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过头的世界最强武斗家,在魔法世界轻松过生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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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わんこそば
插画:ニノモトニノ
译者:林意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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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化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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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也只接有人贊助的這兩本,也能一直撞坑...
简介:
这可不是魔法,而是物理攻击喔。
某天,武斗家亚许突然转生到了异世界,他决定在第二次的人生改行当魔法师。
曾拜过去的勇者·莫里斯为师,经历过非常严苛修行的亚许,突然遭遇到了《黑暗帝王》!
眼看世界末日即将降临时--亚许竟然一拳打爆了魔王!?
虽然亚许因此失去了所有魔力,也终于了解到当年的修行是为了帮助他成为世界最强武斗家的冲击事实,
可是无法放弃梦想的他,依然坚持进入最顶尖的教育机关·耶鲁休塔特魔法学院就读!!
只要他开口大吼,就能把人吹跑;只要他往上跳,就能飞向高空。
所有人都深信亚许的能力就是魔法,亚许轻轻松松就通过了困难的试验。
在美少女菁英的环绕下,世界最强武斗家展开了外挂的校园生活!
序幕 在异世界立志当魔法师
第一幕 世界最强武斗家
第二幕 超规格的插班生
第三幕 升级试验
第四幕 魔法师的弟子
第五幕 世界最强魔法师
终章 新的魔王
追加短篇 诺瓦儿之梦
后记
序幕 在异世界立志当魔法师
这里是什么地方?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身在陌生的地方。
刚刚我好像睡着了。
我努力让昏昏沉沉的脑袋恢复运转,试着回想睡着以前所发生的事情。
嗯~记得我在做完锻炼后,先是和弟子们练习对打,接着跑去吃饭、洗澡还有看动画,然后……
咦?看完动画后,我做了什么?
不对,我有把动画看完吗?
我只记得主角魔法少女向对手施放了威力强大的魔法……但后来的剧情一点也想不起来。
换句话说,我没有把整部动画看完。
问题在于这是最后一集,而且又刚好演到最热血刺激的桥段,我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看到睡着……难道是兴奋过度昏倒了?
……有可能喔。因为剧情实在太过精彩,我一定是因为兴奋得脑充血,结果失去了意识。
也有可能是我在锻炼时头部受到了强烈冲击,后来才慢慢出现后遗症吧?无论如何,我最后就是昏倒了。
所以说,这里是医院吗?
大概是老爸和老妈发现我昏倒在房间里,把我送到医院了吧。他们现在一定很担心,我得快点让他们知道我平安无事!
我从小到大不曾住院过,不过这种时候按呼叫钤应该不会有错。呃,呼叫铃的按钮在哪里啊……
咦?身体怎么不听使唤?总觉得这不像是自己的身体……不过,毕竟我才刚清醒嘛。或许是因为这样身体才会使不上力吧。
总之,既然现在没办法按呼叫钤。那就算了。
虽然会吵到住在同病房的其他患者,可是也只剩大声呼叫护理师这个方法了!
「喔呀!喔呀啊!」
……咦?
我的声音听起来是这种感觉吗?我记得应该还要再更低沉一点才对……
算、算了,这种时候哪还顾得到声音听起来像怎样!舌头不灵光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这些症状都很有可能只是昏倒的后遗症!
不过,唯有一件事情——我那只要猛力一挥就能在铁板留下拳印的手,如今看起来就跟婴儿的小手没什么两样。唯独这件事情是没办法用『昏倒的后遗症』来做交代的!
「……」
我仔细观察手部,并且试着做出动作。尽管动作很迟钝,至少会照我的意思行动。所以说,这是我的手没错。
不可能只有手缩水变成小婴儿的尺寸,我很有可能整个人都变成小婴儿了。而且,如果只是昏倒,不可能会变成婴儿。
也就是说,我已经死了!
我转生变成婴儿了!
我踏上新的人生旅程了!
……虽然我试图让自己从积极乐观的角度去思考,可是根本不可能乐观得起来。
毕竟我死了。
我这个独生子死了,老爸和老妈应该都很难过才对。
虽然老爸在训练时总是很严厉,不过我打从心底尊敬不论是对自己或对他人,标准都一样严格的老爸。
至于老妈,我爱她就跟爱老爸一样多。一想到再也吃不到老妈亲手做的料理……我就觉得好难过。
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们道场的弟子也教人觉得寂寞。对我这个独生子来说,大家就好比我的手足。
一想到我的死,会让这些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伤心难过……心里就觉得愧疚不已。
……可是,沮丧对事情一点帮助也没有。
虽然很不幸地死掉,可是我又幸运地转生转世了。这就是所谓的不幸中的大幸吧。
总之,难得转生。
为了避免壮志未酬身先死这种憾事发生——为了不要留下遗憾,我就尽情享受第二回的人生吧!
虽然我是个才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不过握力似乎还挺惊人的。我用力握起小小的拳头,在心里发誓要好好把握人生。
◆
自从转生过后,两年过去了。
学会自己走路的我,常常有机会可以出门晃晃。不过每次出门都一定少不了爸妈陪伴。
论精神年龄,我已经可以单独出门,不过生理上我只有两岁。即使是爸妈带我出门,我也没有不满,因为这是爸妈爱我的证明嘛。
总而言之——
有机会见识外面的世界后,我发现了令人冲击的事实。
首先,我曾试着向我的朋友圈(虽说是朋友圈,但0~2岁小孩的世界实在非常狭小)里的人询问「你们有前世的记忆吗?」这种问题,可是大家都反过来担心我说:「亚许(这是我的名字),你是不是撞到头了?」
简单地说,看样子,有转生经验的只有我。
另外,我还完整记得上一辈子所习得的武斗家的招式。虽然因为肌肉不足的关系,现在还没办法在铁板上留下拳印,可是跟朋友打架我还没输过。
不过,跟小孩子打架就算打赢也只会觉得很空虚而已,所以我的理念是尽量以和为贵啦。好比说把玩具让给对方之类的。
总之,我不想随便动武。虽然不完全是因为这个缘故,不过我不打算把第二回的人生投资在武术上。
因为这里不是地球。
没错。我转生到异世界了!
而且,这个世界是有魔法存在的。
而在这个世界,魔法似乎不是很特别的东西。
大家随时随地都在使用魔法。
换句话说,全世界的人类都是魔法师!
对出生在道场,从还不懂事的阶段就开始习武的我来说,看动画是我唯一的娱乐。
虽然我的接受度很高,各种类型的动画片都看,不过最吸引我的,果然还是奇幻故事的动画。看到画面上的动画人物使用华丽的魔法,不知不觉间我开始对魔法师怀抱着强烈的憧憬。
记得小时候我还瞒着老爸偷偷练习魔法呢。
理所当然地,我从来没有成功发动魔法过——我在快升上国小高年级的时候,就明白魔法师只是虚构的存在了。
可是,可是!
在这个世界,不管什么人,大家都可以使用魔法!
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使用魔法,可是我亲眼看过五岁左右的男孩子,用魔法把圆木变成木柴的场面。
依那男孩的年纪,他的魔法不可能是在学校学的,应该是只要成长到跟那个年纪差不多大,就会自然而然地学会如何使用吧。
也就是说,我只要再忍耐三年就好。
再等三年,我就能成为向往的魔法师!
「亚许,吃饭啰~」
「好——!」
「吃饱后,马上去刷牙然后上床睡觉喔~」
「好——!」
我绝对要成为魔法师!
我迫不及待地盼望着五岁生日能早日到来,今天也度过了吃饱睡、睡饱吃的生活。
◆
打从转生到异世界已经过了五年。
我坐在椅子上,眺望着窗外的暮色风景。
可以看见附近的小孩子正在用魔法戏水。
「那家伙,明明年纪比我还小,可是已经会使用魔法了……!」
我的心里燃起了嫉妒的火焰。
不过,也不是说那孩子特别优秀。因为其他小孩也一样用魔法在玩耍。
年满五岁还不会使用魔法的,整个村子也只有我一人而已。
话虽如此,这并不表示我没有魔法的才能……吧。
我还不用去上学,所以不懂魔法的原理,不过我知道必须先有魔法杖才能使用魔法。
理论上,没有魔法杖似乎还是可以使用魔法,可是据说从古至今,没有半个魔法师能实际做到这个地步。
更不用提没有装备的五岁小孩了,能使用魔法才奇怪。
也就是说,只要有魔法杖我也能使用魔法。
论精神年龄我早已经是大人。所以我从来不曾吵着『买这个给我!』、『我要买那个!』,向爸妈耍赖要求买东西。
不过今天我要打破前例。
因为今天是我的五岁生日。
所以我决定献出人生第一次向爸妈撒娇的经验。
「那个……我想要魔法杖……可以买给我吗?」
我已经尽最大的努力装可爱撒娇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爸妈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怎么了?我撒娇的表情看起来有那么不自然吗?我还有先照镜子练习过耶……
还是说他们买不起?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不会强迫啦……
我紧张不安地等待两人的回应。
「……明天我们再一起去买,今天你就先上床睡觉吧。」
结果爸爸摸着我的头如此说道。
咦?真的吗!?真的愿意买给我!?
太好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
终于!我终于也有魔法杖了!
上辈子我专精于武术,这辈子我要勤练魔法!
我要成为大魔法师!
我怀着兴奋的心情钻进了被窝。
要请他们买什么样的魔法杖给我呢?
不知道他们的预算有多少?
出门购买之前,先问问朋友有没有什么推荐的魔法杖好了?
不,这种事还是要自己决定才对!
当我因为心情太兴奋而睡不着觉的时候,爸妈进入了卧房。
要是被他们发现我还醒着,肯定又会被骂『还不快点睡觉!』,说不定他们就不愿意买魔法杖给我了。
于是我选择装睡——这时候,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突然有一阵睡意来袭。
意识逐渐被吸往梦的世界。
「到头来,XX还是没有显现在亚许身上……」
「果然还是只能XX了吗?」
「不然还能怎么办?不会使用XX的小孩子,注定一辈子吃苦。与其让他过那种人生,不如趁现在选择XX,这才是为亚许着想。」
「没想到我们居然会生出这样的孩子……都是因为我魔力太少的关系。因为你明明是非常出色的魔法师啊……」
「你不需要自责。这样的结果也是无可奈何。就当作是命中注定,死了这条心吧。」
「对不起,我们是如此差劲的父母……」
我似乎隐约听到妈妈的哭声,不过我分不清楚那到底是作梦还是现实。
◆
醒来后,我发现身体浮在半空中。
我被风吹着,正在森林里面飘来荡去。
……发生什么事?这是什么情况?包括上辈子的人生在内,我从来没有在醒来后,发现自己浮在离地两公尺高的半空中的经验,所以完全无法理解现状。
总之我浮在空中。
我可以理解、接受这个事实。
我不懂的是为什么我会浮着——是谁让我浮起来的?
嫌疑最深的当然是爸妈……不过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想要给我一个惊喜吗?
若是如此,我确实很吃惊,跟当初发现自己已经转生时一样吃惊,所以他们的计划可以说是非常成功吧。
「爸爸、妈妈!你们在吗?我已经被吓到了,你们赶快出来啦!我们一起去买魔法杖吧!」
总之,我先试着大声呼喊。
可是没听见两个人的声音。
整座森林还是静悄悄的。
「话说回来,我要浮到什么时——」
碰咚!
扭身的瞬间,我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魔法好像失去效果了。
所幸我知道摔下来的时候要怎么保护身体,因此而毫发无伤。问题是,直到现在我依然没有听见爸妈的回应。
他们没有担心地跑过来一探究竟,也就表示他们不在这附近。所以说,这不是想给我一个惊喜所安排的状况吗?
「到底是怎么了?」
谜团愈来愈深了。
如果是爸妈对我施放魔法,也就代表让我置身在森林里的也是他们两人。
为什么他们要做这种事情?假如这不是惊喜的话……他们该不会打算把我抛弃在森林里吧?
「不、不不不,这怎么可能……」
爸妈不可能就这样弃我于不顾。
因为他们两人从小就非常疼爱我,而且我也一直表现得十分乖巧。
再说,我的反抗期在上辈子就过完了,养育我应该很轻松才对。我自己也亲耳听过附近的老婆婆向妈妈夸奖过『亚许好乖喔』、『不吵不闹真教人羡慕』之类的话,妈妈听了也非常开心。
除此之外,我还会帮忙做家事,又从来不曾恶作剧。吃东西也不挑食。虽然偶尔会打破茶杯或折弯叉子,不过我不是故意的。纯粹只是餐具本身做得不够耐用。
所以我不相信爸妈他们会抛弃我。
「……回家好了。」
既然我没被他们抛弃,他们现在一定正拼命找寻我的下落。我得快点回家,让他们放心才行!
然后让他们带我去买魔法杖!
动作不快点的话,魔法杖商店就要打烊了!
「我不能继续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要获得魔法杖,使出向往的魔法。
在这个念头的激励之下,我开始在森林里行进。
走着、走着、走着——……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结果我遇难了。
换个角度思考,其实我一开始就处于迷路的状态,事到如今我也不需要因为不晓得回家的路而感到忧心。最大的问题是——太阳再过不久就要下山了。
转生后我还不曾全力战斗过,所以我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在这里能发挥多大的作用。但我应该能打得赢小型野兽。
不过,前提是必须得在天还亮着的时候。
天色明亮的话,就算遭到野兽攻击,我也有办法应付,可是天色一旦暗下来,就要担心可能会被偷袭。
况且……
「野兽的话也就罢了,如果碰到魔物,我可能就死定了……」
这个世界有魔物存在,所以不可以随便跑到村子外面——爸爸曾耳提面命向我这样叮咛过。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魔物有多可怕,不过肯定是大意不得的对手。毕竟连我爸爸这个村子里最强的魔法师,都将魔物视为一大威胁哪。现在的我绝对不可能是魔物的对手吧。
「趁现在找一个可以放心睡觉的地方好了。」
这一带感觉就是会有魔物出没的地方。入夜后还四处走动太危险了。还是找一个适当的躲藏地点,休息到天亮之后再出发吧。
做好决定后,我继续前进——
「噢噢!」
后来我在森林的中心处,发现了一座感觉不错的岩山。
简直就像秘密基地一样。
岩山外层有个巨大的空洞,躲在洞里面应该就不用担心突然刮风下雨了。而且洞口的地方有貌似牙齿的岩石遮蔽,应该可以防止魔物入侵。话说洞口上面还有看起来像眼珠的东西……这座岩石长得还真像怪兽哪。魔物应该也会被这副可怕的模样,吓到不敢贸然接近才是。
决定了—今天就在那里过夜吧!
大眼一瞪。
我兴致勃勃地靠近岩石后,貌似眼珠的物体突然动了起来,向下睥睨着我。
嗡嗡嗡……
随着天摇地动般的声音,岩石站了起来。
「这根本不是什么岩石嘛!」
是魔物啊!
噗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魔物发出了嘶吼。
疾风般的鼻息横扫了四周,害我差点就被吹跑。
下个瞬间,魔物蹬地跃起。
只见它一路撞倒大树,朝我逼近。
一阵天摇地动,稍不留意就会摔倒。光是要站稳脚步就让我很吃力了。因为动弹不得,所以我也没办法逃走或迎战。
会被杀掉!
我有了死亡的心理准备。
就在那一瞬间——
噗叽。
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
有一名男子在森林里奔驰着。
他是个老人,有着满头白发和一口白胡子,看起来像活了一百岁,可是说他已经三百岁也不奇怪。
男子奔跑的速度之快,不但不像老人,甚至超越了人类的境界。
他的脸上写满了焦虑。
「快点——得赶在牺牲者出现之前!」
刚刚用餐到一半,他忽然听见魔物的咆哮。
那个吼声是森林之主——贝西摩斯。
贝西摩斯原本是温驯的生物。即使被众多的敌人包围,它也不会失去冷静。
因为贝西摩斯很强。
事实上,老人在这森林住了五十年,从来没听过贝西摩斯发出咆哮。
这样的森林王者居然发出了凄厉的吼叫声——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威吓对方。
这个举动代表的只有一种意思。
连贝西摩斯也会感到害怕的怪物,降临到这座森林来了。
身为森林管理人,也身为过去曾解救过世界的英雄,老人无法放任那样的怪物在外界游荡。
必须在怪物离开森林前,将其打倒才行!
「就是这附近吗……」
睽违数十年再次造访贝西摩斯的地盘,老人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环视四周。
「!那个是……!」
老人发现了小孩子。
一个年纪还很幼小的小孩倒在岩石前面。
为什么小孩子会跑来这种地方固然令人费解,但老人还是急忙上前查看。
只见小孩浑身是血。
「太迟了吗……」
老人向尸体合掌默哀。
这时。
「……呜。」
小孩发出了呻吟声。
「噢、噢噢!原来还活着啊!了不起!再努力一下!老夫现在就带你前往安全的地方!」
老人为了避免伤口裂开,小心翼翼地将小孩抱起——
然后,他对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景象感到了怀疑。
「这……这是喷到他身上的血!?」
明明小孩浑身是血。
可是他却毫发无伤。
如果说这不是小孩的血,表示另外有人身受重伤。
「那、那个人在哪里……?」
老人东张西望地观察四周,不见任何可疑的踪迹。
没听到有人呻吟,该不会已经被魔物吞下肚了吧——当老人做出如此推测的时候,忽然有温热的液体从上面滴了下来。
是血。
「……」
老人战战兢兢地抬头一瞧。
先前被他当作是岩石的物体上头开了个大洞,每隔几秒就有鲜血「噗咻!噗咻!」地从中喷出。
「难、难道……」
老人抱着小孩绕到岩石的正面一瞧。
映入他眼帘的是——
「怎、怎么可能!?这是贝西摩斯!?」
老人看到的是森林之主的尸体,其颜面被贯穿了一个洞。
洞一路直通到肛门,小孩子就是倒在那正下方,才会全身沾满鲜血。
这也就表示……
「击、击败了贝西摩斯的是这孩子!?」
换句话说,让森林之主心生畏惧的对象,就是这个年纪还很幼小的孩子。
而且他不只震慑了森林之主。
甚至毫发无伤地击败了它。
「这、这孩子前途无量啊……」
老人止不住地发抖。
他不是害怕。
而是感到喜悦。
开心到忍不住颤抖的老人脸上,堆起了满满的笑容——
「终于找到了!老夫的继承者——!」
他的欢呼声响彻了森林。
第一幕 世界最强武斗家
我屏声息气,定睛注视着大树。
那是模样长得跟树一样的魔物——步行魔树。
这种魔物会用像鞭子一样的树枝,勒毙贸然靠近的生物,然后将其吸收做为养分。
虽然乍看下跟一般的树木没有区别,可是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看出其中差异,所以我能够趁它停着不动的时候解决掉它。不过这种方式太轻松了,对修行没有帮助。
必须跟会冲过来攻击我的魔物战斗,才能锻炼魔法的精度。
也就是透过实战的方式来修行。
「我在这里!」
我大声呼叫后,步行魔树激动地挪动根部,朝我发动攻击。
我在脑海内画出卢恩符文后,横向劈出手刀。
滋啪啪啪啪啪啪!!!!!!!!
步行魔树应声断成了两半。它身后的那些树木也同样遭到了腰斩的命运。
刚才那一招是师父传授给我的风魔法——镰风。
一般而言,必须先使用魔法杖画出卢恩符文,魔法才会发动,不过我的师父不是普通的魔法师。
我的师父是五十多年以前击败魔王,被人誉为勇者的大魔法师——莫里斯·艾克瓦鲁德。这样的大魔法师只需要在脑内使出卢恩符文就能发动魔法,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身为他的徒弟,这样的技术自然也难不倒我。
虽说是他的徒弟,师父也从未直接传授我魔法的使用技巧。我只是依样画葫芦地试着使用了镰风,结果居然真的成功发动了。
我当时真的非常感动,毕竟我终于学会使用梦寐以求的魔法了。师父也为我感到开心,对我的表现赞不绝口。为了得到更多的赞美,我付出了加倍的努力。
然而——不管我怎么在脑内画卢恩符文,就是无法发动镰风以外的魔法。
如果想要透过脑内卢恩符文的方式使用其他魔法,或许就跟镰风必须靠手刀发动一样,必须满足某些特定条件吧。
虽然我很想确认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可是师父平时鲜少在我面前使用魔法,即使我想靠模仿的方式学习也莫可奈何。
话虽如此,我也没有想向师父抱怨的意思。
只要按照师父的指示——不,只要做超过师父指示的修行,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习得更多魔法。
自从师父收留了昏倒在森林里的我,一转眼五年过去了——如今我已年满十岁,而今天也不忘努力修行,朝着大魔法师的目标迈进。
目前修行的情况非常顺利。虽然说,我还是只会使用一招魔法……可是经过反覆训练之后,镰风的威力和准确度都有了显著的提升哪。
「好,回去吧。」
我扛着步行魔树的尸体踏上归途。
在森林里移动一段时间后,我来到一处空旷的场所。
有一间用木头搭建而成的屋子,矗立在没有草皮覆盖的泥地上。
这里就是我和师父的家。
四处不见其他屋子的存在。
只有我和师父两人,在这偌大的森林里盖了房子生活。
因为这里是『魔之森』,有大量的魔物在此栖息。一般人住在这种地方,八成隔天就会连骨头都被啃得一干二净,即使是我也不例外,如果没有师父的陪伴,不可能过着安稳的生活。
我能无牵无挂地持续修行,可以说是托了师父的福。
「我回来了~」
我把步行魔树放在院子,进入屋内。
「喔,动作还真快啊。」
坐在安乐椅上抽着烟斗吞云吐雾的人,就是我的师父——莫里斯爷爷。
他身穿宽松的长袍,头戴三角帽,长了一头白发和一口白胡子,手里拿着像仙人一样的魔法杖。
真的愈看愈有大魔法师的架式。
未来我也想打扮成像他那样,使用威力惊人的魔法。
为了实现这个梦想,我得疯狂修行才行!
「我照师父的吩咐,带步行魔树的尸首回来了。」
「有没有受伤?」
闻言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可能会受伤呢。对手是步行魔树耶。靠师父传授的镰风,一击就可以解决那种程度的魔物了!」
「这、这样啊。你已经把镰风练到炉火纯青了吗!嗅,该怎么说……太了不起了。」
「这是因为我眼前就有师父这个绝世高手可以效仿啊!多亏了师父,我透过一般手刀的诀窍,学会了怎么使用镰风!」
「唔、唔呣。」
不知何故,师父貌似尴尬地别开了视线。说不定他是感到难为情?贵为大魔法师却如此谦虚……师父真的是值得尊敬的魔法师呢!
「我想学会更多魔法!我想成为像师父一样的大魔法师!」
「是、是吗?那你可得努力修行。首先去把步行魔树切成一块块的木柴。一半放在屋子后面保存,剩下的就拿去镇上卖掉!」
步行魔树比一般的树木更具可燃性,燃烧时间也长。所以镇上的居民总是很乐意出高价购买。
此外,我们还会贩售魔物的肉以维持生计。
「对了,师父。我可以跟你一起去镇上吗?我想要买书。」
一开始,我们家一本魔法书也没有。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因为我的师父是大魔法师,他的脑袋里面早就装满了这世上所有的魔法知识。说穿了就是『会走路的图书馆』。师父才不需要什么魔法书。
可是师父不肯把他脑袋里的知识传授给我。
好吧,毕竟师父的知识非常高深,即使口头传授,我也不见得可以吸收理解就是了。
因此,每次去镇上时,我都会拜托师父买书给我。
家里的书应该快超过一千本了吧?里面有三成是跟卢恩符文有关的书。
要使用魔法,必须正确地画出人类花费了许多年的光阴,才终于发现的卢恩符文。只要稍微有个小地方画错,魔法就无法发动,所以必须把卢恩符文记得滚瓜烂熟才行。
立志成为大魔法师的我,当然早就把所有卢恩符文都记在脑子里了
不过,光是把这些东西记起来,也不代表就能使用魔法。毕竟不能没有魔法杖。
虽然我不需要魔法杖也能自在地使用镰风,可是反过来说,除了镰风这一招,我也不会别的招式了。
不过——没有任何魔法难得倒师父,虽然他很少亲身示范给我看就是了。总之一定有什么诀窍。有什么光看表面很难发现的发动条件存在。为了让师父愿意把那诀窍传授给我,一直以来我都很认真照他的吩咐修行。
我相信只要遵守师父的教导,他迟早会愿意教我的。
「上次买的书你已经看完了?老夫记得买了不少啊……」
「内容比我想像的还要简单。买回来的那天我就看完了。」
「之前老夫有稍微翻阅了一下……那个内容明明挺艰涩的不是吗?应该不是十岁小孩可以看得懂的内容……」
虽然获得了师父的夸奖让我很开心,但不管我吸收了多少知识,跟师父相比还差得远呢。
因为师父不需要魔法杖,照样能随心所欲地使出万象治愈和防御结界。
师父的万象治愈和防御结界带给了我很大的帮助,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在修行的时候屡屡遭到魔物的攻击,也骨折了好几次。可是我只要稍微休息一下骨头就会复原,即使被魔物攻击,别说受伤了,我甚至丝毫不觉得痛。
虽然师父绝口不提,可是我相信一定是他偷偷为我施放了万象治愈和防御结界。
要不是师父,我现在肯定早就没命了。
当然,我也不好意思一直依赖师父,况且这样就失去了修行的意义,所以我努力再努力,终于练成了能看穿魔物攻击的动态视力、闪过魔物攻击的速度,以及能撑过长期抗战的耐力等等。
虽然我觉得动态视力、速度和耐力不是成为魔法师所必备的条件,可是师父斩钉截铁地告诉我那是『有必要』的。
所以我相信师父说的话,每天持之以恒地锻炼身体。
只要照师父所说的去做,未来一定可以成为大魔法师的。
话虽如此——
「我说,师父。我也差不多该有一根魔法杖了。」
只要跟着师父修行,迟早可以跟师父一样,只凭脑内卢恩符文就能发动魔法。
可是——虽然我也很崇拜脑内卢恩符文,想要把它练到完美的境界,我的梦想还是挥舞魔法杖发动魔法。这种方式也比较有魔法师的味道。
就算不像师父的魔法杖那么霸气也无所谓。
什么都好,反正我就是想要魔法杖啦!
「亚许,魔法杖对你来说还太早了。现在你先专心锻炼、锻炼、再锻炼身体就对了!」
师父总是用同一套说词来搪塞我。
但师父都这么说了,应该不会有错。
书本上也有写说,锻炼精神力有助于提升魔力。
只要把身体锻炼到极限,就能获得非比寻常的精神力。
师父虽然一直要我锻炼身体,可是他真正的目的是想锻炼我的精神力吧。他应该是觉得就算教我锻炼精神力,我也不知道要如何锻炼起,所以才会干脆让我锻炼身体的。
我只要照师父说的锻炼、锻炼、拼命锻炼身体,迟早可以获得惊人的魔力。实际上,锻炼身体确实提升了镰风的威力!
照这步调锻炼下去,未来我一定是大魔法师!
为了让梦想实现,我得努力完成更为严酷的修行才行哪!
我燃起了斗志,把步行魔树劈成木柴。
◆
接着又过了两年。
「亚许啊,老夫要去镇上一趟,你要一起来吗?」
吃过早餐收拾餐具时,师父开口向我说道。
平常的话我一定会兴冲冲地当跟屁虫,可是今天我有其他事情要做。
「今天我留在家里就好。」
「是吗?真难得啊。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老夫可以买给你……」
「暂时没有耶。」
其实我想要魔法杖,但就算开口请求,师父也肯定会用『你还太早了』这个理由回绝。
按照师父的说法,我现在还不够成熟。
我只能持之以恒地每天锻炼身体,直到得到师父的认可为止!
「师父今天预计什么时候回家?」
「老夫太阳下山前就会回来。那么,就麻烦你看家了!」
「嗯。路上小心喔。请慢走。」
目送师父离开后,我把剩下的东西收拾干净就接着出门。
「好。我得在太阳下山前准备完成!」
今天是师父的生日。
平常师父那么照顾我,这是向他报恩的好机会。
不过我能做的也只有料理而已。
于是我决定要准备一桌佳肴给师父一个惊喜。
虽然我一毛钱也没有,只能够设法在森林里寻找食材。
我在这座『魔之森』一住就是七年——
对年满十二岁的我来说,这座森林就跟自家院子没什么两样。
而且我每天都在这里修行,我对什么地方有什么东西了若指掌。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迷路了。
「出发吧!」
我走在森林里,一路采集菇类、花草、树木的果实等等,看起来能用在料理上的材料。
「虽然收集了不少……可是用这些东西顶多只能做炒菇吧。」
别说是大餐了,平常吃的晚饭都比这个还要豪华。
如果有可以用来做成肉类料理的魔物就好了——
叽咿咿咿咿咿咿!
找魔物找到一半,四周忽然响起仿佛在刮黑板的声音。
是时空扭曲!
我在书上看过,所谓的时空扭曲,就是发生了跟异次元相连的情况。
只见空间出现裂痕,异世界的生物——魔物从裂痕里面冒了出来。
时空扭曲只会在特定的地点发生,所以村镇都建立在不会发生时空扭曲的地方。此外,人类居住的环境都会设置驱逐魔物的结界,过着普通生活的话,是没有机会看到魔物的。
另一方面,听说『魔之森』的时空扭曲发生率,是全世界数一数二高的。所以在这里碰到魔物形同家常便饭,即使目睹到时空扭曲的现象发生,我也丝毫不会惊讶。
啪叽叽叽叽叽叽!
空间破碎的声音响起。
「来得正是时候。希望是可以吃的魔物就好了……」
我往声音的来源移动,看到一个全身满是鲜红色鳞片的庞然大物,把树木扫得东倒西歪。
那个拥有巨大翅膀和锐利爪牙的生物是——
「噢噢,是红龙耶!」
正是非常适合拿来做肉类料理的魔物!
咕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红龙把尾巴当鞭子甩了一下。只见大树随着啪叽啪叽的声响飞了出去,地面随即出现了一块扇形的空地。
我向红龙施展镰风。
红龙的脑袋和身体分家后,我用手刀把红龙的腹部切成适当的大小。
「切起来还满轻松的嘛。」
虽然我看过的书本有提到,红龙鳞片是全世界最硬的东西……不过传闻总是会加油添醋。
「很好。有这些肉,师父就能大打牙祭了!」
幸运猎到肉的我意气风发地返家后,立刻下厨料理。
我在厨房把菇类切成薄片,接着把花的根部和茎切成细块。直接生吃茎的话会很硬,可是只要下锅炒过让它吸收汤汁,就会变得柔软容易入口。根部加热后,则可以煮出大蒜风味的汤汁。把汤汁和奶油加进锅里一起炒,即可完成蒜味奶油炒菇。
「在室内炒菜的话会留下味道,去院子好了。」
做出决定后,我把烤肉器具搬到庭院组装,生火加热铁板,让奶油在上面融化。
炒菇炒到一半,师父回来了。
「味道真香啊。今晚你用奶油炒菜吗?」
「欢迎回来,师父!不只这样喔,你看!」
我用双手捧着油脂丰富的肉块秀给师父看。
「噢噢。这肉一看就觉得很美味哪!」
太好了!师父很满意!
「因为今天是师父的生日啊。我特地准备了大餐。」
「是吗?今天是老夫的生日啊……亚许你真的是个好孩子哪。」
师父的眼眶都湿了。
真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开心……好,明年我也要帮师父庆生!
希望到时候还能再过见另一只红龙。
「话说回来,这块肉是哪来的?咱们家应该没有这么高级的肉吧……」
「我去森林里猎回来的。」
「你为了替老夫庆生,特地去狩猎魔物吗……有没有受伤?」
我向面有不安的师父笑着回答。
「那魔物还满弱的啦,我用师父直传的镰风一击就干掉了!」
「这、这样啊。不愧是老夫的徒弟!继续保持这个表现,让自己变得更强吧!」
师父露出了掺杂着开心与尴尬的表情如此说道。
◆
最近我为了寻找某个魔物,找到快疯了。
满十六岁后,我每天不厌其烦地缠着师父,要他送我魔法杖。
其实我自己就买得起,不过做为弟子,总不能没有经过师父的允许,就擅自弄来一把魔法杖。
师父不堪我每天骚扰,于是提出了一道新的课题。
「只要你先击败传说的魔物——红龙,老夫就为你进行最终试验。」
「可是师父,我十二岁的时候就打赢红龙了喔。」
「……咦?有这回事?」
「嗯。师父去镇上的时候发生了时空扭曲的现象。红龙就是那时候出现的。只是被我用镰风一击解决掉了。」
「这、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你之前都不告诉老夫!?」
「因为红龙很弱啊,我觉得不值得拿出来吹嘘。」
「是、是吗?不愧是老夫的徒弟……」
「我可是师父的弟子耶,有这点能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话说回来,原来那就是传说的魔物啊。既然我已经击败它,师父您可以替我进行最终试验了吗?」
「不、不,老夫刚才说错了。亚许你必须先击败的,是人称传说的传说的魔物……它的名字叫……呃,就叫传说的传说的魔物!」
「传说的传说的魔物吗……听起来感觉就很强呢!那家伙住在森林里面吗?」
「唔、唔呣!是有这么一说没错!如果你能击败它,老夫就为你进行最终试验!」
「明白了!我一定会击败那个魔物的!」
……总之。
事情就是这样,虽然我已经找了一个月,就是找不到传说的传说的魔物。
「啊,已经傍晚了吗?」
找着找着,太阳就下山了。
做饭是我的份内工作。师父的肚子应该已经饿了,我得快点回去准备晚餐才行。
我结束今天的搜索,返回熟悉的家。
只见师父站在家门口。
「怎么了,师父?我还没找到传说的传说的魔物呢。」
师父的脸色非常凝重。他正踌躇似地低垂眼帘,而后定睛直视我,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那是一定的吧。因为这世上根本不存在那种魔物。」
「意思是真的非常罕见吗?我知道啦!」
「你这孩子也太善良单纯了吧!」
师父突然大叫。
「怎、怎么啦,师父?善良单纯的孩子……是在说我吗?」
「没错!为什么你会善良单纯成这样呢!」
「当然是因为师父教育有方啊。」
「你也单纯得太夸张了!为什么总是要像那样反过来夸奖老夫!」
「那是因为师父很了不起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见师父跪在地上大叫。
「老夫的良心好痛!」
「到底怎么了,师父?身体不舒服的话我扶您上床吧?等一下我再做对身体没有负担、有益健康的热汤给您喝。」
「你想杀了老夫吗!?」
师父的眼睛瞪得老大。
明明我完全没有那种意思啊……师父到底怎么了?
「……好吧。」
「什么?」
「最终试验。」
「咦!?您愿意为我进行最终试验了吗?」
「没错!只是,结果早就显而易见了。」
师父的表情仿佛在说他已经看破了什么。
难道他的意思是我没有胜算?
的确,师父是伟大的大魔法师。他一定藏了好几手连魔法书都没写的魔法。
不过,我这十一年来每天都在疯狂修行!
虽然师父的实力高深莫测,可是我的意志也不容小看!
这势必会是一番苦战。
可是我完全没有认输的打算!
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性在,我就会奋战到底!
「我们约法三章吧,师父。如果我赢了,您就要买魔法杖给我。」
师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注视着我。
「等到那个时候——老夫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亚许。」
「重要的事情……?」
会是什么事啊?
不,开战前还是不要胡思乱想吧。
总之只要打赢师父,我就能知道答案了!
问题在于要怎么做,我才能打赢师父。
平常我都受到师父防御结界的保护,这次就没办法依赖它了。所以我不能贸然挨打,首先还是往后退下拉开距离吧。
不对,这样不行。师父一定早就把我的行动模式掌握得一清二楚。我只能设法来个出其不意的行动了。
挖洞绕到师父背后这招如何?偷袭的话,或许有机会可以摸到师父!但是,我的镰风能打穿师父的防御结界吗?
当我在脑海里构思作战的时候,师父抛开了魔法杖。
虽然他不需魔法杖也能使用魔法,可是有魔法杖一定更强。假如脑内卢恩符文比较强,那就无法说明为何师父会随身携带魔法杖。
虽然我不认为这座森林里——不,应该说我不认为在这个世上,有任何强到足以威胁师父的存在,可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师父会一直随身携带魔法杖,就是为了有备无患。
然而,他却在要和我决斗的时候把它丢到一旁。
表示师父没把我视为威胁。
这教我感到很不甘心。
「不需要手下留情!我想跟使出全力的师父交手!所以请您使用魔法杖吧!」
「这只是普通的拐杖啦……」
师父一脸困扰地说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话,这时——
叽咿咿咿咿咿咿!
我和师父之间的空间发生了时空扭曲的现象。
「交给我来吧?」
但师父却摇了摇头。
「由老夫来解决。或许让你见识过老夫的战斗方式,你比较能接受事实吧。」
接受……?要接受什么?
啪叽叽叽叽叽叽!
当我正感到不可思议的时候,空间发出声音裂开了。
从时空扭曲跳出来的,是一个披着漆黑斗篷的骷髅人。
◆
莫里斯吓到以为要停止心跳了。
没想到在和亚许认真决斗前发生了时空扭曲,魔物从里面跳了出来。
这一带常常发生时空扭曲的现象,所以魔物并不罕见。
而且莫里斯是过去打败魔王、拯救世界的勇者团成员之一。即使看到魔物也不会慌乱。
然而,此刻莫里斯却怕得直发抖。
『咯咯咯。好久不见了,莫里斯·艾克瓦鲁德——勇者!』
沙哑的声音在莫里斯的脑袋里响起。
声音的主人正是他眼前的魔物——披着漆黑斗篷的骷髅人。
骷髅人没有声带,所以直接把声音传送到莫里斯的脑袋里。
「为、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明明那个时候就应该击败你了……」
有别于伶牙俐齿的骷髅人,莫里斯话说得吞吞吐吐。
这也不能怪他。
因为眼前的骷髅人正是莫里斯五十年前打倒的魔物——
『击败?咯咯咯,你真以为我——本魔王会败在人类的手上吗!』
正是让世界被卷入浑沌漩涡中的魔王——《黑暗帝王》。
『那时我确实差点就死了。可是我保住了最后一口气!咯咯咯!真想打败我的话,你们应该让我彻底粉身碎骨才对!只不过,不管用什么魔法,都不可能粉碎得了身上有好几层防御结界保护的本魔王!』
魔王的外表是一具骷髅。
乍看根本看不出来他是死是活。
当初莫里斯以为自己仔细检查过了,没想到魔王只是装死而已!
得知激战了三天三夜,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打败的魔王根本没死的事实,莫里斯深感绝望。
看到这样的莫里斯,魔王愉快地让牙齿发出喀喀作响的声音大笑。
『这五十年来,本魔王每天都在修行!这一切都是为了向你——向号称勇者团中力量最强的你复仇!』
《黑暗帝王》夸示力量般张开双臂,缓缓向莫里斯逼近。
在当时就已经是天下无敌的魔王,又累积了五十年的修行。
莫里斯无法想像魔王现在变得有多强。
相对的,莫里斯上了年纪,力量一年比一年衰弱。
虽然他认为自己还算强,可是现在的力量只剩全盛期的一半。
面对就连在全盛期都赢得惊险万分——不对,是跟伙伴联手都未能完全击败的魔王,现在的莫里斯不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结束了……世界要毁灭了……)
莫里斯做好了迎接世界末日的心理准备。然后——
『看,黑暗时代即将揭幕——』
「师父,您不打倒这家伙吗?」
听到亚许的声音,莫里斯猛然回神。
(亚许……至少要让亚许活着逃走才行!)
亚许力量强大。
可是现阶段的他,不可能是魔王的对手。
不过只要他继续疯狂修行下去,他的拳头迟早有一天会让魔王尝到苦头的。
虽然不知道还要等上几年还是几十年。
即使如此,莫里斯依然深信亚许未来一定可以击败魔王。
正因为如此——为了争取时间让亚许逃走,莫里斯不能放弃战斗。
『咯咯咯!那小子是你的徒弟吗!只是杀了你也难消我心头之恨——莫里斯,看来我知道怎么做才能带给你真正的绝望了!』
魔王愉悦地大笑,用幽黑的眼窝直视亚修。
◆
「你……在看我吗?」
我向转身朝着我的骷髅人问道。对方是一具没有耳朵的骷髅,况且还是魔物,我也无法确定他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
『没错!我在看你!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吗!』
看来他听得懂没错。
沙哑的声音直接在我的脑袋里面响起,不晓得他是怎么说话的?算了,这家伙怎么讲话一点都不重要。
总之,我和师父的决斗才是眼前最要紧的事情!
「师父,快点解决这家伙啦!」
「办不到!亚许,你快点离开这座森林!」
「离开森林!?」
难道我被逐出师门了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都还没和师父交手啊……!
『咯咯咯!别以为你们有办法逃离本魔王的手掌心!』
「安静一点!我在跟师父说话!」
『咯咯咯!你没机会说话了!之后你的嘴巴会讲不出话来,只会发出凄厉的惨叫!因为你已经被本魔王盯上了!』
「那你转头看别的地方啊!」
『咯咯咯!跟我求饶也没用!在我看到你的瞬间,你就成了本魔王的猎物了!你这愚蠢的人类应该也可以理解那代表什么意思吧!』
「闭嘴!师父,你要我离开森林是怎么一回事!?我还想跟师父在一起啊!」
『咯咯咯!可惜你的愿望不可能实现了!你跟莫里斯能相处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因为我对莫里斯怀抱着非比寻常的血海深仇!因为莫里斯对我做的一切,让我一肚子火!』
「你哪来的肚子啊!」
磅————!!!!!!!!
我一拳打下去,骷髅人的头盖骨就整个被我打碎了。
严格说来我也不算有打到他,只是轻轻摸个一下而已,结果他的头就变成碎屑了……脆弱成这样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啊。
我看魔王一动也不动,应该是不可能再爬起来了。
如此一来,终于可以跟师父安静地说话了。
「师父,为什么你要我离开森林?」
我再问了一次。
师父频频发抖。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啊!?」
师父以焦急的口气向我质问。
「什么事情?」
「就是亚许你刚才粉碎的这个啊!你到底是怎么击败他的!?」
「我只是扁他一拳而已啊。」
「扁、扁一拳?」
「嗯。」
「全、全力的一拳吗?」
我忍不住噗哧一笑。
「那种东西不需要使出全力啦。」
「那、那种东西!?」
「有什么好惊讶的吗?那个看起来就是杂鱼不是吗?」
不就是骷髅人吗?
感觉就是一开始出来当炮灰的那种魔物。
根本不需要全力出拳也能打赢,更遑论使用镰风了。
「没想到实力居然相差这么多……老夫的眼光果然没错!」
师父如释重负地大喊后,向我投以认真的眼神。
最终试验终于要开始了吗!
「亚许啊。你已经超越老夫——超越老夫这个前勇者了!青出于蓝!老夫没有东西可以教你了!」
……咦?
「等、等一下,师父!你说没有东西可以教我……问题是你根本没教过我任何东西啊!?」
虽然我学会了镰风,可是那是我自己模仿学来的。
师父从来没有直接传授招式给我。
「我想要操作风在天上飞!我想要操作光让自己变成透明人!总之,我想使用各种魔法啊!」
魔力分为『火』、『水』、『冰』、『土』、『风』、『光』、『闇』七大系统,一般来说,每个人只能使用一种系统的魔法。
不过世上总是有例外存在。有的人会使用两种系统的魔法,有的人会使用三种系统的魔法,更有人具备万能的魔力,可以使用所有系统的魔法。
虽然目前我只会使用风系统的镰风,不过那是使用脑内卢恩符文的情况。必须等到拥有魔法杖,我才能确定自己能使用哪一种系统的魔法。
等我知道自己是哪一种系统的魔法师后,就要请师父亲自带我修行。然后,总有一天我会成为能使用强大魔法的大魔法师!
「那是不可能的。」
明明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师父还是残酷地摇头。
「为、为什么说我不可能做得到!」
在我的逼问下,师父别开了眼睛。
然后,他喃喃地嘟囔了一声——
「因为亚许你又没有魔力……」
……咦?
「您、您说……我的魔力……怎么了?」
「你没有魔力。」
「没有!?没有魔力!?我吗!?」
「没错。」
「怎、怎么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人没有魔力!而、而且我明明能使用魔法啊!我已经把镰风练得炉火纯青了不是吗!」
「那不是魔法,只是风压罢了。」
「风压!?」
「没错。只是挥出手刀时刮起的风而已。那就是镰风的真相。」
「我才不相信那种说明!人类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技巧!」
「对于把身体锻炼到极限的咱们来说,那并非不可能的事情。只不过,老夫的镰风攻击范围,最远也只有十五公尺就是了。」
附带一提,就算魔物在十五公里远的地方,我的镰风还是可以轻易将它砍成两半。
以常理而言,手刀一挥怎么可能使得出镰风,所以我才会一直相信那就是魔法。
我以为飞行距离变长、威力变高都是因为我的魔力增强了的关系。
如果说镰风只是单纯的风压,这也就表示——
「亚许。你的实力真的变得太强了。毫无疑问,你就是世界最强——武斗家!」
这十一年来我拼死拼活做的那些……原来都是武斗家的修行。
「师、师父您在开玩笑对吧?」
「怎么可能开玩笑。你是真的变得太强了。你一拳就打死了就算全盛期的勇者团联手,也没能打倒的魔王——《黑暗帝王》,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才没有打死魔王呢!」
「倒在地上的那个不就是吗?」
「这个!?这是魔王!?这个弱得要命的家伙!?」
我不相信!因为我只是轻轻打了一拳,这家伙就粉身碎骨了喔!?这么不堪一击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是魔王!
「玩笑就到此为止吧!快点带我做魔法师的修行!我想成为跟师父一样的魔法师啊!」
听到我发自内心的疾呼,师父露出尴尬的表情。
「……老夫可是武斗家耶?」
……咦?
「您这副模样也叫武斗家!?」
不可能!
师父您看上去明明是魔法师!就是大魔法师啊!
「对、对了!我每次骨折时,师父都有使用万象治愈不是吗!?只有大魔法师,才能一瞬间就完全治好那么严重的伤势吧!」
「老夫没使用过那种招式啊。」
「不要装傻了!不然我的骨头怎么会一下子就愈合!」
「那纯粹只是因为你的自愈能力非常强大吧?」
「自愈能力!?那是自愈能力吗!?」
能让伤势瞬间恢复的自愈能力是什么东西啊!根本不是人吧!
「不然防御结界又要怎么说明?每天天一亮师父就会为我施展防御结界对吧!所以就算我被魔物攻击,现在也都不会受伤了!」
「那纯粹只是因为你太耐打了。」
「可、可是我甚至不觉得痛耶!?」
「大概是修行过度,导致痛觉麻痹了吧。」
根本就是怪物了吧!跟我认知中的武斗家也相差太多,未免太过离谱了吧!
可、可是道理说得通……
「这、这样的话,地上那把魔法杖是什么!?那不是特别订制的魔法杖吗!?」
我指着师父那把掉在脚边的魔法杖问道。
这么威风的魔法杖,就是证明师父为伟大魔法师的铁证。
「那只是一般的拐杖啊。」
居然只是一般的拐杖吗!
「那、那……师父真的是武斗家?不是魔法师……」
「老夫是如假包换的武斗家。」
「那、那为什么你要假扮成魔法师的样子!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是武斗家!」
我会把师父错认成魔法师……说来也算是我自己的责任。
可是,他大可以早点告诉我事实。
为什么不快点告诉我他是武斗家,而不是魔法师呢!
「怎么可能说得出来!看到亚许你深信老夫是魔法师,咬牙做着严酷修行的模样,『老夫其实是武斗家啦』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老夫也很痛苦啊!良心也备受煎熬啊!可是为了栽培亚许成为世界最强武斗家,老夫决定把灵魂卖给恶魔!」
「我从来没说自己想成为武斗家吧!?」
「老、老夫知道!虽然知道……可是就是希望把你栽培成世界最强武斗家哪。而且亚许你也没有辜负老夫的期待……不,你的表现远远超乎了老夫的预期。没想到居然连魔王也能一拳击败……只要有亚许在,这个世界就太平了!或许你一点自觉也没有,不过你刚刚拯救了世界哪!」
语带兴奋的师父突然话锋一转,用畏缩的语气说道:
「……你讨厌师父了吗?」
「怎么可能。我最喜欢师父了。」
这是我的真心话。
虽然有被骗的感觉,不过师父含辛茹苦地养育我长大。他一直把我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养育。
我实在没办法讨厌这样的师父。
我坦白说出心情后,师父捂着胸口跪了下来。
「你这孩子也太善良了吧啊啊……」
他露出又悲又喜的表情大叫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我把平凡的拐杖递给站不稳的师父后问道:
「我真的没办法成为魔法师吗?」
「是真的。不过你绝对可以使出比魔法师更有魔法师味道的招式。好比说镰风之类的。」
「那种的就算了。」
我不想再听到什么镰风的了。
因为那又不是真正的魔法。
是我自己误把它当成魔法而已。
太好啦!我也能使用魔法了!……之前那个乐不可支的自己,简直就像个笨蛋。
「为什么我会没办法使用魔法?」
我再一次确认。
「一般人在五岁前,屁股都会出现名叫魔力斑的痕迹。听说魔力斑的颜色愈浓,长大后愈可能成为优秀的魔法师。老夫的魔力斑就是颜色淡到几乎快看不见,因为没有魔法师的才能,所以才会选择成为武斗家。」
踏上了武斗家之道的师父后来成了勇者,他以前肯定付出了相当大的努力吧。
没有被现实击溃,反而努力不懈地提升实力……不愧是我的师父。
我愈来愈尊敬师父了。
「所以说我身上没有那个魔力斑吗?」
师父重重地点了个头。
「在极微小的机率下,会有不具备魔力的小孩子诞生到世上……那个机率微小到一百年都不见得会出现一个。老夫本来也不想谈起这个话题……不过亚许你之所以会被抛弃到森林,大概就是因为你没有魔力斑的缘故吧。」
这个世上所有的事物都靠魔力运作。
没有魔力,就好比要在完全不使用电器用品的情况下生活。不但平日的生活会有诸多不便,也没办法找到一份好工作。
没有魔力的我,是不可能在这个魔法世界正常生活的。
与其让我过着那种生不如死的生活,不如杀了我让我早日解脱。爸爸和妈妈当初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可是师父,书本都没有提到魔力斑的事情啊?」
「太过天经地义的事情,书本当然不会记载。就像人不呼吸会死这种事,也没有人会特地写成书告诉你。」
「……不过,没有魔力斑,不代表一定没办法成为魔法师吧?」
「天、天晓得了。毕竟史无前例——」
「不代表一定不行吧!?」
「啊、啊啊,或许吧……」
「是吧!?没有魔力斑,也不代表不能培养出魔力吧!只要我拼死修行——比过去付出更多努力的话,我也能成为大魔法师!」
我像是在说服自己,要相信有这回事般大喊道。
只要锻炼精神力,魔力就能提升。
而我的精神层面还不够成熟。
如果持续做严格的训练,说不定我就能培养出魔力了!
……问题是,就算我继续照之前的方式修行,大概也不会获得魔力。
因为这座森林没有魔法师。
只有武斗家。
为了成为了不起的魔法师,最好还是在正规的机构接受教育。
这样的话,说不定那里的人还可以提供我如何获得魔力的建议哪!
「师父。我想去上学!我想去魔法师的学校上学!」
「可是你不会魔法啊?」
「反了啦!就是因为不会,所以才要去上学,让自己也能学会啊!」
「你的字典里面,是不是没有『放弃』这两个字啊……」
师父像是很佩服似地说道。
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说不定我也早就放弃了。
不过,成为魔法师是我从上辈子怀抱至今的梦想。
岂能轻言放弃。
就算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我也要成为大魔法师!
然后,我要使用破坏力绝伦的超级魔法!
「好吧。欺骗你这么久,就当作是赎罪吧。帮你介绍老夫所知道的,水准最高的魔法学院。」
「真的吗!?谢谢师父!」
师父先是露出温和的笑容,随即板起严肃的脸孔。
「不过,能否顺利入学就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了。毕竟耶鲁休塔特魔法学院,可是入学门槛很高的魔法学院——从来没有不具魔力的人通过入学试验的前例。」
「凡事都有第一次!第一个合格者就由我来当吧!然后,我要让世人知道,即使没有魔力斑还是可以使用魔法的!如此一来,以后就不会有小孩子像我一样,只因为没有魔力就被抛弃了!」
「你这孩子也太善良单纯了吧……!」
师父不知何故突然痛哭流涕了起来。
第二幕 超规格的插班生
魔王被我粉身碎骨的那一天。
吃过晚餐,当我忙着收拾整理的时候,师父开始打电话。
好好喔,电话……
虽然我也非常渴望拥有电话,可是电话对我一点用处也没有。
其中一个原因是我没有朋友,不过最大的问题在于我没办法使用电话。
因为这个世界的电话不是靠电波,而是靠魔力传输。
由于每个人魔力的质都不一样,所以如果要和特定人物取得联络,必须先登录对方的魔力,而不是电话号码。
师父现在好像正在跟耶鲁休塔特魔法学院的学院长通话。他打算用跟学院长直接谈判的方式让我入学。
耶鲁休塔特魔法学院的学院长是勇者团的成员之一,同时也是耶鲁休塔特王国的国王。
换句话说,他是如假包换的大魔法师。
如果能在这种名留青史的伟人身边学习,一定可以找到获得魔力的线索!我一定可以学会使用魔法!
所以拜托你努力说服他了,师父!
「是我是我。莫里斯。现在有空吗?」
师父用轻浮的口气说道。
用那种没大没小的语气跟国王说话……真不愧是我的师父!
「有件事情想麻烦你……还记得老夫之前跟你提起的徒弟吗?对对,就是亚许。老夫想送他去你的学院就读啦……啊啊,嗯。他是不会使用魔法没错……咦?你说老夫之前明明一心想栽培他成为武斗家,为何事到如今才要送他上学?坦白说,《黑暗帝王》刚才复活了哇啊!?」
师父吓了一跳似地把电话拿得远远的。
「不、不要突然大叫!老夫的听力已经退化得很严重了,要是聋了你要怎么负责!」
师父叹了口气后,用冷静的口吻向对方说明。
「放心吧。魔王这次完全死透了——保险起见,所有的骨头部被敲碎了。不,打败魔王的人不是老夫。是亚许。而且是靠拳头喔!亚许变得比老夫预期的还强大哪!」
接下来的五分钟师父讲得口沫横飞,内容全是在夸奖我。
「换言之是亚许拯救了世界!就当作是拯救世界的奖赏,你可以收他当你们学院的学生吗?……什么!?必须接受插班试验!?亚许可是拯救了世界的英雄呢!什么!?你说这个跟那个是两码子事!?」
师父不甘心地咬牙切齿,像在发泄怒气一样猛跺脚。
「师父……」
师父为了我正大动肝火。虽说是旧识,对方好歹也是国王,可是他却照发脾气不误。
这件事让我真的很开心。
如果能顺利入学那就更开心了!
所以努力说服学院长吧,师父!
我向师父打气。
或许是受到了我的鼓励,师父滔滔不绝地发表了五分钟的长篇大论,为我说尽好话。
然后他叹了一口气,像是要动之以情般,以感性的口吻说道:
「呐,菲利浦啊。还记得以前我们在柯珑的酒馆,互相讲垃圾话的事吗?……好、好啦,讲垃圾话的人只有老夫没错,总之你还有印象吧?当年老夫是最强的武斗家。尽管只有寥寥无几的魔力,可是老夫有信心宣称自己是魔王讨伐军中,实力最强的一个。」
师父附和了几声后,接着说道:
「可是老夫未能通过魔力检定,被扫地出门了。你听到这件事情,就像自己遭到不公一样为我打抱不平。我和你还有柯珑三人,就是在那一天组成了讨伐军。今天的亚许就是当年的老夫哪。所以希望你至少可以帮忙免除他的魔力检定。另外,如果你能减免他的学杂费,并且赞助他的生活费用的话,那就太感激了。」
毕竟我们家不是什么有钱人。
「真的吗!?不愧是菲利浦,做人很明理嘛!」
噢,事情好像谈成了耶!
从师父的表情看来,他应该是说服对方了。
当我放下心来的时候……师父的脸色又渐渐笼罩一层阴霾。怎么了?
「明天就要举办插班试验!?什么!资料审查就不必了!?那当然是很感谢!可是你知道从咱们家到学院有多远吗!?把试验延期到一个月以后!什么?那不可能!?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
师父的太阳穴爆出了青筋。
他再激动下去,血管可能就要爆裂了。
我舍不得师父气到卧病不起,所以开口向他安抚。
「冷静下来吧,师父。耶鲁休塔特魔法学院,在耶鲁休塔尼亚对吧?」
我小时候曾在书上看过关于这个世界的地理知识。
耶鲁休塔尼亚是耶鲁休塔特王国的首都。
从『魔之森』到耶鲁休塔尼亚,单程约一千公里左右。就算搭乘交通设施——列车和飞空艇,也需要三天的时间才能抵达。
「没、没错。所以照这个安排,你会来不及参加插班试验!老夫会说服学院长让试验延期的,你放心等好消息吧!」
「没关系啦。耶鲁休塔尼亚的话,我现在出发还来得及。」
师父一脸目瞪口呆。
「……亚许。你应该不会使用瞬间移动吧?」
那当然了。
瞬间移动是相当高难度的魔法。我没有魔力,自然不可能使用。
「不算是瞬间移动啦,不过我对自己的脚力挺有自信的。」
「照你这样说,已经跟瞬间移动差不多了不是吗?」
「完全不一样!」
所谓的瞬间移动,是在一瞬之间移动的『魔法』。
不过我那招只是高速移动——用两条腿奔跑而已。
「我只有跑过短距离,不过速度还满快的。照那个速度的话,我应该赶得上试验吧。」
「问、问题是两地距离遥远耶?」
「修行让我培养出了耐力。我曾经三个礼拜不吃不喝,一心专注修行呢。不需要担心我的体力。」
「那么惊人的事情,你却说得像呼吸一样简单。」
师父一脸困惑。
师父从来没有要我三个礼拜不吃不喝地修行,这是我自己为了早日成为大魔法师所做的自主训练。
「总之你来得及参加试验对吧?」
「嗯。」
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自信,师父向学院长说「他应该赶得上试验」后挂断了电话。
「插班试验是从明天早上开始。有很多应试者会在资料审查和魔力检定的阶段就被刷下来,不过你已经省却了这两个麻烦。至于能否突破术科试验,就看亚许你自身的实力了……」
师父他应该是很想要让我完全不用参加试验,就能直接入学吧。
虽然师父一副过意不去的样子,不过光是帮我免除魔力检定,对我来说就是一大帮助了!
因为我没有魔力,根本不可能过得了魔力检定这一关。
能否合格就看我自身的实力——虽然我不晓得自己面对魔法师有几分胜算,不过等着瞧吧,我一定会运用锻炼到炉火纯青的武斗家之力,通过术科试验的!
「谢谢师父为我打电话说情。」
我向老师表达谢意后,师父红了眼眶。
「亚许啊。你就好比老夫的孩子。很高兴你长大后如此乖巧懂事。」
「这要归功师父教育有方啊。」
「亚许……老夫很舍不得和你分开……可以的话也很希望一直跟你生活下去……不过老夫不能再那么自我中心了。你的幸福就是老夫的幸福。」
师父擦掉眼泪,露出坚定的表情说道。
「亚许你经过疯狂的修行,成功蜕变成世界最强武斗家,老夫相信你未来一定也能成为杰出的魔法师!」
「那当然!我发誓我会成为出色的魔法师的!」
「唔嗯!老夫也会努力活到亚许成为大魔法师的那一天!」
师父总是精神饱满,应该再活个一百年也没问题。
话虽如此,我也不能拖拖拉拉的。
我要通过明天的插班试验,和优秀的魔法师们一起钻研魔法,然后晋升为大魔法师!
「好,那我出发了!」
「唔呣!偶尔要回来看看师父喔!」
打包好行李后,我在师父的送行下,离开了熟悉的家。
◆
因为出发的时候太阳还没下山,所以天刚亮我就抵达耶鲁休塔尼亚了。
「来得有点太早了吗……」
算了,太早到也是没办法的事。先找个地方吃东西打发时间好了。
「呃,我身上有多少钱啊……」
启程前,师父塞了一笔钱给我。
那时我没确认金额多寡……不过感觉拿了不少钱哪。
荷包的重量代表了心意的厚度。师父他是如此疼爱我,支持我追逐梦想。
为了不要辜负师父、为了实现梦想,我一定得通过试验才行!
虽然肚子没有很饿,不过还是吃个肉替自己打气吧!
「不好意思。请问这附近有烤肉店吗?」
「有喔!」
我向凑巧路过的女孩子问话后,对方的反应远比我想像的还要热情。
她摇曳着红发朝我跑过来。
乍看下,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吧?
「烤肉很棒耶!我也很喜欢吃烤肉!我正准备要去大快朵颐呢!不嫌弃的话要不要一起去吃!?」
「当然好!」
一来到陌生的地方就碰到烤肉同好,也算是好彩头了。相信她会带我去最棒的烤肉店吧。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带你去这个城市最好吃的烤肉店吧!跟我来!」
「麻烦你了!」
我跟着情绪高涨的女生,走在路面平整的石板道路上。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亚许。」
「亚许啊!很好听的名字耶!我叫菲米娜!请多多指教!」
我的个性不算怕生,不过菲米娜同学比我更大方。
这是个和魔法师建立交情的好机会,问她一些问题吧。
「菲米娜同学,你是耶鲁休塔特的学生吗?」
「噢噢!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对这城市好像很熟悉,年纪看起来又跟我差不多,应该是学生不会有错。」
「嗯。我二年级了喔!」
二年级吗?这表示她跟我同年。合格的话,说不定我们有机会当同班同学呢。
「今天因为有插班试验所以学校停课!我决定要到处吃吃喝喝一整天!」
第一站就选择吃烤肉,看来她真的很喜欢吃肉呢。
「亚许你……是来旅行的吗?」
「差不多就是那样。」
「那你可以告诉我吗?你的家乡有没有好吃的烤肉店!?」
菲米娜同学接着笑着补充道:「对了,可以不必再用敬语了啦。」
反正我们同年,就这么办吧。
「我的家乡除了我家以外,附近都没人了。」
「附近只有你家!?咦,那你都吃什么过活!?」
「我都去狩猎魔物回来吃。」
「狩猎魔物!?亚许你不该会是魔法骑士团的人吧……?」
菲米娜同学向我投以崇拜的眼神。
魔法骑士团简单地说就是正义的伙伴。为了保护民众,日日夜夜和魔物战斗的魔法师菁英集团。
从菲米娜同学的反应看来,加入魔法骑士团应该是她将来的梦想吧?
「我不是团员啦。」
「是喔。不过你平常会狩猎魔物,实力应该很强才对!你未来想加入魔法骑士团吗?」
「我还没考虑将来的事情,目前只想先成为耶鲁休塔特魔法学院的学生。我会来这座城市,也是为了参加插班试验。」
「原来如此!升级试验结束后,或许我们会当同班同学喔!」
「升级试验?」
不是插班试验吗?
「嗯!我们学校的学生分为上级、中级、下级,升级试验的结果将影响分班!然后插班组的学生通常很快就会升到上级班!」
插班试验比一般试验还要竞争,所以插班组的学生大部分都很优秀。即使一开始会被编到下级班,他们也会很快就升上上级班之类的。
「菲米娜同学你是上级班的学生吗?」
「没错!」
这样啊!太厉害了吧!
耶鲁休塔特魔法学院是世界最顶尖的教育机构。那里的上级班也就是菁英中的菁英。
看来有机会从她口中问到有用的情报了!
「我想请教菲米娜同学一个问题,你是怎么锻炼实力的呢?」
如果能搞懂魔师法的修行方法,或许就知道怎么获得魔力了。因为我之前做的是武斗家的修行嘛。
「只要跟强者战斗,然后吃肉吃得饱饱的就好了!」
「原来如此!」
等一下我就会吃到肉,而且会在术科试验跟优秀的魔法师对战。
换句话说,顺利的话我在编入试验的时候就能获得魔力了!
如果能以魔法师的身分入学,梦想便唾手可得。只要每天持之以恒地用功读书和锻炼,说不定还没毕业我就已经是大魔法师了!
「我要大吃一顿!」
「哦,食欲很旺盛喔!不愧是男孩子!好,我也要大吃特吃,不能输给亚许!」
虽然我和菲米娜同学决心要饱餐一顿,可是烤肉店却没有营业。
在前往下一间店的途中,碍于试验时间快到了,我只好放弃烤肉先去试验场。
「抱歉,没能尽到地主之谊。」
菲米娜同学似乎真的感到很内疚。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真是个好人哪。
「如果我通过了试验就会留在这里生活,到时我们再一起吃烤肉吧!」
闻言,菲米娜同学开心地点头。
「我知道很多值得一去的店家!合格的话,我请你吃饭当作庆祝吧!」
于是,和菲米娜同学分开后,我独自前往了试验场。
试验场就在耶鲁休塔特魔法学院的广场。耶鲁休塔特魔法学院是所有魔法师都向往的地方——换言之就是圣地。
即使我之前从没来过耶鲁休塔特王国,可是立志成为魔法师的我,自然知道学院在什么地方。
于是,我没有迷路,顺利地抵达试验场。那里早已人满为患,气氛好不热闹。
话虽如此,这样的情况早在我的预料之中。毕竟这里可是全世界最顶尖的学府。有着大量考生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虽然我不晓得预计录取几名考生,可是我绝对要成为其中一人!
「亚许·艾克瓦鲁特在吗?」
当我为自己打气的时候,我的名字被点到了。
是谁在叫我?我转头东张西望,可是现场人太多了,我找不到声音的主人。
「我在这里!」
我试着举手好彰显自己的存在。
「我再点名一次。亚许·艾克瓦鲁特在吗?」
看来只是举手还不够。
为了让对方注意到我,这次我改用跳的。
「我在这里!」
我跳了五十公尺高后轻松着地。一般人如果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不只是骨折而已,肯定会摔得很惨,可是对我而言这根本小事一桩!
……说真的,我本来没想到要跳五十公尺那么高,也很惊讶自己可以毫发无伤地着地。
明明没有防御结界我却一点都不觉得痛,证明师父所言不虚,我的身体练得太强壮了。
先不管变成像超人一样到底是好是坏,总之我终于吸引到对方的注意了。
「咦?他刚才有画卢恩符文吗?」
「看不出来他有使用魔法杖耶……」
「难道是脑内卢恩符文?」
「虽然理论上不是不可能啦……不过从来没有人真的做到吧?」
「他是什么来历啊……?」
其他考生频频向我行注目礼,这时一个看似监考官的男人朝我跑了过来。
「你就是亚许吗?」
不愧是监考官,似乎没有被我刚才那一跳给吓到。想一想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监考官通常都是由教师兼任,他们平时上课一定看过更夸张的魔法。
所以我也要成为这所学院的学生,学会强大的魔法!
「是的。我就是亚许!」
「好。菲利浦学院长交代我带你去其他场地。你可以先去那边的建筑物稍等一下吗?」
监考官指着广场另一头的建筑物说道。
「那里有招牌,去了就知道了。」
「了解!」
我向监考官敬礼后,立刻朝圆顶建筑移动。
「咦?他刚才那一跳没有使用魔法杖吗!?」
我好像听到有人发出了大吃一惊的声音。
圆顶建筑的前面摆了一块写着『术科试验会场』的招牌。
进入里头一瞧,内部是一座圆形竞技场。整体呈现研钵状的结构,广场四周被观众席环绕。
观众席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肌肉发达的老爷爷站在广场上。他上半身赤裸,大方地秀出锻炼得无比精实的肌肉。
他是谁啊?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二次试验的监考官吧?
「喂~这里这里!」
发现我远远地观望着,老爷爷向我招了招手。总之先过去再说吧。
「你就是亚许吗?」
「是的……请问您是?」
「我是菲利浦·瓦尔米里翁。这里的学院长。」
「居然不是武斗家吗!」
为什么肌肉会这么发达啊!
如果我看的那本书写的是事实,菲利浦学院长可是名留青史的大魔法师耶!?
可是为什么他看起来那么像武斗家啊?
不会搞了老半天,连菲利浦学院长都自爆『其实我是武斗家』吧……?
「呵呵呵。放心吧。过去因为某些复杂因素,我有勤加锻炼身体的习惯,不过我是如假包换的魔法师。」
菲利浦学院长高声大笑。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我放下心中的大石后,菲利浦学院长向我弯腰鞠躬。
「感谢你打败了我们当年未能成功击杀的《黑暗帝王》……!」
「请快抬起头来!我只是轻轻揍了一拳他就自己粉碎了,不需要像这样小题大作地道谢啦!」
「只不过,我们人类差点就要被那个『轻轻揍一拳就自己粉碎掉的骷髅人』消灭了呢……」
「可、可是我们人类最后没有被他消灭啊!这一切都是学院长和师父你们赌上性命,和魔王战斗的功劳喔!」
「你真的是个好孩子呢。」
「这是我的光荣!我想跟着菲利浦学院长学习魔法!」
我抓住机会说出自己的心愿。
「但是,你不是没有魔力吗?」
「魔力可以用毅力获得!」
学院长愣愣地眨了眨眼后,高声大笑。
「魔力可以用毅力获得……吗?你那热血的个性,就跟莫里斯一模一样哪。」
和师父一样吗……不知道为什么,比起道谢,听到别人这样形容我和师父,更让我觉得开心。
「历史上没有天生没有魔力的人,后来又获得魔力的例子。不过,充满了热情的你,说不定具备了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呢。」
「是的!我绝对要成为魔法师!」
原本笑咪咪的菲利浦学院长突然露出严肃的表情。
「我不保证你一定可以入学喔。虽然你的魔力检定获得了保送过关,可是能否通过术科试验还是要看你的本领。」
「这个我明白!不管对手是谁,我都不会输的!我一定会通过试验的!」
「……话说连魔王都是你的手下败将了,你应该可以轻松过关才是。」
菲利浦学院长喃喃嘟囔道后,干咳了几声让自己重新打起精神。
「话虽如此,对你而言真正的难关应该是在通过试验之后吧。因为你没有魔力。没有魔力的话,不管是课业上或日常生活上,各方面都会过得非常辛苦才是。如果你有任何困扰,欢迎来找我商量。只要是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很乐意助你一臂之力。」
菲利浦学院长笑笑地说道后,转过了身子。
「那就期待你的表现了。」
「是的!我会全力以赴!」
能让名留青史的大魔法师菲利浦学院长帮忙加油打气,怎么可能会不开心!
我忍着感动到快哭出来的心情,耐心等待术科试验的开始。
◆
我来到术科试验会场已经过了三个钟头了。
「……你在做什么?」
当我在做伏地挺身的时候,忽然有个女性开口跟我说话。
对方戴着眼镜,看起来好像很有智慧。
她就是术科试验的监考官吗?
「不好意思。坐着枯等很无聊,我才想说干脆利用时间锻炼身体……」
「你是亚许对吧?学院长有交代过我了。我看过形形色色的考生,会利用准备时间锻炼身体的人,你还是第一个呢。」
「有禁止锻炼身体的规则吗?」
「是没有禁止啦……不过大家在术科试验前通常都会保留体力。」
「请不用担心!因为我多得是体力!」
毕竟这些年来我可是经过疯狂的修行呢。只是稍微练个身体的话,连热身运动都称不上。
「那就好啦……啊,来了。」
通过魔力检定的考生都到场了。
「哦,这次有不少人留下来呢。」
咦?这些就是全部吗?
包括我在内只有十个人……这样也比往年还要多吗?
换句话说,今年有更多优秀的人才报名了插班试验。
我不加油的话很有可能就会被刷下来了!
「我是担任术科试验监考官的艾莉娜!首先请各位考生排成一列队伍!」
我们在艾莉娜小姐的指示下鱼贯列队。
「排好了吗?那么请依序报上自己的魔法系统!如果会使用复数的系统,报上最擅长的那一个系统就好!」
魔法师是以魔力为筹码和精灵交涉,使其发动魔法。
书本上说,精灵分为火精灵和风精灵等等,每个精灵喜欢的魔力各不相同。
换言之魔力对精灵而言就好比食物。举例而言,拥有火精灵喜欢的魔力的魔法师,就会比较擅长火系统的魔法。
「剩你了,你擅长的系统是什么?」
轮到我了。
擅长的系统吗?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因为我根本没有魔力。『全部不擅长』这句话如果反过来讲,就是全部都差不多擅长的意思嘛。
照这逻辑,不管我怎么回答都不算错。
「风系统!」
虽然是透过物理的方式发生的,不过我能击出镰风,就当自己是风系统的应该没问题吧?
「原来如此。所以是四个火,三个水,两个冰,一个风吗?那么,接下来要请各位同学分组对战了。」
分组对战的话,以人数而言,应该是我和火系统的四个人一组,然后和冰水组成的队伍对战吧。
「那么,请大家依照自己的系统组队!」
咦?
「让所有对手全灭的那一队就算过关!」
咦咦?
难道是要采四对三对二对一的模式,进行大逃杀?
这规则对我也太不利了吧……
「抱歉。今年的规定就是这样。」
我好像把心情写在脸上了。既然规定如此,我也无话可说。
反正人家都让我魔力检定保送过关了。我也没立场挑剔什么。
况且,如果连这点程度的困境我都没办法突破,以后是没办法在魔法世界立足的。
我一定要打倒所有人通过试验!
「请问具体而言怎样才算全灭?」
站在我旁边的考生提出疑问。
或许是因为他是最具优势的火系统队伍的人吧,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让对手昏倒就行了。校方已经做好了安全措施,所以全力使用魔法也没问题。」
「安全措施?」
「学院长亲自在学院的校地范围内设下了特别的结界。不管是物理攻击或魔法攻击,其伤害都只会对精神造成作用。」
「所以说不管中什么招都不会受伤?」
「没错。只是,受到结界保护的只有人体,建筑本身还是有可能会损坏。」
艾莉娜小姐笑着补充道:
「不过这建筑物使用了特殊的建材。你们就算全力战斗也不用怕破坏了建筑。学院不会要求你们赔偿损坏费用,别担心,尽管全力以赴吧!」
艾莉娜小姐用打趣的口吻向我们打气。
她大概是想帮我们纡解紧张的情绪吧。
不过听到那个笑话还笑得出来的,也只有火队的人而已。
只有两个人的冰队看起来似乎完全丧失了斗志。两个人都一副早已不抱希望的表情。
至于我,虽然处境比冰队更为不利,可是我当然没有放弃。
因为其他人还有去其他学校就读的退路可以选择,而我只有这里了!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打赢他们,留下来成为魔法师!
「那么,祝各位武运昌隆了!」
艾莉娜小姐移动到了观众席。
考生们跟自己的队员简单开过作战会议后,各自往属意的地方散开。
「你确定要站在那里吗?」
观众席上的艾莉娜小姐向我确认。
「是的!我在这里就好!」
我站在竞技场上的中央回答道。
本来我打算移动到墙边以防有人背后偷袭……但这样做的话,我就等于断了自己的退路。
再者,我也不想逃避。我想和对手正面交锋。
如果连这点程度的难关都无法正面突破,是不可能成为魔法师的——我有这种预感。
于是乎,等考生们做好准备后,艾莉娜小姐从观众席大声宣布。
「那么——术科试验开始!」
「你们全部放马过来吧!!!!!!!」
咚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我使劲大喊的瞬间,所有考生像纸片一样被风吹走,撞上了墙壁。按理说绝对不可能损毁的竞技场四处浮现裂痕,观众席也崩陷了。
「……」
咦?这是我造成的吗?
整座竞技场变得像是被炸弹炸过一样……是我那一声大吼的关系?
我只不过是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而已啊……
不过,也不像是有人发动了魔法的样子。
看来始作俑者果然是我了。
……不、不管了!
虽然大家一动也不动,不过这里受到菲利浦学院长的结界的保护。他们不可能受伤的!
虽然整个会场变得满目疮痍,幸好艾莉娜小姐有保证过绝不会跟我们索取损坏费用。
「请问有人还有意识的吗?」
慎重起见,我向考生们询问道。
没有人回答。
大家都昏倒了。
也就是说——
「太好了!我过关了!」
我成功踏出成为魔法师的第一步了!
「不好意思!麻烦你醒醒!」
我冲到瘫倒在观众席遗迹上的艾莉娜小姐的身旁,把她唤醒。
眼冒金星的艾莉娜小姐猛然回神。
「刚、刚才发生什么情况………………是你出招的吗?」
我自信满满地向一脸茫然的艾莉娜小姐回答道:
「没错!是我!」
「这、这样啊。该怎么说……还真是夸张呢。你应该是使用了扩音魔法吧……可是一般而言效果不会这么惊人。」
扩音魔法是加强音量的魔法。
大人物在演讲的时候,都会使用这种魔法。
艾莉娜小姐似乎有所误会。刚才她说菲利浦学院长有跟她说明过情况,不过学院长似乎没把我没有魔力的事情告诉她。
其实我只是单纯大叫而已。
不过就算我说出真相,她也不可能会相信,所以我决定保持沉默。
因为就连我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哪。
总之,未来我得小心使力。否则上课的时候我就算只是打个喷嚏,也有可能把整间教室吹垮。
「那么,我过关了吗?」
我满怀期待询问后,艾莉娜小姐点头。
「嗯。虽然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不过恭喜你,亚许!你合格了!期待你今后可以拿出优秀的表现!……不过,希望你最好少用一点扩音魔法啦。」
「遵命!!!!」
艾莉娜小姐又昏倒了。
第三幕 升级试验
插班试验结束后第一个礼拜的早晨。
一如既往换上了制服的我,提着书包离开了学生宿舍。目的地是徒步约五分钟可到达的东塔——学院校舍。
其实我用跑的一秒就到了,可是做出如此引人瞩目的举动的话,大家马上就会识破我是武斗家……不对,一般的武斗家就算用跑的也不可能一秒抵达,所以大家不见得会识破我是武斗家,可是无论如何他们肯定会知道我不是魔法师吧。
我是这所学院唯一一个武斗家。虽然我一直刻意隐瞒这件事,可是也曾担心自己会不会哪天在和人聊天的时候,无意中露出马脚。
也想过如果其他人知道了我没有魔力的秘密,他们可能会歧视我。
但是,尽管目前大家还不知道我是武斗家,不过我敢断言——即使他们知道我不是魔法师,他们也不会歧视我。
因为这里的人,每个都是善良的好人。
「早安,亚许同学!」
「噢,早啊!」
「今天天气不错喔,亚许同学!」
「对啊!」
「今天也来得很早呢,亚许!」
「没有前辈早啦!」
一出宿舍就有一堆人跟我打招呼。
虽然他们都跟我不同班级,甚至是不同年级,不过依然是我的朋友。
跟魔法师多交流或许能帮助我发现如何获得魔力的线索,于是这一个礼拜我四处向人攀谈,结交了许多友人。
和大家互动后,我发现这里的学生拥有很强的上进心。虽然班级分为上中下三个层级,可是不管哪个班级的学生,每天都很认真面对课业。
这里是世界最顶尖的教育机构。即使是下级班的学生,实力也足以在其他学校名列前茅,就读上级班的学生更是前途一片光明。
即使如此他们依然每天努力不懈,不会因此志得意满,这让我觉得非常了不起。
我喜欢朝着梦想努力的人。所以我对大家抱有好印象,也想跟他们都成为好朋友。
大家的心情应该也都跟我一样吧。虽然偶尔会发生口角,不过不管哪个班级,大家的感情都很好。
也因为这样,我每天都过得非常开心。对于就算不是魔法师的我,也大方赞助了学杂费和生活费的菲利浦学院长,还有帮忙撮合这桩美事的师父,我心怀无比的感激。
为了不要辜负他们两人的美意,我得早日成为伟大的魔法师才行哪!
我默默地想着这种事情,不知不觉抵达了教室。附带一提,我读的是下级班。学院一年会举办两次升级试验,然后以成绩做为依据进行分班。
今天就是升级试验的日子。
是我的第一个升级机会。
为了这一天我不断反覆预习和复习,昨天也让自己获得充足的睡眠。
状况完美。该做的也都做了,接下来只剩面对试验的挑战了。
当我燃烧着斗志的时候,导师出现了。
「各位同学都知道今天是升级试验的日子。请大家绷紧神经应试吧!」
升级试验分为『学科试验』和『术科试验』。针对学生的魔法师技能进行综合判断后,将其画分成三个层级。
我从以前就熟读魔法书,现阶段也跟得上课业的进度……不过我倒是头一次参加这种正式的试验哪。
不知道会出什么考题呢?大家都有在做考古题吗?万一一题都不会写那该怎么办?——一想到这个,胃就快痛了起来,不过我的痛觉早已经麻痹了。这是修行过度导致的后遗症。
「呜呜,好紧张喔……」
隔壁的妮娜同学忐忑不安地低语道。我转头东张西望,发现大家都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原来每个人都会不安啊。
如果我能爬升到上级班,一来可以学习更高水准的知识,二来还可以和优秀的魔法师交流,有助我找到获得魔力的线索。
这么难能可贵的机会,我可不能因为心情紧张就眼睁睁看它逃走。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好好把握住这个良机!
当我强迫自己忘掉紧张的时候,老师开始发考卷和答案纸。
确认所有人都拿到后——
「那么,开始作答!」
老师正式宣布试验开始。
◆
考卷密密麻麻地塞满了文字,让整张纸看起来黑压压一片。
考试时间为一百二十分钟。
考生必须在时间结束前解完一百道难题。
假如可以全部答对,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啊,把时间花在思考这种事情上也太浪费了!
还是快点来解题吧!
【第1题】
『画出火焰弹的卢恩符文。』
这根本是送分题吧。
火焰弹是火系统的初级魔法,卢恩符文的构造十分单纯。
这么简单的符文我只要十秒就画得出来……嗯,画好了。
【第2题】
『画出万象治愈的卢恩符文。』
又是送分题。
虽然万象治愈是光系统的高阶魔法,可是卢恩符文的构造并没有很复杂。
不过,光系统的魔法中,有很多卢恩符文长得大同小异。如果没有认真背起来,很可能会分不清楚哪个是哪个。
总之,只要注意细节上的差异,应该不可能搞错才对……嗯,画好了。
【第3题】
『写出勇者团其中三名成员的全名。』
送分题也太多了吧。
虽然勇者团的人数用十根手指也数不完,不过我猜大部分的学生都会写出一样的答案吧。
因为『莫里斯·艾克瓦鲁德』、『菲利浦·瓦尔米里翁』和『柯珑·傅路尔』这三名主要成员,在众星云集的勇者团中,论知名度还是远高出其他人一筹……嗯,写好了。
【第4题】
『举出一个最近一百年发现的魔法,以及发现者的全名。』
出题的人大概是把送分题集中放在前面吧?
有太多人的名字可以写了,一开始我很烦恼不知道要选哪个人物才好,不过解答栏那么小一格,还是尽量挑个短一点的名字来写吧。
总之——
轻轻松松地把送分题解决完后——
……结果我从头到尾都没碰上难题,所有的解答栏都被我填满了。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我可能写得有点太急了。
不过这考题会不会简单过头了啊?
完全没有碰到需要停下来思考的地方,莫名其妙就全部写完了……
……啊,我知道了。
耶鲁休塔特魔法学院的升级试验不可能这么轻松,我猜绝大部分的学生在学科这关都会拿到满分吧。
也就是说,真正的关键在于稍后举办的术科试验。
全班满分的意思也就是,只要答错一题排名就会大幅下滑,还是检查一下有没有写错比较妥当。
我谨慎检查答案有没有写错,安分地等考试时间结束。
◆
「请停笔!」
老师一宣布考试结束,班上同学就像绷紧的神经断线了一样,纷纷松了口气。
「你们不觉得这次考试很难吗?而且题目又超多的……」
「我连一半都没写完……因为时间实在不够用嘛。」
「就是说啊—写到最后干脆都乱写,只想把问题写完就好!」
老师鼓掌发出声音,令鼓噪的教室安静下来。
「相信各位同学都有发现,这次的学科试验重点在于测验你们的状况判断力!在一瞬之间分辨出自己能解决和不能解决的问题,然后冷静沉着地应对——这可是魔法师必备的能力!」
是吗?
我完全没发现原来这份考题背后,还隐藏着这样的含意……
「果然是这样吗~」
「我就知道~」
大家都发现了吗!?
不,我当然明白判断状况的能力的重要性。人活在世上,难免会遭遇魔物攻击。鉴别出敌我力量的差距,并且在一瞬间做出该战或该逃的判断——拥有这样的能力十分重要。
尽管我知晓这样的道理,可是却还是没能看出刚才的学科试验隐藏着这样的意图。
呜哇,怎么办。心情开始愈来愈不安了。应该不会因为这样就被扣分吧?
「呜哇,亚许同学每一题都写完了耶。」
隔壁座位的妮娜佩服似地说道后,我心头一惊。
「很、很奇怪吗?」
拜托!不要觉得我很奇怪啊!
「不会奇怪呀!我自己也是每一题都写完了!」
谢谢你妮娜同学!真的很感谢你体谅我的心情!
获得坚定的肯定后,我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希望我们都能答对很多题呢!」
「就是说啊!」
如此一来,我终于可以放心迎战下一项试验——术科试验了!
「那么,接下来是抽签时间!请同学按照座号轮流来抽签!等所有人抽完后就可以午休了!」
老师回收完答案纸后说道。
「抽签?」
我向妮娜同学询问。
「亚许同学你是第一次嘛。签纸上写有『术科试验的内容』、『会场』、『某个同年级的学生的名字』等资讯。假如那个学生是你的战友,签纸会是蓝色的。相反的,如果那个学生是你的敌人,签纸就是红色的。」
原来如此。
万一抽到了红色的签,就必须跟签条上写的那个人一对一决斗。
如果抽到蓝色的签,则是和对方合作进行试验——好比说『联手打倒监考官』之类的。这种情况下,应该会依据对于取胜所付出的能力多寡,来决定获得分数的高低吧。
「拥有抽签资格的是所有下级班的学生,以及中级班成绩吊车尾的学生;名字会出现在签纸上的,则是中级班成绩排行前段班的学生,还有上级班的学生。」
妮娜同学叹了口气。
「我上一次试验抽到了红色的签,对手还是叶法同学!所以希望这次可以抽到蓝色的,就算不幸抽到红色,拜托让我跟中级班的人对打就好……因为我的签运真的很差……」
妮娜同学感慨地说道。
虽然我不认识叶法同学,不过可以想见她一定是让妮娜同学觉得难以望其项背的对手。
「首先是亚许。你来抽签。」
被老师点名后,我走上前。
在大家的注目下,我抽出了签纸。
折成了两半的签纸——是『红色』的。
所以现在已经确定我要和人一对一决斗了。
接下来就要看看我的对手是谁。
我回到座位后打开签纸。
试验会场在第三竞技场。
决斗对手是——
「菲米娜·哈米什!?」
妮娜探头过来看我的签纸后惨叫一声,全班一阵哗然。
大家都吓了一跳,我也不例外。
这个『菲米娜·哈米什』,就是那个菲米娜同学吧?那个嗜肉如命的女生。
自从那天以后我就不曾和菲米娜同学打过照面,也不知道她的全名叫什么,不过肯定是签纸上的这个人不会有错。
上级班的教室在西塔,我想见她的话随时都可以见得到面,不过我下定决心要等到自己升到上级后,再去向菲米娜同学打招呼。
因为菲米娜同学可是我第一个交到的魔法师朋友哪。
想要快点跟朋友见面,就得升到上级班才行——我试图用这样的念头激发自己的上进心。
结果,没想到菲米娜同学居然会成为我的对手。
如果我赢了,说不定菲米娜同学会被迫降级,可是现在我得先担心自己的问题。重点是,也不见得我就一定能打赢菲米娜同学呢。
「亚许同学你的运气还真背耶。偏偏抽到菲米娜同学当对手……」
「反正还有下一次机会嘛!」
从班上同学的反应看来,菲米娜同学似乎是上级班里的优秀魔法师。
在一对一决斗的时候放水是一种有辱对手的行为——况且她也不是放水还能打得赢的对手。
不全力以赴的话,败下阵来的人肯定是我。
为了晋升到上级班学习更高水准的知识,以及寻找获得魔力的线索,我有不能输的理由!
即使输了,有机会跟优秀的魔法师对决,也未尝不是一件幸运的事。
说不定我可以在交手的过程中,习得使用魔法的诀窍呢。
「呜哇,我的决斗对手是诺瓦儿同学吗……我的签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啊……?」
抽完签的妮娜同学哭丧着一张脸回到座位。
这气氛看起来似乎不太适合恭喜她有机会能跟强者交手。
「好,所有同学都抽完签了吧!」
当我在伤脑筋不知该如何为她打气的时候,老师大声发言。
「在这里先为不清楚流程的人说明——当你们抽完签的瞬间,另一边的学生就收到上面写有你们名字的签条了。抽到蓝色签的人可以趁午休时间去找战友开作战会议。抽到红色签的人则可以去刺探敌情。想要如何行动是各位的自由。以上,祝各位同学武运昌隆!」
于是乎,老师才刚宣布午休开始——
「亚许同学在吗!?我们一起去吃午餐吧!」
菲米娜同学就闯进了教室。
◆
在菲米娜同学的邀约下,我来到了食堂。
平常我习惯在东塔的食堂吃饭,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西塔的食堂。
毕竟这里是上级班使用的设施,我还以为会看到满桌的豪华料理,结果这里跟东塔一样,是采自助餐式的学生餐厅。
「要吃什么好呢?」
稍后还有重要的决斗等着我去参加,今天还是吃简单一点就好。
决定好要坐哪个位子后,我和菲米娜同学分开挑选要吃的东西。考虑到营养均衡的问题,我夹到盘子上的都是以蔬菜为主的料理。
「欢迎回来,亚许同学!」
菲米娜同学笑容满面地迎接我的归来。
「哇,亚许同学你吃得真少耶?男孩子吃那么少不行啦!不多吃一点的话,身体是强壮不起来的喔。吃饭是力量的来源啊!」
菲米娜同学洋洋得意地弯起胳臂挤出肌肉。
之前我就在想,菲米娜同学对人真的一点都不拘谨哪。虽然我也把菲米娜同学当朋友,可是等一下我们就要在场上一决胜负了。
换句话说,再不久我们就是彼此的『敌人』……可是她现在对我态度这么亲切,实在教我很难对她产生敌意。
我看还是等开打前再去考虑互相厮杀的事情,现在就先放宽心跟她闲聊吧。
「我觉得不是我食量小,而是菲米娜同学你的食量大得太过头了耶。」
她一共拿了四块大盘子。
每块盘子都堆了满满的肉。
明显是暴食。
我知道她嗜肉如命,可是这真的太夸张了……
「因为学科试验的时候消耗太多脑力了嘛!肚子都快饿死了!」
「原来如此,是今天破例吃特别多吗?」
这样合理多了。
毕竟她平时食量就这么夸张的话,身材不可能保持得那么好嘛。
「我平时都只吃三盘喔!」
「已经够多了!」
「我要开动了!」
大概是受不了诱惑了。菲米娜同学唐突地结束对话,大口吃起了肉来。只见她鼓着腮帮子大嚼特嚼一番后,把肉吞了进去。
「亚许同学你会在这里,表示你通过了插班试验对吧!?」
然后她又唐突地重启对话。
「算是啦。」
「恭喜!对了,我有向艾莉娜老师询问亚许同学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喔!可是插班试验的内容没办法跟任何人透漏,所以老师只跟我说你『超猛的』。」
艾莉娜老师是术科试验的女性监考官。
从那个口吻听来,艾莉娜老师应该是菲米娜同学的导师吧?
「好想知道亚许同学是怎么个猛法喔~」
菲米娜同学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的双眼。
我懂了。菲米娜同学找我一起用餐,原来是为了收集『亚许·艾克瓦鲁德』的情报吗?
既然如此,我就不需要老实告诉她了。
「等我们实际交手后你就知道啦。」
「说得也是耶。」
菲米娜同学不改一派轻松的笑容。
不管有没有打听到情报,都有信心打赢我的意思吗?
不愧是上级班的魔法师。
看来棋逢敌手了!
「好,现在换亚许同学问我问题了。」
「……我吗?」
「嗯。只有我问的话不是很不公平吗?随便你想问什么问题都可以喔!」
问问题啊……虽然她表现得很大方,可是如果我问了菲米娜同学的情报,那对比赛就不公平了。还是问无关痛痒的问题好了。
「菲米娜同学你是什么时候升到上级班的呢?」
「入学第一天啊。因为我是公费生。我也从来没有输掉过对决喔!」
「太厉害了吧!」
公费生的身分很了不起,从来没输过对决也很了不起。菲米娜同学果然是出色的魔法师呢。
「对吧~?我有两大自豪之处,这就是其中之一呢。」
菲米娜同学难为情似地腼腆说道后,把肉塞进嘴巴,腮帮子胀得鼓鼓的。虽然她害羞的点跟一般女孩子感觉很不一样,不过那不是重点。
「如果我赢了对决的话,你的自豪之处就少一个了。你可别因为这样就怨恨我喔?」
「啊哈哈。我看起来是心眼那么小的人吗?放心吧,就算输了我也不会怨恨你的!要恨也是恨我自己太弱啦!」
菲米娜同学豪迈地大笑,豪迈地吃肉。
她的个性真的非常豪爽哪。
跟菲米娜同学对决的话,不管结果是赢是输,感觉心情都会非常畅快呢。
「我很庆幸决斗对手是菲米娜同学喔。」
「噢噢!你嘴巴好甜耶!」
菲米娜同学笑得好开心。
我大概猜得出来为什么她会那么开心。
就像我们班的同学一样,一般的学生把和菲米娜同学对决当作是一件倒楣的事情。
如果只是练习赛,或许还可以乐观地告诉自己『和上级班的人交手,可以学习到很多东西!』,可是如果事关重要的升级试验,那就又另当别论了。会想和实力比自己弱的人对战然后轻松获胜,乃是人之常情。
如果其他人都把和她的对决当成『倒楣』的事情看待,相信当事人菲米娜同学肯定也会觉得很不好受吧。
「附带一提,我希望亚许同学你的实力比我还强喔。」
「你希望自己输吗?」
「我当然想赢啊。」
菲米娜同学露出正经的表情说道。
「那为什么想跟比自己强的人交手?」
「我毕业后想加入魔法骑士团,保护大家不受魔物骚扰。」
魔法骑士团只有优秀的魔法师才能加入,是由菁英中的菁英组成。
虽然团员的实力视岗位而有所不同……不过像菲米娜同学这种等级的魔法师,相信她现阶段就有入团的资格了。
不过菲米娜同学似乎对现状并不满足。
「我要变强到不管碰上什么魔物,都能一击解决掉的程度——这就是我在毕业前想要达成的目标。」
菲米娜同学的目标似乎不是『加入魔法骑士团』,而是『保护人类不受魔物威胁』。
所以,也难怪她会希望自己愈来愈强了。
「就算打败比自己弱的人,也没办法变强吧?我渴望不断和比自己还要强上许多的人对战,然后从中找到自己还不成熟的地方,以懊悔做为动力,让自己变得更强、更厉害。」
原来如此。
我终于明白菲米娜同学渴望和强敌交手的理由了。
我以前也是一心想成为和师父一样的大魔法师,才那么拼命修行的哪。
菲米娜同学现在就是想找一个可以做为她目标的人物吧。
然后她会把战胜那个人物设定成毕业前的目标,付出更甚以往的努力。
菲米娜同学即使在上级班占有一席之地仍不满足,继续朝着更高的目标努力奋斗——我愈来愈欣赏她了。
我真心希望升级试验结束后,还可以继续跟她交流。
「就菲米娜同学的观察,你觉得我强吗?」
「你看起来像武斗家,或者说感觉臂力好像很强的样子。」
毕竟我从小就是被当武斗家栽培的嘛。
「而且不管亚许同学是强是弱,都不会改变我很欣赏你的事实。」
「为什么?」
我有做过什么可以提升菲米娜同学对我好感度的事情吗?
「因为亚许同学你是第一个知道自己的对手是我后,还说自己很幸运的人。我相信亚许你以后一定会大有可为的喔。」
「你是说做为魔法师吗!?」
我大声一喊,菲米娜同学吓了一跳似地抖动了一下。
「不然还有其他什么身分吗?」
「没有~完全没有!」
是吗……我做为魔法师还有成长空间啊……菲米娜同学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一语惊人地说『我很像武斗家』,她看人的眼光可谓十分精准。这样的菲米娜同学称赞我『做为魔法师大有可为』。
能让菲米娜同学帮我背书,实在太开心了。
「有、有那么高兴吗?」
「我高兴得不得了呢!我会奋战到底的!来一场彼此不会留下懊悔的决斗吧!」
菲米娜同学一脸不可思议地注视着我,而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嗯!不管是输是赢都不可以怨恨对方喔!」
◆
和菲米娜同学分开后,我前往了试验会场·第三竞技场。
嗯?那是……
「妮娜同学,你的试验会场也在这里吗?」
只见同班的妮娜同学坐在竞技场前的板凳上。
「啊啊,亚许同学……嗯,对啊……这里就是我的坟场……」
妮娜同学露骨地把绝望的心情写在脸上。
「而且我是第十四个上场比赛……倒数第二个。也未免等太久了。真希望早点解脱算了……亚许同学你第几个上场比赛?」
「我排第十五个。在妮娜同学后面,是最后一个呢。」
「我在亚许同学前面吗……看来丢脸的场面要被你看光了。」
「丢脸的场面?」
「嗯。因为我的对手是诺瓦儿同学啊。我只能束手无策地输掉比赛……」
「就算输了也没什么觉得好丢脸的吧。况且你也不见得一定会输啊!」
「亚许同学真令人钦佩。你的对手是菲米娜同学耶,心情居然还能那么亢奋……」
「因为我很期待啊!和强敌对战才能学到很多不是吗?妮娜同学你不想要变得更强吗?」
会来耶鲁休塔特魔法学院上学的人,不可能没有上进心才对……
「当然想啊。可是,我想要变强是为了让自己在遭到魔物攻击的时候也能活下来……目的是为了保护自己,所以我希望能避开已经知道必输无疑的战斗。对手比我强的话,我就会忍不住想要逃避。」
对手比自己强就会想要逃避吗……
她的想法跟菲米娜同学完全背道而驰呢。
「那个诺瓦儿同学真的有那么强?」
「强到让人觉得很莫名其妙……」
「她是人不是魔物耶?即使如此你还是会感到害怕吗?」
「跟魔物相比,当然是没那么可怕……可是每次在这种比赛落败的时候,我都会产生一个念头……如果对方是魔物的话,我早就被杀死了,等一下就会被吃得一干二净吧……」
妮娜同学的想像力也太丰富了吧。
如果她能把想像力发挥在正面的方向上的话,说不定就可以克服和强敌战斗的恐惧了。
「不然这样如何?」
「怎么样?」
「妮娜同学碰到魔物攻击的话,由我来打倒它。也就是说,妮娜同学你不需要担心自己会被魔物杀死。」
「前提是亚许同学你比我还要强好几倍,这个说法才能成立吧?」
妮娜同学说得没错。
虽然魔王是我的手下败将,可是就算我告诉她『魔王被我一拳粉碎了』,她恐怕也不会相信。况且这个世上的人,都以为魔王早在五十年前就败在勇者团的手中。
所以我只能用行动代替口头说明了。
「好,那我就打赢菲米娜同学来证明我的实力很强吧!所以我会努力加油,妮娜同学也试着拼拼看吧?」
在我的强力鼓励下,妮娜同学的脸色渐渐一扫阴霾。
「说、说得也是。多亏有亚许同学,我好像慢慢产生了勇气。现在能够打起劲面对和诺瓦儿同学的对决了!」
「噢噢,就是这股志气!不过,为什么不干脆说『我要打赢诺瓦儿同学』呢?」
「对、对耶!好,今天我要打赢诺瓦儿同学!狠狠地修理她一顿!把她打得落花流水!」
「……你就是妮娜·亚莱帕尔?」
这时突然传来了语气平淡的声音。
有个面无表情的女孩子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我们。
她的个头十分娇小,泛着蓝色的头发在风中飘摇。
虽然一个人的外表跟擅长的系统没有直接关系……不过她看起来就像擅长冰系统的魔法。
她给人的冰冷印象之深,甚至会让人产生这种观感。
「诺、诺瓦儿、同学……」
妮娜同学浑身发抖了起来。
这样啊,这个人就是诺瓦儿同学吗……
根据我入学后所收集到的情报得知,二年级里面似乎有三名强者,听说她们的实力甚至比上级班的学生还要高出不只一筹。
诺瓦儿同学就是三名强者之一。
虽然乍看下是个非常文静的女孩子,可是妮娜同学竟然会怕她怕成那副德性,由此可见她的实力肯定非常高强。
「你要打赢我吗?」
诺瓦儿同学用没什么抑扬顿挫的声音问道。
妮娜同学踌躇不前似地瞥了我一眼后,用力握紧拳头站了起来。
「没、没错!我要打赢你,跟软弱的自己说再见!」
噢噢,不错喔妮娜同学!就是这样!
虽然改口使用敬语有点自灭威风的感觉,不过妮娜同学终于鼓起勇气面对强敌了。
我就先暂时在一旁默默地守护着她吧。
「……是吗?不过我不会输的。我有不能输的理由。」
「反、反正一定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理由!」
「当然非常不得了。因为我的学科试验考得凄惨无比。」
「我、我也是几乎都不会写啊!」
怎么会有水准这么低的竞争啊……!
「如果输给你这个下级班的,我就会掉到中级班了。」
「中级班又怎样!我们下级班的都没抱怨了!」
「中级班的教室离贩售部很远。」
「嫌贩售部太远,可以自己做便当啊!」
「没有西塔贩售部的畅销商品『表皮酥脆,里头松软♪又软又Q、齿颊留香,让人不可自拔的梦幻菠萝面包』,我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
——所以我不会输给你的。
留下这句话后,诺瓦儿同学英姿飒爽地步行离开了。
「我、我说出来了……我终于对那个诺瓦儿同学撂下狠话了……」
妮娜同学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抬头看我。
「你、你有听到我们刚才的对话吗?」
「我从头到尾都听得一清二楚喔。你尽力了!」
听我夸奖后,妮娜同学露出了满面的笑容。
「多亏亚许同学推了我一把,我才能鼓起勇气面对诺瓦儿同学。我不晓得自己能不能赢……不,我八成会输吧。可是我不会逃避!一直逃避下去的话,我会永远只是软弱的我!」
妮娜同学以强而有力的口气做出宣言。
跟刚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妮娜同学选择相信我,鼓起了勇气。
为了不要辜负妮娜同学的信任,我必须打赢菲米娜同学!
「一起加油吧!」
「嗯!」
我们燃起了斗志,等候术科试验开幕。
◆
比赛按部就班地进行,等了约两个钟头后,轮到妮娜同学上场了。
担任监考官的艾莉娜老师打开第三竞技场的门,点名妮娜同学和诺瓦儿同学。
「换我上场了!」
「啊啊,加油喔!」
「嗯!亚许同学也是喔!」
妮娜同学给了我坚定的回应后,和一脸满不在乎表情的诺瓦儿同学,一起消失在门后。
比赛结束后,无论输赢都会从后门离开,所以等一下回教室后才会见到妮娜同学。
如果那个时候我们能笑着见面就好了。
「嗯~……排在诺娃后面吗?有点讨厌耶。」
菲米娜同学在我旁边坐下后唉声叹气。
诺娃指的应该是诺瓦儿同学吧?
「有什么好讨厌的?」
「你马上就知道了。总之劝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菲米娜同学面露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是什么意思啊?
当我觉得好奇时,竞技场的门打开了。
「下、下一组……十五号,进……进来里面……!」
咦,不会吧!?已经结束了?
妮娜同学进去竞技场还不到一分钟耶!?
……不,之前她就不断跟我强调诺瓦儿同学有多强。这表示她们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比我想像中还要悬殊。
虽然我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为什么艾莉娜老师在发抖?看起来就像觉得很冷一样……
「我们上吧,亚许同学!」
在菲米娜同学的催促下,我们进入了竞技场。
「……这是什么啊?」
然后我对眼前的景色产生了疑惑。
竞技场变成冰天雪地的世界了。
墙壁蒙上了一层霜,天花板上悬吊着冰柱,广场上随处可见巨大的冰块。这座竞技场是模仿冰天雪地的世界设计而成……应该不可能有这种事吧。因为其他的竞技场都非常普通。
「诺瓦儿是最强的冰系统魔法师喔。很冷对吧?」
菲米娜同学把双手盘在胸前发抖。
果然是魔法造成的吗?有办法让整座竞技场结冻的话,诺瓦儿同学是最强的冰系统魔法师的说法应该是真的。
「话说回来,有那么冷吗?」
我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冷。
「啊哈哈。你不用逞强啦。冻成这样怎么可能会觉得不冷!要是那样就不是人类了吧!」
我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冷啊……会不会是因为修行过度,感觉器官整组坏光光了?
算了,反正对日常生活也没有造成影响,是无所谓啦。就算对高温没感觉而被烫伤,我也不觉得痛,而且伤口也会马上自行痊愈。
……愈想愈觉得,自己根本是超人哪。
「无论如何,我等一下立刻帮你取暖!」
如是说后,菲米娜同学站上滑溜溜的广场。我和她隔着十五公尺左右的距离展开对峙。
「在这里向你们说明规则!」
艾莉娜老师敷衍似地大声嚷嚷,想要驱散寒意。
「一如你们所知道的,整个学院设有特殊的结界!不管受到什么样的攻击都不会受伤!不过还是会有痛觉!先被击昏的人就算输了!快点分出胜负来冲个热水澡吧!」
艾莉娜老师以飞快的说话速度讲解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么——比赛开始!」
接着发出了号令。
瞬间,菲米娜同学从怀里掏出了魔法杖。
好羡慕她能有魔法杖喔。
我长这么大了,都还没摸过魔法杖……听说每一把魔法杖握起来的舒适度和操作感都不一样,不知道菲米娜同学的魔法杖是哪里制造的呢?
当我看到出神的时候,菲米娜同学完成了卢恩符文。
一颗大型火焰弹出现在头上。
我对自己的动态视力很有自信。从菲米娜同学开始画卢恩符文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打算使用火焰弹了。
不过,实际产生出来的火焰弹跟我认知中的不一样。
菲米娜同学制造出来的火焰弹,至少比书上写的火焰弹的平均尺寸大上两倍。
魔力决定了魔法的威力。
换言之,菲米娜同学的魔力远远超过了平均值!
「我来按照约定帮你取暖了!」
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火焰弹朝我飞了过来。
我向火焰弹吹了一口气,把它吹熄了……其实我本来也没什么把握,结果还真的成功了。看来我因为修行过度的关系,肺活量也变得不正常了。
如果以后有人要帮我庆生,我得注意必须轻轻吹熄生日蛋糕上面的蜡烛才行。否则很可能会酿成悲剧。
「……咦?你、你刚刚做了什么!?亚许同学的魔法杖呢!?难道你没有用魔法杖就发动魔法了吗!?」
我摇了摇头。
「刚才我只是呼吸而已。」
「呼吸!?你用呼吸熄灭了火焰弹!?这、这怎么可能啊!你是用脑内卢恩符文发动了送风魔法吧?熄灭我的火焰弹就跟呼吸一样简单,这才是你想表达的意思对吧!?」
「随便你想怎么解释啦!接下来换我出招了!」
我打出了正面直拳。
咚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菲米娜同学身后的冰块爆炸了。碎冰块像霰弹枪一样往四面八方喷射,整座竞技场因为冲击而天摇地动,悬在天花板上的冰柱也掉了下来。
正面直拳。
正确而言,是『正面直拳产生的风压』破坏了绝对不会损毁的竞技场的墙壁。
虽然老师这次没有提到相关说明……不过应该不会找我索赔吧?
「咦、咦咦!?」
菲米娜同学看到大洞后发出了惨叫。
她看起来好像陷入了混乱状态,不过应该没有受到伤害。刚才打出正面直拳时我脚滑了一下,所以不小心打歪了。
看来我还是直接揍她比较好,以免造成无谓的损害。
「刚、刚才那招是什么!?你又做了什么!?」
「那是正面直拳。」
「我没听说过那种魔法!」
因为那不是魔法啊。
「那是普通的正面直拳啦。」
「看不出来你有挥拳啊!我一直都盯着你看!只听到突然传出的爆炸声喔!」
那是因为慢慢挥拳的话不会产生风压啊。
镰风也是同样的道理,必须用快到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挥下,才能产生风压。
「我快被你吓死了,不过现在我终于知道原来亚许同学你强得一蹋糊涂!即使如此我依然要超越你!」
看得出来菲米娜同学现在非常困惑,不过她操控魔法杖的技法,精密得就像机器一样。
锻炼精神力能让魔力提升——拥有惊人魔力的菲米娜同学,她的精神力也超越了一般人!
果然是棋逢敌手呢!
「这世上没有人在挨了我的必杀技——火焰魔神之后,还能站得起来!」
「啵!」的一声,菲米娜同学的魔法杖射出了火球。
火球瞬间膨胀变大,慢慢变形成有两只脚的野兽的模样。
全长应该有五公尺吧。菲米娜同学所制造出来的那个东西,有着符合『火焰魔人』这个名字的形象外观。
火系统的最高阶魔法之一,火焰魔神!
菲米娜同学现在仍只是个学生,就已经会使用堪称是火系统魔法师巅峰(终点)的魔法了!
「好厉害……」
比赛还没结束,我却被火焰魔人深深吸引了目光。
不愧是必杀技,帅气度一百分!
我也要成为大魔法师,使用帅气的魔法!
我也想要学会火焰魔神这种必杀技!
所以我必须先晋升到上级班!
我要击退魔神,打败菲米娜同学,通过升级试验!
「去吧,干掉他!火焰魔神!」
火焰魔神像是要压在我身上般朝我扑来。
呼。
呼出一口气把火焰魔神熄灭的我用力握紧了拳头。
「这次我要使出全力了!」
菲米娜同学让我见识了她的必杀技。
这回换我展现了!可是我没有什么必杀技,所以只能不顾一切全力殴打。
我要把使尽了力气的一拳灌在菲米娜同学的身上!
「吃我这拳!……咦?」
我还没出招,菲米娜同学就昏倒了。
该不会又是被我的叫声震昏了吧?
我明明没有叫得那么大声啊……
见菲米娜同学一动也不动,艾莉娜老师走到广场上。她拍了拍菲米娜同学的脸颊。
「比赛结束!这场决斗由亚许·艾克瓦鲁德获胜!」
接着,艾莉娜老师如此大喊。
「菲米娜同学,你怎么了?我根本没做什么啊……」
「你在胡说什么?你不是靠作战取胜了吗?怎么可能什么也没做。」
「作战取胜?」
我有进行过什么作战吗?
「你熄灭了火焰弹,诱使菲米娜同学失去冷静。心浮气躁的菲米娜同学注入了过量的魔力使用火焰魔神。此举导致她耗尽魔力而失去了意识。」
原来如此。在第三者的眼中看来,整个决斗的经过就像是这样吗?
「年纪轻轻就能使用火焰魔神的菲米娜同学确实很异常,可是有办法消灭它的你更是异常。当然,这是在夸赞你的意思喔。」
艾莉娜老师为我的胜利庆贺。
仔细一瞧,菲米娜同学脸上也挂着满足似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毫不保留地使出全力后,所露出的神清气爽的微笑。
我相信对她而言,这场决斗一定是没有任何悔恨的比赛吧。
至于我,有福气见识到华丽的魔法同样十分满足!
看到我表情有了变化,艾莉娜老师满意地笑了。
「那么,接下来就麻烦你啰。」
丢下这句话后,艾莉娜老师离开了竞技场。
她的意思应该是要我负责照顾菲米娜同学吧?让她继续倒在这里只怕会感冒,还是快点带她去保健室休息吧!
我抱起菲米娜同学,离开了竞技场。
第四幕 魔法师的弟子
升级试验结束后的第五天。
班上的同学心神不宁地等着老师现身。
「我看我要继续留在下级班了。」
妮娜同学语带叹息地向我攀谈。
等一下老师将口头发表升级试验的结果。大家在知道自己的成绩后,就要各自往新的班级移动。
「虽然输给诺瓦儿同学,可是你也尽力了吧?就算这次失败,下次你一定没问题的!」
妮娜同学露出了微笑。
「谢谢你的鼓励。我能奋力一搏,都要感谢亚许同学喔。」
能听她这么说,我的加油打气也算有了意义!
即使妮娜同学最后败给了诺瓦儿同学,可是她成功克服了恐惧。也就是说,精神层面已有所成长。
精神上的成长会带动魔力的增幅——妮娜同学在和强敌认真决斗后,让自己脱胎换骨了。
我很羡慕妮娜同学可以像这样成长。
因为,我在带菲米娜同学前往保健室后,回宿舍检查了自己的屁股。当然,我并没有欣赏屁股的兴趣。
纯粹只是想确认有没有魔力斑跑出来而已。
如果我的身体产生了魔力,按理说屁股就会冒出魔力斑。
只不过我的期待还是落空了。
我不晓得和菲米娜同学的决斗,有没有带动我的精神成长,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至少没能让我获得魔力。
可是,我的校园生活才刚要开始呢!
我要升到上级班,和前途不可限量的魔法师一起努力钻研,然后成为魔法师!
所以我现在也跟其他人一样感到坐立难安。
「话说回来,亚许同学你的学科试验考得如何?后来你有自己对答案算分吗?」
「没有耶。」
因为我有自信考满分哪。
只是,我并没有注意到出题者的意图——测验学生判断状况的能力,这教我耿耿于怀。这个疏忽会不会导致扣分,关系到了我未来的人生——这么说一点也不夸张。
「这样啊。其实我也很害怕,不敢自己对答案算分。啊,不过就算学科试验考不好,亚许同学你最少也能升到中级班啦!因为你打赢了那个菲米娜同学啊!」
妮娜同学笑嘻嘻地说道。
她把我的胜利当作自己的事情一样开心。
上天真的赐给了我一个好朋友呢。
虽然考试成绩出来后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希望我们还是能一直当好朋友下去。
「能获胜当然很开心啦!不过我也很庆幸自己有机会见识到火焰魔神呢。」
那完全就是魔法的体现。
希望有一天我也能使出豪迈又帅气的魔法。
「能使用火焰魔神的菲米娜同学固然厉害,可是能打赢她的亚许同学更是技高一筹呢!」
「是吗?我觉得她比较厉害耶。」
虽然我打赢了菲米娜同学,可是我完全没有使用到魔法。
这所学院毕竟是专门栽培优秀魔法师的机构,真正有资格获得赞赏的,应该是使用了强大魔法的菲米娜同学才对。
为了成为像菲米娜同学一样的魔法师,我一定要找出获得魔力的线索。
如此这般。
当我再一次下定决心后,老师终于姗姗来迟。
「各位同学早安。我现在立刻向大家发表升级试验的结果。你们照座号顺序来领取成绩吧。首先是亚许!」
「是!」
终于来了吗!
我压抑着噗通噗通狂跳的心脏,领取成绩单后回到座位。
或许是因为我打赢了菲米娜同学的关系,班上所有人都盯着我瞧。
在众人的注目下,我打开了折成两半的成绩单。
「呃,我看看……?」
学科试验一百分。
术科试验一百分。
结果——
「我升到上级班了!」
我高兴得忍不住叫了出来。
不过,比起升到上级班,班上的同学们纷纷向我恭喜和献上祝福,更教我感到开心。
◆
成绩发表后。
我来到了西塔三楼,上级班的教室就在这里。
这次的升级试验中,从下级直升上级的好像只有我一个。
必须和好不容易打成一片的同学们分开,我难免感到心情寂寞。
不过我们还是在同一所学院,不是一辈子都见不到对方!
只要我有那个意思,我的脚力强到可以每天冲回去看师父,所以如果真的很想见妮娜同学等人,我也随时都可以去找他们!
当我转念一想,让自己的心情振奋起来的时候,我来到了新教室。从今天起我就要在这里上课了。
「噢噢,亚许同学!」
一走进教室,立刻有人大声向我打招呼。
她就是菲米娜同学。
「你还是留在上级班吗!」
因为她输给了我这个下级班的,我还以为她会被刷下来。
菲米娜同学得意地挺起胸膛。
「还记得我上次说过的吗?我有两个自豪之处!」
两个自豪之处?上次在食堂提起的那个吗?
「其中一个是『你从来没输过』对吧?」
「没错。虽然这个纪录被你打破了。」
菲米娜同学笑咪咪地说道,接着又对我说:「你不用放在心上啦,因为我们说好了不能怨恨彼此嘛。」
「另一个自豪之处呢?」
「就是我很聪明啊!」
或许是觉得这种话由自己讲出口很难为情吧。菲米娜同学露出一副害羞又腼腆的模样。
我懂了。
简单地说,她就是靠学科试验的分数,弥补了术科试验的结果。
况且,虽然她输了决斗,可是她使用了火系统最高阶的魔法之一——『火焰魔神』。或许校方对她的魔法能力有很高的评价,才会做出维持现状的决定吧?
「附带一提,我的学科试验考了九十二分呢!亚许同学你呢?」
「一百分啊。」
「咦?一百分!?那么难的考题你拿到一百分!?呜哇~我又输了!看来就决定你是我的竞争对手了!下次我绝不会再考输你!」
竞争对手!
这四个字听起来多美妙啊……
互相竞争、切磋琢磨,一起朝着更高的巅峰迈进的存在——那就是竞争对手。
如果菲米娜同学愿意当我的竞争对手,我可以变得更强!
在那之前我得快点获得魔力,站上起跑点才行哪!
「当然,比术科我也不会输的。我要做更多的特训,在毕业之前打倒亚许同学!」
菲米娜同学用力握紧拳头,斗志沸腾。
特训吗~和上级班的魔法师一起特训,说不定可以学到获得魔力的诀窍喔?
「我可以和你一起特训吗?」
「当然很欢迎了!和亚许同学对决后,我的魔力又提升了呢!和你一起特训的话,我一定可以变得更强!」
魔力和精神力有着密切的关联。
想必菲米娜同学透过和强敌的对战,精神力更上一层楼,魔力也提升了吧。
所以说,只要能跟压倒性的强者对战,我说不定也能产生魔力吗?
问题是……
世界最强的家伙,就是那个骷髅人吧?
这世上还有比那家伙更强的对手吗?
……感觉应该多到四处都是哪。
因为我才扁个一拳,那个骷髅人就粉身碎骨了。
直到现在,我还是无法相信它就是世界最强的存在。
挑个假日,出门去寻找比我还强的家伙好了。
「啊,对了。我们来交换联络方式吧!」
菲米娜同学从口袋掏出了手机。
「来,摸一下!然后换我摸亚许同学的手机!」
在这个世界只要互相触碰手机并注入魔力,就能登录彼此的联络资讯,以后就能随时和对方联络了。
「抱歉。我没有手机。」
「哎呀,太可惜了。本来想和亚许同学打电话聊聊的……话说回来,这个年代没有手机的人很少见耶。」
「我也很想要啦。」
我有钱可以买。
菲利浦学院长以拯救世界的报酬为名义,每个月都有提供生活费给我。
问题是我缺乏最关键的魔力。
没有魔力的话,甚至没办法让手机开机。
「不过我会等我当上大魔法师后再买手机吧。」
「手机是那么特别的东西吗!?呜哇,我的手机是家里买来送我庆祝升上国中的礼物,总觉得好丢脸喔……」
菲米娜同学把手机塞回口袋后,其他班上同学围了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交换联络方式吗?」
「真的吗?我也要交换!」
现在才交换联络方式,代表他们是刚从中级班升上来的吧。
为了巩固和新同学问的交情,大家纷纷交换联络方式。
没有手机的我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默默地离开了大家。
……那个是?
我发现有个眼熟的人物坐在靠窗那排最后面的座位上,于是朝那边走了过去。
「诺瓦儿同学也继续留在上级班吗?」
看着窗外的诺瓦儿同学向我露出错愕的表情。
「你是谁?」
「我是亚许啊。」
「不认识。」
「欸?术科试验的时候,坐在妮娜同学旁边的那个人就是我啊。」
「你就是帮那女孩扇风点火的人吗?」
说煽风点火好像不太对,那应该叫加油打气吧?
「对,我就是那个人。」
「那个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跟你聊聊啦。诺瓦儿同学擅长冰系统的魔法是吗?」
「也没有擅长。」
「还是说你更擅长的是其他系统的魔法?」
「我不擅长其他系统。」
「这样的话,果然冰系统是你擅长的魔法吧?」
「也没有擅长。」
嗯~这个人还挺莫名其妙的哪。
姑且不论擅不擅长的问题,诺瓦儿同学确实是优秀的魔法师没错。因为她具备了能让整座竞技场结冰的魔力。
「我想请教诺瓦儿同学,想要提升魔力的话,有什么事情是平常就得多加注意的吗?」
「没有。」
这样啊~没有吗~
如果她以为我会这么简单就放弃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论死缠烂打,我可是很有自信的哪!
「不管是多么琐碎的事情都可以告诉我。好比说……对了,你可以跟我分享你的每日例行公事!」
虽然这么讲有自卖自夸之嫌,不过我自认『每日例行公事』这个问题实在问得很妙。
我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寻找线索。但说不定线索就隐藏在日常的生活中。
只要模仿上级班的学生平常做的事情,或许我也能产生魔力!
「硬要举一个的话,就是吃『表皮酥脆,里头松软♪又软又Q、齿颊留香,让人不可自拔的梦幻菠萝面包』吧。」
她跟妮娜同学对话的时候也有提到那个。记得那是贩售部卖的菠萝面包吧?如果是那个,很容易就能入手。
「谢谢你告诉我。那我从今天起也要吃——」
「骗你的。」
「可是你刚——」
「骗你的。」
诺瓦儿同学再三强调『骗你的』三个字。
对了,诺瓦儿同学好像就是为了菠萝面包,才死守在上级班?所以她是不小心说溜嘴,才想要改口的吧。
「好吧。我不吃就是了。」
不过这个担保只限今天有效。
贩卖部不可能一天就只卖一颗面包,我打算改天找机会吃吃看。
「我不讨厌好沟通的人。」
诺瓦儿同学虽然面无表情,不过看得出来心情好得不得了。
「好。请各位同学就座,想坐哪个座位先抢先赢喔。」
艾莉娜老师出现了。
诺瓦儿同学前面的座位刚好没人,我就近抢了下来。
「如果忘记带课本,就跟其他人一起看吧。」
菲米娜同学从隔壁的座位向我攀谈。
附带一提,坐在我前面的是个有着金发的女生。我看不见她的长相,不过既然她坐在上级班的教室里,代表她肯定是优秀的魔法师。
放眼望去,在座的通通都是菁英魔法师,这里真的是最棒的学习魔法的环境哪。
「那么,请各位同学自我介绍吧。从坐在靠近走廊那一排最前面的同学开始。」
在艾莉娜老师的指示下,大家开始自我介绍。
自我介绍进行得十分顺利,现在轮到坐在我前面的女生。
「我是叶法·艾法艾尔!」
她的发音非常清晰。
对了,这个叶法同学,就是妮娜同学提到的那个叶法同学吗?
所以说,她就是和菲米娜同学和诺瓦儿同学平起平坐的本学院三强吗?
能被三强包围,我实在太幸运了!
坐在这个座位,感觉可以从各方面问到许多情报呢!
「我来自聂姆聂西亚!来这所学院就读是为了寻找自我!希望能跟各位同学和平相处!以上,请多多指教!」
咦?她没说自己擅长什么系统耶?
其他学生在自我介绍时都有提到自己擅长的系统。
而且她来这里就读的理由竟然是『寻找自我』,还真教人好奇哪。
总而言之,接下来轮到我了,我就简单介绍一下吧。
「我是亚许·艾克瓦鲁德。擅长风系统。」
其实我根本没有擅长的系统,不过插班试验的时候我已经吹嘘自己擅长风系统了。而且菲米娜同学到现在仍误以为我是风系统的魔法师,暂时就继续这样宣称下去吧。
不过,就算被拆穿我也无所谓。
「请大家多多指教!」
于是乎,我正式展开了上级班的生活。
◆
模仿优秀魔法师的每日例行公事或许就能产生魔力。
我心怀期待,四处向同学打听他们的『每日例行公事』。
「每日例行公事?这个嘛……应该是看艰涩的书吧。每看完一本,我就有拓展了新视野的感觉。」
「那就是帮花朵浇水啰!浇水时别忘了跟花说话,花才会开得漂亮喔!下次让你瞧瞧!」
「一天吃五餐!一定要大鱼大肉!下次我们一起去吃大餐吧!帮你庆祝入学和升级!」
「我每天都要跟爸爸讲电话。否则电话会一整天响个不停。爸爸真的太会瞎操心了……」
「每天都要预习和复习功课。而且复习尤其重要!」
「我每天都有做柔软体操喔!你看,我的身体这么柔软呢!」
「我有写日记的习惯。」
「我每天非做不可的事情就是吃『表皮酥脆,里头松软♪又软又Q、齿颊留香,让人不可自拔的梦幻菠萝面包』……骗你的。」
……诸如此类。
毕竟这里是上级班,我本来还以为大家的每日例行公事,一定都是高深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内容,没想到非常普通。
感觉我也做得来。
虽然我怀疑帮花浇水和写日记怎么可能产生魔力……不过,结果还是得试了才知道!下次放假的时候去买日记和花吧!
于是我把每节下课时间打听到的例行公事整理到笔记本上,并且着手制定计划,不知不觉就到了放学时间。
只剩一个人还没问到……
「方便请教叶法同学一个问题吗?」
我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叶法同学攀谈后,她向我露出亲切的笑容。
「好啊好啊,你说吧?」
「叶法同学有什么每天持之以恒在做的事情吗?」
「啊哈,终于轮到我了。」
叶法同学笑得很开心。
「我一直很紧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跑来问我这个问题呢!因为很少有男生会主动找我讲话。你想知道我的每日例行公事吗?简单地说就是『寻找自我』!」
我有听过所谓的寻找自我之旅,不过我倒是第一次看到,把寻找自我当作每日例行公事的人。
「你之前也有说过,来这里上学就是为了寻找自我哪。意思是你希望在这所学院找到未来的梦想吗?」
叶法同学摇了摇头。
「我打算一毕业就回故乡找工作。那就是我的未来梦想。」
「可是聂姆聂西亚不是乡下地方吗?虽然我这么说可能有点多管闲事,不过我觉得叶法同学应该可以在更发达的地方找到工作吧?」
「常常有人这么跟我说。不过我最重视的就是我的家人!我希望能早日重返家乡!」
「这样的话,你为什么不在当地的学校就读呢?」
从耶鲁休塔尼亚到聂姆聂西亚,就算搭乘飞空艇也得耗上超过一天的时间。
既然不想离开家乡,她大可留在当地的学校就好……
「我是公费生喔。学院长提出减免学杂费和赞助生活费的条件,才把我挖角到这所学院来的。」
「被学院长挖角?那可真是不得了……」
能让那个菲利浦学院长不惜亲自出马挖角,真的太了不起了!
学院长肯定是看出叶法同学做为魔法师天赋异禀,才会想要吸收她当学院的学生吧。
「母亲说如果我婉拒邀请的话会冒犯到国王大人,所以我才答应来这所学院就读。其实我在这里根本没有想做的事情……」
原来如此。
她所谓的寻找自我,简单地说就是想要找出自己在学中想做的事情——亦即探索在学中的目标吧。
「那么,试试魔法的训练如何?例如在毕业前学会不擅长系统的魔法之类的。」
「我没有不擅长的系统啊。」
「……意思是你拥有万能的魔力吗?」
「没错。」
这世上有极少数的魔法师,天生就拥有受到所有精灵喜爱的魔力。
最著名的例子就是菲利浦学院长。
所以说,叶法同学可以随心所欲使用任何魔法。
……坦白说,我羡慕死叶法同学了。
不过,只是羡慕别人对自己的成长一点帮助也没有。
况且,现在还不知道我身上蕴藏有什么样的魔力呢。
说不定我也有万能的魔力。
为了迎接那一天的到来,我现在必须尽量多多尝试才行!
「总之,你没有任何跟魔法相关的目标吗?」
「结论就是这样吧。」
「撇开跟魔法相关的不论……任何目标你都可以接受吗?」
「这个嘛……最好是难度很高的目标。这样的话,达成目标时才能获得更大的喜悦。」
很难达成的目标吗……
「例如在毕业前赚到一大笔钱之类的呢?」
「母亲会骂我说『用功读书才是学生的本分』。」
「是吗?你妈妈真严格呢。那么,在毕业前找到交往对象呢?」
「第一个交往的对象可是人生大事喔。我觉得不应该限定时间强迫自己去找啦。」
「这样啊。叶法同学你好正经喔。这样的话——」
总之。
我试着提出几个建议,可是没有一个能让叶法同学感到满意。
就在我们一问一答的期间,太阳下山了。
教室里只剩我和叶法同学。
「我们好像聊太久了。回家吧?」
「也对。谢谢你提供我那么多建议……话说回来,我很好奇一件事,为什么亚许同学你要到处问人每日例行公事呢?」
「因为我想说,如果有样学样地模仿优秀魔法师平时做的事,或许我也能产生魔力吧。」
叶法同学像感到不可思议似地侧起脑袋。
「说得好像你没有魔力一样。」
「实际上,我就是没有魔力没错。」
我据实以告。我没有想大肆宣扬这件事的意思,但相对的,这也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毕竟未来我们会一起特训,而且我打算近期之内,就将我是武斗家的事告诉菲米娜同学。至于她肯不肯相信,这我就不敢打包票了。
「你没有魔力,表示没办法使用魔法对吧?不过你是怎么打赢菲米娜同学的?」
「用物理攻击。」
「物理攻击!?物理攻击是指拳打脚踢之类的吗!?」
「没错。就是那种物理攻击。」
虽然说我也没有对她拳打脚踢就是了。
我只有挥出正面直拳,用拳头制造风压而已。
而且菲米娜同学自己耗尽了魔力,才是分出胜负的关键。
话虽如此,就算我说『火焰魔神被我用吹气的方式消灭了』,大概也只会让叶法同学一头雾水,详情还是不提了。
虽然说,她的脑袋看起来早就已经一团混乱的样子。
「那也太厉害了吧!?」
叶法同学大叫道。
她就像收到生日礼物的小孩子一样,眼睛为之一亮。
为什么她会那么开心?
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反而是我感到困惑了起来。
「你相信我说的话?」
还以为她一定会怀疑我呢。
「因为亚许同学你很认真地替我着想。这样的人不可能会对我说谎。而且站在个人的立场,我也希望你说的事情是真的。」
「为什么?」
「因为我找到目标了!」
「……目标?」
叶法同学用力点头。
「我要在毕业前成为像亚许同学一样的武斗家!那就是我毕业前的目标!」
如是说后,叶法握住了我的手。
「亚许同学!——不,师父!请你收我做你的弟子吧!」
「好,我们一起迈向更高的境界吧!」
受到当下气氛的怂恿,我反射性地一口答应了收叶法同学为徒。
◆
我收叶法为徒后,一个礼拜过去了。
一开始我对「师父」这个称呼颇为感冒,再者,我来这所学院就读的目的是为了成为魔法师,结果现在却在魔法学院教人练习武术。『我到底在干什么啊?』最初我不禁如此心想,心里十分后悔。
不过叶法是个好女孩。
而且她真的非常努力。
看到拼命练习的叶法,我也受到刺激产生『我也要好好加油』的念头,就这层面的意思而言,我很庆幸自己有收她为徒。
而且叶法是杰出的魔法师。
说不定,获得魔力的线索就隐藏在叶法的一举一动之中。
这个想法让我觉得自己能收叶法为徒实在太幸运了。
……总之。
「呀啊啊!」
「不对不对。你要把重心放得更低一点。」
「像这样吗!?喝啊啊啊!」
「放太低了!你那样都变跪坐了!」
「师父!我不知道要怎么拿捏高低!」
「只要把重心稍微放低一点点就好了!」
「太难了!」
「仔细看好喔?就像这样!」
「这样吗!」
「对!做得很好!」
「好开心!……不过这个姿势好累喔。对了!改成这样做不就好了吗!?」
「禁止一边做屈伸动作一边打正拳。而且那样更容易疲累不是吗?」
「啊,经师父这么一说,我开始觉得累了!看来我得先从培养体力开始做起比较好呢!好开心又多了一件要做的事情!感觉愈来愈有趣了!」
……只不过,叶法她完全没有武术才能。该怎么形容呢……感觉她就像运动白痴之王吧。
虽然我们今天也是一放学就到学院广场练武,可是她一点进步也没有。
不过她看起来很快乐,只要叶法满足那也就够了。
「师父!我以后也能变得跟你一样强吗!?」
「那要看你自身的努力了。」
叶法是运动白痴。
话虽如此,也不见得她就一定没办法变得跟我一样。
「我要努力成为魔法师。叶法则是要努力成为武斗家。我们来比赛看谁先达成目标吧!」
魔法师和武斗家——
虽然是背道而驰的两个目标,难度却是不相上下。
竞争意识可以带动成长,我相信双方互相竞争会带来好的结果。
「好!为了早日变得跟师父一样厉害,我要加油!」
这家伙真的只有答话充满了气势哪。
不过我自己也是半斤八两。『我要靠毅力获得魔力!』这种话我也常挂在嘴边。
「那么,太阳快下山了,今天就练习到这里吧。」
「好!谢谢师父今天的指导!」
「啊啊。明天见了。」
「啊,不好意思。明天我没办法来练武。」
「嗯?为什么?你有别的预定吗?」
明天学校放三天连假。虽然叶法常常哀怨自己没有事情可以做,但她终究是青春期的女孩子。放假的时候另有安排计划也不奇怪。
「我要回乡一趟。」
回乡?回聂姆聂尼亚吗?我还以为她打算跟朋友去逛街购物呢。
「反正使用瞬间移动的话一转眼就到了。」
「我不会使用瞬间移动啦。因为魔力不足。」
「是吗?」
不过锻炼身体可以加强精神力,连带让魔力提升。
或许她朝着武斗家的目标修练到一半,魔力就变强到可以使用瞬间移动了。
「若搭乘交通工具,得耗一天时间才能抵达聂姆聂西亚不是吗?这样的话不是很赶吗?」
「可是我想回去见家人!而且妹妹们好像也很期待见到我呢。我这个做姊姊的必须回家一趟才行!」
叶法真的非常爱家哪。
「对了。师父要不要也来我家走走?如果很忙的话那就不用勉强啦……」
叶法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注视我。
回应徒弟的期待也是师父的责任之一哪。当初请师父买新书给我时,我也是开心得不得了。
「好。我跟你回去吧。」
「真的吗!?不愧是师父,是个明理人呢!」
叶法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唷唷,两位今天也在特训吗?好认真喔——!」
菲米娜同学走了过来。
「啊啊,菲米娜同学。你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菲米娜同学闹脾气似地鼓起了腮帮子。
「你忘了喔?我们不是约好今天要一起吃晚餐吗?」
「对耶。」
太认真训练,都忘记有这回事了。
「我也可以加入你们吗?我还没跟师父商量明天的计划呢。」
「明天你们要出门去玩吗?」
「我要介绍师父给我的家人认识。」
「你们要结婚了!?」
菲米娜同学像是看到鬼一样,整个人吓傻了。
吓一大跳的人是我好吗?不过,叶法的说法确实很容易引人误解。
「我约师父明天跟我一起返乡啦。旅途上有个伴,总比自己一个人好玩呀。」
「我懂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就是这么一回事啦!」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可以一起去你家打扰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当然欢迎了!」
两人三言两语就达成了共识。
她们俩应该都是那种不在意细节的个性吧。而且她们好像从一年级开始就是同班同学了,感情应该还不错才是。
无论如何,我和她们两人的旅行就这么敲定了。
◆
三天连假的前一晚。
诺瓦儿在女生宿舍的房间里念书。
前些天的学科试验,诺瓦儿只考了四分。
虽然她靠术科试验的表现扳回了一成,可是一不小心很有可能就会被迫降级。一旦降级就必须到东塔上课,然后再也买不到西塔贩卖部的热卖商品『表皮酥脆,里头松软♪又软又Q、齿颊留香,让人不可自拔的梦幻菠萝面包』了。
对诺瓦儿而言,吃菠萝面包是唯一的幸福。
为了守护那短暂的幸福时光,诺瓦儿正在拼命用功读书。
「好想变聪明。」
诺瓦儿殷切地喃喃说道。
即使在强者云集的耶鲁休塔特魔法学院,诺瓦儿的魔力跟其他人相比依然出类拔萃。
而且她拥有的是万能的魔力。
按理而言,她可以随心所欲使用各种魔法。
问题是她脑袋不够聪明。
她记得住的卢恩符文数目,不超过五根手指头。
「真希望可以把冰系统以外的卢恩符文也都记熟。」
虽然常常有人夸她是冰系统最强的魔法师,事实上她并没有特别擅长冰系统的魔法。
纯粹只是因为她想要让自己能记忆更多的卢恩符文,所以才看上有很多结构简单的卢恩符文的冰系统魔法。
由于她拥有强大的魔力,纵使只使用低阶魔法,威力照样能和使出全力的其他学生一较高下,问题是只有术科试验会以这项技术指标来评分。
为了让自己能高枕无忧地留在上级班,她希望自己在下一回升级试验前,可以再多记五个卢恩符文。
「……头好痛。而且好想吐,胃愈来愈痛了。」
用脑过度导致全身开始发出悲鸣。
反正注意力应该也已经涣散了,今天还是干脆就此打住,上床睡觉吧——
诺瓦儿做出决定后钻进了被窝。
这时。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发出振动。
「……」
诺瓦儿心情不禁郁闷了起来。
如果这通电话是来约自己出去玩的,那当然会感到开心,可是诺瓦儿一个朋友也没有。
诺瓦儿的手机只有登录一个人——某个老人的联络方式。
「……有什么事吗?」
诺瓦儿语带叹息地说接起手机说道,电话另一头传来了一道听似高高在上的声音。
『实验体001号——诺瓦儿。是我,林格兰特。有充分储备魔力了吗?』
诺瓦儿向那道充满威严的声音给了肯定的答覆。
诺瓦儿是改造人。
她因为身上没有魔力斑,天生不具备魔力而遭到父母遗弃,是林格兰特把流落街头的她给带回家收养的。
话虽如此,林格兰特不是因为好心才想保护她。
制造『世界最强魔法师』一直是他长年以来追逐的梦想。
所以他势必得挑战魔力回路的人体移植——但是人体实验存在道德上的疑虑,林格兰特因此被逐出了研究所。
如果是一般人,通常会就此死心——不过诺瓦儿知道林格兰特是那种不甘认命的男人。
最好的证据就是,林格兰特后来偷偷地在聂姆聂西亚附近的荒野设立了研究所,并且把特制的魔力回路移植到了诺瓦儿的身上。
就这样,诺瓦儿成了改造人——她的身体会一点一滴地,强制自动吸取方圆五百公尺内所有人的魔力。
为了有效活用那个能力,诺瓦儿被送到耶鲁休塔特魔法学院就读。
因为具备了万能魔力的菲利浦,就在学生宿舍的方圆五百公尺范围里面。
严格说来,魔法学院里存在有各种系统的魔法师,所以即使没有菲利浦,诺瓦儿照样能获得万能的魔力——不过为了尽量确保高品质的魔力来源,诺瓦儿还是持续留在这所学院上学。
『世界最强魔法师——魔像终于完成了!』
虽然现在是三更半夜,林格兰特还是兴奋不已。
数年前,林格兰特成功开发出能半永久地产生魔力的魔力回路。
问题是那个魔力回路体积太大了,以至于无法移植到诺瓦儿的身上。
所以林格兰特又另行制造了会听从命令行动的巨大人形——魔像。
从他的口气听来,应该才刚完成魔力回路的移植吧。
『魔像是我这辈子的心血结晶!最高的杰作!我想立刻试试它的力量!不过,一般的魔法师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说到这里,林格兰特提高了音量。
『所以我决定让我制作的第一个成功实验体当魔像的对手——那个人就是你!实验预计在两天后的傍晚开始!你先储备好魔力,再来我的研究所报到!』
林格兰特以胁迫的口吻下令。
诺瓦儿接受了指令,不过不全然是因为受到胁迫的关系。因为林格兰特打算在实验结束之后,就去向把他赶出研究所的那些职员展开复仇。
林格兰特常常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想要挟怨报复的意思,他肯定是想派魔像去攻击那些人。
(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能阻止林格兰特做出这种失控行为的人,只有了解状况的诺瓦儿。
能击败魔像的,也只有体内具有同样魔力回路的诺瓦儿。
『魔像才是世界最强魔法师!勇者团算哪根蒽!这世上没有任何魔法师是魔像的对手!』
林格兰特一如看穿了诺瓦儿的想法似地,向她夸耀魔像的力量。
第五幕 世界最强魔法师
三天连假的第一天。
「噢噢!太棒了吧!」
一来到飞空艇的搭乘场,我的情绪激动极了。
「师父,你是第一次见识到飞空艇吗?」
叶法扬起视线看了举头仰望着飞空艇的我一眼。
「是啊!飞空艇的帅气程度简直远超乎我的想像呢!」
我知道这个世界有飞空艇,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第一次亲眼看到实物。在我的想像中,我以为飞空艇类似飞行船,形状看起来像是橡果,可是实际上它的外形比较接近船舰。
我的少年心被浮在浩瀚的天空中的战舰紧紧抓住了。
「这么庞大的船只居然能浮起来……魔法果然厉害!」
毕竟浮在天上的,可是一口气载一千名乘客也没问题的巨大船只哪。我又再一次受到了震撼教育,认识到魔法的伟大。
不过正确而言,飞空艇并不是真的靠『魔法』浮起来的。
「飞空艇体积这么庞大,表示魔力回路的尺寸一定也很惊人。不知道能不能开放给我们看?」
我把视线投回叶法身上。
叶法背了一个大背包。听说她买了耶鲁休塔特流行的玩具和衣服回去要送给妹妹,让她们开心一下。
塞得鼓鼓的背包,道出了叶法有多么深爱她的家人。
「我也不知道耶。一般都不会开放给民众参观动力源吧?」
「我想也是……」
魔力回路等于是飞空艇的心脏。魔力会先储备在那里,然后流向包括浮空装置在内的各个机关,飞空艇才得以正常运作。
动力源如果故障,飞空艇就会坠落,理当会受到严格的管控。叶法说得没错,这么重要的设施不可能开放给民众参观。
「……师父,你对魔力回路那么有兴趣吗?」
「是有那么一点啦。」
书本上写道,在魔王军横行霸道的时代,改造人计划曾喧腾一时。
魔力愈高,魔法师的力量就愈强。如果把魔力回路移植到人类的体内,就能催生出最强魔法师。
可是这个计划最后胎死腹中了。魔力回路的体积愈小,所能储备的魔力就愈少,即使提升威力,程度也十分有限。
五十年过去了,魔力回路的技术几乎还是在原地踏步。这个世上没有那种可以储备庞大魔力,可是尺寸又非常迷你的魔力回路。
所以飞空艇使用的魔力回路体积总是那么巨大。
「……师父,你不会是想要移植魔力回路吧?」
叶法知道我的体质,她会做出这般猜测也是无可厚非。
因为只要我在体内装上魔力回路,并且找到愿意注入魔力给我的人,我就能使用魔法了。
可是——
「当我知道自己没有魔力的时候……那一瞬间我确实动过想移植的念头。只不过那个念头很快就消失了。」
「因为师父的身体很强壮嘛。即使想移植,恐怕手术刀还切不进去吧!我也希望自己的身体能跟师父一样壮!」
叶法用憧憬的眼神注视我。
我可不是因为身体太强壮,才放弃动手术的念头。
毕竟人体实验被视为禁忌,重点是我希望可以凭自己的力量获得魔力。
一来,如果不是用自己的魔力使用魔法,那就称不上魔法师,二来那也称不上真正实现了梦想。
「我回来了!」
这时,菲米娜同学口中嚼着热狗回来了。她刚刚嚷着肚子饿后,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也买了我们的份,她把用纸包起来的热狗递给我。
「搭乘时间快到了,我等一下再吃!你们两个的搭乘票都还在吧?」
「那当然!没票的话就没办法传送了!亚许同学你呢?」
「我确定有带在身上。毕竟我期待这一刻已经期待很久了!」
我们互相秀出票券。
票券上登记的是同一组的号码。
那是房号。
因为我们是临时预约,所以只能三个人挤同一间房。
「亚许同学,你那么期待和我们一起睡觉吗?」
菲米娜同学扬起视线看着我。
「不是不是。我期待的是传送魔法啦。」
搭乘票有施加传送魔法。
搭乘时间一到,飞空艇就会射下光柱,把乘客传送到房间。
也就是说,可以体验到瞬间移动的滋味!
「传送魔法有那么有趣吗?」
「因为我很少有机会可以体验魔法啊!昨天我兴奋到睡都睡不好呢!」
菲米娜同学向兴冲冲的我投以温柔的微笑。
「对哦,亚许同学你是武斗家嘛。」
昨天我向菲米娜同学坦承了我没有魔力的事。『亚许同学你不是那种会说谎的人。你会那么强,代表你真的非常努力呢。』——菲米娜同学如是说,她选择相信了我的说词。
能得到朋友的信任,我实在太开心了。
「啊,搭乘时间到了呢!」
通知时刻的警铃声响彻四周,我的心脏开始以前所未有的剧烈程度跳动。
「空、空气是不是在震动啊……?」
「经你这么一说我也有发现耶。可以听到『咚、咚』的声音。」
「好像有人在近距离敲大鼓一样。」
「不用担心!那是我的心跳啦!」
「师父你还好吧!?」
「你的心脏会不会弹出身体啊!?」
得知那是我的心跳声后她们更不安了,不过我的身体没有异常。看在她们俩眼中或许很异常,可是对我来说这再正常不过了。
「啊,来了!来了!」
我指着飞空艇。
浮在浩瀚天空中的飞空艇射下了光柱——
下个瞬间,眼前的景色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我们被传送到铺了地毯的客房了!
「传送魔法太酷了!」
我觉得自己仿佛成了魔法师!
如果自己能够使用的话,乐趣肯定会加倍吧……!
啊啊!好想早日当上魔法师喔!
「亚许同学,你好像小孩子,好可爱喔。」
「连我们旁观的人都觉得有趣了起来呢!」
菲米娜同学和叶法都笑得很开心。
虽然她们俩并没有露出排斥的表情……不过我还是尽量不要大呼小叫好了。
太大声的话只怕房间玻璃又要被我震破了。
「话说回来,你们真的不介意跟我同房吗?」
看来要等到明天早上,飞空艇才会抵达佩尼洛帕这个城市。我们计划在那里转搭列车,下午抵达聂姆聂西亚。
所以今晚我们必须三人共处一室……她们俩不排斥吗?
「完全没有问题!」
「我也不介意……不过挤同一张床感觉还挺不好意思的。睡脸会被近距离看光光嘛。」
菲米娜同学表现出女孩子气的一面。
我猜她一定是独生女吧。
另一方面,拥有大家庭的叶法则是习惯大家挤在一起睡觉了。
「这样的话,只好委屈菲米娜同学睡地板啰。」
一脸若无其事的叶法做出惊人的发言。
「那、那样不会很奇怪吗?」
「会吗?不然我和师父睡地板好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当然不可以!我会因为罪恶感而睡不着觉!」
「唉……菲米娜同学到底想怎样嘛?」
叶法的态度就像在安抚耍任性妹妹的姊姊。
「很简单啊。我睡地板,你们俩睡床上,这样不就好了吗?」
「身为弟子,我不能让师父一个人睡地板!不管天涯海角我都要奉陪师父到底!」
叶法的表情非常认真。
她这么敬重我,我是很开心啦,不过她也太在意我的感受了。
「不、不然我和叶法睡地板,亚许同学睡床上……这样如何?」
菲米娜同学人也太好了吧……!
叶法敲打了一下掌心。
「这真是个好主意耶!」
「哪里好了!」
我的罪恶感非常深重好吗?
「不然大家一起睡地板?」
「有床不睡也太浪费了吧!」
「好,那大家一起睡床上!」
「……说得也是。」
才刚搭上飞空艇,菲米娜同学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
三天连假的第二天早上。
一帆风顺地抵达了佩尼洛帕的我们,先是在那里解决早餐,然后搭上了列车。我们在叶法的带领下完成转车后,因为菲米娜同学嚷着肚子饿,于是我们买了车站便当,一边吃便当填饱肚皮、一边欣赏窗外风景和闲话家常,当菲米娜同学又开始嚷着肚子饿的时候,我们终于抵达了叶法的故乡——聂姆聂西亚。
聂姆聂西亚的气氛跟西部电影里的小镇十分相似。不愧是耶鲁休塔特王国数一数二落后的乡下地方,景色非常空旷萧条。不过跟『魔之森』一比,仍像是大都市一样。路上的行人都一副幸福洋溢的表情,这里一定是让人安居乐业的地方吧。
「师父!菲米娜同学!这里就是我出生的故乡喔!」
叶法语带骄傲地询问我们的感想。
「是个气氛很恬静的地方呢!」
「感觉住在这里很优闲唷!」
叶法满意极了。
「这里就好比我家的后院!有任何好奇的问题都可以问我!……没有想问的问题吗?」
「叶法你家离这里近吗?」
瞧她一副很想回答问题的模样,我便顺了她的意。叶法开心地说道:
「走路只要五分钟!我有事先通知家里会带朋友回去,应该已经准备好大餐在等着我们了!」
「太好了!我最喜欢吃大餐了!」
「家母的料理很美味喔!敬请期待吧!来,往这边走!」
叶法应该迫不及待想和家人见面了吧,整个人看起来雀跃不已。只见她又走又跳地在路上移动,拐进转角后停下来转头面向我们。
「那就是我家!」
她指着一间三层楼的木造住宅。
用栅栏围起来的庭院里有一座小型的溜滑梯,旁边满地都是玩具。叶法的妹妹差不多是正在上幼稚园的年纪吗?
「我回来了!」
叶法活力充沛地打开家门的瞬间,立刻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叶法姊姊欢迎回来!」」」」」
紧接着,五个长得像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小女孩同时扑向叶法。
难道是分身魔法吗!?
是什么时候发现这种卢恩符文的!?
我忍不住感到兴奋,不过她们似乎是五胞胎。即使如此,五胞胎还是够吓人的了。
「欢迎回家~姊姊。」
「欢、欢迎你回来,叶法姊姊。」
我笑咪咪地看着叶法轮流抚摸五个妹妹的头,没想到,又有其他妹妹出现了。
新登场的妹妹外表看起来大概比叶法还小个两、三岁。一个感觉很活泼,另一个则给人畏畏缩缩的印象。
「哎呀,这么快就回来啦。」
接着现身的是一名身材略显福泰的女性。她应该就是叶法的母亲吧。养育了这么多小孩子果然不一样,给人十分坚强的感觉。
「爸爸呢?」
「他在田里摘菜。」
「那我先跟你们介绍这两位吧!他是我的师……亚许同学和菲米娜同学!」
叶法的家人盯着我们仔细打量。
伯母的视线感觉尤其火热。
应该是因为很少看到女儿带男生朋友回家吧。
我得注意不要被当成怪里怪气的男生了!
否则可能会害她的父母担心,自己的宝贝女儿是否被奇怪的男人给拐走了。
「哇,欢迎你们来玩!小女平时受你们照顾了!」
或许是我们深得她的赏识,伯母露出亲切的笑容。原来叶法那友善的笑容,是遗传自她的母亲啊。
「他们真的很关照我喔!这样讲虽然对菲米娜同学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我尤其受到亚许同学的照顾呢!」
「他是姊姊的男朋友吗?」
个性活泼开朗的妹妹露出贼头贼脑的笑容说道。
「咦?真的吗?这样的话未来我们有可能会成为一家人啰!」
「不、不是啦!亚许同学是我的师父!」
叶法红着脸反驳。
她可以态度大方地跟我睡同一张床,可是被家人调侃就会觉得不好意思哪。
「有一股好香的味道喔!」
菲米娜同学这个人很不会注意周遭的气氛。
不过,我也确实闻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
「叶法说要带朋友来家里玩,今天我特地准备了大餐呢。饭菜已经都准备好了,大家趁热吃吧!希尔席,你去叫爸爸回来。」
「好~」
「其他人快点去洗手。你们刚才有玩泥巴不是吗?」
「「「「「好~!」」」」」
「莉儿你帮忙摆盘子。」
「嗯、好。」
清楚明快地向女儿们下完了指示后,伯母向我们面露笑容。
「你们慢慢来就好了。叶法,你带朋友去房间休息吧。」
「知道了,你们跟我来。」
叶法带我们前往三楼角落的房间。
「师父你今晚就睡这里吧。我们家平时把这房间拿来当置物间使用,所以有点凌乱就是了……」
「毕竟我们是临时才说要来过夜的嘛。有地方可以睡觉我就感激不尽了。」
叶法放心似地松了口气。
「菲米娜同学你来我房间和我一起睡吧。行李放好后就可以开饭了!」
「哇~!可以吃饭了~!」
或许是真的太开心了,菲米娜同学的精神年龄一口气大幅下降。于是,叶法和笑得天真无邪的菲米娜同学一起离开了房间。
独自一人留在房里的我放下行囊,吁了一口气。
「……」
话说回来,这里不愧是置物间,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
虽然没事最好不要随便打量别人家里的东西,可是这里的杂物真的太多了,就算我不想看,还是会擅自映入我的眼帘里。
有书、衣服、背包、布偶、还有……
「这、这是……」
发现『那个东西』就这么随便丢在地上,我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
颤抖不已的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东西确认。
不会有错。这个东西是——
「这不是魔法杖吗!」
呜喔喔!魔法杖!是魔法杖耶!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碰见魔法杖!这也只能说是命中注定了吧!?所谓命运的相逢,指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该怎么办呢?」
总而言之我先跪坐了下来。
然后开始烦恼。
我该碰吗?还是远观就好?
这两个选择让我伤透了脑筋。
魔法杖对我而言有着非凡的意义。打从诞生到这个世上以来我从来没有碰过,绝不是可以说拿就拿的东西。
这世界所有人类都会使用魔法,大概也只有我会为这种问题伤脑筋了吧。
不过,一般男孩子如果发现心仪女孩子的内裤掉在地上,肯定也会因为『要碰吗』或者『我该装作视而不见吗』这两个选择而陷入天人交战。
我现在就是处于类似这种感觉的心理状态!
「……稍微碰一下好了。」
总之先在地上趴下。
就像看到眼前有食物的狗一样,我把鼻子凑向魔法杖。
「师父,该吃饭了~……你在做什么啊?」
叶法目瞪口呆地看着趴在地上的我。
「我在这里发现魔法杖,吓了一跳。」
「魔法杖?……啊~这个是我五岁的时候,家里买来送给我的啦。」
叶法在我面前跪坐,像在怀念小时候拿起了魔法杖。
居、居然随手就拿起魔法杖……
不过对别人来说,这本来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吧。只有我自己才看得那么严重。
等我当上了魔法师以后,也能像叶法一样心情平静地触碰魔法杖吗?
「既然这把魔法杖是你的,表示你后来有换新的吗?」
叶法点点头。
「这是专门给小孩子用的。长大后手就变大了,握起来感觉不是很舒适。所以才会请家里又买新的给我……」
叶法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魔法杖有那么稀奇吗?」
「嗯。因为我从来没碰过嘛。」
叶法一脸错愕。
「没有碰过?师父,你不是说你没有魔力吗?」
「对啊。」
「你是用什么方法确定你没有魔力的?」
「也不需要用什么方法确定,我身上就没有魔力斑啊……」
等一下。
记得师父说过。魔法的才能如果弱到无可救药的程度,魔力斑的颜色会变得无比地淡。
换句话说,有可能只是因为颜色太淡,所以看不出来而已吧?
况且我没有做过魔力检定。
也没拿起魔法杖尝试施放魔法过。
也就是说——
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我的身上真的完全没有魔力!
在了解这个事实后,我实在没办法不去求证!
「叶法!」
「什么事,师父!」
「这把魔法杖可以借我一下吗!?我想检查自己有没有魔力!」
魔法师的魔法杖,就好比武士的武士刀。
即使是朋友,魔法杖也不是可以随便说借就借的东西。
虽然我是这样觉得啦……
「既然是这么一回事,这把魔法杖就送给师父吧!」
叶法语气豪爽地说道。
她不是要借我,而是干脆地送给我。
「可、可以吗!?」
叶法笑嘻嘻地说道:
「当然了。与其丢在这种地方积灰尘,不如送给有需要的人使用,这样魔法杖也比较幸福吧。」
「叶法……」
怎么会有这么善良的弟子啊……
能有这么善解人意的徒弟,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我的魔法杖……」
我轻轻地拿起了魔法杖。
握柄十分光滑,不用力握紧感觉很容易飞出去。第一次摸到魔法杖的感动,让我不禁眼头一热。
唉,这真的是……我也没想到光是这样碰一下,自己就会哭出来呢。
要是成功发动魔法,我岂不是可能会开心到死掉。
「好!我这就去使用魔法!」
「在那之前还是先吃饭吧!热热的才好吃啊!」
「知道了!那我们去吃饭吧!」
获得梦寐以求的魔法杖,我的精神年龄一口气大幅下降了。
◆
在享用完美味的大餐后。
五胞胎邀我到院子里和她们一起玩耍。
五胞胎一收到叶法送她们的缎带,就立刻系在自己的身上。五条缎带颜色各不相同,本来我还以为她们会为了抢想要的颜色而起争执,没想到她们和平地完成了分配。
虽然脸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对颜色的喜好似乎各不相同呢。
这样的五胞胎找我一起玩的游戏就是——
「喂,这是怎么一回事?」
「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明!」
「你到底看上这种丑八怪的什么地方?」
「喂,你说谁是丑八怪啊?」
「就是在场的你们所有人啦!脸都长得一模一样!」
——扮家家酒。
小孩子的游戏真的是全世界都一样哪。虽然说『脚踏五条船的男人(我)被女朋友们(五胞胎)找上门算帐』这种超级修罗场的设定,怎么想都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过五胞胎开心就好。
附带一提,叶法正在客厅和父母享受天伦之乐,菲米娜同学则在帮快要考试的希尔席温习功课。
虽然我吃完饭后一心只想快点使用魔法杖,可是被五胞胎逮个正着,被迫陪她们玩扮家家酒。
毕竟我今天要住在她们家,而且我也很乐意陪她们玩扮家家酒哪!
「大家冷静一点。我可以用法律的观点告诉你们,谁才是亚许先生的女朋友,所以麻烦各位先冷静下来……」
被拉进来一起玩扮家家酒的三女莉儿(扮演律师),畏畏缩缩地站出来仲裁。
「好,我冷静下来了!我冷静下来了!」
「好了,快点说啦!」
「到底谁才是正牌女朋友?」
「快从法律的观点说啊!」
「如果答案让人不满意,我会生气喔!」
「呃、呃……」
泪水在莉儿的眼眶里打转。
虽然这只是扮家家酒,可是被五个盛气凌人的妹妹欺负,她的定位也满令人同情的……再加上她的个性似乎本来就相当懦弱,感觉更可怜了。
「帮帮我。」
莉儿小声地向我求助。
虽然我很想帮她,可是不管我选择谁,结果一定都会引爆修罗场……
想要避开修罗场,也只有让五胞胎全员获得幸福这条路可以走了!
「你就跟她们说亚许是属于大家的就好了。」
「这、这样的答覆她们会接受吗?」
「她们才五岁耶,应该会接受吧?」
「有、有道理。我说说看吧。」
莉儿摆出坚定的表情面对妹妹们。
「从、从法律的观点而言,亚许先生是你们共有的!」
五胞胎备受冲击般睁大了双眼。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不过我可以接受这样的答案!」
「亚许大哥哥是我们共有的东西呢!」
「从法律的观点,结果就是这样!」
「把他切成五等分吧,切成五等分。」
五胞胎「哇啊!」地大声嚷嚷,向我发动攻击。
我发出「呜哇啊啊啊」的叫声,配合她们的动作往后倒下。
只见五胞胎摆出了手刀的架式。
「右手臂是我的!」
「左脚我收下了!」
「给我头,给我头!」
「啊~!人家也想要头啦!人家也想要头!」
「那把头剖成两半好了!」
「嗯!」
「呃、呃……那我选左手臂好了。」
五胞胎边说边用手刀锯我的身体。
「真、真不好意思……」
我向一脸歉然的莉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需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太阳在我和五胞胎玩耍的时候慢慢下山了,叶法朝我们走了过来。
「快到洗澡的时间了。大家进屋子里吧。」
「咦~人家还想继续玩啦~!」
疑似地位最高的妹妹提出抗议后,其他四人纷纷点头附和。
「任性的孩子需要接受惩罚喔。」
叶法露出窃笑,频频张动双手的十根手指。
「不要~!我不要被姊姊惩罚~!」
「我讨厌痒痒的~!」
「不管人家哭还是大叫,叶法姊姊还是会一直给人搔痒~!」
「虽然我没有很讨厌搔痒,可是我不想只有我一个受罚~!」
「我也不要~!」
五胞胎拔腿冲进了屋子里面。
「莉儿你也进去吧。不然等一下浴室会一堆人抢着用喔。」
「嗯、嗯。我知道了。那个……谢谢你陪妹妹们一起玩。」
莉儿向我弯腰行礼后离开了。
……那么。
目送大家进屋子里后,我把手伸进了怀里。
然后我轻轻地从中掏出魔法杖。
「好棒!好棒啊!」
光是手上拿着魔法杖,就有种自己成了魔法师的感觉哪!
「师父你现在就想使用魔法吗?」
「啊啊!我要使用魔法!非用不可!……这一带有广场吗?」
这是我第一次使用魔法,最好还是找个空旷的地点,用起来也比较放心。
「我知道一个非常理想的地点喔。以前我也是在那里练习魔法的。」
「好,那我们就去那里瞧瞧吧。」
「了解!往这边走!」
我兴冲冲地跟在叶法后面移动。
「就是这里!」
叶法带我到了郊区。放眼望去尽是荒野,直到地平线的另一头。周遭不见任何建筑和动物。
这里的话我就可以放心使用魔法了!
「师父你想使用什么样的魔法?」
叶法兴致勃勃地问道。
「首先我想确认自己的系统。」
「系统一共有七种呢。分为火、土、水、冰、风、光、闇——师父你想从哪个开始?」
「这个嘛……我先试试看风魔法好了。」
基本上,学院的人都当我是风系统的魔法师。况且我对风魔法也怀抱着个人的情感。
虽然并非魔法而是物理攻击,但镰风毕竟是我第一次施放出的招式哪。
「好,那我要开始了!」
我像指挥家一样举起魔法杖指向天空。
或许是因为心情紧张的关系,我的手开始抖了起来。我拼命克制颤抖,精密又正确地画出卢恩符文。
当卢恩符文完成的那一瞬间。
「呀!」
我一声大喝挥下了魔法杖。
唰!!!!!!!!
大地裂开了。
「呜哇啊啊啊!好厉害!好厉害喔师父!这是镰风对吧!?从这里到地平线尽头的大地都被切开,你的魔力也太强了吧!有这么可怕的威力,就算你号称自己是世界最强魔法师,也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叶法向我投以尊敬的眼神。
住手!快住手,叶法!
拜托不要用那种亮晶晶的眼睛看我!
「完全是无敌的镰风呢!」
错了!你错了叶法!
我对镰风确实有特别的情感,可是我刚才想发动的不是那招。
而是飞行魔法啊!
飞行魔法是最具代表性的魔法之一,而且如果飞上天空,感觉一定很快活。明明我是想飞天,为什么结果却是大地裂开啊!?
面对这个糟糕透顶的结果,我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怎、怎么了,师父?难道说……」
叶法似乎也察觉到事情有所不对劲。
我无力地点头。
「刚才那个……不是魔法。只是单纯的……物理招式。」
「这样岂不是更厉害吗?」
叶法一脸认真。
一看就知道那不是口头上的安慰。叶法是真心感到佩服。
「不是那样。问题不在于厉不厉害。重点是我有没有成功使出魔法啦。」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过……虽然我没有成功飞起来,可是这样还不能证明我没有魔力。现在立刻来画下一个卢恩符文试试!
咦?等等。
「前端跑去哪了?」
我的魔法杖只剩握柄。
刚才往下挥的冲击让它飞走了?
我连忙检查地上,可是找不到法杖的前端。
「会不会是因为摩擦热的关系烧掉了?」
烧掉了……我有挥动得那么大力吗?
我只是想轻轻一挥耶……
仅存的握柄部分也压缩变形,变成像牙签一样。
我并没有想握得那么大力呀……
大概是因为心情紧张,导致我下意识出力了吧。
「抱歉,叶法。我不小心把你好意送给我的魔法杖变成牙签了……」
「不需要放在心上啦!反正师父也让我见识到精彩的一幕!」
能听她这么说,我的罪恶感也减轻了不少。
「所以现在要怎么办呢?」
「什么东西怎么办?」
「要确认其他的系统吗?我家还有很多预备的魔法杖,想要实验的话可以送给师父。」
「……可以吗?」
叶法盈盈一笑。
「那当然!接下来要测试哪个系统呢?」
「关于这个嘛,我想继续挑战风系统。」
「为什么?师父,你在劈开大地前有完成卢恩符文对吧?可是魔法并没有成功发动,这就证明你没有风系统的天赋了不是吗?」
「刚才我心情太兴奋以至于忘了一件事,飞行魔法需要相当大量的魔力吧?我的魔力少之又少,即使有风系统的天赋,恐怕也无法发动飞行魔法。所以我接下来想尝试低阶魔法。」
「原来如此!说到风系统的低阶魔法……大概就是镰风了吧?」
「啊啊,没错。」
虽然镰风的威力不足以劈开大地,可是对我而言威力大小只是其次。只要能成功发动,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我立刻去把新的魔杖带过来!师父你稍等一下吧。」
「麻烦你了……啊,在那之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喔。」
「地平线的另一头有城镇之类的吗?」
测试前我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没有事先确认,但要是有城镇的话,那可就惨了。
「是没有城镇啦。不过我听说远处有房子。」
咦?
「有房子吗!?」
叶法点了点头。
「不过,那应该是废墟啦。因为那边没有设立结界。我不认为有人会住在那种可能会遭到魔物攻击的地方。应该是魔王在世的时候,有骑士团曾经在那里驻扎过吧?」
是有很高的可能性没错,不过还是无法完全抹消我心中的不安。
搞不好房子连同屋主一起被劈成两半了。
「我去检查这道裂痕延伸到什么地方。」
我的视力好到可以看见二十公里远的地方,问题是就连二十公里远的大地都是裂开的。
这代表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可能有屋子被劈成了两半。
我没办法怀着这样的不安,若无其事地回去过日子。
更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继续做测试。
而且要检测魔力的有无,首先就是必须让心情保持冷静。
「了解!那么我趁师父去检查的时候回去拿魔法杖!」
即使碰到这样的状况,叶法依然保持笑容。我对她的精神力心生尊敬,同时朝着地平线的另一头拔腿狂奔。
◆
在聂姆聂西亚前一站下车的诺瓦儿,在荒野移动了大半天的时间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有一栋立方体建筑——研究所伫立于笼罩在夕阳余晖中的荒野上。
一名身穿白袍的老人站在研究所的前面。
他就是林格兰特。
「敢在有魔物游荡的荒野上走动的笨蛋,找遍全世界恐怕只有你一个。」
「是你命令我保存魔力的。」
「不管怎样,你也不会使用飞行魔法吧。」
「……飞行魔法的卢恩符文太复杂了。」
「连那么简单的卢恩符文也记不起来,你到底是笨到什么地步。魔像和你这种笨蛋不一样,可聪明得很!所有魔法都能随心所欲使用!可以永续发动最高阶的魔法!」
林格兰特洋洋得意地笑着补充道:「因为魔像有耗不尽的魔力。」
「我没看到什么魔像。」
「咯咯咯。魔像不就在你的眼前吗?」
「我的眼前……?」
林格兰特所制造的特殊魔力回路体积十分巨大。后来那个魔力回路被移植到了魔像的身上,所以保守计算,那个魔像全长至少有十公尺左右。那样的庞然大物没办法保管在研究所里面,而且这一带也没有可以把魔像藏起来的地方。
……说不定那个魔像是只存在于林格兰特脑袋里头的妄想。因为他做研究做到走火入魔,所以才会看见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不过,诺瓦儿的预测在下一刻就被推翻了。
「现身吧魔像!」
咕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巨吼,空气也颤动了起来。
为了吓诺瓦儿一跳,魔像似乎事先用透明魔法把自己隐藏了起来。一接获林格兰特的指令,人型的岩石旋即出现在诺瓦儿的眼前。
魔力回路应该是埋在魔像的躯干里面。和异常膨胀的躯干相比,魔像的头部只有小小一颗,手指也很细。
魔像应该是用手指代替魔法杖的作用吧。它有十根手指,也就表示它能同时发动十种魔法。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也难怪林格兰特会那么自豪了。
能在同一时间并且永绩发动十种高阶魔法,根本天下无敌。
话虽如此,诺瓦儿的选择里并不存在逃跑这个选项。
诺瓦儿一旦逃走,林格兰特为了进行实验,一定会派魔像攻击城镇。在测试完魔像的强度之后,他就会向研究所职员展开报仇。
为了阻止这样的悲剧发生,诺瓦儿只有战斗一途。
「对了,诺瓦儿。你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很累了吧?」
诺瓦儿老实地点头。
「那我就帮你恢复体力。你若不能全力以赴,特地把你找来这里就没有意义了!魔像啊,对诺瓦儿使用万象治愈!」
瞬间,魔像的手指看似抖动了一下——诺瓦儿的体力一眨眼就完全恢复了。魔像一转眼就完成了万象治愈的卢恩符文。
那个精准又迅速的动作,让诺瓦儿看得目瞪口呆。
一想到自己即将和这种怪物对战,她不禁深深感到绝望。
「现在你做好准备了吧?那么,魔像的最终测试就此开始!」
诺瓦儿拿起了魔法杖。
「去吧,魔像!首先施展防御结界!」
林格兰特下达指令的同时,诺瓦儿完成了冰枪的卢恩符文。
冰枪「咻」的一声射了出去。
然而,还没碰到魔像,冰枪就碎了。
「没有用的!使用了防御结界后,魔像可以反弹任何攻击!魔像啊!让诺瓦儿见识何谓真正的攻击吧!发射火焰弹!」
诺瓦儿突然灵机一动。
不管是万象治愈、防御结界、还是火焰弹。是否必须等待林格兰特下令,魔像才能使用魔法?
若是如此,那就有胜算了。
虽然魔像画卢恩符文的速度快得惊人,可是只要它必须等林格兰特下令才能行动,诺瓦儿就能保持先发制人的优势。
诺瓦儿注入加倍的魔力产生冰枪。
可是,冰枪立刻就融化了。
「怎么会……」
诺瓦儿立刻知道了答案。
她抬头往上方那刺激着皮肤的灼热光线一瞧,只见有一颗大到会让人错当成是太阳的火球——火焰弹挂在天上。
「也太巨大了吧……」
目睹到那个超出规格的强度,诺瓦儿不禁打了个寒颤。
继续战斗下去也只是让自己平白消耗魔力而已。不可能打得赢魔力源源不绝的魔像。
既然如此,诺瓦儿只剩一个方法可行。
倾注所有魔力,全力放手一搏。
必须一击就分出胜负——否则就无法击败魔像!
「笨蛋!火焰弹太大颗了!你想连我也一起烧死吗!把火焰弹射到天上、射到天上!」
火焰弹「啪咻」一声被吸进了布满晚霞的天空。
诺瓦儿趁机投入所有魔力产生冰枪。
「拜托,一定要贯穿……!」
然而结果跟刚才一样,冰枪还没碰到魔像就粉碎了。而跟着一起粉碎的,还有诺瓦儿内心所怀抱的最后一线希望。
这世上不可能有打得赢这种怪物的魔法师。
「已经不行了。」
诺瓦儿不只耗尽魔力,也丧失了活下去的力气,当场趴倒在地。
看到那副模样,林格兰特乐不可支地嚷嚷着:
「连诺瓦儿都束手无策!很强!你实在太强大了魔像!不愧是我的最高杰作!我毕生的心血结晶!咯咯咯!既然如此,诺瓦儿你已经失去用处了!魔像啊,解决掉诺瓦儿吧!然后我们去消灭把我逐出研究所的职员,打倒勇者团!我要让世人了解魔像才是世界最强魔法师!」
唰!!!!!!
魔像和研究所被劈成两半了。
◆
呜哇,怎么办……
我在荒野上冲刺,心情焦虑不已。
我发现地平线的另一头有建筑被劈成了两半。
那明显是我造成的。
在公园打棒球时,不小心弄破人家窗户的小孩的心情,肯定就像我现在这样吧。
若打破的只是玻璃窗,只要道歉还有可能获得原谅,问题是我弄坏的可是房子。一来我不觉得道歉有用,二来我该道歉的对象恐怕早已被我劈成两半。
事到如今,就算会被屋主怨恨我也不在乎。
现在我只求屋主平安无事就好!
拜托,一定要活着啊!
祈祷的同时,我抵达了目的地。刚才赶路的时候我眼里只有屋子,这时才发现原来屋子前面还有两个人在。
一个是身穿白袍的老爷爷。
另一个则是——
「咦?诺瓦儿同学?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回乡。」
「所以这屋子是诺瓦儿同学你的老家?」
「没错。」
怎么会这样。
我居然把同班同学的老家劈成两半了吗……
「对不起,诺瓦儿同学!地面会裂开都是我造成的!」
我下跪道歉。
虽然我也很想跟老爷爷说对不起……可是他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在一块岩石前面翻白眼,念念有词地嚷着「好棒喔~太帅气了~冲啊~魔像!」之类的话,那气氛让我实在不敢开口向他道歉。
等一下再好好跟老爷爷赔罪吧。
「这是你下的手?」
诺瓦儿同学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一脸错愕。
「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飞起来而已……结果大地就自己裂开了……」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我也这么觉得。
「呃……我挥下魔法杖后产生了镰风,大地就裂开了。」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我想也是。真的很莫名其妙呢。
就连我自己都不觉得有人能听懂这样的说明。
可是我也想不出其他的说明方式了。
「总之对不起!我不奢求能得到你的原谅,可是我一定会赔偿屋子的——」
「我原谅你。」
「……咦?」
「我原谅你。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是……救命恩人?」
确定不是死神吗?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你刚才拯救了世界。」
我拯救了世界?确定不是毁灭了世界?
虽然我不晓得自己为何会获得这样的赞誉,不过诺瓦儿同学的表情十分正经。
她看起来不像在开玩笑,况且诺瓦儿同学本来就不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吧。
所以说,我真的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也拯救了世界吗?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的脑筋有点跟不上状况……」
「我简单向你说明吧。」
如是说后,诺瓦儿同学淡淡地为我说明了来龙去脉。
「原来如此……简而言之,那个岩石和老爷爷是坏蛋,而且那屋子被弄坏了也没什么关系是吗?」
「没错。既然研究所被劈成了两半,林格兰特就没办法继续进行研究了。」
「噗噗!滋咚咚咚咚咚!很好喔,魔像,太帅气了~!」
「看来就算研究所恢复原状,他的脑袋也没办法做研究了。」
看到林格兰特先生那脑袋变得不正常的模样(虽然我也不晓得以前的林格兰特先生到底是怎样的人),诺瓦儿同学如此说道。
「话说回来,我都不知道原来诺瓦儿同学有跟我相同的际遇呢。」
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时,诺瓦儿同学也交代了自己的身世。
我和诺瓦儿同学因为身上没有魔力斑,遭到父母抛弃后都被老人捡回家。后来我被栽培成世界最强武斗家,而诺瓦儿同学则是被栽培成世界最强魔法师。
「相同的际遇?你不是魔法师吗?」
「我是立志成为魔法师的武斗家啦。」
「武斗家?你不是用魔法劈开地面的吗?」
「这是物理攻击,不是魔法啦。我的生长过程跟你很类似。我跟着养育我长大的师父修行,结果就培养出这样的能力来了。」
「虽然听不懂你的意思,不过你的际遇确实跟我很像呢。」
说到这里,诺瓦儿同学垂下眼帘。
「可是我跟你不一样,我没有朋友。」
「那我当你的第一个朋友吧。」
诺瓦儿同学猛眨眼睛。
「……你愿意当我的朋友吗?」
「如果诺瓦儿同学不嫌弃的话。」
「超级欢迎。」
诺瓦儿同学不假思索地回答后,像是在咀嚼心中的喜悦般,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
「那我们一起回叶法家吧。今天我要住在那里。菲米娜同学也在喔。」
「你说的叶法和菲米娜,是你的朋友吗?」
「她们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同班同学啊。叶法是坐在我前面的金发女生,菲米娜同学则是坐在我隔壁的红发女生。」
「没印象。因为我记忆力不好……她们两个会愿意接受这样的我吗?」
「叶法和菲米娜同学待人都很友善啦,而且叶法的家人态度也十分亲切。我相信大家一定都会很欢迎你的!另外……」
我瞥了林格兰特先生一眼。
「噗噗~滋嘎嘎嘎嘎嘎嘎。很好,太帅气了~」
林格兰特先生双手抓着小石子,喀喀作响地玩起了互相碰撞的游戏。一副十分自得其乐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魔像被劈成两半的事实对他造成太大的打击,导致心智退化得跟小孩子一样了吧。说不定菲利浦学院长有办法可以救得了他?
「我们也把林格兰特先生一起带回镇上吧,把他留在这里只怕会被魔物宰了。」
虽然他图谋不轨,我也不能就这样对他见死不救。况且害他心智退化的人是我。
「由你决定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
有了定论后,我一次扛起两人返回叶法的家。
后来,诺瓦儿同学在叶法家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这样的结果倒也不令人意外。
终章 新的魔王
假期结束的第一天放学后。
「亚许同学,学院长找你。好像有重要的事情。」
当我准备离开教室带叶法训练的时候,艾莉娜老师向我通知道。
「重要的事情?」
「可能是打算让你直升三年级之类的吧?按亚许同学的实力,就算是三年级的上级班,恐怕也满足不了你吧。」
「不行。你不在的话我就麻烦了。」
叶法、菲米娜同学、诺瓦儿同学异口同声地说道。
「请你不要抛下我。」
诺瓦儿同学好像真的很舍不得。她抓着我的制服,一直拼命摇头要我别走。
「我不会抛弃朋友自己升上三年级的啦。总之我得先去听听学院长怎么说。等等再帮你们特训。」
我向三人如此说道后,前往学院长室。
「打扰了!」
进入学院长室后,肌肉发达的老爷爷已经站在里面等我了。
是菲利浦学院长。
「不好意思突然把你叫来。先坐下吧。」
我在椅子上坐定。
「对了,还习惯校园的生活吗?」
「是的!我交到了朋友,上课内容也很有意思,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只是……」
「身体没有魔力吗?」
我无力地点头承认。
把诺瓦儿同学介绍给叶法的家人认识后,我试遍了所有系统的低阶魔法。
事实证明我一点魔力也没有。
「你的努力值得赞赏,不过这里毕竟是专为魔法师创办的教育机构。即使你认真上课,也不保证你一定能产生魔力。」
这个道理我一开始就心里有数了。
与其在只有武斗家和魔物的『魔之森』修行,不如换一个身边被魔法师围绕的环境,说不定还有机会查到获得魔力的线索,当初我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决定要入学的。
「话说回来,你知道柯珑吗?」
菲利浦学院长用正经的口吻问道。
「当然知道了。」
柯珑是勇者团资历最深的创办人之一。她精通闇系统的魔法,同时也是一流的药师——这些都是书本上的资讯。
「前些天我把你的情况告诉了柯珑。她说她或许有办法可以帮助你。」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详情她打算当面亲口告诉你。她住在名叫拉姆良尔的城镇,你走一趟瞧瞧吧。」
「好的!非常感谢学院长介绍柯珑女士给我认识!」
「要感谢的人是我才对。听说,本来有魔像会带来重大的威胁呢。你不只救了世界一次,现在又救了第二次……对你真的是有说不完的感谢。」
菲利浦学院长向我弯腰鞠躬。
「请、请快点把头抬起来。我真的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我只是挥了一下魔法杖而已。」
「即使如此,你拯救了世界依然是事实。身为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我必须奖励你才行。你有任何想要的东西尽管说,不用客气。」
想要的东西吗……
第一个浮现在我脑袋里的东西是『魔力』,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至于钱,我每个月都已经有领到打败《黑暗帝王》的报酬了,再说我对钱本来就没什么兴趣,物欲也很淡薄……
不,有某一个东西是我特别想要的。
「我想要魔法杖。」
「魔法杖?」
「是的。我想要牢固一点、经得起使用的魔法杖。」
虽然现在的我就算拿魔法杖也一一点意义也没有,可是带在身边也不会有任何不便。
况且,说不定我去找柯珑女士一趟后,就能产生魔力了。
「我知道了。我会帮你准备世界上最坚固的魔法杖。对了,如果你有需要,我还可以顺便帮你安排飞空艇的搭乘票……」
还是说你这次也要用跑的?——学院长语带保留地询问。
「嗯。用跑的也比较快嘛。」
我想尽快和柯珑女士见上一面。
可没有悠哉搭飞空艇过去的闲情逸致!
「附带一提,你预计什么时候抵达拉姆良尔呢?」
「我想一下……」
拉姆良尔位在距离这里一千公里远的北方,所以……
「应该是天刚亮的时候吧。」
「是、是吗?你的脚力还真不是盖的哪……总之我会把你会在天亮抵达的消息,事先转达给柯珑的。」
「是的!麻烦您了!」
菲利浦学院长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虽然柯珑是个脾气有点难搞的女人,不过我相信她一定会很欣赏你的。那么,助你旅途平安了。」
「是。谢谢学院长的关照!」
我向菲利浦学院长行了一礼后离开房间。
来到走廊,就看到诺瓦儿同学站在那里。
「学院长找你谈什么重要的事情?……你真的要升到三年级吗?」
「明天我要请假,不过我没有要换班啦。」
「那我放心了……不过,为什么你明天要请假?」
我简短地说明了柯珑女士的事。
「因为这样,我有可能产生魔力!柯珑女士拥有这样的能力实在太厉害了!」
「我觉得你的脚力更厉害。」
和诺瓦儿同学交谈过后,我随即出发前往拉姆良尔。
◆
「我是勇者……吗?」
耶鲁休塔特魔法骑士团·北方讨伐部队的团长梅尔妮雅感到困惑。
扫荡了魔物后,部队经过了耶鲁休塔尼亚北部的乡下地方纳沙雷夫,那里的镇长宣称有重大事情要告知,把他们招集到了这栋屋子里。
梅尔妮雅向镇长询问他的用意后,得到了『你有可能是勇者』的答覆。
「你不是勇者。而是有可能是勇者。我也不清楚谁是勇者。」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梅尔妮雅问道,同时偷偷看了部下一眼。
十名随从也都一副一头雾水的模样。
「这个世界有可能会毁在魔王的手上。」
听到镇长做出与时代脱节的发言,梅尔妮雅愣住了。
「魔王早在五十年前就被打倒了。」
全世界无人不知晓勇者团和魔王之间的战斗。
镇长过去应该也知道勇者团的英勇表现才是——大概是迈入老年后,记忆也跟着错乱了吧。
换句话说,也就是老糊涂了。
接受跟魔物有关的陈情也是骑士团的工作之一,可是继续听镇长扯下去只是浪费时间。历经和魔物的战斗后,部下们应该也都精疲力尽了,还是快点结束这场谈话吧。
虽然梅尔妮雅如此心想,但……
「魔王不是只有一个。」
镇长开口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让梅尔妮雅倒抽了一口气。
「请问……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世上存在有七名天才。那七个人分别精通『火』、『土』、『水』、『冰』、『风』、『光』、『闇』的魔法,当时的人们无不害怕这些魔法师之王——也就是俗称的『魔王』。」
镇长竖起食指,定睛注视梅尔妮雅的眼睛。
「其中的一人——精通闇魔法的魔王就是《黑暗帝王》。」
闇魔法里面不乏有可以支配他人精神的魔法。
如果镇长说的是真的,这表示《黑暗帝王》并非因为他是魔物之王才拥有自己的军队,而是利用魔法师的能力,操控多数的魔物组成魔王军。
「可是,有纪录显示《黑暗帝王》是从时空扭曲出现的。这证明魔王来自异世界。」
「不。」
镇长摇头否定,接着说道:
「魔王们知道这世界没有强者后,就利用某种力量穿越到异世界去了。受到那个影响,我们的世界才开始出现时空扭曲。」
梅尔妮雅脸上写满了困惑。
「我、我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这是谁告诉你的?」
「我的祖先。」
「祖、祖先?」
镇长点头。
「某个魔王曾向我的祖先预言:『从今天开始计算,在第两万五千个满月之夜,将有强者于此地现身。为了与那强者一战,届时我将再次降临在这块土地上。』」
打倒那个强敌后,魔王或许会为了寻找下一个对手而又开始兴风作浪。
这世界如果遭到实力跟《黑暗帝王》同等级,甚至在那之上的魔王毒手摧残,或许这次真的就难逃灭亡的命运了。
一想到这个,梅尔妮雅突然心生恐惧。
「您知道那个魔王出现的具体时间吗?」
梅尔妮雅不知道镇长所言是真是假。
可是只要无法完全排除可能性,她身为魔法骑士团的团长,就必须准备好对策。
「就是明天。」
「明天吗!?既然如此,我立刻呼叫援军!」
「那么做没有意义。」
「为什么?」
「能战胜魔王的,只有出现在预言里的『强者』——亦即勇者大人。」
镇长如是说后,指了梅尔妮雅。
「眼下最有可能是勇者的人,正是在满月的前一天,造访了此地的团长大人您。」
镇长弯下了腰。
「求求您务必要击败魔王,拯救世界……」
梅尔妮雅不知道镇长所言是真是假。
可是她身为骑士团长,看到有人受到魔物的威胁,无法见死不救。
梅尔妮雅绷紧了表情——正义凛然地表示。
「您的陈情我们受理了。如果说勇者就隐藏在我们的部队中,我们就总动员迎战魔王吧!」
「感、感谢团长大人……!」
梅尔妮雅向湿了眼眶的镇长面露微笑。
「不用道谢。我们只是在做理所当然的事情罢了。那么,您口中的那个魔王精通哪个系统魔法呢?」
七个魔王似乎各擅长不同系统的魔法。
如果能在事前掌握对方擅长的系统,就能预测对方可能使出什么样的攻击,方便拟定对策。
「那个魔王名叫《土之帝王》——是精通土系统的魔王。」
追加短篇 诺瓦儿之梦
那天晚上。
诺瓦儿在学生宿舍的房间里,呆坐在习题簿的前面。
盯着密密麻麻的文字看了约莫一个钟头后,诺瓦儿忽然露出灵光乍现的表情,在笔记本上振笔直书。
她照着这样的步调,花了大量的时间解题。
经过深思熟虑写完十道难题后,诺瓦儿带着有几分自信的表情,翻开答案检查对错。
……结果十题全部写错了。
「这样下去不妙。」
诺瓦儿抱头苦恼。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连一题都无法答对。
以这种程度的学力去参加明天的升级试验只是自寻死路。
至少得答对一题才行。
否则分数有可能会比上次还难看。
「这次也会出冰系统的考题吗?」
正确的说法是『冰系统的卢恩符文』的考题。七大系统中,冰系统有许多简单的卢恩符文,相对起来算是比较容易记忆的。
考试若出现「请举出发现冰系统卢恩符文的人物」这种问题,诺瓦儿也答不出来;不过考的如果是卢恩符文,或许还有机会可以拿到分数。
实际上,诺瓦儿就是靠这个方式通过上一次的升级试验。上一次运气很好,出了不少要求画冰系统卢恩符文的考题,诺瓦儿的分数才能勉强突破个位数。
可是这次不见得还能这么侥幸。
假如这次冰系统卢恩符文的考题一题都没出,诺瓦儿有很大的机率会抱蛋而归。倘若不幸发生这种事,势必会从上级班被剔除。
如此一来,就再也没办法吃到『表皮酥脆,里头松软♪又软又Q、齿颊留香,让人不可自拔的梦幻菠萝面包』了。
「如果再也吃不到菠萝面包,那就太教人哀伤了。」
和菠萝面包相遇的那一天的经过,诺瓦儿至今依然印象深刻。她从没想到原来这个世上存在如此人间美味,甚至还捏自己的脸颊确认不是在做梦。
后来,诺瓦儿每天都只想着菠萝面包。
因为这项商品非常热销,所以偶尔也有抢输别人买不到的时候,除此之外,诺瓦儿几乎天天都吃。
对于这辈子从来没享受过任何乐趣的诺瓦儿而言,享用菠萝面包是她唯一的幸福时光。
为了守护这份幸福,诺瓦儿必须让自己变得聪明。
「我要加油。」
诺瓦儿露出坚定的表情。
看到那些令人眼花撩乱的卢恩符文就头昏脑胀,所以诺瓦儿决定专攻历史。历史可说是每回学科必出的考题,只要背得够熟就能拿到一定的分数。
「我要把所有的一切都赌在历史。」
诺瓦儿翻开教科书从第一页开始读起。她似懂非懂地点头,啪啦啪啦地往下翻页,读完所有出题范围后歇了一口气。
「感觉上……感觉上我应该真的有看懂吧……等等,只有感觉而已还不行。我得牢牢记起来才可以。」
虽然诺瓦儿还有心思可以自我解嘲一番,可是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现在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再不上床睡觉的话只怕考试的时候会睡过头。话虽如此,如果现在就去睡觉,有很高的机率会考零分。
「……完全就是高风险、高投资报酬率的情况呢。」
……虽然这么晚了才临时抱佛脚,成绩也很难有起色,实在称不上什么高投资报酬率……不过要是连佛脚都懒得抱的话,就更别说想拿到分数了。
「再努力一下吧。」
诺瓦儿拍打脸颊驱散睡意,又重看了一遍历史教科书。她啪啦啪啦地翻页,似懂非懂地点头……这时她赫然发现。
「不知何故,这内容读起来感觉很新鲜呢。」
明明不久前才看过一次,现在却依然有新鲜感,这表示自己根本没把内容记进脑子里。虽然诺瓦儿也自知记忆力贫弱,可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会把看过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
「原来我有这么笨?……难道我没办法变聪明吗?」
诺瓦儿不知为何从以前就记不住事情。她不但不记得懂事前发生过的事情,甚至对自己的父母一点印象也没有。
她所能回想起的最久远的记忆,就是林格兰特生气时的表情。换句话说,林格兰特知道诺瓦儿的过去。
诺瓦儿曾试着向林格兰特打听自己的过去,可是他只拿了『不要问那种无聊的问题』当挡箭牌,不肯正面回覆。
如果诺瓦儿表现出对过去有兴趣的态度,林格兰特肯定都会发火。
即使如此,诺瓦儿还是很好奇自己的生长背景,所以她不死心地一问再问后,禁不起纠缠的林格兰特给了这样的答覆:『我看你昏倒在森林里面才把你带回来保护。你因为头部受伤而失去了记忆。记性变不好也是因为头部曾经受伤的缘故。』
林格兰特回答的时候明显一脸不耐烦,他说的东西是真是假也没有人知道——不过记性不好这点倒是事实。
诺瓦儿也因为记性不好的关系,常常惹林格兰特生气。
可是……如果只是被骂,诺瓦儿还可以忍一口气,但扯到她最爱的菠萝面包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说什么也无法接受失去菠萝面包。
「我想要变聪明。我一定要变聪明!」
诺瓦儿没打算让自己永远笨下去。
只要每天努力用功念书,而不是只在考前临时抱佛脚,总有一天脑袋一定会开窍的。
「……可是读书太痛苦了。因为实在太枯燥了。」
为了克服自己的短处而每天发愤图强,光是想像那个过程就让人觉得很痛苦。
『唉,可恶!这问题也太难了吧!』
隔壁房间突然传出了叫声。
隔壁的同学似乎也正在准备考试。
虽然中间隔着一面墙壁,不过感觉上就像有人在陪自己一起读书一样,诺瓦儿又涌起了拼劲。
一想到身边有人正在努力,心情就会跟着变得坚定起来。
可是——
『欸,这边要怎么解啊?』
『呃。那边只要这样写就可以了!』
『啊,原来如此!谢谢!我懂了!』
『不用客气啦!我也想问这一题要怎么写啊?』
『啊啊,那个吗——』
虽然诺瓦儿听不懂隔壁的人在讨论什么艰涩的问题,可是她知道隔壁的房间主人有朋友可以一起读书。
得知这个事实后,孤独感又再度涌上诺瓦儿的心头。
同时她也感到了羡慕。
因为隔壁房的学生明明也是在读书,可是她们的声音却感觉就像是在玩游戏一样,十分活力充沛。
和朋友一起准备考试不只可以互相请教不懂的地方,也能为枯燥的过程增添乐趣。诺瓦儿当然羡慕不已。
「……我也想和朋友一起准备考试。有不懂的地方可以互相请教,累了就一起喝杯茶,考试前为彼此打气……考完之后再一起出门游玩。」
可是诺瓦儿没有朋友。
她没有主动向人搭话的勇气,即使别人向她攀谈,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每次她摆出冷冰冰的态度,难得找她讲话的人,往往会觉得自讨没趣而走掉。
或许是因为诺瓦儿一直保持这样的态度,后来再也没有同学愿意主动接近她了。只剩偶尔会有她记不得名字的红发和金发女学生向她攀谈,可是对方从没说过「我们当朋友吧」这种话。
「……果然,我只剩菠萝面包了。」
为了守护幸福时光,也只能努力读书了。
诺瓦儿再一次瞪着教科书。为了加深记忆,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苦读,一页接着一页往下翻,然后——……
◆
「……!」
诺瓦儿猛然醒来,抬头看了挂在墙上的时钟一眼。
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好危险。」
知道并没有迟到,诺瓦儿松了一口气。但心情一放松,睡魔就又跑出来骚扰了。
虽然还想再用功一下,可是继续一个人闷着头念书,只怕又会睡着,然后考试也会迟到。
「去教室念书好了。」
在教室念书就算念到睡着,导师也应该会帮忙叫醒自己。
做好决定后,诺瓦儿整理了一下携带的东西,冲出房间。虽然顶上的灿烂阳光让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还是前往了校舍。
「早安,亚许同学!」
「噢,早啊!」
「今天天气真好呢,亚许同学!」
「对啊!」
「今天也来得很早呢,亚许!」
「没有前辈早啦!」
诺瓦儿慢吞吞地走着,目光受到一名不管走到哪都有人向他打招呼的男学生吸引。
(好羡慕他有那么多朋友。)
虽然诺瓦儿很想向他请教结交朋友的方法,可是她没有向陌生人攀谈的勇气,不管对方是男是女都一样。
而且要是现在知道结交朋友的方法,恐怕会让自己忘记昨天拼了命才记住的历史。
现在必须先专心面对考试才行。
(我一定要考高分。)
诺瓦儿默默地下定决心的时候,人也走到了教室。
没有人向她打招呼,她默默坐在自己的座位看教科书。
读着读着,考试的时间就快到了,导师也来到了教室。
「好!今天就是升级试验了!虽然很期待认识新的同学,不过我也很舍不得跟你们说再见呢!请大家拿出实力考出好成绩吧!」
「那当然!」
红发的女生朝气蓬勃地回答道。
虽然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了,不过她偶尔会主动找诺瓦儿讲话。考试当前她却自信满满,想必她的脑筋一定很聪明吧。
(真希望她可以分一点聪明给我。)
当诺瓦儿想着这种念头的时候,考卷和答案纸发下来了。
「那么,考试开始!」
导师一声令下后,诺瓦儿垂眼扫视考卷。
(我的天啊。)
诺瓦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考卷上的文字多到黑压压一片,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打翻墨水了。
考试时间一百二十分钟。
我能在限时时间内写完所有问题吗?
应该说,我能把所有问题都看过一遍吗?
(没时间胡思乱想了。)
诺瓦儿握紧笔杆,立刻开始作答。
【第1题】
『画出火焰弹的卢恩符文。』
一开始就碰上了难题。
从名称来看,可以知道这是火系统的魔法,可是这句话反过来讲,意思也就是除了系统以外,自己对这魔法一无所知。
一下子就要人画出卢恩符文,只教人无所适从。
(也只能画多少算多少了。)
诺瓦儿画出状似摇晃的火焰图案后,挑战下一题。
【第2题】
『画出万象治愈的卢恩符文。』
又是一道难题。
(治愈……是疗伤用的吧?那算是哪个系统的魔法?)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系统,但重点是在卢恩符文本身。
但诺瓦儿也不知道那个卢恩符文长什么样子。
(总之也只能动手画了。)
诺瓦儿画出了螺旋状的图案后,挑战下一题。
【第3题】
『写出勇者团其中三名成员的全名。』
诺瓦儿懊恼地皱起了眉头。
(我只认识一个,那就是学院长。教我去哪里生出三个人的名字……)
再者,诺瓦儿虽然知道学院长叫什么名字,可是却不确定他的全名。
(勇者团的人名字一定都很威风。)
菲利浦·法尔米里翁。
多洛洛·多多。
东斗科·东。
诺瓦儿写完三个人的名字后,挑战下一题。
【第4题】
『举出一个最近一百年发现的魔法,以及发现者的全名。』
考试才刚开始难题就倾巢而出,诺瓦儿都快哭了。
(哭了也没用,眼泪又不算分数。)
为了守护有菠萝面包可吃的日常,诺瓦儿让心情保持镇定。
(多洛洛·多多发现了冰枪。他是勇者团的人,一定有发现魔法的能力。)
诺瓦儿如此深信不疑,接着挑战下一题。
尽管信心快被击溃,诺瓦儿还是尽其所能地回答问题——
「好,时间到!」
当她填满了约莫六成答案纸的空格时,考试结束了。
「欸、欸,不觉得这次的考试变得很难吗?」
「而且问题也太多了吧!」
「我看这次平均分数连五十分都不到吧……?」
班上的同学议论纷纷。
看来这次的考试对大部分的人来说都很难,可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放心。
虽然一般预测这次的平均分数只有五十分,可是诺瓦儿只写完六成的题目,即使通通答对也只能拿到六十分。
况且诺瓦儿几乎都是以瞎猜的方式作答,大概很难像上次一样拿到超过十分。
既然如此,也只能在术科试验的时候拼高分了。
假如术科试验采取跟上次一样的模式,对手若不是下级班的,也顶多就是中级。诺瓦儿绝对不可能输。
可是,这次光打赢还不够,必须以别出心裁的方式获胜。
只是单纯打赢的话,无法彰显出自己跟其他学生在实力上的差距,必须使用特别的魔法才行——如果连续施展华丽又高难度的魔法,应该可以拿下高分。
(感觉好像有希望了。)
诺瓦儿找到了一线生机。
「呜哇啊!我要跟亚许同学对战耶!原来他通过插班试验了!」
这时教室里突然有人欢呼。
红发的女生看着签条,开心得又叫又跳。
「艾莉娜老师你是插班试验的监考官吧!亚许同学到底有多强啊!?」
「你认识他吗?」
「我们是在插班试验那天变成朋友的!所以可以告诉我他到底有多强吗!」
「这个嘛。告诉你详细资讯对他不公平,所以我不能告诉你,他的战斗方式是什么……总之亚许同学真的超猛的。」
听了导师对他的评价,红发女生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老师!我可以去找亚许同学吗?我想早点和他见面,向他说声恭喜!」
「好是好,可是不能在走廊上奔跑喔。」
「知道了!」
红发女生兴冲冲地冲出教室的同时,诺瓦儿收到了红色的签条。
对战对手是下级班的妮娜·亚莱帕尔。
编号是第十四组,看来得等很久才轮得到自己上场了。
(除了菠萝面包以外,再吃点不容易肚子饿的东西好了。)
当班上同学气氛热络地讨论着抽签结果的时候,诺瓦儿做好决定后离开了教室。
◆
诺瓦儿来到了被众多学生挤得水泄不通的食堂。
餐桌上除了炖牛肉以外,还有诺瓦儿刚才在贩卖部买的菠萝面包。首先要趁热把炖牛肉吃完,然后再好好品尝菠萝面包。
平常的话,光是这么想就会让诺瓦儿的心情兴奋起来,可是今天却不一样。
(说不定这是我最后一次吃到菠萝面包了。)
明明最爱的菠萝面包就摆在眼前,诺瓦儿的情绪却很低落。
午休后就要进行术科试验了。即使使出华丽的魔法,也不保证自己还能继续留在上级班,万一输掉比赛,更是百分之百会被学院从上级班刷下来。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诺瓦儿不禁感到闷闷不乐。
「我会奋战到底的!来一场彼此不会留下懊悔的决斗吧!」
当诺瓦儿闷着头幻想着最糟糕的结局时,意识被突然传来的强而有力叫声拉回现实。她转头东张西望。
声音的主人似乎是坐在斜前方的男学生。
「不管是输是赢都不可以怨恨对方喔!」
坐在男学生对面的,则是眼熟的女学生。
那个人好像是……
(印象中好像是叫菲米……之类的?)
虽然忘记她叫什么名字,不过她确实是同班同学没错。
刚才她冲出教室说要去见对手,所以那个活力充沛的男生应该就是她的对手了吧。
(对手就在眼前,为什么他们还可以那么开心?)
诺瓦儿实在无法理解,两人怎么有办法跟稍后就要对决的对手相处融洽。看着一边开心地有说有笑一边吃饭的两人,诺瓦儿只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单就『开心吃饭』而言,其实两人并没有很特别。因为四周的学生几乎都是在跟朋友一起吃饭。
大家或许是想减缓比赛前的紧张吧。看到有那么多人一边互相鼓励一边吃饭,诺瓦儿的意志愈来愈消沉了。
待在这里只会让自己显得愈来愈凄凉。诺瓦儿无心细细品尝滋味,只是仓促地把热呼呼的炖牛肉吃光,然后把最爱的菠萝面包塞进嘴里,逃也似地离开了食堂。
后来诺瓦儿在校舍四处闲晃想要打发时间——可是离比赛开始时间却仍久得很。因为在午休结束前已经找不到事情可以做了,诺瓦儿只好提早到竞技场报到。
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出现在竞技场的四周了。这些人几乎都是没有结伴的独行侠,诺瓦儿在这里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凄惨了。
话虽如此,也不是每个人都是独行侠。
(……那个人是刚才在食堂看到的人。)
诺瓦儿发现了一对坐在长椅上的男女。
她对其中一个人有印象。
他是刚才和红发的同班同学交谈的男学生。
那个人看起来十分交游广阔,现在身边换了个女学生。瞧他们聊得那么开心,应该是朋友吧。
两人的交情很像非常不错,女学生自始至终一直对他投以亲密的笑容。
「多亏有亚许同学,我好像慢慢产生了勇气。现在能够打起劲面对和诺瓦儿同学的对决了!」
诺瓦儿的眉毛抽动了一下。
(难道那个女生就是我的对手?)
假如没有听错,她应该就是要和诺瓦儿交手的对象。
不过也有可能是听错了。
突然靠近对方会让人觉得行迹可疑,所以诺瓦儿慢条斯理地拉近和两人间的距离。
「为什么不干脆说『我要打赢诺瓦儿同学』呢?」
「对、对耶!好,今天我要打赢诺瓦儿同学!狠狠地修理她一顿!把她打得落花流水!」
不会有错。
不可能会有不认识的女学生,莫名其妙地想狠狠修理诺瓦儿一顿,所以她果然就是诺瓦儿的对手。
记得她的名字是叫……
「……你就是妮娜·亚莱帕尔?」
诺瓦儿没什么自信地问道后,对方吓得抖了一下。
她露出怯生生的眼神望着诺瓦儿。
「诺、诺瓦儿、同学……」
对方没有提出纠正,所以她的名字应该就是叫妮娜没错。诺瓦儿松了一口气,继续询问:
「你要打赢我吗?」
妮娜是下级班的学生。常理而言,诺瓦儿没有道理会输。不过,以前应该也有下级班学生打赢上级班学生的先例存在。
因为分班是以升级试验的成绩做为依据,诺瓦儿自己也有可能会被刷到下级班。
说不定妮娜就跟诺瓦儿一样,虽然拥有强大的魔法师战斗力,可是学业成绩却很不理想。
只要这个可能性不是零,诺瓦儿就不敢掉以轻心。
这时妮娜握紧拳头站了起来。
「没、没错!我要打赢你,跟软弱的自己说再见!」
看来她似乎有不能输的理由。
既然本人亲口说出了『软弱的自己』这种话,表示她的实力应该不强才对。
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她态度谦虚而已,但不管对方有什么样的理由,诺瓦儿都不打算手下留情。
「……是吗?不过我不会输的。我有不能输的理由。」
「反、反正一定不是为了什么不得了的理由!」
明明自己正站在攸关到能否和最爱的菠萝面包再续前缘的分水岭,却被说成无关紧要的小事,让诺瓦儿深受打击。
诺瓦儿有些不开心地回嘴。
「当然非常不得了。因为我的学科试验考得凄惨无比。」
「我、我也是几乎都不会写啊!」
诺瓦儿稍微放心了。
今天的学科试验果然很难。
照这样看来,只要术科试验的时候维持正常发挥,应该就能保住上级班的资格了。
也正因为如此,诺瓦儿更不能输。
「如果输给你这个下级班的,我就会掉到中级班了。」
「中级班又怎样!我们下级班的都没抱怨了!」
「中级班的教室离贩售部很远。」
「嫌贩售部太远,可以自己做便当啊!」
妮娜一直无法抓到诺瓦儿想要表达的重点。她一定不知道那个菠萝面包的厉害。
不知道西塔贩售部最热卖的菠萝面包,也就表示妮娜从来没有升到上级班过。
所以只要诺瓦儿能冷静应战,就不可能会输。
「没有西塔贩售部的畅销商品『表皮酥脆,里头松软♪又软又Q、齿颊留香,让人不可自拔的梦幻菠萝面包』,我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
诺瓦儿一吐为快后,心满意足似地掉头离开了。
(……好紧张。)
心脏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
……仔细想想,说不定这是自己第一次跟林格兰特以外的人,讲了这么久的话。
(我想做的话,还是做得到的。)
诺瓦儿从这次的互动获得了自信。
虽然她不擅长和人交流,不过这点程度的交谈还难不倒她。
如果未来能交到朋友,一定要训练自己能和人对答如流。
(有人愿意当我的朋友吗?)
诺瓦儿愈来愈渴望朋友了。
◆
升级试验结束后,一个礼拜过去了。
得知自己顺利留在上级班,诺瓦儿的心情难得地又兴奋高昂了起来。
自从升级试验结束后,诺瓦儿的一颗心就悬在半空,深怕会从上级班被刷下来。如今终于可以暂时不用担心了
(今天我要慢慢品尝菠萝面包。因为这是值得好好庆祝一番的日子。)
光是想起菠萝面包的滋味,脸上就不由自主地荡漾出笑容。诺瓦儿转头面向窗外,以免被人看到自己在傻笑。
就这样看了一阵子窗外的景色之后——
「诺瓦儿同学,你也继续留在上级班啊。」
这时,忽然有人跟诺瓦儿攀谈,让她吓了一跳。
她想都没想到有人会愿意主动跟她说话。
她心跳加速地转头一瞧,发现有个男孩子站在她的眼前。虽然他向诺瓦儿露出友善的笑容,但……
「你是谁?」
「我是亚许啊。」
「不认识。」
「欸?术科试验的时候,坐在妮娜同学旁边的那个人就是我啊。」
诺瓦儿愣了一下。
不说的话都忘光了,妮娜的确是诺瓦儿的对战对手。假如她的记忆没错,在术科试验开始前,有个男学生一直在帮妮娜加油打气。
那个男学生就是眼前的男孩子——亚许。
「你就是帮那女生煽风点火的人吗?」
「对,我就是那个人。」
亚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点头承认了。
「那个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跟你聊聊啦。诺瓦儿同学擅长冰系统的魔法是吗?」
虽然不懂为什么他会想了解那种事,不过有人愿意找自己讲话,诺瓦儿还是觉得很开心。
而且亚许似乎交游广阔,如果和他能聊得起来,说不定他会愿意跟诺瓦儿成为朋友。
诺瓦儿心情紧张地回答。
「也没有擅长。」
「还是说你更擅长的是其他系统的魔法?」
「我不擅长其他系统。」
「这样的话,果然冰系统是你擅长的魔法吧?」
「也没有擅长。」
诺瓦儿坦白回答后,亚许陷入了沉默。他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和我聊天一点都不有趣吗?)
诺瓦儿突然感到不安。
她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等亚许开口跟她讲话时,亚许终于打破了沉默。
「我想请教诺瓦儿同学,想要提升魔力的话,有什么事情是平常就得多加注意的吗?」
「没有。」
「不管是多么琐碎的事情都可以告诉我。好比说……对了,你可以跟我分享你的每日例行公事!」
为什么亚许想知道我的每日例行公事是什么?
(难道说他对我有兴趣?一定是这样没错。没有人会想知道没兴趣的人平常在做什么。)
一想到这,心跳就开始加速。
说不定等一下亚许就会跟诺瓦儿提出『要不要当朋友』的提议。
假如结果是这样,那就太幸福了。
在确定自己能留在上级班的那一天成功交到了朋友——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心脏怦怦狂跳的诺瓦儿回答道:
「硬要举一个的话,就是吃『表皮酥脆,里头松软♪又软又Q、齿颊留香,让人不可自拔的梦幻菠萝面包』吧。」
不知道这样的回答可以吗?
当诺瓦儿感到忐忑不安的时候,亚许露出了兴致昂然的表情。
「谢谢你告诉我。那我从今天起也要吃——」
「骗你的。」
诺瓦儿立刻否定。
菠萝面包的竞争率已经够高了。
好不容易才顺利留在上级班,要是抢不到面包,那就失去了留下来的意义。
还是改口吧,告诉他每天都要吃菠萝面包只是骗人的而已。
刚好最近每天都在念书,就用这个答案来搪塞他吧。
搞不好亚许的每日例行公事正好也是念书,这样的话,一起举办期盼已久的读书会也不再是梦想了。
「可是你刚——」
「骗你的。」
见亚许不死心,诺瓦儿以斩钉截铁的口气强调。
(这样他总该放弃了吧?)
诺瓦儿心情七上八下地注视着亚许。
接着,亚许对诺瓦儿露出微笑。
「好吧。我不吃就是了。」
闻言,诺瓦儿松了一口气。
「我不讨厌好沟通的人。」
诺瓦儿对亚许感到欣赏。
也正因为欣赏,所以才说『不讨厌』——诺瓦儿用自己的独特方式表达好意。
(他会愿意当我的朋友吗?)
第一次向人表达好意的诺瓦儿,紧张兮兮地等候亚许的答覆。
「好,请各位同学就座。想坐哪个座位先抢先赢喔。」
可惜亚许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导师就出现了。
(时机也太差了吧。)
亚许有很多朋友。
和诺瓦儿讲话讲到一半就被老师打断的话,搞不好下次就没有机会聊天了。他甚至有可能根本不想再接近诺瓦儿了。
当诺瓦儿心生不安时——
「……!」
亚许直接在她前面的座位坐了下来,让她吓了一跳。
以前凡是跟她交谈过的人,每个都立刻逃之夭夭。
可是亚许和诺瓦儿讲过话后,还是选择留在她的身边。
这件事教诺瓦儿开心得不得了。
(我想和亚许当朋友。)
诺瓦儿虽然天生记忆力不好,可是亚许应该会让她想忘也忘不了吧。
(如果我能先跟亚许成为朋友,或许还能认识他的朋友。到时我想和他们一起吃饭。因为边吃饭边聊天,是我长久以来的梦想啊。)
诺瓦儿在脑海里描绘着美好未来的同时,脸上漾起了幸福的微笑。
后记
如果您是透过书籍版认识本作的读者,幸会幸会。
如果您以前就看过网路版的小说,好久不见。
我是わんこそば。
对于购买了本书『努力过头的世界最强武斗家,在魔法世界轻松过生活。』的您,本人真的十分感谢。
本作是描述明明梦想成为魔法师,可是却莫名其妙变成了世界最强武斗家的亚许,为了实现当上魔法师的梦想,而发愤图强的喜剧故事。
考虑到有些读者习惯从后记开始阅读,如果要在不爆雷的前提下举出一个本书的可看之处,我想应该就是『被卷入亚许的修行的魔王们会有什么下场』吧。
写作的时候,我时时提醒自己要让本作成为一本自始至终都维持节奏轻快、有趣又简单易读的小说,只要本作能成功让读者忍不住发噱,就是身为作者最大的喜悦了。
……那么。
这样下去后记的篇幅可能会不够用,所以容我在此唐突地介绍个人热衷的事情。
最近我迷上了电子烟。
电子烟有许多烟味可供挑选,可以品味到各式各样的气味,我非常喜欢。
最后,我想借这个场合,向帮助本书出版上市的推手们致谢。
首先是当我在投稿网站『成为小说家吧』发表以『友情·努力·胜利』为题的本作时,向我提出了出版提案的编辑,以及集英社DASH X文库编辑部。我会跟亚许一样努力,今后请多多指教。
尽管已经忙得焦头烂额,还是接下了委托的插画家ニノモトニノ老师,感谢老师提供了如此美丽的插画。ニノモトニノ老师的出色插画,为小说里的角色注入了灵魂,让亚许等人看起来个个活灵活现。
还有校正和美术设计、以及所有跟本书相关的关系者,以及在投稿网站提供了温馨感想的各位,真的非常谢谢你们。
最后,在此向愿意拿起这本作品的各位读者致上最深的感谢。只要本书能带给各位读者一丝丝乐趣,那便是我最大的福气。
那么,祈祷我们能顺利在下一集见面了。
二○一七年接近春季时 わんこそ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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