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小说】《我所看见的他,他所看见的我》


  原创短篇小说。


「呐,你知道吗?」我对眼前的男生说道。
「知道什么?」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寄生虫是会附在人的爱情上的。」
「是吗?」
「是啊。」
那天,我站在他的面前对他这么说道。
这时,他并没有对我这句话发表更多的看法,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下的雪。
那是我与他第一次一起看雪,那时的我还没有觉察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如果说我能稍微机敏一点的话就好了,日后我总是抱着这份后悔。
但在日后,我由衷的感谢这时的我。我想,一定是老天爷听到了我的后悔,才让我再次见到他。
一切是从几年前的那个冬天开始的。
我与他的相遇,最初是在国小时。还记得那是在十二月份冬至的傍晚,下课后我背上书包踏上回家的路。
刚走到教学楼门口的我马上就感受到了冬天特有的寒冷,我下意识的拉了拉衣服后走出门口。
迎面吹来的寒风跟刚刚站在教学楼门口感受到的截然不同,外面的寒冷有一种穿透衣服直接刺入皮肤的微微痛感。


相信站在这样的天气里一天,不论是怎么强壮的人都承受不了的。这么想的我,为了不被冻成人体雕塑,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虽然从我家到学校不需要很久的时间,但因为天气的影响导致我回家的大路被车子堵的根本无法正常行走。
为了争取尽快回家,我决定避开大路改走小路回家。
比起大路小路被雪覆盖的情况更加严重,就算只是往前走一步也显的异常困难,我就像是穿着不符合我脚大小的鞋子走路一样。
在度过有如几个小时的十几分钟后我走出小路回到大路上,这时大路上已经看不见任何车子的影子,马路上逐渐被一点点降下的雪染成一片片白色。
在我停下脚步看眼前景色时,从旁边吹过一阵冷风让我不经打了一个冷颤。


「如果说,在这样的天气里能有一个朋友陪自己一起走那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啊」我如此想道。只可惜,我在这所学校里并没有交到任何一个朋友。对于我来说,交朋友这件事似乎已经是相当久远以前的一件事。虽然我曾经交过的朋友也在我离开时为我办欢送会并告诉我会联系我,但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没有收到任何一个人的联系。不过也多亏如此,每到另外一个新学校时我总是可以设想我可以在新学校里面交到更多的朋友但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没有交到任何一个新朋友。
关于我交不到朋友的理由有很大一部分跟我的父亲有关系。我由于父亲工作的关系时常变换地方念书,最短的一次入学只有一个星期就转走了。在这样的环境里我总是无法跟新同学们好好相处,因为每当我感觉快跟它们搞好关系时我总是面临着转学去别的学校这件事。虽然一开始我也告诉自己没有关系慢慢来,但随着时间的增加我总感觉我心中的什么东西开始逐渐脱落无法保持原本的模样。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我第几次转学,不过现在想起来就算记得也没有什么用,也许我并不是记不清而是我自己根本没有想去记这件事的打算。
不过将我找不到朋友这件事放在日后来看,这只不过是我漫长人生中某个不好的方面而已。如果将我可以交到朋友这件事放在长远来看,我到死之前都有可能交到朋友,不过转换一个方面来看,到死之前的这段等待时间未免太过漫长。
不过事情有时就是出乎意料的发生在自己完全没有觉察的时候。「我在这个地方交到了朋友。」记得那是在国小三年级的时候,我像往常一样放学后收拾好书包起身回家。
走到教学楼门口时,我看见外面的学生们正在打雪仗。在打与被打的人群中传来不同音量的笑声,对于眼前过于幸福的光景我告诉自己不可以在看下去,因为看了也只是徒增自己是个连朋友都没有的人的想法。
这么想的我,一面躲避飞来飞去的雪球一面小心翼翼的前进着。就在我快要走出去时从旁边突然飞来一个雪球,它从我的眼睛前飞过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不过所幸的是它并没有砸到我只是就这么从我眼前飞过。


但我还是有点太相信自己的好运了。就在这时,我的膝盖处传来一阵疼痛感,过了几秒钟疼痛逐渐扩散开导致我痛的蹲下身来,正当我奇怪为什么膝盖会突然痛起来时,旁边露出一半身体的石头解决了我的疑问。看起来是有人在雪球里包了石头想砸什么人,没丢好反砸到我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在我蹲下不久后,起先是对面人群里的某个人先说出了「你看,那里有个人她怎么了?」之后,我才被沉迷在打雪仗里的人注意到。但事后回想起来,我倒希望那时不要被人发现。要说为什么的话?在这之后看到我抱着大腿蹲下样子的人群先是一阵安静的出奇的沉默紧接着响起了什么人充满了感觉它人样子滑稽发出的笑声,伴随着这个人周围的人也都跟着它起了哄发出一声声刺耳的笑声。就是在这时,我的心底里第一次感觉到讨厌什么人的这种想法,不过那时因为我年纪还小并没有深刻探究这份想法。
最终我用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在笑声中离开了学校。因为膝盖受伤的关系导致我走回去的时间被延长了非常多。「原本看似是与平常没有什么两样的风景,现在看起来却有点与自己格格不入的感觉,也许我在学校里就像是现在这样,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成功进入过它们的世界所以在我受伤时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来帮助我。」
回家路上,我不断思考为什么我就要遇见这种事。「为什么?为什么我就要忍受这样的日子?」但我的问题并未得到任何人的回答。只有眼前冰冷的雪不断拍打在我的脸上。


在走了一段路后,我来到了距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的公园。为了让膝盖的痛感稍做缓解我走进公园后找了个地方坐。虽说这里是公园但就给予人的第一印象来说这里更像是已经荒废了的半建筑工地,地上随处可见泥土,沙子与已经生锈的铁管,看起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来管理了。不过就现在这个公园的样子在别人看起来可能不怎么样但就我自己来说,我很喜欢现在这个公园的场景。
大概是这里的「不会变的更差的环境使我感到一阵安心吧」我如此想到。对于必须不断接受的我来说,这种不会改变的场景一直是我憧憬的,能像现在这样待在这里是从前的我连想都不敢想的。
「我由衷的祈祷能在这样的时间里多度过一段日子,但时间这种东西似乎从来不会听取它人的意见,只是按照它的意思前进。然而就算是这样,我在某些时候也是由衷的感谢它。」
这时坐在公园里的我值到旁边有声音传过来为止都没能觉察到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
那个人坐在铁链已经生锈的秋千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从旁看来就像是一个摆放在秋千上面的展览品一样。
结果在我休息的十几分钟里,我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单纯的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安静。
在那一天,我是发自真心的感谢那件事但这份感谢也就只保持在那一天而已。


隔天,我被雪球砸到而引发操场上学生间欢笑的这件事已超出我想象的速度在学生间传开。这时我根本无法想象这件事会对我的国小生活造成多大的影响。当我确实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但自那时起我就变的异常讨厌人的多管闲事。虽然那时我的年纪还小不能完全理解这种情感,但我想我就是在那时将讨厌什么人的这种情感在心里逐渐扩散开来。
隔天来到学校的我上了两节课后被导师叫到教职员办公室,在门外我看到了昨天笑我的那群人,它们被强迫一字排开站在办公室里但人数太多有好几个人都排到了门外。那个景象从旁看起来就像是等着领取奖励的人一样,但知道实际情况后就会了解眼睛能看到的东西有多么不准了。
在门口打了一声报告后,我被老师叫进去。这时他正在教育那群人中的一个男孩子,他让我走过去确定昨天是不是这群人笑的我。但我因为办公室里那种异常紧张的气氛导致我没能说出话,然而我的这个举止似乎被老师认为是「因为我害怕被它们报复所以不敢说出真实想法的表现,」所以狠狠的教训了它们一顿。


那一天,它们所有人都对着我低下头向我道歉。我曾祈祷如果一切在这里结束该有多好,但那不过都是我单方面的祈祷,根本没有神明会愿意聆听。
就在这天之后,我的国小生活被彻底打破。一切就像一件坏事引起另外一件坏事一样,不断恶性循环下去。虽然我也曾尝试补救但一切已经无可挽回。我曾想过如果那时这位老师不去找它们的话那一切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但这份想法在我上国中后被我自己完全否认,我心想,如果那时被砸到的我能装做什么事都没有的话那不就好了吗?这样一来不管是老师还是它们或者是我就不会落得现在这种状态。但到了后面我已经无法改变这些已经发生的一切,我只是不断怀抱着这份后悔而已。「如果说那时的我能稍微机敏一点的话就好了,日后我总是如此想到。因为这样一来一切本应该是很好的才对,会变成现在这样这一切果然都要怪我,是我做出了如此浪费的决定。」
过去我后悔的后续我想你可能会想听,但我现在并不是很想谈。因为就从结果上来说,我的后悔没有产生任何的用处。那段日子,就像是在漆黑看不见光明的洞窟里寻找一点可以发出微光的物体一样。


从那天开始,我就被周围的孩子们给彻底敌视了。在同学们与别班的同年级人眼里我就是一个在老师面前卖弄同情的孩子,是被同学们彻底讨厌的存在。当然,一开始我也像大家解释这是一场误会,是老师自己误会了我的意思,但在多数人的面前,我的描述真相变成了一种为了掩饰自己而做的解释。在这之后我就连平日坐在教室里都会感觉到它人的视线,我想你不难想象在一整间教室里被大部分人敌视,被部分不想因为我而被大家敌视的人当做一种不存在的人看待是什么感受。当然,如果事情只是这样的话那说不定还算是好的结果,我在日后这么想到,但那时的我以为学校就是整个世界,那时的我由衷的认为「我是被世界给抛弃的人。」
随着时间的增加,这件事被同学们传到了各个年级及一些家长的耳朵里,因为这样,不只是在学校里面就算到了外面我也变成了一个与有人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的人。虽然我的父母一开始对我说没有关系,一切都会过去的,那但段时间也只有那时而已。之后,因为我的关系,我的父亲也受到了影响。我父亲工作的场所里的一位上司是公司的管理高层,而他的孩子正是那一天因为我而被老师教训的孩子当中的一员,因为这件事的发生,当他知道是因为我才导致他孩子被骂时毅然决然的辞退了我的父亲。


我记不清父亲当时是个什么表情,我只依稀记得父亲因为这件事而就此大病了一场,在那之后父亲就开始有点疑神疑鬼的,不管我跟他说什么,他都一副「听得见或者听不见的状态」,从旁看来就像是一个四十岁的人一下就变成了七老八十的人一样,从那天开始家里的一切就由母亲一个人全部承担了下来,有时我也会在厨房外听到某个人默默流泪的哭泣声,那是一种想依靠什么人却无法依靠时的声音,站在厨房外的我有时也想走进去对母亲道一声对不起,但当我想走进去时我的大腿就像被石头绑住一样,想挪动一步都异常困难。
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那时的我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也能从中理解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好事这件事。
隔天来到学校上学的我,光是走进学校就能看到有人指着我说东说西但我决定将它视为一种不存在而忽略过去,因为如果要对这种事情一一去计较那只会没完没了,原本这件事我应该等到上了国中或者更大才能有一个基础的理解,但多亏这件事的发生让我比别人更早一步明白了这件事。
走进教学楼的我,来到鞋柜前准备拿出鞋子换上进入教室上课。打开鞋柜的我伸手去摸鞋子但摸了好一会都没有摸到像是鞋子的物体,在鞋柜附近找寻了一番后没找到的我准备就这么脱下鞋子去教职员办公室寻找老师的帮助,但没过多久我的这个想法就被我放弃了。就在我放弃找鞋子准备过去找老师时,我在离鞋柜大约有几十公分的垃圾桶里看到了我的鞋子,我之所以能马上认出那是我的鞋子多亏了上面用黑色喷漆写的「告……」后面的字因为喷漆扩散开来导致我看不清原来写了什么,不过现在想过去看不清可能还是一件好事。


「应该是它们做的没错了。」我想到。
真的是,做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呢。也许它们意外的没有追求追求什么意义只是纯粹为了发泄自己无处发泄的愤怒而已。
站在垃圾桶前的我伸手从垃圾桶里拿起鞋子放在地上。这时上课的刺耳铃声响起,督促我赶紧进教室。我也不管鞋子穿起来是个什么模样就赶紧穿上小跑到教室里,所幸的是当我到教室后老师还没到达。伴随着短暂的安静后老师没过一会就拉开了门走进了教室里。
上课过程中,老师不顾下面的学生是否听得懂一个人在讲台上面口沫横飞的说道。我敢保证,在座听他课的学生里至少有一大半的人不知道这个老师在说什么,我想在这位老师的眼里想必我们这些学生只是他完成任务的一种标准。简单来说,这位老师来到这所学校只是为了完成他的工作,除此之外的事情他根本没有想去关心或者了解的想法。
没想到的是这位老师的做法意外的受到了不少学生的喜欢,每当到了这位老师的课时同学们总是随意换座位,有的坐在一起看漫画书,有的则看着窗户外发呆,那个景象放在大人们说的「学校是一处学习的地方」中来看真是滑稽极了。


这天,我跟往常一样坐在座位上听老师讲课,就在我思考黑板上的题目时我感觉我的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给轻轻砸了一下,那是一种如果不去注意的话就会很容易就被忽略掉的感觉,但我多亏了这个轻微的一下导致我刚刚想出来的东西完全消失在脑海里了。我打算不去在意这件小事继续思考我的题目,但这个砸我的人似乎以为我没有发现玩的非常高兴,隔一会就朝我扔一个过来。
在被砸了三十多个后我也终于忍无可忍朝后面看去寻找是哪个人做这么无聊的事情,然而当我回过头去时就可以看见的人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有问题。
心想着等等也可以知道是谁做的我转过头去等他再次动手,但值到下课这个人都没有动作。
下课后,我走到学校的中庭里将鞋子脱下,用清水擦拭鞋子表面的喷漆,但不管我怎么擦拭喷漆一点都没有要褪色的样子。放弃了的我将鞋子重新穿上准备回到教室准备下节课要用的东西。
但我的运气就是在这种时候偏偏不眷顾我。在回教室的路上我遇见了我的班导,他看到我穿着的鞋子后,对我说道:「荻江,你跟我到教职员办公室来一趟。」


在门口打了一声报告后,我跟他走进办公室里。这时因为距离上课时间已经很近所以老师们基本都不在办公室里了。
他在我的面前坐下,拿了一张椅子给我示意我可以坐下。
看到我坐下后,他清了清嗓子对我说道:「荻江,你等等到体育室那边去领一双新的鞋子。」
「我知道了。」
「另外,老师这次叫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跟你谈谈。」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我在短短的几秒钟里检索了这位老师可能要对我说的事,最后我得出了:「是关于被同学们讨厌」这件事的结论。
就结果来说,我猜中了这位老师要说的东西。我原以为,这位老师会对我说,「老师也知道发生了那种事,同学们一下没办法接受你,但老师相信只要时间过去同学们一定会发现那件事是一个误会而谅解你的,所以你千万不要讨厌他们。」
但这位老师实际说出来的东西虽然前面与我想的差不多但后面的话有着明显的不一样,
我不记得这位老师的原话是怎么说的,但我很清楚那次谈话中他说的一句话。那时他用我还无法理解的语调对我说道:「你现在所面临的问题绝对不是会随着时间就能解决的问题。」
那时的我虽然不能很好的理解这句话但也能从中体会到那种心情。


之后对于我所遇见的问题,这位老师提供给我的解决方法是「转学去别的学校。」
这位老师很清楚我以前经常转学这件事,况且现在遇见这种决不是过几天就能解决问题的事情,转学可能还算是一个好的选择。
那天,他说完后对我说了一句「今天晚上回去跟你妈妈说一下,明天让她来一趟学校后」准备结束对话。
就在他即将说出「你可以回去了」这句话前,我对他说道:「没关系,老师。我相信我可以跟同学们相处好的。」
近来母亲已经为了我与父亲的事情劳心劳力,不能再给母亲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了。
当然我的这份想法我并没有对老师说出。他只是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后就回到教室里了。」
只不过,当我回到教室后我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听老师说的东西只是呆呆的看着黑板。
随着窗外天空逐渐由天蓝转成淡淡的琥珀色,这时从外面传来放学的刺耳铃声。


那天过分思考老师说的话错过了最佳的回家时间,回过神来时已经临近清校时间了,出了班级门口走廊上面已经没有一个人在。
不过对于面临与孤立无缘状态没有两样的我现在没有人的走廊走起来也许还会轻松的多。即便是到了现在,我也期盼着我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一场噩梦,在那之后的每天我起床时都会下意识的去看床边放着的日历,我由衷的祈祷哪一天一觉醒来,日历会恢复成几个月前的某一天。
当然,我的祈祷没有一点用处,隔天,在隔天,已到现在来说,我的祈祷没有成功过。前一天祈祷的我,到了隔天也只是不断重复前一天得到的失望罢了。
这个冬季的寒冷远超过我的想象。走出教学楼的我瞬间被寒冷笼罩住,但我意外的觉得无所谓,就这么淡然的走在寒冬中。


在下雪的街道上每往前走一步脚都冷得异常好像随时会失去知觉就这么停下脚步,让我在这样的天气里仔细体会冬天这个季节。
但是运气这种东西只有到了我不祈求的时候它才会自说自话的自己实现了。
走在回家路上的我,今天也与往常一样在回家前停留在公园里面。还记得最早来到这里时,我是怀抱着憧憬不会改变的日子,但是那时我想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当亲身面临不会改变的困境时,一切是显得那么不尽人意。当然,这一切不能埋怨任何人,这都是我的选择导致的结果。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能尽人意的吗?」
在他说出这句话后,我并没有马上反应过来,我甚至晚了大概三十秒才问出了一句「……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这里,除了你跟我还有别人在吗?」
「……」
我原以为,他会对我的没有回应表示出不悦,但他意外的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下的雪。


那时我并没有发现我在自己不知觉的情况下将心底里的话说了出来。但事后回想起来,我发现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那时我为什么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选择了留下来跟他说话,说到底心里话这种东西一旦说出来就不能当做秘密,然而我为什么会继续选择待在那边?
这件事我就算是到了日后也没能明白,只是那时我的心里似乎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但当我想深入探究时那份感觉就像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完全消失了。
在那之后,我也曾有几次与这次感觉相同的时候,刚开始我以为我有点明白这份心情是什么,然而当我深入了解后我发现那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已这次为契机,我与他在那之后每次见面基本都会聊上几句,但我们也就只有聊那么几句话。我们两个人在公园里时,大多数是已沉默的状态一起度过时间的。


那时我并未觉察到自己为什么会很自然的接受了与他在这里的相见。起初我认为这是因为他对我的自说自话表示了想法所产生的一种亲近感又或者单纯是因为我看这个人还算感觉不错,只是当我知道我这个判断错的离谱时,已经是几年后的事情。
这天放学后我与往常一样待在公园里面享受安静的时间,距离被导师找的那天后我的校园生活逐渐有了改善,那些曾经一度不断找我麻烦的人开始变的不在找我麻烦,虽然说被人无视的状态没有任何好转,但只是不被人找麻烦这件事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好的转机。那就结果来看,我安心的还是太早了,我完全低估了人的恨意能持续的时间,我原以为对方是个年纪跟我差不多大的孩童应该不会恨这么久,但这么想的我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这天回到家的我,刚进门就听到了什么人哭泣的声音,虽然这个人哭的很小声但在今天格外安静的室内就算是这么微小的声音我也听得非常清楚。


在脱下鞋子后我朝声音的来源走去。
转过走廊我的母亲正站在窗户旁边弯下身捡什么东西。我走过去准备帮母亲一起捡时,脚下传来一阵刺痛感让我痛的叫出了声。为了方便检查脚是什么情况我坐在走廊上抬起脚,在纯白色的袜子正中间的地方我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小点,我原以为是袜子上沾到了什么东西就没多去理会,但是尽管我刚刚叫出声母亲仍然是一动不动的在那里完全没有朝我这里看的意思。
我叫了一声母亲后她只是冷淡的回答了我一句:「……我这里要收拾好了,你先回房间去吧。」
这时我并未觉察到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是已母亲今天心情可能不太好这个回答来敷衍了自己。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间,母亲在厨房里叫我下来吃饭。我放下手中正在写的作业走到楼下厨房里,我的母亲还像往常一样站在厨房里面忙活,我的父亲坐在厨房里面将报纸举到接近头部位置的地方看。那时我以为这是成年男人看报纸的特有方式,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逐渐明白了那根本不是什么成年男人看报纸的特有方式而是一种不想看见眼前事物的方式。
只不过那时我没能明白这件事还是向以前一样对老爸,但比起从前他现在对我的态度比起说是对一个女儿更应该说是对一个连是不是人这件事都要讨论讨论在决定。
「我想我的父亲绝不是讨厌我。因为就日后的我想起这件事时我认为父亲的那种态度比起说是讨厌更应该说是将我看做了某种不详的征兆比较正确。」
吃完饭后我将碗筷放到洗手池里就离开了厨房回到自己的房间。回到房间后我站在椅子后面看着窗户外面的天空。


漆黑的由如墨汁一般的天空里看不见任何云彩或者星星,我不知道这个状况在别的地区是不是也会出现但比起满天的云彩或者星星我更喜欢现在这样的天空。我由衷的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感到高兴因为这个喜欢是我自己决定的,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的决定。

隔天,我与往常一样下课后去往公园。破旧的场景依然没有任何改变,我坐在公园里的椅子上看着这一切,看了几分钟后我总感觉这座公园与平常给予我的印象有哪里有着很明显的出入,但不论我怎么想也没能得出一个好的结论。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了一句话。
「你,今天也在这样啊?」
虽然感觉这个声音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这个人名字的我转过头去确认它的身份,但当我转过头去看到他的样子后也确定了我不知道他名字的理由。
「因为我从来没有问过他的名字。」
那个平常坐在秋千上的少年现在正站在我的后面,被微许晚霞照到的他的侧脸看起来无比成熟,也就是在这时我发现了从不同角度看一个人也会得到不一样的感想这件事。
他看到我转过头来后面朝我对我说道。
「呐,你知道在冬天这个季节盛产什么吗?」


「盛产什么?」我就像是为了确定他的话一般将他说过的东西再次说了一遍。
「是的。」
「是什么冬季才有的风景还是衣服吗?」
「不是。」
「……我猜不出来。」
「是缔结关系的人群。」
「难道你没有发现吗?就在我们说话的这个时刻这个世界上也有数不清的人们在缔结某种关系,而这个缔结关系的人数是凭现在的我们怎么数也不可能数得了的。」
「好像有点道理。」
「你认为,在我们现在说话的这个时刻,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在品味『爱情』这种感觉?」
「……我不知道。」
「是啊,这个问题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实在有点太难了。我认为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在对于还处在孩童时代的我们提出一些我们现在根本无法解答的问题而当我们到了可以解答这种问题的时候又让我们无心去解答。」


「我跟你一样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类似的回答我曾从某个人的身上听到过。」
「他认为,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爱情不是发自双方真心的而是由某种用人眼看不到的东西来操控着的。」
「那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懂应该怎么称呼这个东西。」
「按你说的那个人说的话,这个东西是会附在人的身上操控人的爱情是吧?」
「是的。」
「那不是跟寄生虫一样吗?」
「寄生虫?」
「是的。你刚刚说的这些特征跟寄生虫的特征完全一样。」
「……那就干脆叫这种东西寄生虫好了,你看怎么样?」
「我认为不错。」


说完,我笑了笑。那时,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到了什么很特别的东西一样,只不过那时的我并没有深刻探究这件事。
自那天之后我们两个人,不那时说到底我还不懂他是怎么看我的,就我自己来说对他的关系变的亲密了一些。也许这是来自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跟人说这么多话又或者他是自那件事之后第一个愿意不带任何眼光平常跟我聊天的人。
只不过当猜测别人这种想法出现在脑海里后就有各式各样的猜想紧随其后。说到底,他之所以没用某种眼光看待我是因为他不知道那件事,如果说他也从什么人的嘴巴里听到了那件事可能也会像其他人一样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我的存在。如果是以前,我想我会极力否认我自己拥有的这份想法,因为那时我并不知道「人在选择相信什么事前都会先下意识的选择多数人赞同的那一面。」
所幸的是,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有很多朋友的人所以只要在他的面前我不提那件事想必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就此结束。但是我果然还是太不会思考问题了。只不过归根结底来说,我那时还只是个孩童会认为只有一种解决方法也是无可奈何的。因为人在成长到某个年纪前思维能力就是这么狭隘。


只不过让思考完这个解决方法的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竟然会为了它人的不幸而感到幸运。」
坐在椅子上的我看向桌子上面摆放着的照片。照片里映照着的是我与父母他们一起在山顶上的模样,那时是我刚上国小二年级的时候。没想到只是短短的不到二年的时间里会有这么多的改变。我再次看向照片,在那张照片里我与父母笑的非常开心,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一家非常和睦的家庭,但就与我现在的状况相比不管怎么说别人都会认为那张照片里映照出来的景象是虚假的吧。但就知道真相的我可以非常自信的说出照片里映照出的那绝不是虚假的景象那只是已经成为过去的回忆罢了。虽然这种东西我能很肯定的认为但却无法很肯定的说出来。我想在这段日子里改变的不只是它们,我也跟着一起改变了。
当我明白改变这件事是人必经的一个后总感觉周围的一些事情也能顺利接受,只是对于只能选择接受的自己我感到一度的厌恶。
随着冬季过半,我的国小时期也暂时得到了休息。对我来说,这是一个我期待已久的时期,但当这个期待已久的时期如期而至时我并没有我期待的那么高兴。假期里我只是日复一日的一面写着作业一面等待着什么,然而这时我并不清楚我到底在等待些什么只是一味的持续等待这件事。


到了假期后半为了排解这份无聊我走到附近的商店街。临近黄昏时分的商店街非常热闹,随处可以看见做街边零食与做甜点的小摊,在那些摊点前与我差不多年纪的孩童总是排着长队等待买零食。在小摊的旁边有一些已经买到零食的孩子正露出一脸幸福的吃着,看到这副景象的我无法理解,即便看到他们吃的很开心我也只是满心想着「那种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当我如此告诫自己时我的心里出现了一个想极力否认我这份想法的自己,「你是真的认为那种东西没有什么好吃的吗?」
我很明白,我的想法上非常明确的告诉我,我是真的认为那种东西不好吃,但我就是怎么也无法舍弃那份极力否认我的想法。「人也许可以欺骗别人,但在面对自己时欺骗这种东西往往变的不太好用。」
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我的想法被拉回了现实。回过神来的我为了避免自己等等加入那边购买的人群,尽快走离那边到商店街的后面。
在人群拥挤的街道里我一步步向前移动,当我好不容易摆脱了人群后我已经身处在完全没有印象的巷子上了。
为了尽快回到大路上我加快了脚步,但就在我越想走出去时我越是没有找到出去的路,在走了大概有十分钟左右我也放弃了继续用快步走的方法。我决定在附近的小店里稍做休息在出发。


走了一会后,我在转角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店面非常破旧的店铺,这个店铺的破旧程度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被人遗忘基本不会有人来的样子。但我就是不知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店铺时就对这个破旧的地方产生了一种好感。
站在店铺外的我将店铺破旧的样子完全记在脑袋里后推开门,老旧的木门被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尖锐声听起来就像是用坏了的乐器吹出的不协调音。走进店铺后,我大概花了几分钟才发现到这个店铺与外表所表现出的不一样。店铺里面摆放的CD多到放满整个店铺的架子让人用一双眼睛根本来不及完全看完,仔细观察后就会发现这个店铺除了CD外这个店铺里的某一角落的书架上面也存放了相当多的书籍。


「你喜欢看书吗?」后面有个人向我问到。
对于突如其来的问题在我大脑做出判断前我的头先向后面转去确定声音的来源是什么人。
向我发问的人是一个年约六十左右的男子,他的身形不算高大也不算矮小还算是中规中矩的那种但与这种身形完全不搭调的是他的脸庞。他的脸庞非常的消瘦看起来就像是没有一丝肉包裹着的骨头一样。稍微靠近看就感觉是在看一块块骨头组合起来的标本。
「……不太喜欢。」我回答到。
听完我的回答他便不在搭理我走回柜台继续埋头看他的书。
在他问完问题离开后我因为过分思考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而感觉非常不适并没有在那里待很久。
但在日后我想重新找到这个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这天走出店铺后我花了大概三十分钟才走到了熟悉的路上。路边的水坑里印照着黄昏时分特有的晚霞色看起来宛如一个个琥珀石一样,被晚霞照射到的树影与柏油路形成一幅美丽的图画。


明明是与平日没有两样的景色,没想到在黄昏时分看过去竟然会如此美丽。
看着黄昏看出神的我值到旁边那个声音的主人大声叫我前我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当我注意到他后,他对我说道:「今天你不去公园吗?」
我转过头去正视他的眼睛,与假期前看到的他相比他的头发又长了不少。
「是的。今天你不也没有去吗?」
「我今天去办事情所以没有过去。」
他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在开口。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份感觉。但每当他站在我的旁边时我的内心总能感觉得到一丝的宁静。
那天黄昏我们就站在那里看着太阳逐渐落下。那天我对他问道:「你认为人的消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天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不断变幻的景色。
但在这天之后比起别人回答我,我更清楚的用自己的眼睛见证了人的消失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在几天后,走进家门的我。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面目全非倒在血泊里的人,不,也许将那称之为以前可能是个人的肉块比较准确。也许那时只要我向前一步去确定那团肉块是否还有脉搏它就有可能活下来。但是第一眼看见那团肉块的我比起马上冲上前去确定它的生死我认为还是不要去为那团肉块求救比较好。
如果说,以后的人生只能已肉块的形式生存下去那还不如就这样死掉还能落得一个轻松。
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或者是谁躺在那里这些事我早就忘记思考了。我的大脑很清楚的告诉我,如果现在不逃出这里我也很可能成为下一个躺在那里的肉块。
我想跑但是脚完全不听使唤,我比任何人都想早一步离开但是脚上就像被什么东西绑住阻碍我走一样。


就在这时,我的后背被谁拍了一记。恐惧感在一瞬间就笼罩了我的全身,好像呼吸都会就此停止。
「千夏,千夏。」我后面的那个人不断呼唤着我的名字。
当我觉察到这个声音的来源是父亲时我差点因为安心而昏厥过去。
平静下来后我的脑袋被前不久才发生的事给搞的一团乱。
如果说,这时出现在我后面的人不是父亲的话我想我肯定会精神错乱的吧。从这个方面来看我由衷的感谢父亲的出现。
被眼前状况搞的脑袋一片空白的我在父亲出现后紧抓着父亲的衣角不放。
父亲对我说道:「千夏,你先回去房间休息。我现在就去联系警察。」


「……不要,我一个人待在房间的话会害怕的。」
「没关系的。爸爸我就在这里,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千夏先回去房间好好休息。」虽然父亲的口中不断对我吐露出安慰的话语但我抓着他衣角的手却怎么样也不肯放开。
说了几分钟后父亲见我依然不放开衣角叹了一口气放弃安慰我。对我说道:「好了,爸爸带你一起去报警这样可以了吧。」
我不回应他抓着他的衣角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我的脖子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重重的打击,我甚至没有多余的心思来理清发生了什么就这么昏了过去。这一击就是这么的重。
伴随着一股刺鼻味道我醒了过来。醒过来的我我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铺上,我的身上还盖着被子。「看来应该是父亲帮我盖上的但是为什么要特地打昏我?」
我的这个疑问并没有在脑袋里持续太久因为就在不久后我自己解决了这个疑问。
随着刺鼻味越来越明显我下了床铺准备朝门口走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我转动把手后我的手在一瞬间感受到了远超过我身体热量几倍的温度,如果在抓几秒钟我有种一定会被烫伤的预感。
门把上异常的高温,刺鼻的味道,门下面短短的缝隙外有着点点的红光将这些全部在脑袋里整理起来后我也终于理解了自己现在是身在一个怎么样的环境里面了。


在无法逃出房间的情况下,我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寻找能用上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只要能派上用场我都想尽可能的拿上。眼下的状况已经完全顾不得我慢慢来,我就像是只无头苍蝇一般在密封的箱子里不断乱撞。
但在搜寻了大半天后我找不到任何「能在眼前这个状况下配上用场的东西」。
在这一瞬间我明白了,这大概就是别人说的走投无路吧。但仔细想想我并不是没有任何逃出这里的手段。只要使用这被人说是笨蛋才会用的方法我就有可能逃出这里。
说到底我现在遇见的状况已经容不得我犹豫了,比起被人说是笨蛋还是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吧。这么想的我准备从窗户往楼下跳但就在我想将这个方法实行时我的内心里出现了一个阻碍我的想法。
「你是真的能忍受那种看法或者眼光吗?我想不用我说,你也对此心知肚明了吧。」


我无法否认这时出现在我心里的这份想法,但我也同样无法不直视我现在面临的问题。
在被人说与活下去之间我选择了活下去。那时,不断变大的火势与烧毁木材所发出的刺鼻味道一步步逼我做出选择。
最后我选择了跳下去。
我也不清楚我当时到底是凭借什么想法才得到的勇气跳下去的。也许那时我的脑袋里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坚信着「只要跳下去就能得救」这样的希望。
当然就拿结果来说吧。我将这被无数人证明的笨蛋到无可救药的方法给实行了,其带来的结果从好的方面来说我确实是活下来了但是笨蛋的方法也伴随着相应的结果那就是我的假期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这句话给无限延长了。


那天,从窗户跳下去后我笔直的落在了房子边上的草地上。砸到的那瞬间在脑子完全分析清我到底怎么回事前我已经整个人都昏了过去。如果说人的大脑的分析能力是非常快的话那在我掉落到草地上的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因为那时我花了几秒钟也没能理解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又或者是已什么方式在思考问题。这些到了现在我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已经躺在一栋不知道是哪里的建筑物的床上了。这里是一间单人房间,房间外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照射进房间中看起来非常的美丽,但也因为这份美丽才让我深刻感觉到那时的残忍。我想那天在大火里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我现在能在这里看着这副景象吧。就在我这么想时我病房的门被什么人打开了。
随着开门声音的响起被打开的房门后走进来了几个人,就在这几个人的后面有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看起来像是医生的人也跟着进来了。
他们向那个人点头后他走到我的身边坐在椅子上对我问道:「感觉怎么样?」
「……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放心,你现在身在一个很安全的环境中。我是你家附近医院的医生。」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看着我说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记得?我的父亲他……」
「你还记得你的父亲吗?」在医生后面穿黑色衣服的男人突然加大声音向我问道。
「我的父亲……」
「对了。叔叔,我的母亲在哪里?」
「你的母亲……她。」
「你的母亲,已经死了。」说出这句话的是站在他旁边的另外一个人。


喂,你告诉小孩子这个做什么。他旁边的人说道。
「反正她早晚都会知道的。」
「话虽如此,但是……」
他们说到这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不过那时就算他们在说什么我想我也完全听不进去了吧。
「你的母亲,已经死了。」这几个字在我脑袋里徘徊不走不断在脑袋里面重复。
母亲死了,怎么可能?关于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我在这时根本无心关心我只是不断在脑袋里重复着我的母亲已经死了这一信息。
「不可能的,我的母亲不可能会死的。」我极力在脑袋里否认眼前这些人所说的内容。
「我得去找母亲。我也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母亲一定很担心我。」


我尝试起身下床离开这个地方去找母亲。
这时我发现到一个足以令我停下脚步思考该怎么办的问题。
「你现在最好不要乱动对你比较好。」
「我的腿发生了什么事?」
「你的大腿现在已经无法跟以前一样正常行走。」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口气对我说道。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能行走!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虽然我的口气很强硬但将话说出来后我却感觉听起来非常无力。
「出去,拜托你们快点出去吧!」我对站在一旁的他们说道。
等他们全部离开房间后我呆呆的望着自己的腿。看起来与之前别无两样的大腿没想到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功能。
「大腿失去了行走的能力,母亲的死亡,父亲对我的所作所为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花了大约几个小时也没能从中理出一点头绪。虽然说我早已对这些事情的发生有所预感但是事情发生的现在我实在难以接受这一切。


这时我的心里传来一个声音。
「如果你能接受这一切,你就有可能改变吗?」它对我说道。
对我提出这个问题的东西问的非常巧妙。它既不是直接问我能不能解决眼前的状况也不是直接问我能不能接受现状而是选择了这种中间的问法。
「如果能接受,那一切是否就能有所改善?」我对着没有人的纯白墙壁说道。
「你真的是个笨蛋啊。你笨到连为什么被说笨大概都没办法理解吧。」
「……我无法反驳这个东西所说的一字一句。」
如果说它说的东西只要有一点不正确我都可以找到反驳它的地方但是我现在遇见的问题确实如它所说,我甚至连父亲与母亲他们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方式都无法理解。
你的父亲与母亲会采取这种行动根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说到底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其实不论是你父亲又或者是你的母亲他们在演变成这个样子前不是都已经给你做成某种程度上的提醒了吗?
那时的你,如果说能稍微机敏一点的话就可以完全避免这个状况了吧?
「荻江千夏,你远比你自己想的给周围的人带来了更大的伤害。」
「我,远比自己想的给周围的人带来了更大的伤害。」
在我说出这句话后,发出那个声音的东西就像是得到了自己期待的结果一样安心的消失了。
现在想来,那是我第一次有意识的跟这个东西进行沟通。但在这之后每当我想回忆说了什么时却无法很好的回忆起来。
隔天,那些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再次来到了我的房间对我进行关于那天的情况以及父亲那时做了些什么。关于我母亲死亡的一事他们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就算我直接问他们他们也只是以不回答的脸色回应我。


在双脚无法行走的状态下,我根本无处可去只能日复一日的躺在这个房间的这个床铺上什么也做不了。但就算是这样的我在这个时期里也找到了一件只有我可以做到而它人都做不到的一件事。
在停留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里那个发出声音的东西偶尔会陪伴我聊天。虽然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但那时我是真的由衷的觉得能有个可以聊天的东西真的是非常好,就算是那说话的东西可能不是人也一样。
我曾想过,如果那时不那么早回家就好了。因为一旦这个幻想实现至少我的大腿不会出现意外。只不过当我开始后悔这些事时我才真正明白「后悔这件事只有到了无可挽回之时才能真正体会其中的滋味。」


但在与那东西交流的那段时间里不论是后悔又或者是想知道母亲是如何死亡,父亲是为什么打昏我这些事给完全抛到脑后,那时我似乎连身为一个人最重要的思考都给忘记了,只是一心耽溺在那段没有任何需要思考的日子里,「就这么过下去什么都不想也许也不坏。」
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的某一天,它对我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曾真正的爱过什么人吗?」这就是它对我提出的问题。
「你说的爱是指?」
「不同于父母对孩子的爱而是是对某个特定人物的爱。」
「打个好懂的比喻来说就是,除了父母或者友人你曾对某个人产生过『有他在身边』真好这种感觉吗?」
当我仔细思考完这句话后我的脑袋中浮现出了某个人的样子。


我的脑袋里他的模样非常清晰的浮现了出来但除此以外的休息我完全想不起来。当然,我并不是忘了或者刻意不去记有关他的事情,准确来说是有关他的一切除了他的长相我对他这个人一无所知。
「看你的样子,你是有过能让你产生这种感觉的人在啊。」
「不,我没有过你说的这种回忆。」
那你刚刚的沉思是?
我只是因为一时在最近的记忆里找不到那种回忆而从更早以前的回忆里寻找,只可惜结果就跟你知道的一样,我的回忆里不存在那种记忆。
「原来如此。」
那时它并没有就我的回答产生任何疑问就这么结束了对话。这对我来说确实让我松了一口气。


「我很害怕,害怕如果将那段记忆一说出口它就会从我的脑袋里完全消失。尽管那段日子在别人看起来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日子但对我来说那是一段任何时间都无法代替的日子。」
在这样不安定的心情下我日复一日的思考着这些事。
「持续在这样的日子里久了后我有时甚至认为,曾经跟父母一起的快乐时光也许只是我做的一个很常的梦,现在我所面临的一切才是我本来的生活。」这么一想,我感觉曾经的那些或许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情。
然而就在这样的日子里,它对我提出了一个建议。
「如果你认为活着这么痛苦为什么不选择死呢?」


「……死?」这个字从它说出口后不断在我脑袋里徘徊。
自我记事开始,我的父母就很忌讳我说出这句话。先不论这些话是不是真的灵验,在长辈们看起来光是说出这种话就有可能惹祸上身。
「……。」
「果然还是不想死吗?」
「……死了会怎么样?」
「死了当然就是什么都没了。」
「那包括了我拥有的一切吗?」
「如果以你来说的话,确实是。」
「原来是这样。那,你愿意杀了我吗?」


那天,我说出这句话后它没有给予我任何回答。我想就算是它也没有想到我会问它这种问题吧。只不过当这个问题被我问出口后我确实很想知道它如果真的愿意杀我,那它会使用怎么样的方法呢?
只不过当我明白人的死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感觉只是伤心或者连伤心这种感情都不会有的一件事。
在被关入这个地方大概有两个月后的某一天,我身体里面的那个声音对我问道:「想离开这个地方吗?」
「如果说我想离开那又能怎么样?在现在父母已经死亡,大腿无法行走的情况下就算能成功离开这里我想我也活不下去。」
「荻江千夏。我问你的是『你想离开这里吗?』」
「我想这个世界上应该不存在比我更想离开这里的人了吧。」


「那我来帮助你离开这里怎么样?」
「帮助我离开?你在耍我吗?你不过是我想象里存在的东西而已怎么可能帮助的了我。」
「就算是你想象的有时说不定这份想象也能成真不是吗?」
「如果说,你真的能帮助我离开那对我来说你这份想象还能有些用处。」
「帮助你不是不行,但在我帮助你前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
「当然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平白无故帮助你的人呢。」
「是啊。这个世界上的确不可能存在这种平白无故帮助别人的人。」
「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那我们就好说了。」
「你愿意接受我的条件离开这里吗?」
「……你说的条件是指什么?」


「离开这里后你不能对任何人提起你的真实姓名与任何与你有关的回忆。」
听完它说的条件后我感觉做到这件事实在是太容易了,不提起那些悲惨往事对我来说本来就是我希望的。她提出的条件对我来说真的是再好不过的条件。
只不过当我明白它现在所说的离开与大部分人表示的离开都不太一样后我才理解到这时正在跟我说话的这个东西从根本上就是一种超越了我理解范围内的东西。
那现在,你可以帮助我离开吗?
我并没有得到你的回答,荻江千夏小姐。
「……我想离开。」
「那我们之间的协议这样就算是达成。自今日开始,荻江千夏。你不能对任何人提起你的真实姓名与任何与你有关的回忆否则会发生什么事这我就无法保证了。」


而后它又对我在日后必须遵守某些规则进行了说明但大部分内容都没有被我听进脑子。我只是想着终于可以离开这里这件事,想着离开后该去往哪里,想着离开后该怎么了解住院时期没能了解到的事情。可是当我做完、思考完这些我在住院时期没能做的事情后我该去往哪里,哪里又是我的容身之处,像我这样的人又有谁肯收流我呢。
长叹一口气后我半个身子靠在墙壁上望着窗外。
与以前在放学时分回家看到的景色非常相似,明明是与过去没有两样的景色没想到在现在看起来却显得有些讽刺。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睡意逐渐笼罩全身,不知不觉间我就这么睡着了。
可这次的睡意对我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当我再次醒来时不论是纯白的天花板还是那个窗户又或者是我躺着的床都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用个好懂的说法就是我所处的环境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纯白色的天花板里带有着一点年久房屋的痕迹,我坐起身来看着眼前的一切。


用咖啡色简单装饰的房间看起来虽然简朴但不缺乏一种成熟感在其中。
「你醒了。铃子。」
久违听到人说话的我下意识的朝朝声音的来源看去,正在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约五十岁左右的男人。
那个男人看我没有回应他一面用手在我眼前晃动一面不停问我「铃子,你没事吧?」
理不清状况的我为了应付他回答道:「啊,没事。」
「没事就好。刚刚医生说你烧才退你先躺下休息吧。」
「知道了。」
「那你好好休息,爸爸已经替你向学校请假了今天就好好在家里休息吧。午饭我已经放在楼下了你感觉身体好点了就下去吃吧。那爸爸先去上班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自称是我父亲的男人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多的数不清的可能性在我脑袋里徘徊但就在这千万种可能性里我找到了唯一一个可以解释我现在所面临状况的答案。
就已我现在的状况来说,我离开了那个地方。我会出现在这里绝对不可能是偶然或者巧合什么,我现在正接受的事实更应该算是发生了绝对不可能会发生的事但这原本不可能发生的事被某种我无法理解的力量给扭曲成了有可能。
而能做到这一切的正是它。那个对我提出条件的它,如果是它的话我想我现在面临的一切都能得到解释。
但偏偏就是在这种时候不管我怎么在内心里呼唤它它就是没有任何回应,也许只有到了某种它想联系我时它才会出现,那么最合适现在我的方法就是等待它联系我。


但我根本不知道它何时能联系我,说到底我现在真的有时间浪费在这里吗?如果说等到晚上这个女孩的母亲回来发现躺在床上的这个人不是她女儿那她会做什么想法?不用问也知道会马上报警处理抓紧离开这里才是正确的选择。
只不过当我的这个疑问被我拿出来思考后我才发现我忽略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刚刚那个男人似乎将我认为是他的女儿并且叫我铃子,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是我们两个长得在怎么相似也不可能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与别人弄混吧。
我的这个疑问并没有在我脑袋里停留太久,因为当我看到床铺旁摆放的镜子里印出的脸后我就明白了「我现在到底是已一种什么状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件事。」
镜子里印照出的那张脸就客观来说与我相比根本看不出任何一点我的影子。
虽然很不服气但是镜子中印照出的脸有一种美的不可方物的感觉,如果要简单形容这股美的话我想就是在漆黑夜空里抬头就可以看见的一颗星星。


虽然这种话由我来说不太好但我想光是成为这种人的同学或者朋友就会拥有一种压力但这种压力与大部分口中所说的都不太一样,如果说是后天的因素人们可以靠努力来拉近距离但是如果是先天的因素那我想不论是后天怎么努力都存在着难以拉近的距离。只不过当我将这个道理完全明白后那是在之后的日子。
那时我因为镜子中印照出的不是我的脸而不断怀疑是不是这面镜子出了问题每过一会就往镜子上看几眼确认是镜子出了问题。但就算是过了几个小时就算是看了几十次镜子中印照出的脸也没有任何改变。
就在不断确认脸的情况时房门外传来了某个人的敲门声。
「铃子,你醒了吗?」
这个声音与先前对我问话的男人是完全不同的声音。门外声音的主人看我没有回答轻轻打开房门。
房门打开的瞬间,一个看起来非常成熟的女人走进了房中。
「你原来醒着啊。怎么样?身体感觉好多了吗?」


「……嗯,感觉好些了。」
「那个……」
嘴巴刚微微张开的我正准备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刚准备向下问的我就在这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很明显的寒意,那与冬天衣服穿少所感受到的气温寒冷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怎么了?铃子。」
「啊,没什么。身体还有一点点不舒服。」
「看你脸色还有一点差,你先好好休息吧。等等晚饭做好我会拿过来给你的。」
我目送她离开房间后,我靠在床铺边上放松身体,现在我已经感觉不到那份寒意。


感觉我现在正接受的一切都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你会这么感觉是理所当然的。」
「……你,到底是什么?」
「荻江千夏小姐,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冷静,还是说你认为现在你除了冷静什么都做不了呢?」
「你既然已经这么清楚我的状况你也应该知道我接下来想问你什么吧?」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这种事的?」
「我到底是怎么做到这种事的?这种事情根本无所谓吧。我想你也很清楚,现在你所接受的东西按普世人的理解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如果我说我拥有超能力或者能做到普世人做不到的事你就能顺利接受这一切吗?」
「我想应该没办法吧。因为你现在正要接受的东西可是违反了你从记事开始就被灌输的理念。」
一切正如它所说,我就算得到了回答又能怎么样?我的人生就好像是在不知不觉间被什么人给操纵了一样,根本没有我自己做决定的选择摆放在我的面前。
「……你为什么要帮助我?」


「帮助你?我想你搞错了什么事情,荻江千夏小姐。我只是按照我们约好的那样将它逐一实现而已。」
「为什么偏偏是我?」
「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要代替你或者比你更合适参加这种交易的人这个世界上大有人在。」
「话说回来,比起在这里向我逐一询问为什么选择上你或者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你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
「更重要的事情?」对现在的我来说有什么事情会比弄清楚这莫名其妙的状况更重要的事情吗?
它说的重要的事情我并没有从它的口中得到回答,因为我们的谈话到这里就被打断了。


就在它说完这句话后,从门外传来什么人上楼梯的声音随着声音的慢慢变大我不在说话等待门外的人进来。
可门外的那个人就像是在窥视我的模样一般不发出声音静静等待着什么。
厌烦等待的我下床朝房间门口的方向走去用力将房门打开,可是当我打开房门后里看不见任何人。
是我听错了吗?
虽然现在我还在思考刚刚是不是我听错了认为门口有个人但就在几分钟后我完全没有心思思考刚刚是不是我听错或者门口确实有个人在这些事。
「你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而且这件事的重要程度甚至比我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状态更加应该被我摆在第一位?
我朝自己的下半身看去,与过去看自己身体截然不同的高度让我还不太习惯但让我更加不能习惯的是我的双腿既然是站立的,在几个月前我应该确实失去了我的双腿这是毋庸置疑的。
我确实失去了我的双腿但失去双腿的只是我的身体而已。如果说这个假设成立,不,这已经不是假设成立不成立的问题,现在如果还要我拿逻辑来衡量现在正发生的一切那根本就是在开玩笑。
「铃子。吃饭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使我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正在说话的是刚刚来到这个房间的女人她的手上还拿着放着清粥的碗。
「啊,知道了。」


「铃子,你没事吧?看你脸色还是很差。」
「啊,没什么。」
「好了,回去房间里休息吧。」
「……好。」
我按照她说的,回到房间里面坐在床铺上吃着她拿进来的清粥。
开始吃之后我才发现这份清粥的好吃程度超出了我的预想,不知道为什么在吃这份清粥的时候我从中想到了母亲。
「铃子,你怎么哭了?」
「欸,我,哭了?」
「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哭。」


「……欸,为什么?」我的脸上流下了眼泪,不,那不可能是眼泪的,那只是因为清粥的热气让我的额头冒出的汗水而已。
「对,我想一定是这样。不然我为什么要哭泣。」
「铃子。怎么了?是粥煮坏了吗?」
「……不,你煮的非常好吃。」
在这之后,她没有在对我提出任何问题。只是静静地坐在我旁边等我吃完后将碗拿走。
等她离开房间后,我坐起身来站到窗户旁边望着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的天空。
在这片天空之下,人们一如往常的生活着,我活着,我的父亲或母亲也都曾经活着,还有他也可能活着,只不过到了现在活着这件事好像逐渐变的无所谓了。


看了大概有十多分钟后我坐在窗户旁的椅子上发呆,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渐渐地,意识逐渐远离不知在什么时候我就这么睡着了。
隔天,当我醒来后我发现我已经躺在床铺上并且有人帮我盖好被子了。
下了床铺后,我朝楼下走去。
空无一人的走廊好像随时会走出什么我想不到的东西,走在从没见过的别人家里总有一种我是在做贼的感觉。虽然我完全没有这份想法,但我的内心总感觉我这样对不起什么人。
一楼比我想象中要宽敞,这让我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厨房的位置。


进入厨房,马上映入眼帘的是放在桌面上用保鲜膜包起来的早餐。
靠近一看,保鲜膜上面还附着不少的水珠看来应该还是热的。
「这,原本是要给真正属于这个身体的女孩子吃的吧。」我不应该将它吃掉。
在我得出这个结论后,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在我的耳边。
这一次它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自说自话而是发出了两声令人讨厌的笑声后就不在说话。
我想它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它用最直接并且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一件事嘲笑了我。
放弃吃饭的我坐在厨房的凳子上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起身走到客厅。
奇怪的是,当我准备去客厅后从这栋房子的某处传来了某个声音。这个声音的来源我不清楚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袋中很清晰的传来了这个声音是由什么发出还有我等等应该怎么去客厅的路线我的脑袋里都清晰的印照了出来。


「……想不出为什么能做到这些的我将所有解答我疑问的可能性都赌在了这声音的来源上面。」
走到客厅后,电视机正在那边很精神的表演它拥有的节目。
「看来,是我想错了。」说起来也是,电视机里怎么可能会有能解释我疑问的可能性在呢。
无所事事的我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视节目里的人发出凄凉的笑声。
也不知道维持了这个动作多久,当我回过神来时身体各处竟然有点痛的感觉。
关掉电视我回到房间拿出这个女孩子穿的衣服穿上。
纯白的衬衫搭配上粉红色的针织衫与淡白色的长裙看起来俨然像是童话中走出来的人物。我原以为在寒冷的冬天这么穿会非常冷但意外的是我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


虽然说我明白衣服穿在不同的人身上会产生不同的美感但穿在这个女孩子的身上我感觉衣服并不是为了设计给它人穿的而是专门为了她这个人而量身定做的。
有时,我认为美这种东西真的很麻烦。因为在看到某些美丽的东西时我总会过度的期待看见更美丽的事物,当我对美的认知伴随着一次次的过度期待后我对美的认识越来越模糊,就算偶尔看到美丽的事物也只是觉得「这种东西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美。」
时至今日,我已搞不清到底什么才算是美丽的事物,但在我看到镜中印照出的这个女孩子后,我第一次发自心底里的认为「我看见了美丽的事物。」这个女孩子她的容貌就是有着这样的魅力。
穿好衣服后我走下楼梯走到外面。


打开大门,久违的阳光与室外特有的新鲜空气以及从没看见过的景色让我感觉非常的新鲜。走出大门一段距离后我被眼前的景色给彻底迷住,这里放眼望去整个城镇的容貌一览无余。
「这里的景色,很美丽吧。荻江千夏小姐。」
「……你不可能是为了说这种话而出来的吧。」
「那你认为我应该为了什么事而出来?」
「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你应该不会蠢到还认为我会解释你所面临的一切吧?」
「……不,并没有。而且就算退一步来说就算我问你,你也可以完全不告诉我吧。」
「话虽如此,但你作为交易的对象,我还是有义务向你解释你现在面临的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它的回答让我感到惊讶。我本以为,它是那种一旦把人骗进这个莫名其妙的状况就完全不管的家伙,但没想到它既然会认真负起责任解释这莫名其妙的状况。这多少让我有点惊讶。
只不过当我事后回想起来,它那时的解释也许根本不是负责任而是为了一时兴起才解释的。
「首先,你现在不在是已『荻江千夏』而是以『山本铃子』这个身份生活下去。你在变换到这个身体后所遇见的那对男女正是她的父母。」
「……」
「……」
「只是这样?」
「你这算是什么解释?你在耍我吗?」
「我认为,我已经向你传达了你需要的最根本情报了。」


「最根本的情报?」
「只是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与家里的关系有什么用?」
「那我们换个说法吧。荻江千夏小姐。如果说,你不知道这些东西那你叫他们时该叫什么?」
「如果说,他们不是这个身体的父母而是亲戚的情况下你该怎么办?一旦对着亲戚叫出父母那不是什么都在一瞬间暴露了吗?」
「……」
「你只告诉我这些,那一旦他们向我提起以前的往事那不是也会马上暴露吗?」
「那我举个好懂的例子来说,就像你刚刚是怎么去从来没有去过的客厅一样做就可以了。」
「像刚刚是怎么去客厅一样……」


「等等,关于我刚刚是怎么去客厅的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
「总感觉,我对这个世界的概念越来越模糊。我就像是来到了另外一个星球生活一样,对周围的一切感到恐惧。不管是周边的房子还是树木又或者是行人看我的眼神都让我感觉后背不断冒出冷汗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以前,我曾认为『学校就是世界』但当我同学们敌视后我明白了原来在学校外面还有一个世界,而现在我明白了在我认为那就是世界的地方其实不过是整个世界的一个微乎其微的小部分。」
「这个道理,我一直以为要等到我更大一点才能明白但总感觉现在明白也不坏。也许人就是如此,在不断接受的过程里也能理解接受有时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但这对于我这个本应接受这个世界上大部分善意的年纪来说有些残忍。」


就在我思考这些事时我走到了一处与刚刚周围景色完全不同的住宅区。老旧的电线杆与酒红色和银白色混合搭配身躯的禁止通行告示牌跟看起来有一定年头的大树看起来无一不告诉别人这里是一处有一定岁月的场所。
向前行走就能看见一排像是为了防止小孩子翻墙的铁丝网但就高度来说最多只能防止国小三年级以下的小孩子翻过去,走到铁丝网旁就会看见应该是附近国小的小孩子几个人在互相比较谁能不翻过去。
在他们看起来,翻过铁丝网这件事就像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而乐此不疲的享受着但在我看起来,这不过是一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情,对现在的我来说,这个高度不在是难以翻过去的高度,不论是翻过这铁丝网还是对某些方面的了解都远远超过他们。因而我明白,人无时不无刻都在经历某些事,而当经历这些事的我们跳跃到下个人生阶段在回去看曾经那些曾经阻挡住自己脚步的困难时一切都显得不再那么艰难。


「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个声音的突然让我吓了一跳,我本以为是旁边的什么人在向我搭话,但看了一会旁边除了那几个小孩子没有任何人。
「我在这里,你在那边看什么?」
这次,我终于看见了声音的源头。
「今天,你也跟往常一样呢。」
「往常?」这个人,难道是认识这个女孩子的人吗?
「……你今天也一样在这里啊。」
「是的,在你来之前的三十分钟吧。」
「原来如此。」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不在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黄昏时分的天空。站在他后面的我靠在公园的长椅上低头看着被枯旧树叶给遮挡的泥土地。
我跟他是第一次见面吧?我的脑袋里产生了这个疑问。
「可是为什么,我会有种很怀念的感觉。」


在那之后,我们就保持着这个有点奇怪的动作享受着这段安静的时间。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吗?」
「是,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应该回去了。」在你的身边,总感觉有一种很怀念的感觉让我情不自禁的想多待一会这份想法被我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
那天,离开那个地方后我本以为我会迷路找不到回去的方向但意外的是当我想着回家时该怎么回去的路线我的脑袋里清晰的出现指明了我该怎么回去。
回到房子里刚进门时,这个女孩的父亲马上冲到门口来问我:「铃子,你下午去哪里了?一看你没在家我们还以为你去上学了,结果打电话到学校说你没有去还担心你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看身体恢复的不错下午就出去走走。」
「那你也应该留个字条什么的,我跟你妈妈可是担心了你快一个小时了。」
「我忘了,对不起。」
「……铃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怎么了吗?」
「不,我看你这两天好像变化挺大的。」
「可能是生病的缘故吧。」
「那明天我看还是请假你在家里休息比较好。」
他的这个提议对我来说真是最好不过的提议,对我来说多见一个这个女孩原本认识的人我就多一分被拆穿的可能。
「我知道了。」
「那我们去厨房吧,你妈妈还在那里等着。」
说完,我跟着他走向厨房。走到厨房里时里面的景象与我下午走到这里来时有着明显的不同,中午略微寒冷的厨房现在走进感觉有种微微的温暖在其中,只不过我想这只是是厨房里做饭时产生的热气在影响我的感观吧。


这位女孩的父母与我的父母曾经的模样有非常多的地方相似看到他们时我产生了一种疑问,是不是所有的父母在到达某个阶段前都是这个模样的疑问。
吃完饭回到房间后我坐在椅子上将双手放在桌面上发呆。这几天以来我除了吃饭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发呆这件事上,奇怪的是每当我想回忆发呆的内容时我的脑袋里却什么也想不出来只记得「我发呆了」这个事实。
这时,我想起了这个桌面上还留着她看到一半的书。书的封面上已经积了一层淡淡的灰尘轻轻拿起抖动灰尘就到处飞舞。拍飞眼前的灰尘后我终于得以看清这本书的全名。
书的封面用很清秀的字体写着「镜子中的我。」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这个女孩嫌弃书原本的封面所以就自己写了一个但当我开始真正阅读这本书后才知道这本书原来并不是由某位知名作家而是由这个名叫山本铃子的少女所写的。
虽然说偷看她人写的东西是种不礼貌的行为但站在道德与能更好伪装成这个少女的选择中我背叛了道德。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在某些时候我认为不存在道德这种东西比较好,我想这份想法不只是我有,在不少人的脑袋中一定也存在过「被道德感阻碍做某件事」这种经历。人确实应该懂的自控,但过分的自控对自己来说不一定能带来好的效果,但如果人做不到自控这件事那现在我可以感受到的一切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有时,我认为人真的是一种很麻烦的生物,有时讨厌某样东西却在某种时刻又希望这种东西的出现,尽管这种事情再三发生,人们也不能从中很好的吸取教训只是不断重复之前的错误但这从某个方面来说就是身为人很难改变的某种特质,如果这某种难以改变的特质一旦改变就像是失去了某种做为「人」的重要东西但在我活着的时候我早已记不清我还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只不过针对这种问题,如果一旦长篇大论起来又得从人这种生物的本来开始讨论,人的本来什么的一旦讨论起来只会没完没了。
第一次翻开这本书时我的内心还残留着一点偷阅她隐私的抱歉心情但这份感觉并没有在我心里持续很久。
翻开封面后的第一页用很清秀的手写字体写着「镜子中的我是比起站在镜子外的我更加真实可靠的存在。」
我知道说这种话很奇怪所以我不曾对任何人提起而是选择写在这本只属于我的书中。第一次凭借自己的意识开始认识镜子这种物体时我就被通过光线反射照射在镜子中的自己给深深震撼到,那是我第一次根据自己的意识认识到的第一个人。在那之后我总是隔三差五的跑到镜子前期待着镜子里那个跟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出现,每当我来到镜子前她总是如期而至的站在镜子里等我,一旦我开口说话她也在镜子里回答我但那时的我不论怎么向她询问「我为什么听不见你的声音」她总是张着嘴巴但没有任何声音传到我这里。「那时我甚至将这种现象理解为是因为我们身处在镜子外与镜子内所以声音无法互相传达。」只不过那时只要可以看见她的出现我就感觉非常开心,站在镜子外的我不论对她说什么她都没有因为我说的东西感到无聊就离开或者在我不开心时满脸笑容的看着我,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称为朋友的人只有镜子中的她。


只不过以为我拥有朋友这种想法也只持续到国小一年级时,随着年龄的增大我也逐渐开始明白镜子中的那个我认为的朋友并不是别人就是我自己这件事。
虽然说人在成长过程里总有很多美丽的幻想会被打破但我想你无法想象当我明白这件事时我的狼狈模样有多么不堪。
我想,那时的我虽然已经明白但就是怎么也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伴随着承认某件事的真实就必然意味着要否认之前自己坚持了一段时间的某件事。「虽然说人就是在不断的否认与坚持中生存的但对于还处在孩童时期的那时我来说美丽的幻想被打破这件事实在有些残酷。」
翻阅完后我明白了这个名叫「山本铃子」的少女每隔三天就会写一次日常发生的事在这本书里,只不过奇怪的是一整本读下来我几乎没有看见任何关于「山本铃子」这个人的事情。这本书里绝大部分写的都是关于它班级上的人的事情。


读完书后我放松身体靠在椅子上小息,维持这个动作没几分钟睡意就逐渐笼罩全身不知不觉间我就这么睡着了。
「眼前,他站在我的面前对我说些什么。」
「你在说什么?」我出声向他询问到。
他的嘴巴虽然在动却完全没有一丝声音,宛如发出声音的身体器官出现了状况无法正常运转一般。
「你……值到现在也依然来到这里吗?」
他转过头往我的方向看过来,看着我的脸对我说:「……」
当然,他的回答我也跟刚刚那些话一样完全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当我以为这是我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准备说说话试试看自己能不能听见时我被什么人拍了一记。


可当我转过头去时并没有任何人在我的身后但拍我的次数我明显的感觉在不断增加但我不管怎么环视周围我都看不见有一个人存在但没过多久我就被某个人给摇醒了。
「铃子。」
「铃子。」
不断在耳边回响的声音迫使我尽快恢复意识但从窗帘缝隙中透过的刺眼阳光让我的眼睛一时间难以睁开。
当我的眼睛可以睁开确认是谁在摇晃我时那个人已经不在我的旁边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便签纸。
「刚刚看你脸色有点差,今天也在家里好好休息吧。饭妈妈已经帮你放在楼下等等记得下来吃。」
「原来如此,刚刚那个人原来是她的母亲。」


这个少女的母亲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她母亲的行为放在我看来很是无法理解。
不,说是无法理解其实不太准确。我想至少在曾经的某个时候我也一定能明白她的母亲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因为那时我的母亲也是毫无保留的照顾着我,那是一段带有小小温暖的日子。
但有关那时的记忆我早以模糊,到了如今还剩下的只有那是一段带有小小温暖的日子的感觉。
「我的母亲,她曾经也是如此温柔的对待我,不,不关是我的母亲就连我的父亲也是一样。只可惜到了如今我连他们的模样都逐渐遗忘取而代之进入我脑袋的是一团团肉块与那个打算将我一起丢进火场的人。」


「你想知道为什么你的父亲要这么对待你吗?」
那个声音再次回响在我的心里,与前几次不同这一次它的声音似乎像是不断在我内心产生回音一样不断重复。
「很简单。你的父亲之所以将你丢进火场是因为你撞见了他杀人的场面,尽管你是他的女儿但在保护自己与可能被女儿告发杀人的可能性比起来看来你的父亲是认为就算是自己的女儿他也可以完全不在乎而你的父亲也很好的用他的行动证明了这件事。」
「……」
我想你到了现在应该很清楚你的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了吧?说到底人这种生物在遇见自保与某个别的选择它人的生命的情况下都会下意识的选择自保因为虽然它人的生命也是生命但那说到底只是它人的生命与自己又无关不是吗?
「但是躺在那里的是我的母亲啊!」我对它喊道。


「所以呢,那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那我换个说法吧。躺在那里的那个人是你的母亲那又怎么了吗?」
「说到底,你的母亲除了与你拥有一层血缘关系还有别的什么了吗?说到底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孤单的,尽管在如今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这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荻江千夏小姐。你真的是因为父母的事情才烦恼至今的吗?你真的确定现在的你还有气力去思考其他人的事情吗?」
「你在说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当然是为了父母的事情才烦恼至……」


「等等,我真的是为了父母的事情才烦恼至今吗?仔细思考它说的话时至今日为止我似乎只关心眼前自己的事情而大部分忽略了父母的存在。」
「看你的样子我想你也多少搞清楚你的判断错的有多么离谱了吧。」
「我……」
「人都是一个孤单的个体,这个世界上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你的朋友或者亲人以及别的什么关系。」
「打个好懂的比方来说,荻江千夏小姐。在你那天进门时你确实无法第一时间判断出眼前的那些肉块是你的母亲吧?」
「这又怎么样,难道换做是其他人就能做到吗?」
「我想不可能吧。」


「那你说出来做什么?」
「荻江千夏小姐,你与其他人的关系只停留在面容上。」这就我想说的。
「面容上?」
「简单来说,就是你换了一张脸以前的关系或者别的什么都会完全消失。」
「那怎么可能。就算我改变了样貌我的亲人也一定可以认出我的……」
「我的亲人……?」
「你确定你想再一次见到你的亲人吗?荻江千夏小姐。」
「我……很想从心底里直接反驳它当然,但我的内心却有一股反对我的心理不断出现,曾经这股心理还只是我心里很小的一块但到了如今这股反对的心理甚至已经大过我想说直接的心理。」


「我想再次见到他们,这是我的真心话。但每到我想到在那流满鲜红色血液的地板上有着几块曾经可能是我母亲的物体时我的后背总是直冒冷汗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有时候我甚至很忌讳想起这些事。」
就在我思考这些事时它已经不在说话慢慢的消失了。
我知道,它说的一切确实都是我的顾虑但我就是怎么样也无法承认这些。
「我真的很害怕,一旦承认这些事我就会失去我原有的样子变成一个连我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这天我几乎没有离开过房间只是一味的思考这些事。
到了夜晚这个少女的父母回来时我也只是以「身体不舒服想多休息为借口将他们拒之门外。」
但他们还是劝我身体不舒服赶紧去医院看看比较好但我只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不去理会他们。


我在这样下去大概没有几天就要被拆穿不是这个少女本人了吧。果然伪装成别人这件事对我来说实在太难了。
但让我有些意外的是我并没有过分的去思考些什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我只是很平静的接受了它。连我自己都很奇怪我为什么可以如此快速的接受这件事?然而当我检视自己后我发现这大概是因为「我就算被拆穿重新变回荻江千夏回到那个跟牢笼一样的房间里也可能好过我现在这副模样,因为至少那样的我才是属于我荻江千夏自己的人生。」
我想那时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成功离开那个地方的我竟然会想再次回到那里吧。
但不论是隔天或者在隔天又或者更后面的日子我都完全没有像是要被拆穿的迹象反到是一切都太正常,好像是一种一切本来就是这样的感觉。


随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已经完全融入并成为山本铃子这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个声音的来源自那天之后也完全不曾在我的生活中出现好像就此消失一般。
转眼几年,我已经升为高中生三年级的学生。
在这几年间我逐渐回归正常的生活,成功交上朋友并每天与这些朋友聊些有的没的度日,回到家中与父母聊聊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正常的烦恼一个高中女生应该烦恼的问题。
一切好像都开始逐渐回归正轨,与得到这个身体后所改变的一切相比起来有一件事到目前为止到没有改变。
时至今日,我不论是春夏秋冬,又或者阴晴雨雪我都会找到那个公园里等待着他的出现。等待着那个虽然样貌不同但与我身为荻江千夏时期也会遇见的那个拥有一样习惯的那个男孩。


我们彼此之间没有确立任何关系。他如往常一样坐在凳子上我也像往常一样背对着他靠在椅背上站立着,对我们来说这个有点奇怪的姿势就算是我们彼此之间不需要任何承诺做出的最合适我们两个人的模样。
「呐。为什么你每天都到这里来呢?」
「……你是在问我吗?」我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是啊。这里除了你跟我难道还有别的人在吗?」
「话虽如此,但我又看不到你那边的情况就算你跟其他人说话我也看不见。」
「说的也是但会来到这里的除了你跟我应该没有其他人了吧?」
「谁知道呢,也许会有某种我们看不见的存在跟着我们也说不定呢。」


「如果真的存在那种生物的话,我真的很想见见它啊。」
「如果见到了你想怎么样呢?」
「想向它请教请教『成为非人这种生物或者超越人想象的存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你说的这种生物或者存在我们连语言可能都不同交谈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但是这也不一定啊。如果那种东西真的是超越我们理解的东西的话那一定可以理解我们的语言。」
「假设你说的是真的,那又怎么样呢?」
「那种超越我们想象的存在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回答我们的问题不是吗?」


「说不定等这种存在高兴了会愿意透露点消息给我们?」
「是啊。也许等它高兴了它会向我们多解释一点我们这莫名其妙的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只不过那也是它心情好时才有可能的事情了。」
说完,我站起身来转过头去看着他。
他像以往一样没有将脸朝向我这边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落叶。
我不出声站在他的后面与他一起观看落叶,我想只有这个时刻我眼中的世界是与他所看见的世界是一样的。
但当我明白人带着不同心情去看一个环境时所看见的景象也会出现很大的差异。打个简单的比方来说就是,人在快乐时看向什么东西都会受到快乐情绪的影响而对附近的事物产生一种不明所以的善意。
那天,我们在公园里待了近一个多小时后才离开。


回到家中时她的父母已经准备好晚饭等着我回来。吃完饭后我回到房间坐到椅子前完成今日导师布置的作业。
完成作业后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分。我从窗户向外观看住宅区一片几乎都已经黑了看不见一点亮光。
这样的城镇对我来说充满了鲜新感,一下不经望出了神。
「被漆黑包围的城镇,我以前只有通过窗户才能看见。」


记得那是我被关进纯白房间的时期。大概也是类似这个时间,我因为口渴的原因在晚上从睡梦中醒来,我花费了大概几分钟的时间才从意识模糊的状态稍微平复勉强看清眼前有的景象。刚喝下一口水全身都被冰冷的水给刺激到,放下水杯我朝外头看去「被漆黑天空笼罩住的树木与城镇看起来宛如一个未知的世界。」我就像是好奇心旺盛的小孩子不断用手抬起身子朝窗户外的未知世界进行探究,那时我由衷的希望能站到窗户边用自己能站到的最高高度俯视这一切未知的美丽景色。然而就像大多数喜新厌旧的人一样,我也早晚会对这随处可见的景象感到普通吧。虽然一个新的发现足够令人高兴一段时间但将这景象从新鲜的印象变成普通也只需要短短的一瞬间吧,人的成长不就是在不断的发现与不断的将这些判断为普通中过活的吗。
虽然我想将这些新的发现不断保持住新鲜感但是每当我越想这么做时只是越加速将新鲜的流失,这多少让我感觉有点悲哀。
过了今天的隔天,在隔天,在隔天我的新鲜感逐渐变成普通感,值到某一天我甚至不在对新鲜感产生新鲜而专注于这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一件事。


在这样的日子里我逐渐开始淡忘我做为「荻江千夏」这个人的存在,从不知道哪个时刻开始我似乎更习惯别人称呼我为「山本铃子。」
我的名字,是山本铃子这个印象逐渐将我原有的名字取而代之。当然如果只是这样那我只不过是失去了作为原本存在的一个名字我并没有失去除了这个以外的东西但就在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之后我逐渐开始意识到我所失去的不只是原本属于我的名字更是我过去经历的记忆。
如果说,对人这种生物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自己活着时期的记忆那现在我所面临的问题就是从根本上的被原有记忆所抛弃,换种说法就是我被我自己给抛弃了。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将曾经的那个自己给抛弃吗?」
「对自己没有用的东西就抛弃,抛弃某种没有用的坚持并不是一件坏事。荻江千夏小姐。」
「没有用的坚持?你是想说我现在所做的坚持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吗?」
「难道你现在所做的坚持是有用的吗?如果你的坚持真的具有某种意义的话你为什么要这么烦恼呢?」
「我坚持我自己原本的存在为什么还需要意义?」
「你坚持你原本的存在这并不需要什么意义但是如今的你,还被什么人所需要吗?」
曾经的你,可以被你父母认为是需要的存在但这也不过只到发生那件事前吧?你曾被你同学需要,但那段时间有持续很久吗?
作为荻江千夏时期的你还有什么时候是被人需要的吗?
不被人需要的存在......
「你,......」


就在这时,我的脑海里在一瞬间闪过一个人的脸。
不,也许我还能被什么人所需要而且是作为荻江千夏的身份。
「原来如此,那祝你成功了。」
说完它就消失了。
虽然在反驳它时我尽力加重音量让它明确我的心情但我想它早就看穿了我话中的无力为了让我更好的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无力的才消失。
虽然那之后我有认真思考它说的话但碰巧那时赶上我高三三年级的重要考试思考它说的话就这么被我放在一旁完全不去理会。
一旦专注某件事后就感觉其他事情都变的不是非常重要,那时我几乎每天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复习高中时期学习的知识,除此以外的事情我几乎不去理会。


几个月的时间似乎在转眼间就过去。如今我已经高中毕业待在家中等待收取我报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我的父母值到现在仍然搞不清楚我为什么会想报考这间大学。按照我老师本来对我的猜想我至少可以考上比我现在报考的大学高上一等的大学,事实情况我也确实如老师猜想的一样考上了比现在高一等的大学但我对父母说那边没有我喜欢的专业所以决定了报我想上的这所大学。
在我高中毕业后我将我剩下的假期拿来到附近的便利店进行打工赚钱上大学后的生活费。虽然我的父母说没关系他们到时会给我但是我以我想多体验打工时期的辛苦所以他们也没有在多说什么。
虽然我知道工作很辛苦但工作之后的疲劳感与我想象的还是有着挺大的差异但工作能赚取工资所以我也并没有什么意见。


因为开学时间临近我离开了工作场所准备好提前到学校报道。
四月份的这个城镇寒冷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带有一点温暖气息的微风。
与父母进行简单的道别后,我坐上公车来到这座有我想上大学的城镇。
在经历了一系列的陡坡后我终于成功回到了这座城镇。下了公车我将随身携带的行李拿下车坐上去往大学的车子后开始另外一段陡坡的路程。
到达学校报道完已经是下午四点多的事情,心想这时去也无济于事的我将行李放在分配给我的宿舍后起身前往学校附近的餐饮小店找东西吃。


作为我大学开始的第一天我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像书上描写的故事里一样一面说着终于解放或者歌颂青春这份想法,我有的只是充满疲劳感的身体与想尽快洗去一身汗臭的这种心情。
回到学校后洗去一身的汗臭味后我马上躲进被窝里放松这一天带给身体的疲劳感,没过几分钟想睡觉的想法就马上将我拉进梦中的世界。
我站在什么也看不见的平地上。
我眼前站着一个我看不清楚脸的人。
你想对我说什么?我张开嘴巴向它询问。
「......」
「你说什么?」


「......」
这样只有我单方面的说话的对话持续了几分钟后他转身似乎是要离开。
我迈开脚步准备上前追求,下一秒我因为强烈的撞击感而从这段幻觉中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我眼前的是另外一边床铺下面的缝隙,看样子我是从床铺上滚了下来。
将跟我一起掉落的床单从身上拿起来放回床铺上后我走到卫生间里往脸盆里装入热水后放入洗手池里开始进行洗漱,洗完脸我朝正对我的镜子里看去,镜子中印照出的并不是原本属于我的脸。
对于今天的安排我早已有所准备。换上衣服后我走下宿舍搭上学校外面的公车朝某个目的地前进。
窗外的风景逐渐由我念的大学周边的景色慢慢转变成我有点熟悉但已经完全大变样的一些景色。


下了公车我慢慢朝我的目的地前进。停下脚步后,我朝眼前的建筑物看去。
我原以为许多年不回家后我会迷失回到这里的方向但当我走到这附近时我的脚就像被我脑袋里深刻记忆的路线给指引一般来到这里。
眼前我的家,不现在应该说是别人的家现在建在那里的已经是与我曾经住的完全不同风格的另外一栋房子。
现在回想起来这里建着另外一栋房子也是理所当然的啊。我原本住的家已经被那一把火烧的什么也不剩了。
「请问,你站在我家的门前有什么事情吗?」
我朝旁边看去,向我搭话的是一位看起来年约四十来岁的妇女。
「没什么,只是感觉这栋房子看起来与别的房子相比看起来有点新所以好奇是怎么回事。」


那位太太听完朝她的家看去向我回答:「你会这么感觉也不是没有理由,其实我现在住的这栋房子是后面建成的。」
「后面建成的?」
「是啊,刚开始这里还只是一片什么都没有的废墟呢。」一开始我也很奇怪,明明周围两边都有建筑物但只有这里什么也没有,向住在周边的人询问后他们都像是害怕什么东西一样对这里的事情都说不知道,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后与几个邻居聊天时他们虽然不向当初一样对我说不知道但关于这里发生的事情他们说具体情况他们也不是非常清楚听后面来到这里的警察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搞得大家心里都有点害怕。
「原来如此,出了那种事情周围的人也都不希望惹麻烦所以都选择沉默了。」
「今天真的是谢谢你了,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得准备离开了。」说完我向她挥手示意离开。
「再见。」她也很礼貌的向我回答。
离开这里后我朝附近的另外一个目的地走去。


来到这里后,与曾经差不多景色的场所让我一下子将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这里,是我充满与他回忆的场所。
我原以为我走到这里回忆就会在一瞬间喷涌而出让我来不及处理该回忆哪一段与他在这里的时间。
但真实的情况是我并未感觉到什么只是很平淡的看着眼前与曾经没有什么区别的景色。面对曾经的一切,我的冷静的程度超出了我自己原本的想象。
我独自一人坐在公园的秋千上看着我旁边树上的落叶不断随风慢慢掉落。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从东边慢慢移动到西边,天蓝色的天空也逐渐转变成带有淡淡琥珀色的天空。
我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突然一阵大风吹起,地上的落叶与一部分沙子被吹到空中一瞬间剥夺了我的视线。
当我可以顺利睁开眼睛后,我感觉时间仿佛都停在了这一刻。
我曾在某本书上看到过,「人的一生的每一次睁开眼睛都有可能拥有意想不到的发展。」
可是,意想不到的发展并不是在睁开眼睛的瞬间而是在睁开眼睛前就已经超越了自己的想象。
我可以很清晰的听见自己身体里因为某种因素而加速跳动的心脏的声音。
从来到这个城镇遇见他那天起到我被关进那个纯白色地牢一样的地方后我就不曾在见过他。
虽然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与曾经印象里他的容貌也有所改变但这并没有让我认不出来他。


当他走到我们可以看清彼此的脸庞时我准备出声唤一声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是,......。
这时我才想起来我将我以前一直没能问的事情给好几次的忘记了。
他的名字,我一直都不知道。
就在我想他的名字时他也慢慢向我靠近。
每靠近一步,与他曾经在这里的回忆就慢慢从心底里不断涌出刺激着我的大脑。
他会怎么向我搭话,是否还会记得我与他曾经讨论的那些东西类似的想法在我的内心里充斥着。
时隔几年的再会,我与他终于再次站在了与曾经差不多的距离上了。
虽然时间不长让我能做的准备不多但与他沟通的准备我已经做好了。
就在我等待他向我搭话时,他人已经从我的面前消失了。
「消失了?」不,人消失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为了证实我的想法,我朝四周看去,然而没几秒钟我就在我的身后看见了他。


「欸?」
当我再次看见他时,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
如果说站在那边的人只是他一个人的话我想我的反应应该就不会是这样了。
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想与某个人交流这种想法从心底里冒出后让我忽视了某些原本我一定可以注意到的事情。
在他身边,有着一个小女孩。
当然,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站在他的身边那当然什么问题也没有但在我看到那个小女孩的脸时我想上前搭话的想法一下子就消失成了没有。
那个小女孩长着与他极其相似的脸。当然,对于这个小女孩的这个长相我可以有很多的解释来回答我自己。比方说是,可能是亲生妹妹或者是......女儿。


我极力否认自己的第二种回答但就实际情况看起来我感觉第二种的回答似乎更接近事实。
「既然你猜不出是哪种为什么不上前向他询问呢?」
向我搭话的这个声音我有多久没有听见了呢。
没想到,当它久违的向我再次搭话时我竟然会感觉到丝许怀念。
「我想不想问这是我的自由吧。」
「确实这是你的自由,但我劝你还是尽快问比较好吧。不然隔天你还能见到他吗?」
  「当然可以,隔天他也会来到这里的。」
「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的确定他隔天他会来?」
「那是因为......」


「对,为什么我会这么肯定的回答出来,我甚至对于他会每天来到这里这件事没有丝毫怀疑。」
说到底,他会来到这里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保障不是吗?曾经我与他相识的那段时间他也确实有那么几次没有过来。
「看起来,你明白我为什么叫你尽快询问他了吧。」
「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尽快向他询问是比较正确的选择哦。荻江千夏小姐。」
我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他与那个小女孩在公园里面游玩。想上前向他询问的心情此时已经消失的宛如曾经根本没有想上前向他询问的想法。
就在我思考这些时,那个小女孩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跑到了我的身边。
她用小孩子特有的温柔看待这个世界上一切的眼神看着我。
「大姐姐,你长的真好看。」
「谢谢,你长的也很好看。」
「是啊,我的妈妈经常对我说我长的这么好看都是多亏了爸爸与老天爷对我的眷顾。」
「你相信老天爷的存在吗?」
「相信啊,因为是妈妈对我说的嘛。」
「那你一定要将这份相信一直保持下去才行。」


「我会的。」
「你好,请问你是?」
虽然他的声音与以前相比多了一丝奇怪的感觉但这个声音毫无疑问是来自他的声音。
我抬起头看着他,这是我与他相识以来的第一次用彼此的双眼看着对方。
几年对一个人的变化可以说是极大的。我在这天看到他后深刻的明白了这件事。
几年前,我在他的眼中只能看见悲伤与某些不好的情绪而到如今来看他的眼中大部分都洋溢着一种无法遮掩的幸福,而且在我看来他似乎也完全没有想遮掩这份幸福的想法。
「我是最近来到这里上大学的大学生。」
「原来如此。刚刚我的女儿有很多失礼的地方了。」
「你刚刚对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你知道吗?」我在心里对他说道,可是既然是心里的话别人又怎么可能听见呢。
「没有的事,你的女儿非常好看也很乖巧。」
「谢谢你的夸奖但我想她这么乖巧与她母亲应该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吧。」当他说到这个小女孩的母亲时他身上那种毫无遮掩的幸福变的更加令人感觉明显。
你的太太一定是个非常幸福的人吧。
他笑了笑没有对我做出任何回答。


他没有用任何语言已另外一种什么人都能明白的方式告诉了我回答。
在得知我不希望的结果后继续与他交流的心情已经不复存在。
我本以为失去了父母的现在,我可以依靠别人的存在活下去但我实在想的太好了点。说到底,相隔几年不见的人我到底是因为什么理由才能认为别人会一直等待我的出现。
会认为他等待我出现这不一直都是我单方面的幻想吗?
当自己从曾经相信到现在的某种事物被完全否认时的这种失落感,说真的并不是很好受。
没过多久他就带着他的女儿一同离开了这个地方。
几年前,我在这里遇见了他偶然的机会下与他一同离开这里,几年后,我在这里再次遇见了他但这时与他一同离开的人不在是我。
在他离开后整座公园里只留下我一个人。
「呐,你应该还在的吧。我现在希望找个不论是什么只要能陪我说话就行的东西。」
「呐,你在的吧。」
「喂,你为什么不回应我啊。」
「明明平常总是自说自话的出现,现在是又打算跟我玩消失吗。」
所幸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不然都会认为我是个疯子吧。
因为现在的我在旁人看来就是一个对着空气发脾气的人。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突然从旁边传来的一个男人让我吓了一跳脚步不自觉的向我后退了一步。


正在说话的是一位年约七十多岁的老人。
「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我没干什么,只是在等人而已。」
「你在这里等人吗?」
「是的。」
「那我劝你还是尽快跟你等的人说一句话不要在这里碰面比较好,这里可是那个瘟神经常来的地方,光是听别人说待在这里就有可能沾染不幸。」
「你说的瘟神是指?」
「啊,原来你不是这里的住户啊。」
「那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总之我能告诉你的就是尽快离开这里换个地方跟你朋友碰面比较好。」
值到现在来到这座公园的只有我与他完全看不到其他人原来是因为这样。
说完后他就像是真正的看到了瘟神一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可能给它人带来不幸的瘟神吗?」
这天待在公园里的我坐到临近傍晚才离开回到学校。
隔天,在隔天又或者大后天我都没有想在去那间公园的想法。对我来说,在去那间公园的理由已经不复存在了,想再回到家的想法也早就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


我,回到这里的意义没想到只用了短短的一天就这么结束了。结束的快速早已超越了我原来的想法。
可是如此一来,我又应该做些什么?日后我总是抱着这份思考度日。
可是就在我思考的过程中我忽略了几件事。
思考这件事本来是为了得到某种结果或者反思过程的行为吧,但我的思考似乎没有任何地方可以符合我想得到的结果。说到底,我真的是为了得出我应该做什么而进行思考的吗?有时我甚至搞不清楚我现在到底是作为荻江千夏这个人还是山本铃子这个人进行思考。
只不过事后回想起来这种事情似乎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现在的我只是明白我作为一个人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这就足够了。
在那之后,我基本将时间都投入在大学的课程中因而很少走出宿舍与教室之外的地方,偶尔有些闲暇时间依然选择走到那座公园去散心到那边时也总是能看见他与他的女儿在公园里玩耍但我丝毫没有想上前搭话的想法只是一个人坐在公园里面发呆。
与他再次交谈是在那之后的某一天。那天也与往常没有两样坐在公园里面发呆的我他走到我的旁边向我说道。
「你好。」
「你好。」我礼貌性的回答了他一句。
我看你总是一个人坐在公园里,为什么不找朋友出去玩玩呢?
「我实在想不到会从你身上听到为什么不去找朋友玩这种建议,曾经的你是绝对不可能对我说出这种建议的。」


当然,我并未对他说出这句话,因为就算对他说出这种话他也只是会一下摸不着头脑而已。
突然自己的面前有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对自己说出「曾经的你是什么什么样」一定会感到奇怪的吧,甚至还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不知情的时候被眼前的这个人给监视了也说不定。
因为我的大学课程比较紧张所以没有什么时间像现在能出来也是抽时间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虽然这样放松很重要但是偶尔拿点时间去交交朋友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看你这样,曾经一定是个朋友很多的人吧。
在我说出这句话后,我与他之间经历了短暂的沉默。
他似乎是为了赶紧缓和气氛回答我道:「没有,其实我曾经是个没什么朋友的人。」
「曾经的你,我当然知道。」我在心里附和到。
「看你现在这样实在无法想象你原来是个没有朋友的人。」
他笑了笑回答我:「是吧,如果单我现在这个模样看上去绝对是与没有朋友的人完全不相配的吧。」
是的,那你为什么又会突然想起来找朋友呢。
「那是因为啊,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做到独自一人生活在世界上,尽管一开始多么不愿意承认我们自始至终都会输给实际问题的,总而言之就是一个人是根本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
「这对只能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


生活的痛苦就是为了淘汰掉一批无法承受这份痛苦的人,而在承受的了痛苦的这一批人中人们能更实际的体会到人不管面临何种状态都得必须生活下去。
听完他的回答我没有对他表示任何回答,而他似乎是认为他的这番话弄得我不高兴而赶紧向我道歉。
「啊,不好意思。我突然就自说自话起来。」
「没什么。」
「曾经的你,也是像这样喜欢与人交谈想法吗?」这一次我将心里想的话确实的说出了口。
「......谁知道呢,可能是吧。」
不知道是那天气氛尴尬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在那之后我就不曾在见过他。他这个人的存在好像宛如一开始就不存在这么一个人一样完全从这个城镇里消失了。
发现他消失是在那天后的一个月左右,那时我因为考试临近几乎每天不离开宿舍只将自己关在宿舍里面读书准备应对考试,那时的我脑袋里除了考试几乎将其他的事情全部忘在脑海后,当我有闲暇开始思考他的话时我发现已经过去了几个星期当思考完想找他谈话时我才发现到他已经消失了。


只不过我发现,如果长时间不去思考某个人的话或者对某个特定人物的印象的话就连曾经存在过的这个人的存在都会逐渐遗忘。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我想如果叫你回忆你国中或者国小时期的某个同学我想你也很为难吧,因为毕竟是好几年如果不被人提起就绝对不会去想的人但这也从另外一个方面证明了这些人对我来说,只能算是不足以在自己记忆中留下印象的一群人。我想这样的人不论是我就算是其他人也一样存在在记忆中存在过这种人,因为在到达某个年龄前不论是谁都不可能做到记住任何人。
我原以为,再次遇见他到了解了目前他所过的状况这件事足够令我失落之际但我并没有我原本想的失落,相反我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放松就好像什么常时间压在心底里的事情终于得到解决这种感觉。
然而人消失这件事对我来说我比任何人都能清楚的明白,因为曾经我就是使用自己的眼睛亲眼目睹了人的消失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不过他的消失与我的母亲消失截然不同,一个是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死亡了而他是就这么不见踪影。虽然要我来说两个人都是消失了但其中包含的意义却完全不同。
在那之后的某天,我在公园里看到了跟他类似的人,不,那也许是类似曾经他的那个人吧。
在考试季结束后我即将离开这座城市的前几天,我决定再次来到这座公园看看。
与附近住宅区格格不入的这座公园不论走到这里几次都有种违和感在其中但是我也多亏忍耐了这股违和感而得到了在这座公园里小息的权力。
「在公园里看景色这是你不论到哪里都会有的习惯吗?」
从不知道是哪里传来声音这件事经常的发生已经让我对不论是哪个方向传来的声音都拥有了不会被惊吓到的防护心,从这个方面来看这也是多亏了那个声音。


只不过,这个声音我似曾相识,似乎曾经在某个地方听到过,当我转过头去时我也确实对眼前的这张脸有印象。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我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城市呢?」
「虽然只有那么几次但我们在大学里面碰面了吧。怎么了,难道我看上去就那么像是那种记不住人的人吗?」
「我说出来你别生气。」
我本打算说好但他在我回答前就先自言自语般说了起来。
「是挺像的,而且你不是连我叫什么都不忘记了吗?」
「你也似乎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这......」
「你这不也是一样忘记了吗?」
「那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吧。」
「我的名字是,荻江,不,是山本玲子。」
这时,我与他之间经历了一小段沉默,然而这时我并没有针对这突如其来的沉默表示疑问。
「......原来你叫山本玲子啊。」
「对了,你刚刚说荻江?那个是怎么回事?」


面对他的这个提问,我迟疑了几秒钟。他问的问题并不是会暴露出我不是山本玲子这件事但在另外一个方面来说这个问题对我的危害更大。茫然回答他说不定会在回答过程中无形让那个声音以为我是在对别人说我身为荻江千夏的事情而对我降下原本本应该没有的惩罚。
慎重选择措辞用句后我对他回答:「这是原本住在附近的一户人家的姓。」
那个女人曾经与我定下的约定是,「不能对任何人提起真实姓名与任何与我有关的回忆。」虽然说我刚刚及时止住说出名字但为了避免引起随时可以看见我的那个声音的怀疑我尽量不加入任何感情让人感觉我是完全在说别人的事情。
「你认识他们吗?」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那户人家的事情?」
「因为......」
「看来有什么不方便说的理由。」
「不,事实其实正好相反。我是在想要怎么说才能让你信服我等等要说的事情。」
「他到底想说什么?」从他的说法上判断他似乎认识我的家人但从他年纪看来他并不像是会认识我父母的人就年纪上来说他更像是可能认识我的人,可是我完全不对他有一点印象。
就在思考这些时,他似乎是想好应该怎么说了。
他的下巴下拉几公分,对我说出他所了解的事情。
「首先我应该先解释我为什么这么关心他们的事情但在此之前我得先从某个事情开始说起。」
「我等等要说的事情你也许听到一半就会认为我是个疯子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几年前的某天夜晚,我接到了某个莫名其妙的声音的邀请。简单形容它对我说的就是「我可以帮助你逃离这令你喘不过气的状况但是必须在某些时候按照它说的去往某个地方但什么也不用说只是站在那边也可以。接受了它邀请的我当天晚上睡下隔天起来时,我身边的一切都变了一个模样,完全不认识的人对我叫儿子,不认识的人对我叫出我从来没有听见过的名字,简单说的话就是我仅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无法想象我的眼睛现在睁的有多大,我想如果拿个镜子让我看看的话一定会因为镜子中滑稽的模样而笑出声。
明明是这样的季节,我的腋下却不断有汗水冒出,他沉默时我们之间的环境安静的像是时间停止了一般,毫无声音的空间将我紧张的情绪拉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在说完这句话后不再说话似乎是在等我针对他的这番话给予某种回应。
「就这样吗?」
「不,我在想你是不是已经开始认为我是个疯子了。」
「要判断你是不是疯子也得等你说完才知道。」言外之意就是催促他尽快说下去。
「在成为另一个人的几年后,我作为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当然我也曾数次尝试从那个声音身上得出一点可以解释这状况的回答但它就是怎么样也不肯跟我说,然而尽管是这样的它还是有着不注意的时候而在这时我了解到的就是荻江千夏这个人。」


「在听见这个名字时我差点产生我听错了的猜想但一想到可能是重名重姓的人时也没多在意,但我没想到会从它的嘴巴中说出这个名字,听见后我想应该是跟我一样身在这莫名其妙状况里的另外一个人。」
但说实在的只拥有一个名字想在这个世界上找到她简直跟大海捞针一样而幸运的是这时我想起来我曾经住的这个城市就有着姓荻江的人但就在我回到这个城市的隔天我就开始到处打听但那些人只是听见这个姓就说不知道。
「他们会说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当然,这句话我并没有对他说出只将其放在心里。
后面我虽然成功找到了那户人家房子所在的位置但当我过去时那里立着的已经是一户新的房子了,根据住在那边的人所说,原来的房子已经被拆除了。到此为止,关于荻江千夏这个人的线索全部断掉了。
「荻江千夏」这个名字是谁的名字?
「抱歉,我刚刚没对你解释这个名字的来源吧。我刚刚有提到这个城镇里面有一户姓荻江的人家是吧。我之所以会知道有这户人家的存在全都多亏了我曾经在这个城镇上遇见的某个女孩子。」
「你与她关系很好吗?」
「我与她的关系,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用语言来形容,因为我们从未确认过彼此的关系而且如果要用这个世界上已经确定的所有关系来衡量我们的话,我们的关系应该算是一种对彼此都不负责任只在彼此互相需要时慰藉对方的利用吧。」


「那她后来怎么了?」
「我也不太清楚,她从我面前消失的毫无征兆,就是一种突然发生的状况。」
「你想再次见到她吗?」
「......老实说,我不想见到她。」
「我不想见到她。」他的话说到这之后的后续我就不在关注,我也不想关注了。
当我回过神来时,他仍然口沫横飞的说着但我早就听不见去了。是在那个时候,还是早些时候呢,我的眼睛里竟然有点类似水珠的物体存在那边。
慢慢的,那些类似水珠的问题渐渐离开眼睛下滑到眼袋的附近在经历了一个小山丘的翻越后继续向下流,一时间我的大脑似乎不受我的控制,尽管我想停止流泪这件事但不受我控制的大脑似乎想将这几年间积存在脑中的水全部放出脑外根本无法止住。
「荻江千夏小姐。」
「......为什么?你偏偏要在这种时候出来。」
「我认为我对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至少我是等你停止哭泣了才与你搭话的。」
「旁边还有人的情况下,你出来干什么?」
「你放心,虽然只是一小会但是我已经将周围的时间停止。因为我想与你好好说说话。」
「你是来惩罚我的是吧?」


「你很好的尊重了我与你的约定,我没有任何理由惩罚你。」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刚刚已经说了,我是来找你好好聊聊的。」
「我实在想不出来我有什么好与你聊的。」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想对你做什么吗?」
「我想你也差不多已经猜到了我想做什么了吧?」
「你借着把他也转换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里让他出现在我的身边是为了测试我能不能认出他吗?」
「你只说对了一半,荻江千夏小姐。」
「老实说,其实测试的人不论是谁都可以。选择你们两个只是因为我想从你们的身上证明一件事。」
「证明什么?」
「我一直认为,人的关系到底是依靠什么东西维持着。这个维持的东西我做过很多假想,比如说是,感情、道具或者语言但最后我得出的结论以上说的东西都需要一个前提存在才能维持,那个前提就是人的面容。说到底,现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依靠感情或者别的东西维持但它维持感情的对象必须是拥有某张独一无二面容的你所以我做了一个假设。」
「如果人失去了原有的面容那曾经与它拥有关系的那群人或者它自己是否还能认出别人或者被别人认出。」
事实上想做到这件事确实比我想象中难很多。


「简单来说,你的意思就是说你的假设在我们的身上没能得到你想要的结果是吧?」
「就是这么回事。因为他没有认出你,你也没有认出他,虽然两个人相隔几年再次重逢但你们都没有认出彼此。」
「你准备怎么处理我?」
「处理你?我想你可能是对我有什么误会,荻江千夏小姐。」
我想我曾经应该说的很清楚。「我帮助你逃离那个地方,你只需要答应我,不要对任何人透露出你的真实名字与经历就可以了。」
时至今日,你并未违反与我的约定所以我没有任何理由处理你。
我好奇的是,经历了几年你变了一个模样与变了一个模样的他,你们眼睛中所印照的不再是曾经的你们。
你所看见的他不再是曾经的他,他所看见的你不再是曾经的你,转换容貌后你们是否还能与曾经那时一样?
这是那天,它留给我的最后一个问题。
也是一个过了几年我才有办法回答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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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1

10000
shinichikou 平民
Good Job, keep it up

6 年前 0 回復

净心 子爵
  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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