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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入:整个人都○×了的 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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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游戏02 神该做何选择
The God Game
作者:宫崎柊羽
插画:七草
译者:张文俊
「好!开始来玩新游戏吧!」天下第一会找麻烦的土地神「卡侬大人」,这次邀请的客人是掌管人类进化及退化的双胞胎神。若无法全部答对牠们提出的○×游戏,叶野市的季节将会快速更迭,无法停止!?这么一说……明明就是冬天,怎么会这么热……时限只有七天,接受挑战的叶野学园学生会该如何接招?而卡侬大人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可爱却坏心的神,这次设下的是一一「神×神×神的游戏」!!
宫崎柊羽
某年6月26日在这个世上登场。现在也依然潜伏在长野。
荣获第8届角川学园小说大赏<奖励赏>。原以为只有手指不怎么灵巧,没想到最近却经常绊倒。不禁心血来潮量了一下脚趾的第2趾,结果竟然有4.5公分长!咦?或许这不是我不灵巧,而是「老化」……?
CONTENTS
prologue:序章
save 1:真正的强大
game 1:门
save 2:世界的那一端
auto:两个怀表
game 2:特别奉送?
save 3:心灵之声
save 4:1+1—两人—
epilogue:终章
后记
[ 本帖最后由 七夜 于 2008-12-4 12:51 编辑 ]
prologue:序章
在静谧的黑暗之中,有三个人影。
明明是在漆黑的空间里,但身在其中的人,轮廓却像是凸出来的一样格外明显清楚,这三个人影就处于这个不可思议的虚缈空间中。
「欢迎来到叶野。」
首先开口的是此地的女主人。有着银丝般的头发及金色的漂亮眼瞳,是个十分美艳的女子。
「我听说了!据说在这里,不管是什么愿望都能达成!」
接着响起的是一个少年的声音。虽然语气有点不太礼貌,但是主人并没有责怪之意,只是大方地点了点头。
「……神的……愿望……也可以实现吗?」
接着轻声询问的,是一个少女。
「当然可以实现啰!只要能满足条件的话就可以。」
女人露出笑容这么回答之后,少女似乎对此感到不知所措,露出了彷徨的眼神。但是她的视线所及也只有黑暗而已。
「你们有什么想实现的愿望吗?」
那个女人明知道答案还故意如此询问,少年听到之后用力点了点头,而少女则带着些许犹豫轻轻点头。他们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既然这样,那我就把这个送给你们吧。」
女人如此说道,然后从衣袖里取出一个类似植物种子的小小东西。
「请先把这愿望的原石放进身体里。」
她如此说道,然后把原石(种子)——如此称呼的东西——分别各放了一粒在少男少女空着的另一只手上。
「如果对象是一般人类,由我种下就可以了,但如果是两位的话,就无法如此。」
「那要怎么做?吞下去就行了吗?」
「这样做是最快的方法。」
听到女人这么说,少年轻轻地闻了一下原石(种子)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你……你真的……吞下去了?」
「嗯,我是吞下去了!不过,什么也没发生啊?」
面对少女的询问,少年毫不迟疑地回答,接着就向女人的方向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个嘛……」
正当女人要回答之时,少年和少女的身体突然僵住,少年握着少女的手瞬间用力了一下。
「门……」
「……那女的,好像在我这边的门动了手脚。」
「是哦!那么……你……要去了吗?」
「嗯!我已经不得不先走了。」
少年面向少女这么说之后,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两人原本紧握的手也松开了。同时,少年就像是讯号接收不良的电视画面一样,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过没几秒就消失不见了。
少女紧握住还留有少年余温的手,并且紧盯着他消失的地方一阵子,不过,最后她还是把视线移回那女人的身上。
女人静静地看着少年与少女之间的互动,此时轻松自在地迎向少女看过来的眼神,然后又开口说话了:
「他走的还真快呀。」
察觉少女脸上落寞的表情,女人轻佻地如此喃喃自语。
「……那么妳呢?反正……要不要把它放进妳的身体里,是妳的自由。」
「妳的……心眼……真……坏。」
少女把挂在脖子上像是坠饰一样的怀表拿了下来,和手上的原石(种子)交互看了好一阵子之后,咕噜一声——慢慢地把原石(种子)咽了下去。
接着,像是要确认原石(种子)确实有吞进去,少女用手摸了摸自己纤细的喉咙。
女人静静地看着少女的样子,确认了少女的喉咙做出吞咽的动作之后,她的红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我……我吞……吞下去了。」
「是的,不过,已经无法吐出来啰?」
少女虽然避开了女人像是能看透自己内心的金色双眸,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既然……都已经准备好了,那么就开始吧!开始好玩的新游戏吧!」
女人就这样,向虚空高声宣告着。
神之游戏
开始
N县叶野市二月的平均气温是零下一度。虽然世间都在喊着暖冬,但这里还是没有一天早晨不结冰,今天早上的气温已经到了零下四度。
橄榄绿的大衣加上围巾,以及合成皮做成的手套,我的保暖措施做得可是相当周全,可是一看到嘴里吐出的白色雾气,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冷。
虽然我并不讨厌冬天早晨冷冽的空气,但是前往学校的脚步还是不自主地加快了起来。
前几天,叶野学园的学生们,心情都随着情人节这个由糖果厂商的营销策略所创造出来的节日起舞,到了今天,总该平静多了吧。
今年趁着情人节,铃木发起了一个名为「圣少女情人之圣战」的白痴活动——因为实在是太白痴了,在这里就略过不提——我也因此忙得不可开交。
啊,对了!叶野学园学生会的会长仍然是铃木。
至于我这个正牌的学生会会长秋庭多加良,就暂且被搁在一旁了。
铃木说:
「我在叶野市的这段期间,就暂时化身为山口家隔壁第三间的铃木朔,所以不能使用特别的神力。但之前我是学生会会长的催眠暗示似乎下得太过强烈,可能是那时候,你激烈抵抗所致。总之,这个暗示的效果至少会持续到下次的会长改选,所以就请多多指教帮忙了,副会长!」
事情就是这样。知道实情的我,不管如何抵抗挣扎还是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虽然我也企图向全校学生逐一说服我的合法性,但是,到了第五十个同学仍然没点头承认之后,我也只能放弃了。
可恶!以实力来说,明明除了我之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让叶野学园走向美好的未来!看来我受难的日子还要暂时继续下去。
因为这种愤怒的情绪,所以昨天晚上我亲手做了一份到下次学生会干部改选为止的倒数日历……这是秘密。绝对不能讲出去!
正当我的思路陷入迷宫里的时候,我的双脚还是确实地往终点方向前进,等我清醒过来之后,发现已经到了学校的大门口。
私立叶野学园高校——再过不久就要迎接创校一百周年了,这就是我现在就读的学校。
除了高中部之外,还有中学部,虽然校地是分开来的,属于各自独立的形式,不过两者的距离大约只有十分钟的路程。但是,没有小学部。所以,应该不会有小学生不小心走进校园才对。
就在我回过神来的眼前,有个怎么看都像是小学生的少年正站在那里。稻秆色的头发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睡觉时压到的,卷卷翘翘的;鼻子有点往上翘,嘴角上扬的嘴唇则有点扁扁的,不过长相还算可爱。他身上穿着像是要去做礼拜的西装,看上去倒也像个外国小孩。
不过,问题就在于他那双眼睛。看起来像是紫蓝色,可能是戴了有色的隐形眼镜吧。不过,就算是因为不同人种的关系,也不用带着如此明显敌意的眼神看着我吧,这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我有一张公认的坏人脸,知道小孩子都不太喜欢我,但是我对于吓小孩这档事根本毫无兴趣,所以,从来也没有被小孩用这种眼神看过。
我原先以为我背后是不是有其它人,但回头一看,只看到上学中的学生三二两两的人影,而在他的视线所及之处,除了我之外没有别人了。
我可不想一大早就惹上什么麻烦,再说,我的第六感也都一直这样告诉我,所以就决定避开少年继续往前走。
但是,我往左走他就跟着往左,我往右走他也跟着往右,这个少年一直跟着我移动。所以我根本没办法前进,换句话说,这位少年根本不想让我过去。
「有什么事的话就快点说吧。」
就在我这么询问之后,少年又抬头瞪了我一眼,最后终于开口了:
「你是秋庭多加良吧?」
「……我不记得有小孩会这样直接叫我的名字,不过,我就是。」
虽然对方的口气不怎么客气,不过念在他是个小孩的份上,我就不跟他斤斤计较了。还有,我不想一大早就大声骂小孩,浪费我的力气。
「是吗?那就不会错了!那你就是赢过会长(神)的副会长啰!!」
当他这么说时,我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搞什么啊?怎么,连我是副会长的这种事,附近的人也都知道了吗?可是这小鬼明明就知道我的名字,干嘛还特别叫我的头衔啊?
不对,等等喔!我得先冷静下来,要是我在此时大声责骂小孩而被其它学生看见的话,搞不好会影响到下次的会长选举也说不定?
不不……应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才对。没错,重要的是——
「……刚刚,你提到神了吗?」
「是啊!」
他这么大声的回答让我开始头疼,也让我想起了两个月前的那场骚动。
那是在叶野学园展开的找「神」游戏,而那个神就是铃木。可是还记得这个游戏的人,应该只剩下学生会执行部的成员才对啊。
一想到这里,就知道他是除了我们之外,还知道铃木真实身分的人,看来,他一定是跟「那个人」有关,要不就是麻烦的传递者。
「我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
一搞清楚状况的同时,我就清楚明白地告诉这个少年。一旦扯上了关系,「麻烦事」就会跟着来。所以我那优秀的头脑告诉我这是最好的办法。
我假装要踏出右脚,对方很轻易地就被我的假动作所骗,于是我就赶快往左快跑而去。
只不过话说在前头,这可不是在逃跑喔。也不是战略性的撤退——而是学习的成果。
但是,敌人没那么轻易就让我溜掉。
「搞什么啊!竟然不把我吉拉拉大人的话听完?唔!站住!」
那少年立刻就追在我后面。但是我可不能等他呀!在他说完话之前,不让他开始说话是非常重要的,就这个状况而言。
因为外套的下襬,影响了我的跑步速度令我感到焦躁,于是我开始把外套的钮扣解开,同时也思考着前进的路线。恐怕要等到进入校园之后才能决定胜负,只要进到校园里,那么错综复杂的叶野学园,对刚来的人来说应该是没那么容易闯进来才对。
我脱掉碍事的大衣外套夹在腋下,同时加快了速度。
「我不是叫你站住吗!副会长!」
这声音比我想象中还要近,我回头瞄了一眼,没想到我的脚程这么快,那个少年居然能紧咬着我只离几公尺的距离而已。本来是想对他的毅力稍微表达一下敬佩之意,但想想还是算了!我今天可忙的很呢!可没闲工夫和他牵扯。
只差一点就能甩开他了——楼梯口就在眼前,我闪过人群,心里这么想着。我还以为我已经到达终点了。
要不是就在这个时候,偏偏遇到明明没有任何障碍物却突然摔倒的羽黑的话。
身体失去平衡的羽黑重重地向右倾倒,在摔倒之前差点就跟我撞在一起。为了避免相撞,我必须先减缓速度。但是,这样一来羽黑就会倒下,可能无法避免受伤。
如此判断之后,我就扑倒在地当羽黑的垫背,就在我的腹部感受到与地面接触的几秒之后,背上承受了羽黑压下来的重量。
「哎哟!怎么……都不会痛?」
「……那真是太好了。」
「好,我逮到你了!副会长!」
羽黑感到疑惑的声音;我有点沙哑的嗓门;还有少年所发出的高亢声音重迭一起,我知道在远处盯着我们看的学生们都屏住了呼吸。看见他们都已经学到了教训,这实在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没错!在这个叶野学园里,叫我秋庭多加良为「副会长」可是非常危险的。为什么呢?因为我不允许任何人这么叫我。我有名字,不用叫我的头衔,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羽黑,闪开。」
「啊!好。对不起!」
「妳没受伤吧?」
「没有!」
就在羽黑这么回答的同时,我虽然感觉到减轻了一个人的重量,但是我的背上却还坐着一个小孩,我半转过脸冷冷地瞪着他那张脸蛋。要不是有现在这个机会,我这张跟恶鬼一样的坏人脸就没什么地方可用了,现在要有效地运用我这张脸才行。
那个少年跟我四目交会,他把身体稍微向后仰。我慢慢吸了一口气之后说道:
「你给我听着!以后不管怎么样,都不准叫我副会长!要是你还想活命的话,就牢牢记住。」
我极其冷漠地告诉他。
当我坐回学生会会长宝座之时,爱怎么叫我的头衔都没关系,但是,只要有这个凝眼的「副」字存在的一天,我就绝对不允许别人这么叫我。
少年的喉咙发出咕噜的声音,咽了一口气。只有这种时候,我的这张脸才能发挥作用。
「……我……我明白了,秋庭多加良。」
我应该顺便原谅他直接叫我的名字吗?我有些懊恼……最后,关于这点,我就暂时保留答案不说了。
「可是,请跟我一决胜负!」
不过,坐在我背上的少年突然又叫了起来!声音有点高。
「……快从我背上下来。」
我当作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总之,先这样命令他再说。
他乖乖地听话照做之后,我终于可以站起来了。
「那我刚刚说要一决胜负的事情呢!」
「你……叫什么名字?」
「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我是吉拉拉!你可以叫我吉拉拉大人。」
「……吉拉拉。」
「嗯,是啊!跟我一决胜负,秋庭多加良!」
本来想转移话题的,难道他没注意到我的意图吗?不过这个少年……不!是小孩——吉拉拉好像就是不肯放过我。
既然他这样的话,那我就……
「我拒绝。」
只好明确地告诉他了。基本上我是有人找我打架的话都会接受挑战的人,不过,如果对方是个小孩,还要用拳头来解决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为什么拒绝!!你能够赢得过神,那就表示你是目前最强的,不是吗?所以如果赢过你的话,门的管理者,也就是我吉拉拉大人就是最强的了!」
没想到这个吉拉拉又回了一句让我头痛的话,我本来想干脆就赏他一记拳头,这样比较快解决事情,可是又觉得很麻烦,所以我冷静地想了一下。
「不!我不是最强的!还有一个人比我强。」
接着,我像是要看穿吉拉拉的眼睛一样,很认真地这么告诉他。
「什么!还有人比你更强!是谁?」
内心比外表更加稚气的吉拉拉,立刻就相信了我的话。老实说,正中我的圈套。
「她叫做桑田美名人。所以你如果想要找人一决胜负的话,就去找她吧。」
我的心里虽然对着桑田说抱歉,但还是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个名字。至少我并没有说谎,就算吉拉拉真的去向她挑战,我相信桑田也一定懂得如何手下留情来对付他吧。而对于这个手下留情的拿捏,我可是毫无自信。
「……找桑田是吗?嗯……可是,这样的话……」
「唔……你们已经把话说完了吧。那……秋庭同学,你没事吧?」
听我把话说完之后,吉拉拉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换羽黑靠过来跟我说话。因为我挺身帮了她,虽然她没有受伤,但原本皮肤就白晰的羽黑,脸色就像我预料中的一样苍白。再加上眉心紧锁的不安表情,就连注册商标的长辫子,也不由得看起来像呈呈无朝气一样。
「妳问我有没有事啊?」
「唔……会不会痛啊?你的手!啊!流血了!」
随着羽黑惊慌的语气,我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刚才扑身滑过来的时候手套掉了,似乎有些擦伤,手流出了一点血。膝盖也开始觉得痛了,手也一样。
「还好啦,这点小伤用水洗洗就好了。」
就这么一点伤,我实在不想去保健室。该怎么说呢……其实我尽可能不想靠近那里。
但是,突然间背上有沉重的感觉,回头一看,是吉拉拉靠在我身上。
「怎么了?」
「……流……流血了。唔……算了。」
看着昏倒的吉拉拉,身体就这样倒在我的身上——让我在一大早就得发出沉重的叹息!于是我们决定还是去一趟保健室。
而几乎就在我跟吉拉拉遭遇的同时。
担任叶野学园高校学生会文书的桑田美名人似乎也遇到了一场挑战。只不过,桑田的对手是她非常熟悉的人,所以这也成为她非常头痛的原因。
经过短暂的思考,桑田几乎向对方回答了跟我一样的话。
也就是告诉对方,自己根本不想接受挑战。
「如果你这么想挑战厉害人物,我介绍一个比我更厉害的人给你——秋庭多加良同学。」
她是这么告诉对方的。
[ 本帖最后由 七夜 于 2008-12-4 12:38 编辑 ]
save 1
真正的强大
无论是手、脚,或是胸。
虽然都正常地拥有,但却因为太过脆弱,什么也守护不了。
连这个身体也支撑不住。
尽管如此,我若只能如此活下去的话。
我希望拥有坚强的心,可以不怕吹来的风、打来的雨,还有伤人的话语。
想要一个能够让我安稳挺立的地方。
1
在校园里唯一有床的地方就只有保健室了,一大早我的工作就是把吉拉拉送到那里去。
「唔……还是由我来背他吧。」
小跑步跟在后面的羽黑已经不知道说几次了,但是我想,这件事并不适合娇小的羽黑来做。
所以,我还是摇了摇头。
「妳只要帮我拿东西就够了。」
「可是……」
羽黑可能觉得,我会受伤都是她害的吧,所以表情还是有点难过的样子。
「我再说一遍,我只是擦伤而已。我会去保健室是为了送吉拉拉去休息。」
但其实我是有事想要跟羽黑确认。
羽黑是之前在铃木骚动事件时,由政府秘密机构派驻到叶野学园,号称足以一当千的「灵能少女」帮手。但是那时候她并没有如预期般发挥出自己的能力。
虽然铃木那次的骚动,除了我们少部分人之外,其它人都不记得了。不过在有些特殊的羽黑家中,对这件事似乎多少还记得一些——至少羽黑没能发挥作用的这件事则都确实地记得。
结果,羽黑因为要负起责任,所以暂时以「普通高中生」的身分在叶野学园生活,现在则以临时人员的头衔在学生会中帮忙。
但是,尽管如此,羽黑的灵能也并不是就此消失了。
「羽黑,最近妳的灵能感应力怎么样?」
「嗯?哦!是。我觉得并没有比以前差啦。可是之前我试过了,如果在叶野市以外的地方算100%的话,在这里就只剩下不到一半的能力。」
「是吗?不过妳还是能分辨出人和人以外的东西吧?」
「是啊,但是像铃木同学那样掩饰地那么完美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这时候她看着我背上的吉拉拉,点了一下头。
「吉拉拉有实际的形体,除了我们,其它人也能看得到。但是……我想他应该不是人。」
我心中的猜测,由羽黑的能力间接证实,但是老实说,我一点也不高兴。我越来越觉得,跟那个阴险的生物——应该还活着——有所关连才对。
「啊!不过,并没有不好的感觉,他没什么问题啦!」
羽黑明显地看到我的眉心皱了起来,于是像要缓和气氛一样如此说道。
可是……羽黑!我们确实有认识一位虽然不是坏蛋,但总是把事情搞得乱七八糟的家伙吧?
顿时我想起了那家伙轻浮的模样,接着赶紧将之抛到脑后。
「总之,目前先放任他不管,应该也不会对别人造成什么麻烦吧?」
「我想应该没问题。不过对你或许会稍微有些困扰。」
不知道羽黑是不是想起刚才吉拉拉的言行,吞吞吐吐地如此说道。
「如果他又向我提出挑战的话,只要做出相对应的处理就好了。反正我不会对这家伙有什么特别对待。」
「唔……感觉上,他比较属于铃木同学那一类,所以我觉得对他尊敬一点会比较好唷!」
像羽黑这种连人以外的东西也会亲切对待的人所说的建议,我是绝对不会听的。
就在我们如此谈论的时候,很快地就来到了保健室。羽黑脸上带着只有这点绝对不会退让的坚决表情,帮我开了门。
「谢谢。」
「不客气,这点小事我还可以!」
打开门之后,鼻子稍微闻到了消毒药品的刺激味道。接着我让吉拉拉暂时躺在房间里,洁白干净的硬床上。
吉拉拉眼睛还是闭着,表情像是作了恶梦一样,看不出有清醒的迹象。如果趁现在,在他的脑袋敲几下的话,刚才说要向我挑战的那些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就会忘记了呢?
正当我想着这些无聊的事情,轻轻握拳之时……
「接下来要帮秋庭同学消毒。嗯……不知道老师到哪里去了?还没来吗?」
从区隔用的布帘另一边传来了羽黑如此说道的声音,看看墙上的时钟,现在是上课前的十分钟。那么,保健室老师应该已经来了才对。而且,如果还没来的话,门应该不会没上锁——就在我这么推论的同时,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了我的背脊。
「羽黑,小心!」
「哇啊啊!」
我的警告似乎慢了一步,羽黑已经发出一声惨叫,太迟了。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啊?老先生!」
「我来帮妳健康检查呀。」
「……这叫作性骚扰耶!」
在话还没说完之前,我就偷偷地躲到羽黑口中的那位老先生后面,一把抓住了他。
我抓住了抚摸着羽黑屁股的手,真是让人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叶野学园的保健老师——水月龙彦。
满头白发,以及点缀在布满明显皱纹之脸庞里的亲切眼睛——乍看之下像个慈祥老人,但他在叶野学园的学生眼中,却是不折不拙的「性骚扰仙人」。才刚转学到这里没多久的羽黑并不知道他有这个绰号,导致初次见面就受到水月的特别洗礼,整个人还定格在那里。
「嘿,是秋庭啊。早啊!」
「早安。」
「唔……我的手、肩膀,还有背都很痛呢!能不能放开我啊?」
「如果你能发誓以后不再对学生性骚扰的话,我就放开你。」
「怎么可能!这可是我生存的意义啊!要是剥夺了我这个可怜老人的生存价值,不出三天我就会得痴呆症啦!」
「你只要找到其它的生存价值就行啦!」
从公立学校退休后,接受叶野学园聘雇的水月应该已经快七十岁了才对,但是,好色本性却丝毫不改,实在是个麻烦的家伙。
「……其他的生存价值,你是说当跟踪狂吗?」
「那也是犯法的。」
只要我一这么说,他就会这样响应,因为老是这样,所以每次跟水月对话我总觉得没完没了。而不知道该从哪里插话的羽黑也只能呆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唔……老先生,不是,老爷爷。你有看到保健老师吗?」
羽黑终于找到空档开口如此问道,我和水月一时沉默不语。接着,噗嗤一声,我把发出奇怪笑声的水月放开,望向了羽黑开口说道:
「……羽黑,妳仔细看水月穿的衣服。」
「喔,是白色的外套耶。」
「不对!没有人会穿洗成这么旧的外套!那是白袍!!」
「白袍!那也就是说……」
看到一脸疑惑还讲不出答案来的羽黑,我有些焦急。暗自祈祷,希望羽黑脑袋里的一般常识回路能尽快接通,这也是为了我。
「羽黑,快点说出答案。不然的话,妳会被这个抱着肚子蹲在旁边的老人笑死!」
「白袍的话,如果不是祭祀的礼服就是医生……嗯!那他是保健老师啊!」
羽黑瞪大了眼睛交互看着我跟水月。望向我的双眼就像是在求救一样,她应该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吧。
「没错没错!我就是保健老师。也是羽乐员十二号喔。」
「……羽乐员?」
「什么意思啊?」
对于这个没听说过的名词,不只是羽黑,连我也露出疑惑的表情纳闷地问着水月。
「就是羽黑花南FC(FAN CLUB)的会员就叫作羽乐员喔。」
「FC?」
「就是粉丝俱乐部啊!才刚成立没多久哦。」
「原来如此啊!」
我已经理解了,可是羽黑还在发愣。
「我的粉丝俱乐部……?我怎么都不知道?」
她像是很困惑似地,双眉揪成了八字眉,手上还玩弄着辫子的尾巴。
「嗯,因为还不是公认的嘛。要是告诉妳的话,妳一定会反对的,对吧?」
「那当然啰。我想都没想过啊!」
「才没这回事呢。啊,对了!正式的名称是『羽黑温馨守护会』喔。」
「嗄……!」
可能是因为这个名称听起来并不是那么响亮,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组织,所以羽黑就没再继续追问关于自己粉丝俱乐部的事情了。
而我的看法也大致相同。听到那老家伙竟然为了一个学生组成粉丝俱乐部,觉得这未免也太夸张了,不过这是学校内的事,而且这种事在叶野学园里其实也没什么稀奇,因为稍早在情人节的时候,我还确认过真的有桑田跟铃木的粉丝俱乐部呢。
「羽黑,这样不是很好吗!后援会这种组织,在竞选的时候,有总比没有来得有利啊。」
很遗憾,对于羽黑能拥有这种我所没有预期到的组织票源,实在是很令我羡……不是,是觉得很了不起。
「……那秋庭同学有吗?」
「当然有啰!只是他本人并不知道。我就是他的第4649号粉丝。」
「数……数字的位数差好多哦!那么,有公开的活动吗?」
「没有。因为正式的名称叫作『偷偷爱慕秋庭多加良同盟』。不过在中学部里还有分会,甚至有『OB·OG会』(注:OB·OG为学长·学姊)唷!」
身为当事者的我对于这个传言——这种话题的玩笑——居然都没听过,但是,这两个人就这样一搭一唱地营造出这种气氛。见面后才不过几分钟就跟羽黑打成了一片,真不愧是水月。
「……玩笑开到这里为止,水月老师,这个小孩能不能暂时待在保健室里呢?」
我把手指向有人躺着的那张床如此说道,水月看了一眼之后就点了点头。
「秋庭,那是你的小孩吗?」
「咦……原来是这样啊!」
「才不是呢!我从来没见过他,在他清醒之前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所以想先麻烦你照顾。啊,对了!他的名字好像叫作吉拉拉。」
对于水月和羽黑这两个人装疯卖傻的样子——我并没有跟着起哄。羽黑刚才明明还说她不认为吉拉拉是人类,于是我如此冷静地响应他们。
「我知道啦!不过秋庭啊,你先把手伸出来,手掌向上。」
我照他说的把手伸出去,接着没多久,我的手上就被喷了很多消毒药,我没出声,咬牙忍着痛。然后,就在我紧绷着身体,忍受痛楚窜过全身的这段时间里,刚才擦破皮的伤口已经被包好了纱布,转眼间就处理完毕,真不愧是老经验。
「真是厉害!」
不过,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搞不清楚羽黑为什么要以羡慕的眼光看着这过程。
「羽黑,万一妳受伤的话,记得也要来找我喔。当然最好是不要受伤啦。」
水月收拾着器材,突然将装消毒药的瓶子拿到眼前晃了晃。
「啊,快用完了,也该补充了。不过,怎么觉得好像比平常消耗得更快呀!……秋庭。」
「什么事?」
当水月的视线又看向我时,那细长的眼睛中散发出真挚的光芒。
「最近常有很多同学受些小伤,你们学生会也稍微帮忙注意一下。」
「好,我知道了。」
虽然水月平常的行径丝毫不负性骚扰仙人这个称号,但是,学生们任何一丁点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法眼这一点,真的很厉害。所以,他很受学生们的爱戴,包括我在内。
「那么,吉拉拉就麻烦你了。」
「没问题。」
「哇啊——!」
就在我视线转往门口的瞬间,水月的手又再度伸向了羽黑的臀部。
「不是说过不准再对学生性骚扰吗!」
真希望他立刻把刚才,我对他的些许尊敬之意还给我。
2
回到教室时,刚好赶上上课的时间,上午的课顺利上完了。
接着是午休,我有时候也会跟一年五班的同学聊天打发时间——不过,今天我却没这么做,因为那个铃木跟往常一样又想到我了。所以我得尽快赶到学生会室才行,可是,我毕竟也是身为五班的一分子,所以仍想做好最低限度的事情,于是我向班级干部松原太一确认一些事。
「关于后天那件事情,我们班上的编制都决定好了吗?」
「好了,没问题的!秋庭你也真的很辛苦耶,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你不也是一样嘛。」
每当我忙于学生会的事情时,帮我处理班上事情的就是松原了。所以他知道我在问什么,不需我多费唇舌。
「不过,今年度应该会就此中止了吧。」
看着松原疲累的表情,我沉默了几秒钟。并不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而是因为我握紧了拳头,心中已经有了坚定的决定。
「不管铃木想干什么,我一定都会尽全力阻止!」
没错,下次我一定会阻止他!我发自内心的呼喊把松原吓了一跳。我的表情一定很吓人吧。
「……那么,班上就交给你了。」
我轻轻咳了咳,然后如此说道。
「反正,交给我就对了。」
松原回答的很轻松,但因为点了好几下头,所以我也就放心地朝学生会室的方向前进。
学生会室还是跟往常一样,包括桌子上面和其它地方都像杂乱的办公室一样。与其让铃木收拾干净,还不如在下次改选的时候,直接从这家伙手上夺回这房间的主宰权还比较快。总之,在冬天这段期间里,火炉周边是很危险的,所以至少要求他在那里附近每天都得收拾干净。
「我来晚了。」
「没关系,我也才刚到。」
我才一出声,一手拿着三明治,一手拿着资料在看的桑田就抬起了眼睛。随着此一动作,整齐的头发顺着下巴线条漂亮地摆动着,她今天依然也是一副聪明伶俐的美貌模样。
桑田把剩下的三明治塞进嘴巴里,吃完之后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喔,茶我自己来就好了……」
「我去泡茶。」
「那就麻烦妳了。」
被她那近乎锐利的眼神回看了一眼之后,我乖乖地退下了。学生会的神圣之地——桑田的厨房空间——今天也一样不容侵犯。
「今天泡糙米茶好吗?」
桑田看到坐下来的我拿出饭团,所以如此问我,我则用力地点头响应。她的这份贴心实在让人开心。
「尾田跟羽黑还没来吗?」
「还没有,他们两个的教室离这里比较远嘛。还好我们班的教室比较近。」
还没看到他们两人身影的我那么一说,桑田就这么回答,然后看往走廊的方向。就如桑田说的一样,尾田跟羽黑分别要从一年一班跟一年二班的教室来到学生会室的话,首先要爬上楼梯,经过连结的走廊,然后还要下楼梯才能到。这是叶野学园没做好规划胡乱增建所造成的结果。
「请用茶吧。」
「谢谢!」
以适温所泡的糙米茶传来阵阵的香味。接着,我们就这样陷入沉默当中。
因为桑田并不是多话的人,所以每当我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就会变成这样。不过,这种寂静的气氛并不会让人不舒服,反而应该说是让人很自在才对。
「今天的天气好好喔。」
「是啊。」
我跟着桑田的视线看向窗外,最近因为天气寒冷加上气候不佳,今天难得出现阳光,所以原本人影稀疏的校园中,聚集了很多开心享受阳光的学生。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跟他们一样,可是,只要眼前这些堆积如山的事情没有解决,也只能再说啰。一想到这里,我就羡慕起外面阳光灿烂的景致了。
我想桑田的心情一定也跟我一样,当我转头看向她的时候,却发现她的脸庞带着忧愁。看来她想的大概跟我不一样吧。
「桑田,妳怎么了?」
「……搞不好今天的午休时间会有些骚动也说不定,所以先跟你道歉。对不起!」
我一问完,桑田就突然向我鞠躬。她这种省略说明细节的行为,让我稍微有些惊讶。虽然桑田没有清楚说明,但想必有她的理由。所以这时候,我把所有不需多问的问题也全都吞了下去。
相对地,我也向她鞠了个躬。
「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没有啦,我也想起了有一件必须先跟妳道歉的事情。搞不好会给妳添麻烦也说不定。」
没错,我原本已经把早上遇到的麻烦事给忘到一边去了,不过现在又想起来了,等一下还得去看一下吉拉拉的状况。
「那我们就彼此彼此啰。」
「嗯。」
因为我跟桑田基本上都算是怕麻烦的人,结果,我们两个同时叹了一口气……就在这口叹息不知将掉往何方之前,唧唧哪像是踩煞车一样的脚步声停在门前,瞬间门被打开了。
「早啊!」
莫名开朗的声音响遍整个室内,但是我和桑田只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没理他了。
「奇怪了?你们两个人的耳朵是拿来装饰用的啊?」
说话的主人虽然更强烈地要求响应,不过我和桑田还是坚持拒绝理他。
「嗯……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弄错了,所以你们才不理我,对吧?」
这家伙一个人喃喃自语着,还在那边自以为是。
「午安!多加良、美名人!」
他根本就完全搞错了。由他来当叶野学园的学生会会长真的好吗?不,一点也不好!
「……在打招呼之前,你不觉得应该先把那件外套处理掉吗?」
桑田似乎觉得再这样不理他,只会让自己继续遇到更加受不了的事,于是便开口回应。只是从她那姣好双唇中说出来的,却是带有劝告意味的谴责。
「嗯?这件外套有什么问题吗?」
连续眨着跟头发一样明亮色调的眼睛,并且带着倾头疑惑的可爱模样。铃木开口提问。
「就华盛顿公约(注:濒临绝种野生动植物国际贸易公约)来说的话,这没什么问题啊。这个只是做得很像的人造皮草!」
铃木如此说道,当场还转了一个圈。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主要问题是出在那外套是豹纹的。反正穿成这样,我才不想跟你走在一起呢。」
说的一点都没错,但这话并不是我说的。替我说出心声的,是刚好到达这里的尾田。
我不知道尾田说出的事实,对铃木到底造成多大冲击,不过他一直站在门口。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在忙班上的事情。」
「没关系。」
尾田轻轻推开铃木进来之后先道了歉。他的身材还是跟以前一样瘦,不过,我觉得他最近说话的样子越来越坚定、明确了。
「不过,今天的天气很暖和耶。」
尾田把抱在手上的羽绒夹克挂在吊架上,如此说道。
「是啊。」
「不晓得春天会不会快点来。」
因为有冬天,所以春天的来临令人期待,也是令人高兴的事,不过这么喃喃自语应该没什么错吧!
「……不对,不对唷!我这个豹纹哪有什么问题。是大家都太朴素了!」
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就算一直站着也不会有人理他,于是铃木大步走向吊衣架,然后指着我们的外套如此大声嚷嚷着。
「朴素?你说朴素?是啊!跟你的比起来当然朴素啰。可是,你以为自己是谁啊?竟然穿着豹纹衣服到学校来,还说出那种自以为是上流人士的台词!」
结果,他被我如此吼了回去。
「嗯,可是『我』是学生会会长耶。总得打扮得威严点吧……哦,原来如此,多加良你们的外套会这么朴素,是为了要凸显我的身分啊!」
这话正好踩中了我的地雷,应该说等于是赤脚走在地雷区的铃木,还在那里独自得意洋洋,然后就这样坐在椅子上。
坐在那张本来应该是我的「学生会长椅」,可是……一坐下来,他就打开新闻社发行的「大约周刊叶野学园备忘录」骄傲地仰靠在椅子上。
对不起,这个爱摆贵公子架式、社长派头,也不好好做事的学生会会长,我是不是偶尔该扁他一顿呢?麻烦赞成的人请举手。
因为在我脑海内的会议中,是获得满场支持的,所以我立刻握紧了拳头。但是……
「拜托啊!!」
因为事丝毫无预兆,门就突然被打开,同时响起了变声期前的少年声音,所以我一时没有出拳。再加上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所以我没办法不予理会,不过,我刻意放慢速度缓缓地回头看。
「果然来了!」
因为在保健室里休息过了,吉拉拉的脸色比早上那时还要好。顺便一提,他睡觉时似乎有到处翻身的坏习惯,所以现在头发翘得乱七八糟。
「唔……是多加良认识的人吗?」
尾田来回看了我和吉拉拉之后如此问道。
「我确实认识他。不过,也是今天早上才刚认识的而已。」
「他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当然不是!」
桑田,妳怎么会跟水月一样问这种蠢问题呢?再说我跟吉拉拉,无论是发色或是眼珠的颜色明明就完全都不像嘛。不过,桑田听到我的回答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怎么觉得她好像露出了安心的表情——可是,这是为什么呢?桑田。
就在我们对话的时候,吉拉拉死命地往室内到处看。他明明应该已经看到我了才对啊,但他好像在找什么人似的。
「吉拉拉,请先等一下。」
接着在吉拉拉出现数十秒之后,羽黑终于出现在门的那一边。依据推测,羽黑在上完上午的课之后应该有去探视过吉拉拉的状况,可能是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她又被甩开了吧。
羽黑因为是在南方出生,所以体质比较怕冷,除了上课之外,她一直都穿着黑色的高领短大衣,但是现在她的脸颊却是面带红润,稍微流着汗,上气不接下气的。毕竟能跟得上我的脚程的吉拉拉,他的脚程应该也不容小看,羽黑追不上他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辛苦了。」
「谢……谢谢妳。」
桑田端着自己那杯已经变凉的红茶给羽黑。
「妳好慢喔,花南!还有,桑田美名人是哪一位啊?」
我看我还是来教教他,对年纪比他大的人该怎么说话吧,我在心里这么决定,然后抛了个眼神给桑田。同时也在暗示她麻烦来了,我的想法似乎已经传达给了桑田,只见她轻轻地点头。
「我就是桑田美名人。」
桑田轻轻举起了右手,回应了吉拉拉——很快地,吉拉拉就逼近到了桑田的眼前。
就连桑田也吓了一跳,慢慢地眨了几次眼睛,然后又定睛看向吉拉拉。
「我的名字叫作吉拉拉!我听说桑田美名人是最厉害的人!所以我要跟妳一决胜负!」
「我拒绝。」
桑田回答得真是明快利落,就像是出剑瞬杀之后立即回鞘一样。而且跟我一样,回答了标准答案。
「为……为什么?难道妳没自信可以赢我吗!」
抬头向上看的吉拉拉硬撑出不必要的气势,但像他那样一看到血就会昏倒的小孩,不管再怎么强调自己有多厉害,也只会让人觉得那不过在虚张声势而已。我像是要引起桑田跟吉拉拉双方的注意一样,夸张地耸了耸肩膀。
「呃!秋庭多加良!今天早上虽然让你看到我出糗的样子,但我现在已经不是早上那个吉拉拉大人了!对手就算是你也不够看!」
把手伸到胸前,摆出架式的吉拉拉,老实说,就连门外汉也不会看在眼里。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跟桑田一点都不想跟你一较高下。」
「就是啊!跟小孩比,一点意思也没有。」
我和桑田从高处往下看着吉拉拉如此说道。
看着努力把头向上拾的吉拉拉,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坏人的感觉,不过这也无可奈何。因为,我们扮黑脸,自然就会有人扮白脸,这也是其中的一个策略行动。
「告诉你,吉拉拉!他们两个可是异常地厉害,我看你最好还是放弃向他们挑战吧!要是受伤了,可是很痛的喔!」
「就是啊!不是有句话说:输就是赢吗!」
尾田和羽黑弯下腰来——羽黑似乎就没这个必要了吧——配合吉拉拉的视线,以跟我们不一样的温和语气劝说着吉拉拉。这就叫作团体战。
可是尾田,说「异常」会不会太夸张了点啊?好像我不是人类似的。
「真……真有这么厉害吗?」
但这个黑脸白脸的策略效果好像不错。如果吉拉拉就这么放弃,那接下来就能安然度过了。
不过,这种团体战,要是内部有一个人自乱阵脚的话,就会不堪一击也是事实。
「……好,我决定了!这次就姑且相信预测专家的话!一次买大爆冷门的二年三班!!」
因为铃木原本乖乖地不说话,所以我们也就没有理他,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只差临门一脚的关键时刻他又醒了过来。还是说,他意识到了后天的活动准备迟迟不见进展?又或者是他刚好有相反的目的,但就算碰到下雨也会移到体育馆举行啊,这是绝对不会延期的,铃木同学。
我再次握拳鼓起力量。
「……铃木,觉悟吧!」
「啊——!是神!!」
不过,我愤怒的声音和拳头,还是被吉拉拉挡了下来。
铃木原本用报纸遮住的脸露了出来,就在吉拉拉确认之后,他瞬间叫了出来。
为了防止这么大的声音传到外面去,羽黑慌张地想把开着的门关上,但老实说,来不来得及实在是让人怀疑。
「……唔——我好像看过你吧?上次我看到你是什么时候?」
「我想……大概是……人类时间的127年前吧。」
「奇怪,我觉得应该没这么久才对啊?」
铃木从报纸后探出头来一问,吉拉拉就屈指算了算,但是他算出来的答案似乎不太可靠。
依据早上的对话来判断,我想吉拉拉和铃木应该是有什么关联才对,但没想到他们居然早就认识了。那也就是说,他跟铃木是同一伙的——也就是属于「神」那一类的啰。
不知道为什么,铃木傲气十足地仰靠在椅子上,看着指向自己的吉拉拉数秒之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拍了一下手。
「……可是那该说是见过面吗?还是该说只是擦身而过呢?」
「这样啊?可是还是打过招呼了哦!」
「嗯——?你等一下喔。」
铃木敲着太阳穴,露出难得看到的思索神情。我很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在认真思考。
「啊,对了!我知道了……不是,应该说是我想到了。我记得我们是在五番地那附近见过面的。不过,那时候见到的是两个人呀?」
「是啊,那时候我是跟麻衣香在一起。不过现在我必须先跟她分开一阵子。」
吉拉拉这么回答着铃木,表情瞬间显得落寞了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神以『人』的身分生活在这里,是真的吗?」
「是啊,没错。这件事情应该已经传开了吧。」
「是传开来了啊。」
「虽然说是互不相干,但没想到消息却传得这么快啊。」
铃木有点忧郁的这么说之后皱起了眉头。老实说,我们完全被他们丢在脑后了,或者该说我是巴不得一直都置身事外才好。还是干脆就把吉拉拉交给铃木,我们就移去会议室吧?
「那你这次是为什么而来呢?」
「……为了变强才来的。我听说在这里,什么愿望都能达成。」
吉拉拉非常老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所以他的行动才会都那么单纯啊。
「这样啊……原来如此。」
「……所以,我想击败曾经赢过神的人啊!可是,为什么多加良还有美名人都不愿意接受我的挑战呢!」
接着,吉拉拉面对我们,两眼泪水盈眶。看着他咬着嘴唇忍耐着泪水都快要流下来的样子,我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吉拉拉认为只要击败我们,自己变强的愿望就会实现——应该说他早已认为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
没错,只要有强烈愿望的人都会自然地聚集在这个叶野市里,而能让愿望实现的力量也的确存在。迫于无奈,我也担任了其中的一角。
但是,吉拉拉的胸中并没有许愿的植物。所以,至少我是没有办法完成吉拉拉的心愿。
「吉拉拉,你所认为的强,是指打了某人,而那个人哭了,就是自己比较强的意思吗?」
这次换我蹲下来,配合他视线的高度如此问他。
用手轻轻擦拭两眼之后,吉拉拉用力点了点头。以他跟铃木的对话来推测,虽然吉拉拉可能比我的年纪还要大,不过他的心智跟外表应该没什么差别。活得久也并不代表就一定会成为成熟的大人,毕竟祂们的时间计算方式跟我们就不一样。
「我觉得,这样并不能说就是强。」
我盯着他那奇异颜色的双眸如此告诉他。而这就是我和桑田不愿接受挑战的最大原因。
我虽然会血气方刚地跟别人挑战,但在我心中其实划分得很清楚。
「那么所谓的强,又是指什么呢?」
而我之所以会沉默不回答吉拉拉的问题,是因为事实上,这个答案会依每个人的不同定义,而出现不同的答案,没办法轻易回答。
「变强,是件正确的事喔。」
可是,这句话却被意外的访客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今天的访客还真多啊,而且都是年纪比较小的访客。
刚来学生会室的,是个穿着高领学生制服,属于叶野学园中学部的学生。虽然拚命想用发雕让短短的头发竖起来,不过,因为他的头发原本就很软,所以效果并不是很好。制服上的第一、二颗钮扣也没扣起来,大概是故意要这样的吧——我想他大概是要给人一种有气魄或是有威严的感觉——可惜并不是很成功。
我想主要的原因应该是他那又圆又大的黑眼珠,还有那驼背的样子吧!这点应该没有必要告诉他本人。
「请问……你到高中部的学生会来有什么事情吗?」
离门口最近的羽黑代表大家开口询问祈拘来访者。
「是啊,我就是因为有事情才会专程过来。」
他说话的语气有点像是练体育的人那样,感觉很正经。但是他的视线却只集中在一个地方,连瞄都没瞄羽黑一眼。
在我视线的角落,尾田和铃木的脸上也都显现出不太愉快的表情。我想我的表情大概也跟他们差不多吧。
「……真没想到你会从中学部专程跑到这里来啊。」
我们之中接下来出声说话的是桑田。受到他的视线所注目的——当然,就是桑田而已,然后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桑田从椅子上站起来时向我抛了一下眼神,这样我就理解了。换句话说,这就是之前桑田跟我道歉的原因了。
一看到桑田离开座位,没等她走向自己,他就赶紧跑到桑田面前。
「因为,早上让妳溜走了。」
「我没有溜吧?」
我冷静地观察着,发现他一跟桑田对峙时,他的口气又变成有点像小孩子。而动作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给人一种像是小狗的感觉。
「不过,妳还是没有接受我的挑战!」
一听到这句台词,我感受到了轻微的冲击。他也在挑战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两人之间弥漫的气氛虽然还没到紧迫的程度,但也不能说是温和。不知道尾田和铃木是不是决定先在一旁看着事情的发展,所以中间隔了一步的距离。羽黑虽然很担心地看着桑田,但似乎还是没能插手过问。
总之,我也一样先静观其变,只把有可能碍事的吉拉拉先拉到我的身边。
「我不是说过我拒绝挑战了吗?」
「我听到了,但是我并没有说我接受这个答案啊!」
他和桑田的身高并没有差太多,所以两人势均力敌地面对面四目相接,双方彼此都没有闪躲对方目光的意思。
看到对方丝毫没有罢手的样子,桑田将双手环抱于胸前,双眉微蹙。
这一瞬间,我和羽黑还有尾田都确实地感受到室内的温度有所下降,我们彼此互相使了个眼色。终于,两人的身躯更靠近了。相反地,我的心里则做好了随时制止桑田的打算。
「……再说,我不是说过了,叶野学园里最强的不是我了吗!」
「……既然这样,我要是打倒了桑田代理指导认为最强的秋庭同学,那妳就会接受我的挑战了吗?」
突然间被点到名,令我稍微有些惊讶,但这时我终于了解桑田之前道歉的理由了。
世间就是有这么多单纯的人,所以才会让我和桑田这么头痛。
「这件事情,我也拒绝。就算我比桑田强好了,为什么我就非得要跟你一决胜负不可呢!中学部三年C班的并木陆玖。」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对于我叫出他的名字,并木惊讶地瞠大了眼睛。不是我臭屁,我把全校学生的姓名和长相都记得一清二楚。但如果认为我的记忆力只能记住高中部学生的话,那就太小看我了。中学部学生的姓名跟长相我也都记得清清楚楚。特别是国中三年级的学生,因为他们或许会成为明年度选举宝贵的一票,所以我就记得更清楚了。
但如果说出我真正的企图,势必会掀起纠纷,所以我也只好适当地响应:
「这是我身为男人的嗜好。」
「嗜好啊……」
虽然并木疑惑地思考着,但似乎已从原本的惊讶中回过神来,这次他换成转过来盯着我看。
「那么……刚刚我问你问题的答案呢?」
所以我又再问了一次。
「……理由只有一个而已。只要我赢了桑田代理指导,周围的人就会承认我很强。我想让人认同我很强。」
跟刚开始的时候一样,说这句话的并木并没有丝毫的疑问和犹豫。一时间,我觉得好像有一阵阴沉感掠过并木的双眸,但在我确认之前……
「我想要变强。」
并木又重复说了这句话,就在这瞬间。
眼底的痛楚一口气冲了上来。就跟往常一样,没有任何预警。就像贯穿眼球般的痛楚,原本应该是集中在某一点才对啊,可是这次我却感受到像是窜遍全身一样的错觉。
不会错的,这是愿望植物快要发芽时的痛楚,这就表示要发芽的人就在我附近,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但是,我实在不想让并木知道我感受到的痛苦,只好咬牙撑过去。不过,这种难受的痛楚,却变得越来越强烈。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不能跟你战斗。如果你真的想要变强的话,那么欢迎你到道场来。」
忽然间,我的视线被遮住了,这是因为桑田站到我跟并木之间——为了遮住我——我稍微花了点时间才会意过来。我对她注意到我的异样,并采取这样的举动心存感谢,并趁机低头用手住眼睛。
「可是,我现在不能去道场……」
「被禁止进入道场吧。这我知道,所以我才会这么说。」
「结论已经出来了,所以你就乖乖地回你的中学部去吧,如何?」
「就是啊!会没时间吃午餐的哦。」
继桑田之后,尾田和羽黑也来帮腔,果然朋友还是需要的。三个人的背影挡在我的前面,总算没有让并木看到我抽动眼睑的样子。
接着,像是心脏的跳动一般,让我全身快要僵硬的痛楚如波浪般袭来——好像最后的一击,接着一瞬间这折磨人的痛苦就从我的体内消失。这种痛楚,不用说一定是那个让我连名字都不想讲出来的家伙所搞的花样。
「我没事了。」
我用只有他们三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轻声说道,感觉到他们三人紧绷的背放松下来之后,我突然有点想要发笑。当然,我忍住了。
「……我明白了。那今天我就先告辞了。」
并木如此说道,同时半转身往回走……
「不过,直到你们接受挑战为止,我是不会放弃的!」
他半转身的另外那左半身向着桑田,做出了这样的宣言。
而我则是看见了他胸中那小小的愿望之芽,一个人独自仰天而望。
但是,我并没有阻止完全转过身去的并木离开。我知道只要并木胸中的植物一发芽,就要尽快让他达成愿望,可是我想先把状况理清再说。
「啊,跑得那么急,可是很危险的唷!」
铃木代替我目送着并木的背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把头伸出门外。
「要是急着用跑的而跌倒……咦?没有跌倒啊!那看来在走廊上用跑的也没关系啰!」
无视于铃木的自言自语,等到听不见并木的脚步声之后,我们几个不约而同地坐在椅子上吐了一口气。
「刚刚真是好险啊!好了,详细的细节之后再说,反正我们先吃午饭吧。」
「那我也以后再说明吧。」
「我赞成。」
「我也赞成。」
还没讨论后天的活动,大家就已经累了,看来,接下来是没办法再讨论什么了。
桑田又重新泡了茶,尾田他们正拿出便当来,只有吉拉拉背对着我们,还在门口转来转去。对了,他刚才好像想要去追并木的样子。
「吉拉拉,你坐下来嘛?我的午餐分你一半。」
并木在的时候,铃木难得安分不说话,但是当并木一出去的同时,他好像又回复成原来的样子。一看到这样,似乎又觉得早知道就应该让并木多留一会儿。
正当我这么想着,看到吉拉拉听铃木的话找个空位坐了下来——老实说,当我看到他的胸前时,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吉拉拉的胸口也一样长出了刚萌芽的小小双叶。只有我才看得到的那种愿望之芽。
今天真是个倒霉的日子。要不然的话,怎么会一天之内看到两株愿望植物发芽呢?以可能性来说,有可能又是那家伙的某种企图吧。
我的心情非常沉重,但我还是把饭团放进嘴巴里吃着。然后一边想着该如何跟大家说明,同时也思考着要从哪里下手解决才好。
「唔……对了!铃木同学你刚才好像看了学校校刊后叫出声,是什么事啊?」
羽黑偷偷瞄着吉拉拉的样子,然后提出这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嗯?羽黑,或许妳认为这是安全话题,但其实这里面稍微隐藏着危险因子唷。
「啊,羽黑同学,妳还不知道啊。」
「我好像忘了告诉妳,有关叶野学园备忘录的重点报导了。」
「这应该说是报导(KIJI)呢?还是应该说是彩券(KUJI)呢?(注:报导和彩券的日文发音非常类似)」。
关于学校的校刊为什么取名为备忘录这点,目前我就不吐嘈了,但是尾田这时说的冷笑话也未免太冷了吧。
「反正呢,羽黑,妳先看这个吧!」
铃木边说边把叶野学园备忘录拿到羽黑面前。
「重点呢,就是这里!」
铃木用手指的地方,出现了「骑马打仗彩券」的标题。
「唔……咦!赌博吗?」
「也可以说是一种赌博啦。」
面对羽黑的惊讶反应,桑田则是很冷静地如此告诉她:
「由新闻社主办。不过,参加者只收取100圆的参加费而已,而且比赛的奖项是可以得到一迭餐厅的餐券,所以大家都当作是像在买彩券一样踊跃参加。」
「可是,这跟赌博不是一样吗?不……不会被抓吗?」
「不会有事的啦!这是连老师们也都默许的『传统校园活动』之一嘛。」
桑田说得没错。虽然每次赌的标的物都不一样,但这个由新闻社主办的活动,从创社以来就一直不断进行着,不仅没遭到指正,要是没举办的话,反而还会遭到抗议呢,就是这样的活动。
「原来是传统啊……」
「是啊。」
羽黑像是要请求援助一样注视着桑田,但桑田却只说出了这样的答案。
「……这次是玩骑马打仗啊。」
这没什么啊,不管是什么形式,只要是能让大家投入学校的活动就行了。
「而我呢,就相信预测专家小优的预测,下注买了太冷门的二年三班会赢!!我想不会错的,值得买。」
铃木的眼睛整个都亮了起来,胸前交握的手也握得特别用力。而我们看向铃木的眼神则是冷到了冰点以下。
「预测专家小优,那又是谁啊?」
「不知道?不过,在这么忙的时候居然还有时间玩赌博游戏啊?」
「暴风雨应该快来了吧。」
因为羽黑说的常常都失准,所以大伙儿也就不理她了,桑田和尾田不知道是不是正在预测接下来的发展,所以跟铃木保持着距离。
接下来就要问问题了,铃木的行为到底有什么问题呢?
一、身为学生会会长却参加赌博的事情。
二、铃木企划了「目标统一天下!咱们的野望是安土桃色!」这种名称的骑马打仗活动,预定在后天举行。
三、中学部跟高中部将一起举行骑马打仗活动,但是筹备时间却不到一星期,根本来不及做好万全准备,而偏偏铃木又完全不帮忙协助。
答案是,以上皆是。
「要是有时间玩赌博游戏的话,你就稍微帮大家准备一下如何呢?山口家隔壁第三间的铃木朔同学?」
虽然我用手指压着抽动的太阳穴,但还是上扬着一边的脸颊露出笑容给他看。
「哇啊!多加良的脸好恐怖喔。」
铃木虽然这么说,但实在看不出来他的脸上有任何害怕的表情。
「做学生会的事情也是帮助别人的好事喔,钤·木·同·学?」
当我把嘴角更加上扬,笑得更夸张时,不知道为什么,不是铃木,而是羽黑跟吉拉拉发出了轻微的惨叫声。桑田和尾田则是露出了无法形容的表情,来回看着我和铃木之后,耸了耸肩膀。
「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啊?」
「我现在以学生会会长的身分去校内巡察!」
这句台词一说出,学生会室里顿时笼罩了前所未有的寂静。
「既然这么决定的话,就打铁趁热吧!好,吉拉拉,现在我以学生会会长的权限任命你为特别保安员!好,走吧!我们走!」
「嗯?怎么回事?神啊!」
「不是跟你说不要叫得这么客套了嘛!叫我铃木就好了!好了,我们走吧。」
还来不及阻止,铃木就强行抓住吉拉拉的手离开了学生会室。
我连一丁点追上去的力气也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非常无奈。而且好像不是只有我这样而已,叶野学园学生会执行部成员(少一个)都很有默契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至少就安静下来了,我们把问题整理一下吧。」
「是啊,午休没剩多少时间了。」
「暂且就先来听多加良说说吧。」
「这可是关系到人命啊。」
因为尾田和羽黑这么要求,我真的很感谢,也就顺着他们的意思了。虽然我也不想马虎了骑马打仗这边的事情,不过就跟羽黑说得一样,人命优先啊。
「那就由我先说好吗?桑田。」
如果讲下去的话就会谈到并木,所以我先照会一下桑田,她立刻点头响应。
「刚才发芽的人,是并木陆玖。」
「咦,是他?」
尾田没有想到发芽的竟是意料外的人物,所以声音有些大声。
「既然这样的话,那刚才先把他追回来不是比较好吗?」
「不,这没什么大问题,所以没关系。刚才场面也有点混乱,让他先回去反而比较好。」
羽黑似乎有些不安而眉头深锁,我则将心里想到的事情直接对她说出,接着她放心地松了一口气露出微笑。
「并木陆玖发芽了?」
一说出这个名字,桑田果然浮现愁容。不了解桑田的人,可能就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我用眼角余光注意着轻轻垂下双眼正在思考的桑田,然后继续往下说道:
「还有,吉拉拉也发芽了。」
「什么?吉……吉拉拉也发芽了?」
羽黑虽然比另外两位更清楚我跟吉拉拉之间所发生的事情,但她还是惊讶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的力道太大,她坐的椅子倒下来发出很大的声响。
「花南,冷静点。」
「啊,好……好的。」
坐在她旁边的桑田顿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拍拍羽黑的背安抚她。
「那个吉拉拉到底是什么人?……他眼睛的颜色还真奇特。」
尾田想必是有不好的预感吧,所以他的眼中浮现出警戒的神情同时如此问道。
「根据羽黑的灵能感应,发现他可能不是人类。」
虽然基本上我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但我信任羽黑,所以这是个事实。
「哦,果然不是人类。」
而尾田跟桑田也相信羽黑。所以,和我一样认为吉拉拉不是人而是另类存在的尾田则稍微望向了远方。
「可是我不认为吉拉拉是不好的那一种。」
「不过,这么说来,这件事一定又跟卡侬大人有关了。」
尾田一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其它三个人都一起摆出了敌对的架式。虽然「那家伙」不是一叫名字就会出现,但是因为耳朵尖,所以她有一听到自己的事情就很喜欢现身的倾向。
但是,今天似乎没有出现那种现象,所以我们减弱了气势,放松了身体。也不知道为什么,羽黑做出了擦拭额头汗珠的动作,让尾田露出了苦笑。
「那么,为什么吉拉拉会向多加良提出一决胜负的挑战呢?」
「就是啊,而为什么事情又会扯到我身上呢?我倒是想知道。」
被尾田还有桑田这么一问,我把早上发生过的事情做了简要的说明。
「原来如此啊。」
「不过,要是秋庭同学跟美名人同学对打的话,谁比较强呢?」
「花南同学……不可能的事情还是干脆不要去想比较好,对吧?」
「哦,好!我知道了。」
虽然我脸上的肌肉几乎没什么动过,但是酝酿出来的气氛却成功地把桑田跟羽黑的问题永远封住。我和尾田干笑着,当作没看到这一幕。尾田,我们果然很有默契。
「……那……不过,从吉拉拉所说的话来判断,他好像有些误会耶。他是不是以为在进入叶野的同时,自己的愿望就已经达成了,或是觉得已经差不多达成了呢。」
但这个想法太天真了。
没错,愿望的原石(种子)是可以给所有的对象,但是,这并不表示所有的愿望就一定都能达成。一个人只能许一个愿望,而且也只有最强烈的心愿才能让愿望植物出现反应。而这也是叶野这个地方的规矩,「那个」在背地里装腔作势的操控者——卡侬曾经如此笑着说过。
「那么,还在发芽的话,就表示愿望还没有实现啰?」
「没错。」
「他说他想要变强……」
「如果这确实是他最想实现的愿望那就好。」
我的经验告诉我,有的时候,自己想的愿望跟心里面真正的愿望不见得一样。
「想要变强……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但其实很难吧。」
羽黑说得没错。
「奇怪的是,陆玖也说了相同的愿望。」
因为当事人之一的桑田把另一个问题也说了出来,所以我就顺势把话题带到这上面。
「还有,并木是桑田门下的学生吧?」
因为并木称桑田为「代理指导」。而桑田家是名门正派的武术之家,在叶野开道场很久了。称呼他们家为桑田万能流,是集各家武术之长,却又不属于任何门派的奇特武术。老实说,桑田能够在那里担任代理指导,那么,真要打起来的话,她的实力应该可以说是无人能敌吧。
「是啊!发生了一些事情,现在禁止他进出道场了。」
桑田响应的声音很镇定,看来她脑海里已经理出头绪来了。只不过,似乎也在暗示着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那么,那个并木挑战桑田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尾田避开敏感的部分如此问道。
「他想要让自己变强。除此之外,老实说,根本不清楚他的动机。虽然我在道场中曾经陪他打过,但他从来不会把自己在道场打输的事情说出去。」
虽然也不能算是完全没有头绪,但只要桑田不愿把话说出来,任何人就无法再继续追问下去,这件事也就暂时到此打住。
总之,当我认为并木的事情就先这样,这时在我旁边的尾田举起了手:
「可以听我说件事吗?」
「什么事?」
一听到我的反问之后,尾田稍微犹豫了一下想把话吞回去,不过后来还是开口说道:
「我今天会比较晚到是有原因的,其实我听同学们说了一些传言。」
他开头先这么说,等到确认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之后,他继续往下说道:
「最近叶野学园的校园内出现了试刀者(注:为了试刀,夜晚在街上暗杀路人的武士)……这么说似乎有点老派,就是有街头战士出没的样子。」
「说到试刀者,难道是带着妖刀的人吗?要是真有的话,得赶快消除才行!!」
比起街头战士,羽黑似乎对于试刀者还听得比较习惯些,此时她已经一个人开始胡乱想象什么妖刀的事情了。
「不……不……不!不可能会有什么妖刀啦!」
「哦,这样啊。」
不过,羽黑原本的气势被尾田吐嘈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花南同学,尾田同学说的是,有那种毫无理由就随便向人开扁的家伙出没的意思。」
这种时候,美名人就会补充说明,几乎已经成了最近的一种连锁模式。
「这样啊。原来现在已经没有人拿妖刀来试刀了啊。」
看见羽黑像是有点失望的表情,然后又坐回椅子上,实在是不想再吐嘈她了,我催促尾田继续说下去:
「那这位街头战士的目标呢?」
「叶野学园的中学部跟高中部学生。」
「果然。」
跟我想象的一样,我不由得抱起头来。再这样下去,迟早我的头痛会变成慢性宿疾。算了,反正只是头疼而已,还不至于让我这颗优秀的脑袋变迟钝。
「唔……多加良,接下来才要切入正题哦。」
「秋庭同学,请仔细听!」
听到他们两个这么说,我拾起了头,带着些许怒意的眼神看向尾田,希望他能原谅我。再说,反正尾田也看惯了我这张坏人脸,应该不会太受什么打击吧。
「尾田,你继续说吧。」
不知道为什么,桑田的眼神变得些许严肃催促着尾田继续说下去。一看到桑田的眼神,尾田就端正坐好,然后直视着桑田。
「如果想要躲过那个街头战士的攻击,只要说一句话就行了。那些家伙会对我说这些事情,当然是担心我会成为被下手的对象啰。」
「那句话是魔法咒语?还是什么?」
「不,再怎么说,毕竟对方都是人类,不过,答案倒是挺接近的。」
「那要说什么呢?」
我向尾田抛了个严肃的眼神,尾田点了一下头。
「并木陆玖是最强的。」
他只简短地说了这一句话。
令人厌恶的沉默持续了十秒以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觉得外面的阳光好像被遮住了。
之前水月觉得消毒药消耗得很快,应该也是跟此事有关。而他将此事托付给我们,应该是希望这件事情在传到老师们的耳里之前,就能先想办法摆平。
可是,看见桑田静静咬着嘴唇拚命思考的侧脸,我想现在最重要的是桑田想怎么做吧。因为教导并木——保护自己或者是攻击——功夫的人正是桑田的爸爸,还有桑田自己。
「……关于并木陆玖跟这件事情,可以交给我来处理吗?」
虽然表面上是征询大家的同意,但很明显的,其实她心里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她把时常低着的头拾起来,看着我们的目光却比以往都更加坚定。
所以应该没有人会反对才是。
「这件事,就交给桑田去处理,没意见吧?」
「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感谢各位。」
听到我们的回答之后,桑田静静地站了起来,像武术家一样深深鞠了个躬。
「以桑田为主来行动我没意见。只是,我也有愿望植物的问题需要处理,所以我也想一起行动,可以吗?」
我提出这个想法征求大家的意见之后,桑田好像稍微露出了高兴的表情——说不定是我看错了——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么,放学后骑马打仗的筹备工作怎么办呢?」
高中部这边只要下个指示就行了,今天应该有一个跟中学部讨论的骑马打仗连络会——真是很奇怪的命名——才对。
「连络会由我去参加,只要确认规则和让步条件就行了。」
尾田自告奋勇地代表出席,所以我就把这件事委托给他了。
「那就麻烦你了,还有……」
「是目前行踪不明的吉拉拉吧,找人的事就交给我吧!」
认为终于该轮到自己出马,羽黑挺起了胸膛,胸前紧握双手,表现出充满热忱的模样。
「那吉拉拉就交给羽黑了。」
「好!」
我心里祈祷着这股士气,可不要白白浪费变成白忙一场才好。
「那么,就此解散吧。」
就在我这么说完的同时,响起了冗长的钟声宣告着短暂的午休时间就此结束。
3
放学后,我们在中学部的砖造大门前跟尾田告别,和中午时相反,这时我们为了要找寻并木陆玖而漫步在叶野学园中学部的校园内。
叶野学园中学部是晚了高中部半个世纪才创设的。因此,虽然「叶野学园高校」是独立的校名,但是却又有「中学部」这个名称。
此外,中学部历经约半世纪的演进,所以建筑物很西化,感觉比高中部要整洁清爽。而最棒的是校舍的排列井然有序,这点我觉得很棒。
不知是不是桑田已经将校舍的平面图记在脑海中了,感觉像是很熟悉一样走在校园里。而我们就算上身穿着外套遮掩着,应该还是难掩身为高中部学生的身分,从刚才走在路上就一直被国中生偷瞄着,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不是,他们看我也就算了,但是,眼睛一和我对看就发出惨叫声逃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高中生有这么稀奇吗?还是说我这张坏人脸有这么可怕吗?」
我扶着镜框,心里不由得如此喃喃自言自语着,感觉有些难过。
「我想,不管去哪边找人都会落空吧。」
桑田像是很厌烦似地如此说道,她向四周搜寻一边往前进。我也认为桑田这样的搜寻方式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跟着一起四处寻找并木的踪迹。
在这个比高中部小一圈的运动场里,很多比高中生还要矮小的国中生正在进行社团活动。
「小孩子还真的是风的孩子啊……」
在一群不畏寒风跑来跑去的足球少年中,我看到了一个身上穿的制服明显不一样的小孩在里面,我凝视着他。
与其说他穿的是制服,不如说他穿的其实像是私立小学生的整套西装,而这个正在追着球跑的小孩,正是吉拉拉。
为什么吉拉拉会在这里?还有,他为什么会跟国中生在一起踢足球?
「桑田,吉拉拉在校园里踢足球。」
「什么?在哪里?」
我还不明白为什么吉拉拉会在这里出现,总之,我先把看到的状况跟桑田说。而原本面对反方向搜寻着并木身影的桑田,这时也回过头来寻找着吉拉拉的身影。接着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们可能逮得到他吗?要不要跟花南同学连络一下比较好呢?」
这时候我犹豫了一下。不过,我认为要是找不到并木的话,还可以从他家的地址调查起,而吉拉拉可就不一样了。
「没办法了,分头进行吧。」
当我如此说道,并把视线移回操场时,吉拉拉已经离开了踢足球的人群,独自仰望着中学部的校舍像是在寻找着什么。接着,就像是发现目标一样突然跑了起来。
「看来没那个闲工夫多说了,追上去吧。」
「桑田,抱歉了!」
「没关系。」
我的视线盯着吉拉拉没入的校舍当中,桑田拉着我的手开始小跑步。就像被半拉着跑一样,我也跟着跑了起来追向吉拉拉。
吉拉拉偶尔停下脚步确认自己的所在地跟前进的方向,行进时并没有什么疑惑的感觉,方向感似乎还不错。
为了不追丢在进入校舍之前似乎就已经锁定目的地的吉拉拉,我们紧追在他后面跟踪着。
刚才他爬上了楼梯,现在则是前进到二楼的走廊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经过理化教室时,他突然加快速度一溜烟就跑走了。
「是因为福尔马林的关系吗?」
我后来经过时,总算明白了教室前展示的标本才是问题。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他的行为还真的很像小孩子。
因为学校的校舍大致呈长方形,就算一直往前冲,最后还是会遇到尽头。吉拉拉的脚步停在民族资料室的前面。这个族字没有写错,以前就听彩波说过,这里展示着和氏一族在世界旅行中所搜集来的世界各民族生活用品。不过,怪人满多的和氏一族看来一口气买了很多东西,而无处可用的土产似乎也不少。
就因为是这样的一间教室,所以好像经常开放。吉拉拉把手放在门把上,很轻易地就打开了门,不过他不是一口气猛地打开,而是很谨慎不发出声响地悄悄开门,以潜行方式进入里面。
「他是想恶作剧吗?」
虽然桑田露出纳闷的表情如此小声地喃喃自语着,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呢。」
我如此说道,然后也和吉拉拉一样静悄悄地把门打开,像是用爬的一样进入室内,里面可以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欸,就算樋口你不太爱听传言,不过相信你也已经听过我才是最强的事了吧?」
这个声音我今天中午听过,也知道是谁的声音。
我们好像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场合。我判断应该先躲起来观察眼前的情况,于是向桑田使了个眼色,桑田马上就把视线从他们身上转移,并且点了点头。
我——躲进了连这么厉害的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民族服装裙襬内,但是发现里面已经有人先躲着了。
「!!唔啊……」
看出是我,吉拉拉想叫出声,我则捂住了他的嘴,并用手将他抱住,没想到我竟然能成功地抓到他。
「你现在先给我安静闭嘴。」
我用最小声的声音命令他,吉拉拉似乎也对那两人的对话很感兴趣,所以安静地点了点头。
我慢慢放松了抓住吉拉拉的力量,又重新仔细听并木和那个男同学樋口之间的对话。
「我是听过你的传闻。不过并木,你的个子比我还小吧。」
「比身材的话,你确实比我高大。不过,要是你认为这样就比我强,那也未免太肤浅了。」
虽然身材较高大的樋口并不怕并木,不过并木很明显是在挑衅樋口。
「该怎么说呢,不知道你头脑的成长速度跟不跟得上你的身体啊?」
「并木,你不要太过分了!趁我还没有生气之前,你最好闭嘴。」
「就算你生气我也不在乎。」
樋口随着并木的话起舞继续被挑衅,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逐渐升温。现在彼此都还压抑着,但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迟早有一方会先出手。
不管是谁,并木可能都是以这样的态度向别人挑战吧。照这么看来的话,那个被称为街头战士的人,我想就只有并木了。
桑田认真看着他们彼此的对话,同时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一样咬紧嘴唇。
「如果妳想阻止并木的话,那就去阻止吧。」
我在她耳边轻声地如此建议,但桑田却摇了摇头说道:
「……再等一下。」
简短的回答。
「要是我跟你一决胜负的事情被传了出去,那可是会被社团顾问骂死的!」
「……既然这样,那你就干脆承认比我弱不就得了?」
「我不这么认为哦!反正,我不会进行早就知道结果的比试!」
因为并木并不就此放过他,所以樋口用比刚才还要强硬的口气如此说道,然后甩开并木而且想要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樋口,你会有那种态度,是因为觉得我很弱吗?」
并木抓住樋口的肩膀如此问道,他的语气虽然听起来有些天真无邪,但其实个性欠佳。
「就是啊!我才不怕你呢!」
樋口的这句话似乎已经惹毛了并木。并木单手抓住樋口的肩膀使尽全力把他拉回来,并让他转向面对自己。
「那么还是得好好教训你才行……我比你要强多了。」
像是毫无感情一般,并木带着丝毫没有抑扬顿挫的语气如此对樋口说道:
「我现在就让你明白。」
接着,并木以最小的动作出拳了。
听到「啪!」一声独特的声音,在我手腕中的吉拉拉身体僵住了。
但是,并木这一拳并没有击中樋口。
「到此为止。」
桑田以疾风般的速度介入两人之间,她的手挡住了并木的拳头。
「桑田代理指导!」
并木看到桑田现身似乎很惊讶,但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拳头被挡下来之后,做出了无所谓的动作,把手收了回去。
「我不记得有数过你可以像这样对待毫无反抗力的人。」
架式一放松后,桑田那宛如平静湖面的双眸映照着并木,同时如此说道。
而我则避免打扰他们两人之间的对峙,悄悄地帮助似乎被并木的气势所吓到的樋口。
「这里就让我们来处理吧,其它的不需多说就交给你了。」
我这么吩咐后,就把樋口带出了房间。
「啊!被他给溜了!」
并木嘴上如此说道,同时往樋口的背影看了一眼。接着,他连看都不看我,就回头看向桑田的眼睛。
「没错,妳在道场时确实没这样教过我,所以我才要进行实地训练嘛。」
隔了好一会儿,并木终于回答了桑田刚才的问题,嘴唇还露出笑意。
「拜此所赐,我变得越来越强了,所以,我现在已经可以跟代理指导一较高下了哦!」
并木似乎对这种方式深信不疑,所以才会毫不在意地这么做吧。
「我不明白陆玖你所谓强的定义是什么,可以说给我听听看吗?」
从桑田的声音里听不出有任何起伏,不过,她盯着并木的眼神却锐利得惊人。
「强就是强,就是力量,有了力量,就能做直正正确的事情。所以我才想要变成直正的强大。」
他这个答复显然并没有心存恶意。没错,要是他心中有恶意的话,应该无法正视桑田才对。
「……真正的强大?这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要让妳明白,所以才会向妳提出挑战啊!」
「你只是想让周遭的人认为你比我强而已吧?这样的话,我还是不了解啊。」
如果现在问我赞同哪一方的话,我会站在桑田这一边,不过,要是这样的话,显然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啊。
而这么一来,就算并木的植物长成了花苞,也无法开花吧。虽然我并不喜欢他,但是,我愿意协助他完成心愿。虽然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但显然并木为了这个愿望满心焦急,这点应该可以确定。
「桑田,再这么跟他耗下去也没用吧。所以,我可以提一个建议吗?」
桑田转过身来,看向静观事态变化后提出建议的我,她的视线像是有些犹豫,在空中来回游移了几次之后,慢慢点了点头。
「并木你觉得呢?」
「那要看是什么提议了。」
并木做了聪明的选择,我决定退让一步。
「那就先听我说看看吧。」
「……只是听听的话,那没问题。」
就在获得并木的认可之后,我开口了:
「后天的骑马打仗,我会安排我们班上跟并木班上两组进行对战,你先跟我进行胜负之战。如果你能赢得了我,那桑田就接受跟你一决高下。」
「所谓跟我一决高下,是指以双拳对战吗?」
「没错。」
「原来如此啊,这样也不错。那么相反地,如果我输了呢?」
「那就放弃跟桑田之间的较量。」
「好,就这样。」
令人讶异地,并木很干脆就答应了这个条件。
「骑马打仗这个比赛,对我们中学部有订定让步规则吧。」
「没错。」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问题了。高中生也不过就是身材比较高大而已嘛。」
除了并木说这些话有点傲慢以外,感觉似乎可以轻易地将他打发掉,就在这时候……
「等一下!秋庭多加良还有桑田美名人,你们为什么拒绝跟我一决胜负,却接受跟并木陆玖一较输赢呢?」
吉拉拉一副气愤难平的样子冲出来,像是遭到突袭一样,一时间我们无法回答而沉默不语。
「……你是谁?」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并木。而且,丝毫没有任何异样感的那只手,就直接放在吉拉拉的头上,猛一看,他们还真像是兄弟。
虽然只有我看得到,但他胸中的植物已经长出两片嫩叶了。
「人类还真是不知死活!我可是掌管『钥』跟『锁』之门的管理者——吉拉拉大人是也!」
「唔……最近流行这种动画或特摄的节目吗?」
这次换并木直接问吉拉拉了,不过我和桑田为了避免开口之后形成自讨苦吃的局面,只好先闭口不语。
从吉拉拉和铃木彼此认识这点看来,老实说,他这些脱口而出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这也让我意识到事情可能会变得很麻烦。
「动画?特摄?才不是呢……唔……算了!话说回来!我的愿望跟并木陆玖一样!我想要变强!所以你们也要跟我一决胜负!」
就是现在,我想,总之先抓住误会的吉拉拉再说,虽然我是静静地伸出手来要抓他,但是却被他给闪过了。
「呃!又来突袭啊?你们要是真要这样的话,那我也要做好适切的准备!好,并木陆玖,我就特别跟你一起连手作战吧!」
「就算可以取得让步条件,让你加入的话,我方好像也不是特别有利。」
并木很冷静地带着柔和的眼神,看着双手叉腰摆出威风架式的吉拉拉,对他如此说道。
「才没这回事呢!」
「真的吗?行吗?既然这样,那我就考虑看看吧。」
「啊!我们是无所谓啦!总之吉拉拉你先给我过来!」
虽然我并不在意吉拉拉对并木表现出亲近的态度,但我希望他能冷静下来,这样的话,就能化解误会了吧。
「你要吃颗糖吗?」
看到吉拉拉似乎不为所动,桑田从口袋里拿出糖来,试着笼络他。
「嗯,妳想用糖果这种东西来诱惑我吉拉拉大人,这也未免太没礼貌了吧!我是不会接受敌人施舍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变成敌人了?这也是因为我这张坏人脸害的吗?会是这样吗?
「我们有很多事情想跟你说清楚,吉拉拉大人。」
事情一直很不顺利,所以我有些焦躁,又不死心地把手伸向吉拉拉,但是被他给挥落了。
我要冷静下来!对方只是个孩子。不,以法律上来说我也还未成年。不管我的头脑有多优秀也一样是未成年。
「你真是很不懂礼貌!好,我知道了,我会打败并木连你也顺便打败,做好觉悟吧!」
我撂下这段话之后,就转身背对他们两人大步离去。
「秋庭同学,这样好吗?」
面对桑田追过来的询问,我虽然有些难为情,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两个人同时发芽了。这么说来,他们两人的愿望有可能是类似的。」
「你是说两人在一起或许会有加乘效果?」
这并不是牵强的说法,所以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愿望植物从发芽到结成花苞大约需要一个星期。这种愿望植物把人——有时不只限于人类——当作土壤藉以吸取养分来成长。因此,从发芽开始,时间越长宿主的能量就会消耗得越多,无论是肉体或精神上。
但是,万一要是没开花的话,宿主会怎么样呢?植物要是没开花,就会继续增生花苞——以宿主为养分。接着,被持续吸取养分的宿主就会陷入植物人状态。我也曾经遇过没能摘下已开花朵的案例。
所以我必须尽快让愿望达成才行。
我再也不想有人像「那个人」一样,胸中开满花苞,到现在依然陷入沉眠不起的状况了。
「我也希望并木和吉拉拉能尽快完成心愿……不过,接下来只能虔诚地祈求神了。」
「是啊。」
桑田应该不会怀疑我的话才对,但她的表情却依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骑马打仗的事情……」
「那件事没问题。我相信你,这件事情就靠你了。」
我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山头,和桑田并肩走在回高中部的路上。
「到最后,我还是把你牵扯进我自己的麻烦里,对不起。」
桑田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突然停下脚步,低下头来。我有点惊讶,轻轻地拍拍她的头。
「别在意!该怎么说?我想当他们胸中的植物一发芽时,就注定我要被牵扯进来了吧。」
我带着苦笑这么一说,桑田抬起头来先是阖上双眼,接着又张开眼睛突然露出了微笑。
这是最像桑田的微笑了,温柔又沉稳。
桑田平常那张扑克脸以及在道场担任代理指导的高强功夫,不免老是受到其它人的侧目,但是,如果自以为知道桑田这两点就算了解她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她的内心其实是温柔有韧性的,也因此,才更不容易屈服。
如果说真有所谓「真正的强大」,那我想桑田本身就亲自验证了这点。而桑田在道场所教的应该也是这个才对啊,可能是并木哪边记错了吧。
「……我记得陆玖是在去年秋天左右才开始变奇怪的。」
沉默许久之后,桑田似乎才决定要说出这件事情。
「虽然我不知道原因到底是什么,但他在那之后确实比以前更加热衷于练习……但因为他老是练到忘记时间,即使练到拳头受伤了也不肯停止,所以我父亲才禁止陆玖继续练习。」
「所以他才会被禁止进出道场啊。」
「是啊。因为我父亲很在意这件事,曾经把他叫到家里来谈过好几次。但是陆玖还是像刚才那样只绕在『想要变强』这一点上打转,根本没谈出重点。」
「所以,最后才会演变成他成为街头战士,还有向妳挑战的事啰。」
我认为他这种思考回路很单纯,但他这种行为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
「……不过,我好像多少能体会陆玖的心情。」
桑田看着自己的脚,喃喃自语地向前走着。我则是配合着她的步调等她继续说下去。
「要是自己站在随时都有可能崩塌的悬崖上时,相信谁都会有不安全感吧?」
「这倒是没错。」
「所以就会急着想找新的立足之地,陆玖一定就是在寻求这种强吧。」
说着说着,桑田抬头将目光望向天空并停下脚步。她露出了有点感伤的眼神,但她的视线到底在看哪里我也不知道。
「……可是,光只是强,并不足以成为支柱。」
她像是对着已不在这里的并木说话,一个人向着天空喃喃自语着。
桑田一定觉得,对现在的并木而言,就算跟他这么说,他也听不进去,所以才没跟他说吧。
「不过,现在为时还不晚啊。」
我以强烈的语气说了这句话。
「我不知道他许了什么心愿,但植物已经萌芽了。」
并木的方式是错的。但他依然像是焦急地在寻找着什么,所以,原石(种子)也反映出来了。
「是啊!一定不会有事的。」
桑田虽然看着我的眼睛,但却像是在自问自答一样又说了这句话。
「再说,你也会在骑马打仗中获胜吧?」
当她倾着头这么问我时……
「那当然啰。」
我只能这样回答她。
*
因为昨天去找了桑田代理指导,后来却反被他们找上门,还有,实地训练也没什么进展,所以今天必须要好好练习才行。
并木思考着更有效率的练习方式一边向前走着,突然间,他注意到背后有人在跟着他。他先假装看向窗户外面,再瞄向旁边时,顿时看见有人躲在柱子后面。
「原来是昨天那个小孩啊。」
是那个昨天介入自己和代理指导中间,最后惹得高中部铁人·秋庭多加良——头脑清晰再加上外表俊帅得惊人,在中学部也是大名鼎鼎,只不过有点阴阳怪气的他——生气,名叫吉拉拉的小孩。
因为昨天秋庭跟代理指导离开之后,留下来的并木跟吉拉拉也很快就离开了民族资料室,但事情还没结束。
其实也没什么好伯的,只是再这样继续被跟踪下去也很令人困扰。即使接下来要进行的事情既不是为了钱,而且也已经习惯了打人的感觉,不过,还是不想被小孩看到。
所以并木加快了脚步,一进入转角后就埋伏在那里,一把抓住了吉拉拉。
「哇啊!竟然埋伏在这里!太卑鄙了!」
「那你就可以跟踪在人家后面吗?」
说对方卑鄙,结果被对方这么一反问,吉拉拉无话可说。
「有什么事情的话,现在就说吧?唔——如果是关于明天骑马打仗的事情,高中部的学生会自然会想办法让你参加,应该没问题吧?」
「是吗!不过输赢的事情就不用担心了!有我这个无敌的吉拉拉大人在场,铁定会赢的!」
并木实在是很想问他哪来的无敌自信心,不过听吉拉拉这样说,就表示他不是为了骑马打仗的事跟踪自己。
「那你跟着我到底有什么事呢?」
「嗯——哦,我有事想要问你。」
再次抬头看向自己的双瞳,带着介于紫色跟蓝色的奇异色泽,就像是会把人吸进去一样,并木因此微微吓了一跳。
「什么事?」
不过,并木认为这一定是戴了有色的隐形眼镜,所以继续催促着吉拉拉快说。
「并木,你为什么想要变强呢?」
一开始并木还以为对方要问的是跟美名人一样的问题。而正当他想以昨天回答美名人的答案回复时,却又停下了这个想法。
「你问我为什么啊?」
「嗯,你是为了什么?或是为了谁所以才想变强呢?」
看着直视而来的目光,并木也只能回望着那双眼睛。
「那吉拉拉你呢?」
「我是……为了麻衣香。嗯!」
「麻衣香?」
「麻衣香是我妹妹,我们是双胞胎。她可是超——级可爱的喔!」
就像是在夸耀自己一样,如此说道的吉拉拉刺激了并木的内心,而那微微的隐痛让并木无法忽视。
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要为了谁,只是一心想要变强。
但如果要问他为什么会这样,也不是完全没有原因。
有一天,有只小猫被弃养了,并木因为不忍心所以把猫带回家。但是爸爸却要他马上把猫放回原来的地方,虽然并木有稍微试着争取,但结果还是没能违抗爸爸的意思而照着爸爸的话去做。因为他一直都相信爸爸说的是对的。
但是,他发现错了,隔天,猫咪死了。
抱起冰冷、幼小而沉重的猫咪时,并木的脚突然地摇晃起来。
正确的说法是,自己的双脚突然有种不听使唤的感觉。
原本坚信绝对不会掉下去的桥,却脆弱地崩塌了。
没有立足之地的那种不安心情,让他急着想要找到另一个可以稳稳站立的立足点。
而他所找到的,就是让自己变强的这件事。但是对于此刻无法马上回答吉拉拉的问题,自己却感到相当愕然。
「我的理由大概也跟你一样吧。」
虽然明知自己在撒谎,但他的声音却没有因此而含糊不清,只是无法直视吉拉拉的眼睛。
「是吗?这样的话那就没问题了!并木,你一定能打开门。」
吉拉拉最后留下了语意不明的话语,转身背对着并木,不经意地带着轻快的脚步离去。
*
骑马打仗当天是气压图西高东低的好天气。不仅天空一片晴朗,气温也和这两、三天一样,虽然是冬天,却很温暖。
但是,只剩下一天,要做好骑马打仗的准备工作是多么辛苦的事啊,在这里就不多做赘述了。因为那个人一定有把我的才干和了不起的地方,转述给叶野学园所有的学生知道了吧。
「好,中学部的同学们,你们好吗?高中部的同学们,当然也是很好吧?」
「很好——!」
很有精神地回答铃木的全体同学们!努力的人是我跟桑田、尾田还有羽黑,以及中学部学生会的干部们,不是那个光会在台上说些好听话的人哦!我忍住不把这些话喊出来,一边监视着台上的铃木,不让他讲出一些奇怪的话来。
「各位同学,你们都记住规则了吧!」
「记住了——!」
「好!那么『目标统一天下!咱们的野望是安土桃色』骑马打仗大赛现在开始——!」
中学部的学生们纳闷着「安土桃色」是什么啊?口误吗?就在这稍微混乱之时……
「奖品是叶野山山顶限定的旗帜!这可以放在教室里当装饰,希望大家努力争取胜利吧!」
一加上这补充说明,中学部学生们完全陷入了混乱当中。
虽然高中部的学生们已经很习惯了铃木的行为而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但国中生的这种反应,我倒是非常喜欢。明年当他们升到高中部有选举权时,会对铃木今天的行为产生负面印象吧。
正当我握拳要做出胜利手势时,突然间我的手被抓住了。
「怎么了?」
拉住我手的人是桑田,随着她不发一语的视线看过去,我看到了并木的身影。
并木那像是无法与同学打成一片脱离群众的背影,今天看起来也是沮丧地卷缩着。这段时间我也想过,以练武的人来说,并木的仪态也太难看了。
「虽然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走路不会被绊倒,但这样还是太危险了。」
桑田紧盯着并木看的侧脸,看起来似乎有些难过。
骑马打仗通常以四人一组的方式构成一个马队,再由多组马队集结而成一个大阵营。骑士绑着头巾,头巾如果被敌方夺走,或是马队遭摧毁瓦解导致骑士掉落地面,该马队就算淘汰。在限定的时间内,哪一方存活的马队越多就算赢得胜利。
这次是以班级为单位来编队,采淘汰赛方式进行比赛。只不过,将男女分开各别进行。
第一回合是中学部对中学部,高中部对高中部来对战,但是从第二回合开始,就成了中学部对高中部的混合对战。这么一来,假设国一生对上高三生的话,根本就像是大人对小孩之战,体格差这么多,还没比赛就知道胜负结果了吧。
所以就像并木之前说的一样,有让步规则,当中学部对上高中部时,高中部的马队是三人一组,而马队总数会随着高中部和中学部的年级差距而相对减少。如果这样,实力——应该说主要是身高差距——还是不能势均力敌时,中学部马队可以在瓦解一次后,跟同颜色头巾的队伍重新组队再战。
如果说为了要做好这次的骑马打仗准备,有什么辛苦的地方,那就是要让学生们彻底明了规则,还有,为了要决定这次的让步规则而跟中学部进行交涉。能达成最后协商的结果,尾田可说是功不可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尾田现在在总部帐棚中是最受国中生欢迎的人物。
至于羽黑,就跟我当初说好的一样,负责监视吉拉拉——应该说是照顾小孩吧——而跟着四处游走。吉拉拉根本安分不下来,到处跑来跑去。
让吉拉拉参加骑马打仗是没什么关系,但是一想到吉拉拉跟叶野学园毫无关系这点,其实就很难让他参加了。而正当我思考该如何解决时,远方扬起了尘土,我注意到了奔驰而来的人影。
「那种尘土飞扬的样子,该不会是……」
跟我一样也注意到此事的桑田,眉头略皱了一下。
「哇啊——!发现多加良了!我是彩波呀!要去伊东的话,就要找·彩·波唷!」
一溜烟就冲到面前的人影,果然就是叶野学园理事长的女儿和彩波。
跟往常一样,娇小的身躯奋力地向我跑过来,我一把抱起她,绑在两侧的马尾就轻轻地碰到了脸颊。
「咦,妳也来了啊?」
站在旁边的桑田用非常冷淡的声音喃喃自语着。
「我当然要来啰!我是中学部的学生嘛!」
彩波以挑衅般的眼神回瞪桑田。
彩波确实是不折不扣的国二生,但她看起来却真的很像小学生。所以,就算跟吉拉拉一起到国小上学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好了,这就暂且不提了。
「妳怎么会跟吉拉拉在一起?」
吉拉拉像是竖着毛对我警戒的猫一样,我想,问他也是白问,所以就把抱起来的彩波放回地上顺便问她。彩波一被放下来就稍微瘪起嘴说道:
「吉拉拉可是客人耶!所以我让他住在我那里唷!」
虽然彩波并没有明确说是谁的客人,但先不论这点,她这样一说就不难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了。至于是谁的客人,我绝对不会继续追究下去。
「吉……吉拉拉大人,还有彩波同学,你们跑得好快喔。」
「花南同学,妳辛苦了。还好吗?」
终于追上来的羽黑,在比赛还没开始前就已经累成这样了,于是桑田稍微慰劳她一下。
「真是的,花南跑得真慢!」
「喂!吉拉拉!不是跟你说过不可以直接叫人家的名字吗?」
吉拉拉因为接受羽黑的照顾已经跟她混得很熟了,所以他的口气并没有表现出对年长者的尊敬之意,虽说侍奉神是巫女的职责,不过彩波却是一副姊姊的模样出声纠正吉拉拉。
看到他们两个像是姊弟一样感情这么好,此时我灵机一动。
「喂!吉拉拉。你只要跟我或是美名人其中一人一较高下那就可以了吧?」
「嗯?是啊,哪一个都可以!」
「那……你就跟桑田来场骑马打仗大战吧。」
「这是怎么回事啊?」
一听到我这个建议,不是吉拉拉,反倒是桑田露出了纳闷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在模仿?羽黑跟彩波也一起露出纳闷的表情。看到她们三人的这个画面,我忍住无力感,继续说明:
「也就是说,让吉拉拉参加女子组的比赛。以体格来考虑,这样的安排是可行的,而且也可以让和彩波的国外客人体验一下日本文化,这是不错的借口。」
彩波虽然没有拿理事长女儿的身分要特权,但她父亲的威势毕竟还是存在。
「彩波,实在不好意思,可以这么做吗?」
我这么问她,心里盘算着要是她说不愿意的话,就再想别的理由。
「好啊!这样骑马打仗就更好玩了!」
彩波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桑田、吉拉拉,你们没意见吧?」
「没有,没问题。」
「桑田也够格当本大人的对手!」
得到他们三人的同意之后,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那彩波,妳去把这件事告诉尾田吧!」
彩波很快地冲出总部帐棚。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牵着吉拉拉的手。
羽黑看着吉拉拉被带走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想休息一下,她并没有跟着追出去。而是……
「唔……吉拉拉的植物,现在怎么样了?」
她小声地这么问我。就算具有灵能,但是,羽黑还是无法看见这种特殊的植物。
而我眼里所看到吉拉拉胸口的那株愿望植物,叶子已经很茂盛了,细细的茎向上伸展,我顺便说出:
「……已经长出花苞了。」
这句话。
「咦,怎么会这么快呢?」
「那么……陆玖也一样吗?」
被桑田这么一问,我点了点头,羽黑和桑田两人同时不安地眉心紧蹙。
过去也曾经有过成长速度很快的例子。愿望植物反应了那个人「最想达成的心愿」。但是,成长速度似乎还是会依每个人愿望——或是心里——的强度而有所差异。不过,这次的感觉确实跟以往不太一样,但我又犹豫着是否要让已经陷入不安的羽黑知道这件事情。
我还看不见吉拉拉真正的愿望,而并木的愿望也很暧昧。
可是再怎么说,能让这两人胸中的植物开花,并摘下花朵的人就只有我而已。
「没关系啦!我知道现在只能往前走而已。」
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对桑田跟羽黑如此说道。
「好了,我们班也该打第一回合了。」
「陆玖班上在第一回合也一定会赢吧。」
只要突破这一战,我和并木的班级就会对上,我刻意做了这样的安排。
「这我可不敢保证啊。」
我一边这么说,同时抚摸着镜框,桑田一直盯着我的这个动作。
「干嘛?」
「你要上场骑马打仗了,戴着眼镜不会太危险了吗?」
「就是啊,很危险耶。你不戴眼镜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吗?」
羽黑也这么说,我稍微思考了一下。我把眼镜拿掉的话,两眼勉强也还有0.6的视力,可以模糊地看见东西的轮廓。不过,如果戴在我这张坏人脸上面的眼镜一拿掉的话,那些国中生就不会怕我了吧。
「拿掉会比较好吗?」
我基于安全考虑,想确定这么做真的会比较好而开口询问之后,她们两个立刻点头如捣蒜。
「是吗?」
等我一把眼镜拿掉,看着我的桑田和羽黑就像是僵在那里一样,一动也不动地过了好几秒。什……什么啦?桑田虽然跟我是不同班,但起码从国中时代就认识我了,干嘛还跟羽黑一样这么吃惊?难道说进了高中之后,我这张坏人脸变得更加可怕了吗?我还是不应该把眼镜拿掉吧?
「我看我还是把眼镜戴上吧……」
「……不!安全第一。」
我原本按了按鼻骨想把眼镜戴回去,但是,桑田却阻挡了我的手。
「不……不过,也许等到要比赛之前再拿下来会比较好也说不定。」
羽黑用双手遮住了自己的脸,透过指缝看着我,这动作实在很奇怪。我这张脸看起来到底有多可怕呢?我的心里开始越来越觉得不安了,不过还是照羽黑的建议先戴上眼镜。看看手表,离我们班上开始比赛还有一点时间。
「……有了这张坏人脸,骑马打仗我铁定会赢。」
敌人一定会吓得落慌而逃。哈哈哈!没关系!胜利在望就不必计较其它细节了。
「没错,确实是一张好脸啊。」
桑田的直率,让我今天也满难过的。
先不提我的坏人脸是不是发挥了作用——跟我同一组的松原他们一看到把眼镜拿下来的我,明显地吓了一大跳——第一回合轻松获胜。
因为我们在时间之内就把敌方的队伍全部撂倒,可以说是完全胜利,剩余的时间我们就去看并木他们班的情况,没想到他们的管理严谨到让人惊讶,而指挥者就是并木。
「你们是哪里的部队?」
不知道是不是并木太想让他人认同他的强,看到他脸上丝毫没有快乐的神情,让我心里觉得很难过。
这场比赛确实是铃木自己任意企划安排的,但只要跟我们有关系,就必须让大家快乐的比赛才行,我们也为此而努力着。
「难道要让我们的努力全部泡汤吗?」
就算这是并木死命挣扎的结果,我还是不能坐视不管。所以,我决定不手下留情。
先用白烟筒让烟幕升起,将操场上的队伍分成东西两队后,身为双方主将的我跟并木各自说着开场白,激励己方的队伍。
「听好了!我们一定会赢!」
我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过,同伴们的吶喊回应却足以撼动地面。光是这样,并木的班上就被稍微吓到了。但是,并木一使个眼色,他们也大声吶喊了出来。
接着,比赛开始的太鼓声一响,双方队伍就冲了出去。
我原以为并木会冲过来袭击我,所以暂时待在原地个动,但是经过了五分钟后,并木和我还是依然待在最初的位置上没有移动半步。
「秋庭,我们还要继续这么耗下去吗?」
看着其它队伍在面前混战成一团的景象,似乎有些焦虑的松原这么问我。国中三年级和高中一年级的体格并没有差多少,所以目前看来势均力敌。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对方全力快跑冲撞过来的队伍,让我方一支队伍遭到瓦解。
「秋庭,上吧!」
「好!」
虽然没有违反规则,但对方尽使出一些危险的技巧,扛着我的松原他们也愤怒地冲了出去。
「咳!这些家伙竟然把头巾弄湿了!」
羽田啧了一声之后发出气愤的一语。头巾弄湿后会比较难夺取,虽然这是违反规定,但只要辩说那是汗水,显然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原来如此啊,他不仅是想获得个人胜利,还想让团体获胜啊!」
等我一回过神来,我方的队伍数已经只剩下对方的一半了。这么说来……
「胜负就决定在这之后了!」
这样的话,那么……
「他们就要集中火力进攻了!」
果然被我料中,我周围的敌队围了过来,集中火力进行攻击。再怎么说,我的胜负可是关系到桑田是否得出战的前哨战。所以无论如何,我都非得打赢并木不可。
而且,我是绝对不会手软。周围三组敌方队伍同时向我夹杀过来……
「360度回转!」
我下达了精简的指示,松原他们照指令开始回转。而在转了一圈之后,我夺下了夹杀过来的那三组骑士的头巾。
「别把我给瞧扁了!」
被我这么一吓,对方有一支队伍被吓垮了。
像这样垮了就垮了,但是问题就出在让步规则上,对方又可以重组马队再战。但这也只限重组一次而已,不过即使如此,我们的体力还是会因此而遭到消耗。
「啊!」
担任马的羽田,脚被绊了一下,队伍瞬间失去了平衡。
而并木不放过任何可趁之机向我突袭过来。在重新站稳的这段时间内,我们遭到对方的冲撞,只好向后退。
担任骑士的并木,还趁机跳上了我们的马。不过,这并没有违反规则。
「可恶!」
既然这样,那我只好跟并木直接对决了。
空气像是被撕裂一样,我闪过了并木伸过来的手。他的手背上有伤痕,很可能是打人的时候弄伤的,想必一定很痛吧。
不管是被揍的人,或是揍人的并木都一样很痛吧。
顺利爬上羽田背上的并木,这次两手伸向我这里。他的一只手掠过了我的脸颊,指甲似乎抓到了我的脸,我感觉有血渗了出来。
「……我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现在多这一、两道小伤算不了什么。但是,我绝不能让你被桑田海扁!」
并木想要再度出手,他的腋下张了开来,我没有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用单手按住他,压制住他的上半身。
接着,我的右手夺下了并木额头上的头巾。
茫然不知所措的并木,身体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慢慢掉落到地面上。
4
并木掉落地面时,稍微撞到了头,因为有点脑震荡而被送到了保健室。因此,比赛结束后我走向并木的脚步很沉重。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我想那不是理由。
「没问题的。他可是被我锻炼过。」
「……也对。」
桑田说这句话的声音,让我不由得觉得很沉重,这可能是因为这次的骑马打仗,我感到很不是滋味所造成的吧。
当然啦,桑田击败了吉拉拉,结果吉拉拉嚎啕大哭——羽黑现在应该正在某处安慰他吧。
一到保健室,水月正好从里面走出来。
「哦,是秋庭跟美名人同学啊,妳今天还是一样有着一双美腿呢!」
一开始就想要摸向桑田穿着短裤的腿,性骚扰仙人吃了她一记后踢。
「呃!啊啊啊!很危险耶?对老人家要温柔点嘛……」
「你的内心要是这么年轻的话,我可不认为你的身体有多老。」
她以像是雪女冰冻万物一样的眼神瞪了水月一眼,水月果真停了数秒不动。
「并木怎么样了?」
「没什么,还好啦!没撞到什么要害,我想等一下就会醒过来了吧。所以就麻烦你们暂时留下来照顾他吧。」
水月对我们丢下了这些话,就单手拿着照相机小跑步离开了。到底是要拍谁啊?如果是羽黑的话,恐怕他是白跑一趟了吧。
我和桑田两个人在门前稍微深呼吸,接着终于把门打开。可能是因为空气流通了,稍稍打开一点细缝的窗户外,传来了吵杂的声音。
「陆玖?」
桑田用不安的声音这么一叫,布帘的另一边就出现了晃动的影子……
「我在这里。」
并且有了这个响应,看来他应该是醒了。掀开布帘,并木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还好吧?真的很对不起!」
我一开头就对他鞠躬道歉,并木像是被突袭了一样,嘴巴张得大大地看着我。
「怎么了?你没事吧?是不是真的撞到了不该撞到的地方?」
「……啊,我没事。只是原本预期会被骂的,没想到你却反而跟我道歉。」
「秋庭同学他是那种必要时就一定会诚恳道歉的人喔。」
桑田的称赞——我想是吧——虽然有点令人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很谢谢她。
「我已经道过歉了,那就切入正题吧。」
对我来说,道歉是我的首要目的,但既然都面对面说话了,那就应该要把一决胜负的事情说清楚。再说,并木胸中的那株植物只有花茎伸得长长的,花苞却非常小。看起来非常不协调的那株植物,明明没有风却摇晃着。
看到那株植物奇异的模样,不知为何,引发了我不安的感觉。
「骑马打仗我赢了。所以你也不能跟桑田决胜负了,这样可以吗?」
「好,这次就算了,就先这样吧。」
「这次?」
听到别有含意的这句话,桑田的反应比我还快。
「看来骑马打仗我是赢不了秋庭学长,我还得多加磨练才行。累积了实地训练的经验后,我还以为我已经变强了呢,我会重新锻炼后再来挑战。」
并木头低低的,没有看着我跟桑田的脸,只是毫无抑扬顿挫地如此说道。
哎——我想他还是不了解。
看到桑田为了受伤的你而如此担心!怎么还搞不清楚呢。
想变强一点意义也没有,并木的愿望也根本就不是这样。
「重新锻炼的意思是……你还想用你的拳头打人吗?」
桑田抓住并木伸出床上的手如此问他。她非常真诚,但脸上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没错啊。」
犹豫了一下之后,并木头低低地如此回答。
「既然这样,那你现在就打我吧!」
桑田像是包住并木的两手一样举起他的手,用清亮的声音如此告诉他。
桑田一反先前的态度说出了这些话,并木听了后非常惊讶地抬起头来,但是……
「我到现在还是不想要跟你决胜负。不过,如果有人会因此受伤……而陆玖你也受伤的话,那你现在就打我吧。至少这样别人会认为是你打赢了我。」
并木无法回望桑田那直视且锐利的眼神,他又低下了头。
接着,他胸中的那株植物严重地倾斜了。
「你打得下手吗?你能下手打桑田吗?」
我这么一问,并木突然甩开了桑田的手。然后顺势从床上下来,与桑田面对面。
「与其伤害别人不如伤害妳自己,说得未免太好听了吧!」
并木拚命地喊了出来,接着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来。可是,并木的头还是依然低垂着。
「……并木陆玖,你不是为了某个人才想要变强的吗?」
问这个问题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桑田,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吉拉拉。
他那深色的双眸看向了并木,同时也看向了他的背后。但是,并木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要是你现在不回答的话,那道门,你就……」
「抱歉,吉拉拉,请你先退开。」
我把吉拉拉先推到旁边,然后走到并木面前。
「桑田,我不想让这小子打妳,所以,妳先到一旁去吧。」
「可是……」
「没事的,相信我。」
在她耳边这么轻声低语之后,我和并木互相对峙。
「你还记得吗?并木。你说变强是正确的事情。」
「我记得。」
「是吗?那你为什么不抬起头来?从刚才就一直这样。如果你是既强又正确的话,那就看着我!看着桑田!」
一直压抑在我心底的情绪涌了上来,我已经无法克制了。
「为什么不敢抬起头来呢!并木!」
「吵死了!吵死人了!」
桑田制止了想要用手把耳朵捂起来的并木。
「别弄错了!你想要的并不是变强!而是勇气!可以让你抬头挺胸的只是勇气就够了!」
「不对!我想要的是真正的强大!」
「既然这样,那你就做个选择吧!看你是要选择『真正的强大』,还是『抬头挺胸的勇气』?你到底想要哪一个?」
听到我如此怒吼,并木也不甘示弱地喊了回来,室内充满了吵闹的声音。
这时候,就像出现了洞穴一样,周遭突然间陷入了沉默。
「我希望你能够抬起头来,挺直站好。」
桑田如此说道,然后用双手温柔地捧起并木的脸颊,说出了犹如祈祷般的话语:
「如果你能抬头做出选择的话,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这时候,并木终于抬起了头。
他哭得乱七八糟,泪流满面。
桑田轻轻地抱着这样的并木。
就在两人间些微的缝隙中,愿望植物慢慢地开花了。
开出像银莲花般有着细细的茎及淡绿色的花朵,在轻轻摇曳之后颜色逐渐消失,然后变得无比透明并且结晶化了。
不过,我想,等一下再去摘下那朵花吧。
Off Records
就在并木靠着桑田哭泣的这段时间里,多加良机灵地跑到外面去。一注意看,连吉拉拉也不在那里了。
不过,就在离开之时,我像微风掠过般在并木胸前拂了一下,桑田就知道并木的心愿已经达成了。
「没有打代理指导,真是太好了。」
等眼泪跟呜咽声终于停下来之后,并木轻轻地这么喃喃自语着。
「我也一样,在我还没嫁出去之前,我的脸蛋还能保持姣好没受伤,实在太好了。」
桑田像是开玩笑般这么一说,并木的脸立刻放松露出了微笑。
我认为强这件事,会让人觉得有些特别。不过,要是以强来当作人生的立足点的话,又显得太脆弱了。简单的说,任何人随便一拳就能将之摧毁。
只是一味追求强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很孤独的,一想到并木应该不会再选择这样的道路之后,桑田也就稍微安心了。
自己因为出生在桑田那样的人家,所以也想变成那样。一被别人说:像个男子汉一样变强!心里应该是会反弹的吧。而每天只是追求这个,真的相当辛苦。
但是,有一天他遇到了。
遇到了比自己还要强的人。
对方跟比试输了之后就只会低头沮丧的自己完全不一样,不管是赢还是输,都能昂然地抬头挺胸。
从那天起,世界改变了。为了要跟那个人一样看见相同的视野,所以不再低头。
「……秋庭学长真是一个比传说中更加不可思议的人耶。不过,他要是跟桑田代理指导打起来的话,谁比较强呢?」
「当然是秋庭同学啰。」
「真的吗?」
在道场上老是被桑田摔得七晕八素的并木带着怀疑的眼光说道。
「因为,我在喜欢的人面前是很脆弱的嘛。」
桑田低着头害羞地如此表白了。
只不过,桑田也不知道要到何时才会在秋庭多加良本人面前对他表白。
[ 本帖最后由 七夜 于 2008-12-4 12:40 编辑 ]
game 1
门
人总是拚命努力着。
痛苦、挣扎、哭泣、吶喊。
好像如果不这样的话,就无法前进。
所以,你不得不伸出手来。
不管何时,都在把我的手挥开。
我们一年五班继第二回合之后突破了第三回合之战,当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获得了冠军。
「这都是没戴眼镜的秋庭所所创下的奇迹!」
松原一行人拍手称快地嚷嚷着,不过,这应该是春日午后暖和的气温持续上升,还有疲劳所引发的错觉吧。
总之,虽然是赢了,但是却被说成由我这张坏人脸所带来的奇迹,还挺不名誉的。实在让人很很想把奖赏(锦旗)封印在教室的打扫用具柜里。
男子组的竞赛虽然已经结束了,但现在正在进行女子组的决赛——桑田正在参战——当中。所以,已经结束比赛的男生们大部分都跑去观战了。
当我终于回到总部帐棚的时候,羽黑坐立难安地在狭窄的空间里走来走去。
「羽黑同学,妳先冷静下来,要是不冷静下来,妳的羽黑感应器就发挥不了功用了唷?妳看!现在正要对全校广播呢。」
尾田拚命地安慰羽黑,不过她却像只小仓鼠一样还是没停下来。
「怎么了?」
「啊,多加良!」
「秋庭同学!」
我一出声,羽黑就一脸不安地跑了过来。在后面的尾田像是累了一样,吐了一口气。
「那个……那个……吉拉拉他不见了!哎呀——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就像是这么做才能让她冷静下来一样——已经在脖子上围了一圈——她耍弄着辫子的尾端,视线同时漫无目的地飘移着。
「吉拉拉?刚刚还才在保健室里看到他啊?」
「真的吗?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尾田往上看着校舍上的时钟同时如此问我,我很快地回答他:
「是在第三回合之战开始前的事了,所以应该是刚过一点半的时候吧。」
「这怎么能说是刚才呢!」
两个小时之前的事情确实不该算是刚才,我被羽黑的气势所震慑……
「对……对不起。」
我立刻道歉。但是,像吉拉拉那样的孩子在校园内独自乱跑的话,应该会有人叫住他吧。
「彩波不是跟他在一起吗?」
「没有,彩波从刚刚就没看到人了。」
「有人通知看到了迷路的小孩吗?」
「没有。」
我一问尾田,他立刻就这么回答。
「羽黑是什么时候发现吉拉拉不见的?在哪里不见的?」
「嗯……吉拉拉输了骑马打仗后哭了,我是在中午的时候安慰他,在我们班进行第二回合比赛开始之前,我跟他分开过一次。我请他到总部帐棚里等我到比赛结束……」
羽黑一口气地讲完,一边喘气的同时目光则看向了尾田。
「他没有过来。我们班第一回合就输了,所以我后来一直待在总部这里。」
尾田接着这么说,然后二度发出疲累的叹息声。这也不能怪他,因为今天的大会都是靠尾田一个人在运作。
「对了!尾田,今天大部分的事都是你在做,不好意思。后续工作我一定会好好帮忙。」
虽然我已经叫彩波把我摘下并木胸中花朵的事情告诉他,但我又说了一次,而尾田也大方地点头笑了。
「抱歉……」
「哦!不好意思。我把话题岔开了。那换句话说,羽黑妳最后是在哪里跟吉拉拉分开的?」
「是在大楼的楼梯口。」
「那么,在那之后,唯一可以确认他曾经去过的地方就是保健室啰。」
我轻轻抚摸着眼镜框一边思考着,但我脑海里还是没想到吉拉拉会去哪里。再说,神出鬼没的吉拉拉就跟某个人一样,突然出现在保健室,然后又突然不见了。
「……现在只好去找他了。」
并木的愿望植物已经开花也被我摘下了,所以目前应该没关系,但吉吉拉胸中的植物却还没开花,也还不能摘下来。彩波说他是她们家的客人,所以迟早一定会回去,无论如何,都必须想办法先摘下他那株植物才行。
「那么……羽黑感应器现在管用吗?」
「现……现在状况还不是很好。」
我这么一问,羽黑的嘴唇就开始发抖,露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妳就是这样,所以才会受到影响。」
尾田补充说明,而我也同意他的说法。
「这一定只是暂时而已。之前不是也曾经这样吗?所以,不会有问题的。」
「……好。」
我如此鼓励她之后,羽黑就慢慢地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两个快去找吉拉拉,这里就交给我吧。」
「啊!可是尾田同学已经累了,还是我自己一个人去找吧。」
「两个人找会比较快唷!」
尾田笑着回应羽黑,而我不想让尾田的贴心泡汤,所以也学尾田在羽黑背上轻轻推了一下
「走吧!」
「……好。那我们走了喔,尾田同学。」
「路上小心。」
尾田目送我们离开,但老实说,我根本就不知道要从哪里找起,反正呢,先到最后的目击现场——保健室——再说。
途中,我们经过操场时,女子组决赛的延长赛正要开始进行。没想到女同学的战斗比想象中还要令人毛骨悚然。
当踏进校舍内中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后,反而觉得比外面还冷,我的身体稍微发抖起来。
「对了,吉拉拉输给桑田之后,是什么样子呢?」
「他哭了一下之后,就不哭了,然后很生气地说『被骗了!』。」
「生气?生谁的气啊?」
「唔……就是那个……」
我这么一问,羽黑回答得吞吞吐吐。等我一问完之后才发觉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哦!哦——羽黑。可以了,妳什么都不用说了。」
当她要开口时我用手制止了她……
「好……好的。」
羽黑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已经学会了看状况的她这时点了点头。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在理化教室前听到了两个人的干笑声——我和羽黑的脸上都没有笑——正要快步通过时。
我和羽黑都知道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好的事。
哗啦一声,理化教室的门被打开,原以为看到了彩波,但就在下一瞬间……
视线就像是被相机的闪光灯照到一样,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当我再次张开眼睛时,彩波已经不在那里了。
相对地,出现在那里的是个装扮跟气质都与学校这种场合不怎么相称的人。
那银丝般的头发除了在头顶上打了个结之外,其它部分则从背后直披到脚踝。金黄色的双眼充满着不可思议的光芒紧盯着我这边看。
「多加良近来可好?」
这女子红色的双唇慢慢地开口问好,同时用手指梳理头发,戴在两手上的双环发出叮当的清脆声。
黑色和服的下襬上绘有很大的红色花朵,任何脸庞都无法胜过那花朵吧,可是那女子不但毫不逊色,甚至拥有超越花朵美貌的脸庞。
但是,这绝非世俗的美丽。
虽然只局限在叶野市里,但她却拥有非比寻常的力量,有些人将她像神一样地信仰。她的名字叫作卡侬。
而她也是对叶野市的人种下愿望植物,强迫我必须让植物开花,然后将之摘下,摘了一百朵花才算过关的游戏主办者。以下举的例子,就足以证明卡侬所想的从来没好事,因为在这个游戏完全过关之前,她还让我戴上了不准离开叶野市的枷锁。
「午安,卡侬大人。」
「嗯,花南看起来不错嘛。」
「是……是啊。托您的福。」
等一下喔!羽黑!就算妳是讲客套话,但妳看起来不错也不是托她的福吧!如果后面有加上「这段时间因为卡侬没出现所以好的很」,还算能让人理解。
「那么多加良呢?不过你就算已经很累了,只要看到我现身的话,应该也会精神百倍吧!」
「……妳的脑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说出这种话啊?」
「唔……秋庭同学,你要冷静点。」
即使在我身旁的羽黑,也因为感受到我的杀气而害怕,但卡侬依旧还是一副看不起我的样子露出微笑。不知道这家伙有多阴险的人要是看到了,应该会说她很温柔吧,不过,因为我已经不知被她卷入多少次麻烦事了,所以我很清楚她的本性。
「我的脑袋可没出什么问题唷……无论如何,都要对你说又一个人过关了,恭喜啊!」
卡侬如此说道的同时,把手放进和服袖子里,照惯例把以前那个小小的王冠抛了过来。其实我根本就不想要这个玩意儿,但如果我不接受的话,她似乎就不打算回去了,因为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找我什么碴,所以我就侧着脸把东西接下了。
「嗯,我还是一样丢得很准吧?」
「才不是呢!是我接得好。」
我这么一回她,也不知道是哪里好笑了?卡侬又笑得更开心了。
「唔……反正多加良看来挺好的。」
「要是妳在我面前消失的话,那我的状况就会更好了!」
「秋庭同学,唔……说话要适可而止啊……」
虽然羽黑已经了解到卡侬只会带来麻烦,不过也感受到她那种不可轻怱的力量,所以仍然无法放下对卡侬的敬畏之念。
「无所谓,花南。要是多加良对我有敬畏之心的话,那或许就是身体有毛病啰。」
她把手放在羽黑的肩膀上——就在这时候,因为卡侬没有实体,平常要现身都是靠着附身在彩波身上,所以此刻羽黑无法感受到她的重量——不同于往常,卡侬好像很愉快地说着这些话。
但我的背脊却爬上了某种厌恶的感觉。
卡侬心情会这么好不知道是否有什么阴谋?还是想到了什么不正经的事情。而这种情况,通常只会出现让我感到非常不愉快的事情而已。
「除了王冠外,看来是没别的事了。羽黑,我们走吧!」
我拉着羽黑的手转身想走,但是却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给强留了下来。
「卡侬,我现在可正忙着呢!」
「是吗?只是我的事还没说完呢,如果你就这么离开,我会很困扰的。」
「果然厉害……」
跟我一样行动被限制住的羽黑,带着畏惧般的眼神盯着卡侬看,我有些受不了。
「羽——黑——」
「啊!对不起!」
我的眼睛轻轻一瞪,羽黑慌张地从卡侬那里移开视线。
「呵呵。花南果然很可爱呀!不过呢,我的客人也不遑多让啊。」
卡侬如此说道的同时,身体半转向理化教室,不晓得在向谁招手。
「……有什么人在里面吗?」
「是客人吗?」
限制住我们的力量松懈下来,我想就算趁这个空档跑走也还是会被追上,所以就放弃逃跑,留在原处。
「干嘛啊?」
顺应卡侬招手出现的,就是那个迷路的小孩。
「啊,吉拉拉!」
「嗯?哦,是花南啊。」
「什么花南,不是这样叫的吧!你这个迷路的小孩!」
「迷路的小孩?我才没有迷路!只是来到这里,刚好彩波来了……所以就跟卡侬见面了。」
对于吉拉拉果然是卡侬客人的这个事实,我叹了口气,轻轻责问他,吉拉拉就大步走向我。
他胸中那株愿望植物依然还在。
「吉拉拉的那株植物果然跟妳有关联。」
「谁知道呢?」
「在现在这种状况下少装模作样了!」
我一客观地这么说,不知道是否厌倦了老是岔开话题,卡侬端正姿势。
「吉拉拉大人是我的客人,这是事实。」
「唔……那也就是说,吉拉拉果然是神?神不是只有铃木而已啰?」
卡侬这样回答或许是为了要向吉拉拉稍表敬意,所以羽黑才如此反问。
「嗯?花南,要是你也是巫女家系的话,应该会很清楚吧?神的工作不只有一项,对吧?」
「这倒没错。」
羽黑对于卡侬的回答,轻轻点了点头。
换句话说,卡侬所说的并非那种一神教,而是像日本这种「满天神佛」的概念。
「不过,被称为神的就只有『起始的那位』而已。再怎么说,我和麻衣香毕竟只是『钥』和『锁』的管理者。」
「实在很抱歉,但确实是如此。」
吉拉拉一纠正,卡侬则是立刻优雅地弯腰致歉。表面看来吉拉拉的年纪明显比较小,但是,就连卡侬也对这位「客人」礼貌周到。
「那么言归正传吧。」
「还要继续啊?」
「应该说现在要说的才是正题。」
卡侬的笑容并没有消失。真正让人厌恶的预感涌上了后颈,我不知不觉用手按住了那里。
「请吧,欢迎光临!」
卡侬以歌唱般的说话方式如此说道,像跳舞一样翻弄着和服的袖子。
等到舞动完毕回到原来位置时,我们眼前出现了一位少女。
长及腰间的嫩草色头发缓缓波动,淡淡地衬托着少女的轮廓;肌肤如透明般白晰,但脸颊却是玫瑰色的;身上穿着连身洋装,给人像是精灵般的感觉。
不过,她的眼睛则跟吉拉拉一样是紫蓝色的。
「麻衣香!?咦?我还以为这次只能有一个管理者出现呢!妳真的是麻衣香吗?」
认出了少女模样的吉拉拉抬高声音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但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先是揉了好几次眼睛,之后又眨眼了好几下。
「欸欸,多加良和花南你们也看得到麻衣香吗?」
吉拉拉最后甚至问起我们来了。
「如果这位就是麻衣香小姐的话,我看得到啊!不过,吉拉拉大人,你跟麻衣香小姐是怎么认识的呢?」
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女,羽黑这么反问他:
「我和麻衣香是双胞胎啊。」
吉拉拉简短地回答。
就算他这么说,但是,他们两个除了眼珠颜色一样之外,我实在看不出来其它有什么相似的地方,所以我带着一脸纳闷的表情:
「你们真的是双胞胎吗?」
我几乎像是冲口而出地如此问道,因为根本就不像。
「是真的啊!不过既然多加良你会这么问,那就表示你也看得到她啰?」
「如果是指这位女孩的话,那我看得见啊。」
我接着承认自己也看得到少女之后,吉拉拉的脸色从惊讶转而变成喜悦。接着像是小狗一样跳呀跳地,往少女——麻衣香的方向跑过去。
「吉拉拉,别过来!」
要是麻衣香没这么说的话,吉拉拉一定不会停下脚步吧。
但是她那细细小小的声音却具有制止吉拉拉的力量。
「为什么?好不容易这次这么快就见到面。妳怎么会说这种话呢?难道能够见面妳一点都不高兴吗?」
吉拉拉一副很受伤的表情,直盯着麻衣香看。但是麻衣香却没有任何回应。
相对地,卡侬夹在吉拉拉和麻衣香之间,就像是要把他们两人隔开的墙壁一样。
「吉拉拉大人!事实上这次我是受了麻衣香大人的委托。」
「麻衣香委托妳?委托什么事啊,麻衣香?」
正当吉拉拉挪开卡侬的身体,想要把手伸往对面去时……
「啊!好痛啊!」
他发出大叫,同时慌张地把伸出去的手缩回来。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出现一阵痛楚,痛死我了!」
吉拉拉向卡侬抗议。虽然我没看见是什么样的力量把吉拉拉弹回来,但是,看他泪眼汪汪的样子,应该真的很痛吧。
「实在非常抱歉!不过,我确实是受了麻衣香大人的委托,尚请原谅我。」
「嗄!麻衣香才不会委托妳这么做呢!妳少胡说了!」
「我并没有妄言。对吧!麻衣香大人?」
卡侬转过头去看她,叫麻衣香的少女轻轻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麻衣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虽然吉拉拉这么问,可是麻衣香却没有回答他。而卡侬又代替她开口了:
「也就是说,麻衣香大人告诉我,她想和吉拉拉大人玩『游戏』。」
「游戏?」
我和羽黑完全被置之度外,只有卡侬和吉拉拉在对话。但是当「游戏」这个字眼一出现,我就不能完全置之不理了:
「卡侬,妳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用近乎指责的语气问她,但卡侬一点也不在意:
「不是有什么企图,而是要玩游戏。但这不是我的游戏,而是麻衣香大人跟吉拉拉大人的游戏,我只是担任裁判的角色。」
卡侬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以她的阴险坏心,要是没什么好处的话,她绝对不会居中帮忙。
「那都不重要,快点把游戏规则说清楚。」
吉拉拉对于卡侬的事情很可能一点都不了解,焦急地向她询问,但是他并不知道,在这个瞬间就已经掉入了对方的陷阱。
「吉拉拉你先冷静下来!」
羽黑试着安慰吉拉拉,不过已经太迟了。
「那么我就继续说下去吧。麻衣香大人希望玩『○×游戏』。」
「是……○×游戏啊?」
羽黑会这么回问也不是没有理由。说白了,就是简单的二选一问答游戏。不过……
「现在还不能松懈啊!」
经验让我这么告诉她。羽黑看到我的表情,神情也跟着紧绷起来。
「为什么麻衣香想玩这种游戏呢?」
「不久你就会知道了。不过,光是『○×游戏』,对各位来说可能还不是很足够,所以我使用『门』来进行这次的游戏。」
「为……为什么会出现门呢!麻衣香!妳不要那么安静,倒是说说话呀!」
「我……想跟……吉拉拉……玩游戏。如果……吉拉拉……不玩游戏的话……将来就见不到面了……接下来……就交给……卡侬大人了。」
一说完,麻衣香就躲进卡侬的背后。卡侬似乎凭借这点就把自己当成了麻衣香的代言人,夸张地点了点头。
「就是这么回事,我就再说得更清楚些吧。多加良和花南也请仔细听好了。」
再继续听下去的话,大概就会被卷进麻烦的事了。但是,我并没有塞住耳朵,反正也没什么地方可跑。
「我听说吉拉拉大人和麻衣香大人的职责,是分别管理着掌管人类进化和退化的门,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我和麻衣香是门的管理者。我们称这两道门分别为『钥之门』和『锁之门』。」
面对卡侬的问题,吉拉拉轻轻点头响应。
以吉拉拉的立场来说,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了,但是这对第一次听到的我和羽黑来说,可是令人震惊的内容。虽然基本上我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事情,但我还是把卡侬和吉拉拉的对话当作是真的继续听下去。
「换句话说,两位在人类的○×游戏中列席。要是打开了正确(○)的门,那个人就会走上进化之路,要是错了,就会步上退化之路……但是,哪一道门才是正确的,到打开之前,两位也不会知道。所以,这就成为游戏了。」
这时候,卡侬装模作样地暂时停下来。接着看了吉拉拉和我们一眼之后,又再度开口:
「麻衣香大人现在开始要躲了。」
一说完的同时,卡侬又再次将和服的袖子用力挥动。当~啷!随着双环发出的声响,当声音消失时,麻衣香也跟着消失无踪了。
「麻衣香!妳把麻衣香弄到哪里去了!卡侬!我好不容易才见到她耶!难道妳不知道她是我吉拉拉大人的妹妹吗!」
「这点我当然知道。就让我再说一遍,这是麻衣香大人的委托。」
「为什么麻衣香会委托妳把自己变消失呢!」
「并不是消失,而是躲起来了。而如果吉拉拉大人不能在○×游戏中全部过关的话,就无法再见到麻衣香大人了。」
虽然吉拉拉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逼近卡侬,但对方却完全不理会他的认真模样。躲开吉拉拉的拳头,卡侬继续说下去。
「总共有三对门,所以必须打开的门有三道。全部都选对了的话,就可以跟麻衣香大人见面了。不过,要是答错一次,当场就『GAME OVER』了。」
「为什么?为什么?」
吉拉拉已经连举起拳头的力气都没了,只是重复地这么说着。
「想要知道的话,就要将游戏过关才行啰?」
卡侬这样戏弄着吉拉拉,我再也看不下去了。
「……秋庭……多加良。」
「正是如此。」
「而只要吉拉拉胸中的植物还在,那我们应该也就有一起参加这个游戏的资格吧?」
我是故意这么问的。卡侬在我们面前,不断地讲述这个吉拉拉他们的游戏,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从头到尾根本就希望我们加入这个游戏。而我的想法果然是对的。
就在听到我说话的瞬间,卡侬白晰的脸上明显地露出了今天最邪恶的笑容。
「要是各位真的这么希望,那么让你们协助吉拉拉大人也可以。还有,事实上,游戏已经开始了。」
「什么!这样不是很不公平吗!」
正在帮吉拉拉擦拭眼泪的羽黑不由得喊了出来。
「就算妳这么说也没有用。不过,我想说明的是这个游戏的时间限制,包含今天在内还有五天,所以总共是七天的时间。」
「……这也未免太卑鄙了吧?」
我比在场任何人都更清楚卡侬的阴险,但这也实在太过分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哦。事实上各位今天已经打开了第一道门,也已经过关啰。」
这真可以说是青天霹雳的消息啊。
「等等!妳的意思是说,不管我们有没有意见,游戏早就已经开始了?」
「此乃所谓的事后同意啊。好了,更详细的游戏规则,看了这个之后再好好研究吧。」
卡侬如此随意说着,同时拿出了一个细长的东西。我接过那东西,羽黑则扬起困惑的声音。
「是卷……卷轴吗?」
「妳把我们当成忍者了吗?如果不是的话,就赶快说清楚这次的目的!」
「你说忍者还挺好玩的嘛。我此次只是想帮助麻衣香大人。」
我直接如此问她,但是,卡侬的态度还是依然故我,而且还拿出了麻衣香这个挡箭牌来躲避我的追问。
「……妳要是还有什么隐瞒的事,最好快说出来!」
我已经不期待她会说出什么正经话了,但是,与其一次问一点,还不如干脆就一次问到底来得爽快,所以我决定索性就一次把事情全问完算了。
「不过,虽然现在还是冬天,可是今天的天气也未免太好了一点,各位不觉得有点热吗?」
她明明就没实体,却像是真的有感觉一样这么说着,还一副很热的样子用手扬着自己的脸。
与其说她是突然的,倒不如说她硬是要转换话题,我并没有随着她的话起舞。
「……反正就是跟吉拉拉一起玩○×游戏,找到麻衣香就好了吧?」
我不看卡侬,而是一边这么说,同时靠近蹲在地上哭泣的吉拉拉。
「不要再哭了,我会帮你完成这个游戏的。」
「我也会帮忙的。」
「真的吗?我还能再跟麻衣香见面吗?」
吉拉拉一边啜泣同时如此问道,我和羽黑都用力地点了点头。
「没问题。地球是圆的!一定能够再见面。再说,你还有我这个秋庭多加良帮你忙呢!」
我是不会说谎的。而只要是相信我的人,我也有自信不会辜负对方。
「我可以相信你吗?」
看着他已经哭湿的紫蓝色眼瞳,我点了点头。
「没问题!秋庭同学是可以信赖的!」
没想到羽黑竟然就这样帮我下了保证,虽然羽黑知道我的厉害,但是,当我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
「……那么,我就让你们帮我完成这个游戏吧。」
吉拉拉稍微振作后这么说,他就像个傲慢的小孩,还是这么不懂礼貌。
「嗯,看来事情都已经说清楚了。不过,多加良,不要忘记时间的限制哦。」
卡侬身上向来不会戴太多的装饰品,但这次她脖子上很稀奇地像是挂了一个怀表。我对于看着表同时对我提出忠告的卡侬觉得很不舒服,虽然我曾经下定决心不再理会她,但我还是正视着她提出了问题:
「为什么妳要一直强调这点呢?」
接下去我果然后悔了。
「因为如果没有在时限内过关的话,叶野这块土地的时间将会加速流逝。」
虽然她告诉我的是个要命的讯息,但说出这些话的卡侬却像是心情很好的猫咪一样,瞇着眼睛开心地笑着,我就是因为她这样才觉得后悔。
接着,她就像是等着我转身回头一样,在下一瞬间放射出短暂的光芒,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之后,彩波就失去意识倒在冰冷的走廊上。因为今天她被卡侬附身的时间很长,所以当然会出现这种现象。
我把彩波抱起来,而当我确信那种厌恶的感觉消失之后,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啊,找到他啦!」
「欢迎你回来。」
我把彩波交给黑衣人——为了预防万一,经常会有一位黑衣人随时待命——一回到总部的帐篷后,尾田跟桑田就如此说道迎接着我们。
桑田的表情看起来很愉快,我开口问道:
「拿到冠军了吗?」
听到我这么问,她点了点头,把一整束的黄色头巾拿给我看。
「还真厉害啊!」
「……实际上,延长赛很精采哦!」
尾田重复说着很精采,但他的眼睛却像是不知道该看向何处而不断地游移着。尾田到底是看到什么了呢?
「对了!吉拉拉为什么会哭呢?」
「我……我才没哭呢!」
一听到桑田这么问,吉拉拉虽然逞强不承认,但是,他那哭红的双眼还是让人一目了然。
「是喔!那你要喝茶吗?」
「咦?喔,嗯。那就喝吧。」
对于桑田的贴心,吉拉拉露出一副出乎意料的表情,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你就坐在那里吧。」
尾田一请他坐下,吉拉拉就抓着羽黑的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啊!羽黑同学,请坐这张椅子吧!」
「不!不用了,没关系,我已经站习惯了。」
「不,妳还是请坐吧!」
「花南,妳就坐下吧。」
她——也许不想让人家看到她泛红的脸颊也说不定——跟中学部的男生彼此进行着简短的问答之后,羽黑最后还是坐在吉拉拉的旁边。
当我环顾四周想找找看我应该坐在哪里的时候,我看到了女国中生们在角落聚集成一个小团体,与正在准备闭幕典礼的男生们完全不同。
「喂!平井、小关、木下……闭幕典礼准备得怎么样啦?」
「咦?被点到名了!不是,应该是被问到工作的事情了。」
「好!知道了,现在就去。」
「我去找会长——!」
不知为何所有的女生声音都变了,上半身还微微抖动着。这些年轻人为什么要这么害怕?
「……难道我的脸真有那么可怕吗?」
我想着明年度学生会选举的事情,带着些许忧郁如此询问身边的男同学。
「没……没没没……完全没这回事。」
那么,为什么声音听起来有点走音的感觉呢?我原本是想跟未来的投票者拉近感情,但看来好像造成了反效果,我转而面向着尾田他们。
「难道闭幕典礼是在等铃木吗?」
我斜眼看着正喝着桑田泡的茶暖着身体的吉拉拉跟羽黑,一边如此询问,尾田则擦着额头上的汗转过头来。
「是啊。从刚才他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对了。对了。」
哈哈哈,铃木,你的天下只到今天为止了。会长不在,但是副会长还在啊。这时候闭幕典礼上台致词的人会是谁呢?这种事还用说吗?这世上既然有学生会会长跟副会长这样的职务角色,这就代表会长不在,职务代理人当然就是副会长啰。
「那么就由我来代替他……」
「好!大家辛苦了!你们乙咖哩了(注:跟日语「辛苦了」同音)!」
听到这个轻浮的声音,瞬间让我的希望落空。无论如何……我的心情就是这样。没关系,明年此时我一定会收复学生会会长的宝座。
我转身离开铃木任意开始的闭幕典礼,拿起放在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啊!得找个适当的时机阻止他才行……」
这哪是闭幕典礼的致词啊?铃木一个人开始瞎掰起来了,尾田则是看着他,然后按着太阳穴呻吟着。
「怎么?要是这一点小事的话,就交给吉拉拉大人我吧!」
「啊,吉拉拉,我专程泡的茶可不要打翻了。」
吉拉拉喝着桑田泡的茶,稍微恢复精神后说话又大声了起来,而尾田则一脸苦笑地对我说:
「真有你的啊!看吉拉拉那么有精神,那他的植物呢?」
摘下来了吗——尾田意有所指地问道,我摇摇头。不仅如此,事情还变得越来越麻烦了。
羽黑似乎想避开尾田和桑田的视线,轻轻闭上了眼睛。即使是我,要把刚才的事情告诉已经很疲累的他们,心中也难免过意不去。
卡侬又带来棘手的问题了——我尽可能不想把事情告诉他们两人,也尽可能不让他们被牵扯进来。但是,万一要是真被牵扯进来的话,事前有心理准备跟毫无准备还是不一样吧!
「闭幕典礼结束后,我有很多事情想跟你们说。」
「秋庭同学跟花南同学……你们两个脸色都不太好看耶。」
「这么看来,是那家伙出现了吗?」
「你们两个人的直觉都很敏锐!」
羽黑一副佩服的口气如此说道。
「不是靠直觉,是靠经验。」
他们两人异口同声地如此响应。
铃木的失控,结果被我用EX53给阻止了,差一点就让那些国中生的记忆中,种下了我的同伴中竟然有这种家伙的印象,实在有够惊险。
「大家辛苦了,但不好意思,我现在开始说明。」
反正,闭幕典礼已经顺利落幕,学生会室里所有成员都到齐了——不过,铃木不在。那家伙一定口中喊着「奇怪了!这次应该是绝对会押中才对啊!」,然后跑去找预测专家算帐了,所以我猜他现在正在寻觅对方。真希望他干脆在某个地方遇难算了——我简单地带过开场白。
吉拉拉就坐在羽黑跟桑田的中间,但必要的情报都已经知道了,对于愿望植物的误会也已经大致解开了。
接下来,只要说明那个卷轴上所写的「游戏规则」就行了。这个卷轴全篇都是用平假名所撰写,再加上卷轴实在是太长了,在学生会室内根本就没办法全部展开,所以我大致弄明白上面所写的游戏规则之后,就把东西交给了羽黑。
「首先,吉拉拉是拥有植物的人,他也是跟卡侬扯上关系的游戏参赛者。」
我先把事情的概念跟他们说,桑田一听到卡侬的名字,就露出了不愉快的神情,而尾田则是一副没指望了的样子。
「游戏啊!那么这个新的游戏又是什么游戏呢?」
「○×游戏。」
「○×游戏?就是那种在墙壁上画有○×,依照问题来选择○或×,而有一边的墙壁里是泥水的游戏吗?」
在尾田的印象中,是指那种整人的问答游戏,但基本上这并没有什么不对。
「但是呢,规则有点变化,这次必须要选择正确的答案才行。」
「正确的说是要找出○的门!」
不知道吉拉拉是不是认为有插话的机会了,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是……
「还早呢!」
我看了他一眼,他像是很沮丧一样又坐了下来。
「吉拉拉别急,后面一定会有你出场的机会。」
安慰吉拉拉的任务就交给羽黑了,我继续跟桑田还有尾田说明。
「还有,不知道问题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问题到底是什么,但是却必须选○的那一边才行的○×游戏?」
「这么一来,不是对回答那一方非常不利吗?」
桑田用手托着下巴,而尾田则是用手指头在桌面上扣扣地敲着,同时继续问我。
「没错!但解答者是吉拉拉,一想到这点就不见得是这样了。」
「……换句话说,关键是在于『门』跟『吉拉拉是谁』啰?」
「后面这件事怎么到现在才讲。」
「说现在才讲就太失礼了,你们要是知道了我的真实身分,可是会吓一大跳的哦!」
「之前好像听你说过你是『门的管理者』嘛!」
被冷静的尾田这么吐嘈之后,吉拉拉一时语塞,没办法接下去讲而胀红着脸。
「没错!这是吉拉拉的真实身分,应该说也是他的职责。」
「具体来说,要做些什么事情呢?」
桑田这么问着,但吉拉拉脸上的表情都没变。
「吉拉拉!你把你刚刚说的详细地跟大家再解说一次。」
「我不用详细解说也没关系!我……」
「好!那这段就要请秋庭同学帮忙啰?」
「啊!」
吉拉拉被放出薄薄寒气的桑田冷不防地掐住双颊,除了闭嘴之外完全无招架之力。
「请继续!」
「好!首先吉拉拉似乎可以看见出现在人面前的两道门,虽然我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不过普通人是看不到的,而且除了吉拉拉之外,另外还有一个人看得见。」
这时候我向吉拉拉便了个眼色,但是从他被揪住的嘴唇中并没说出麻衣香的名字。
「另一位就是吉拉拉双胞胎的另一人,这我稍后会继续说明。而门的一边是『钥之门』,另一边则是『锁之门』。」
「名字听起来怎么感觉满沉重的。」
尾田以半惊讶半无奈的语气如此说道,他的心情我很能体会。无论如何,除了惊讶以外,还有其它情绪混杂其中,我觉得大半是因为吉拉拉在本次的游戏中担任了其中一项重任的缘故!
「唔……大家好像都以为吉拉拉的年纪还很小吧?事实上他的年纪比我们大很多很多喔!」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注意到我们看着吉拉拉的微妙眼神,羽黑试着帮腔如此说道,但在吉拉拉的表情退言行举止之前,这只是无谓的说明而已。
「总之呢,我先继续说……这两道门会无预警地出现在人们的面前。而当这两道门出现的时候,吉拉拉他们就会自动被送到那里去……」
而吉拉拉跟麻衣香也会看着面对着这两道门的那个人。直到那个人打开了其中一道门为止。
只是,因为人类看不见这两道门,而所谓的开门,换句话说……
「就是当人类做出选择的时候。」
说到这里,我暂时停下不说话,看着所有人的脸。他们各有想法地看向我,像是同时在沉默地思考着,因为没有人提出问题,所以我就继续说下去:
「然后,当选择『钥之门』时,麻衣香会引导那人进入。相反地,选择『锁之门』时,就会换成是吉拉拉引导。我这么说应该没错吧?」
「……嗯!」
当我一提到麻衣香的名字时,吉拉拉很明显地露出了很沮丧的样子,但是当我这么问他时,他还是很肯定地回应了我。
「『钥之门』和『锁之门』?但光是这样,谁也不知道哪道门才是正确的门啊?」
「的确如此。」
由于桑田说得很正确,所以尾田和羽黑颇有同感地一起看向我。
「这个……」
「一定是选择麻衣香的门……『钥之门』才对。以我过去的经验,麻衣香的那道门可是进化之门唷。」
吉拉拉的声音虽然没什么精神,不过似乎对自己的想法很有自信。
确实就像吉拉拉所说的一样,如果一边的门的前方是「进化」,而另一边应该就是「退化」,这么想是满有道理的。再来,如果是依照人类的选择来决定的话,以想象来推测,也会觉得前者是○才对。
不过,对日本人来说,钥和锁有混着一起用——应该说两者都使用相同的字——的倾向。只是,前者是「开关锁的工具」,后者则是门或是抽屉的「固定用金属零件」。KEY和LOCK虽然是一对,但不是同样的东西。要是这样的话,我对于开启「锁之门」就产生了些许的疑问。
「吉拉拉,你的『锁之门』一定能开吗?」
「当然啰。有什么好怀疑的吗?因为我真的实际看过门被打开过啊。」
不过,既然眼前比我还清楚这两道门的吉拉拉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能接受。
「那么,这个○×游戏似乎非得全部都选择进化——也就是『钥之门』啰?」
「但既然吉拉拉能看见那道门的话,也就表示他可以知道谁是被选中的人啊。那不就没什么困难了吗?」
我也这么认为。可是,就算其它的问题全部都解决了,但遗留下一个问题。
「就算吉拉拉看得到门,但是哪一个是『钥』?哪一个是『锁』?光凭外表看不出来吧?」
「那个……」
虽然羽黑问这句话并没有恶意,但吉拉拉似乎回应地有些迟疑。
「不知道又不是什么坏事。所以,你就大方承认吧!」
「……嗯!」
我充满含蓄意味的话语,让这傲慢的小孩也点了点头。
「吉拉拉,至少只有两个选择这一点没有错吧?」
「嗯,门是两道一对的。它会出现在人类的背后。」
桑田摸着吉拉拉的头如此问他,这次吉拉拉很用力地点头回答。
我认为人类应该要能有更多的选择才对,虽然刚才试着问了吉拉拉,但是,吉拉拉的答复却是「进化的分歧点就只有两个!」这个唯一的答案。
「可是,门可以看得见,而且,跟此有关连的人也已经都知道了,所以应该比之前的『找神』游戏要来得轻松才对!」
尾田就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点了好几次头。
「还有,全部共有三个问题。接下来,就是时间限制了……」
「时间限制?」
「跟植物那边没关系吗?」
「不!应该不是没关系,她说过是七天的时限。」
「一个星期啊。可是,如果从今天开始算的话……」
尾田注意到我微妙地将视线移开,于是就停止说话。桑田也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而知道事情原委的羽黑跟吉拉拉之所以保持沉默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室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剩下的时间,包括今天只剩五天了。」
「……是喔!」
「这样啊!」
尾田跟桑田的声音听起来很冰冷,我想室内的温度大概降了两、三度吧。还好那种冰冷怒气的矛头并不是指向我。
「啊!不过,已经顺利地打开了第一道门,没问题!」
不知道该说是想要缓和场面呢?还是该说太天真了,羽黑像是在玩洋娃娃一样,拉着吉拉拉的手不断摇晃着,同时大声地如此说道。
「就是啊,第一道的『钥之门』已经打开了。」
「什么嘛,这种事应该早说嘛!」
接着,吉拉拉像是会说腹语的娃娃一样,对羽黑先前所说的进行补充之后,尾田轻轻地送给我一个略带责怪的眼神。不过,他的表情还是带着几分笑意。
但相对地,我的脸色则是变得不太高兴。
「确实是啦!不过,还有其它问题。打开那道门的是并木陆玖,对吧?吉拉拉?」
「嗯!我确实是看到并木陆玖打开了其中的一道门。」
「怎么说呢?」
吉拉拉同意了我所说的这一点之后,桑田的视线跟问题都转向了吉拉拉那边。
「人只要一做出选择,单边的门就会来到人的面前。并木陆玖就这样打开了门,走向门的另一边。」
打开门的虽然不是吉拉拉,但是,他却带着非常自傲的表情,很高兴地将当时的情况转述给我们听。
「那么,植物的游戏跟○×游戏之间又有什么关联呢?」
「卡侬没有提到那部分,但这两者会牵扯在一起,也还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无论如何,卡侬大人都有心要把这两件事情搅和在一起吧!」
这点是无庸置疑的,而这又是另一个沉重的事实。
「还有另一件事情,现在叶野市好像正在『加速』。」
「加速?」
也不知道为什么,连羽黑都跟桑田他们一起露出狐疑的表情。这确实像是让人觉得随便听听就算了的事情,但卡侬却特别地提出这一点哦!羽黑。
再加上如果知道吉拉拉跟麻衣香的能耐,这点可是让人不能置之不理的问题。
「所谓的『进化』就是生物经过漫长的岁月之后,演变成复杂、多样的型态,对吧?而结果就是必须随着时间一起流逝才行。换句话说,时间前进到一个点,就一定要有流逝的这个过程才行,不会马上跳到十年后……而门……对时间到底具有什么样的功用就不得而知了。」
但这些都已经不属于人类所能管辖的范围了,而且,连应该要知道的吉拉拉似乎也没有办法正确地回答这个问题。
「所以掌管着进化……『钥之门』的麻衣香似乎具有让时间加速的力量。」
但身为双胞胎的另一位吉拉拉则好像没有这种特殊力量。这说开了似乎会让他有点自卑,所以我避过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说。
「接下来是我个人的推测,如果把卡侬的话思考进去的话,由于麻衣香的关系,现在叶野市的季节(时间)正在加速前进着。」
「真的吗?」
「……也就是说,这两、三天气候出现异常变化的现象是来自这个原因啰?」
跟半信半疑的羽黑比起来,尾田像是充满自信的口气这么问着。
「没错。再怎么说,叶野市在二月的气温是不可能持续超过三天出现五度以上的天气,而且温度还持续慢慢上升之中,这也是一个问题。」
「再这样下去,春天会比往年都要早来临吧?」
「是啊!光只是春天提早来也就算了,要是不阻止这种加速的现象……」
「进化」这句话通常会给人良好的初步印象,但如果原本是应该要缓慢前进的情况,却让它加速的话,那就不能肤浅地这么想了。
「对人的身体,说不定会有什么影响也说不定。」
吉拉拉告诉我们的这句话虽然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但总比由凡人说出来更具有说服力。
「当吉拉拉的胸中开出植物的时候,我就认为这一定跟什么事情有关联,这个卡侬大人……该不会是个瘟神吧?」
桑田抱着头如此呻吟着,除了羽黑以外,全体都认同地点了点头。
「说是瘟神不会太过分一点了吗?别这么说,嗯……」
她想不出更适合的比喻了——就算想到了,我们一定也会全体否定吧——我们不管羽黑,继续回到原本的话题。
「……怎么办?遵守时限似乎很重要。」
「恐怕是吧。而要阻止加速的话,不只要找出麻衣香,而且还要想办法让吉拉拉在这个游戏中获胜才行。」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全都集中在吉拉拉身上。
面对着这种场面,吉拉拉低下了头。
他就这样将手肘靠在膝盖上握紧拳头,在短暂地沉默之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他把头慢慢地抬了起来。然后,踌躇地开了口:
「我跟麻衣香虽然是双胞胎,但不能一直在一起。一旦分离之后,下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所以每次见面时,我们都非常非常开心。」
说到这里,吉拉拉一度停住没有往下说。我们都沉默地等待着吉拉拉再度开口。
「不过,只要赢了这次游戏,等到游戏一结束,我肯定可以跟麻衣香见面了!所以我想要赢得这次的游戏,然后跟麻衣香讲很多事情。」
接着,吉拉拉说出了我们等待的话。
在他胸中的那株愿望植物又倏地长高了。
「既然这样的话……」
「我们也只有……」
「协助帮忙了!」
于是,叶野学垦南校学生会执行部全体成员就正式让「○×游戏」继续玩下去了。
「可是,已经看到下一道门了吗?」
望向窗外,此时夕阳正要西沉。就算吉拉拉看得到门,但我们接下来要尽可能避免,不要为了找寻当事者,而跟着小孩子在叶野市内四处奔走。
「嗯,看到了!」
「……咦?」
听到他这么不经意地说出这句话,虽然是无所谓,但还是让我觉得有点无力感。
「那……那是谁呢?」
「不知道。」
没想到羽黑振奋地询问后,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答案。
「那在哪里呢?」
羽黑困惑地像是要求助桑田般将视线望过去。
「这个嘛……大概是说……就算知道了门已经出现在某人后面了,但是没办法知道名字,应该是这样吧!」
桑田将他们两人的对话汇整后,这么问着吉拉拉。
「就是这样!因为一直都是像这样,自动地被送到下一道门的前面。」
吉拉拉很有精神地回答,他好像不擅长将内容好好地整理清楚说出来。
「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我还记得。」
「不要太小看我吉拉拉大人了!嗯!在刚才那个房间里见过了面。我记得她是跟你们穿着一样制服的女生。」
吉拉拉刚才是在理化教室里,也就是说之前的迷路骚动,其实就是吉拉拉『被自动送到门前面』所造成的。
「吉拉拉确实没有变成迷路的小孩。」
我不自觉地用拳击掌,然后看向吉拉拉:
「既然这样,那么今天就先解散。等大家都好好休息过后,明天再全力面对这场游戏。」
既然是叶野学园的学生,如果想要知道那个人的脸,最快的方式应该就是查看有学生照片的名册再查证是否是本人就行了吧。毕竟就算今天想要进行,但大部分的学生都已经放学了,还是明天再展开吧。
「我投秋庭同学一票。」
「我也赞成多加良的说法。」
「喔!我也是。」
「吉拉拉呢?」
大家的视线再次集中在自己身上——而且比刚才更有气势——吉拉拉像是被这股气势所屈服一样,点了点头。
「我可以投赞成票,但是,请大家听我说一件事。」
得到我们协助的吉拉拉,说话的方式还是没变。算了,今天就暂且放他一马吧,我那宽大为怀的心情如此告诉我。
「什么事呢?」
「嗯……我已经不是卡侬的客人了,这么一来,我也不是彩波的客人了。所以,今天我没有地方可以住!」
他双手交叉在胸前,摆出吉拉拉大人的架子这么说着。
「所以你是想要求今晚住宿的地方?」
我按照尾田、桑田、羽黑的顺序巡视一圈,回视我的人,没有一个人举手。
照顾了吉拉拉一整天的羽黑也是一副抱歉的神情,闪避着我的视线。不过,我想应该是因为她住在学校的宿舍里,这才是最大的原因吧。
「好,我知道了。」
「喔,多加良的家吗?大概不够大吧,但是让我住应该也还可以!」
「不对!别说了,等一下。」
我把吉拉拉给拉到背后,咳了一下。
「我想,此时就来个公平的方式,大家猜拳吧。」
「那就来吧……」
「剪刀、石头、布!」
结果,就决定吉拉拉住在尾田家了。
[ 本帖最后由 七夜 于 2008-12-4 12:4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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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那一端
我张开双手确认着。
这就是我的世界的范围。半径不别二公尺的小世界。
但是,我并不想离开这个世界。
只要在这个范围里,我不会伤害到任何人,也不会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因此,这肯定是正确的世界。
1
隔天早晨,吉拉拉和尾田一起来学校,但脸色似乎不太好,看起来像是没睡好。
而当吉拉拉在学生会室找到羽黑之后,他就离开尾田躲在羽黑的后面。
「早安!怎么脸色好像不太好耶,吉拉拉你怎么了吗?」
「花南,尾田他……尾田他是恶魔!看到那种东西还笑得出来的尾田是恶魔!」
他全身微微抖动,一边叫嚷着,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我凝视着熟知的好朋友。但只看到跟平常一样温和的表情而已。
「什么恶魔啊!太过分了吧!」
「怎么回事啊?」
「没什么啊,昨天晚上一起看B级……不,应该说是C级吧。反正就是看了恐怖片嘛。」
尾田带着一副善良学生的表情如此说道。
「唔……尾田。我好像有跟你说过吉拉拉看到血会不舒服喔?」
「嗯,我听到了啊。所以我们看的是没有流血镜头的恐怖片。啊,那应该算是C级的吧。」
虽然我们猜拳是公平的,不过对吉拉拉来说却好像带来了不良的后果。我怎么会把尾田的这个兴趣给忘了呢?
「不要让我再去住尾田他家了!」
因为吉拉拉的吼叫让我把耳朵塞住,同时叹了一口气,这时候桑田到了学校……
「我知道了,吉拉拉。至于你今晚要住在哪里,我们晚一点再来想想吧。」
说完之后,我们开始进行作战会议。
「羽黑,借到在校学生的名册了吗?」
「借到了。我照着你教我的意思说了之后,很快就借到了。」
接着她把从教职员室借来的名册放在桌上。不同于发给学生的普通名册,这本名册是皮革封面,最近因为发生了不少事,原本是没这么容易借到。不过有我的交涉术,结果就这样啦。所以我才说嘛,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当学生会会长了。
「事情就这样,吉拉拉。从这里面,找出你昨天看到的那张脸吧。」
「知道了。」
他在看名册的这段时间里,我们正享受着桑田泡的早茶。
「不过,今天早上还真是暖和耶。」
「是啊。感觉像是二月中旬的天气?」
「虽然不用穿外套就觉得温暖是满好的,不过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叶野市的季节果然是真的在加速前进着。
如此说道的我也是穿着外套前来,因为觉得热起来了,所以上学途中就脱掉了。
「要是不赶快让游戏过关的话,看来还会有其它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把双手交叉顶在下颚,忧郁地这么喃喃自语着,连尾田他们都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唔……难道还有什么其它问题吗?这跟我的灵能感应力再度失灵,变成像感冒的狗一样有什么关系吗?」
而羽黑则带着一脸像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表情,靠了过来。
「花南同学,就算我们是朋友,这样的距离也未免太近了吧?妳冷静点。」
虽然她被桑田拉着手坐回椅子上,但羽黑的表情依然没有放松。
「妳的灵能感应力还是失常吗?」
「是的。还是跟之前的感觉一样,很不正常。」
「这是因为吉拉拉跟麻衣香的关系吗?会不会是因为他们两人同时出现的关系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等游戏结束之后能力就会恢复了,一定会没事。」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好了。昨天我打电话给我姊姊,想问这一连串的事情还有关于能力的问题,可是她没接电话,进了语音信箱……」
羽黑的眉毛纠结在一起,肩膀无力地下垂着。
「那多加良你刚刚说不好的事情是指什么?」
吉拉拉还没找到人,尾田斜眼看着他专注地在名册上一页一页翻着,并开口如此询问。
「是啊。要是温度再像这样继续上升的话,我想樱花就要开花了吧。」
在叶野市,不要说是开满樱花的毕业典礼了,往年就连在入学典礼时樱花都没开过。所以,在叶野市出生长大的人,看到漫画里毕业或入学典礼上樱花纷飞的场面时都会露出疑惑的表情。
「樱花……的确,要是现在开花的话,对『那件事』或许会造成影响。」
没错,尽可能要避免对那件事造成影响。去年虽然没办法顺利,但希望这一次绝对要让「那件事」顺利完成。而这就不能欠缺樱花。
「那件事?是什么啊?」
「啊,花南妳不知道吧。不过,不知道这件事,就这样迎接春天还比较开心吧。」
「这……这样啊。」
正当羽黑被桑田如此巧妙地蒙混过去的时候……
「啊!找到了!就是这张脸!」
吉拉拉像是抓到鬼牌一样大声叫出来,手指着名册的某一处。
「干得好啊!」
「到底是谁啊?」
羽黑和桑田从两侧观看名册,而我和尾田又从她们的两侧看过去,我们顿时都说不出话来。
「花南,这要怎么念啊?」
「唔……这个应该念作城下圆菜吧?」
两人天真无邪的对话,在其它三人的耳朵里回响着。
我记得城下圆菜是一年七班的同学,科学社的社员。
「……是城下同学啊。」
「……原来是城下同学啊。」
一边说着这个名字,尾田和桑田各自以意义深远的眼神看着我。
「唔……你们都认识她吗?」
羽黑也学他们两人,以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看向我,我不发一语地按着太阳穴。
「怎么了?多加良!你怎么一副忧郁的表情啊!不是说好要尽力帮我吉拉拉大人的忙吗!」
——我说小朋友呀,你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这么有干劲啊?这就是年轻吗?那么,年轻就是我的敌人了。
「吉——拉——拉——?你!你不要说得太过分了!说话小心点!」
虽然我不是很讨厌小孩,但为了我将来老的时候着想,还是不能放任没家教的小孩不管。
「……多加良你这么说……」
「有点没什么说服力耶。」
尾田跟羽黑指得是只有在叶野学园内,我连高年级生都直呼其名的这件事吧,但是我有自己的原则,所以另当别论。
「不过,我赞成秋庭。」
「哈哈哈!吉拉拉,你输了!」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懂!」
「好了,玩笑就开到这里吧。」
一被尾田这么说,我就把抓在手中的吉拉拉给放开了。
「既然你们认识的话,那就好办了!来,跟我来吧!为了我跟麻衣香的明天!」
吉拉拉根本就不知道城下的班级在哪里,居然还做势要走出去,我抓住吉拉拉的后颈当场阻止了他。
「既然对方是城下,我看我还是不要去或许比较好。」
我非常认真地对大家这么说。
「没错,就只有碰到对方是城下同学的时候,是这样比较好,对吧。」
当我一这么说之后,桑田首先点了点如此说头。
「……前天,那张请款单送到科学社去了。我想,我还是尽量不要跟她碰面。」
接着,尾田像是面有难色一样也这么说。
「科学社!会做实验吗?听起来好像很好玩的样子耶!」
羽黑似乎想在升一个年级后,开始加入社团,因此一个人很不会看场面地说得很高兴。
「可是没有科学实验大会喔!」
这有可能是羽黑心中所想的重点吧,听到此话后,果然不如所料,她的双肩垂落,就连她的辫子看起来也都是一副丧气的样子。
「再说,要是花南加入了科学社,我想一定会变得更糟糕吧。」
「没错!」
对于桑田的推测,我跟尾田都异口同声地赞同。
「……有……有这么难应付吗?」
听我们讲这一连串对话的吉拉拉,像是想象到什么东西一样,显得很沮丧。
「喂!你振作一点!」
「是啊,对了,你怎么不再说你想要变强了呢?」
桑田像是突然想起来而询问吉拉拉,他则是慢慢地摇摇头。
「那个也就算了,我觉得那不是我真正的愿望。反正我现在就只想跟麻衣香见面!」
不知道自己的愿望到底是什么,这是常有的事情,但是我对于吉拉拉如此努力的精神,觉得颇有好感。这么一来,吉拉拉胸前的植物应该不久就会开花了吧。
「好了,不谈这个,来谈谈城下圆菜吧!」
「是啊。她又不是有五只手,嘴巴长在头顶上,所以不必担心。」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看的恐怖片有这样的画面,所以尾田说出如此奇怪的安抚内容。
「是……是吗?不,我才没有在害怕!」
「既然这样,那你就一个人去吧?」
我这么一说,吉拉拉很用力地摇了摇头。胆怯的毛病似乎很难改。
「那么,总之城下同学那里,就由我、花南还有……吉拉拉一起去比较好吧?」
我认为桑田的提议最妥当,所以正当我要开口把事情托付给他们的时候……
「啊……好像有什么人要来这里耶。因为很生气的样子,所以我感觉到了。」
突然间羽黑像是轻描淡写地随口这么说,但室内的气氛却顿时凝结住了。
虽然羽黑说她的灵能感应没那么敏锐了,不过她还是有点感应,并不是感觉到人们所听不到的脚步声,而是像人的直觉一样,感觉到了「生气」「好像有人要来学生会室」,而在今天符合上述条件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从另一边过来的吗?」
真希望羽黑的灵能感应没猜中,要是那家伙从学生会前面通过的话那就好了,我一边想着同时嘴巴也如此喃喃自语。
「对了。我得把上次拿到的皇家道尔顿咖啡组,藏到安全的地方去才行。」
「我也要把重要的东西先收好。羽黑同学,如果妳有什么重要东西放在这里的话,最好先赶快收好。」
桑田和尾田两人慌张地开始动了起来。
「我看你们两个最好还是尽量远离窗户吧。」
「咦?哦。好。」
「怎么了?怪兽要来了吗?」
虽然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就在他们两人听我的指示远离窗边时,从走廊上响起了猛烈的脚步声。
接着,连敲门都没敲,门就被打开了。
「喂!秋庭、尾田!你们快把事情说清楚!」
跟预料的一样,是城下圆菜。
她的浏海齐眉剪得很整齐,整体来说发型算是短发。蓝色胶框眼镜里的双眸,平常虽然不是这样,但现在却很凶恶。她选择穿着叶野学园指定的窄裙,但长度符合规定。不过,上身穿着白袍就不知道合不合规定了。
「一大早就这么生气啊。」
我先把我看到的印象这么跟她说。
「叫我怎么能够不生气嘛!」
她怒气冲冲地,就这样猛烈地踏进学生会室,什么事都没发生——或许有掉落一点灰尘——不过,她却突然向前摔倒,腰部撞到桌子。这时铃木收集的玩偶散落到地上。干得好啊!城下。
「好痛啊!」
「唔……妳还好吧?」
「我没事!」
原本担心她而释出关怀的羽黑,反而被她瞪了一眼,连辫子都僵掉了。看来,城下今天的心情真是糟透了。
「坐下来吧,城下同学。」
尾田收拾着铃木的玩偶,同时劝她坐下,而城下却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哼了一声,这次她没被绊倒顺利坐到椅子上了——桌上的几本书纷纷掉下,其中一本直接打中了尾田的头。
「痛啊!」
「尾田!」
「你没事吧?」
羽黑慌张地跑过去看他,但是,被书的尖角这种凶器攻击后的尾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妳还是一样,这么可怕。」
桑田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以认真的语调这么说着,为了保护她的茶具,她守住厨房前面纹风不动。
「人类龙卷风,依然健在。」
尾田抱住头说出口的,是城下圆菜的绰号。
人类龙卷风——只要有名字在的话,应该要叫名字,不过,城下圆菜虽然看起来只不过是个普通的科学社成员,但在叶野学园却很有名气,这全都是因为她的人就如这个绰号一样。
「龙卷风?果然不是人吗?」
「唔……她真的是人唷。」
「……学生会室什么时候变成托儿所啦?」
被焦躁的城下瞪了一眼之后,羽黑和吉拉拉当场抱在一起缩成一团。
城下完全控制了现场。不过,城下……妳要是认为在我的地盘可以为所欲为的话,那妳就大错特错了。
「城下,妳听着!不管妳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反正妳只要一动,这个学生会室就会变得乱七八糟相当危险。会好好听妳说啦,不要再乱动了。」
「啰唆!我干嘛要听你的啊!」
一度坐下来的城下,又很猛力地站了起来,这下子,又有很多书像是雪崩般向我袭来,我好不容易才成功地避开。这时候我终于和城下四目相对了。
但在下一瞬间她就猛力地避开了我的目光。虽然我很不愉快,不过我和城下的交情又不是很好,虽然有些不甘愿,不过也就算了。
「这张请款单是怎么回事!」
城下气得面红耳赤,而送到我面前的是要城下圆菜支付5600圆的请款单。
「好了,妳不要那么生气,好好说嘛。」
「我还以为你的耳朵听不清楚,所以才故意说这么大声!」
「我每个声音都听得很清楚,不用妳这么鸡婆!」
「那你就给我好好说清楚啊!科学社人数不多,社团经费也已经没收到多少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所以才会寄到妳个人的名下啊。」
我和城下对话的噪音指数越来越高,尾田这时平静地插了这句话。到我旁边坐下后,趁城下闭嘴的空档开始进行说明。
「今年……不是今年度,是今年开始,城下同学,妳知道妳损坏了多少理化教室里的东西跟备用品呢?」
被尾田用平静的口吻这么一问,城下的视线在空中短暂游移着。开始无意识地数着手指头。
「……九个。」
「不要说谎了!妳刚才明明就数到了十以上!」
尾田抗议城下唬弄了数字。
「烦死了!那就算十个!」
她又很焦躁地回答。
「才不只呢!是十四个。」
尾田斩钉截铁冷静地告诉她。
「你骗人!我哪有损坏这么多!!」
「……骗人。要是把已经保了险的高价东西都算进去,早就超过二十个了。」
在最近当学生会会计越来越有气魄的尾田面前,城下一时说不出话来。很好,尾田!就照这个气势下去!我觉得尾田很值得信赖,同时在心里对他加油。
「就算叶野学园是私立学校,社团经费的补助也是有限。所以,这次就由妳个人来赔偿。」
尾田条理分明地这么一说,城下根本无话可答。但不知道为何,城下却在这时候瞪着我。
为了不要引发误会,在此先声明,我不记得我跟城下有什么私人恩怨。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满敌视我的,结果呢,我们的关系就成了只要一见面就会争吵。不过,她会瞪尾田是因为尾田是会计的关系吧。
「……喂!叫会长出来!」
城下看起来像是暂时罢休,不过她绝对和普通的人不一样。
「和副会长什么话也谈不拢!」
接着,她终于说出了不该说的话了。
「……副会长?我现在确实是勉强接受这个职务。不过,不管是任何人要是敢直呼我的职务名称,我绝不会放过他!」
没错,每当有人叫我副会长,我就会发飙。在我的内心早已定下了这个规则,再加上这已经是叶野学园全校学生都知道、公认的规则。
隔着桌子,我和城下之间爆发着眼睛看不见的火花。现场气氛可以说是一触即发,我的视线余光瞄到了害怕不已的吉拉拉。
瞬间……城下是跟门有关系的人,虽然我想到了这点,但现在已是骑虎难下。可是……
「找我吗?」
——铃木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而且还是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的呢?对了!为什么今天桌上会铺着桌布呢?怎么会没有人发现?
「……你……为……为什么会从那里出现啊!」
就在城下说的话,任谁都会点头认同的下一瞬间,她吓了一跳向后退一步,几乎就快要连同椅子一起倒下,铃木慌张地从桌子底下爬出来。为了不造成二度灾难,我拚命压住桌布。
结果,城下虽然摔到了屁股,但却没有发生打到头这种严重的伤害。不过,她的身体下面却突然出现了像是虎皮的垫子。
「……啊!不痛耶。」
那垫子说话了——不是,那是铃木。
「啊!继豹纹之后出现了虎纹。」
尾田的评论,像是悟道者一样。啊,嗯……这次是虎纹,那下次会是什么呢?斑马纹吗?我忘记了刚才的愤怒,不由得揣测了起来。
「唔……可是您一直躲在那里面还比较让人惊讶吧。」
「神……神啊……」
「……哎,算了。」
铃木的出现,让学生会室原本紧绷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下来。
「这是……在搞什么东西啊!」
发觉铃木成为自己肉垫的城下,慌张地站了起来。她那张脸不只是因为摔倒而吓到而已,脸色整个都很苍白。
「摔倒会痛吧?」
虎男——穿着虎纹外套的铃木,挥掉胸部还有膝盖上沾到的灰尘,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如此说道。
「没什么关系!我摔倒会痛也就算了!!但你可不要说是我害你受伤的唷。」
城下没有说任何感谢的话。但是她的表情却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给人很矛盾的感觉。
接着,城下就这么转身而去,离开了学生会室。
铃木虽然像是要目送城下,但因为城下使尽全力把门关上,结果铃木被用力地夹住脚和脸,然后痛到昏过去的这件事就不多说了,事情再回到城下身上。人类龙卷风——应该说她总是相当迷糊,没事就把别人牵扯进去呢?还是说因为她有着笨手笨脚,经常惹出灾难的体质,所以才会被取了这样的绰号。
所以,城下离开后的室内,留下了一团乱的气氛。
「……吉拉拉!」
「干……干嘛?」
「门有出现在城下的背后吗?」
「有。我已经确认过了!……不过,她实在是好可怕。」
已经确认了那就好,可是吉拉拉却变得很怕城下。
「现在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进不了科学社的原因了。」
不知道是否对于自己的迷糊有了自知之明,羽黑低着头如此说道。
「不过,还好这次的损失并不大。」
尾田捡拾着掉落到地上的书本,带着感触良多的心情如此喃喃自语,而保护着茶具的桑田也点头表示认同。
「对象是城下,那还真是难搞啊。」
我跟着尾田捡着书本,一边把铃木的私人物品丢掉。
「啊——!多加良!那不能丢掉啊!收集五张可以换盘子啊!」
「谁理你这么多啊!」
「要是我拿到一对盘子,本来想送给多加良一个。因为这次我所能做的就只有这样而已。」
一辈子昏死就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醒过来了,老是做一些奇怪东西的铃木让我汗毛直竖,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他收集来的兑换券丢到窗外。
「啊~~!真是的!」
铃木好像真的打算换盘子,他冲到外面去追那些兑换券。
「欸!他真的是神吗?」
「……应该……是吧?」
吉拉拉带着不安的表情抬头看着羽黑,而羽黑则强颜欢笑地这么回答。我觉得干脆就否定到底还比较好,因为铃木不在,所以我试着把话题修正回来。
「现在我们知道门将由城下来选择,所以,接下来要思考的是『问题的内容』。」
「怎么说呢,这应该是最困难的地方了。」
「总之,先冷静下来跟她对话应该是最佳的策略吧。」
我想羽黑说的很对,也是上上之策,但问题是……
「城下愿意听我们说话吗?」
就如前述所示,城下跟我的关系是良好的相反。
「要是没让她先喝下几十杯具有安定效果的花茶,是没用的吧。」
桑田虽然这么说,但她绝对不会让城下用她的茶杯组吧。
越想就越让人觉得心情沉重,不过,时限只剩下四天而已,总得全力以赴才行。
「明知道没用,还要直接谈判吗?」
但是,因为上课时间就快到了——这次不是学校公认的游戏事件,所以要是无故缺席还是会影响成绩——也不能现在就马上去找她吧。
「……反正,再度跟她坐下来好好对话就行了,是吧?」
正当我在思考的时候,尾田一边从地上捡着东西,同时话中有话地如此说道。
「怎么了?你捡到什么好东西了吗?给我看!」
吉拉拉跳起来想确认一下尾田手上的东西,但身高实在差太多了,所以看不到。
「不好意思,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尾田对着吉拉拉苦笑,同时将手上那张纸给他看。
「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啊。」
桑田和羽黑也觉得不怎么好,那是之前的那张请款单。
「让我看——看——」
吉拉拉实在很烦人,尾田弯下腰来拿给他看,吉拉拉果然很失望。
「什么嘛!只是张破纸啊。」
「不是破纸,是请款单。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却是找她来谈话的好理由。」
尾田如此说道,然后把请款单交给我。
「不过,这个理由只能用一次而已,我想,该由多加良你去吧。」
「的确,你说的有道理……」
我向尾田表示了解他的意思,但桑田却露出愁眉苦脸的表情,同时一只手却抓着吉拉拉的耳垂。虽然表面上并不明显,但从昨天开始的一连串行动看来,桑田好像满喜欢吉拉拉。
「好……好痒哦了!别逗了!美名人!」
大概还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是吉拉拉。
「可是如果让他们两个单独谈的话,一定又会起争执吧?」
问题就是在这里。就算我冷静面对,对方也一定会失去冷静无法好好谈话。
「是啊。既然这样,那吉拉拉就一起去,怎么样?」
「为……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去那个可怕的女生那里呢?」
桑田那么一说,吉拉拉就一把抓住羽黑的手,露出害怕的表情。
「没问题啦,吉拉拉。城下同学平常并不会像刚刚那么恐怖。」
「就是啊,再怎么说,这个游戏的主角也是吉拉拉你啊。」
我认同这点,盯着吉拉拉的眼睛对他这么说。就算我们再怎么努力,要是吉拉拉没这个气概的话,绝对赢不了这场游戏。
「嗯,这我明白。为了要跟麻衣香见面,我也要加油才行!」
吉拉拉嘴唇闭得紧紧的,用力点了点头。
「好,那中午休息时间,我和吉拉拉去城下那里找她!」
「不光是要去找她……还要把事情说清楚吧?」
「这我明白。」
被尾田轻轻这么提醒了一下,我把平常心把这句话铭记在心。
「唔……可是上课的时候,吉拉拉该怎么办呢?」
吉拉拉还是抓着羽黑的手,一直没有放开的意思,羽黑露出了比平常更困扰的表情。
「说得也是,花南也有自己的课要上。」
「而且,上午的课是我最不擅长的英语和数学耶。」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这两堂课的老师,羽黑低下头来。不过羽黑,妳并没有想要逃避可是很了不起的唷。下次我把考试可能会出的英文单字列张表给妳吧。
「那没办法了,上午只好又去水月那里了吗?」
「不,我看我还是在这个校园里探险一下好了!……搞不好麻衣香会在这里面也不一定。」
越说到后面,吉拉拉的声音就越小声,但是,我能了解他那就算只有一点点希望,也想这么做的心情。
「是哦。那么,这个借你。」
我从书包里面,拿出了手绘的叶野学园地图交给吉拉拉。
「你听着,不可以跑进上课中的教室喔。还有,不要靠近上面画着骷髅标记的地方。」
吉拉拉以认真的表情聆听着我的忠告。
「还有……吉拉拉,你有表吗?」
「嗯,有啊。」
这么说的同时,吉拉拉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怀表。银黑色,刻有浮雕图案,上面链着粗大的锁链,拿在小孩的手上,让人觉得更加粗犷。
「哇!好古典喔,酷毙了。」
从旁边窥视的尾田一说出这种感觉,吉拉拉便自豪地笑着说道:
「对吧!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成为适合佩戴这个怀表的伯伯喔!」
不是男子汉,而是伯伯吗?我在心里面这么吐嘈他。
「这表的时间准不准啊?」
因为看起来很旧的样子,我想应该不是自动上发条的表,所以这么问他。
接着吉拉拉打开表盖看了看,然后双肩下垂。
「……哎~~又坏了。」
这怀表从外表看起来没有任何损伤,盖着数字盘的玻璃——搞不好是水晶做的——有裂痕,里面的长针和短针也歪歪地指着奇怪的方向。
「啧……这不修理的话,可能没办法用了。不过,一定修得好。」
「啊,我之前打工时有认识的钟表匠,一定可以修好!」
尾田和羽黑显得比当事人吉拉拉还要慌张。
「还好啦,没关系。」
吉拉拉这么说之后把怀表收进口袋里,只要他本人不在意也就没问题了。
「那也就是说,你身上没有准时的表啰?」
我这么一说,吉拉拉点了点头。
「这样啊……那么,我的先借你吧,把手伸出来。」
接着,我把我的手表戴在他乖乖伸出来的手腕上。终于在最紧的地方把手表扣在吉拉拉的手腕上。
「虽然比不上我吉拉拉大人的,不过,有这个就可以了!」
「那就太好了!反正不管是昂贵还是便宜的表,流逝的时间都是一样。听好了,十二点的时候一定要回到学生会室来。」
「十二点,好,我知道了。」
吉拉拉指着手表上数字盘的位置,慎重地回答了我。
「那么我去上课啰。」
「我也该走了。」
羽黑和尾田的教室离这里比较远,已经先开始准备了。
「嗯,去吧。」
吉拉拉露出了像是有点落寞的表情之后,没想到竟然干脆地放开了羽黑的手。
「我们也要走了……不过在此之前,给你。」
目送羽黑和尾田离开之后,桑田递给吉拉拉的是装有水壶和点心的背包——大概又是从桑田的四次元包包里拿出来的东西吧——
「要去探险总少不了水跟食物吧?」
「哦,谢谢妳!美名人。」
吉拉拉心存感谢地接过来,背上背包之后就可说一切准备妥当了。
「听好啰!要小心有骷髅标记的地方喔。」
「没问题!我不会接近的!」
这时候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跟着一阵风横扫过我的眼前。该怎么说呢?虽然我的动态视力已经牢牢捕捉到那个花纹,但是我的脑中却拒绝读取这个信息。
「欸欸,神……不是,是铃木!」
「嗨!吉拉拉。今天就跟我去探险吧!要去哪里呢?但是,绝不可以漏了图书馆哦!」
虎男……铃木抓起吉拉拉的手,转身背对我们,大步走了出去。
「铃木!等等啊!」
「才不等你呢!」
我一出声叫住他,他反而抱起吉拉拉开始奔跑起来。
「我会让他准时回来,再见啰!」
最后,我和桑田就这么目送铃木和吉拉拉离去。
「搞不好铃木会被报案说是绑架嫌犯也说不定……」
「这倒是挺让人期待的。」
我和桑田看着那身虎纹渐渐远离,心里有着一点点那样的期待。
2
时间来到我们约定好的十二点。
吉拉拉不但没迟到,还早了五分钟到学生会室等待着。接着,我们很快地吃完桑田为我们准备的——她真的就是这么周到——午餐,然后往城下那里去了。
虽然到外面去就会遇到很多小孩,但是在高中里面,大家就像是看到珍禽异兽一样,不可思议地看着吉拉拉。
而吉拉拉却一点都不在意这些眼光,大方地走着。这时不知道是否该称赞他颇有胆量呢。
「叶野学园探险得怎么样呢?」
「好好玩喔!不过还只看到一些些而已。下午我还想再到更多的地方看看!」
「是喔。」
「嗯。还有,本大人注意到了,就是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所以现在我心里想要知道世界中的所有一切!」
吉拉拉握着拳头如此喊叫着——而他胸中的植物就像在呼应他的愿望一样伸长着,并且在我的眼前啵地开出了一朵花苞。
这该叫作急速成长吧,对于这个马上对吉拉拉表面上的心境产生反应的现象,我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不过我还是暂时将植物的情况瞒着吉拉拉。
不过,我对于吉拉拉努力面对自己的态度感到高兴。而为了让吉拉拉完成心愿,我想这个态度应该是有所必要。
就这样,吉拉拉跟我来到了理化教室。虽然说不会因此让研究成果有所进展,但午休时间城下还不休息,依然热心地参与社团活动,这种态度实在让人佩服。
「……城下,妳在吗?」
「在吗?」
轻轻敲门后我推开门,马上就看到了城下的身影。
她跟早上一样穿着白袍,看着她专心地注视着排列在眼前的烧杯和试管的样子,就像是看到了寻觅科学新知之路的求道者。
我现在才真实感受到「进化之门」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当我看到城下拿着试管进行混合的情况,就觉得有点高估她了。
「哦!颜色变了!」
吉拉拉高兴地击了一下掌,但是,那是小学生也会做,既简单又不危险的实验。
「是谁?」
吉拉拉拍那一下手虽然很轻,但这一下似乎就足以惊吓到了城下,她的手肘碰倒了空烧杯。
「要掉下去了,接住啊!」
我这么一出声,她立刻做出反应,总算避免了烧杯摔到地上。
「……呼!刚刚好危险啊!」
再摔坏实验备用品的话,我也一样会感到头痛,所以我跟城下一样抚摸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不过,秋庭和小孩子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虽然城下不像早上那样头上冒烟气呼呼地,口气也算平静,但她看我的样子依旧很冷淡。
「这位不是小孩子,他叫吉拉拉。」
「没错。妳称呼我吉拉拉大人也……」
吉拉拉本来想象平常那样说,但是,一看到城下观察着自己的眼神就觉得太害怕了,所以讲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秋庭和小孩……这样啊。这又是超乎想象的组合,不过算了。可是,这里对小孩子来说很危险,所以,不要靠近我!」
不知道是否是自觉到自己是人类龙卷风,或者是因为自己正在处理烈性化学品,城下在吉拉拉面前伸出食指,然后在空中画了一条线。意思就是说,不准超过那条线吧。
「我会来妳这里,没别的事,就为了这个。」
我从资料夹里拿出那张请款单,隔着理化教室的桌子和她相对,然后把请款单滑过去给她。
「……请款单。我不是说过不认同这笔金额了吗!」
这时候城下的眉宇紧缩着,既然是为了这张请款单而来,那么,我也不好跟她提别的事情。
「既然妳不认同那就算了,那我只好从社团经费里扣除了?」
尾田原本顾虑如果拙社团经费那也实在太可怜了,但城下根本就没注意到这点,所以我只好语重心长地告诉她。
「这样,会让我更困扰。」
她把实验器具挪到旁边去——我和吉拉拉怕城下弄掉或损坏这些器具,非常注意地用眼睛盯着她的动作——同时像是宣泄般把话说出来。
「社团经费本来就已经够少的了。」
「那是因为社员比较少,加上没做出什么成绩才会这样,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由于科学社没有全国大会那种比赛机会,不过要是能发表出个人研究成果的话,总也能增加些经费吧。
「……所以,我才会连午休时间都还在这里努力着呀。」
城下用力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说出像是在辩解的话。
吉拉拉注视着城下的背后好一会儿,轻轻吐了一口气。我想他一定是认真地看了城下那一对门老半天,却还是看不出什么名堂吧。
「要是妳有什么很想做的实验,必须要接受补助的话,社团经费方面我会考虑考虑。」
为了让彼此的谈话更顺畅些,我觉得有让步的必要,所以试着这样提议。
或许也是因为城下刚才的眼睛里还流露着很严肃的表情,所以我才会这么说也不一定。
「……这种事应该不可能。因为实在很危险。」
不过她的回答,却是出乎我的意料没有一点霸气。眼前的这个城下,根本就跟平常会对我们大声回嘴的城下判若两人,让人不禁怀疑是否是同一个人。
「反正,你只要愿意提高社团经费的话,我就愿意支付这张请款单的钱。」
看到城下那副样子,又听到她说出的那些话,让我开始焦躁起来。这时吉拉拉似乎观察到了什么拉着我的袖子,不过我还是说了出来:
「不好意思,可是抄袭别人做过的实验,是不会提拨经费哦。」
「……什么啊!秋庭根本不懂科学!真要有那种跳脱框架的实验,就只会有人受伤而已!」
我的一句话,似乎完全触怒了城下,她双手往桌上一拍,然后顺势站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又趴了下去,猛烈地撞到了额头和鼻子。
「妳……妳没事吧?」
由于事出突然,想要出手救她也来不及了,但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像是有着某种含意。
「我没事!我就算受伤也没什么关系!」
我把歪掉的眼镜扶正,同时听着城下说出跟早上很类似的话语,她明明就没说什么特别的事情,但是,却我让感到非常在意。
「好了,请你们出去吧!」
事情会变成这样我觉得是我自找的,但是就这么被赶出去我也会很困扰。得快点找个什么东西当借口才行,所以环顾着理化教室,不过很遗憾,什么也没找到。
「等一下,那个……」
「对了,来玩个游戏吧!」
这一瞬间,吉拉拉说的这句话对我来说宛如天助。
「咦?」
而就在城下犹豫着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吉拉拉已经把手探进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本书来。
「这上面写着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喔!」
他翻到这本名为「造型游戏」绘本的最后一页用手指指着,吉拉拉抬头看着我和城下的脸。
虽然我的比喻很奇怪,但假设这是夫妇吵架而小孩就是吉拉拉的话,现场似乎就会变成绝对会停止吵架的情况吧。
「……好……好吧。就玩一次。」
就连城下的怒气也全消了,点头答应。
「好!那么首先我就……」
吉拉拉如此说道,同时从背包里拿出图画用纸,然后在上面随便画了一个像是石头的形状。
「嗯,这样就可以了。在我刚才画的这上面再画些东西,让它变成其它的东西!」
原来如此啊。这就叫作「造型游戏」啊。
「那我来当裁判。画得比较好玩的人就得十分!唔……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比我刚才画的庇护庇护门还好玩!不过应该还可以赢过铃木画的阿梅夫拉象吧!」
因为如果追问他说的那个庇护庇护门还有阿梅夫拉象的话,可能会演变成可怕的事情,所以我先集中精神在游戏上面。这很可能原本就不是拿来比赛的才对,似乎是他跟铃木玩过之后才变成这样的吧。那也就是说,铃木有好好照顾吉拉拉啰,这让我感到有些惊讶。
「好……好奇怪的游戏喔。」
城下明显露出困惑的样子,直盯着图画纸上胡乱画的图形。
「再放轻松一点嘛!我想这个游戏应该不需要绷着一张脸来玩吧?」
「就……就是啊。」
别管这是什么方法了,吉拉拉好不容易提供了新的话题,总不能让他的助攻就这么白费了。我把图画纸一下子拉近,一下子又拉远来看,期间偶尔也会试着跟城下说说话。
因为城下的精神全集中在图画纸上,对于我无关紧要的对话几乎都不响应。
「还剩下一分钟的时间喔!」
吉拉拉看着我借给他的手表,开始倒数计时,但城下手上的蜡笔还是就这么一直拿着——这也是从桑田那个背包里拿出来的,大概拥有四次元功能吧——没有动,到了大约十秒钟前,城下才终于开始粗鲁地画了起来。
「你们两个都画好了!那么就请展示吧!」
我和城下照着吉拉拉的号令,中午过后的理化教室里,互相较量画图功力跟想象力的成果就要公开了。
「这……这是传说中的怪兽,咖尼咖尼咖刚!」
看到我的作品,吉拉拉不知道为什么差点摔倒。虽然没拿反还边用手支撑着,但我实在忍不住有话要说:
「不是。那是螃蟹。」
瞬间,微妙的沉默弥漫在我们三人之间。
「原来是真的!秋庭的美术成绩万年以来都是2分的传言。」
城下带着奇怪的方式认可了此传说,同时盯着我的画看。可是,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可是,上面有蝥,而且,脚的数目也对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要是不辩解一下就无法释怀,于是如此说道。
「哦,那就当作是螃蟹来看吧!好,那么城下,妳画的是什么呢?」
吉拉拉以暧昧的态度闪过这个话题后,接着询问城下,但是她却吞吞吐吐地说道:
「……石头。」
「石头?」
她画的如果要说是其它东西,也很难形容。她只是在吉拉拉原本画的图中间点了个点而已。
「嗯——虽然多加良画的不是很好,不过获胜的是他!」
吉拉拉像是宣布格斗技优胜者一样把我的手举起来,不过老实说,我实在高兴不起来。
「……要再比一次吗?」
城下怎么看都是一脸不高兴的表情,我一这么问她,她愁眉苦脸地点点头。
这次吉拉拉在图画纸上画了像是鸟嘴,又像是鱼钩的形状。我在那上面加上人的图案画成萨克斯风演奏者。城下在那中间画了一个像眼睛的黑点,她说是蛇。
吉拉拉这次又判定我得胜。
后来,吉拉拉又画了一个像是横的葫芦形状。城下在那里面加了很多点跟曲线,画成「变形虫」。我则是加上耳朵、脚和尾巴画成猫。
「啊!脚好像画得太细了吧。这样的话,很快就会骨折吧……嘻嘻嘻嘻。」
吉拉拉虽然耻笑着我,但还是判我获胜。
接下来的这一次还有下一次,吉拉拉也还是判定美术成绩只有2分的我获胜。
在这样的状况下,就算会怀疑有什么不对劲也是无可厚非,但城下却没有出声抗议。
「我们结束游戏吧。」
城下听到午休结束的钟声后如此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觉得她松了一口气。
「好吧。」
「嗯。」
我将我们两人涂鸦后散乱的图画纸整理成一迭,我这才注意到……
「欸!城下,妳为什么就不能从框框里跳脱出来呢?」
我这么问城下。没错,把城下画过的图拿过来看,没有一张是从吉拉拉一开始画的图形中跳脱出来的。
这让我觉得有种执着的感觉。
「……你想太多了。」
「想太多了?那有迹可循的地方也太多了吧?」
这个游戏,当然没有规定不可以只在里面画,但毕竟如果向外面扩大来画的话,会比较不被形状给绑死,能画出更有趣的画也是事实。
「妳为什么只在框框里面画呢?」
我这么问她。
就在城下闪躲的眼睛回看我的下一瞬间。
那痛楚袭向了我。
虽然还是那种痛楚,但原以为依旧是那种从眼窝底下爬上来的痛。可是,今天的痛感,却像是眼睛突然被刀戳进去一样的痛。我实在忍受不住,当场痛到膝盖跪地。好不容易才收拾好的图画纸全都散了。
「多……多加良?你怎么了?还好吧?」
「讨厌?秋庭?你是怎么了?」
吉拉拉慌张地往我跑过来。而就在我又摔倒一次后,尽管城下也开口问了我,但我已经无法出声回应任何一个人了。我除了咬紧牙关忍痛之外,连一根手指头部没办法动。
「现在该怎么办呢?喂!」
「我怎么会知道呢!秋庭,你振作点啊!」
「对……对了!这时候应该送他去保健室!」
「没错!」
就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慌张之下有了这样的结论,原以为会一直痛下去的痛感又突然消失了。
「……等……等一下。」
虽然痛楚已经退去,但我的声音有点模糊,无法清楚地发出。不过,总算勉强叫住了他们。
「多……多加良……」
吉拉拉转过身来走向我,作势要冲撞刚站起身的我。难道他想趁我虚弱的时候攻击我报仇?尽管我本来是这么想,但从他抱住我的身躯里传来了呜咽声后,我就不这么认为了。接着……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啊?」
我把一只脚从垃圾桶里拔出来,看到转身过来的城下胸中的那个。我一时愣住,无言以对。
虽然是不得已,但我也早已见惯了愿望植物,而愿望植物的花朵成长方式,基本上和普通的花朵没两样。先是从小小的双片嫩叶开始,叶子逐渐繁茂,最后结出花苞,开出花来。
虽然应该是这样的模式,但我现在看到城下的愿望植物,并不是从小小的双片嫩叶开始,而是已经长成很大的茂盛模样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问话的人应该是我吧!」
口气跟刚刚不一样,被她用严厉的口气这么一问,我才突然清醒过来。
「哦,我突然抽筋痛了一下,这毛病会突然发作。」
「……既然这样,那就好。」
这愿望植物一般人看不见,尽管我心里有些难过,但也不得不说谎。虽然这个谎说得不是很好,但似乎让城下相信了。
只是,现场的气氛却变了,已经无法像刚才那样能自在地谈话了。
再者,因为我认为这事并不寻常,看到愿望植物发芽后急速成长的状况,那就必须先撤退,想清楚之后再说。
「……请款单的事情我就先保留吧。」
在深思熟虑之后,我现在能想到的就只有这样了。
「……保留的话,会算利息吗?」
「我秋庭多加良不会这么小鼻子小眼睛的!」
「嗯。既然这样,那就先这么办吧。」
最后,就在毫无进展的情况下,午休时间就这么结束了。
3
下午第一堂课是音乐课,再加上是CD欣赏,所以让我可以尽情地埋头思考。
首先必须要思考的是,这个游戏和愿望植物的关系。
我可以看见愿望植物,而吉拉拉可以看见「钥」跟「锁」这两道门。如果这情况只出现在并木那一次的话,那我们只是偶然地解决了一次游戏。
但是,如今城下已经发芽了,而且成长的速度明显异常。当我这么想的时候,脑袋里除了浮现卡侬之外,也自然浮现出麻衣香的睑。
卡侬——那家伙算得上是裁判的立场——竟然可以将麻衣香当成伙伴,甚至能容许将叶野市的季节加速前进,理由是什么实在让我实在很不明白,不过这个○×游戏要是跟愿望植物扯上关系的话,这倒是稍微可以理解。
那个口中虽然说着要让人实现愿望,但是没有好处就不会插手的卡侬,到底是为了什么理由而出面呢?
虽然我并不清楚,但对卡侬来说,我摘下「愿望植物」的举动对她似乎有某种意义。如此一来,卡侬是为了让愿望植物早点开花,所以借助麻衣香之手啰。
虽然我尝试推论到这里,但总觉得缺少什么关键要素,所以并没有下定论。
不过,人类的愿望如果跟开启门有关联的话,或许可以稍微推测出关于○×游戏的问题了。
我认为许愿这件事,跟选择有点类似。而根据选择,愿望就可能因此实现或无法实现。
要是这次这个游戏正好符合我的想法,那么,这次,不但是吉拉拉和麻衣香的游戏,同时也是我跟卡侬的游戏啰。
我必须要摘下愿望植物才行,而吉拉拉则必须打开门前进才行。
不管再怎么反复思考,看来只有这个结论才符合逻辑。
对于事态变得有些麻烦,我深深叹了口气,运气不好的是,此时CD正好停了。
吉拉拉下午也跟上午一样,到校园里散步,他果然遵守约定的时间到学生会室来等我们。
这都还好,问题是他却不断地啜泣着。
班会似乎提早结束,比我早到学生会室的桑田和羽黑两人,虽然已经先哄着吉拉拉了,但是他却没有停止哭泣的迹象。
「怎么了?」
「唔……好像是铃木给他的玩具坏掉了。」
「他就这样一直哭。」
这个原因让我有点无力感。吉拉拉明明是为了寻找麻衣香才顺便进行校内探险才对的呀,可是又为什么会为了玩具而哭呢?
「有谁能够修好吗?」
「我没有玩过这种玩具。」
「我怕把它弄坏了,所以不敢碰。」
对于我的问题,因为她们两人都响应了这种没信心的答案,所以我请她们闪边,看了看吉拉拉手中的东西。
「……是迷你四驱车啊!」
吉拉拉手里拿的玩具还真是令人怀念。所请迷你四驱车,就是装有动力轮的一种汽车模型。外观像赛车,实际上是比速度的玩具。
我记得小学的时候,这种车很风行。我不太记得我玩过这种车,不过倒是记得我身边的同学都很热中玩这种玩具。
「……对了,铃木呢?」
就算不在,也不能跳过不问,当我这么一问,羽黑就闭起了眼睛,桑田则是轻轻耸了耸肩。
「换句话说,那家伙今天也不打算工作啰。」
如果不等到新年度开始,是不会进行学生会选举公告,但我可得认真想想对策了。一想到这里,我总算保持了平常心。
「唔……」
「秋庭同学?」
虽然我打算保持平常心,但却反而陷入了思考之中,她们两人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总之,现在的问题是吉拉拉。」
本来是要说明关于城下的事,但当事者的吉拉拉现在这样根本没办法说。
「吉拉拉,东西给我看看。」
「……多加良,你能修好吗?」
我从哭红眼眶的吉拉拉手上接过迷你四驱车来看,发现动力装置的一个零件破损了。
「只要更换零件就能修好了喔。」
「真的?」
听我这么一说,吉拉拉就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脸上笑了开来。
「真是太好了!」
「这样就稍微放心了。」
像是被吉拉拉的笑容传染了一样,羽黑和桑田手牵手相视而笑。
「好!那现在就帮我修好!」
「这怎么可能嘛!我不是说过了,需要更换零件才能修好的吗。」
「那现在就去更换零件吧!」
吉拉拉啊!虽然天真无邪是很好,但你忘了最重要的事情了。该怎么说呢?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话,受困扰的不只是我们而已,而是叶野市的所有市民啊。
「你怎么还有心情这么轻松自在地玩啊?要不快点让游戏过关的话,不只吉拉拉和麻衣香不能见面,叶野市还有城下都会很惨的!」
我的口气不自觉地大声了起来,我想大概是因为看见了城下胸中植物急速成长的关系,但我实在是没办法压抑住自己。
「对不起!可是我想,如果我跟麻衣香一起玩这个的话,一定会很快乐……」
好不容易才停止哭泣的吉拉拉又再次哭了起来,让我陷入厌恶自己的情绪中。
「吉拉拉,你不要再哭了。」
「……秋庭同学?你是怎么了?」
[ 本帖最后由 七夜 于 2008-12-4 12:42 编辑 ]
我斜眼看着羽黑擦掉吉拉拉的眼泪,同时听见桑田如此问我。她的眼神虽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但搞不好她已经在想着我下一句要说的话也不一定。
「城下她发芽了。」
就好像是事前已经想到了一样,桑田丝毫没有惊讶的表情,只是略微叹了口气。
「咦?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愿望植物的事情要跟○×游戏一起进行,现在变成了两边的游戏都不得不同时进行了吗?」
羽黑由于太过惊讶,不小心擦到了吉拉拉的额头,然后如此大叫着。
「正是这么回事。」
我这么一承认,室内顿时充满了沉重的气氛。
「……对……不……起。」
「不,是我说得太过分了。」
我为我刚才一时冲动的言语再次向吉拉拉道歉,但就算彼此的摩擦已经重修旧好,不过还旱无法消除那沉重的气氛。
「抱歉,我来晚了。」
因此,晚到的尾田也像是被这室内的气氛感染了一样,不发一语。
「唔……我照今天早上秋庭的交代,去向城下最要好的几个朋友收集了一些情报。」
虽然他说话的声音很自然地有些顾虑,但是他所带来的情报却足以改变现场的气氛。
没错,只想着不好的事,而不勇于行动,老实说,这一点也不像是我的作风。
「很好!总之,要早日让这个游戏过关。」
「没错!我也会努力加油,尽快跟麻衣香见面!」
「就是啊,我们一起同心协力吧!」
「是啊!」
总之,为了重振士气,我们大声高喊,看到此情况的尾田,松了一口气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4
依据尾田收集来的情报,跟城下最要好的同学是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大手隆哉,我听到后,毫不犹豫地提出前往大手他家拜访的建议。
接着,在十分钟之后,我跟吉拉拉还有羽黑,朝着大手他们家走去。桑田跟尾田则是留在学校,前往探听城下其它朋友的情报。
我会选择前往大手他家的原因有两点:一是从今天中午的游戏看来,城下应该曾有过什么精神上的创伤。
还有她无法从框架中跳脱出来的事情——她的执着让我非常在意。我认为这不仅跟城下的愿望有关,也似乎跟○×游戏有关。
因此,我们三人一同结伴同行,不过,我不经意地一瞄,又看到了吉拉拉牵着羽黑的手。
「吉拉拉,你喜欢牵着别人的手吗?」
我自然地这么问他,但是,一听到我这么说之后,吉拉拉就像是很难为情一样马上放开了羽黑的手。
「不是啦,我没说这有什么不好啊?」
「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关系呀?」
我和羽黑你一言我一语地这么说,吉拉拉互看了我和羽黑一下,然后说道:
「是吗?那我就牵了喔。」
于是他又再一次牵起了羽黑的手。
「……多加良,你有想过要去牵谁的手吗?」
「嗯——没怎么想过耶。」
其实真正的说法应该是,我已经不像是吉拉拉那样可以天真无邪地牵着别人的手的年纪了,但这时候就随便蒙混带过吧。
「我和麻衣香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会牵着手喔。」
之前我好像也听他这么说过,不过我并没有说出来。以为自己也会被问同样问题的羽黑,开始想象了起来,所以脸颊都染红了,顿时害羞地低下头来。
「所以,我只要牵着某个人的手真,心情就会平静下来唷……这样很奇怪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我回以肯定的态度,吉拉拉的眼神变温和了。我觉得他那紫蓝色的双眸,似乎也随之露出了些许开朗的模样。
「所以,我就成了代替麻衣香的角色了吗?」
就在我们的谈话开始顺畅之时,从妄想中醒过来的羽黑,话中带有一丝不悦如此询问。虽然她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过,这个问题对吉拉拉来说,难度不会稍微高了一点吗?
「不……不是的!虽然麻衣香的手对我来说很特别,不过花南的手也有跟麻衣香不一样的优点哦。」
跟我预料中的一样,吉拉拉被问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这么握着羽黑的手摇晃着。
「你们两个冷静下来。尤其是羽黑,要冷静。」
「哦,对不起!我没有要让吉拉拉困扰的意思!只是,因为我和吉拉拉牵手也觉得开心,所以,没什么问题。」
「这……这样啊。那就好,啊……」
他们两人在路边停止闹别扭是很好啦,不过,这次吉拉拉的表情突然变得闷闷不乐起来。
「怎么了吗?」
「你怎么了?哦,是不是因为太热了,口渴了?」
今天叶野市的气温好像又变高了,吉拉拉稍微动一下,汗水就从额头上冒出来。虽然羽黑是因为看到他这样才会这么问,不过看他的表情,她的问题显然是问错了。
所以,吉拉拉无力地摇了摇头。
「不是啦,我只是想到了一件事情。」
「你想到了什么?」
因为他露出了令人出乎意料的严肃表情,所以我试着引导他说出来。我想,比起独自埋藏存自己脑袋里,坦率地向人说出来,问题应该通常会变得比较清楚吧。
「嗯。虽然我和麻衣香总是牵着手,不过,不知道麻衣香现在是怎么想的?搞不好她已经不想跟我牵手了?」
「……或许会这样也不一定喔。」
我稍微冷淡地这么一说,吉拉拉的眼神中马上闪烁着不安。
「秋庭同学!」
羽黑像是在责怪一样叫着我的名字,但是我现在没空理她。
「但也或许不是这样也说不定。」
「到底是哪个嘛?」
「这个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别说……!」
「既然我和吉拉拉都不知道的话,那就只好等赢了游戏后直接去问麻衣香啰。」
我已经为吉拉拉的答案指示了一条道路。不过,我认为有必要更清楚了解跟吉拉拉一起玩游戏的对象——麻衣香才行,不仔细弄清楚的话,会无法顺利抵达游戏终点,所以我才这么说。
「这样啊。虽然我以为我很了解麻衣香,但也许这只是我自以为是的想法也说不定。」
吉拉拉以正面的态度接受了我的说法,可是不知怎么地,我却不是很开心。
「我想要更了解麻衣香,所以我要努力赢得这个游戏!」
吉拉拉这么说着,同时紧握拳头于胸前,我觉得他胸前那朵花苞似乎稍微膨胀了起来。
我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摘下吉拉拉还有城下的愿望之花。
「我也会一起加油的,吉拉拉你也加油吧!」
我如此说道,同时用手指在吉拉拉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好……好痛啊!多加良!」
虽然吉拉拉压着额头这么说,但他看我的表情已经开朗多了。
「啊!吉拉拉的额头都红了!!」
不过这种情况看在羽黑的眼里,让她原本的八字眉倒竖了起来。
「咦?真的假的?我已经手下留情了耶。」
之后,我就置身于被羽黑唠唠叨叨说教的异常状况之下,但我就任由她去说了。
因此,当我看到要去拜访的建筑物时,我打从心底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咦?这间玩具店,是大手同学的家吗?」
「对了……搞不好,有在卖迷你四驱车的零件喔。」
对于我的回答,吉拉拉像是在打量我一样,由下往上仰望着我的脸。不知是高兴?还是有点犹豫,然后他的嘴角两端翘了起来点点头。吉拉拉似乎明白了我想要表达的意思,他从背包里拿出迷你四驱车后走进店里。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
因为羽黑突然带着顿悟般的表情看着我,我不知不觉地就以惊讶的语气回问她。
「没有啦,没什么。不过,秋庭同学,你刚才的表情非常亲切和蔼耶。」
「……我这张坏人脸,怎么样也亲切和蔼不起来吧!」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羽黑,于是我少见地低下头。
我们跟在吉拉拉后面进了店里,他在堆栈着玩具对面的柜台前,拿着迷你四驱车挥动着,而我们也看到了要找的人。
「大手,你在看店啊?」
「咦?是副……是秋庭还有羽黑同学啊!哦,我才在想这小孩好像在哪里见过,原来是这两三天跟学生会干部们一起的小孩啊。」
笑着这么说的大手,是个身高应该有190公分的高个儿男生,不过他所散发出来的气氛却很温和,动作也很稳重,所以可说是一个很难跟气魄联想在一起的男生。
「你能帮家里的忙真是很了不起……不过,那件围裙会不会太小了啊?」
我走向柜台,如此说道,代替打招呼。
「不会啦,再说,又不能为了我一个人去订做。」
他用开朗的声音回答我。
「欸,多加良!他就是大手啊!他已经把我的迷你四驱车修好了唷。」
「你们看起来感情好好喔。」
看着我们三人,大手开心地笑着。
「看得出来吗?哦!大手,修这四驱车多少钱?」
因为吉拉拉没有带钱,所以我拿出钱包来想付帐,可是大手却慢慢地摇摇头:
「不用了啦!那只是基本零件。」
「这怎么行,一定要付。钱的事情如果不处理好的话,对小孩的教育是不好的。」
虽然我像是理所当然地这么说,但那一瞬间,大手就维持着笑脸僵住了。
「……那个传言,是真的吗?」
「传言?」
「听说这个小孩是你的私生子。」
奇怪了?为什么大家会这么怀疑我呢?
「这怎么可能嘛?再说,我跟吉拉拉长得不像吧!」
我抱起吉拉拉,让他比对我和吉拉拉的脸,但不知道为什么,大手却后退了一下。
「啊——嗯。该怎么说呢,我原先以为你们那超凡脱俗的感觉很像。不过,嗯……不像,是长得不太像。」
大手夸张地点了好几次头,虽然肯定了我说的话,不过怎么感觉样子有点怪怪的。
该不会是我这张坏人脸太靠近他了吧?不过我想了一下,我的这张脸再怎么样也无法改变,所以我把吉拉拉放下来,又问了一次修理费的事。
「好啦。那就收您315圆。」
付了钱之后,正当我要切入正题开口说话的时候……
听到背后传来咚!啪!的声音,回头一看,发现羽黑倒在通道上。我跟着吉拉拉追过去看,她又跟以往那样,在没有任何障碍物的地方摔倒了。
「羽黑,我问妳?妳怎么会在这里摔倒呢?」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耶。」
「……不过,会摔倒的人就是会摔倒吧。像圆菜就经常在那附近摔倒过。」
大概是觉得自己也有部分责任吧,看到吉拉拉把手伸向羽黑,大手以恳切的语气说着,并提到了城下的名字。
他就这样走出柜台,从围裙的口袋里拿出了OK绷,交给膝盖擦伤的羽黑。大手一连串的动作很流畅,这很可能是因为他从小跟城下圆菜一起长大的关系,所以才会随身带着吧。
「谢……谢谢你。」
「没……没有流血。」
吉拉拉这么喃喃自语,同时摇晃着身体,我把他交给羽黑,目光则看向了大手。
「你跟城下真的是青梅竹马吗?」
因为对方已经先把名字说出来的关系,所以不需要拐弯抹角,让我可以直接开口问他。
「嗯,是啊……哦,对了!今天早上城下好像很生气,没事吧?」
他问没事吧,是指人类龙卷风。城下圆菜对人的伤害,还有对物品造成损害的这两方面吧。
「学生会室和执行干部们都没事。」
我客观地把事实告诉他。
「那就好。不过,关于社团经费的事情怎么样了?」
「……撇开请款单的事不说,我跟她说如果抄袭别人的实验,那我不会补助经费给她。」
「这对她来说倒是相当伤人的话。」
大手虽然无意苛责我,但是转过来看我的视线里还是含有些许责怪的意味。
「虽然我知道城下很努力,但这也是事实。」
「说得也是。不过,那不是城下真正的样子。」
大手的眼神很锐利,盯着我看同时如此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么城下真正的样子又是什么样呢?」
我回望着他的眼睛如此回问他。
「圆菜现在虽然做着一些无聊的实验,但她在中小学的时候,可是经常参加科学比赛。圆菜做的都是些独创性,就算是没有科学知识的人也能乐在其中的那种实验。」
「我倒是很想看看。」
「不过,昨天看到的实验会变颜色,我觉得很有趣耶!」
总算没有昏倒的吉拉拉这么一插话,大手用他那巨大的手掌摸了摸吉拉拉的头。
「我看到的,是比这个还要更了不起的实验哦。」
虽然大手对着吉拉拉露出微笑,但感觉上好像有点落寞的样子。
「唔……那这样的话,现在的城下正陷入低潮状态吗?」
羽黑处理完伤口之后,投以同情般的眼神如此问道,大手生硬地点了点头。
「圆菜就是这么冒失,所以实验才会大多都失败。哦,对了,我去年夏天还受了伤。」
大手边说边撩起他的前发让我们看他额头上的伤。那是纵向大约三公分的疤,现在伤口已经愈合了,看起来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但那时候应该流了很多血吧。
「从那之后,圆菜就再也不做有任何危险性的实验了。」
「……原来是这样啊。」
听大手这么一说,我总算了解了城下为什么会讨厌那些,会让人受伤的举止了。虽然大手没有说,但他额头上的疤很可能是为了保护城下才造成的吧。
「大手同学和城下同学都很辛苦耶。」
「……圆菜她一定是认为自己开错门了!」
「吉拉拉。」
虽然吉拉拉的话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根本就不知道在说什么,不过当羽黑轻轻提醒吉拉柠之后,他还是露出糟糕了的表情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嘴巴。
「……门?」
「没事,不用太在意。」
「咦,嗯。门啊,这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大手柔和的表情,变得更加放松,并喃喃自语了起来。
「让你想起了什么?」
羽黑纯粹只是感兴趣才这么问,但是,当她这么一问,大手似乎有些害羞地搔了搔头。
「以前圆菜说过要做『随意门』。」
「『随意门』?不是『任意门』?」
「全部都是门啊?一点意思都没有耶!」
吉拉拉的话,让我的脑海中出现了开门后又出现门——这样的画面,眉头也皱在一起。
「唔……意思是不管多么远的国家或宇宙,哪里都可以去的『随意门』哦。」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这样的话,嗯……」
「好像好好玩喔。」
「很棒耶!」
解开我们的误解之后,大手又再次开口。
「虽然我家是间小小的玩具店,不过因为要顾店,几乎都没办法去旅行。我把这件事告诉圆菜之后,她却卯足干劲地说要是有『随意门』的话,当天就可以来回了。结果就真的很认真地每天都在做研究……我想她现在应该已经忘了吧。」
大手想起跟城下的点点回忆似乎很开心,但总觉得他的表情又好像有点感伤。
「你跟圆菜也约好要一起去旅行吗?」
「嗯。」
「既然这样,那你就找她一起去嘛。这样的话,圆菜或许就会想起跟你的这个约定唷。」
吉拉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而对大手这么说。说不定他是想到了自己跟麻衣香的事情了。
「……说得也是。」
被吉拉拉由下往上看着的大手,像是很伤脑筋的样子,只是傻笑着。
「啊,对了!圆菜她很擅长改造迷你四驱车哦。」
不知道是想转移话题还是真的突然想起来了,大手的目光落在吉拉拉手上的迷你四驱车上。
「以前曾经很流行过这个呢。秋庭和羽黑同学你们也参加过比赛吗?」
「没有,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
「……我不知道有这种比赛耶。」
「什么啊,多加良跟花南你们这样真的很不行耶。」
「对……对不起。」
「为什么没玩过迷你四驱车就要被说成是很不行呢?」
我必须让吉拉拉停止这种傲慢的口气,于是站了起来。当我这么一动,吉拉拉就好像要寻找挡箭牌一样,躲到大手背后去了。
「好啦,别这样嘛,秋庭。对了,这个零件呢……叫做升级零件,事实上这是圆菜的点子,当初在比赛的时候还获得公司的赏识,把它变成商品量化生产呢。」
大手把吉拉拉转到前面来,同时拿起吉拉拉手上的迷你四驱车进行说明。就像是在讲述自己的事情一样夸耀着。
看到这种情况,我这优秀的头脑灵光一闪:
「好,那我们就跟城下来场迷你四驱车比赛!」
「咦?比赛?」
「哦!好像好好玩喔!」
「那要在公路上玩吗?」
对于我的提议最有兴趣的就是吉拉拉了,而羽黑还是跟以前一样老是冒出些离题的话。至于大手则是不太了解我的意思。
「羽黑,这不是在公路上比。而是在迷你四驱车比赛专用的跑道上比赛。」
「这是计时性的竞赛……我们这里虽然有迷你四驱车,但是并没有比赛用的跑道啊?」
虽然有些困惑,不过,大手还是协助我一起对羽黑进行迷你四驱车的比赛说明。
「没关系,至于跑道嘛,我有办法。」
「可是你要找圆菜一起比赛吧?我想她不会答应……」
「关于这点也不必担心,我会让城下圆菜不得不参加这次的比赛。」
这瞬间,我的嘴角露出了淘气顽童般的那种笑容吧。
「啊,秋庭同学?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羽黑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紧蹙着眉毛如此问我。
「没问题啦。」
我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好,既然这么决定了,那就得赶快筹划!吉拉拉今天晚上就交给羽黑了!」
我精神抖擞地转过身,就这么飞奔出店外。
「卡侬,既然妳这么蛮干,我也有我的作法!」
一这么喃喃自语说完后,很神奇地我全身充满了干劲。
5
隔天早上,在集合地点跟羽黑一起最后才出现的吉拉拉,脸色比前几天还更糟。而且,他跟之前非常亲近的羽黑还稍微保持了一点距离。
「咦?怎么了吗?」
「……妳又让他看恐怖片了吗?」
「多加良,你这是在讽刺我吗?」
先到这里等着他们两人的我们,露出了纳闷的表情。
「喂!吉拉拉,怎么回事啊?」
我和桑田蹲下来看着吉拉拉的眼睛如此问道,他小声地喃喃自语着:
「好可怕喔。」
「可怕?花南吗?」
「没错。」
被这么一说,羽黑像是遭受到严重的打击一样,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可是千拜托万拜托,才请羽黑让你住进宿舍耶?为什么会很可怕呢?」
「……该不会是,花南睡着之后有出现什么怪癖吗?」
「才没有这种事呢……应该不会吧。不过,我也不确定!吉拉拉,我的睡像很难看吗?」
羽黑看起来满没自信地如此问,而吉拉拉则是摇摇头,接着,他用力吸了一口气说出来:
「……可是,花南的宿舍那里有鬼,大家要小心,她指着那里说有鬼,又指着另一边,东指西指到处都说有鬼!她那里好可怕喔!我再也不要住她那里了!!」
吉拉拉一口气滔滔不绝地说完。
「喔!原来你是在说这个啊!」
这时候,除了羽黑之外,所有的人全都明白了。从小时候开始,日常生活就是这种型态的羽黑,以自认为很普通的感觉——就像是告诉他紧急出口在哪里一样——很稀松平常地告诉吉拉拉她感受到的灵异在什么地方。但是,自己怎么看不见……不!应该说正因为自己看不见,所以吉拉拉才会觉得很恐怖吧。
「……这样的话,那今天就只好换成我跟秋庭同学猜拳了。」
不管怎么想,都让人觉得这云(事情)的发展走向非常诡异。
但是,现实的天空却相反地是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今天早上走在路上的时候,发现没有任何人穿着冬天的外套了,只看到稀稀落落的人们脱掉毛线衣轻盈地走在路上。我们今天虽然仍守着夹克的制服,但看来只要白天气温一上升,衣服很快就会变成手提行李了。
「季节又加速了吗?」
「那么,我们全体一起进去吧!」
尾田像是没有听到我的喃喃自语一样,代表所有人下了行动指示。接着在我们的视线所及之处,就看到了一座只能以大豪宅来形容的房子。
门面虽是西洋风格,但一进去里面之后,却是日式与西式风格巧妙结合的庭院与建筑,我知道大家一定都被这栋建筑物的气势所震慑。这栋威风凛凛的宅邸正是叶野市的名士,规模在国内屈指可数的企业家族……和家的本家。
「这栋建筑真的是怎么看都觉得很浪费空间!」
「再说,在私人住宅中,有盖圆环的必要吗?」
我跟桑田一边如此碎碎念着走向玄关。我的脚步之所以会毫不犹豫,是因为我来彩波她们家的次数虽然有限,但毕竟我是曾经来过了。
换句话说,我所谓的「有办法」指的就是彩波。彩波家的仓库——虽然我这么说,但马上就让人产生排斥的奢华感——之前我在帮彩波家整理仓库的时候好像有看到,所以昨天先打电话来询问,结果确定我并没有记错。
而原本我还在想,或许这次没办法得到彩波的协助也说不定,但当我说要借用这个跑道的时候,令人惊讶的是,彩波却爽快地答应了。
另外,我还麻烦了她几件事情,彩波也都没有拒绝我。虽然我应该心存感谢,但关于这件事情,在彩波的心里,卡侬跟我究竟各占有多少的分量,我确实也有些在意。
彩波虽然相当天真无邪,但是也因为盲目信仰卡侬的关系,有时候我还是会有些担心。
「不过,大家怎么解释这次请假的理由呢?」
我不知不觉陷入思考之中的耳朵,突然接收到尾田询问的声音,当我一回神,走了几分钟之后,终于看到了彩波家的玄关。
「我说是牙痛。」
「我头痛啰,多加良呢?」
「我肚子痛,我就这么说。」
没错,一大早就要来和府集合是还好,但今天是平常日,学校并没有放假,所以,在无计可拖之下,这半天我们所有人只好都以各种借口请病假。
而相反地,我打算用这半天的时间弄清楚跟城下有关的事情。
如果要问我有几分把握?老实说我连一半的自信都没有,总之,这次没什么时间了。但也只好试着将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羽黑,妳用什么理由请假呢?」
「咦,我啊,我说我突然感应到有邪灵魔障。」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会认为这是在开玩笑。但我想,大家都会认为接到电话的老师在听到之后,一定全身僵掉了吧。
「喂!我是彩波唷。圆菜!大手!他们也在唷!」
彩波出来迎接我们。
「哇——多加良早安!一天一步,三天就是彩波唷!」
「早安!」
我一把抱起从门口就冲过来的彩波,并且回应她的招呼。因为彩波今天还是一样看起来天真无邪,我本来在猜,搞不好彩波会跟卡侬站在同一阵线,但是我马上就改变了这样的想法。
「尾田学长、羽黑学姊,还有吉拉拉,你们也早啊!」
「早。」
「早安!」
「嗯,妳早啊!」
彩波就跟平常一样,逐一跟大家打招呼,但是,她就是偏偏不看桑田的脸就结束问候了。
真是不晓得她们两个为什么这么不对盘?
「咦?彩波,妳为什么不跟美名人打招呼呢?」
而奇怪的是,为什么吉拉拉却感受不到在这两入之间的冰冷气氛呢?
「吉……吉拉拉,我们过去那边吧!」
「是啊!我们先去看一下跑道吧!」
看到这种场面的羽黑跟尾田赶紧把吉拉拉带走。
「彩波同学,妳可以下来了吧?」
「这种话还轮不到桑田学姊妳来说吧!」
当我站在这两个彼此互瞪的人之间,忍不住有想要落跑的心情之时,城下也过来了。
「和同学,不好意思,可以借一下秋庭吗?」
虽然城下对身为理事长女儿的彩波说话态度很客气,但她的眼睛却是瞪着我。算了,反正我今天早就有那种要被杀手般眼神瞪视的心理准备了。
「彩波,下来吧。」
「好。我说,城下学姊啊,我彩波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多加良学长也还不是我的喔,所以妳不必这么客气啦。」
彩波老实地从我的怀中下来,并且说完这些话之后,就跟在吉拉拉他们后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看准彩波离开了之后,城下带着不悦的声音如此问我。
「什么怎么回事啊?」
虽然我没有要装蒜的意思,但可能因为惹毛城下的因素实在太多,所以,我这么反问她。
「一大早七点钟就把我叫醒,到玄关出去一看,就看到和家的黑衣人,然后又有一辆林肯车停在家门前,不由分说就让我上车,而大手当时已在车上,接下去就把我直接载到和府……」
城下一口气如此说完,当她说到上气不接下气并且耸肩地大口换气时,我接下去说道:
「还有强迫妳参加这场,以请款单跟大幅增加社团经费为赌注的迷你四驱车比赛,这又是怎么回事?对吧?」
城下接受了我推测下去的说法,用力点了点头。
拜托和家的黑衣人去接人,确实是让城下参加这个游戏的布局之一,但是用林肯车去接人过来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相反地,除此之外,其它一切都是依照我的计划在进行。
「你说得没错!学生会有什么权限在没有经过我本人的允许下,跟我谈这些事呢!」
或许我是没有权限,但我有我的理由——只不过,我也认同她的说法。
城下胸中摇曳的植物,一转眼就结成了花苞。她胸中植物这种异常的成长,对我来说就已经构成足够的理由了。
以这株植物急速成长的速度来看,可能连开花的时限也都跟着加速了吧,我要是不快点让它开花并且摘下来,那么,城下胸中的植物就会一直处在花苞状态,而她也会陷入犹如植物般的生命状态。无论如何,我都必须避免这样的状况发生。
但是,因为城下并不知道愿望植物的事,她也看不见,如果对她说出这件事,只会被她认为我是在戏弄她吧。
所以,我扯了谎:
「妳已经听说吉拉拉是彩波的客人了吧?他说想要看看日本小孩都在玩些什么?所以我们被挑选来这边。我听大手说过了,他说妳以前是玩四驱车的冠军。」
「这还不都是你自己安排的吗?再说,我是冠军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没错,但要跟我比赛的话,对手如果不够强就不好玩了,所以我才会挑选妳当我的比赛对手。也因此,在考虑到是要找妳比赛,所以获胜的奖品就换成了之前的那张请款单由我们来承担,还有增加社团的经费。」
「可是……」
但是,就算我说了这样的理由,城下还是没有就此接受。
「难道说,妳就这么害怕输掉比赛吗?」
这时候,一直静观其变的桑田给了一记绝妙的助攻。
「害怕?我才不怕秋庭呢!」
「既然这样,妳就赢得比赛证明给大家看啊?」
「那当然!」
「好!那就一言为定!」
我跟桑田彼此互看一眼,点了一下头。城下看到我们的动作之后,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但已经太迟了。
「比赛十一点开始,为求公平起见,会提供相同的车款,不过,在比赛开始之前,可以自由改造与更换零件。」
我才一说完就转身背对城下准备离开。
事实上,接下来就只能看城下了。
如果说,城下的愿望真的是希望跳脱出自己所定下的框架,那就好。
所以,我才替她准备了这个跳台。
而如果她选择了这个跳台的话,城下就一定能开启那道门吧。
*
拿到的迷你四驱车并不是什么令人怀念的东西。已经好多年没碰了,还以为是其它国家的玩具。但拿在手上时还是让人觉得很开心,城下注意到自己这样的反应,陷入了自我厌恶的心境。
因此,她独自一人走开,像是要逃离大手一样。而在过了一会儿之后,她开始思考该如何改造才能让速度变快,才能在刚才看到的跑道上跑得更快。
自己应该已经在那天发过誓,再也不会插手自己无法触及的范围才对。
「为什么世界会是如此广阔!」
「就是啊!」
城下原本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突然有人这么响应让她吓了一跳,手上的小车子也几乎快要掉下去。她就像章鱼一样七手八脚地想要抓住小车子,终于成功地避免了小车子掉落的命运。
「好险……」
吐了一口气后,那少年在城下的旁边一屁股地坐下,城下则是自嘲着自己刚刚迷糊的样子。
「有什么事吗?」
虽然城下已经知道他是和彩波的客人,但是,她觉得如果自己的态度跟前几天不一样而突然大转变的话,那也很奇怪,所以城下用平常的语气这么问着。
「……嗯,有件事情我想要问妳。」
少年对城下如此询问,看到少年往上看着自己的紫蓝色眼睛,城下觉得那颜色真奇异,瞬间感到一阵头晕。
「如果你只是要问事情的话那就问吧。」
若无其事地把视线从那个少年——他叫作吉拉拉吧——身上移开,她态度粗鲁地这么回答,隐约察觉到少年点了点头。
「我问妳『随意门』什么时候做好啊?」
吉拉拉一说出这个名词,城下就吓到腰都挺直了,她手上的迷你四驱车也终于掉了下来。摔下来的瞬间,迷你四驱车最外面的外壳零件脱离了,也让内部的构造都显露出来。但是,城下并没有先捡拾四驱车,反而先开口问道: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情呢?」
「嗯?没有我吉拉拉大人不知道的事情!我本来是想这么说啦,但其实我是问大手的!」
城下想起了自己青梅竹马的脸,心中则把不能让他人听到的骂人话语全都骂遍了。
「怎么样了呢?该不会已经完成了吧?」
虽然无法直视吉拉拉那期待的明亮眼神,但是又不能无视于这个问题,心里一阵挣扎之后,城下开口了:
「还没有做好。」
她这么回答。心里却想着那只不过是受漫画影响所乱想出来的东西而已,他竟然还记得,而且还对别人说,真是个奇怪的青梅竹马。
彼此是从上小学之前就认识了,对彼此的事可以说非常了解才对,但还是有不知道的地方。
在去年夏天,因为城下做实验做得太过火的关系,导致大手额头上出现严重的伤口缝了好几针,但他还是守在自己的身边,只是淡淡地说出再做过实验就好了这种话。
「……这样啊!实验还没有完成啊?那真是可惜。」
城下从沉痛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听到吉拉拉说出这样的话,倒是引起了她的兴趣。
「你为什么这么想要『随意门』呢?」
「嗯——因为我听说只要有这种门,就可以到世界上任何地方去了。」
「没错,那你想去什么地方呢?」
「我想要去麻衣香的身边!」
「……麻衣香?」
「嗯,她是我的妹妹。不过,我们没办法一直都在一起,所以,如果有了这道门,我想不管我们彼此相距再怎么遥远,应该都可以立刻见到面,所以我想要!」
这是非常孩子气的话,而也是跟城下心中所想的是一样的事情。
即使自己不管到达多么遥远的世界,在任何时候都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见面,城下就是想做这样的门。
「这是小孩子的想法吧。」
城下撇着嘴这么说。
「是吗?不过,就算没有『随意门』,妳还是可以站在还没有打开的门前面喔。一定可以打开门的,所以没问题啦!」
吉拉拉用轻快的语调如此说道,然后捡起掉在地上的迷你四驱车,交到城下手中。
就这样离开了。
而这个放在城下手中的小车子却反而让人觉得很沉重,因此她一时之间站在那里无法动弹。
*
彩波专用的迷你四驱车比赛用环型跑道,老实说,给小孩子用也实在是太高档了。
反正呢,跟那种只要组装好就可以用的简单环型赛车跑道相比,两者之间的差异真可说是天差地别。有如真实背景的精密度,简直就是有山、有谷的跑道,而其中最大的难关就是那个肯定会让车子冲出跑道的『超级回旋跑道』吧。现实比赛中如果有这种跑道的话,驾驶员一定会死在跑道上。
不过,只要拿着迷你四驱车站在起跑在线,斗志就会自然地燃烧起来。
「胜算如何?」
站在我旁边的技师——补足我不擅组装能力的尾田——这么问我……
「一半一半。」
我是说真话。
「但是,真要比的话,我绝对不想输。」
我点头说道,然后看向跑道另一边的城下。
从外观看起来,没办法看出城下对迷你四驱车做了什么样的改造。不过,看到她回应大手的样子,似乎还满有斗志的样子。
「好——那么,除了选手以外,其它的人请离开比赛跑道!」
彩波这么一说,大家都开始往特别安排的观众席移动。但是,吉拉拉并没有跟着这样做,而是留在我的身边。
「怎么了?是不是门怎么样了?」
「不管是哪一边的门都还没降临,也都还没有打开……但是,我认为,这次的比赛圆菜要赢才是正确(○)的。」
我略为弯低身躯,吉拉拉在我耳边如此低声说道。
「……我也这么认为。」
「是喔!既然这样,那多加良……!」
我已经预料到吉拉拉后面想要说的话,我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但是,我会全力以赴。」
一听到我这么说,我似乎看到吉拉拉头上冒出了问号,不过,我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既然由我参加比赛,那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城下妳也要全力以赴争取胜利。」
只要是比赛,我都会认真面对。这是我对竞赛的尊重,也是我的原则。
「……我知道了。那,你加油吧!但是,我会帮圆菜加油。」
吉拉拉看着我的眼睛点点头,我也点头回应他,接着吉拉拉就往观众席跑去了。
「妳有好好地改造吗?」
「……我只是适当地改造了一下而已。」
虽然城下这么说,但她的侧脸却散发出沉重心情般的感觉,想必她就是那样认真吧。
「既然这样,那就好。」
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向城下了。
「嗯,在这里介绍一下特别来宾!」
我想着原本应该没有做这样的安排,往彩波声音的方向望去——那里有一只猫熊拿着黑白的力格旗。
「是铃木!」
一瞬间差点失去意识,我忍耐着又看了一遍,果然还是猫熊——铃木穿着像是猫熊的外套。
「欸,他那种人当学生会会长好吗?实在是让人很怀疑。」
我非常赞同城下的想法,但是,现在我没有出声附和的力气。
「好,你们两位都准备好了吗?当我挥下旗子的时候,你们就同时出发。」
不过,现在可不是感到无力的时候,怎么能在比赛之前就丧失动力呢!我这么激励着自己,再次面对这个难关重重的跑道。
就在旗子挥下的同时,我放开了我手上的迷你四驱车。
在最初的直线段时加速得很顺利,我的车子成功地跟城下的车子稍微拉开了距离。
但是,在进入下一个波浪区时,我的车体稍微受到影响,摇晃得很厉害,但相反地,城下的车况却很稳定,已经追回一开始落后的部分了。
之后也是起伏很大的跑道,我和城下的车子你来我往地互相竞争着。当我们的车子平行奔驰时,我的手不知不觉地流起汗来。
我瞄了一眼城下的眼神,她非常认真地盯着自己的车子。我认为城下一定不会有问题。
但是……
跑到在这个比赛场地的高潮位置,几乎整过垂直下降到谷底的超级回旋跑道前,不知为何,城下自己用手把车子停了下来。
「城下!妳这是在干什么啊!快点把车子放回跑道!」
就在这么叫的同时,我的车子也冲进了回旋跑道。
赢得这种不公平的胜利,对我来说一点也不会开心,所以,我自己也用手把车子停下来。
「城下,妳为什么自己把车子停下来?」
我这么瞪着她,但城下却似乎无法承受如此的目光,眼神不停闪烁着。
「城下圆菜!怎么了?门已经降临啰!!」
吉拉拉这么叫着。看来,选择的时候似乎来临了。但是,门还是关闭着。
「……可是,再这样下去,绝对会摔出跑道的。」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这家伙还讲这种话?
她又在触手可及的框框世界里挣扎了吗?
如果说那是正确答案的话,门应该早就打开了才对。
但她胸中的植物仍旧是花苞的型态。
「圆菜,没问题的,快让车子跑啊!要是车子跑出了跑道外,我会帮妳放回去!没问题的,快上啊!圆菜!!」
当我注意到时,大手就在城下的身边这样高声吶喊着。
受到大手喊叫声音的影响,观众席上也传来声援的声音。
「快上啊!城下!」
「上啊!一定要赢啊!」
「妳要加油啊!」
「圆菜!门会打开喔!!」
没有任何人帮我加油打气。不过,这样也无所谓啦。
「城下,大家都在为妳加油喔。但是,我是不会帮妳加油的。」
「加油」两个字确实有推动他人向前的力量。可是,这两个字却不应该对站在悬崖峭壁上拚命死撑在那里的人说。
「城下,妳的界线就在这里,如果妳无法再往前跨越一步,那我就要让比赛尽快结束了。」
这次,我带着让她无法逃避的眼神看着她,要城下做出决定。
「我只说一句话,妳现在所站的地方绝对不是在悬崖边,所以那些人都在为妳加油……大手也是。」
被我的视线所引导,城下看向观众席。
「我没有叫任何人替我加油啊。」
虽然她的话依然倔强,但她的嘴唇已经变形,似乎快要发出呜咽的声音一样。
「说得也是!但是,如果从对面看过来的话,一定能很清楚地看到妳的双脚。」
这次,我看向城下的脚,原本刚刚还并拢的双脚,现在她的右脚已经踏出了半步。
所以,城下还会再向前进。我因为相信她而这么大叫着。
「啊……」
「不要害怕,城下圆菜!张开双手就会碰到墙壁的狭小世界是很无趣的吧!不要再把自己关在框框里面了。出来吧!踏出来吧!世界是很宽广的,这样太可惜了吧!」
就在城下的肩膀用力抖动的同时,她胸中的花苞慢慢地开了。
「我可以出去吗?我可以再一次踏出去吗?这样我还是正确的吗?」
「妳这是在请求谁的允许啊?只要妳愿意的话就可以。只要妳想踏出来,不管妳选择什么,我都会支持妳!」
城下点了点头,这次她带着明确的意志跨出了左脚。
接着,长得像罂粟花的淡绿色花朵绽放了,细细的茎拚命地伸展着。
「啊,门开了喔!」
我耳中听着吉拉拉开心的声音,同时看着那花朵变成了透明结晶状。
之后,比赛又重新开始了,而决定胜负的关键果然就是在超级回旋跑道那里。我的车子因为太轻的缘故,冲出了跑道,因此大幅浪费了时间,而另一方面,城下之前虽然很害怕车子会冲出跑道,但是她的车子却漂亮地通过了回旋跑道。
不,在那一瞬间,城下的车子确实用力地摇晃了,可是,那个厉害的离心力——该怎么说?我看到了……像是录像带回带般的力量瞬间产生,发挥了作用,城下的车子又回到跑道上了。之后,不知怎么地,我觉得脑袋似乎不断地摇晃着,结果,因为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原因,所以我认为那是我的错觉。
反正呢,就是这么回事!城下获得了这次比赛的胜利。
坚决要亲胜利者的铃木,虽然追着城下四处跑,不过开心的城下,此刻心中的花已经消失。
「好!门应该已经开了吧?」
我喃喃自语地看向吉拉拉,但在我的视线所及之下,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他到哪里去了?」
「找我的话,我在这里啊?」
我看向出声的方向,尾田正站在那里。
「不……我是在找吉拉拉。」
「嗯,没看到人耶,那就马上去找他吧。多加良,你还记得之前的约定吧?」
虽然尾田的口气还是跟以往一样平稳,但他的笑容却带着奇妙的含意。
「喔,那个啊,我还记得。输了这场比赛,那张请款单就由我来付。」
「没错。还有呢?」
「补助社团经费方面,因为要用拍卖方式来集资,所以我会拚命招揽客人。」
我把当初跟尾田讲好的比赛胜负条件,再次说给他听。
「看来你没忘记。那么,拍卖的时候就麻烦你了。」
我认为最近,担任会计的尾田,果然越来越有魄力了。
Off Records
由于城下到处奔逃以避开学生会会长强行要送上的胜利之吻,最后果然还是由城下的青梅竹马在和府角落里找到了迷路的圆菜。
「会长没有跟来吗?」
「我已经告诫了那只猫熊,应该没什么问题。」
要是其它人听到了大手的回答一定会觉得很奇怪,但对实际上被猫熊——穿着猫熊花纹外套——男追着的圆菜来说,真是令人安心的一句话。
「来,这个给妳。」
这时候,非常了解自己的青梅竹马所拿出来的是消毒药跟OK绷。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总是准备得这么周到。」
圆菜把手上拿着的迷你四驱车跟对方手中的物品交换后,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圆菜妳的车子果然是很强耶!」
就像是理所当然一样,斜看着自己旁边坐下来的大手,圆菜轻轻地点了点头。
城下想起了两人在比赛之前争论不休,而在比赛之中也发生了很多事情,现在看着自己的青梅竹马,突然觉得害羞起来。
「……你的伤还好吧?」
觉得之前一直没办法问的事情,现在正是最好的询问时机,所以圆菜开口询问。
「伤?圆菜,妳是在问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大手的声音像是稍微带着怒气如此响应着,圆菜则是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
「……我没有在生气。不过,拜托妳不要再这么在意我的伤了。」
一听到如此真挚的声音,圆菜就抬起头来,看到了和声音同样真挚的表情。
「我最喜欢妳做实验时的表情了。所以,今后妳做实验的时候,我也希望能陪在妳身边。」
「……知……知道了。」
虽然并不知道那句「喜欢」指得是什么意思,但是,圆菜点了点头。不只是因为异常天象的关系,城下虽然发现了自己的双颊发热,不过,她假装没这回事。
「那么,下午之后就立刻陪我一起做新的实验吧!」
圆菜笑着如此说道,同样地青梅竹马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圆菜感到相当开心。
auto
两个怀表
在那个寂静的地方,传来了金属摩擦的声音。
麻衣香回头看向声音的发源地,那个被称为卡侬大人的女人就站在那里。
「看来妳弟弟好像发挥『力量』了。」
「是啊!不过……吉拉拉……不是弟弟。我们之间……不是……这样区分的。」
「你们再怎么说都是双胞胎吧?」
麻衣香轻轻地点了点头,卡侬大人没有再问下去。
但是,看起来并没有惹她生气,随着衣服发出的摩擦声,卡侬走近麻衣香又开口询问:
「不过,吉拉拉大人运用他的力量没问题吗?」
「这种……程度的力量……产生的……误差……是在预料……范围内的。」
少女如此回答,同时把纤细的链子从脖子上拿下来。不过,看起来像是坠饰的那个链子,是一个怀表,在宛如水晶的小小球体里面,埋藏着数字盘面。这个球体在少女小小的手掌里一翻过来,就可以看到数字盘里的齿轮等机械构造。
看过那怀表之后,麻衣香再次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卡侬大人这么一说完,就很开心地扬起嘴角笑了。
看准了对方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麻衣香趁机提出了隐藏在自己心中的疑问。
「卡侬大人……妳一直……都在这里……完成……人们的……心愿对吧?」
「是啊。我做这件事情已经很久了,有什么问题吗?」
她撩起丝绢般的头发,麻衣香被她瞬间转过来的金色双眸,犹如会看穿一切的眼神所吞噬。
但是,麻衣香现在已经无法将问出的问题吞回去了。
麻衣香就像人类一样,深呼吸了一下,再次开启了她那如花办般的双唇:
「妳……实现愿望的……时候……人们……就会获得……幸福吗?」
「……是啊。至少在那瞬间会感到幸福。」
虽然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那样诉说着,但麻衣香也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是……这样……喔……这……实在是……让人……太羡慕了。」
「羡慕?怎么说呢?」
「因为……我……没有看过……人类……打开门之后……的情景。等到……门一开之后……我……就被送到……下一个……地方去了……而……一直被人类所需要的是吉拉拉。」
「……所以,麻衣香大人才会想要许愿吗?」
「大概……吧。」
卡侬把视线落在麻衣香的胸前,像是完全明白似地点了点头。
虽然麻衣香看不见胸中的那株植物,但她的视线被引导落向那里。
「终于就快要结出花苞了。」
卡侬这么告诉还是看不见植物的麻衣香。
「不过,我想大概再过不了多久,植物就会开花了。确实,在叶野这个地方是可以实现愿望的。但是,如果不强烈许愿的话,植物的花是不会开的哦。」
卡侬用指尖指向麻衣香的胸前,像是碰触到植物一般,然后在那白晰的脸庞上露出了有些困扰,又有些开心的表情。
不过她的眼睛并没有再看向麻衣香。所以,麻衣香也不再对她发问了。
卡侬大人跟麻衣香一样,用指尖摸弄着从脖子垂下的怀表,像唱歌般喃喃自语着:
「时间还够,我再另外设个游戏吧。」
就这样,卡侬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在自言自语后,连看都没看麻衣香一眼,就跟来时一样突然间消失了。
[ 本帖最后由 七夜 于 2008-12-4 12:43 编辑 ]
game 2
特别奉送?
人啊!请打开门吧!
然后,指引一条新路吧。
就这么做,让我看看那前面的景色。
如果那条新道路上开若花,我也许也会踏上那条路。
如此一来,或许我也可以选择「未来」也不一定。
「喂——吉拉拉,你在吗?」
迷你四驱车比赛结束之后,我摘下了植物,而我只知道吉拉拉说了声「门打开了」。虽然我想问开的是哪一边的门,可是吉拉拉却不见踪迹消失了。
所以,我们就在宽广的和府里分散开来搜寻吉拉拉的踪影。
「吉拉拉——真是的!跑到哪里去了?」
喊得我都累了,我的视线环视四周寻找有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然后,我找到了中庭里的温室。稍微定睛一看,里面有长椅,所以我就走了进去。
「……是花钟吗?」
我看着温室里种成圆形的各式花朵后,如此喃喃自语。
当我知道卡侬的游戏跟花有关系时,在某种程度上,我就记住了跟花有关的知识。我想,要是知道了花的名称,至少在愿望实现的时候可以给我个提示。事实上「花」跟「植物」就算外表上看起来很相似,但还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到目前为止,这样的知识还没有派上用场。
对于花钟的知识也是在这种过程中得知的,但因为我从没见过真正的花钟,所以暂时忘记了寻找吉拉拉,专心观察了起来。
一般被称为「花钟」的数字盘部分通常配置了花,而上面大大的指针会转动来指示时间。但那个正确的名称应该是「花圃钟」,至于真正的花钟是将会在固定的时间开花或阖起来的花,种植在圆形位置上,根据花的模样来获知时间,那才叫作花钟。
所以当现在如果看到亚马逊百合开花的话,就可以知道目前是十一点。
这种花钟当初是由植物学家卡尔·林奈实验后,忠实地根据试验成果而创造出来。植物会根据自体的生物时钟来控制开花,因此,可以像这样来呈现时间。
虽然植物可以像这样正确地控制生物时钟,但是我们生物体内的生物时钟,会调节自体的节奏去配合外部的环境变化,所以虽然称为时钟,却有点欠缺准确性。
我一想到这里,总觉得好像有「什么」怪怪的。
是什么?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为了想得知答案,我更深入地思考,而这时候……
「啊——多加良学长!」
因为彩波从我背后冲过来,我的思绪因此被打断。
「彩波,我们在找的人是吉拉拉喔。」
「喔,说得也是!」
对于我的纠正,彩波并没有因此不开心,反而笑了。
「可是可是,多加良学长你没有在找吉拉拉,而是在这里看花,所以你跟彩波一样喔。」
被她这么一说,我无言以对。
我再次坐在长椅上,彩波也跟着一屁股坐在我旁边。
「欸!现在你跟吉拉拉正在玩选正确门的游戏,对吧?」
「是啊,没错……彩波啊,妳从卡侬那里有听到什么吗?」
「嗯——没有啊!我是卡侬大人的附体,所以不会多话问些什么。」
彩波真的很天真无邪地这么说。
对于卡侬的存在以及成为附体的事情,彩波都没有抱持任何疑问,我突然想要问她这些事。
「欸,彩波啊!妳是被卡侬选为附体的吗?」
我如此委婉的询问,不知道彩波是否能够理解,虽然有点不安,但是我真的很想问她。
「唔……多加良学长。重点不在于彩波,而是卡侬大人选择了彩波这件事唷!」
答案出乎意料地严肃认真,讲得很慎重。我真的吓了一大跳。
「所以,这样也就可以了!」
不过,彩波很快又回到平常的少女模样,以天真无邪的微笑面对着我。
「可是彩波,卡侬选择妳……」
就在我想要再问下去的时候,下一瞬间,像是相机闪光灯那样的闪光夺走了我的视线——当眼睑后面的闪烁感完全停止后,我再次睁开眼睛。
眼前已经看不见彩波的踪影了。
相对地,坐在我旁边的是一头银发、金色的眼瞳说像又不像彩波的妖艳女人——卡侬。
「妳果然出现了,妖怪!」
「哈哈哈,你还是一副冷淡的脸啊。你不笑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忘记怎么笑了呢?」
「不用妳替我担心!只要妳一出现,我就会不高兴。」
「真是无情,我可是专程来阵前慰问的。本来想说你如果有什么想要问的事,今天就算是特别奉送回答你也行。」
「我才不要妳的什么特别奉送呢!」
「特别奉送」虽然有给人赚到好处的感觉而让我喜欢这种说法,但因为是卡侬说的,加上我对「特别」这两个字有很危险的感觉,所以我冷淡地回答她。
的确,这次的游戏令人费解或是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了,想要问的事也跟山一样多。但正因为如此,如果这时候向卡侬东问西问的话,反而只会更加混乱。
「多加良。我们这样并肩坐着,像不像是在约会啊?」
「……我不是那种会因为跟妖怪约会,而觉得快乐的异常人。」
我根本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卡侬就这么坐在长椅上摇晃着双脚。而随着摇晃,赤脚穿戴的脚环也碰在一起,发出了像钤当一样当啷当啷的声音。
她这种动作,给人一种奇妙的幼稚感,是一种跟卡侬一点都不相称的天真无邪。
跟彩波很相似的天真无邪。
所以,我才会因此把刚才问彩波的问题,拿来问卡侬也说不定:
「……欸,刚才彩波说了,是妳选上彩波当妳的附体,是真的吗?」
「你怎么会突然间这个呢?」
「因为妳和彩波是一体同心,过程妳应该很清楚,所以不应该会有什么好突然的吧。」
像是被我轻轻揶揄般这么一反问,卡侬露出了纳闷的表情。
「我的确是借彩波的身体附身,不过这跟一体同心有点不一样吧?」
这次她的这些话,反而让我纳闷了起来。
「不一样吗?」
「严格来说是不一样的。」
「那……妳的本体有存在于其它什么地方吗?」
我怀着好奇心再次问她,但是卡侬用食指堵着自己的嘴唇,表示不想回答的意思。
这明明看似没什么的动作,却奇妙地挑动人心。让我觉得现场的空气像是突然变沉重了,我不知不觉把身体向后退。
「呵呵呵,多加良,怎么了?我害你心里怦通怦通跳了吗?」
「……这怎么可能!告诉妳喔,妳的事情我才不在乎呢!!」
「这真是令人伤心啊。不过对于第一个问题,我还是回答你吧。」
卡侬单手托腮如此说道,又回到平常轻浮的样子,让我有些意外,但我并不想让对方发现。
「的确,我是选了彩波。因为她最可爱了。加上可选择的也有限,所以有一点人情考虑。」
卡侬的回答,跟彩波的严肃认真比起来,感觉比较轻松。尽管如此,我还是没有打岔,我知道卡侬的回答并不是在说谎。同时,我也知道卡侬对这个话题不会再往下多说什么了。
「不过,多加良啊。你可没忘记时限的事情吧?」
「……这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一看到那植物急速成长,就算不想去想这个问题,还是会在意时间,卡侬明明就知道这点,可是却还要再次确认——不,她像是在试探般地如此问我。
她眼中那金黄色的虹彩,就像是被染成了春天的阳光一样看着我。
「没忘记的话就好。总之,你可不要忘了经常看表哦。」
她露出意有所指的微笑,轻轻地摇了摇自己的表。
「说到表……」
我看着她的表正想接下去问的时候,一瞬间又出现了闪光,让我的眼睛感到刺眼。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卡侬已经不在那里了,相对地,只剩下显得有些疲累的彩波而已。
save 3
心灵之声
总有一天我会出错。
因为不知道答案是否正确,因为答案不被认同。
所以我不再说出答案。
因为不管什么时候,正确答案都是由别人来决定。
因为我无法选择。
既然这样,我只要听他人的话,就一定不会出错了吧。
1
我们在和府找人找到中午,到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吉拉拉的踪影。
依据上次的经验,如果城下已经打开了正确的门,那吉拉拉会移动到下一道门的所有人那里吧,我把这种推测当成是有力的根据来思考。这都还好——
「那该从哪里找起呢?」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如果当初让吉拉拉带手机就好了,这时候正好我的手机震动了。
来电显示的号码是从叶野学园打来的,我带着些许不安的感觉——因为上午我已经伪称生病请了病假——接了电话。
「喂!多加良?我是吉拉拉大人啊!」
一听到是我们正在四处寻找的小孩声音,我轻轻地握紧了拳头。
「……吉拉拉,你现在该不会是在叶野学园里吧?」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
吉拉拉似乎不知道手机有来电显示的功能,夸张地吓了一大跳,这时候就先不管此事吧。
「那你现在跟谁在一起啊?」
「就是那个性骚扰仙人啊!」
「咦?该不会下一次的门的所有人是水月吧?」
「不是,是别的女生!」
「这样啊。」
也因为这样我才明白了,城下打开了钥之门,我们又在○×游戏中过了另一关。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你在保健室里等我们一下。」
「我知道了,你们快点过来吧!」
我们找你找到现在耶——本来想说这句话,又吞下去后,我挂了电话。
「是吉拉拉打来的吧?」
「是啊。他在叶野学园里。」
我这么回答后,羽黑像是很安心的样子呼了一口气。
「可是,这么说的话,游戏已经又继续下去了。」
「下次的门,还是跟叶野学园的学生有关啊?」
桑田和尾田接收到的情报跟我相同,所以也做出了跟我一样的推测。
「我想是吧。那么,我们走吧!」
就这样,我们把请病假的借口忘掉,一起成群结队地往学园方向前进。
2
吉拉拉就跟电话里讲的一样,在保健室里等着我们。
「城下打开门了唷!已经通过门了!而且,也已经知道下一次的门落在谁那里了!」
一见面之后,吉拉拉跟我们说了与我们推测一样的事实。
「所以,很快就可以跟麻衣香见面了!」
或许因为是最后一道门了吧,我们去接吉拉拉时,他开心到蹦蹦跳跳的。
「不过,会自动移到下一道门那里,真的很方便耶。」
「就算很方便,我们还是会担心。」
羽黑轻轻抱着吉拉拉如此说道。她已经把吉拉拉完全当作是自己的弟弟了。
「就是啊。」
桑田也敲了敲吉拉拉的头,表示同意羽黑的说法。
「不过一直都是这样的呀!我和麻衣香因为没有家,一分离的时候,就只能像这样在某人的门前等候见面而已。」
「原来如此啊。」
不像人类一样有父母,再加上没有自己的家,吉拉拉跟麻衣香这一路走来一定并不平顺,所以彼此间的关系才会这么亲密。
「那我现在就赶快告诉你们下一道门的所有人是谁吧!」
现在还在午休时间内,我想知道还剩下多少时间,所以跟平常一样想看手上的手表,但此时才想起了手表还在吉拉拉的手腕上。
一瞬间本来想跟吉拉拉要回来,但因为手腕附近擦伤过,目前正在愈合,戴上表好像会痛,所以也就没跟他要了。
「唔……桑田,午休还剩多少时间?」
「不到十分钟了。」
「那至少先看看是谁。」
我如此说道,然后询问大家是否同意,在场所有人都点头同意。
「好,那大家跟着吉拉拉走吧!」
于是就让兴致勃勃的吉拉拉带头,往最后的一道门走去。
「就是那个女生!」
我们躲在走廊的转角,跟着吉拉拉手指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除了吉拉拉之外,我们每一个人的心情都变得很沉重。
「吉拉拉,你指的是那个头发蓬松的女生吗?」
「是啊,跟麻衣香的头发有点像。」
不管是不是跟麻衣香一样,当我确认了吉拉拉指的是二年级的草川日和里之后,感觉稍微有点头晕目眩。
「……是草川同学啊。」
「怎么偏偏是跟骚动有关系的人啊。」
「……虽然是二年级的骚动,但是连我也知道。」
因为除了我之外,其它三人的反应几乎都一样,我们的头上乌云笼罩。
「骚动到那种程度,该说是对战了吧!」
「那个人是极……极道之妻吗?」
吉拉拉,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词呢?
「别……别这样!会变矮的!」
我没有接受吉拉拉的抗议,压着他的头顶继续欺负他,同时让记忆回溯到那次的骚动事件。
我记得女子垒球社下届社长白石弥生和女子足球社下届社长黑居飞鸟,她们的对立情况正式浮上台面,已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而且在短期间内持续加温,演变成如今还在对抗的状态。
一开始时,只不过是二年级学生个人间的对立,但最后会演变成这么严重是有几个原因的。
其一,是当事人双方都是社员人数众多之社团的下届社长。导致个人的问题牵连成社团之间的问题,纠纷也越来越深,甚至连两阵营内的一年级社团成员,都还在走廊上发生过小争执。
就如滚雪球般问题越滚越大,终于让学生会不得不介入。但是就在我们思考解决方法时,老样子,铃木又单独行动了——叫着「女生好可怕喔!」被吓到哭着回来。反正他也只是个挂名的学生会会长而已,对他来说负担过重了。
本来我们是想出面重新居中调解,就在我们想着各种解决对策的时候,偏偏这节骨眼又扯上了这次的○×游戏,所以调解的事就被暂时搁置了。
这段期间,事态演变得越来越严重,而事件之所以会扩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草川日和里。
她是管乐团的下届社长,同时也是白石跟黑居共同的朋友。
因为两个社团偏偏在同一天同时举办春季大赛,而草川率领的管乐团,不知道到底该为哪个社团进行声援演奏才好——于是引燃了新的火种。
「情况恶化,演变成了三者互相箝制的局面啊!」
「根本不敢保证事情不会再恶化下去。」
「……每个社团明明都很有趣啊,再这样下去的话……」
尾田和桑田看向空中,而羽黑的视线则是看向地面同时叹了口沉重的气。
「干嘛啊?好不容易才撑到了最后一道门耶,应该更要鼓足干劲吧!」
吉拉拉握着拳头振臂高呼想要激励我们,但还是不行。老实说,这必须要有身陷火海救人的心理准备才行。
「对了,难道不能把管乐团分成两队,对两个社团各自声援吗?」
尾田带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提出了这个建议,但是……
「涉及到女生之间的战争,这种暧昧的作法是行不通的。」
「……说得也是。」
桑田斩钉截铁地如此说道,而羽黑也很认真地附和她。
「这……这样啊?」
吉拉拉确实地感受到了两人的想法,差点被吓到。
「就算想到的作法对双方都好,但要是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抗争是不会结束的吧!」
「说得也是。」
尾田垂头丧气地两肩下垂,之后就再也没开口了。
「……不过,草川同学身边之所以会出现门的原因,该不会是因为一边想要声援垒球社,而另一边又想要声援足球社而面临选择的状况吧?」
羽黑露出战战兢兢的表情,双眼向上仰望着我们如此问道。
「应该不可能吧?」
难掩心中的不安,我们看向吉拉拉。
「嗯……之前是有过门出现在家庭主妇面前的案例,当时是为了晚饭的菜色到底该做炸猪排,还是要做炸绞肉排而犹豫不决的情形,所以这该怎么说呢?」
吉拉拉这么一回答,我们之间笼罩在一片寂静中。
「进化」到底是什么呢?正当我们在探讨这个定义时——此时响起的已不是预备铃声而是正式铃声了。
「咦?对不起!我的手表好像慢了。不过奇怪了,早上还是准时的啊?」
桑田以少见的焦躁表情这么说着。
「没办法了。这件事情只好留到放学后再说了!」
我这么决定之后,大家都各自跑回自己的教室上课去了。
3
放学后,我们把草川、白石还有黑居三人叫到学生会室。
要是认为出现在草川前面的门,是为了要正确地在白石跟黑居之中做一个选择的话,似乎又不太能让人认同这种想法,不过另一方面,如果就这么放任着以这三人为主的骚动不管,大家的忍耐似乎也已经到了极限。
我们没有想要一石二鸟的打算,不过就算无法彻底解决问题,但是,起码也想让事情暂时控制住,这也是我们毫无虚伪的真实心情。
「请用茶。」
桑田把花茶轻轻放在她们三人面前。但是,她们全都没有拿起茶杯来喝。
草川坐在白石和黑居的中间,尽管她们之间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但彼此都不愿意看向对方。而坐在她们中间的草川,虽然交互各看了她们一眼,不知道是否了解到自己的立场是不能帮任何一方,所以她就这么低下了头。
被两个练体育且身材健壮的同学夹在中间,草川苗条的身材,看起来就像是被挤扁了一样。
桑田眼看着茶慢慢冷掉,她叹了一口气,这是暗号。虽然室内还有尾田、羽黑、吉拉拉,但之前已经先跟他们说好了,暂时不要出声说话。
我在等她们三人当中的其中一人先开口,不过既然始终没有人开口,我只好自己来了。
「我就直接问了。白石弥生、黑居飞鸟,妳们到底在争执些什么?还有,事情要是可以解决的话,妳们能不能重修旧好呢?」
我以公平的视线看向她们两人这么询问,但两边都没有回答我。不只这样,她们还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反正她们彼此都已经把脸转到一边去了,也不太可能看到坐在正前方的我吧。
尽管如此,既然都已经集合到这里来了,我认为她们应该还是想解决事情才来的。现在没办法,我只好转换对象来问问题了。
「……草川日和里,妳知道她们为什么会闹翻吗?」
「咦……哦……你在问我啊?」
我的视线明明就注视着草川,她却故意这么回问我。
「是啊,没错!」
「是喔……唔……不过她们两个要是不肯说的话,我也不想说。」
一瞬间我觉得草川看了我一眼,但又马上低头轻声地回答。
她真的会当管乐团下届的社长吗,我心里感到有点不安。她那种让人觉得不可靠的样子,实在让人很怀疑她是学姊。
「……要是都没有人愿意说的话,那待在这里也只是浪费时间。」
桑田这话不仅是说给我听,也是说给她们三人听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话听起来有些尖酸,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专程泡了茶她们又不喝的缘故吧。
不过,确实就像桑田说的一样,原本是打算让她们三人各自陈述把话说清楚,但没想到她们却像这样不说话,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唉——看来要三个人在一起谈论是不可能的了,接下来我们就各别分开到别的房间去谈谈吧。然后汇整妳们三人的意见,由学生会来调解,怎么样呢?」
针对这个建议,三人总算表示同意——只不过,我觉得草川像是看了其它两人点头之后才跟着点头。
「唔……那么接下来……」
「等一下!」
正当我要把她们分开来的时候,白石突然制止了我。她那总算出声的低沉嗓音,让人觉得有某种无形的压迫感。
「我们要参加大赛的日子就快到了!今天就先到这边,明天下课后再到这里,可以吗?」
虽然只是提出意见,但白石的声音却很强势。尽管她的理由没什么不对,但是,我们也必须顾虑到时限的问题,所以并没有马上回答她。
「我这边也要进行大赛的准备,还有特别的训练排程,剩下的明天再说吧。」
这次换黑居以果断的语气如此说道。
而夹在中间的草川窥视了一下她们的脸色之后……
「唔……我……我也还要回去练习。」
她低声地表态。
她们三人都表示今天不可能再继续谈下去,我算是遇到了难以应付的敌手而想要双手抱头。
但表面上我没露出困扰的表情,只是大方地点了点头——在这个节骨眼上,总不能让这些学姊们瞧扁了,所以我硬撑着。
「我知道了,今天我就接受妳们的意见。不过,明天一定要说出来,要是有什么想说的,今天就先整理好。」
我这么一说,白石跟黑居认为话已经说完了,于是利落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接着,原以为她们会直接向门口的方向走去,但黑居却先看了看草川:
「日和里,今天社团活动结束后,在老地方见面。」
「嗯,好。」
「等等,在说什么啊?日和里,妳今天不是说好了要跟我一起回家的吗?」
「……嗯……好……」
被夹在中间的草川对哪一边都给同样的回答,突然间,两人之间开始迸发出了火花。
就像是戏剧里夸张的场面一样,但是却很有气势。
随着砰地一声,吉拉拉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可见场面有多可怕。
「冷……冷静点啊!」
尾田忍不住出声,但是,被这两人一瞪之后又退缩了回去。
「……妳们当然不能在学生会室里乱来,不过,不管妳们是在什么地方起冲突而暴力相向的话,参加比赛的事情就免谈了!」
在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我只好祭出威胁的这张牌来阻止她们。
不用我再多说一次,相信这件事情她们都谨记在心了。反正要想阻止这两人的争执,恐怕也只剩这张牌可用了。
「这我当然清楚。」
「我明白了。」
白石和黑居如此说道又互相看向对方,然后用力地转开头,这次她们离开了学生会室。
「那我先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当显得疲累的草川在她们之后跟着一离开,就像是紧绷的线断了一样,学生会室的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下来。
「比……比传说中的还要可怕耶!」
羽黑说出的感想,正代表我们所有人的心声。
「可是,还是什么也不知道啊!只要这道门也过关的话,我就……」
可以和麻衣香见面了——他虽然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或许是说出来就未免显得太自私了,所以吉拉拉才没说下去吧。
在这几天的时间当中,或许吉拉拉也学到了些什么也说不定。
「不过,今天已经问不出什么了。」
桑田泡了新的茶,放在我们面前同时陈述这个事实。
「也是啦。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斩获就是了。」
我享受着缓和气氛的花茶香味,如此说道。
「你的意思是……?」
羽黑纳闷地催促我说。
「至少已经知道这场抗争的原因,就像传言所说的一样,并不是白石和黑居两边社团的问题,而似乎是出在草川身上。」
如果往下追根究底的话,感觉上似乎能够理解门为什么会出现在草川面前,也已经知道在她眼前的问题是什么了。
「不过我觉得她们之间的抗争,似乎也会浪费到我们一些体力的样子。」
「……那么,今天要先解散吗?」
我点头响应尾田,看看其它人也没有意见。所以,为了储备明天的体力,今天就先休息了。
我观察了吉拉拉胸中的那株植物,小小的花苞并没有什么成长的迹象。
「还有一个问题,今天吉拉拉要睡哪里?」
「那就住我那里吧。」
只剩下我和桑田家没住过了,但在猜拳决定之前,桑田自己这么说了。
「好,美名人家啊。很好,就住妳家!」
「我可要先说好,住在我家早晚可是要一起参加武术练习的唷?」
「哦,好!我知道了!」
桑田带着要对方先有心理准备的眼神问吉拉拉,不过他也不逃避地坦然接受了。
「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
4
第六天的星期六早晨,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跟桑田一起到学校的吉拉拉脸红红的。加上他走在桑田半步之前又不时回头看她,让人觉得他的行为很奇怪。
「感冒了吗……可是看起来又不像。到底怎么了?」
因为前几天他都有些不对劲,因此纯粹出于好奇的我就这么问他。
「没……没没没什么啦!可是,我没办法再住美名人家了!」
这次他很明显地脸都红了,根本就不符合他所说的没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吗?」
因为吉拉拉看来像是不打算说,所以我转向询问桑田,但她也只是露出纳闷的表情而已。
「我既没让他看恐怖片,也没跟他聊灵异话题。昨天练完武术之后吃完饭,就只有一起洗澡而已啊。」
桑田回想着昨天的事情,一说到最后的「洗澡」时,吉拉拉的肩膀就跳了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这对小孩来说的确是太过刺激了。
「美……美名人太不要脸了!」
吉拉拉整张脸都红了,发出走音的声音如此大叫之后,最后握住了我的手。
换句话说,也就是决定今天晚上要住秋庭家了。
「好,我知道了。今天晚上就住我家。」
正好我家人去温泉度假去了,还有多的床和棉被,没问题。
再说,要先考虑到○×游戏跟吉拉拉的那株植物,还有叶野市的异常天气。
今天的气温也不知道会上升到几度,但昨天已是快跟四月一样温暖的天气了。虽然看过去还是一片冬季的萧条景色,但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春天的花朵一起盛开也只是早晚的问题吧。
路上有些学生把外套夹在腋下,那倒还好,但也看到几个人只在衬衫上套件背心就来了。
「得快点才行啊……」
我如此喃喃自语,像平常那样摸了摸眼镜框,这么一来原本牵着吉拉拉的手就自然放开了。
「啊……」
「啊,抱歉!」
我慌张地再次牵起他的手,看到吉拉拉的眼神里像是闪烁着不安。
「怎么了?」
「没……没什么……」
「想说的事情不说出来的话是很不好的唷!」
桑田低头用两手捧着吉拉拉的双颊,抬起他的头劝他说出来,而吉拉拉则是不满地噘着嘴。
「美名人妳太强人所难了。」
「真的很抱歉。」
吉拉拉甩开了桑田的手,但脸上出现的表情,却不像嘴上说得那样厌恶。
「我刚刚觉得,手被人放开会让人有种落寞的感觉。啊!不……不过,我的意思不是说我喜欢多加良喔!」
对于喜不喜欢我这种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吉拉拉要对着桑田特别强调这点,我有点在意,但是我并没有往下追究,继续听他说下去。
「那个,我注意到了,我曾放开麻衣香的手,但麻衣香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放开过我的手。」
「这不就表示麻衣香喜欢你吗。」
「……这样啊?」
我想桑田说的应该很接近吉拉拉想听到的才对,但他听到之后脸上的表情却反而沉重起来。
「你怎么会是这种表情呢?」
「那假如麻衣香喜欢我的话……被自己喜欢的人放开了手,会觉得很寂寞吧。」
「是啊,是会寂寞又难过哦。」
桑田对于吉拉拉的想法轻轻闭上眼睛表示认同后,吉拉拉的表情就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
「那如果说,麻衣香就像吉拉拉你说的那样会觉得寂寞的话,那你会怎么做呢?」
我低头问吉拉拉。仰望我的那对紫蓝色眼珠跟我想的一样湿润了,但还是坚定地回看着我。
「……我想向她道歉。说对不起。」
「是啊。这样很好!所以我们要赶快完成○×游戏。有我在的话,就等于是过关了一样。」
我稍微开了点玩笑这么说,但吉拉拉的眼睛里还是有着不安的神色。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难道你认为我过不了这个游戏吗?」
我做好准备动作,将根据他的回答,适时地用「酸梅干」揍他的太阳穴。
「无所谓啦!我认为多加良没问题的!不过……我才是真正必须闯过这个游戏的人。所以,搞不好麻衣香……」
吉拉拉的声音越来越小声,接着头低低的,肩膀也垂了下来。
「的确,我确实有帮助你,但是,你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啊。你也很努力!所以,你想知道麻衣香的事,对吧?」
「嗯。」
「吉拉拉以自己的方法正逐渐接近终点,再说,之前城下的门,你说的是正确的答案喔。」
我注视着他,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把这些话告诉了这个自认为什么都没做的小孩。
「……嗯!你说得没错。」
听我这么一说,吉拉拉点点头终于笑了,不过还是觉得他有些不自在的感觉。
……是吗?既然这样那也没办法了,我把我珍藏的技巧拿出来了。
「吉拉拉呀!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准备接受多加良的快手特技吧!」
「呵……呵呵呵!呵嘻嘻嘻!嘻嘻嘻嘻!」
我使出了神乎其技的手指呵痒攻击,从来就没有人可以不败倒在这个攻击之下。当然,吉拉拉也在这个攻击之下笑到声音都快哑掉了。
「下……下次你教我这个技巧。」
「好啊。」
不理会看傻了的桑田,我和吉拉拉做了男人之间的约定。
而我就像是要再确认一样,看向吉拉拉的胸前,他那愿望植物的花苞又稍微膨胀了一些。
星期六半天的课结束后。
白石和黑居遵守昨天的约定,把事情说给我们听了。
该怎么说呢,她们两个今天真多话,和前一天的沉默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首先是针对不满操场的使用率开始,接着转移到哪个社团对学校比较有贡献的话题上,在那之后还为了社团活动经费的话题继续延烧——在此话题上,两人的气焰最为猛烈,不仅是尾田,连我们所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好不容易把这火灭了之后,两人终于碰触到了问题的核心。
总之,这个时候整个一连串骚动的来龙去脉都弄清楚了。
白石和黑居这两位同学对于春季大赛与其说重视的是整个管乐团,应该说是在意「早川日和里的小喇叭」,进而变成了「草川日和里要选择哪一边」。也就是说,一开始是针对草川,后来演变成社团的问题。不知道是否因为如此,她们两个之间几乎不说贬低对手的坏话。
老实说,比起从这两人口中间出事情的过程,阻止桑田在听了原因后说出「真是无聊」的这句话,还比较辛苦。
所以,当她们两人的会谈结束后,桑田冲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一句。
我没有想到,有些事情会根据状况而发生,后来的事情比之前的事情更加受到重视,而且还因此演变成真正的大问题,这实在让我相当吃惊。
「妳们彼此都拿社团来当挡箭牌,但结果问题的核心却是出在草川日和里的身上啊?」
我等一下要去找草川谈,可是一想起她那总是犹豫不决的表情,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看来解钤还需系钤人,只好去找草川了。」
一点都不知道,被我们认定是足以为女子垒球社跟女子足球社之间的抗争,划下休止符的关键人物——最后出现的草川,还是跟之前一样,一副完全没有自信的表情。
为什么她会被选为管乐团的下一任社长呢?我实在是觉得很疑惑,所以我问了班上也是管乐团成员的六本木。我一问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怕热的关系,脸色红红的六本木帮我公正地询问了大家的意见,结果问到的答案是,因为草川吹奏小喇叭的功力被公认为具有职业演奏家的水平。
「草川,听说妳吹奏小喇叭的功力很厉害,是真的吗?」
所以我才选择以这样的话题来进行开场白。
「没这回事,才没有,我哪有演奏的很好。我只是正确地模仿那些厉害的人演奏而已。」
谦虚过度——虽然没有这句成语,但如果要应用的话,应该就是用在这时候吧。
「可是,白石同学还有黑居同学,好像都希望妳的小喇叭能在春季大赛上帮她们加油耶?」
桑田虽然没有讽刺的意思,但草川一听之后脸颊却稍微抽搐着。
「她们两个都还这么说啊?」
她带着打量的眼神看着我,我表示肯定点了点头。
而看到我的回答之后,草川的表情显得更加犹豫了。
「唔,我……我该怎么办才好呢?该去帮哪一边呢?还是……两边都不帮比较好?」
她犹豫不决地反问我,我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就某些意义层面来说,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其实今天的会谈顺序,原本是要依照草川的意思来决定。她说她想依据她们两个的意见,然后自己好好想一想,而我们也尊重了她的说法。
结果就因为草川没办法决定,才会去问白石和黑居的意见,然后由我们来决定。
我稍微能理解为什么白石和黑居会吵成那样了。
「唔……也许我们多管闲事了,不过白石和黑居两位同学希望妳能够自己做决定。」
羽黑像是看不下去插了话,不过草川似乎有些生气地摇了摇头。
「我没办法做出决定,无法选择。要我选的话一定会选错。所以秋庭,你们帮我选择吧!」
草川想把事情丢给我们,我有些焦躁地对草川说:
「老实告诉妳!我们认为能解决这件事情的人,就只有妳草川日和里本人而已。换句话说,交由妳自己决定是我们的结论!」
对于我所下的最后通牒,草川瞬间出现恍神的表情,接着,嘴唇打了哆嗦:
「这是不可能的!我一定会选错,我无法决定。我根本就不知道要选谁!」
立场动摇的草川这么大喊着,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同时——我的眼睛又是一阵锐利的刺痛。就像刺痛这两个字一样,那像是被细针刺进眼球那种细小尖锐的痛感,我反射性地压住了眼睛。
毫无预警突如其来的痛楚,让我痛到喊不出声音来。这种刺痛感断断续续地数度向我袭来。
「多加良,你怎么了?」
上次城下发芽之后,虽然我已经向吉拉拉说明过这种痛楚,但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我这样之后,无法坐视不管,吉拉拉叫出了我的名字。
但是,我痛到答不出话来……
「啊……秋庭同学?」
连草川也察觉到异样而这么问我。
「……难道妳还不明白吗?」
「咦?」
这时候出声帮忙的,果然还是最了解我痛楚的桑田。
「就是啊,妳真的还不了解吗?」
接着,尾田也这么说。
「就是啊,妳真的不知道吗?」
羽黑妳搞不清楚状况也跟着瞎搅和,总之,也因为他们,我才能把精神集中在忍耐痛楚上。
「秋庭同学正在发飙唷。」
「没错,所以才说不出话来。」
「就是啊?」
「……这样啊。」
桑田、尾田、羽黑、吉拉拉依序发言,而草川则像是被连珠炮轰炸一样,陷入混乱,我很清楚,但现在也无可奈何了。就算我很想快点从痛苦中解脱,但面对这种反复无常的痛感,我的意志实在是无法招架,而这又让我感到很火大。
然后,这种痛感却突然间又消失了。连一丁点残余的感觉也没有。
「唔……秋庭同学,你真的生气了吗?」
「这个嘛……」
「是啊!真的在生气。」
桑田像是想要拖延时间,但我用手制止了她,我慢慢地抬起头来。
就在抬头后的瞬间,我看到了新的植物,就在草川的胸中。而且本来应该是刚发芽的才对,怎么已经结成花苞了,害我很想咋一下舌头。
但是我压抑住所有的冲动,平静地对草川说道:
「既然这样,那好吧。如果妳无法决定,那么解决白石和黑居之争的方法就由我来想。」
「咦……真的?」
草川心中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可是又露出了好像有点沮丧的复杂暧昧表情。
她也并不知道,她的胸中正摇曳着一株植物。
「但是,妳要亲自来看事情是怎么解决的!她们两个一定会很拚命吧。」
「我知道了,那是什么时候?」
「就明天,地点我再告诉妳。」
一听见我说是明天,除了草川之外,其它人都以锐利的眼神射向了我,各位,等一下我会道歉,就请先原谅我吧。
「知道了。」
就这样,草川还是带着那副没自信的表情,离开了学生会室。
「刚才真是谢谢你们,还好有你们在。」
草川回去后我立刻向大家道谢,但是,大家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
大伙儿的表情马上又严肃了起来。
「可是秋庭同学,你说明天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明天像是最后的时限,所以不知不觉就这么说了。」
「不知不觉……什么啊!那你到底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啊?」
「还是你已经想到什么办法了呢?」
不只桑田和尾田,连羽黑都逼问着我,我只好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还没想到什么办法,不过草川发芽了。该说是发芽吗?都已经结成花苞了。」
总之,我把实情告诉了他们。
我这么一说,果然跟我预料的一样,房间里充满了令人厌恶的沉重气氛。
「……该怎么说呢?这次的发芽现象很不正常,就好像是在妨碍我们进行○×游戏一样。」
从并木开始,接下来的城下跟草川,连续三人的发芽都不正常,就像是在故意找碴一样。
「这很像是卡侬大人会做的事……」
「是啊,她像是会这么做……」
「不过,人的愿望是无法操控的唷!」
被唯一最接近神的吉拉拉这么一说,就显得我们是多疑了。
「不过从这次的情况,我们得出了,出现门的人同时也会发芽的这个规则。」
「是啊,如果从这点能推测出一些问题,那就好了。」
就像桑田所说的,这中间应该可以理出些什么头绪来吧,于是我开始动起脑筋。
「不过,要日和里从两道门当中选择一道似乎很困难吧?」
「说得也是,她刚刚也说她没有办法做选择。」
「连二选一都做不到,真的是很优柔寡断。」
吉拉拉他们会担心是有原因的,最大的问题就出在这里。但是,这次草川日和里必须要自己做出决定才行。
「我一定会让草川做出选择。」
总之,我已经在心里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因为要是不这样的话,不论是哪边的门都不会开启。
关于草川的愿望,还有门所带来的问题到底是什么都还不知道。但白石和黑居希望草川要做的事倒是大致知道了。
可是,思绪到此就无法继续前进,像是在漩涡中打转一样,只是在那里徘徊着而已。就像是进入了迷魂阵一样。
「嗯?迷魂阵?」
「迷魂阵?还是该说是迷宫呢?」
对于我的喃喃自语,尾田一这么敲边鼓,让我突然灵光一闪。
「对了,我们就去迷宫!」
「迷宫是什么啊?很好玩吗?」
「唔……现在要去『叶野迷宫』吗?不懂你的意思耶?」
「到那里就会明白了吗?」
「迷宫?」
我暂时没理会尾田他们,这段时间内我动起了脑筋。
总之,我觉得只要搞定草川的那株植物,接下来就什么都好办了。
5
叶野迷宫是在当年流行巨大迷宫的热潮时期盖的设施。虽然这里的迷宫也随着迷宫热潮的消退和其它迷宫一样被遗忘,但这个设施里还是整理得很漂亮,成为叶野市民钟爱的休憩场所。
因为从位于高台——或者说是山上——的叶野学园徒步过来大约只有十五分钟左右,所以,有时会成为穿学生制服的学生们约会的地方。
为什么我要到这个地方来呢?这全都是为了明天白石和黑居的比赛而前来做事前准备。在我的脑袋里已经完全想好了构想,接下来就只剩下实行了。
我在前往迷宫的途中,告诉了尾田和桑田我全部的计划内容,也获得了他们的赞同。
「……已经得到管理人的许可了吗?」
剩下的,就只差尾田所担心的这一点了。
「反正我们只是去挖洞嘛。」
「唔……那就用我以前的门路,请上面施加点压力吧?」
「……那是最后的手段。」
对于羽黑所说的门路我倒是挺在意的,反正就当作是最后绝招先留着吧。接着我们到了管理员办公室,告诉管理员我们使用迷宫设施的目的。我使出足可名留青史的舌灿莲花之术来说明。
但是,管理员之所以会准许却是因为「我是第709号会员」这个令人一头雾水的回答。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被允许在叶野迷宫里挖陷阱了。
「从B跟C入口进入的时候,这里就是约会地点了吧。」
看着叶野迷宫的详细地图,并决定好挖掘的地点之后,我们拿起铲子开始挖起陷阱洞穴。
在被踩踏成很结实的地上进行挖掘,是很困难又辛苦的。
我让桑田和羽黑到学校去拿必要的东西,我和尾田则负责挖洞穴,而吉拉拉则是安静专心地看着我们挖洞。不过,经过两个小时的挖掘,手都已经挖累了,于是我们暂时休息片刻。
洞穴的深度虽然只差一点就达到我和尾田的身高,但已经比吉拉拉高了,所以吉拉拉要从洞穴里出来,还需要靠我的帮忙才行。
[ 本帖最后由 七夜 于 2008-12-4 12:44 编辑 ]
「哇!有好奇怪的动物耶!」
一听到先到地面上——好像也不能这么说——的吉拉拉这么惊奇地喊着,我和尾田慌张地爬出洞穴……差一点就掉进自己挖的陷阱里了。
「那……那是什么啊?有奇怪斑纹的动物?」
「吉拉拉,那是长颈鹿。正确的说,应该是长颈鹿的斑纹吧?」
尾田,现在是冷静说明的时候吗?不,问题应该不是出在长颈鹿斑纹上,而是应该反应在别的问题上吧!
「长颈鹿?可是我听说长颈鹿的脖子是长长的唷!应该不是那种像大丸子的生物吧?」
「嗯。所以重点就在于,是谁穿了那种长颈鹿斑纹的外套。」
说明就交给尾田了,我安静地接近那个头钻进了区隔迷宫的树篱里,动来动去的生物。
「……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那家伙的身体拖出来,果然是预料中的铃木。
「啊!是多加良啊!真巧啊!」
「喂——!是神……不,是铃木!」
「嗨——!吉拉拉、尾田。」
「我想这应该不是巧遇吧!」
尾田这么一说,铃木笑着翘起嘴唇,手放在下巴上——做出了自以为帅气的姿势,老实说,一点都不帅气。
「呵呵呵,感觉真是敏锐!不傀是尾田啊!」
「不过……被长颈鹿斑纹的人这么说,感觉挺怪的。」
「对了,我看你们这么努力,所以带了些特别的食物过来。」
不理会尾田的话,铃木如此说道。
「哦,是哦!带吃的东西来啦!我们不需要,请拿回去吧!」
与其拿吃的东西来还不如帮我们挖洞穴,实在很想对他这么说,但是如果说了又怕挖掘作业没进展,所以也就算了。
「咦!连看都不看就这么说啊?搞不好是东京才有的限定商品?后悔了我可不管喔?」
铃木知道我不能离开叶野市,刻意强调「东京」这两字,但我对那种东西没兴趣,没用的。
「真……真的有这么好吗?喂!多加良,没关系吗?」
当我已经差不多要转往忽视铃木的方向去时,吉拉拉却轻易地就被这家伙的话所吸引。
「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啊。光看到铃木那身衣服的品味就知道了,一定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一这么肯定,尾田也表示同意。
「可……可是……」
「吉拉拉你看!就锁在这个盒子里面喔!」
但是,铃木还是拿出了隐藏的盒子,给压抑不住好奇心的吉拉拉看。
「多加良,我可以拿吗?」
「可以啊,没关系。」
我对着随便的铃木,还有焦躁的吉拉拉随口这么说。
「只不过,吉拉拉。要是你拿了那个盒子,那就表示你信任铃木比信任我还多喔。」
「等等,多加良!」
尾田拉了拉我的袖子,但我的舌头实在是太快了。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那我就跟你绝交。」
我就像小学生一样说出了「绝交」这个字眼,但我一脱口的瞬间,吉拉拉已经热泪盈眶了。
「啊!抱歉!我说得太过分了。」
但是,就在我注意到自己失言之时,吉拉拉的双眼已经流下眼泪了。
「多……多加良,你好坏!笨蛋!我要去跟桑田和羽黑告状!!」
带着呜咽声说出这些话之后,吉拉拉跑开了,我也只能茫然地目送他离去。
「啊|——多加良,你好坏!真的很坏!」
「……还说呢!还不都是你不好!」
我瞪着铃木这么说,但我想,自己的魄力也只剩平常的一半而已了吧。
「可是多加良你也不对,你太不懂事了!」
被尾田这么一说,我实在是无话可说。
「是我错了!快点去把吉拉拉追回来吧!」
因为铃木难得正经地这么说,我和尾田愣了数秒,频频看着铃木的脸。
但实在没那个时间这么一直看下去,于是有点生气的我们就跑去追吉拉拉了。
了……桑田同学的反应好像会很可怕耶。」
「是啊,不过,羽黑也很可怕唷。」
我们一边跑一边交谈,同时加快了脚步。
*
在吹小喇叭高音时要注意,如果吹不好就会变成了尖锐的噪音。
所以日和里在个人练习时,会特别在音阶的练习上下工夫。
正确的姿势加上正确的唇形,还有吹奏时吹气的强度。
如果能控制在跟现在所说的一样,在吹章首阶的时候,就可以吹奏出柔和圆润的高音。
但是,当声音消失在空中时,有时会让人有种非常寂寞的感觉。
因为那声音,并不是自己的声音。会感觉声音完全不存在于自己身体的任何一处。
「喔!真棒!」
因为专心于演奏,而且日和里练习的地方是在旧校舍,所以没什么人会来,因此当听到有人拍手叫好的瞬间,她夸张地吓了一跳,那模样甚至会让人觉得好笑,手上的乐器差点掉下来。
「吓……吓死我了!」
「吓到妳了吗?真是对不起!」
「不会啦,没关系……对了,你叫作吉拉拉吧?」
「是的!」
草川确认般地如此询问后,不知为何这几天都和学生会干部一起行动的他就用力地点头。
「那个!可不可以借我吹一下啊?」
吉拉拉非常天真无邪地把手伸向草川。
在确认吉拉拉的手没有弄脏后,草川把小喇叭递给他。这时候近距离一看,才发现吉拉拉脸上留有泪痕,眼睑也略为红了起来。她有点在意。
「唔……你哭了吗?没事吧?」
草川不由得这么问吉拉拉。
「我……我才没有哭呢!」
吉拉拉虽然逞强地这么说,但却用手擦拭着泪痕,这就好像已经承认哭过了一样。
「那个,小喇叭等一下再吹,可以稍微坐下来吗?」
「……好啊。」
吉拉拉把草川的小喇叭抱在怀里坐在地上。草川则坐在他的旁边。
「你为什么要哭啊?」
心想拐着弯来问,像吉拉拉这个年纪的小孩可能听不懂,所以草川就单刀直入地开口问了。
可是吉拉拉却咬紧嘴唇,没有开口的意思。
不过,草川已经见惯哭泣的人了,所以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等着吉拉拉自己开口。
草川以前看到人家哭泣就不会置之不理。她也开始想起,现在已经是下届女子垒球社和女子足球社社长的白石跟黑居她们,以前哭泣时的表情。
她们三人都还是小学生的时候,草川的身高比其它两人要高。虽然原因已经忘记了,但草川记得当时有询问她们两人哭泣的理由,安慰她们,三人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交往的。
对于现在优柔寡断,连一个选择都无法做出的自己,她们两人还是一样坚持要指定自己,一定也是因为那时候留存的记忆无法抹灭的缘故吧。
草川以前在班上是带头居于领导地位的人。现在虽然连自己也不敢相信,但却是事实。
但是,白石和黑居变了,她们变强了,而草川也变了——变弱了。
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国中二年级时的转学生。她开朗活泼,比草川在各方面都更灵活明快,立刻成为班上的风云人物。接着,班上不知不觉分成了倾向她那一派跟倾向草川的这一派。
虽然这并不是草川的本意,但她确实对那位转学生产生了敌意。
后来在第一次验证彼此支持度的班长投票选举上,草川和那位转学生都是候选人——而最后以一票之差,草川输了。
从那时开始,每次班上要投票以多数决定时,草川都会故意跟她唱反调。结果每次都是那个女生赢。
草川就这样渐渐越来越没自信。
而升了国中后,和草川分班的白石和黑居,却都各自在社团里崭露头角,越来越有自信,可以说是成了明显对比。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就算三人在一起,草川的话也变得越来越少,就算觉得奇怪的两人问她,草川还是绝口不提那位转学生的事。
最后,当她的意见在班上变成从没被获得通过之后——她就再也不做选择了。
就这样完全交给别人——白石和黑居了。
就算草川变了,三人还是在一起,直到突然有一天,草川被白石和黑居夹在中间争吵为止。
「抱歉!」
沉浸在记忆中完全忘记吉拉拉就在身边的草川,听到吉拉拉的声音回过神来,终于又转过头去面对开口的少年。
「多加良,他对我使坏!他说要跟我绝交!」
不知道是不是说着说着就想起来了,吉拉拉说话时带着呜咽的声音。
抚摸着弓起背的吉拉拉,草川只是点点头。虽然她并不认为那位英俊的副会长会真的如此么对待一个小孩,但她毕竟不是当事人,所以也不能多说什么。
她只是安静地聆听。只要有人愿意听自己说话,哭泣的人心里就会在不知不觉问平静下来。
「我只是想看看盒子里面是什么东西而已啊。」
「是喔。」
「……可是,其实不看也没什么关系。」
还有另外一点,说给第三者听,哭泣的人也可以冷静地看清事情,找到解决问题的思绪。
而且草川只是聆听,看来,不做任何选择是正确的。
「也许是我错了也不一定。」
「……不过,事情已经说清楚了,或许你们可以和好啊?」
不经意从嘴里说出这样的建议,连草川自己都有点惊讶。
吉拉拉老实地点了点头,拾起头后一直盯着草川的脸看。
不知道是戴了彩色隐形眼镜,还是天生就是如此,被混和着紫色和深蓝色般的双眸盯着看,草川有点惊慌失措。
「唔……我脸上沾到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没有沾到东西。」
「那么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死命地盯着我看呢?」
「嗯?我只是觉得妳好厉害,所以才看着妳而已啊?所以,妳的门一定会打开的。」
顺应着草川的要求,吉拉拉将视线转向前,同时带着无忧无虑般的心情如此说道。
「……我根本就没什么厉害的啊。」
虽然不知道门是指什么,但草川并没有接受吉拉拉真诚的赞美,然后这么回答,吉拉拉则是露出纳闷的表情。
「妳真的很厉害呀……因为,如果麻衣香哭了,我才没办法问她为什么哭呢。」
虽然没说明谁是麻衣香,但看到吉拉拉在那瞬间,表情难过成那样,草川就知道,麻衣香对他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你为什么不问她呢?」
「因为我虽然不知道她哭的原因,但万一她是因为我才哭的,那不就糟了。」
……因为觉得害怕,所以才不敢问,吉拉拉明白地告诉草川。而草川听到之后,受到很大的冲击,所以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但是,要是下次麻衣香哭了的话,我会试着问她……就算会害怕也要问。」
因为这句话说得很真挚,所以草川确信吉拉拉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就算会害怕?」
不过,自己会不自觉地继续发问,那是因为感觉到吉拉拉碰触到了自己的弱点。那个因为害怕而脆弱地不敢前进的草川日和里。
「是啊,就算害怕也要问。」
吉拉拉又再次这么说,接着拿起手上的小喇叭。
「还满重的耶!」
吉拉拉如此说道,同时学起草川吹小喇叭的样子,鼓起双颊用力吹。当然是吹不出声音来,而草川明明知道也没有教他怎么吹。
但是,吉拉拉并没有就此放弃,他不断更换姿势和唇形,一直尝试着。
接着,突然间吉拉拉向天空吹出了一个明亮的高音。
没有任何人数他,是他自己尝试出来的。
吉拉拉吹出的那个音,听起来比草川吹的还要高亢响亮。
「你今天是第一次吹小喇叭吧?」
「是啊!嗯,很好玩。还给妳,谢谢!」
接着,吉拉拉笑容满面地向草川道谢。而草川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有好好笑着回礼。
只是吉拉拉吹出的那个音,在草川的胸中不断地回响着
*
因为吉拉拉喊着桑田和羽黑的名字跑走了,所以我跟尾田向着这两人所在的学生会室赶去,但是,吉拉拉并不在那里。
一看到原本应该在挖洞穴的我们突然出现,她们两人当然是吓了一跳,所以我只好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结果我被桑田和羽黑骂了一顿……就连我也觉得好可怕。
接着她们两人命令我去找吉拉拉,我在校园里来回搜寻,终于找到了吉拉拉,他跟草川在一起。那时他们正在说话,我总不能中途插话进去跟他合好吧,于是我等他们谈完了再说。
虽然我并不想偷听别人说话,但是从不小心听到的对话中,我可以稍微了解到为什么白石和黑居会坚持要草川帮忙助阵的理由了。
吉拉拉吹出的那个声音就像是信号一样,我走到两人面前,向草川道谢并带走了吉拉拉。
我正式向吉拉拉道歉,吉拉拉也跟我道歉,我们彼此接受了对方的歉意合好了。
「吉拉拉,你真的认为草川能打开门吗?」
我们走在回叶野迷宫的路上,我想起刚才他们两人的对话,然后这么问吉拉拉。
「没问题。虽然我无法区别这两道门,但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把门打开。所以,日和里也一定没问题的!」
他这些话说得非常有力,我伸手搅乱了吉拉拉的头发。
6
我们继续挖掘洞穴,当注意到时,太阳已经西斜了,我们在洞穴里迎接黄昏。
「挖这么深应该差不多够了吧?」
「是啊,接下来只要减少掉落时的冲击力道就完成了。」
「我吉拉拉大人认为这个陷阱挖得很棒喔!」
我们就这样完成了陷阱,但因为一直拿着铲子挖实在太累了,所以暂时在洞穴里休息。
「啊!可是,会长的那个盒子里到底放了什么东西呢?……会是饮料吗?」
尾田之所以又提起这件事,大概是因为口渴的关系吧?他的声音稍微沙哑了。
「……可是不打开盒子根本就不会知道啊。」
「就是啊。」
「但既然是要给人家的东西,为什么还要用钥匙锁起来呢?这我实在是不明白。」
反正也没打算要理解铃木的事情,所以也就不理会它了,但是就跟吉拉拉说的一样,盒子是上锁的,因为没有钥匙的关系所以没办法打开。
叫我们去追吉拉拉的那个人,那时候只写下「我去找钥匙」后就消失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因此,就算铃木——真的以一兆分之一的机率——在盒子里放了饮料好了,我们也喝不到,只要钥匙没找到的话。
「……要是没钥匙的话,还是没办法开锁的。」
就像卡在喉咙的鱼刺一样,我脑袋的某个角落一直有着不舒服的感觉。
「『钥之门』和『锁之门』对吧。」
其实不管哪道门都可以打开?我小声地喃喃自语着同时仰头看向天空,月亮已经出来了。
「……喂!吉拉拉,现在几点了?」
我习惯性地抬起手腕看时间,后来发现手表已经借给了吉拉拉,所以我对吉拉拉这么说。
「嗯,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累了犯迷糊,吉拉拉递给我的是他那带着链子坏掉的怀表。
「……这个不是已经坏了吗?」
「啊!是已经坏了。」
他如此说道,同时摸着表面上精细的雕刻……
「我可以看一下那只表吗?」
「嗯,可以啊。」
获得他的许可之后,我开始仔细观察那只怀表。首先,仔细看了外面的雕刻之后,我虽然早已知道表有裂痕,还是打开了表盘面。
「咦?」
我不知不觉地发出了声音。
「怎么了?」
在旁边窥视的尾田看了之后,也露出了纳闷的神情。
「吉拉拉,你这个怀表是在哪里修好的?」
「没有啊,我只是一直带着而已啊?」
被我这么一问,吉拉拉过来看着怀表,发出惊讶的声音。
「咦?表已经修好了?」
「之前不是已经坏掉了吗?」
我这么一提醒,吉拉拉和尾田都点了点头。之前看到的时候,明明数字盘上有裂痕,长短针也都歪了,现在却连一点裂痕都找不到。
「难道说这只表自己会复原吗?」
而在细看之后,除了确认了数字盘之外,上面还有一小圈类似月刻度的数字盘。但是,上面的刻度却只有一到七的数字而已,乍看之下根本不知道那是在显示什么。
「会自己复原,那就表示吉拉拉的这只怀表很特别哦。」
虽然尾田像是很佩服地这么说,但吉拉拉却是双手交叉于胸,一脸纳闷的表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只是,时间好像根本就不准嘛。」
「时间本来就不准。这只怀表一直是这样!我的表总是比较慢,麻衣香的那只表,时间才是正确的!」
这话或许并不是会让人联想到其它事情的台词,但是,我的脑海中却感受到其它的意思,突然地灵光一闪。
而随着这个灵光一闪,我的思绪如涟漪般向外扩散开,当到达最外缘时,我终于都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啊!这样的话我就明白了。」
吉拉拉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自言自语,当我们四目相望时,我已经不吐不快了。
「吉拉拉,没事的。麻衣香一定会等你的!在第七天。」
「真的……吗?」
虽然我的话说得有点唐突,但吉拉拉还是用信赖的眼神看着我。
尽管他还是很活泼开朗的样子,但其实他是不安的,我再次注意到这点。
「真的。」
我一用力点头响应,吉拉拉的眼睛立刻飙出泪来。
「多加良,怎么回事?」
「我终于明白这个游戏的意义了。」
接着我先向他们两个说清楚这个秘密。
「原来……如此。」
「我之前都不知道是这样!」
「可是,再想一遍的话就想通了吧?桑田的手表会慢五分钟的事情也可以得到解释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麻衣香不就是一直都在等着我啰?」
「而现在也还在等待着哦。」
我自信满满地这么一说,吉拉拉就流下了一行眼泪。
「既然这样,那我明天一定要打开门!」
他这么发誓。
7
第七天。今天是卡侬大人定下的时限之日。
吉拉拉因为昨天挖洞穴挖累了,反倒是睡得很香甜。看到吉拉拉这么神清气爽的样子,我不由得觉得一定没问题。
「吉拉拉,今天是决胜负的日子。」
「嗯!」
「最后一道门要是打开了,接下来就是你一个人的游戏啰!」
「这我知道。」
吉拉拉的眼神,比他说话的语气还要坚定、毫不犹豫。
他胸中的植物即将要开花了。
今天是吉拉拉出现后的第七天,我们一到达叶野迷宫之后,那里出现了久违的热闹景象。
明明是星期天,却看到了女子足球、女子垒球和管乐团三个社团的学生——她们都各自穿着球衣和制服——另外也看到不少其它穿着便服的叶野高校学生。
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得知今天白石和黑居要一较高下的事情。
「不过,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
我在这群观众面前露出纳闷的表情,这时带着特大行李的桑田和羽黑她们也到了。
桑田两手拿着用浴巾包着不知道有几层的迭层餐盒,羽黑则是两手拿着提篮。真是奇妙的组合。不过,桑田的迭层餐盒好像在春季球类大赛时有看过。
「完全是一派出游的感觉?」
这也不能怪接着才来的尾田,看到这种情况后会这么说了。
羽黑高兴地从篮子里拿出有花纹的塑料布,摊开后开始占起位子来了。铺着塑料布下面的草皮还是冬天枯萎的稻秆色。
「不过,大家的穿著感觉却好像是春天一样。」
的确就跟尾田说得一样。羽黑穿着白色的针织衫、深蓝色的裙子,而桑田则是穿着淡蓝色的宽松罩衫还有白裙子,大家的穿著都洋溢着春天轻快的感觉。而尾田则是穿着拉链运动上衣以及棉裤再加上帽子。
总之,反正今天学校不上课,所以大家都穿便服到这里来。而我则是穿着T恤外面再加件较厚的衬衫,下半身是穿着牛仔裤的轻便打扮。但即便如此,还是觉得有点热,有点麻烦。
「之后……可不要感冒了才好。」
「就是啊。」
尾田会这么说当然是有理由的,而我只是做了一下耸肩的反应。
「这样场地就占好了吧?」
「没问题!」
大致都准备好了之后,桑田和羽黑都走了过来。
「看起来是这样!那些迭层盒子是便当吗?又是桑田同学妳做的吗?」
尾田这么一问,桑田则是半点头……
「有一半是我帮忙的喔。其它全部都是美名人的妈妈……」
羽黑开心地加入了对话,桑田则是很快就用手遮住了她的嘴。
「呜呜……唔?」
「羽黑同学?这世上有些事情还是当秘密比较好喔。」
桑田在极近的距离下用那种威胁的笑容对着羽黑笑。她甚至已经开始散发出杀气了,羽黑像是突然省悟到什么一样,看着桑田的眼睛频频点头。
「了解了吧,知道了就好。」
「是……是!」
看来她们似乎是已经和解了。但是,吉拉拉还是跟往常一样很害怕。
「如果她们那边也能够和解就好了。」
我如此自言自语着,把视线移过去,那里已经形成了三者互相箝制的局面。就跟在演戏一样,白石和黑居彼此互相瞪视着,而夹在中间的草川今天还是一样不知所措。
我打算让这种情况,只到今天为止,但是……
「在这种地方要怎么解决呢?」
我一走近,立刻被她们两人锐利的眼神盯着。
草川担心地仰望着她们。
「我没有打算要进行复杂的事情。总之,只要公平就行了吧?」
我这么一问,白石和黑居的目光短暂地对看了数秒。
「会选在这里当集合地点,那就是谁先走出迷宫谁就赢,是吗?」
「感觉像是这样没错。」
「比我想象的还要单纯。」
黑居说得固然有理,但也未免太小看我了。我可是下届的学生会会长——秋庭多加良啊。
我带着如此的自信,嘴唇单边向上一扬,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三人却是惊慌失措的表情。怎么?我这张坏人脸就不能有仿古式的微笑吗?
好了,暂且不说这个了,我继续往下说明。
「走出迷宫这是当然的,我还要妳们蒙上眼睛。」
当我说完后,羽黑就把黑巾放在手掌上,伸向两人面前。
「咦!蒙眼睛?」
「这样不会太危险了吗?」
「就是啊!」
「没什么问题的!」
两人正在抗议着,而从我背后出现的吉拉拉,不知怎么地用威风的口气如此说道。
「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这么说?」
这时候,草川首次走到其它两人面前开口询问。
「没问题的。」
「会有导航员。」
「而这个导航员就是草川同学。」
在桑田跟尾田这么一说明之后,草川睁大了眼睛。
「我……我?我不是只要看着就可以了吗?」
「在此之前,日和里妳不是都只有一个人吗!」
「没错!」
看到动摇不安的草川,白石和黑居出声了。
「的确,草川是独自一人,所以就由草川妳一个人来当导航员。叶野迷宫的入口全部共有四个,但是出口却只有一个。不过,不管从那个入口进入,都可以通往出口。」
我很简单地对迷宫的构造做了说明。
「要从哪一个入口进入那是妳们的自由,但请选择不同的入口。」
「用猜拳的也可以喔。」
羽黑对我的说明做了补充。
「欸!这样要到达出口根本就不可能嘛!」
「就是啊!」
白石一这么对我争辩,黑居也跟着帮腔。不禁让人怀疑她们两个到底有没有闹翻?怎么现在意见倒是一致。
另一方面,草川从刚才开始就一副担心的表情,指尖动个不停。
「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向右、向左,还是直线前进,在分歧点都已先立好了标竿。妳们要是碰到了标竿,就寻求草川的指示。」
「可是,蒙着眼睛前进实在太危险了!」
直到现在草川才终于对我提出抗议。不过……
「告诉妳……」
「没问题的!」
回应此反驳抗议的人并不是我。
「咦,有叫他们两个来吗?」
「尾田,你在开玩笑吧?是谁叫他们来的?像那种不正经的人……」
「那个,怎么会突然在那里设有特别舞台呢?」
「哦?好像要展开什么活动耶?」
这时候我要是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一定会感到不愉快而后悔。虽然我很清楚,但如果不这看过去的话,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难以预料的意外场面……
「只要有铃木护士,还有……」
「彩波护士在的话,」
「不管任何伤害都会立刻痊愈!」
当我鼓起勇气看过去时看到的是,穿着护士衣服,手拿听诊器和针筒摆出姿势的这两个人。
铃木还有彩波,你们那种打扮和言行已经亵渎了掌握尊贵生命的全国护士了。而且是非常严重的亵渎。
下……桑田。不好意思,能不能叫他们两个闭嘴啊?」
「好!我绝不允许他们亵渎护士!」
桑田如此说道,同时露出了笑容,但那却是绝对零度的笑容。
「……对彩波,麻烦手下留情一点。」
「要是我还记得的话。」
桑田脚步轻盈地往特设舞台走去,我把处置这两人的任务就交给她,然后又重新转回面对这三个人。疲累的肩膀虽然已经重到不行,但游戏规则还没有解说完毕。
「……刚才的事,麻烦请忽略。」
我这么一说,她们就理所当然似地点了点头。
「关于安全措施上,在那里的管理室里,有涵盖整座迷宫的监视器,随时可以追踪迷宫里两人的状况。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当我说明到这里,她们三人也没什么话好反驳了。
「就来抽非正统的阿弥陀佛签吧!抽签也是最公平的对吧?」
虽然可能会觉得要抽签的话,那就在纸上写一写不就好了,不过,太过单纯的抽签法,还是可能让这种骚动的火种延烧下去。
最重要的是要让抽签无法「动手脚」。没错,因为抽签一定伴随着「作弊」。
就在白石和黑居前往出发地点时,我们和草川一起移动到管理室去。
昨天那位接受我无理要求的管理员已经在那里等我们,并且很快就让我们进去了。问他为什么会这么愿意配合?但是他只回答了自己是会员编号709的会员而已,总之谢谢他的好意了。
我让草川坐在椅子上,拿着无线对讲机,这样一来,我们就完成了准备。
接着,我盘据在监视器前面。几台监视器中的其中一台显示出羽黑和白石,另一台则是显示着尾田和黑居。
他们各自戴上无线耳机,蒙上眼睛。
「好,都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就这样,以叶野迷宫为舞台的游戏就此展开。
监视器里显示着沿着壁边开始向前走的白石和黑居,但似乎只有草川还没有觉悟的感觉。
「唔……我没办法给她们正确指示。我……我没办法做到,没办法决定她们要走哪条路!」
「……我想也是。」
我并不是看着草川的脸回答她,而是看着她胸中的那株植物。
草川的植物已经结成一个很大的花苞。现在也快要绽放的感觉,不过,支撑着花苞的茎却非常细,在开花之前像是快要断掉一样。愿望植物会受到人心所影响,以此来推论的话,愿望植物也可能跟宿主一样,受到叶野市的时间加速所影响。但这毕竟是异常的成长,所以植物才无法拥有强壮的茎吧。
而这种变形的姿态,就跟草川本人有几分相像。
因为害怕错误,所以一直在脑海中模拟想象而虚长。草川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什么都无法选择。
「我……我该怎么办?」
「其实,草川同学妳不用决定也没关系吧?」
「就是啊,这里面也只有我们而已。」
「这话……怎么说呢?」
对于我和桑田的对话,草川露出了纳闷的表情。
「我的意思是说,妳根本不用说出什么意见。」
「只要听我们的意见,再下指示给她们两个就可以了。」
「那……我不用决定什么也没关系啰?」
「如果妳觉得这样比较好的话,那就这样做吧。」
听到我这么一说,她原本紧绷的嘴角放松了。
「那么,就这么办吧。」
听她这么喃喃自语,我忍住了叹息。
草川明明就许了愿望,所以才会有胸中的那株植物——她自己连注意都没注意到。
所以,接下来我打算下猛药来治疗。
昨晚我已经将迷宫的地图记住了。我对草川外的另外两人一点头,他们也用眼神响应了我。
「多加良,也该差不多了。可是我觉得不管日和里选择哪一道门,门好像都不会开耶。」
吉拉拉盯着监视画面,在我耳边如此低声说道。
「也对。不过,吉拉拉,或许门是只有两道没错。可是,『锁之门』的选项有无限多吧?」
如果我对于门的理解是正确的话,就是这么回事。因为说法有点抽象,我认为吉拉拉要理解我的意思还需要一点时间,所以我的视线又回到了监视屏幕上。
当我一转回来时,黑居正好到达第一个标竿。
「喂~!日和里?我该往哪里好呢?」
从无线对讲机里传来声音之后,草川马上就来问我们。
「往哪里啊?」
我摸了摸我的眼镜。桑田看到我这样后就说:
「我觉得该往右边。」
听到这样的答案之后,草川立刻对黑居下达了往右的指示。
接着,白石也碰到了第一个标竿。
「日和里,往哪边?」
我摸了摸耳垂。
「唔……我觉得应该往左边!」
吉拉拉一这么说,草川也照样告诉白石:
「左边。」
之后,草川也是没有自己做任何决定,只是重复着我们的指示而已。我焦躁地忍住不让脚抖动同时在一旁看着她。
然后,当白石还有黑居都通过了第十根标竿后没多久。
「咦,哇啊!怎么回事——?」
「不……不要啊!哇啊——!」
从无线对讲机那里传来了又高又大声的尖叫。
「怎……怎么了?妳们两个怎么了?弥生、飞鸟?」
但对讲机中却只听到杂音而已,完全没听到两人的响应。
「弥生、飞鸟!!」
草川叫着两人的名字想要站起来,但被跳到她后面的吉拉拉给制止了。
「不行!如果妳去帮助她们,她们就会因为犯规而被判出局喔!」
「我没听说有这个规则啊!刚刚她们发出了惨叫声耶!!欸,没事吧?」
草川的声音变得慌乱起来,想要看我们对面的监视器屏幕。
「妳现在才来问没事吗?妳此刻才来担心她们吗?她们可是因为相信妳的话才前进,妳背叛了她们的信任,却想要全都赖到我们身上吗?」
我故意讽刺地如此质问,草川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
「可……可是,不是你们说可以的吗?」
「没错,是有这么说过。不过……把别人说的话都当成是正确的而完全相信,只会遵从别人说的话来选择的人,就是草川妳自己!」
我斩钉截铁地这么告诉她。
让别人来选择,就是完全委托那个人。那确实是比较轻松,因为自己不必负责任。
「所以,结果就是这样。现在她们都掉进洞里了。明白了吧,别人的话不一定都正确!」
不过,如果不是自己做出选择的话,人就无法前进。
而最重要的,就是这个而已。
像这样推开、撬开门之后,就算进去的那一边不正确,即使自己选错了。但只有这个自己做出的选择,做出决定的事实,才可以把自己的身躯推向前,推向未来。
「但是……可是……我做的选择全部都是错的呀!」
「那又怎么样呢!有谁总是正确,又有谁不会犯错呢!!所以才要做选择!没问题的,草川日和里!不管妳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支持妳!」
我如此说道,同时把草川带到监视器的屏幕前面,让她看着她们两人的样子。
画面上呈现着四只手从一个大洞穴中伸出,在紧紧抓住地面之后又消失的样子。
「糟……糟糕!可是如果我去帮她们的话,她们两人又会被淘汰……」
「不过,要她们自己从那个洞里出来是不可能的。但是,争吵中的她们如果肯合好,那又另当别论了。」
只是,这个陷阱洞,是参考从铃木那里没收来的「世界陷阱大全」,活用里面的知识设计而成,是个万无一失的陷阱。
「你想怎么做?」
「我们已经准备了绳子还有梯子了。」
我们静静地等待草川的答案。
接着,草川慢慢抬起头来,首次看着我的眼睛。
用她那似乎恍然大悟的清澈眼睛看着我。
吉拉拉看到草川抬头之后的双眼,开口说话了:
「日和里,门就在妳的面前。」
「门?」
「我能看得到只有日和里才能打开的门……在这道门的对面,一定有她们两个人在。」
「妳的只手很幸运地有两只。所以妳也可以双手同时抓住两个人,怎么样?」
没错,不一定只选一个答案才是正确。有时候就算需要一次选择两个以上,那个选择也一定是有意义的。
「……说得也是。」
就这样,草川胸前的植物静静地开花了,瞬间又变成了透明状。
「我要去帮助她们两个。麻烦请借给我绳子和梯子。」
草川胸前的植物结晶化了,我像微风掠过一样把花顺手摘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刚才多加良想要说的是这个意思啊!」
吉拉拉小声地如此喃喃自语着。
「说得也是。门既然会从人的心里面出现,那么开锁的钥匙也会在人的心里面……啊!门已经打开了唷!」
接着,吉拉拉盯着草川的背笑了。
Off Records
往下窥看挖得很深的洞穴,白石和黑居两人抱着膝盖坐在一起。并没注意到草川来了,两个人正在聊天,完全看不出两人之间到刚刚为止都还是剑拔弩张的气氛,草川一时不知所措。
而当理解到只有一个可能的同时,她的胸口突然痛了起来。
两个人会假装吵架全是为了草川——为了让草川回到从前的自己。
不过,就算知道她们两个全是因为希望自己能回到小学时那样,但说实在的,自己也毫无把握能做到她们所希望的结果。不过,在这么为自己着想的朋友面前,就算害怕也不能逃走了。
「喂,妳们没受伤吧?」
「啊!是日和里。」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喊着自己的名字,草川确定自己的推理是正确的。
「没事,没有受伤。」
「怎么说呢?这下面还刻意铺着垫子呢。」
的确,因为秋庭他们的安全措施做得很确实,看到她们两人没受伤,草川也就放心了。
「我跟妳们说,我要是帮助了妳们两个就违反了游戏规则,游戏就算结束了……不过我想没什么关系吧。对妳们来说,最重要的应该并不是要赢得这场游戏。」
单川这么一说,白石和黑居两人瞬间四目相交,接着像是有所觉悟一样点了点头。
「妳们为我着想的心情我都明白了。可是,或许我已无法回到妳们所希望的那时的我了。」
就算真的能够又回到当时的她,也需要花很长的时间吧。而或许这两个人也不一定会一直等着她。不过,只要这两个人是以认真的眼神注视着她,草川就没有逃避的理由。
「不过,我还是会帮助妳们的。我会抓住妳们的手,我已经这么决定了。」
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所以草川把双手伸向洞穴里的两人这么说。
但是,尽管如此,她也相信白石和黑居一定会伸出手来。
「我们确实是希望日和里妳能做出选择,但是,妳忘记最重要的事情了。」
「就是啊。」
「……最重要的事情?」
「我们国中的时候一直都不在同一个班级,我们也都不知道妳和那个转学生的事情,所以也帮不上妳什么忙。老实说,国中的时候,我们光是忙社团活动的练习就已经够累了。」
白石一这么说,黑居也跟着点点头。
「妳变得很没精神,也很没自信……我们就觉得妳变了。不过,我们都认为总有一天,妳还是会回到原来的妳。」
这次换白石表示赞同黑居的说法。
「……不过,后来我们发现并不是妳变了。虽然经过了一些时间我们才了解。」
「我没有变?」
日和里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白石和黑居以相同的呼吸频率点了点头。
「因为妳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办法看到别人哭泣而不管啊。」
草川终于听到了两人真正的心声,觉得有一点点泄气。
「……那么,我保持现在这样,也没关系吗?」
「唔……虽然我们希望妳优柔寡断的个性能稍微改善,但当我们哭泣时,会问『怎么了?』的人还是妳啊。」
「而拉住我们手的人也是妳。」
被两人投以真挚的眼神注视着,草川露出了几乎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妳了。」
接着,两人分别紧紧地抓住了草川日和里的双手。
[ 本帖最后由 七夜 于 2008-12-4 12:45 编辑 ]
save 4
1+1—两人—
只要门出现在人类的面前,他们就必须要做出选择。
但是,那道门总是会从人类心中生成。这是与生俱来的。
而我只是盯着那状况看而已。
不过,正因如此,我才想要知道。
我到底是为何而存在?我也能做选择吗?
所以,在你祈祷的同时,我已放开了你的手。
1
「最后那道门打开了吗?」
「……嗯,打开了。」
「那不用说,答案是正确的啰。」
吉拉拉并没有移动到别的地方,我们还在一起就是最好的证明。
虽然今天确实是第七天,但是,离规定的时限还有一些时间。
所以我们在叶野迷宫的车皮上该说是野餐吧,吃了午餐。不管是饭团、三明治,各式各样的菜色都很好吃。但是,只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露出紧张表情的吉拉拉没有动筷子。
「吉拉拉,你拿出怀表来看看。」
没办法,我只好放下筷子面向他,吉拉拉带着跟昨天之前完全不同的慎重态度,从胸前的口袋中拿出了怀表。
吉拉拉的怀表几乎都已经复原了。
在数字盘上显示时间的指针也几乎回复到了标准时间。只是,这只怀表不论再怎么调校时间,都会再稍微倒回去一点点。
而在同一个表盘上另一个小数字盘——上面只写着一到七的数字——上的一根指针,和大数字盘上的指针角度相同。
「看来是很正常地走动着。」
这根指针的角度在慢慢转变,而成为垂直角度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而我们正在等待的就是这两支指针同时形成垂直的那瞬间——也就是时限的来临。
「的确,这是最适合掌管进化之门的管理者所配戴的表了。」
我故意没说退化这部分,但吉拉拉并没有纠正我。
追根究底,这只怀表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结果居然是靠铃木的提示,才解开了「钥之门」和「锁之门」这个一直困扰着我的疑惑,虽然让人觉得很讨厌,但反复思考之后,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答案。
一开始就认为当门降临时,只有两道选择之门,一直想着到底是哪一边的门会开,就已经想偏了。虽然我并不想承认,但我们确实被卡侬的花言巧语给误导了。
而其实所谓的门就是「钥之门」和「锁之门」。很可能前者是一开始就已经插着钥匙的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门应该就可以立刻打开吧。
但是,后者就跟我之前说过的一样,如果没有符合「锁」的「钥」是打不开的。因此,一开始如果选择了锁之门,要是没有钥匙的话是无法打开。所以,为了要打开门,要不就是先拿到钥匙,要不就是重新选择其它的门才行。
换句话说,结果是只有选到正确的那道门才打得开。
当我一想到这里,就对吉拉拉的怀表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如果把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和时间都当作是正确的话,那么把现在——假设为零点。所以从这时往未来前进的数字就是正数。
但是,如果有人可以将时间倒转的话,那么出发点就不一定是现在了。
况且,吉拉拉说「锁之门」可以打开。那么,就应该有打开「锁之门」的条件才对。
而那个条件一定就是让人再次去开启「锁之门」。
而这个所谓的「再次」,是因为吉拉拉拥有「倒转时间」的力量。
这是给那种没有开门之钥,或是在一定时限内没能选出要开哪道门的人再一次机会的力量。
而假设吉拉拉就是拥有此能力的人,那我们游戏的出发点——吉拉拉怀表上另一个只刻着一到七数字的数字盘,可能是吉拉拉能力的极限——也可以假设成是在七天前了。
这七天的时间我们过了两次。
这样的话,卡侬一直再三强调七天时限的事就完全说得通了。
所以重点就在于这第七天。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很可能麻衣香的所在之处并不是在正七,而是在正负零的地点。
要是麻衣香在那里的话,那么叶野市的时间根本就没有加速前进。而证实这点的就是叶野市的植物。虽然连日来都创下历史新高温,但眼前还是冬季的荒凉景色,并没有回春的迹象。
还有,如果彩波家的花钟有受到时间加速的影响,应该会大乱才对,但却还是正常地依时点开花。
而吉拉拉的怀表目前即将指向七的位置,终于要回归到正常的时间运作了。
因此……
「如果全部的指针都形成同样的垂直角度,那就是麻衣香所在的时点吧。」
「那会变成怎么样呢?」
当吉拉拉重复着我说的结论时,有个声音以疑问的波纹投射了回来。
不知什么时候,空中出现了一个银发飘动,有着一对金色双眸俯瞰着此处的绝世美人。
「妳老是把人搞得晕头转向,现在又想来捣乱是吗?」
「各位辛苦了。」
对于我那讽刺的话语,卡侬并没有生气,反而因为忍不住自己的得意而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总之,我们已经打开了所有正确(○)的门了。这场○×游戏是我赢了!所以妳一定要让我跟麻衣香见面!」
吉拉拉如此说道,同时咬牙切齿地举拳对着卡侬。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这么有精神……但还有些许时间,我就跟吉拉拉大人再玩一玩吧。」
卡侬俯瞰着吉拉拉,瞇着眼睛,翘起她那红唇。
接着卡侬像是跳舞一样,将双手交叉后又再次张开。
在手上双环碰撞发出声音的同时,出现在吉拉拉面前的,是我们也看得见的一道门。
我假装若无其事地看向周围,叶野迷宫里其它人的眼睛并没有看过来。看样子,卡侬是早已做好万全准备了。
「……妳到底想干什么?」
「不要再恶作剧了好不好?」
「难道妳不觉得做得太过分了吗!」
「就是啊!」
就算接受了我们的抗议,但卡侬的表情还是丝毫未变。
「这道门,不晓得是不是通往麻衣香大人的门呢?」
卡侬如此说道,同时推了推那道门。
就在下一瞬间,明明没有推多用力,那道门却自己移动了起来。
「喂!卡侬大人!!妳想干什么!」
想要赶紧前往那道门的吉拉拉,也忍不住跺脚大叫。
「为什么?为什么妳要阻挡我和麻衣香见面呢!」
「阻挡?是这样吗?但像这种有点见得到面,却又见不到的感觉,还是让人比较兴奋吧?」
即使是被吉拉拉投以那种拚命般的眼神瞪视着,卡侬还是一派轻松地如此说道。
「妳不要太过分了?」
就算受不了她这么自私任性而瞪视她,卡侬还是带着满脸的笑容。
「不管妳要做什么,我都会让吉拉拉打开那道门!!」
就算我用尽全身力气这么大喊,她的表情还是依然没变。
「既然这样,那就接招吧?」
卡侬一拨弄她的银色头发,两手上的双环就发出了铃声般的声音。
我心中视此为开始的信号。
「吉拉拉,准备好了吗?」
在失去理性之前,我看着吉拉拉。他回给我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怯懦。
「好了!」
「好!尾田、桑田、羽黑。我和吉拉拉去追那道门!但是,因为对方是卡侬的关系,应该不能以一般的方法对付。所以……」
「OK!」
「我……我们会当你的后盾支持你!」
「是……是!要小心!」
我一看桑田和羽黑之后,她们却莫名其妙地脸红,那一定是天气异常的关系。我已经不再去想后面的事了,我脱掉披在身上的衬衫,和吉拉拉一起冲了过去。
2
叶野迷宫又再次成为游戏的舞台。就算迷宫里有阻隔之物,门还是离我们越来越远。没想到昨天脑中记住的迷宫地图这时候发挥了作用。我和吉拉拉在迷宫中拚命追着,并没有遇到死路。
但是,不断远去的门只走快捷方式,就算我们使尽全力追赶,也无法缩短和门之间的距离。
「喂,吉拉拉!你有办法让那道门停下来吗?」
我几乎是贴着迷宫的墙边跑,同时这么问他。
「我还不清楚……我不太清楚自己的能力!所以我不知道……是否有这样的能力!」
虽然吉拉拉跟上了我的速度,但因为已经跑了十分钟,他开始喘了起来。可是,门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再这样以体力较劲下去,很快时限就会到了。
我看了看跑在我旁边的吉拉拉胸中的那株植物,花苞看起来就像快开了,搞不好卡侬所在意的时限就是指这个也不一定。
就在我全力奔跑,使用我那快要缺氧的脑袋,想着让门停下来的方法时,从牛仔裤口袋里传来手机的铃声。
「吉拉拉,别追去了门啊!」
「我不会追丢的!」
听到他说得这么肯定,我接起了手机。
「是秋庭同学吗?」
「我是。」
手机里传来桑田的声音。
「我把我知道的先告诉你。现在我用监视器追踪着你们两个,可是很可惜,监视器范围内看不到门的踪迹。但是你们两个还是一样在追着门跑吧?」
「是啊!原以为已经很接近了,结果还是离很远。」
「是吗?但是,从监视器的屏幕上看来,你们两人就像是在画螺旋一样,慢慢往迷宫中心接近。所以我让尾田和羽黑先往预估的方向去了……」
听着桑田的说明,我同时在脑海里勾勒出叶野迷宫的全图。我听说迷宫(Labyrinth)这个名字是根据希腊神话而创的。因为被幽禁在那个迷宫里的是牛头人身怪,所以这个迷宫是以牛角的形状为设计出发点。
因此,出口是在角尖,中心部位什么都没有。
「不……不是什么都没有?」
我想起了昨天事先探查的事,小声地自言自语,不过最近手机的性能都很先进,电话那头就算是一点点声音也接收得到。
「迷宫中心那里不是有牛头人身怪的像吗?」
「没错!斧头的地方是个时钟。」
怎么又是时钟啊!
我交互看着门和吉拉拉的背影,同时在脑海里想起简单的数字表盘。
长针和短针。短针就像是追着长针一样二十四小时不停动着。
不知怎地,这让我想起了吉拉拉和麻衣香。明明是双胞胎却长得不像,而时钟的两支指针在瞬间交迭之后又分开。
把吉拉拉和麻衣香比作是时钟的指针关系,这时我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我假设了吉拉拉有回溯时间的能力。我想这应该不会错才对。
但是,长针和短针重迭,这样可以修复不一致的时间吗?我是缺乏科幻知识,但是我想,这也有可能产生时间的矛盾,不是吗?
可是,如果吉拉拉和麻衣香是等同于神的存在,那么跟吉拉拉的能力成对的那个能力,不就可以在麻衣香身上找到吗?
麻衣香的能力不是让时间快速前进,而是「调校」时间吧,假设是这样的话。对,就跟我一开始推理的一样,麻衣香如果是在零点,那怀表的零点应该是指固定住长针和短针的螺丝钉。
「我明白了……我会和桑田、尾田他们一起在牛头人身像那里会合。」
我只在电话里说了短短的这些后,就把手机挂了。
「吉拉拉,停下来!」
我停下脚步,大声叫着离我前面几公尺的吉拉拉停下来。
「咦……咦咦咦!」
吉拉拉边跑边回头看,这时候他绊到脚摔了一跤。我一慌,赶紧跑到吉拉拉身边伸出手来。但是,这次吉拉拉却没有拉我的手,而是自己站了起来。
「我没事,门呢?」
吉拉拉的眼睛四处搜寻着门。我遮住他的视线,让他看向我。
「听好了,吉拉拉。那道门是假的!」
「假的?不……不是真的门吗?可是那门看起来……」
「反正你听我说!你必须要打开的门此刻在别的地方。你如果相信我的话就跟我来!」
我盯着吉拉拉紫蓝色的眼睛这么告诉他。
「……我知道了。我选择相信多加良。」
因为我有自信不会让吉拉拉对现在这个选择感到失望,所以开怀大笑。
*
「看来他们两个已经察觉到了?不过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我……知……道。」
卡侬的口气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过盯着麻衣香胸口的眼神,却看得出有些焦虑。
「我的……这株植物……会开花……吗?」
「妳植物的花苞好好膨胀着呢。所以,现在我也无能为力了。」
卡侬金黄色的双眸首次发出了真挚的光芒,被她这么看着,麻衣香一时说不出话来
因为那双眼睛太过清澈了。
那光芒在一瞬间就消失。虽然觉得稍微有点可惜,麻衣香还是松了一口气。
「请问……可以……牵一下……妳的手吗?」
「很抱歉,我并不能这么做。再说麻衣香大人想要的是……不,我不能说出来。」
「对不起……接下来……就要看……我……自己了吧?」
麻衣香像是再次确认一样如此问道,卡侬缓缓地点了点头。
「强烈的许愿吧!这么一来,这个地方就连神的愿望也能实现喔!」
麻衣香默默点头回应。
接着,她站到两道门前面。
*
「吉拉拉,门呢?」
站在牛头人身像前,我并没有看到门。但反过来说,这或许就代表刚才的那道门是假的,我像是在心里祈求一样,等待着吉拉拉的回答。
「看见了,有两道。」
吉拉拉只这么简短的回应,他伫立在两道门前面。
我看着他的背影跟留在手中的怀表进行交互比对,焦急地等待吉拉拉做出决定。
看了一下没戴手表的那手腕,七天前受的伤,像是正在渐渐消失当中。
看到这种情况,我确信自己的推测是对的。因为,先前在零点的我,如果本来就没有这个伤口的话,那么这时候伤口会渐渐消失也就是理所当然的现象了。
「……吉拉拉,你在吗?」
突然响起了这句话。
我曾经听过这个声音,细细地,但是很温柔的声音。
「麻衣香!」
吉拉拉叫着这个名字,但是他并没有搜寻她的身影。
「麻衣香,妳也在门的前面吗?」
就像是要感应她的存在一样,吉拉拉用身体贴住我看不见的门。
「我在……门的……里面。」
「是吗?……我为了要跟妳见面一直努力着。我好想见妳喔……妳呢?」
「嗯。我也……很想跟你……见面。」
一听到这个回答,吉拉拉终于放松了僵硬的脸颊。
「麻衣香,我有好多事必须要跟妳说抱歉。我什么都不了解,也没仔细想过,对不起!」
「没关系的,你……并没有错,是我……太……任性了。」
「任性?」
两人隔着门继续对话。
「我……实在是……很想做选择。」
「迷择?……做什么选择?」
吉拉拉这么问,但是麻衣香并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往下说。
「吉拉拉……你一直都……误解了……我们的……能力了吧?」
「嗯。」
「不过……吉拉拉……你正确地……使用了你的能力喔。人类受痛苦所折磨,还要踏出那小小的一步。而我们……的职责就是看护着这样的人们,如果……人们做了错误的选择,到时候……又再一次回溯时间,让他们……再次……做选择这就是……你的职责。」
因为麻衣香的说明证明了我的推理,我的想法是对的,这让我更加放心了。
「所以,人们……是需要吉拉拉你的。」
对这温柔诉说的声音,吉拉拉默默点了点头。
「就这样,吉拉拉……回溯时间之后……把扭曲的时间……调整回来则是我的职责。但是,一直使用力量做出选择的人……是你。我只是……在旁等待着你……而已。」
听到这样的告白,吉拉拉几乎快哭出来,整张脸都快不成人形,但他却咬着牙忍住呜咽。
「所以……我才会许了这样的愿望。当你牵起并木陆玖的手……将时间回溯时我许下了……『自己做选择』……的愿望。」
「麻衣香,对不起!我总是放开妳的手。」
吉拉拉勉强挤出声音来,向麻衣香道歉。
「没关系。可是……我不知道……该选……哪道门?」
她的声音充满了困惑与苦恼。
「吉拉拉。这道门里面……有什么呢?我不是人……也可以……做选择吗?」
麻衣香的声音混杂着哭泣的声音,但是吉拉拉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离两针交迭的时间已经没剩多久了。
在那瞬间如果无法踏出去的话,吉拉拉和麻衣香的时间恐怕将不会再交迭了。
「吉拉拉,没时间了。」
我留心着自己尽可能用不焦急、平稳的声音这么告诉他。
我知道他的双脚跟背后都在抖动着。
「……多加良,麻衣香真的在等我吗?」
他的声音既沙哑又发抖。
他明知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在我身上,但还是这么问我。
所以,我推了他们两人一把。
「麻衣香,妳听得到吗!!」
如果卡侬想要在此地让两人愿望实现的话,那我相信麻衣香一定也能听得到我的声音。
让愿望实现——这就是此地的名字。
「我……听得到。」
「我想问妳一件事情。」
「问我?」
「麻衣香,妳想变成像吉拉拉那样吗?」
但她并没有立刻回答我,因为看不到对方的脸我觉得很不方便,但我仍然等待她的回答。
「你……为什么……会知道呢?我……想变成……跟吉拉拉……一样。」
「但妳没有办法变成跟他一样吧?这是当然的!你们之所以会是两个人,是有意义的。」
「意义?」
「不管你们是不是门的管理者,吉拉拉跟妳总有各自一个人时就无法做到的事情!」
而这就是麻衣香跟吉拉拉两个人的愿望。
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吉拉拉率先开口。
「……多加良。我已经知道答案是什么了。不过,多加良,你认为麻衣香需要我吗?」
「我不知道麻衣香是不是需要你!但是,如果你想要牵她的手,希望如此的话,就把门打开!如果你觉得需要麻衣香,就去牵她的手,做这样的选择又有什么不对呢!」
吉拉拉听到我这么说之后,只回首点了一下头。
「就是啊!麻衣香。不管是我还是人类都需要麻衣香。因为麻衣香总是在等待着我,所以不管是我还是人类,才能不断地犯错。」
吉拉拉对着在门另一边抖动的少女,平静地如此说道。
「我就是为了对麻衣香说『我回来了!』才回来的。也为了要听麻衣香说『你回来啦!』才会跑过来的。」
吉拉拉对着门所看不到的另一边,像是祈祷着要把这股热力传过去一样,如此说道。
「麻衣香,人类一定会不断地不断地打开好几道门。不过,我们不可能全都在一旁看着,而且,也只有那个人本身才能到达门的另一边。可是,现在我的门里面有妳。这一定是因为只有我才能够找得到妳,而也只有我才能打开这道门。」
「吉拉……拉。」
「我想跟妳见面。然后,我想要知道麻衣香全部的事情,包括之前不知道的麻衣香,还有以后的麻衣香。所以,麻衣香……妳要打开自己的门……」
在吉拉拉说完的瞬间——他胸中的植物开始成长了。
「我知道了……吉拉拉……一个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我真正的……愿望是……」
她说的那句话没有经过空气,直接在我脑中回响着……
我想牵吉拉拉的手。
这件事情,如果不是两个人,而只有一个人这么想的话,那是做不来的。如果两个人变成同一人的话就绝对无法产生这样的愿望。
接着,怀表的指针完全重迭了。
「麻衣香,谢谢妳!」
虽然很简短,但是,吉拉拉从内心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胸中的花一口气开了。
我知道,对麻衣香说出感谢的这句话就是吉拉拉的愿望。
接着,从吉拉拉打开门的里面——出现了同样打开门的麻衣香。
她的胸中也跟吉拉拉一样开着像是非洲菊的花。一边像是夜空的颜色,一边像是黄昏的颜色——剎那间,就在我以为那颜色混合变成了紫蓝色的那一瞬间,两朵花非常有默契地在瞬间同时结晶化了。
不仅如此,花朵在变成透明之后,呈现出不知该如何形容的颜色。
我靠上前去,偷偷将两人胸中的植物摘下。
在仅仅留下一丝光芒的闪烁之后,两朵花在空中消失了。
「……门的里面有什么呢?」
我这么问麻衣香。
「有……吉拉拉啊……我……选择了……吉拉拉。」
软绵绵像棉花糖一样的少女,如此笑着说道。
「我现在好,高兴喔!」
「幸福吗?」
麻衣香这么一问,紧紧牵着麻衣香小手的吉拉拉用力点了点头,露出了真的很幸福的笑容。
「不管打开哪一道门,一定任谁也不知道在门的里面会有什么。但是,一定有一个必须做出选择后,才能获得的『未来』。」
没错,因为我们都一直不断地遇到,是否要打开门的情况。
麻衣香听到我所说的话,在我跟吉拉拉之间交互盯视着,之后用力点了点头。
「……多加良。」
「秋庭同学、吉拉拉。」
「唔……秋庭同学、吉拉拉、麻衣香都在,那就表示……?」
我们终于跟桑田他们会合了,但是,游戏已经结束了。
「游戏过关了。」
只是,做出这样宣告的人并不是我。
「……卡侬!」
「卡侬大人!妳又想干嘛?我不会把麻衣香交给妳的!」
「吉拉拉,不行!」
吉拉拉以背部挡着麻衣香保护她,并采取备战姿势,但是,却被麻衣香制止了。
「麻衣香?」
「卡侬大人……非常地……照顾我……喔!」
「……卡侬很照顾妳?」
知道卡侬阴险那一面的我们听到后一起露出疑惑的表情,但是,麻衣香似乎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喜欢卡侬,在这样的麻衣香面前,我们无法做出其它的反应。
「呵呵呵。这次我可是在各位所看不见的地方非常努力着唷。也被视为憎恨的对象了!」
麻衣香用清澈的眼瞳仰视着,手插腰向后仰如此说道的卡侬。
「吉拉拉……麻衣香的误解,就由你来帮我们好好地解释吧。」
「就麻烦你了。」
「拜托了。」
「麻烦你了。」
我们就全权交给吉拉拉了,吉拉拉也老实地点了点头。
「……吉拉拉,你也该走了。下一个人……还在等着你呢。」
吉拉拉放开了原本紧紧牵着麻衣香的手,然后高兴地做了个响应。
「那么再见了,多加良、花南、美名人、还有尾田大家再见了。我会选择……总有一天再和大家见面!」
接着,我们全体边挥手边说再见,就跟当初现身时那样,两人同时消失了。
「呼!这次还真是累人啊。」
卡侬留下这么一句意义不明的话之后,也在我们面前消失了。
接着就只剩下还穿着护士服呈现虚脱状态的彩波,我们不禁叹了一口气。
Off Records
目送手牵着手离去的两位客人后,虚空中又只剩下一个女人了。
但是,她的侧脸上所浮现的并不是落寞,而是愉悦的神情。
「这次得到了非常棒的奇石哦。」
大约像大拇指一样大的奇石,一半是有如夜空般的紫蓝色,一半则是有如晚霞般清澈透明的红色,像是互不分离一样紧紧地结合在一起。
「实在是没想到,孪生子的植物竟然会连系在一起。嗯,这就是重迭吧。」
鉴赏过一阵子之后,女人从胸中取出绘有金银图案的差丽盒子,把奇石轻轻放进去收好。
「虽然有点辛苦,不过可以得到这样的东西,也没什么损失。」
窥视的盒子中,确实变得更充实了。
对少女说可以帮助她达成愿望,但是要借用一点力量,年幼的少女就轻易地答应了。
而女人也如愿地让「原石(种子)」的时间稍微加速了。
「季节的加速(camouflage)也进行地非常顺利。」
女人独自呵呵笑着——突然间脸上的所有表情都不见了。
「一开始明明是一对,但是,竟然必须分开一下彼此才能互相了解,真是奇怪的事。」
因为他们两人一开始就理所当然地认定彼此的事,等到分开后才发觉到确认彼此、认同彼此的方法。
「如此小小的愿望却产生这样的奇石,神真的是很单纯。」
一说出这些话,那女人像是觉得畅快多了,红唇又再次浮现出笑意。
「说到单纯,多加良倒是让我觉得意外地单纯。虽然是很聪明,但却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这样的多加良对女人来说,还比较有利,不过从声音里却透露出美中不足的遗憾感觉。
「好了,下次又会有什么样的客人造访呢?还是该由我自己去请人来呢?……不管是哪位来造访我,我都打算特别招待。」
女人在黑暗中转身舞动着,同时如此自言自语。
「许愿吧!许愿吧!世人都应该许愿。如此一来,就没有无法实现的愿望。这样也可以实现我的愿望了。」
女人就在虚空中这么继续唱着。
[ 本帖最后由 七夜 于 2008-12-4 12:46 编辑 ]
epilogue
终章
吉拉拉和麻衣香在我们面前离去后。
叶野市发生了从来没有过的大规模感冒潮。
换句话说,这是事实上时间并没有加速所造成的结果。
追根究底,在叶野市民的脑袋里存在着春天来了的感觉。
在脑袋受骗的期间,虽然我们并不觉得寒冷,但其实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了。从梦中醒来的反作用很大,叶野市的人们都感冒了。
最后穿着短袖跑来跑去,擦着汗水的我当然也跟着感冒了。但是,我还是跟往常的时间一样醒来起床,穿好衣服往学校去。
我告诉自己脚步会摇摇晃晃并不是发烧,而是没有吃早餐的关系,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前。
像我这么强壮都这样了,恐怕桑田、羽黑和尾田今天都要请假了吧。但是,学校并没有宣布学年停课或是学皎停课。
一想到这里,我想,还是要有人掌起学生会的舵才行,只要还无法将舵托付给铃木,那我就只有自己去掌舵了。
铃木是没有这种责任感的!真是的,真希望我快点成为学生会会长……
明明就已经看到校门了,我瞬间差点失去意识,好不容易才勉强撑住,难道我的身体,比我想象的还要差吗?
总之,在倒下去之前要先休息一下,我用一只手支撑着感觉很重的头,另一只空着的手采寻着可以依靠的东西,
「嗨!现在体温是38度2。」
「铃木!」
我的手摸到的不是墙壁,而是这家伙。
「…………你的手……是体温计啊?」
「今天我的手是神手,啊——!声音哑了,平常的美声到哪里去了?」
「……如果是神手的话……那现在就赶快帮我把感冒治好。」
我每吸一口气,就听到支气管发出惨叫,无法好好说话。我的声音听起来的确很糟糕吧。
「很可惜!感冒是没有特效药的。要是能做出『感冒特效药』,就能得到诺贝尔奖了,这可是水月老师说的唷。所以呢,想要赶快好起来的话,就要好好休养。」
我早已经没有力气去反击不懂还装懂的铃木了,我不理会他,只把精神集中在举步前进上。
「我不是跟你说要充分休息了吗?」
铃木并没有挡住我的去路,而是与我并肩往前走,他虽然很烦,但是,我又觉得此时要把他赶走很费力气,所以我只是继续慢慢地向前走着。
但是,每走一步,我的头痛就更加剧烈,结果才定了没几步我就停下了步伐。
「可恶……都已经来到这里了。」
一说完,我就失去了意识。
「多加良还真是喜欢来学校。但可不要忘记了,如果你倒下来的话,可是会有一堆人担心你的喔。嗯,不过这次很努力。所以我就特别用铃木快递把多你送回家吧!」
在微弱的意识当中,我似乎隐约听到了铃木如此说道。
所以我决定把被某人背回家的事情当作是一场梦,但是,去旅行回来的家人正巧在玄关看到铃木背着我回来。
不过,我还是决定当作不记得有这件事情,只当成是作了一场梦。
说个题外话,结果叶野学园暂时停课。而其中唯一没有感冒的就是铃木,这里稍微一提。
或许,我应该要认同他穿上动物花纹外套的这件事情。
后 记
大家好!我是宫崎柊羽。『神之游戏 2 神该做何选择』能顺利与读者们见面,实在是非常高兴。这都要感谢看过第一集的读者们。
大家好!初次见面,我是宫崎柊羽。本作品是『神之游戏』系列作品中的第二集。如果没有看过第一集的读者们,可以先阅读第一集的话,那将是我的荣幸。
所以,第二集真的就这样与大家见面了,实在是非常感谢大家。在第一集时就努力地埋下应该还会出第二集的伏笔,现在终于能够继续下去也让我稍微放心了。
唔……第二集的后记只有两页而已,本来我预定要写又长又有趣的后记(其实这是很困难的?)所以,这次我很快地就转移到感谢的部分。
一开始要感谢的当然还是负责的编辑山口小姐,可以从小说前身的初稿,一直进展到现在这个样子,山口小姐的协助居功厥伟,真的非常感谢,今后也请继续指数。
为小说绘制插图的七草老师,在百忙之中,这次也帮我画了非常出色的插画,实在非常感谢。吉拉拉跟麻衣香翘起来的头发实在是太可爱了,希望我的文笔能力能够尽速精进,以匹配七草老师的画功,今后,还恳请继续合作。
瑜珈教室的各位,感谢大家购买了第一集的作品,我是教室中身体最僵硬的学员,今后也请大家多多指教。为了我的执笔工作,也希望能尽快开始学好三点倒立。
发行第一集时去向各书局拜会的各位先进,还有接受我个人突击的LIBRO池袋店的各位,那阵子受大家关照了,就因为有大家力量的加持,第二集才能顺利诞生。
感谢朋友(特别是O夫妇)、认识的人(比上次的范围更大)、亲戚、还有我的家人。一直给大家带来麻烦,但是,请不要不理我。
还有阅读『神之游戏』的各位读者们,实在很感谢你们。虽然我还不是很成熟,但是我打从心底想着要写出能让读者们可以稍微受到鼓舞,并且感到幸福的小说。而我这个野心所不可欠缺的是诸位的力量。事实上,当我拿到第一集的样书,看到书店里贩卖着我自己的书时,并没有感受到我已经成为「小说家」的真实感,但等到收到问卷跟信件之后,最近终于才有了这一切不是梦的感觉。果然是读者大人们的『神之游戏』,所以我持续等待读者能够给我各位的感想。呃:不过,我是一位被称赞就会成长的人哦。
接下来,明年的春天,我想(『神之游戏』就可以跟大家继续再见面了(注:此为日文版的出版状况)。虽然这中间隔了一段时间,但是,我并没有冬眠,依然在写着小说。在『The Sneaker』杂志12月号(2005年10月29日发行)已经开始连载『神之游戏』的短篇,就像是只带着一支小刀就在雪山上独自修行一样,只要让我写,我就会拚命努力写下去,要是不嫌弃的话,还请读者们继续支持。那么,虽然还早了点,还是先预祝大家有个美好的一年!
[ 本帖最后由 七夜 于 2008-12-4 12:4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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