信奈大人的『命运』的『那个人』的话,即使『关原合战』的趋势怎么发展,作为应急手段——只能诉诸『暗杀』。去吧,弥助。在明智光秀露出向东军倒戈的苗头时,杀了光秀——杀了唯任日向守」
「弥助」,是个Zipangu风的名字呢? 一点都不可爱呢。不过可以哦,只要是为了贾斯帕大人杀掉谁都没问题,那个瘦小的少女笑着,向围墙高高跃起消失不见了。



突破小早川隆景设置的重重「陷阱」,以进入几内为目标正在街道上行军的黑田官兵卫率领的大友军,为了渡过某条河开始造桥。官兵卫已经突破,隆景设置水计的地域。这条河突然涨水,是猛降创纪录的大暴雨所导致的偶然产物。
「呜呼! 这场毫无预期的暴雨不妙唷。『天运』在东军! 虽然估计勉强能赶上决战,都怪西蒙在最后的最后不断被运势抛弃呢! 而且」
在河岸的神社境内设置临时本阵指挥渡河作业的官兵卫,非常担心在越前北之庄与越军对峙的竹中半兵卫的安危。
「本该亡命大明的剑豪将军和细川藤孝出现在丹后的田边城。这是东军方的策略。尽管如此半兵卫依然会从越前分出半数兵力进攻田边城吧。并且还打算同时煽动出羽的最上义光从背后突袭越后,迫使越军的半数兵力返回越后吧。不过,总觉得唯有这回半兵卫的计策不会顺利。虽然上杉谦信是个经常采取决战主义不会玩弄诡计的武将,不过在谦信身边担任宰相的是直江兼续。那个人,尽管不善作战却拥有与竹中半兵卫匹敌的智力与胆识唷。半兵卫,或者为了设法让越军赶不上决战,带着跟对方玉石俱焚的觉悟……」
入驻大坂城后的毛利军的动向,完全不清楚。派去大坂城的探子,一个都没有回来。从冈山城出击挺进山阳道的宇喜多军的去向,也没法掌握。小早川隆景和宇喜多直家都精于情报战。正竭尽全力不让官兵卫抓住自军的行军情报。即使怎么派探子也没用,只会让他们白白送命,那样想着官兵卫如坐针毡。
「这个神社的神签很准唷。在遇到麻烦的时候就该依赖神明唷。抽根神签试试吧,军师殿下!」
立花宗茂一边大口吃着饭团,一边激励官兵卫。
「呜呼! 对耶! 光是烦恼也没用! 转换气氛,抽根神签好了! 要一次抽中大吉唷!」
官兵卫一边转着手腕,一边抽签——。
「大凶」。
「大凶」。
「大凶」。
「大凶」。
「大凶」。
「呜哇啊啊啊! 重新抽几次都只会出『大凶』不是吗啊啊!」
「奇,奇怪了……的确,好像是不可能的几率呢……」
「又是『大凶』! 太奇怪了,绝对太奇怪了! 不行,这是小早川隆景的圈套!」
「那,那是军师殿下过虑了吧?」
「呜啊啊啊。毕竟都怪隆景,行军才迟迟没有进展的不是吗啊啊! 明明打算第一个抵达决战预定地关原的,却赶不上了! 如果率领这种规模的大军迟到,岂不是又要被人蔑称『二流军师』!」
「嘛,嘛。占卜这种事,时灵时不灵……因为军师殿下是基督徒,被祭祀在这个神社的神明大人,可能在捉弄您呢!」
「西蒙不会对这种坏心眼的神屈服的! 啊啊! 对了! 宗茂! 就用西蒙掌握的南蛮舶来的最新的『塔罗』来鉴定一下这次合战的凶吉吧!」
塔罗吗? 立花宗茂歪起脑袋。
「我主宗麟大人也被『宇佐八幡的神谕』折腾得很痛苦。我对南蛮舶来的塔罗,稍微有点不好的预感呢。该不会跟『宇佐八幡的神谕』同样,折腾军师殿下与我们吧」
「为什么神社的神签没问题,塔罗就不行呢,宗茂! 这个跟『宇佐八幡的神谕』完全不一样好吗! 总之很准的,已经验证过了! 和普通的神签不一样! 抽出塔罗牌的人自身,会抽中自己的『命运』! 宗茂,由你来,一边在心中里默问『这场决定天下归属的决战中西军能不能取胜』,一边抽!」
「唉? 我吗?」
「因为西蒙本来是不能抽的术者,而且以前抽过了啦。抽过一次以后,一段时间内就不能抽了! 嘛,要是每天都抽还常常很准的话,那么人生什么的就能一切苦难都没有轻松取胜了! 那种事到底是不行的! 所以,人生中一次都没有抽过塔罗牌的你是适任者!」
那么,请让我抽……宗茂一边紧张一边喃喃自语,老实地从官兵卫拿出的一堆塔罗卡片中抽出放在最上面的卡片。
「军,军师殿下。我抽好了,这是张什么牌? 就连是吉是凶,我都看不出来。只知道它上下颠倒了」
官兵卫瞄了一眼宗茂亮出来的卡片,顿时感到呼吸困难。
那张卡片是——「审判」。
「这是代表,圣经的『约翰启示录』预言的『最后的审判』的卡片! 也就是说这场合战的的确确会成为决定战国时代的霸者的最终战争! 不过……」
没错。
宗茂抽到的卡片是「逆位」。
如果是「顺位」的话,那么应该是对西军的织田信奈等人展露微笑的幸运卡片。到此为止信奈与良晴等人的行动,将在最后的合战中被结算,他们应该会得到回报。
然而,「逆位」的「审判」则是预言完全相反的「命运」。
「是……吗,这是想象所及的有限范围内最糟的卡片,宗茂! 对等待着我们西军的『命运』……对织田信奈与相良良晴他们的『命运』……本该创造的『未来』已经不存在了。织田信奈他们累积起来的所有努力,在这场合战中将得不到任何回报! 一切都将归于无! 织田信奈和相良良晴会败走,志向被粉碎,丧失一切『未来』! 我们已经完全『无路可退』了唷!」
「唉唉? 那么说来,西军会战败咯,军师殿下!?」
「不仅仅是战败就完了唷! 到底会变成怎样,西蒙我也预想不到! 勉强排除私情冷静分析的话,这场分割日本东西的决战如字面所述的确会变成『最后的审判』,而且——而且,此后,会怎么样呢? 难道……难道」
「不,不过,以军师殿下的智慧,应该有办法回避的! 这张塔罗牌不只是预言『命运』,回避『命运』的方法也说了唷?」
回避的方法是有的。根据显示看来。
有是有,不过那是,官兵卫说到中途一时语塞。
冷汗止不住直往外冒。

「『回到过去重新开始』——织田信奈他们从『逆位』的『审判』诉诸的破灭的『命运』中逃脱的方法,恐怕只有这个。可是,『回到过去』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塔罗是指『历史』本身重新开始,把一切都化为乌有吗? 不可能。这样的事应该不会被容许的! 不然,相良良晴他们到此为止的生存方式,算什么? 话说,把我们日本人所建筑的『历史』,把这个世界的一切化为乌有? 首先活着的人,要怎么返回过去!」
官兵卫注意到一个极其不祥的「可能性」。
是的。没错。
在这个世界上,为了改变织田信奈的『命运』已经『返回过去』的人是有的。
相良良晴。
能够引发那种奇迹的人,即使一万人里面也找不到一个吧。
一千年也不会出现一个吧。
只有极为有限的人吧。
不过,返回过去的奇迹,是可能的!
比如——一度对抗织田信奈的『命运』在中途失败,进入「二次轮回」的人不是也存在吗?
那个使用『观察术』的南蛮宣教士贾斯帕的真实身份,难道是。
否定织田信奈的恋情,否定所有果实都捡的相良良晴的主义,如果是为了信奈恐怕连暗杀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吧,那个不明真身的南蛮人实际上——在一切意义上与相良良晴背道而驰,不断妨碍相良良晴之志的那个男人的,真「名」是。
「军师殿下? 军师殿下? 牌掉了唷。 您没事吧?」
「……宗茂。把刚刚抽塔罗牌的事忘掉吧。别跟其他人说。塔罗所指示的『未来』,现在不过是『征兆』而已。如果冒失地告诉大家,其言灵循环将会『成就』为事实吧。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军,军师殿下……!? 请您别哭。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对抗『命运』,一定可以颠覆神谕的! 您到底发现了什么,军师殿下!?」

不可能是那样的。拜托了。一切都是西蒙愚蠢的自以为是,黑田官兵卫不由得双手合十,祈祷到。





本帖最后由 rakshas 于 2017-12-30 10:22 编辑


后记

说道代表战国日本的「决战」,就是「川中岛合战」,以及「关原合战」。至今,我已经数度反复拜读与观赏析,司马辽太郎老师的名作「关原」,及其小说为原作拍摄的TBS同名剧集。这部剧集的制作费用也十分惊人,不过真正出彩的是其演员阵容。小早川秀秋(国广福之!)的谜之台词「蜻蜓哩~」。岛左近(三船敏郎!)对石田三成(加藤刚!)讲的著名台词「再见哩正义的人」。直江兼续(细川俊之!)以其美声挑衅家康的「直江状」。大谷吉继(在大河剧中饰演织田信长的高桥幸治!)和石田三成之间男人的友情。以及最重要的,喜滋滋地共商恶谋的德川家康(森繁久弥!)和本多正信(三国连太郎!)的东军狸子搭档。仅仅是看着画面,不行,绝对赢不了这两只妖怪的,就已经绝望了。再有,在如此规模的超大作剧集中直到最后都没出场的黑田官兵卫(苦笑)会跟到结局为止。顺带一提,第三话的标题,「男人们的祭奠」感觉也是走在了,现代的历女风潮前面。
开始认真构想「织田信奈的野望」的高潮篇——以关原为本战的舞台全国的姬武将们赌上「天下」与各自的志向展开决战的「姬武将们的祭奠~关原篇」成型,实际上已经是大约五年前左右的事情了,在二〇一一年曾去过大垣城与关原旅行取材呢。
虽然春日对关原周边的地理不熟悉,不过得到一个叫堀君的关原迷朋友「那边是南宫山,这边是笹尾山,那里是松尾山」亲切热情的向导,从「大谷吉继的阵迹」到「乌头坂」,「关原war land」,实际上做到了相当有效率的参观。据堀君说,小时后来关原时还是什么都没有的山和平原,不知在什么时候以笹尾山的「石田三成的阵地」为起始到处都立起了各种各样的建筑物与旗印,不止如此连当地的武将队啦商品啦都陆续登场了实在让人挺吃惊的。他说得没错呢。友人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写出「织田信奈的野望」这本姬武将轻小说吧,他说我「你从小时候起就光是写些同样的东西呢」。是那样……吗?
不过,德川家康和岛津义弘姑且不说,织田信奈,明智光秀,上杉谦信,武田信玄,毛利两川,长宗我部元亲等与史实的「关原合战」活跃时期啦条件啦微妙地有些偏移设法让本来应该无法参战的姬武将们在关原集结好吗,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埋下种种伏笔,为深入挖掘谦信与信玄写下「天与地与姬」,为把岛津家久和黑田官兵卫送入关原写下「九州篇」,到此为止意外地花时间呢。
好了,在从这一卷开始终于同史实相异的信奈等人的「关原」,果然「命运的武将」明智光秀会成为最大的关键因素不是吗。首先让人想到的是「关原合战都要开始了,本能寺之变还没来?」实际上! 或许就是这样的展开。人是否能战胜「命运」? 是贯穿「信奈」系列通篇的主题,尤其是在这个关原篇,「命运」的波澜会以空前残酷地形式向姬武将们袭来。在这一卷中到此为止一直潜伏从「历史」中隐去的「细川藤孝」,为了摇动明智光秀的「命运」登场了。信奈也同样面临着,本该由于良晴的奔走已经回避的「命运」。然后,良晴也不得不与自身的命运对峙。围绕信奈的「命运」对立的贾斯帕与相良良晴战斗,也会与关原合战同时进行吧。
当然,小早川隆景,宇多喜直家,上杉谦信,本多正信,武田信玄——所属西军·东军的众多姬武将们(虽然一个不是姬武将的人穿插在里面)不得不与各自的「命运」对决。在这层意义上讲,「关原篇」会继续以信奈与良晴主角,演变成一种「群像剧」的形式,从司马辽太郎老师的时候开始就是这样了,所以这里请务必谅解。在十六卷中,宫间老师绘制的封面造型是武田信玄与「命运」对峙。
关于武田信玄与上杉谦信,两人与良晴相遇以前的故事以及「川中岛合战」,预定在与这本十六卷同时发行的「天与地与姬」中详细描述,和进入「关原篇」的本篇一起,「天与地与姬」也请多多关照。
以武田信玄的剧本为首,虽然这一卷到底是系列的高潮展开相当厚重,不过作为作者和读者的心灵绿洲梵天丸久违的为我们任性胡闹了一通(今后也会定期发作的样子)!梵天丸到底怎么跟关原扯上关系呢? 还是半点关系都没有仅仅一个劲儿的胡闹? 这边也值得期待唷。
另外,一直没有出现的长宗我部元亲,虽然在原稿中有写,不过由于构成上的关系和毛利两川姐妹一起的登场再次延后了! 决没有故意无视四国的意思,只是碰巧吧。非常抱歉。不过,在十七卷一定会登场的,敬请关注。

译者附录
第17卷 预览
卷之零 十字路

西国与东国的「夹缝」。分割近江与美浓的「命运之地」,关原。
轰轰雷鸣中。
唯任日向守——明智十兵卫光秀,站在十字路口任由风吹雨打一动不动。自东向西的东山道。从东南延伸的伊势街道。连接西北至伊势街道的北国街道。三条大道,在这遍关原的中心地带汇合,交叉,形成「十字路」。这条十字路简直就是,关原作为明智光秀,以及日本,最为重大的「命运」歧路的象征。
经由东山道向西,就是关原最大的要地·松尾山。松尾山不仅能俯视关原全貌,甚至还可以充当「盖子」堵住东山道通往安土城的道路。数日后即将开战的关原的决战是西军获胜,还是东军获胜,取决于哪一军夺取这座松尾山。织田信奈曾命令光秀优先确保松尾山。并且光秀如今,正准备按照信奈的命令,率领明智军登上那座松尾山。
然而,在那颗心的内侧——。
(……土歧,如今……拜领天下……先行哉)
被细川藤孝告知的自己的「命运」所带来的冲击,让光秀头晕目眩。不管光秀怎么庇护,怎么仰慕,怎么守护相良良晴,甚至取回了他失去的记忆,良晴作为男人总是持续爱着织田信奈一人。无论什么时候对良晴来说,作为侍奉的主君兼伴侣心目中的「恋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人,织田信奈。光秀是,从背后支持良晴扮演母亲角色的后辈。那样就够了。无法结婚。无法得到回报。即使那样也没关系,带着如此的觉悟。自从「天岩戶」开启,一起翻越日本的「壁」的信奈和良晴在众人面前交织接吻之时起,自觉到已经没有自己插入的余地。只要作为家臣,作为后辈支持两人,那样就够了。
然而。
由于毫无预期的相良义阳的登场,「作为母亲的代替支持相良良晴」这个光秀的职责已经宣告结束。










嗯,果然有人在翻第15卷耶,怎么协调




嗯,不影响,姬武将传呀,天与地与姬也不错哟




好的,不过实在抱歉,我没有QQ,可以用其他的联系方式吗




嗯?抱歉,我已经翻译到第二章了,请问贴吧是指百度贴吧吗




谢谢,一般的系列连载都很长的起码都是10年左右吧,有的会到作者去世为止呢,这部小说也不会这么快结束的,刚刚看了19卷,在下半部分野望已经着眼世界了,不知道接下来是自编剧情呢,连接欧洲史,还是接轨明治维新




可以的,没关系哟,啊,不如说epub都是怎么做的,能教教我吗,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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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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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
10000
zilongbaabu 勳爵
顶楼主
辛苦了

4 年前 0 回復

1262409416 平民
终于有人翻16卷了,赞一个

4 年前 0 回復

朱阿偉 子爵
好久沒出現的邊緣插圖

6 年前 0 回復

皆杀的田中 勳爵
当初还买了大陆正版,后来也不出了。幸好有dalao们翻译。

6 年前 0 回復

SummerBoy 王爵
信澄也死了呀...
信玄也快死了
這卷還真沉重
本能寺也開始了
很期待17 18卷

6 年前 0 回復

终焉之罪章 王爵
这本书还是我入坑不久时看的,现在都忘光了……没想到这坑会这么深。

6 年前 0 回復

沢田@纲吉 王爵
' lianyuai 发表于 2018-1-8 09:26 是换出版社了。 '


哦,意思是内容没变,就是换出版社所以所有书又全部印刷了一次?

6 年前 0 回復

lianyuai 侯爵
' 沢田@纲吉 发表于 2018-1-2 10:07 我是不明白全国篇和之前的有什么区别,意思是换作者了?? '


是换出版社了。

6 年前 0 回復

excalibursaint 公爵
话说这小说剧情越到后面越是厚重啊....是错觉吗

6 年前 0 回復

zxcvx81002 勳爵
好久沒看了...
話說,還是有人死了呢...
難不成這部作品有多個穿越者?

6 年前 0 回復

沢田@纲吉 王爵
我是不明白全国篇和之前的有什么区别,意思是换作者了??

6 年前 0 回復

takiyoru 子爵
  epub发布地址:https://tieba.baidu.com/p/5498419422,谢谢大佬的努力。另外,大佬是要继续开17卷的坑吗

6 年前 0 回復

xwin5733 王爵
感恩 辛苦大大的翻譯作品 好久沒看這系列的書了

6 年前 0 回復

takiyoru 子爵
' takiyoru 发表于 2017-12-29 11:37 大佬,我能制作你翻译的这篇16卷的epub文档吗 '


会标明相关信息的

6 年前 0 回復

takiyoru 子爵
大佬,我能制作你翻译的这篇16卷的epub文档吗

6 年前 0 回復

Weal 王爵
' rakshas 发表于 2017-10-22 11:21 谢谢,一般的系列连载都很长的起码都是10年左右吧,有的会到作者去世为止呢,这部小说也不会这么快结束的 ... '


19卷後半看起來是要走原創了,但前面文字硬要加奇怪的口癖,看起來很不爽

6 年前 0 回復

y153724 勳爵
翻譯加油! 追這一部已經很久了

6 年前 0 回復

弓手座☆晨雨 侯爵
啊啊啊!每次亲热都被打扰,猴子到现在居然还没有阳W也是厉害2333

7 年前 0 回復

bbb252 皇帝
' rakshas 发表于 2017-10-6 23:21 卷之一 大垣城之夜 日本全土的武将分属,侍奉旧足利将军家的「足利义昭」的「东军」,和侍奉下克上的 ... '


打扰
https://tieba.baidu.com/p/5363471932
这位说有些事情想和你协商一下,不介意的话赏光去看看吧

7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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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kshas 侯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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