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翻][秋田祯信]魔术士奥芬·无谋篇② 二逼一个就够多了![第02巻](完毕!)


本帖最后由 riizin 于 2018-11-7 21:42 编辑


各位,I'll be back.
谢谢你们。


魔术士奥芬·无谋篇② 二逼一个就够多了!
作者:秋田祯信
插画:草河游也
翻译:riikin
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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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我是美女派遣警察官君士坦斯·玛姬。叫我‘柯姬’我会更高兴哦❤
  “所谓派遣警察官,是指帮助地方警察官处理当地解决不了的大型犯罪的警官。也就是精英中的精英哟。不过这工作不是一般的辛苦,我有时就会好心雇佣一个叫奥芬的黑魔术士来当我的助手。看他那么缺钱还没什么朋友怪可怜的,就像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弟弟一样,真的没法放着不管啊……”
  “在装什么神气啊你这个无能警察!总是要老子给你做益工。连厕所里的粘蝇纸都比你有用处,少在这装大牌!”
  越来越泥沼化的奥芬可怜悲催的日常。脑袋中箭的幻想物语第二弹!收录原创作品「血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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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知不知道老子干嘛的!
二逼一个就够多了!(上)
二逼一个就够多了!(下)
老子没道理陪你耗!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血风篇 缎带和红色高跟鞋
后记



海报:连我都能胜任
奥芬:少骗人,你根本没有胜任,麻烦全找给我了
博鲁坎:看啊,是废物
多进:也可以叫做累赘哦




在寻宝的奥芬面前出现的女流大汉子——
她的名字就是“流星特攻少女”伊安娜




“那……你们,到底会支持谁呢?”
两姐妹的视线死死盯在基利朗谢洛身上……















本帖最后由 riizin 于 2020-1-1 23:28 编辑




知不知道老子干嘛的!


奥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手扶着一个玻璃杯,里面琥铂色的液体如冻住了一样没有一丝波纹。这里是多多坎达市有名的市井小巷里的一家旅馆。奥芬经常在这里投宿,已经和这里的店主混熟,店名叫巴格阿普兹旅馆。
  先不说这些,他继续在叹气。这是个二十岁左右,中等身材的男子。穿一身黑衣服,胸前挂着黑魔术士的身份证明:一件缠绕在剑上的一脚龙纹章吊饰。
“咦,你怎么了?”
在他身后,一个浓妆艳抹,三十岁左右的女招待上前搭话。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很闲。
奥芬眯起一只眼看看她,慢悠悠地说:
“我在思考堕落的原因。”
无人的酒吧中,瓦斯灯发出朦胧的光,照射出虚晃的人影。
“堕落了?”
女招待说着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晃动自己修长的双腿。奥芬嗯了一声,说道:
“人会堕落。不过理由是什么呢?若是懒惰,那么除开我以外的所有人,到底又有多勤奋呢?”
“……说的也是。”
女招待简单应和了一句,朝柜台看去。一个磐石一般体格的男人正在默默地擦杯子。他是这里的老板——巴格阿普。
“老是想着回报是幼稚的表现。”
“但人做事都是需要报酬的吧?”
巴格阿普对奥芬的话摇摇头。
“也有劳动后没有报酬的情况。”
“那就是所谓的不平等。”
“或许是这样,但这就是现实。你一个放非法高利贷的,还妄想驱除世上所有的不公吗?”
“……我偶尔,也有想这么做的时候。”
奥芬说着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旁边的女招待一脸不解地问:
“我说……结果你到底想说什么?”
巴格阿普叹一口气,把杯子放进水池后说:
“这个笨蛋付完这杯水钱后,就已经真正的,完全的,一点儿不掺假的,货真价实的一分钱不剩啦。”
“呜呜……”
奥芬喝干杯里的水,淌下一滴眼泪。


“真是好天气啊。在这种好天气里,好男人就必须工作。”
“是吗……”
“就是这样啊。”
这时奥芬停下脚步,他正走在无人的小巷子里。只见他竖起一根手指,转过身来说: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位面目直率的少年——他是巴格阿普的独生子马吉克。说真的,他长得一点也不像他父亲。还有一个身穿制服的黑发女性。她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一拍手,对马吉克说:
“是呀,孩子,你不用上学吗?”
“今天是学校创立纪念日,我去帮忙打工。”
“哦。真了不起,亏你还是个小孩。”
“我已经十四岁了……”
“喂,我刚才的话不是对他说的。”
奥芬拍拍女性的肩膀。
“柯姬……你在这种地方偷懒没问题吗?”
只拍了一下垫肩就被弄歪了,名叫柯姬的女性把它扶正之后说:
“今天我不值班。派遣警官也有休假的好不好。”
“不值班……那更应该找个地方去玩玩不是吗?”
“你说话真薄情。”
她说着眉毛皱到了一起,“我在这里几乎没有熟人。难道不能来找你吗?”
“所谓的熟人,指的不是没事干聚在一起的人,而是要自己主动去结交。给你这个宣传单,去试试看吧。”
奥芬递给她一张花里胡俏的广告。柯姬——她本名叫君士坦斯——简单看了一眼,然后皱起眉头闭上眼说:
“这个『水果共和国』是个什么玩儿……”
“你的话就到这个女性专用窗口去——”
“啊啊啊!我不是问这个啦!奥芬——”
她一边叫着一边把传单揉成一个球扔在地上,忽然换做一副冷静表情,拽住他的胳膊说:
“现在认定你犯下了猥亵物品陈列罪——”
“这他妈就能认定啊!”
奥芬叫着甩掉她的手,不耐烦地说:“连玩笑都开不了,受不了。”
“谁叫你有这种恶趣味。”
君士坦斯拉住身边发呆的马吉克,冲他问了句“是吧”。
“是,是啊……”
马吉克绿色的眼睛眨巴眨巴,有些无措。君士坦斯完全像对待小孩一样来回摸着马吉克的金发问道:
“我说奥芬啊……你好像总想把我赶走似的,难不成有什么理由?”
“要说理由……你总是害我拿不到工钱,一分钱都没有。我只好去做我的本职工作。”
“本职工作?”
“就是……高利贷。”
一阵短暂的沉默。
先开口的是君士坦斯,她非常意外地说:
“哦!你好像确实干过这个。”
奥芬脑袋上爆出一道青筋问道:
“……什么意思,什么叫『确实干过』?”
“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你正儿八经地从事过金融业啊。”
“一点儿也不正儿八经,还是违法的……”
马吉克小声地说。奥芬暗地里挥挥手打断他,然后咳嗽一下说:
“那才是我的本职工作。陪你玩警察游戏只能算打零工啦。”
“警——警察游戏?”
君士坦斯明显不高兴了。奥芬不管她,继续说:
“综上所述,地下高利贷行业里不需要警察。爱上哪上哪。滚蛋吧。”
“……你说话能不能再委婉一点,这样能拓宽你的演出风格哦。”
“不需要。快走快走。”
奥芬使劲冲她摆摆手,然后带着马吉克继续往前走。不用说,君士坦斯依然跟在后面。
马吉克一边在意身后的女人,一边翻开薄薄的账簿问道:
“先从谁开始征收呢?”
奥芬做思考状,说道:
“那就,先来个……准备运动吧。”
“看我施放,光之白刃!”
咻磅!——
  一阵尖锐的,如同手磨擦在橡胶上一样的声音。紧接着白色的闪光放射出一道火柱——在市内河流的水面上剧烈扭动,喷发出不同寻常的蒸汽。在蒸汽包围中,奥芬继续举着右手大声喊道:
  “看我建造,太阳尖塔!”
  就如字面所示,耸立而起的巨大火焰宛若高塔一般将河流笼罩。红莲的火焰向街道下游一直延伸出将近十米,遮天蔽日。简直就像在水流的上方又增加了一条火流。马吉克和君士坦斯呆站在旁边,冷汗如注。奥芬面不改色地继续手上的活:
  “看我粉碎,原始——”
  就在这时,在河上一座桥的桥墩位置一一现如今已经成了烈火地狱的地方,响起说话声:
  “等——等一下下啊啊啊啊!”
  奥芬根本充耳不闻。
“看我粉碎,原始静寂!”

  话音未落,河面上方发生了猛烈的大爆炸。整个街道都随之震颤的音波伴随着冲击肆虐而来。道路附近的铁塔被弯成奇妙的形状;塔上的瓦斯灯发出清脆的声音整个裂开。石桥的桥面出现无数细长的裂纹,一部分发生崩裂落进水里。
  这条河的名字叫马斯尔河道。此刻终于安静下来。
  “刚才——”
马吉克和君士坦斯全都栽倒在路旁,他们两人的耳膜估计遭受了一次毁灭性打击。奥芬一脸平静地竖起手指,冲他们说道:
  “刚才是我能想到最具破坏力的震动空气的方法——”
  他话还没说完——
  “混蛋混蛋混蛋!”
  桥下摇摇晃晃地出现了某个东西。它一出现,坚固的石桥终于完全崩坏,碎成瓦砾沉进河里。
  “搞什么啊。”
  话被打断,让奥芬很不爽。桥下出现的人影是个蓬头垢面,身披破破烂烂毛皮斗篷的地人。他挥舞手中的中古剑,哭丧着脸喊道:
  “这种状况亏你还能说‘搞什么啊’这种话!你这死高利贷怎么连招呼都不打就用咒文破坏我睡觉的地方!小心我用豆腐渣工程杀价杀死你!”
  “你误会了,波鲁坎。”
  奥芬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
  “反正你们根本不打算还钱,那就直接省去那些无意义的对话,一开始就用魔术来解决。这样不是更省事么。”
  “你白痴啊啊啊啊!”
  地人——波鲁坎发出哀嚎:“也许,说不定今天就能把钱都还上也说不定吧!”
  ——一阵沉默——
  奥芬手撑下巴陷入思考。他抬头望望天——接着又看看波鲁坎。在地人的背后,有个同样装束的地人被埋在瓦砾之中——那是波鲁坎的弟弟多进。他下半身完全埋在瓦砾之中,已经没了意识。
  冬天的多多坎达市,晴空万里。这天下午,由于马斯尔河道上突发的这场灾难,使得附近的居民全都逃走,一个人影都见不到了。马吉克和君士坦斯小声哼唧着,互相搀扶着总算站了起来。
  一阵风轻轻吹动奥芬的头发。
  “别说傻话了。”
  奥芬用手抚弄着黑发,露出爽朗的笑容说:“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呢。”
  “……你怎么还认同了……”
  君士坦斯歪着眼看他。马吉克也差不多是这种表情。
  奥芬完全不在意这些,掉头就走。他背朝地人挥挥手说道:
  “拜拜啦。如果不想再碰上这种事的话,下次就乖乖把钱准备好。”
  “鬼才会还你钱,你个神经病!!”
  波鲁坎声嘶力竭地喊。奥芬不管他,只管走自己的。马吉克步伐轻快地追上他,翻翻账簿问道:
  “下一个找谁?”
  “哦。离这儿最近的是哪个?”
  “唔,是个叫斯里皮的人。”
  “那就是他了。”
  “你——你这人实在是……”
  君士坦斯追上去,一副受不了的语气说:
  “再继续这样破坏街道的话,就算今天我不用执勤也必须逮捕你了。”
  “是啊是啊。”
  奥芬随便应付道:“所以这里不需要碍事的警察。”
  “……你这话说得真是比放屁都简单……”
  “我说什么你管得着么,反正是他们不还钱有错在先。
  “你这么吊儿郎当的,还指望别的客户会还你钱吗?”
  “小事一桩。我可是专业级别的,全额返还分分钟的事儿。今天就全部搞定,不然我吃什么。”
  说完奥芬做保证似的眨了眨眼。  


“哟,斯里皮,好久不见哈。”
  奥芬笑着打招呼。这是一间位于巷子里的杂物室一样的小屋。屋内只有一条破破烂烂,满是霉斑的睡袋和一张木箱改造而成的桌子。照明器具只有桌上放置的一架弯曲变形的烛台,不过最重要的蜡烛却没有插。
  小屋里响起一声嘶喊:
  “咿呀呀啊啊啊啊!”
  一个消瘦的年轻人缩在屋角落,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对方。奥芬依旧温和的样子,对面前的斯里皮说道:
  “喂喂,太夸张了吧。不用这么紧张啦,放轻松。”
  “呜咿咿咿咿咿!”
  男子把脸靠在墙上,用手指甲在墙上抓来抓去。
  奥芬的表情稍稍扭曲了点,继续说:
  “不用这么害怕嘛……你忘了?我是你的哥们儿啊”
  “哥……哥们儿?”
  听到这句话,斯里皮安静了下来。他抬起满是泪水鼻涕的脸,目光颤抖地望着奥芬。
  只见奥芬笑着说:
  “没错没错。咱是哥们儿。”
  “哦……哦哦……”
  斯里皮指尖轻颤着,擦着墙慢慢靠近过来。奥芬握住他的手指,说了句:
  “所以,还钱吧。”
  “呷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斯里皮双手抱头,当场窜跳起来,嘴里依然嘶喊连连。
  奥芬看着他在房间角落里滚来滚去的样子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下。马吉克和君士坦斯两人木然地站在门口,看到他俩的表情,奥芬慌忙挥挥手解释道:
  “等——等一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
  两人只是默不作声,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盯着他。
  “我没有做任何让他害怕的事哦!借钱给他之前,这个人就有极端的人类恐惧症——”
  奥芬手指着哀叫连连的斯里皮,拼命解释。可惜两人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君士坦斯说了句:
  “最终……我还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马吉克接着说:
  “大人……真是肮脏啊……”
  “等等等等,听我说!”
  奥芬再怎么喊叫也无济于事。她用一脸了然于心的表情笑着说:
  “别再撒这种蹩脚的谎言……从你平常的行动上已经不打自招了。等待你的只有赎罪了。”
  “奥芬先生……请把至今为止欠的住宿费还上吧。”
  “这是误会啊啊!”
  奥芬徒然地呐喊。君士坦斯和马吉克一人架着他一只胳膊,把他从斯里皮的屋里拖出去了。


  “受不了,误会也要有个限度。”
  奥芬气呼呼地抱怨。君士坦斯在他身后说:
  “那要怪你总是做出令人误会的行动……”
  这场闹剧直到她和马吉克的头上都挨了一拳才收场。奥芬恶狠狠地瞪着她说:
  “令人误会的行动是啥啊——我在你们眼里到底成了什么人了?”
  面对这个问题,君士坦斯和马吉克互相看了一眼——一齐答道:
  “搞破坏流氓。”
  “暴力大炮弹。”
  “呜……!”
  奥芬发出就像被挨了一拳般的声音,一语不发地掉过身继续往前走。背后传来两人的窃窃私语。
  “……他怎么了……”
  “我猜……他本来想反驳,但在一瞬间连自己也觉得这说得太对了,难道不对吗?”
  “烦不烦啊!”
  奥芬大吼,这实际上已经不打自招了。
  “下个是谁!?下一个!”
  “啊?嗯——下个是——”
  马吉克从口袋里取出账簿,手忙脚乱地翻开了。
  “是米歇尔·阿莲。”


  “呜哇噢噢噢噢啊啊!”
  宽敞的庭园里,奥芬被十几头漆黑的看门犬追得抱头鼠窜。君士坦斯悠闲地坐在围墙顶上观望着。
  “……为什么奥芬会偷偷潜进这么豪华的大宅庭院里?”
  她向和她一起坐在围墙上的马吉克问道。少年耸耸肩膀说:
  “这栋宅子的千金小姐就叫米歇尔。关于这个人我也略知一二,好像是因为她有特殊的癖好,对奥芬一见钟情。为了吸引他的注意,便借了一笔钱,不过——”
  “然后呢?”


  “紧接着,她又对在葬礼上偶然遇见的表哥一见钟情了。”
  “嗯嗯。”
  “这之后每次上门讨债,得到的答复都是『对不起,我们的爱已经结束了』,根本连见一面都难。”
  “这样啊。”
  “啊。被咬了。”
  “还没认输呢。他咬回去了。”
  “听说那些看门狗一头就价值十几枚金币,所以不能用魔术对付它们,赔不起啊。”
  “真辛苦啊。”
  “就是呢。”
  这两人就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样,然后话题便转到了这个季度的赛狗大会上去了。


  “下……下一个呢?”
  全身都是狗毛和齿痕,满身疮痍的奥芬问道。马吉克照旧翻开账簿答道:
  “扑扑莉·凯利库。住在诺顿大道。”
  “很好。”
  奥芬双目中呈现一种凄绝与悲壮混合的神色,他手拿一根长度适中的树枝做拐杖,拄着它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米歇尔·阿莲的宅邸。


  『本人出门旅行。请多包含』
  寂寥的玄关里贴着这张字条。透过门往里一看,家里的家具全都搬走了,毫无半点人气。
  一阵冷风吹过,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啪唧——奥芬面无表情地折断了拐杖。马吉克和君士坦斯紧张地双双退后一步,奥芬神色不变,问道:
  “下一个呢?”
  “呃,只剩最后一个了——”
  “喂,等等,奥芬……”
  君士坦斯说着推开马吉克。奥芬瞪了她一眼。她像被吓得不轻。
  她说:“那,那个,你这样盯着我我也没办法……我觉得,你,好像是故意选择那些压根不会还钱的人借他们钱一样……”
  话说到后半截,君士坦斯的声音小得可怜,只在嘴里嘟哝。奥芬瞪着她说:
  “地下高利贷还要挑选之后再借钱给人,你觉得可能吗?”
  “话说得没错,不过总该会有限度……”
  “那你现在来借借看如何?”
  奥芬势气凌人地逼近她。君士坦斯用眼光向马吉克求助。
  她表情认真地说:“确实被我这么一说,你就会选我来放贷……”
  话锋一转,她又用疑问语气说:“不过,你还有钱借我吗?……啊啊,对不起!别哭啦!好好,不哭不哭。总会,总会好起来的。”
  “已经被逼到这个地步了呀。”
  马吉克一脸无所谓地做出评论。听到这话,奥芬嚯地站起来,推开君士坦斯抚摸在自己头上的手。
  “妈的!到这个地步,干脆不择手段!直接用魔术把人家房子轰飞——”
  “这招刚刚对付地人已经用过了。”
  马吉克提醒他。奥芬顿了一下,又说:
  “那就从后院入侵——”
  “你刚才这样做了之后,不是和看门狗格斗了三十分钟吗?”
  君士坦斯说完,奥芬整个人都僵硬了。
  她继续说:“与其这样,干脆直接交给警察处理吧。拖欠钱款当然是犯罪了。”
  “我干的也不是合法,怎么可能找警察。”
  奥芬不厌其烦地说。君士坦斯深深地点点头。
  “这么说,也是啦……总之来说——”
  她竖起食指,摆了一个造型说道:
  “这种时候要构造性地思考才能解决问题啊。”
  “构造性?”
  奥芬疑惑地问。她不在意旁人的视线,得意地扬扬鼻子。
  “对。就是依照现状总结出问题点,然后逐条分析原因。即使无法全部找出答案,但只要得出哪怕一个结论,就算是前进了一步,就是有意义的。”
  “……你从哪看来的?”
  奥芬问道。君士坦斯小声地回答:
  “《从零开始学数学》。”
  “啊。我也有那本书。”马吉克插嘴。
  奥芬无奈地闭上眼说道:
  “行啊……那我就把问题点列出来:没钱。生活费为零,今天之内必须拿到点钱——所以改日再说这种办法是行不通的。借钱的那些人全都一点还钱的意思都没有。没办法诉诸法律。那我请问……柯姬先生的办法是什么?”
  君士坦斯得意的表情持续了一会儿……然后,她慢慢放下竖起的手指,说话了:
  “还是我借钱给你吧,一点点的话。”
  “……那不是根本没有解决问题吗?”
  听了马吉克的话,君士坦斯只得抱起胳膊,困扰起来。
  “嗯~……那就捧一个募捐箱站在这里吧,多少能拿点路人的惠赠。”
  听了这句话,奥芬无法掩饰脸上的厌恶表情。
  “每天都要做这种事吗?”
  “不用,我上班的时候还要等你来打下手呢……”
  她大言不惭地说。奥芬半闭着眼愤愤地说:
  “你这任性丫头……说到底,只要你的上司愿意付我工作费的话,就没这么多破事儿了。”
  “你竟然敢找戴安警察部长的麻烦!?”
  她突然情绪激动地大叫起来,奥芬不由得后退几步。君士坦斯双手握拳紧贴胸口,一脸紧张地说:
  “你真是不要命了。就我所知,敢反抗那个人的还没有一个能活下来。若是有犯人袭击他,会以正当防卫为名把对方整个半死。运气好没受伤的嫌疑人,哪怕在调查室吐一口口水,都会以住所搜查的名义被抄家,给你个片瓦不留……”
  “呃,这种警察实际存在的可能性——”
  “当然有了,我敢保证。还有呢,他觉得部下的脚步声是在嘲笑自己,就把他发配去了体检管理室;觉得茶泡得凉了点,大件垃圾的日子一到就把烧水壶扔了。”
  “他该不会是神经衰弱吧?”
  奥芬表现质疑。君士坦斯夸张地挥舞胳膊说道:
  “怎么可能,他做的事都很合情合理啊。有上司令他很不满意,他就尽找那个上司的儿子挑刺,说他写的文件都是干巴巴的空壳,没有重点。不停地骂了半年,硬是把人逼走了。啊啊……真是个理想中的管理层领导啊,不觉得吗?”
  看她一脸憧憬的样子和动作,奥芬冷冷地说:
  “哪里觉得啊。”
  她憧憬的姿态丝毫不为所动。
  “还用说吗……这种权利充分释放的感觉,实在是完美……”
  “唉,这种上司剩得下的也就只有这种无能的部下了……那现在问题点又多了一个。应该付我报酬的人一点付钱的意思都没有。看这样子反抗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
  奥芬看向说话的马吉克。金发少年像是有什么好主意似的说:
  “那个叫戴安的人的司法权力,和奥芬的单纯暴力,到底哪一方会赢得优胜。很令人好奇不是吗?”
  “只会搅成一滩烂泥而已。”
  奥芬无奈地说完,又指了指还在摆姿势的君士坦斯说道:
  “不管怎样,不要管那个无能警察,去下一家吧。最后一个了,是谁?”
  “我看看……”
  马吉克的手指在账簿上游走。
  “是诺斯泰大街——不错的地方呢——的麦克·多诺托先生——这…啊啊!”
  马吉克惊叫一声,差点把帐簿掉在地上。
  “怎么了?”
  奥芬问道。马吉克有点丧气地读了读具体地址,说:
  “这个多诺托是我班上同学的爸爸。上次在舞会上我和他女儿西娜·多诺托一起跳过舞,还说好了下次去约会呢——”
  马吉克说这些话的意图是明显的。他在可怜巴巴地表示:别对我朋友太粗暴。
  奥芬做出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坏笑着说:“是么。我懂了……你给了我很不错的情报。”
  “……呜……”
  等马吉克发现自己说漏嘴时,已经太迟了。


  黄昏中的多多坎达。
  中央广场周围的人渐渐稀少起来,远离广场的住宅区里漂出晚餐的香味。路边的小商贩都在收摊。夕阳中,舒适的晚风吹起马路上用来包裹薯条炸鱼的报纸,这是个宁静的时刻。
  不过今天却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鬼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在广场中央名为『希望』的雕刻(一座三米高的执杖老人,实在搞不清为什么会叫“希望”)上,被绳子一圈圈绑住的马吉克正在奋力叫喊。雕刻四周已经远远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奥芬站在雕刻的脚下说道:
  “你喊谁是鬼啊?”
  “除了鬼还能是什么!竟然把我当人质来引出西娜!”
  “我怎么会是鬼呢,这和你在约定的时间等那个小孩来约会有什么不同?”
  “太不同了吧!”
  “吵死啦。若是真正的鬼的话,就会不容分说闯进家里杀光所有人,搜罗走所有值钱的东西再放火烧掉屋子。和那比起来我做的事根本就——”
  “不要偷换概念啊!普通人的话根本不会使用人质的!”
  “你想多啦,马吉克。你根本不是人质啊。”
  “……啊?”
  一瞬间,马吉克止住眼泪疑惑起来。奥芬慢慢解释道:
  “对麦克·多诺托而言真正的人质只能是那位西娜小姐。你只是为了引出那个人的鱼饵罢了。”
  “所以说你脑子撞墙啦!奥芬,不能因为钱就失了本性!请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吧!”
  “……我一直都很冷静……”
  我做的事有这么过分吗?奥芬这样想着,看了看周围。人群中也有一些警察,不过奥芬已经抢占先机给他们出示了派遣警官的身份证件,所以还没有人出来进行阻止。那个证件当然是从君士坦斯那儿拿来的,不过里面没贴照片,不至于露馅。
  “我不管!就算是为了讨回欠款,我也不会让她遇上任何危险!我会战斗到最后!”
  就在马吉克大喊的时候——
  人群中分出一条路,君士坦斯走了进来。奥芬冲她挥了挥手。
  “我在这……咦,就你一个人?”
  “嗯。”
  她干脆地答道。
  “干得好!果然是警官大姐,我相信你不会插手这种恶行的!”
  马吉克欢呼。不过君士坦斯有些尴尬地抬头看了看马吉克,然后转向奥芬说:
  “总之我先按你说的,把你写的威胁信……”
  “说威胁信太难听了吧。那叫招待函,我只不过在纸上涂鸦似的写了句『那小子的命在我手里。不准报警快过来』而已。”
  “…………”
  君士坦斯本来想做出纠正,但立刻就放弃了。她继续说:
  “我把你写的招待函给那个叫西娜的孩子看了……”
  “然后呢?”奥芬问。
  她又朝马吉克望了一眼,说道:
  “她说,这人我在学校根本连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想怎么样就请便啪镗。”
  “……啪镗是什么?”
  “关门的声音。”
  说完,君士坦斯朝马吉克望去,奥芬也抬起头看向他。马吉克像石化了一样傻掉了。过了一会儿,他静静地开口说:
  “奥芬先生。现在正是你化身厉鬼的时刻,把她全家都宰了吧。”
  “别这样一脸认真……怪可怕的。”
  奥芬像被吓着了。紧接着马吉克就爆发了:
  “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带这样的!!死女人我杀了你——!”
  “喂喂,不能因为女人就失了本性,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吧——”
  “给我闭嘴!”
  马吉克喊着,又哇哇地哭号起来。君士坦斯叹口气说:
  “我看还是就这样绑着他为好。”
  “……我看也是。”
  奥芬也叹了气,盘腿坐在地上。
  君士坦斯小声对他说:“能听一句我的意见吗?”
  “……有话就说吧。”
  奥芬一脸不悦。她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
  “你真的,不适合这个工作。”
  “这句话轮不到你来说。”
  奥芬说完把胳膊支在腿上撑住脑袋。广场上,马吉克的哭喊声经久不息。
  周围的人群久久不散,大家都在饶有兴趣地观看马吉克的嚎啕。


  结果——
  举着募捐箱一直站到大半夜,总算凑够三天的口粮,奥芬想哭的心都有了……





本帖最后由 riizin 于 2018-10-13 17:43 编辑




二逼一个就够多了!(上)


  “……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先说好,这是自言自语。”
  “…………”
  嘀嗒。嘀嗒。嘀嗒。
  水滴的声音回荡在湿气中,一丝风也没有。哗哗的流水声不觉入耳。
  他们在洞窟里——正确来说,是一处地下水脉。地表的流水刚好没过脚踝。水量不多,但毫不间断。
  奥芬用魔术制造鬼火照亮四周。他半闭着眼说:
  “本来今天应该舒舒服服在旅店睡一天的。应该没有性格恶劣拖欠工资的无能警官和欠钱不还的无能笨狸子来打搅才对。这是我自言自语。”
  “喂喂……”
  奥芬无视身后的声音。他年龄二十岁左右,一身黑衣——胸前挂着一枚龙形纹章,这是大陆一线级黑魔术士的证明,是一只缠绕在剑上的一脚龙的银质吊坠。
  洞里的湿气已经把他的黑发完全打湿。奥芬抓抓头发继续发牢骚:
  “确实,如果不在这洞窟里找到点宝贝的话,明天的生活费就成问题了。不过也不至于,真的要来这种洞里寻宝吧。这算我自言自语。”
  “我说……”
  奥芬完全不管身边的人在说什么,一股劲地说道:
  “说到底!为什么我要碰上这种事,全是那家伙给害的!混蛋,等着瞧!我觉对会过上好日子!绝对的!为了过好日子死了也值!我在自言自语!”
  “…………”
  身边的人似乎放弃交谈,转而发出一阵叹息。接着对另一位同伴说:
  “这家伙,终于疯掉了。”
  咯噔——奥芬脸上抽搐了一下,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吵架欲望,不过身旁同伴的嘴可没闲着。
  “……我觉得,只是懒得理罢了。他已经不想和哥哥多说一句话了。”
  “我看那个高利贷魔术士什么都懒得管。”
  “那倒是不错……”
  “你听那家伙刚才说的话,好像坏的都是我们一样,也不想想最开始是谁听了我的发财机会后就摇着尾巴死缠上来的。”
  “这倒是的。不过我觉得那个人之所以在生气是因为哥哥把洞穴的地图弄丢了的缘故吧。”
  “那已经是四个小时前的事了啊。”
  那人很无语地又嘟囔了一句:“整个一怨妇。”
  听到这句话,奥芬表情变了。他冲刚才说话的人大吼起来:
  “你有脸说这话吗,你这吹牛笨狸子!”
  “哦哦,这也是你的自言自语吧!?那干嘛要揪住我的衣领!小心我面朝夕阳奔跑来跑死你!”
  喊叫的是一个身穿破毛皮斗篷身高130米的『地人』。腰佩一把中古的长剑。
  “听好了,博鲁坎——”
  奥芬阴沉地盯着地人博鲁坎,一手将他提起来,掐住他脖子说:
  “从你被水蝙蝠吓倒弄丢地图开始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了,害得我们一直在这倒霉的洞里绕来绕去。万一永远找不到出口该咋办啊!就算找到了你说的那啥啥啥财宝——”
  “那叫库拉霍兹卡的遗产。”
  说话的人并非博鲁坎——博鲁坎被掐住脖子,嘴里都吐泡了。在对面还有一个相同打扮的地人。他没有佩剑,而是戴着副瓶底一样厚的眼镜。
  那个眼镜地人伸出食指开始说明:
  “传说中的盗贼——人称‘狂虎’的库拉霍兹卡·何伦藏下的财宝。”
  “什么‘狂虎’……”
  奥芬怀疑地说道。他把鞋跟从水里提起来,又放下去——靴子里嵌有铁板,也经过防水处理,不用担心脚湿,不过脚长时间泡在水里让人心情难受。
  “不用怀疑。”
  眼镜地人继续说道:“除了狂虎,他还被称作黑咒术师,是个绝世难见的盗贼。由这两个异名来看,说不定他还是个魔术士。想要找到这种人藏的财宝自然不简单。”
  “或许确实如此,多进。”
  奥芬勉强表示同意。眼镜地人多进又说:
  “库拉霍兹卡死后已经过了二十年,世人一直没有发现他那些从贵族手里盗走的财宝,这并非虚假,比如这个洞窟。”
  他示意周围——晃动的鬼火照亮四周潮湿的岩壁。
  “在天然成型的基础上加以改造,形成复杂的迷宫。越是接近宝藏陷阱越是危险,数量亦在增多。毕竟说到库拉霍兹卡,他的小心谨慎是出了名的,连其他的同行都要甘拜下风。”
  “在那之前,我们能不能出得去都要打个问号了……也就是,简单来说,这里的地图——”
  奥芬说着慢慢将视线从多进移到博鲁坎身上。博鲁坎因呼吸困难已经昏了,脸色铁青,翻着白眼。
  “被这猪头搞丢了!这个猪头!这个大猪头啊啊!”
  “咿呀啊啊啊啊!”
  奥芬把博鲁坎砸在地上,不停拿脚踹他。博鲁坎的悲鸣响彻洞窟。在这库拉霍兹卡的墓中,到处都是他的回声。


  数分钟后。
  “……话说回来。”
  奥芬慢慢地在洞窟里走着,用手摸着下巴。他就像是在跟自己吧唧吧唧的脚步声在说话。
  “就算有地图,也不可能把整间墓穴都标示得明明白白。那样的东西也没什么用处。”
  “……那干嘛还要把人踹得爬都爬不起来呢……”
  “你说什么,多进?”
  “我啥都没说……”
  奥芬回头看他,多进赶快转移了视线。多进拉着晕厥的博鲁坎的鞋带,拖着他走。他看了看哥哥说:
  “但是我看哥哥脸上都七窍流血了,该不会是死了吧。”
  “没事。我以前把这只狸子头头用铁杭子殴打了四十八下,照样复活了。那次是最高纪录。”
  “你还专门拿小本子来记录?”
  “不是。只是当时我也觉得一不小心做得太过火了,就把他送到医生哪里去了。记下的是当时花的医药费,这些都好好地算在欠债里了。”
  “…………”
  “不过呢——”
  奥芬突然停下来。身后的多进也站下了。
  “怎么了吗?”
  奥芬没有回答多进。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朝数米开外的前方扔去。
  呯的一声,石子在空中弹到了什么,方向发生改变,落到流过地面的水中。奥芬点点头,靠近石子被弹开的地方,仔细凝视。
  “果然如此……是钢丝线。因为湿气的关系能看到凝结在上面的水珠在发光。”
  “是陷阱,吧?”
  多进凑上来问。奥芬表示肯定。
  “如果毫无察觉地朝前走,最起码会被割破脸。身上一旦沾上血的味道,再往前走的话——”
  奥芬说着把多进身后的博鲁坎举起来。博鲁坎已被踢得浑身是血,奥芬毫不在意地把失去意识的地人朝钢线扔去。
  突然地——在博鲁坎的身体还没有落到地面时,水流中跳起无数的黑影。每个黑影只有拖鞋大小,形状也差不多,不过数量达到了上百条。博鲁坎的身体迅速淹没在黑影中。
  “咪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博鲁坎的悲鸣回荡在周围,直到渐渐消失。
  “是水蝙蝠的巢穴。它们是一群嗜血的洞窟杀手。要让它们吃饱,估计得等一阵子。”
  奥芬说完坐在一处露出水面的岩石上。
  “…………”
  多进用仿佛看到了魔鬼一样的眼神朝他看了一会儿,好像要说什么,结果只说了句:
  “……说得也是。”
  然后他也找了块岩石坐下了。


  事件的开端就如往常一样,该发生什么事还是发生什么事。地人两兄弟又得到了奇怪的消息。
  这回他们偶然拿到了一张地图。墓地的地图。
  库拉霍兹卡·何伦的墓地——
  这种说法并不正确。因为那位大盗贼的遗体被埋葬在了将他抓捕到案的王都的无名墓地里。
  但是一说到他的墓地,世人们最先想到的不是王都,而是相隔万里的这个洞窟。这里沉睡的不是遗体,而是财宝——
  多多坎达市以西十公里左右有被称作阿伊丹山脉的高地。面积很小,脚步健硕的人花上半日就能穿越,不过一部分地区海拔较高,仍然算作山脉。
  在山脉当中,如同有意躲避众人眼光一般,岩壁上有一道小小的裂缝。从裂缝中流泻出汩汩清水,不加注意者大概就错过了。但是这道裂缝正是一个入口——通向足够买下一座都市的财宝藏匿处。
  “那就……”
  奥芬算了算时间,站起来说:“走吧。”
  “走你奶奶个熊!”
  一声叫嚷。只见浑身破破烂烂的博鲁坎怒发冲冠地从地上爬起来。
  奥芬语气平静地说:
“你又干嘛,刚才不是挺安静的嘛。”
  “废话当然安静了!把人扔进水蝙蝠的老窝!还在说『走吧』!——我都被吸成人干了走得起来么!”
  “……竟然还活着,真心觉得你实在太了不起了。”
  听了奥芬打心底发出的感叹,博鲁坎一点也不领情。
  “你这算是夸人的话吗!小心我拿弯掉的铁钉钉死你!”
  “这货干嘛会这么生气?”
  奥芬无视博鲁坎的叫嚷,问多进。刚才一副苦行僧表情照顾破布一样的哥哥的多进,只是疲惫地说:
“你该不会是认真地发问吧?”
  “当然是认真的……我只是把这货扔给水蝙蝠,然而看水蝙蝠吸了好长时间似乎怎么也吃不饱的样子,就用魔术把它们连同这货一起轰飞了而已。”
  说到这里,奥芬才恍然大悟般做了个击掌,说:
  “我懂了。是因为我把他扔给水蝙蝠所以他不高兴了?”
  博鲁坎骨碌一声跳将起来,几乎哭喊道:
  “你就这么轻描淡写啊,你这个无情的暴力狂!”
  “唉,和傻瓜就玩到这儿吧,差不多真要走了。休息够了。”
  “我可是一边休息一边去地狱走了一遭啊。”
  博鲁坎发着牢骚,拽着多进的手站起来。多进注意到奥芬的举动,问道:
  “……呃,你在记什么东西吗?”
  “这个吗?”
  奥芬放下笔说道: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这个嘛……『冬天第六十八日。扔进饥饿的水蝙蝠巢穴,再加热冲击波轰击。未死。』”
  “……果然是有记录……”
  “我有时在想,究竟有没有哪条法律可以把他捉起来……”
  听见博鲁坎的小声嘀咕,他姑且装作没听到,不过却把这话记在了本子角落。
  就在这时,洞窟岩壁上响起回声,像是远处发出的声响。
  哦喔……哦喔……
  低沉。仿佛陷入恐惧般的呻吟。奥芬合上笔记本,抬起脸来。
  “……有听到什么吗?”
  “没……”
  “神经过敏吧。”
  博鲁坎和多进故意避开他的视线,奥芬见此纳闷地挑起一支眉毛。又过了一会儿——
  哦喔喔……喔噢……
  又听到了。奥芬低下头盯着博鲁坎和多进。两个人各怀鬼胎似的,都把视线绕来绕去,总之就是不看他。
  “又听到喽。”
  “…………”
  “…………”
  两人都不答话。又过了一会——
  哦喔喔……哦喔喔……
  “又来了。”
  “这一定是——”
  “风在洞窟里回荡造成的特殊的——”
  “请你们搞清楚,”
  奥芬两手分别抓住博鲁坎和多进的脑袋瓜。
  “我可是声音魔术士——还不至于会把人的声音和风的声音搞错。”
  “这个我没意见……”
  “请不要这样一脸笑容地试图捏碎人的脑壳……”
  奥芬无视这些发言继续说:
  “刚才的我敢肯定,是人的声音。”
  “是么……”
  多进语气颤抖。
  “因为是回声的关系,无法判断距离,但想必不会太远。也就是说,在不远的某处,有人类。”
  “…………”
  “到底怎么回事?从听到响声开始你们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这个要怎么说呢……”
  “我们就是那种听到动静态度就会变的体质。”
  两兄弟说着话,面色铁青,视线不跟他对焦。奥芬见此坏笑了一下,一使劲,手背上鼓起粗青筋。地人兄弟的脑壳里开始回荡起咯吱咯吱的声音。
  “……坦白说吧,我曾经单手捏爆过苹果。”
  “啊啊啊啊!”
  “我说!我什么都说!”
  “很好。”
  奥芬放开他们,搓了搓手。
  “看来我的说服技巧也提高啦——用暴力解决的时代终于结束了。”
  博鲁坎抱着脑袋,喃喃自语:
  “呜呜……耳朵好痛什么都听不见,刚刚我好像说了什么任性的话……”
  “不过,你真的曾经单手捏爆过苹果?”
  多进晕头转向地问他。奥芬摇摇头说:
  “没有。从没试过。”
  “混、混账!你竟然骗我!”
  博鲁坎拔剑怒吼。
  “你这烂橘子皮混蛋!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
  “我实际捏爆的是西瓜。”
  “我现在就用额头擦地板请放我一马。”
  博鲁坎突然伏跪在地上说。奥芬不鸟他,对多进说:
  “说吧,你们玩的什么把戏。”
  “不不不,也没有多复杂……”
  多进扶扶眼镜说:
  “这个墓地有一个传说。”
  “哦。”
  奥芬表示出兴趣。多进像是要增加悬念感似的摇摇手指。
  “这里的地图已经烂大街了,所以至今为止有很多人为得到财宝来这里探险。”
  “这倒是。”
  奥芬点头。多进继续说:
  “那些人众口一词地都说,这间坟墓里有一个可怕的诅咒……!”
  “哦哦!”
  奥芬不由得探出身子回应。多进说书味儿十足地捏紧拳头说:
  “有的人半死半活地得以逃生,有的人成了疯子,可怕的诅咒力量!将所有人驱赶出这里的库拉霍兹卡魔咒!没有人能侥幸逃脱!”
  “哦哦!”
  “听说这些后,我们拿到地图时想到的就是,找一个替死鬼把他引进这里,我们找个适当的时机把替死鬼甩掉先拔头筹,噢噢!这样简直就是完全犯罪!还能拿到宝物实在是划算!”
  “原来如此,替死鬼指的就是我喽!”
  “答对了!”
  “……我还曾经捏碎过菠萝你信不信?”
  “所以请你不要一脸笑容地掐住人脖子……”
  ——哦喔喔……哦喔喔喔……
  声音又远远地传来,奥芬表情一变。松掉掐住多进脖子的手,多进啪嚓一声落进水里。
  “那声音……就是诅咒?”
  “这我怎么知道。”
  博鲁坎说着,挺起胸正色道:
  “因为地图也搞丢了,连退路我也不知道。”
  “这种事用不着这样显摆吧……”
  多进从水里爬起来说。这时——
  ——哦喔喔——哦喔喔——!
  刚刚的声音变大了,在洞中反复回荡。刚才只觉得不是很远——
  (……现在看来应该离这儿很近不是吗!?)
  奥芬一阵战栗,连忙摆好架势。声音一边回荡,一边不断靠近这里——同时,能听见水花四溅的脚步声。奥芬面朝黑暗睁大双眼——然后——他看见的是……
  “……我说…………”
  奥芬无法掩饰语气中的无力感。
  “那就是诅咒?”
  “哦喔喔哦喔喔哦喔喔喔喔!”
  声音已然变成雄壮的呐喊。嚎叫着狂奔而来的是——
  “像是个……看门的……”
  多进疑惑地做出推断。
  那位看门人(推测)——两手各抓着一条巨大的金枪鱼,穿着背带裤的大汉——已经跑到距他们十米远的地方。


  “……唉?这么说奥芬不在家?”
  “是的。好像被那几个地人叫走了。”
  巴格阿普一边在吧台里品尝新做的鸡尾酒,一边简单回应。问话的女子是他这间旅店屈指可数的常客之一,她和奥芬是熟人,最近经常出现在这里。听奥芬说是个派遣警察官,不过看起来一点都不像那么回事。看她脸像个小孩,一身警服也乱糟糟的,穿着看起来就像跟着家长参加婚礼的小孩。
  差不多就二十岁左右,以巴格阿普来看,基本上和小孩子没差别。
  名叫君士坦斯的女子皱起眉头,一脸困难。
  “那就没法联络到他了……是吧?”
  “毕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啊。”
  巴格阿普把杯中的液体对着光线照了照,颜色没说的……只是没有理想的光泽感。
  “那马吉克在吗?”
  “那家伙也出门了,和几个同学,像有什么事。”
  “这样啊……”
  听到君士坦斯的叹息声,巴格阿普把一边的眉毛挑了挑。虽然他的脸看上去像是个饱经沧桑的老海贼,不过并不影响做这样的细微动作。
  “有什么事吗,柯姬?”
  “……这个嘛……”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叠了很多下的纸片。她一边展开纸片,一边遗憾地说:
  “好不容易到手了一张宝藏地图……没办法,只能我一个人去了。”


  “唔啊啊啊啊!”
  奥芬大叫着往旁边跳去。洞窟内很狭窄,没有多少给你避让的空间。所幸“看门人”的行动非常简单,只知道直线前进。只要往旁边一跳就躲开了。
  “哔呀!”
  没能成功躲开的博鲁坎一阵惨叫。那看门人的体重估计有两百斤——再加上两条大得不像样的金枪鱼,总重该有四百斤左右。看门人无表情地踏过博鲁坎的后背径直跑过去。速度飞快一一跟马差不多一一洞内水花四射,背向众人跑出去五十多米。
  这时他突然停住了。
  “不会吧……”
  奥芬内心大叫:不要啊!只见那看门人……慢慢地转过身来。
  “唔……”
  博鲁坎呻吟着,用手隔着披风揉揉踩痛的后背,握拳道:
  “果然不愧是库拉啥的墓穴——竟然有这样强劲的守护者!”
  “只是个诡异大叔而已吧……”
  不晓得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总之那个看门人突然爆发出雄浑的呐喊。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紧接着又开始朝这里猪突猛进。
  “只会一招只能是傻瓜行为。”
  奥芬冷静地举起右手,不瞬地盯着直线冲过来的看门人,念诵咒语:
  “看我施放,光之白刃!”
  右手放射出的光带劈开洞中的黑暗,闪光在石壁上来回冲撞着袭向目标。威力已经尽量控制,不过若被光热波直接命中的话,一招就能结束。
  不过——
  “哦喔喔喔!”
  看门人根本没有停下的打算,他把手中的金枪鱼举起,并来回交叉。仿佛是要将光热波打回去一一
  “这人疯啦!?”
  奥芬叫着,一脸的不可置信。
  “太天真啦!”
  看门人大吼,嗓音很浑浊。
  最后的一声“咚————”的巨响。
  爆炸和冲击发出刺目的闪光,奥芬脚下一阵摇晃——估计受到地盘的晃动,使整个地下水脉也处在不安定的动荡中。爆裂的火焰消退了一一洞窟中又重新回到了黑暗状态,鬼火摇曳……
  什么都没留下。
  一片寂静。刚才看门人站立的地方还残留着丝丝热浪的余波,但已经看不到半个人影。对方消失了。
  “啊…………”
  奥芬跟哑巴了一样,这时突然在他的背后响起一阵喧哗!
  回头一看,只见两个地人在跳舞。
  “呀喉——”
  “杀人啦,杀人啦
  “胡说!”
  就算奥芬抓起他的胸襟怒吼,博鲁坎也充耳不闻。
  “太好了,我就在等这一天!杀了人的话,再怎么解释都没用喽。省省心好好在警察局等候拷问吧。”
  “那,杀人罪的话至少得关上几年吧,这期间能迎来真正的和平吧。是吧是吧。”

  奥芬半睁眼看着两个乐翻天的地人。
  “你们几个……”
  “哇哈哈哈!”
  博鲁坎突然放声大笑。
  “再狡辩就太难看了,你这粉褶蕈属菌!”
  “什么粉褶蕈……?”
  “好像是一种毒蘑菇。不管这个了,反正就算你强调是正当防卫也是没用的,放贷魔术士!对方拿金枪鱼当凶器,这种说法也别想能吓唬到陪审团!”
  “确实是,如此……”
  奥芬的眼眯起来了。
  “我也可以把目击者给除掉。”
  “…………”
  “…………”
  两人脸上颜色的突变就算在昏暗的洞窟中也十分明显。博鲁坎开始对多进说:
  “哎呀,说到底那究竟是不是人类也不好说……”
  “是,是呀。我们一定是看到了少年时代的幻影。”
  “哈、哈……”
  “这和平像梦一样,真是短暂啊……”
  多进说着都要流泪了。奥芬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们几个啊——这些就算了。说到底根本就不是你们想的那回事。”
  “……哈?”
  “来这看看。很有意思。”
  奥芬放开博鲁坎,踩着水走到方才爆炸中看门人消失的位置。鬼火和博鲁坎、多进也一同移动过去。
  奥芬的手伸进岩壁的阴影部。
  “看……这里。我在爆炸时稍微注意到的。”
  他的手摸索到隐藏在岩缝里的推杆,拉了一下后,突然间,伴随着吱吱声,近旁的墙壁打开了。
  一扇顶多只有手指粗细的石门出现在眼前。这是种很常见的机关,但要想在黑暗中察觉到就不容易了。打开门后,是一条只容一人通过的的走道。
  “原来有暗门……”多进说。
  奥芬点点头说:
  “那家伙用手里的金枪鱼挡住热冲击波,趁机跑进了这里。”
  “也就是说——”
  “没错。”
  奥芬坏笑着说:“现在还不清楚这里到底有多少这样的暗道暗门,不过既然有这么多的机关存在,看来所谓库拉霍兹卡的遗产……十有八九会是真的。”
  “财宝……”
  博鲁坎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多进的表情也是异常雀跃。
  “就是这样。那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追上刚才的家伙,查个水落石出——”
  就在奥芬说完准备进入暗道的时候——
  “等一下!”
  一个尖细且通透的女声嗓音从背后传来。
  回头一看,数米开外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小个子女人。从外表看,奥芬觉得她要比自己大上很多,可能三十来岁。虽然个子矮小,但并不瘦弱,若她是男人的话,估计要用『身强体壮』来形容。她一头短发,圆眼,形状姣好的嘴唇涂抹得异常红艳。
  她到底是何时出现的,奥芬一点也不知道。脚踩在水里是不可能不发出声音的,看来这暗道真的是到处都有。
  女子身穿厚实的白色战斗服。她手上没有拿任何的照明装置,恐怕即使黑暗中也能看清东西。在奥芬的鬼火照耀中,她的双手像抱着树桩似的抱在胸前的是——
  “我能请教个问题吗……”
  奥芬满脸尴尬地问道:
  “为什么是鱼啊?而且还是海鱼。”
  “呵……”
  女子笑了。她的目光中充满嘲弄和媚态。
  “那我问你,你拿着河里的淡水鱼能进行战斗吗?像是鲫鱼或是鳟鱼这种。”
  “不,不能……”
  奥芬下意识回答。答完后莫名其妙地问:
  “战斗!?”
  “当然了!”
  女子边叫着边威风凛凛地举起手上抱着的旗鱼——鱼的鼻尖就像铁鱼钩一般铮亮,反射出微微的光芒。
  “我们是"狂虎"库拉霍兹卡旗下的维新战士团SSW!刚才击退了"鱼鳞战车"马克罗德那一招确实是漂亮,不过面对我"流星特攻少女"伊安娜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
  面对这个独自一人耍起热闹的似乎名叫伊安娜的女人,奥芬一时间啥都说不出来……
  加上博鲁坎、多进,三个人彼此看了看,掩藏不住脸上的疑窦,问道:
  “特攻……少女……?”
  “杀啊啊了你们!”
  看来伊安娜真的怒了。


(待续)





本帖最后由 riizin 于 2018-9-11 19:38 编辑




二逼一个就够多了!(下)


  星与月的亮光隐隐地沉淀在藏青色的黑暗中,夜晚——远处的风沙沙作响,枝干的影子微微晃动。
  在深山中一处不起眼的洞窟入口,站着一个女人。
  洞窟是水流的出口。活水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形成一条小溪。穿着登山服的君士坦斯手里拿着地图,和洞口做比对。
  “就是这里。”
  在手提式瓦斯灯的灯光中,她那颇有意志的眼神闪出微光。
  这时从她的背后突然响起说话声:
  “……来这里,有何贵干啊?”
  君士坦斯慌忙回头。只见她眼前站着一位老人。老人腰部微驼,身形瘦削,下巴尖留着白胡子,用一种别有深意的样子盯着她。
  “这种无趣的深山老林,不是像你这样的小姑娘来的地方……”
  听到这句话,君士坦斯才缓过神来,说:
  “啊——不是,我……是这样的,我得到一张地图——”
  边说边把地图指给他看,又说:
  “啊,不好意思。——呃,晚上好。我叫君士坦斯·玛姬。这里是你的私人土地吗?”
  她连珠炮似的说了一气。老人微微一笑说:
  “不是。硬要说这是谁的地盘的话,还真的很难回答啊,小姐。”
  “……这话什么意思啊?”
  “你既然能拿到这张地图,应该也有所耳闻吧,关于这洞窟里的东西……”
  “啊,这倒是,”
  君士坦斯点点头。老人稍稍朝她靠近了一点。
  “这张地图,是一个向我问路的人给的谢礼……说是库拉霍兹卡·何伦的财宝地图。”
  “嗯,这么说的话便错不了了。”
  “……哎?”
  面对她的疑问,老人的笑容依旧神秘,只听他说:
  “传说是会将真相遮蔽的,要注意啊。就算带上这种东西……”
  老人不知不觉已接近到伸手可及的距离了。
  “不知小姐属于哪里的组织呢?”
  “……哈?”
  “哟……不会是自由职业吧?那真是辛苦——”
  “啊,不。我是王立治安警察队的派遣警官。今天到这来是私人事项……”
  “哦哦。嗯……警官的话,格斗技巧之高明略有耳闻啊。”
  “?是么……”
  “不过,单论体力的话还是经常运动的人会比较有利——试着参加一下就知道了。”
  “……?……”
  君士坦斯不知道老人到底说的到底是啥意思,只能不停地眨巴眼睛。


  奥芬想起多进说过,这个洞窟被下了恐怖的诅咒。他躲着往边上跳开,但是一声有力的吼叫仍紧追不舍。
  “去死吧吧吧吧吧吧吧!”
  吼声在洞窟内震荡,回声震得人头皮发麻——伴随着吼声,一条大鱼挥舞而下,奥芬避让开,伸出右手:
  “看我施放,光之——”
  没等他说完,抱着鱼的伊安娜抢先嚷道:
  “太天真啦!”
  与此同时,已经与脚下水面平齐的旗鱼再度被挥舞起来,持续进行攻击——当然以平常人的腕力根本做不出这种动作。
  “靠——”
  奥芬不得不中断魔术,很是郁闷。
  (连发出魔术的时间也没有吗!)
  即使躲过朝上挥舞的鱼,紧接着迎接而来的又是速度更快的向下挥舞。漫过脚踝的水流多少会对移动造成影响,只能勉强闪避。
  (既然这样——老子跟你玩肉搏)
  他顾不上喘口气,抬起靴后跟狠狠踢在伊安娜的膝盖上。这一踢加入了整个体重,又是惯用脚,伊安娜惊叫一声,身子整个歪倒过来。趁这个机会,奥芬举起右手:
  “看招——”
  “我说过你太天真啦!”
  伊安娜叫道。单手抓住奥芬举起的右手,很自然地像拔萝卜一样一使劲——
  奥芬飞到天上去了。
  “不会吧啊啊!”
  即使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这样。奥芬在空中飞了数米远,一头栽在水面上。他马上站起来,发现博鲁坎他们就站在旁边。两个人像傻子一样看着这一切。奥芬没空管这些,赶紧面向伊安娜,只见她把旗鱼扛在肩上,大拇指朝下比着:
  “哼哼哼
  “混蛋……!”
  奥芬血压狂飙。两个地人在背后嘀咕:
  “太不像样了,魔术士……”
  “看来只有腕力才是唯一啊。”
  “吵死人了,外野手!”
  奥芬唰地转身,一个后肘把两个人侧着扫倒在地。博鲁坎两兄弟以重叠的状态飞了出去。
  “混蛋——太大意了。臭婆娘,扛着条鱼简直像个重症的傻帽,想着同情她,简直蹬鼻子上脸了……”
  “重症的傻帽……真是不得了。”
  被博鲁坎压在地上的多进嘀咕了一句。博鲁坎接着说:
  “大意个屁!明显就是实力的碾压好不好,刚才那个……”
  “少废话,给我认真看好了!”
  伊安娜不知何时又冲奥芬竖起了另一根手指。奥芬指着她继续说道:
  “屎一样粗的脖子!岩石似的肩膀!巨蟹一般的大手!比我整整粗一倍的胸肌!脸上的皮卸下来都能当人造皮革来卖!这就叫男人中的男人!这种生物至少不能把它算进人类!”
  “嗯……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博鲁坎表示同意,奥芬继续口若悬河:
  “就是说嘛!输给这种东西,我不觉得有什么羞耻!”
  “你们这群……”
  伊安娜气势受阻,作出如幽灵一样的表情,奥芬故意视而不见。
  “再要打比方的话,那种好像田螺排队上学一样的手指——”
  “再——”
  她的表情开始不停颤抖:
  “再说一句试试!”
  可能是触及到了某些过去,伊安娜抱着旗鱼一路狂奔而来——奥芬正面注视着她,突然笑了一下。
  “——什么!?”
  伊安娜不觉惊讶了一声,难道有诈?不过她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这时奥芬叫道:
  “面临危险时的第一层保险!”
  “——唉?”
  博鲁坎的脑袋突然被人用手抓起来,朝伊安娜扔出去——奥芬做完这一套动作,慢慢躲到一边。
  伊安娜使用旗鱼给了博鲁坎一击后,站住了。
  “呃,我说……”
  伊安娜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脚边顺水流淌的博鲁坎,终于有了一点女人样子。
  “没有……陷阱吗?难道不是先把我激怒,再攻其不备这种套路吗……”
  奥芬简单地摇摇头说:
  “你想多了。反倒觉得把想说的全部说完后,结果把你挑怒没多大意义。”
  “……我说你啊……”
  “呃不好意思……”
  只听多进在背后害怕地说:
  “『第一层』是哥哥的话,难道『第二层』是……”
  “你想知道吗?”
  “完全不想……”
  多进说完立马把嘴闭上。

  奥芬正面面向伊安娜,抱起胳膊,脱口说道:
  “闲话少说……看样子,你的身子确实练得挺不错的。不过只是这样还无法打赢魔术士呢。”
  “刚才那个嚷着『不会吧』飞到天上去的是谁啊……”
  多进小声说了一句,奥芬对此并没作出什么特别的反应,继续说:
  “面临危险时的第二层保险——”
  “我懂了,我不说了……容我先把『第一层』回收过来。”
  多进连忙自言自语,顺便把顺水漂来的哥哥扶正。博鲁坎全身还在止不住地痉挛,并发出低低吼声:
  “可、可、可恶——高利贷魔术士——”
  奥芬咂咂舌说:
  “哼——见鬼……真是小看地人的顽强程度了。”
  “呃……这已经算是计划性犯罪了……”
  多进说着头上淌下一滴汗水。博鲁坎啪地跳起来,大叫道:
  “什么叫『哼——见鬼』啊你这个破坏性冲动杀人狂!乱找人背锅!小心把你吊在桥上吊死你!”
  “算了算了。再叫也没用。我保证下次扔准一点。”
  “不会吧……”
  多进又是一条汗。奥芬没理他,面朝向伊安娜,掷地有声地说道:
  “你已经没招了吧,伊安娜。”
  伊安娜脸上抽动了一下。奥芬继续说:
  “你也看明白了吧——如果刚才不扔那只笨狸子,我的魔术早就使出来了——无论如何,只要我一认真,你根本没有胜算。”
  “…………”
  伊安娜一语不发地看着他——她明白眼前的对手不是在虚张声势。于是……
  “说的也是。”
  她微微地笑了。但接着又说:
  “不过如果是二打一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吧?”
  “——你说啥!?”
  “你支起耳朵好好听听……好好听听。”
  正如她所说,仔细一听——
  从洞窟深处,微微传来笛子的声响。因为水流的关系,听得不是很清楚。
  “……什么情况……?”
  奥芬嘟囔。只听笛声渐渐变大——忽高忽低,带有一丝悲戚感,并伴随岩壁的回声略有变调。犹如傍晚的凉风……或是夜晚的抽泣。
  这时,博鲁坎拔剑狂笑道:
  “哈——哈、哈、哈!”
  他笑完了就说:
  “你说得那么吓人,还以为是背着金枪鱼的一支大部队打过来了呢,结果只是笛子在响而已!依我看,这一定是为了削弱老子的战意的策略,这种东西屁都不顶!听好了,这把钢铁的神器,就是我之所以被称作玛斯马图利亚的斗犬的理由——”
  “……吵死人了……”
  奥芬发出的不满完全不起作用,博鲁坎继续挥舞着剑口若悬河:
  “要想吓着老子,起码要把能在公园里一天到晚和鸽子说话的人带过来,那种人说实在的确实有点恐怖——”
  突然,博鲁坎不说话了。现场的照明只有奥芬制造的鬼火,在没有光亮的黑暗之中,响起微弱的水声。
  那是伴随着笛声的——静静的踏水声……
  终于,一个人影进入了鬼火的照明之中。这是一个瘦高的男人,披散的黑发和一脸邋遢的胡须,还有非健康的黑皮肤,高得离谱的颧骨——
  笛声没有断过。但是这个男人放在嘴边的并非笛子,而是一条鱼。
  他在吹青花鱼。
  “真恐怖……”
  三人异口同声地说。
  男人没鸟他们,放下了那条鱼,同时笛声也中断了,或许应该说是鱼声。看来他并没设什么机关,只是单纯地在吹鱼而已,也不知道声音到底是从哪发出来的。
  “这是在搞什么……”
  除了这句话奥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那男的用熟练的动作把青花鱼在手里转来转去,然后收进腰间的枪套(?)里。
  男子细细地开口说道:
  “……法律不靠谱——规矩没人情——命运本无情,看来……又不得不取人性命了……”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从背后抽出一根——奥芬一开始以为是鞭子,后来觉得那大约是一条蛇,应该是一条海蛇,如果根据到现在为止的尿性的话。
  “你们,是不是对海产品有特殊的感情啊……?”
  “像你这样的人,终究理解不了我们维新战士团体SSW的理想!”
  伊安娜叫道。奥芬半睁着眼说:
  “我说……那个SSW啥的,到底是瞎么玩意?”
  “综合实战格斗武术……活用此技巧的就是SSW……这是组织的总称,亦是个人的头衔。”
  吹鱼的男人如是说。
  “你说啥?”
  奥芬反问一句。多进也插了一句:
  “综合实战格斗武术·维新战士团体……到底是怎么简略成SSW的?”
  “用死鱼玩摔角的意思。”【※注:原文中“死、鱼、摔角”三个词首字母为SSW】
  “那好吧……”
  “这属于我无法理解的理想……”奥芬说。
  伊安娜生气了:
  “不用你管!”
  “——但还真的要管管啊。”
  奥芬看了她一眼,眯起眼继续说:
  “你们这些SSW什么的,到底和库拉霍兹卡的宝藏有什么关系,我很对此很感兴趣。”
  即使明白自己已经没有胜算,伊安娜还是哼地笑了一下。
  “你自以为有能力能让我们招供吗?被称为‘流星特攻少女’伊安娜的我,以及SSW响当当的‘雨天飞弹’乔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啪地一下,这位名叫乔的吹鱼男只转了转手腕就使海蛇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虚张声势并不可悲,可悲的是只会在这里咋咋呼呼虚张声势的男人。”
  “至于到底是不是虚张声势——”奥芬半弯下腰继续说:
  “看过『面临危险时的第一层保险』和『第二层』后再下判断也不迟。”
  “说啥——”
  “那个……”
  无视两个地人的抗议声,战斗即将开始。只在呼吸的瞬间——稍有动作的话——
  但突然间……
  “给我等一下啊啊!”
  一声大喝响遍洞窟。
  “…………!?”
  奥芬立刻东张西望。刚才的大吼不是伊安娜和乔发出的,他们两个也慌里慌张地到处看,一会儿之后,又出现了一个新的人影。
  “到此为止吧,伊安娜,乔。”
  “…………!”
  两个人语焉不详地喊了一声,面向新出现的人影方向摆好姿势。
  对方只是一个老人——身形羸弱,但是眼神看去却很不一般。
  这时又有一个人从他身后冒了出来……
  “柯姬!”
  “哈、哈喽。”
  她挥了挥手。奥芬一把指着她叫道:
  “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这里可是个秘密的地方啊——”
  “……我拿了一张地图嘛。”
  她哗哗地踢着水花走近过来。
  “地图——!?给我看看!”
  奥芬像抢一样从她手里夺过地图一看,不会错——这和博鲁坎拿来的那张是同一张地图。
  “为、为什么连你也……”
  这时旁边的老人开口说:
  “这种东西我也有啊。住在街上的人,十个人里就有一个人有这玩意。”
  “——哈?”
  “看样子,你们是外地人啊。所以才被宰了。”
  “被宰……!?”
  奥芬稀里糊涂地说。老人笑了笑:
  “这只是这些人的——武功练习场啊。”
  “什么!”
  博鲁坎不禁脱口而出:“还有这么无聊的武功练习场!?”
  “这你管不着!”
  伊安娜叫道。她的表情一下变得严肃认真。
  “没想到……你亲自出马了,事到如今……”
  “呵……这算是去年的雪耻。帮弟子收拾残局,是老年人的专长嘛。”老人目光炯亮。
  伊安娜一步步靠近他说:
  “不过……只要能打倒你——”
  “不要打!”
  乔突然叫道,他早已把海蛇收起来了。紧接着他急忙跑过来抓住伊安娜的肩膀,把她拉回去,说:
  “这不是你能打赢的对手……!”
  “……呃……咋样都无所谓啦……”奥芬一脸无趣地开口说,“能不能,别这样把我们晾在旁边呢……”
  “哦哦,真不好意思。”
  老人露出抱歉的神色。接着他微笑着面向伊安娜他们,直截了当地说道:
  “那么,就请你们带个路吧,去你们社长那里……”


“看来你们很在意库拉霍兹卡·何伦这个人啊。”
  趁伊安娜他们在洞窟里带路时,老人说道。奥芬对此耸耸肩说:
  “与其说人……不如说是他的遗产。”
  “……准确来说不能叫遗产吧。”
  君士坦斯一脸认真地说,“这只是他藏匿的盗窃品而已,况且人都已经死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来收缴赃物的吗?”
  听了奥芬的话,她马上挺起胸脯,来了一句:那还用说?
  她说:“像你这样的人,最有可能自肥腰包了。先给你说好,偷窃赃物可是比盗窃还要罪加一等哦。”
  “……你们感情真不错啊……”
  “——啊。抱歉,打断你的话了。”
  君士坦斯连忙冲老人道歉。老人笑了三声说:
  “没关系,我要说的和你刚才的话一样。这里的财宝,还不能称之为遗产。”
  “看吧,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君士坦斯得意起来。老人继续说:
  “不过,盗取赃物并不算罪加一等,只能算普通的偷盗。”
  “……咦,是吗?”
  “你这无能警官。”
  奥芬说完,君士坦斯叽叽咕咕像是想要反驳。奥芬不看她,问向老人:
  “话说回来,你刚才说不能称之为遗产——感觉你这里的意思和柯姬刚才说的意思有点不一样。”
  “没错。库拉霍兹卡·何伦的遗产,理论上还无法存在。”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用悠然的口气轻轻地说:
  “因为,他还活着。”
  “哎……?”
  君士坦斯惊讶了。奥芬正要继续追问时,却因为其他事发出一声疑惑:
  “嗯……?”他动动鼻子说:“潮水的味道?”
  伊安娜和乔也回过头来。不知何时,洞窟变得非常宽敞,像一片操场一样开阔起来。配合而来的,是渐渐变大的流水声——
  嘎吱……某处传来木质的挤压声。
  同时,伊安娜停下脚步。
  “就是这儿了。”
  “没错——”
  几乎同时,一个新的声音响起:
  “欢迎各位贵客光临在下理想的庭院。我就是‘狂虎’库拉霍兹卡·何伦。”
  嘎吱……
  又传来木质的挤压声。同时出现的是一只木船。木船的甲板上点着几支灯火,以及一个抱着肩膀巍然矗立的巨大身影——
  等看清之后,君士坦斯一脸无助的表情喃喃道:
  “老年肌肉狂……”
  ——她的形容基本没错。
  年龄大概有六十到七十之间。年老的脸上交错遍布着深深的皱纹和斑白的胡须。肌肉隆隆的身躯想是该有上百公斤吧。不管如何,十米长甲板的船就因为这一个乘客的重量,不停地被压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社长!”
  伊安娜和乔欢呼似的叫道。这位库拉霍兹卡社长哈、哈、哈地笑着挥手回应。他低头看着他们说:
  “竟然打退了我SSW的两大精英——看来外头还有这等的厉害家伙,世界真是大啊……”
  “这该怎么说呢……”
  “社长……”
  两人欲言又止,不知说什么好。这时另一个人说道:
  “是我啊,库拉霍兹卡。”
  说话的是那位老人。木船驶近后,他轻轻跳到了甲板上,奥芬一行也顺势上船。
  库拉霍兹卡略有些惊讶:
  “是你……距离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有整整一年了吧,弗连德……”
  “正是。寒暄就免了吧,真的是很久了,库拉霍兹卡……”
  名叫弗连德的老人同样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他往库拉霍兹卡的方向走了一步,就在这时——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突然从甲板下方冲出一个巨大的黑影,跳上甲板后一边挥舞着巨大的金枪鱼一边发出“噢噢噢噢噢!”的叫声朝弗连德猛冲而去。
  “玛格罗伊德!”
  乔发以警告的口气匆忙喊道,回声瞬间激荡在洞窟中——
  只一瞬间,弗连德从怀里扔出了什么东西。
  刹那间,玛格罗伊德的巨大身躯偏离了轨道,从甲板上跌落,并伴随男人的怪叫,和甲板的剧烈震荡。
  弗连德扔出的东西,即使是在船只的灯火和鬼火的微光中,奥芬也看得很清楚——那是……
  “虽然老了,但至少不能比你的徒弟差,库拉霍兹卡。我再怎么说也是秋刀鱼手里剑的好手,人称新SSW的‘刹戮季节风’弗连德。”
  弗连德气定神闲地说完,库拉霍兹卡的脸色变了一下。
  “新SSW……?”
  君士坦斯疑惑地问道。弗连德没回头,背朝她解释说:
  “我实在看不惯他们这些只会用死鱼的家伙,于是创设了新的维新战士团体……就是使用新鲜的鱼玩摔跤的意思。”
  “一群傻瓜……”
  突然博鲁坎来了这么一句。
  “连哥哥都这么觉得,那证明确实很严重了……”多进跟着说道。
  听到这些,弗连德像是很不悦地说:
  “怎么这么说呢!好好看看那个!”
  说着指了指水面。只见一只死掉的金枪鱼静静地漂在水面上,与此相对的,在它的旁边,一条小小的影子快速滑过。似乎就是刚才扔出去的秋刀鱼……
  弗连德自我欣赏地点点头说:
  “很有美感吧?”
  “哼……”库拉霍兹卡咬着牙说:
  “所以说婴儿脸就是这么幼稚……真正的格斗,美不美根本就是无用的东西。放弃这种追求极限的觉悟,还敢自称格斗家,简直愚蠢至极!”
  “你还是没变啊。库拉霍兹卡。”
  “我可以插一句吗——”
  多进发言说:“刚才就在说库拉霍兹卡——但是他已经死了啊!记载上是这样写的——”
  “只是记载上是这样。”弗连德说,“但是,记载这东西不管怎么编造都行,所以我才说,传说会将真相遮蔽。”
  “……听不懂。你到底在说啥?”
  博鲁坎带点抗议似的说道。弗连德脸上顿了一下,改口就说:
  “我骗你们耶——”
  “……这样我就懂了。”
  “骗人的?”君士坦斯问,“不是说大盗贼库拉霍兹卡·何伦在王都被捕时,因一时失误而死亡——”
  “对。记载上是这样。”
  弗连德又从口袋里拿出秋刀鱼——确实是活的——用满是骨节的手轻抚背鳍,说道: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这个人拿出从贵族那里偷来的财宝的一半买来了自由。并伪造自己已经死亡的记录,然后拿着剩下的一半赃品销声匿迹了。”
  说到一半老人笑了一声。
  “我在当时,还是这家伙部下里的一员……但其实,我一直在找机会窃取他的财宝,不光是我,其他的很多伙伴都是这么盘算的。”
  “……那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奥芬问。
  老人笑笑,并不是在自嘲,好像别有趣味的样子说:
  “这个嘛,为什么没这样做的理由,就请他本人来说明吧……”
  库拉霍兹卡用鼻子哼了一下说:
  “只是藏宝的地点选错了而已。”
  “……哎?”
  在奥芬的不断追问下,库拉霍兹卡指了指自己的背后。
  “财宝就在对面的水下。”
  “……搞了半天,原来真的有啊。”
  博鲁坎说着已经从甲板上跳了下去,准备游泳——
  “只不过,那里是鲨鱼的老窝。”
  博鲁坎噗地喷出一口气,连忙回到甲板来。
  库拉霍兹卡苦着脸说:“我住进这条地下水脉后不久,发生了大地震——这使得地下深处的水脉和大海连接上了。有水蝙蝠这样绝妙的诱饵,使得鲨鱼成群结队而来,这里迅速成了海中无法之徒的聚集地。我本来藏在水下浅滩地带的财宝也因为地震的缘故滑进了几十米深的海沟里。再怎么有能耐,也不可能避过鲨鱼的鼻子从那里把财宝找上来了。”
  “好不容易把洞窟加了改造,还建了很多秘密地道,这一下全泡汤了。”
  “哈、哈、哈……”库拉霍兹卡看似开心地笑了起来。
  “搞什么嘛……”博鲁坎懊丧地说,“花那么大功夫,结果只听到一个无聊结局的传说……”
  “一个人的人生……你就这样评价啊。”
  君士坦斯说着,又晃了晃手里的地图,向库拉霍兹卡发问:
  “那……把这地图撒得满大街都是,为的是吸引武功的练习台?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乔回答说:
  “这个是一年举行一次,为了磨炼技艺而准备的擂台……”
  “哎?”
  伊安娜接着说:
  “你想想嘛,如果扛着死鱼,伪装成一条鱼的话,说不定就能避开鲨鱼不是吗,都是为了练习才——”
  “那为什么又会发展成综合实战格斗武术呢?”
  君士坦斯身后的奥芬问道。
  沉默了一会儿,伊安娜回答:
  “不知不觉地……持续每天的练习后,大家反而都对宝物变得无所谓啦
  “算了,要怎么搞是你们高兴……”
  奥芬觉得格斗技的发祥大概就是这么个回事吧。
  博鲁坎在甲板的角落来了一句——
  “什么维新战士团体,说到底只是想走非主流罢了不是吗?”
  “哦。哥哥,真是一针见血的意见啊。”
  奥芬不理他们,对君士坦斯说:
  “算了……我就猜到会是这种结果。走吧,柯姬,正好你也把地图带来了。”
  “嗯……但是宝物不是在水底吗,难道不能用你的魔术想想办法吗?”
  “开玩笑。我是声音魔术士啊——声音是无法传到水下的,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又不是小孩,也不喜欢拼命,对那种宝物没那么执着。走吧。”
  “给我等一下。”
  正当他们准备打道回府时,突然传来这样一句话。奥芬回头一看,见库拉霍兹卡不知何时手拿一条翻车鱼瞪着他们。
  “还有什么事啊?”奥芬问。
  库拉霍兹卡狡黠一笑道:
  “都拿了当做招待券的地图来了,结果就这样回去吗?未免太不厚道了吧?”
  “……那你想干嘛?”
  “机会难得,难道你不想看看我们的产业吗,很有趣哦。”库拉霍兹卡笑着说。
  奥芬一脸无趣地说:“不想看。无非就是造假武功嘛。”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一下子僵硬了。
  “什么……!”
库拉霍兹卡,以及乔、伊安娜以不敢置信的口气一齐大叫道:
  “你说什么都可以,唯独就这一句绝对不能说!”
  “简直胡言乱语!”
  “杀了他!快杀了这家伙!”
  “慢着!我先来——!”
  不知何时弗连德已经加入了对方阵容,让奥芬有些惊诧:
  “烦·死·人。跑来这种鬼地方,宝物又是空欢喜一场,就算是一直温厚老实的我也会生气。你们这四个——加上那个玛格罗伊德算你们五个吧。一起上就是了,看我一口气把你们打到鲨鱼鼻子下面去。”
  “……五个人?”
  库拉霍兹卡说着,露出一脸奇怪的表情——接着这位老年肌肉狂哈哈大笑起来。
  “五个人——你当真?”
  “怎……怎么啦?”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弗连德说,“我之前说过——窥伺库拉霍兹卡财宝的不只是我一个,还有其他的很多部下。”
  “……难道说……”
  “灯光·亮起!”库拉霍兹卡大喊一声。
  与此同时,唰地一下,四周的黑暗瞬间被光亮充斥。无数的照明,无数的木船——一齐出现在广阔的地下水脉上。每一艘木船上都站着数人到数十人的『维新战士』——总数达数百人之多。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鱼。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威武雄壮的齐声唱和震撼洞府!
  “我的妈呀呀呀呀!?”奥芬抱头惨叫。
  “哈啊、哈、哈、哈啊!”库拉霍兹卡高举翻车鱼狂笑。
  “让我来给你介绍!从这边上起,是元祖SSW,也就是我的弟子们!接下来是新SSW——”
  “就是我的弟子呀。”老人说。
  “再接着是新新SSW的成员,再旁边是真SSW的成员!究极SSW的成员”
  “天啊啊啊啊啊!?”
  “SSW终极版!西北SSW!过激SSW!摇滚SSW——”
  “有完没完啊啊!”
  没有人注意到奥芬的呐喊。
  库拉霍兹卡介绍了数个SSW之后,手指向木船中特别大的一艘——位于船阵中央,容纳了一座超巨大拳击擂台的木船。
  “比赛项目是有刺铁丝爆破硫酸火山弹&杀人鬼裁判死斗一回合胜负!所有的参赛组合全部比完的预定时长是:十九小时三十分钟!”
  “我们会一直!”伊安娜竖起一根手指说,“奉陪到最后的!”
  “全是白痴……我说真的。”博鲁坎慢吞吞地说。他躲在多进后面,不知在害怕什么。多进回头对他说:
  “被哥哥骂白痴是很伤人的,别这样说了……”
  “这话什么意思!?”
  “算了当我没说……”多进赶紧把目光躲开。
  君士坦斯用眼角撇了撇这两人,然后望了望组成大阵仗的SSW的木船,慢慢说道:
  “看来……对抗的手段,只剩一个了……”
  “嗯……”
  “我也这么觉得……”
  “…………?”
  奥芬表情复杂地看着这三个人。只见他们三人全都竖起手朝奥芬一指,喊道:
  “我们这里的选手是来自其他团体的刺客‘穷光蛋高利贷主’奥芬!”
  “搞毛啊啊啊啊!”
  奥芬发出惨叫一般的呐喊,淹没在这一片白色垫子擂台的海洋中……


  总之,远远不到十九小时三十分钟的时间就把强敌SSW狂人全部揍扁在垫子里,几天后,特地从渔夫那里打听赶跑鲨鱼的方法,还偷偷地进行几十米深的潜水练习,这些事情——
  就是只属于奥芬个人的小秘密了。





本帖最后由 riizin 于 2018-10-1 16:11 编辑



老子没道理陪你耗!


  奥芬正在着急赶路。时间是多多坎达市上午,地点是行人较多的街道,奥芬正在飞奔。黑发黑目,穿着也是黑色,就是这样一位黑色调的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胸前吊着一个银制的龙形吊坠。
  (糟糕了……)
  他一边暗暗地抱怨,一边抬头查看太阳的位置好确认时间。
  (很可能赶不上了……)
  道路并没有非常曲折——即便如此也是不能做半步的停留。
  这里是多多坎达有名的『城区街道』——以学生宿舍以及居民为主要客源的商店鳞次栉比,既不高端也不混杂的地区,当然也有别于纯粹的商业街或居住区。
  这时——
  “请收我为徒吧!”
  这突然的喊声,使街道上的人一时间都停下了脚步。
  说话的人是一个半边头发染成蓝色的不到二十岁的少年——神情很活泼,个头也不小。
  在一栋大型建筑的入口,他正和一位大块头的男人不停地说着什么。
  “…………”
  奥芬有些在意,不由停下脚步。他比较在意的并不是那位少年,而是少年想进入的那栋建筑——
  然而少年再怎么拼命想要进去,无奈对手是个大壮汉。年龄大约三十左右,剃着光头,光看外表就比较吓人。他的胸口戴着一枚徽章,上面写了『接待』两个字。
  “老师目前不在家。”
  壮汉带着笑容,但是在他的太阳穴上已经能看见突冒的青筋。
  少年并不为所动:“请不要说谎骗人!”
  少年右手猛烈地击打门柱说:“我看见了!之前我就一直在道路的阴影里看着这栋建筑!刚刚有个大叔拉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可疑女人偷偷从后门口进去了!那肯定是马格米登·米勒老师!”
  “他们搞不好就要分手啦,所以在他们把话谈完之前就当他不在家吧,蠢货!”
  少年迎头遭到气势汹汹地一顿痛骂,被赶了出去。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呃啊啊啊啊!”
  少年被一脚踹到了大街上,他爬起来,看向这栋建筑。负责接待的魔术士威严地挡在门口,一块招牌挂在玄关墙上——『魔术士米勒教室』。这里是希望成为魔术士的人进行住宿学习的道场一类的地方。
  “别让我再看到你,蠢货!”
  剃发的壮汉凶狠地喊道——他似乎是这里魔术士的弟子——随后走进教室。倒在路上的少年冲着他的背影喊叫:
  “我不会认输的!”
  奥芬没有太在意,只管往前走。像这样想做魔术士弟子却被拒绝的情况并不稀奇(当然也不常见)——不过这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别管这些了——快点走吧)
  奥芬一边嘟囔一边很快地从倒在地上的少年身边穿过。这时——
  他当场跌了个狗吃屎。
  奥芬把和地面进行了亲密接触的脸慢慢抬起来。顾不上摸摸撞疼的鼻子,扭过头往后一看,只见刚才的少年正紧紧抓着自己的脚脖子。
  “…………”
  静静对视了一会儿后,蓝发少年像看到熟人了一样,用一脸真挚的表情看着自己。他腰都不抬,直接以坐在马路上的姿势说:
  “听我说几句吧,过路的黑衣人!”
  “…………”
  奥芬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几个女学生模样的过路人看见这情况,止不住偷偷地笑。
  少年咚咚地敲打着地面说:“你看到刚才的了吗?我只想好好地谈话,对方却使用暴力。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我说你这小子——”
  奥芬强压怒火正准备说什么。
  少年根本不听他的,自顾自地继续说:
  “暴力!悲剧就如同是冲突中迸出的火花!有时即使是小小的一簇火花,亦会造成大火,酿成严重的伤痛!”
  “你听我说——”
  “啊啊,人类追求的是爱,为何得到的总是暴力!面对这矛盾,我——”
  “你再不放开手小心我——”
  就在奥芬说话的当口,街道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不会吧……!?”
  奥芬慌忙朝对面望去。欢呼是从另一个相邻的街区传来的,在一家较大的商店前人头攒动,挤满了学生、主妇一类的人。
  面对熙熙攘攘的人群,商店店员振臂高呼道:
  “大家好!又到了每月一次的大甩卖时间了!大家耳熟能详的肉肉鸡商店的超低价罐头大甩卖!”
  “啊啊啊啊啊啊!”
  奥芬双手颤抖着惨叫起来。这声惨叫当然对面是听不到的,就算听到了也于事无补。
  店员的兴奋劲儿达到高潮:
  “虽然数量有限,但今天这场低价的庆典,就让我们在‘名留青史的低价’的宗旨下,来一场啊啊啊啊啊啊啊!”
  还没说完就发出了惨叫,店员已经被汹涌而来的人潮挤进店铺里去了。
  看着这一切,奥芬双手筛子一样抖个不停,痛苦地说:
  “还是……没有……赶上……”
  说着他的拳头无力地敲打在地面上。
  他背后的少年依然处在忘我的状态中:
  “但我是不会屈服的!直到将世上所有的不公正铲除殆尽的那一天为止!所以——”
  “…………”
  奥芬的目光回到少年身上。
  “……先警告你,不想死的话,就千万别还手。”
金田一把手中剩下的牌全部扔在桌上。
  “…………哈?”
  少年疑惑了一声。奥芬握紧拳头叫喊:
  “就是不要继续惹我生气的意思!”
  伴随商店店员的惨叫,被奥芬一脚踹飞到大街那头儿的少年的惨叫也是不遑多让——


  “……我叫斯烈。”
  “哦”
  奥芬回应了一句。大甩卖去迟了,他好不容易也才只抢到一个桃子罐头。
  地点换成了奥芬常去的一间民宿的一楼食堂。柜台里,一位白胡须的男人正在擦着杯子。奥芬他们坐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里。
  不知从哪飞进来的一只大蛾子在空中飞着。
  “那你干嘛要妨碍我的『月度食材抢夺大作战』?”
  “呃,那个……我刚才的话你有在听吗?”
  斯烈的疑问没得到任何回应。奥芬将桃子罐头往桌上一放,发出一声脆响。
  “为了执行这项周密的作战,我可是要花三天做准备。”
  “你明明一开始就快赶不及了不是吗?”
  不是斯烈在说,说话的另有其人——
  桌子边还坐着另一个衣冠整齐的黑发女生。她身穿套服,看上去清洁干练。奥芬斜着眼对她说:
  “柯姬,还不都是因为你在出发时捣乱……”
  “不能这样说吧?”柯姬发出抗议声,她的本名叫君士坦斯。边说边伸长手想去够桌上的桃子罐头,“你不是答应了要来帮我干活的吗,结果就找了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
  “蹩脚的理由!?”奥芬反问道,顺势将桃子罐头转移到她的手够不到的地方去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为了这场甩卖下了多少赌注——”
  “哼哼!平常说我无能说得那么凶,你自己还不是连出去买个东西都买不成。我就跟你说说上次的我有多么勇猛善战吧!在关店大甩卖前,欧巴桑堆得跟山一样高,我抓住一个扔一个,抓住一个扔一个——”
  眼看两个人要开始掐架,这时桌子被磅得一声敲响,斯烈大叫道:“给我等一下啊啊啊啊!”
  “…………?”

  正被掐住脖子的奥芬茫然地转头看着少年。斯烈摇着蓝色的头发说:
  “不管怎样暴力都是不对的!在这世上暴力是无法解决任何问题的!”
  “不,这个嘛……”
  “这不能叫暴力吧……”奥芬对斯烈发表自己的看法。
  “不用再狡辩了!”斯烈握紧拳头说,“世上的邪恶,归根究底都是暴力!我要——”
  “……喂。”君士坦斯不悦地插嘴,“你小子,干嘛那么卖力啊?”
  “我……有那么卖力吗?”
  “超卖力。”
  “感觉像要生小孩了一样。”
  听完两人的话,斯烈情绪低落了下来。
  “我知道了……”他重新坐进椅子里,松开拳头,咳嗽一声说:“呃……也就是说,坏事本身没有错,本质上人是不会干坏事的——”
  “你稍微使点劲……没事的。”
  “没有人是骨子里崇尚暴力的!听好了,诚实地面对自己,坦率地接受自己的内心,就不会去做伤害他人的事了!”
  “是这样没错……”
  “结果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听了奥芬的话,斯烈像是等这句话等很久了一样,双目放光——
  “也就是说!”少年左手一挥,毫无意义地摆了一个造型,干脆地说:“为了修正世上的错误,必须要得到力量,所以我才想要当魔术士!”
  奥芬用怀疑的眼光看了他一眼,说道:“道理是不错……不过你这完全就是恐怖分子才会讲的话啊。”
  “你说什么!”斯烈的样子变得非常可怕,“我不会滥用暴力的——也就是说,我要成为一个范本。我要做一个拥有强大力量,但是丝毫不以利己目的而使用的人!如果有这样的人存在,就能改变社会!”
  “你耳朵不疼吗?”君士坦斯指着奥芬问。
  “吵死人了。”奥芬说,他又对少年说道:“也就是说,你想做一个有深度的、内敛的、漂泊于世的正义使者,是吧?”
  “这、这样一说反倒有点不好意思……总之就是这么回事。那么老师,从今天开始有劳了。”
  “…………”
  “…………”
  奥芬和君士坦斯同时沉默了下来……他们看着在天花板附近慢慢摇晃的飞蛾,思索了一会儿——接着突然说:
  “刚才这个,简直是神展开不是吗?”
  “我觉得是挺不自然的。”
  “不要再说啦。快,快开始今天的课程吧老师——”
  “够了没有啊啊啊!”奥芬一脚把椅子踹飞,双手支在桌上说,“为什么我非要收你做徒弟不可!”
  “还说为什么!经过这场命运的相遇的师徒,彼此吸引又彼此相斥,最终萌生出热血的友情共同对抗邪恶,多么美好呀——”
  “哪里的邪恶,哪里的!”
  “邪恶哪里都找得到啊!况且!”斯烈表情突然认真起来,他手指着奥芬的胸口处说,“这个吊坠的纹章,是〈牙之塔〉的吧?如果你是〈塔〉里出身的魔术士的话,根本就不用找那种外面的三流魔术士。直接找你拜师更省事嘛。”
  “更省事是什么意思,你这小屁孩……”
  奥芬没说完,君士坦斯站起来,把手放在自己胸前,静静地对斯烈说:“你小看他了。”
  “呜…………”
  斯烈像是被她的样子吓到,收回了举起的手指。君士坦斯的神情产生了不错的效果。
  酒场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飞蛾振翅的声音……
  “正是如此,”奥芬说,“把我养大的〈牙之塔〉确实称得上是大陆黑魔术的最高峰,但是那里的训练都伴随着死亡风险——”
  但是君士坦斯话锋一转,说的却是:
  “无论你的理想多么伟大,和这种猪屎一搅马上就臭掉了哦。”
  “你给我等一下!”
  奥芬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打算制止,她却死命抵抗着说:
  “不要有‘自己不会有事的’这种侥幸心理!越是这么想,下场越是悲惨哦!能活下去的人都是处事谨慎的人——千万不能和这盆猪屎瞎掺和哟!”
  “……说不定你,有做教育型妈妈的潜质……”奥芬话里透着半分无奈。
  “是这样吗……”斯烈像是搞明白了什么,点点头说,“也就是说,无法确定我是否有潜质,对吗?”
  “没人这样说吧——不过也有这层原因。”奥芬挠挠头说,“魔术的潜质是无法通过后天进行养成的,是纯粹的血统遗传,所以不行的人一辈子都不行。”
  “关于这一点,尽管放心。”少年敬了一个非常做作的礼,说,“我做过潜质检查。虽然我现在是孑然一身,不过父母都是魔术士。”
  “那……我姑且相信你的话吧。”
  “啊,当然我会付学费的。”
  “……你刚才说你是孑然一身吧,那谁给你付学费啊?我先说好,魔术士的训练费可不便宜——”
  “不用担心!”斯烈拍着胸脯说,“好在我长得俊俏,很多女人都会给我钱的!”
  “…………”
  “……………………”
  奥芬歪歪头,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刚才好像……”
  “我似乎也听到了一些很奇怪的话……”君士坦斯也撇了撇头。
  “怎么了吗?”斯烈并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保持一脸笑容。
  “…………”
  奥芬抱起胳膊观察他。斯烈一脸活泼地笑着看着自己——加上天真无邪的眼神,不过总感觉得那里不对劲。
  “总之,先做一点测试吧——我可是很忙的,没有闲功夫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魔术士也不是我的全部。”
  “这些我都明白!那接下来做什么?”
  奥芬被他的积极劲儿鼓弄着,不由地随口说:
  “那……那么先来做体力测试,到外面去。”
  “是!啊啊,看来我即将为了诚实的人生迈出第一步啦!”
  斯烈忘我地大喊着,左手一挥将一只近处的蛾子拍落在地,接着又踩了一脚。蛾子啪得一下被踩得稀烂,死在地板上。
  “那么,快点开始吧!”
  斯烈飞快地奔了出去。
  “…………”
  奥芬呆呆地看着地板上的蛾子,慢慢地说:“好像,我又看见奇怪的东西了……?”
  “我也有点感觉不自然……”
  不过当时的他们并没有特别在意,紧跟在斯烈后面就出去了。

  “好。看我从那里跑——回……”
  一声大喊后,声音渐渐变小——斯烈已经跑远,紧接着瞬间就跑了回来。
  斯烈跑过好几米后一个急刹车,回过身来。街道的石板路上留下了少年鞋子的摩擦痕迹。
  “怎么样!?”
  “呃……你快得简直不现实。”
  听奥芬说完,斯烈摆了一个胜利造型说:
  “当然了!我没有一次放跑过猎物!”
  “……唉?”
  君士坦斯愣了一下。她拿出一条毛巾样的东西递给正在喘气的少年。斯烈接过毛巾,自顾自地说:
  “啊,跑步从以前就是我的强项。我对体力总是很有自信——优秀的人必须要有优秀的身体。这是去世的父亲的口头禅。”
  “……令尊的死因是?”
  “心脏不全。”
  “优秀的身体是吗……”奥芬自言自语,“总之,对体力的自信看来是真的。”
  “接下来做什么!?”
  斯烈一边擦汗一边问。奥芬稍微想了一下说:
  “先回旅店。”

  “……现在要做什么料理?”
  借了旅店老板的厨房,斯烈拿着菜刀问道。奥芬说:
  “随便。”
  “…………”
  “因为如果按照普通的做法进行考试,很有可能你事先就准好了答案。所以要做的就是出其不意,做一些完全没有关联的事情,以此来看结果如何。”
  “……但为什么是做饭?”
  “没啥特别原因,只是觉得肚子饿了而已。并不是因为没赶上罐头大甩卖在怄气哦。”
  “真别扭……”君士坦斯说。
  “那好吧。”
  斯烈将鱼从冷柜里拿出来,整个放在料理台上。
  保存在地下室的冷冻鱼不至于硬如磐石,不过表面还是附着一层霜,相当的冰冷——斯烈竖起菜刀,在鱼鳃的位置用力一切。
  卡擦一下,菜刀的刀刃一歪,从鱼的侧边滑落,只贴着表面切下一片鱼鳞。
  “挺困难的啊。”斯烈说。
  他不放弃地继续拿起菜刀,这次打算像锯子一样用刀刃斩断鱼头。
  身后的奥芬建议说:“虽然我也太在行,不过你那样有点危险啊。”
  “用刨刀比较好吧?”君士坦斯说。
  “不、不用了,这样子应该没问题……我觉得很燃。”
  “…………?”奥芬挑起眉稍,“不要一味凭感觉啊。你把手指切下来我是不会吃的。”
  “那个很好吃的啊……”
  “……哈?”
  “不,没什么。不过,很难搞啊……真奇怪——怪了!可恶!”
  斯烈的语气突然加重,“搞什么鬼!这样切个屁啊!我明明很会用菜刀的嘛!可恶,都是冷冻不好,生的才好——而且要刚死的那种!”
  “咿呀呀呀呀!”
  “我知道了!——总之你先把菜刀放好,不要乱挥!”
  斯烈已经不管那条鱼了,只顾拿着菜刀拼命挥舞乱叫。奥芬正面一个嘴巴子上去——少年顺势栽倒在地,菜刀当啷一声掉在地板上。
  斯烈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地喘着气,说:“奇怪?我刚才说了什么话么?”
  “这是我想问的……”
  “我还以为死定了。”
  “不,不好意思!因为有点触及到了我的尊严问题……”
  “你又不是厨师,哪里来的尊严问题……”奥芬问,他伸手把君士坦斯从地上拉起来。
  独自站起来的斯烈捂着被打痛的鼻子,小声地说:
  “因为……砍东西失败这种事,除了那个跑得很快的玛丽格尔,这还是第一次……”
  “等一下,有点不对劲了!”奥芬打断斯烈的话,“从刚才开始你就净说一些不和谐的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你说什么?”斯烈不明所以。
  奥芬把君士坦斯挡在身后,警惕地靠近他,说:“我改变主意了——也测验一下一般常识吧。”
  “嗯,不管是什么测试尽管来。”
  “回答我的问题!你之前有被人说过『你很危险』之类的吗!?”
  “是……有时会有。不过那都属于语言暴力,这种对本人的片面理解造成的中伤行为简直——”
  “够了别说了!下一个,说说你比较尊敬的人!”
  “之前不幸被抓住的头骨收集者……我还把相关的新闻做成了剪报。”
  “能……能说一下你的兴趣吗!?”
  “把毛线球用刀切成一块一块的,感觉很不错。因为没有惨叫,不会影响到周围的居民……”
  “天啊啊啊啊啊!”
  奥芬抱住脑袋哀号起来:“在和猪屎扯上关系以前,就已经是猪屎了!”
  “……应该说人上有人,还是人下有人呢。”君士坦斯把手堵在嘴上,感触良多地说。
  斯烈慌忙说:“等一下!这搞得好像我是不健全社会人士一样——”
  “不是你还有谁是啊!”
  “说的真过分!确实,个人在阐述理想时,可能会得不到听者的认同!但是,只要学会倾听,那么就会实现真正的进步——”
  “不要在自我宣传上装成大好青年!”
  “就是为了实现它,才拜你为师的不是吗!”
  “我现在严正拒绝,混蛋!”
  奥芬一记飞腿踢在斯烈脸上。
  这时——
  “给-我-来-人!”
  伴随怒吼的还有重物倒地的声音。奥芬不由得和君士坦斯对看了一眼。斯烈也站起来,说:
  “刚才的那个是……”
  “是从店里传来的!”
  三人慌忙跑出了厨房。

  “把那小子给我交出来!”
  一个长发、瘦削的中年男子高叫着踢翻脚边的椅子。他身后一名剃发的壮汉也叫道:
  “我知道那小子就在这里!”
  “——你们是谁啊!?”
  奥芬从厨房飞奔出来,一见那两个人,不由得愣了。长发的那个姑且不论,后面的那个壮汉之前见过——就是今天早上在那个马格米登魔术士教室前,把斯烈赶走的接待。
  “……你们认识?”
  柜台里的旅店主人悠闲地擦着杯子,随意地问了一句。奥芬摇摇头说:
  “不认识。不过真抱歉,他们好像是来找我的——”
  “不是来找你,我们是来找那个小鬼的!”
  长发男歪着头狠狠地放话:
  “那小鬼是跟着你跑走的,所以就推测可能会来这里!你可是很有名啊!高利贷魔术士!”
  “岂、岂有此理——”斯烈双手握拳,直直地站着,“邪恶终于出现了!老师,幸好我们之间已经结成了炽热的友情!让我们齐心合力说服他们吧!”
  “给我等一下!刚才那句吓到我了,我们到底什么时候结成友情了,什么时候!?”
  “我们刚才不是因为意见不合大动干戈了吗!按套路来看,我们应该已经缔结了真正的友谊,作为挚友互相理解了才对……”
  “我们确实意见对立,也动了干戈,但我不记得和你结成了友情!”
  “真无情啊,老师!”
  “别叫我老师!”
  “都吵个屁啊啊啊啊啊!”长发男大声喊叫,他停下来歇了一口气,继续说,“不准无视我们!”
  “……那些家伙,别看他们长成那样,但一个个都是寂寞党也说不定呢,老师。”
  “都说了不要叫我……”
  就在这时——酒吧内突然响起一句清亮的嗓音:
  “到此为止了!”
  大家一看,说话的是君士坦斯。难得看见她举起派遣警察官的证明,面向正在逞凶的两个人发命:
  “我是派遣警察官君士坦斯·玛姬。你们作为非法闯入的现行犯!依情况还会加上恐吓的罪名!如果愿意老实一点,那么酌情量刑的余地也不是没有!”
  “……我说,柯姬……”奥芬说
  她回了一句:“干什么?我现在很忙好不好……”
  “你为什么要藏在吧台后面说话……?”奥芬斜着眼问。
  君士坦斯只把一只胳膊举过吧台,剩下的整个身子都缩在台子下面。
  在一段窒息般的沉默之后,君士坦斯回答:
  “因为那些人,看起来好恐怖嘛。”
  “……总之先别管她了吧。”
  奥芬冲着长发男和壮汉说。他们似乎也达成了共识,没有过多吐槽什么。但是斯烈开始叫了:
  “就是这样!老师的背后就由我来保护!”
  “如果你来保护的话,我反倒要回过头来警惕着你才行。”
  “又说这种话……”
  “说多少遍了不准无视我们!”长发男再次叫道。
  奥芬烦躁起来,瞪着他们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吵死人了。说了半天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出现得太莫名其妙。”
  “我是来找这个小鬼算账的!”长发男气得脸色通红,手指着斯烈说,“估计这小子是想发泄早上的怨气,往后院扔了一个麻袋!发出阵阵恶臭,打开一看,袋子里被这小子放进一只死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奥芬半闭着眼盯着斯烈:“你做了这种事?手脚挺快的嘛。”
  “确实是我做的……但这是误会!”斯烈挥了一下右手,“装在袋子里的并不是死狗!只是绒毛玩具!”
  “搞……搞什么,只是玩具啊。”
  长发男长叹道——看样子是松了一口气。
  斯烈接着说:
  “另外,说到那个绒毛玩具里都塞了什么东西嘛……”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你不要再说了!”
  奥芬捂住耳朵尖叫起来。长发男和壮汉也感觉气氛有些异常,腰都捋不直了。
  “总——总而言之!就因为这个害得我们被老师狠狠熊了一顿!这顿账必须要有个说法!找魔术士干架算你小子倒霉!”
  “哼!只会用暴力来解决事情的愚蠢之徒!看我用语言来说服你们,让你们回心转意!”斯烈说了这段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后,往前一步,挥手说,“比如说曾经少年时的回忆!”
  “哦……嗯。”长发男迫于他的气势,不由得应了一声。
  斯烈用清亮的嗓音说道:“回想起来吧!那个曾经拥有清澈直率的目光的自己!只要用发自内心的目光看待世界,会发现无数的美!一旦内心存在胆怯,才会使用带刺的、伤人的语言来保护自己,不是吗?——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曾几何时,我们不需要这些多余的东西……”
  “比如什么时候呢?”壮汉插了一句。
  斯烈语气不变地说:“比如往青蛙的屁眼里插吸管——”
  “给我住嘴啊啊啊!”
  奥芬一脚从后面踹翻他。斯烈跳起来说:
  “这——这是干嘛!?”
  “你讲的内容简直是一塌糊涂!”
  “没有的事!我想说的是少年拥有一颗直率的心灵,他们会自然地流露出自己内心想做的事!没有任何矛盾心理!玩青蛙属于基本中的基本!”
  “啊啊啊啊!这家伙,已经彻底没治了!太可怕了!”
  “喂,你们!”长发男似乎已经忍受不住了,“从刚才就说了,不准无视我们——”
  说到一半,长发男突然不动了。
  接着啪嗒一声,他伏倒在地上,脖子的位置插着一根黑色的飞镖。
  扔飞镖的是站在酒吧入口的君士坦斯——
  “怎么搞的!?”
  壮汉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急忙朝柜台的方向看去。柜台上方依然可以看见举着身份证明的胳膊,只不过不知何时那胳膊变得很粗,关节也很粗大。
  出现的是拿着身份证明的旅店店主。
  “看来我的手还是有点用处的嘛。”
  店主笑了笑,拿起杯子,接着擦起来。
  “谢谢大叔帮我转移了他们的视线。”君士坦斯说着,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支新飞镖,“抱歉晚了一点。从后门绕出去之后差点迷路。”
  “不迷路的话那就不是你了。”奥芬抬起手说。
  壮汉急了,头皮上鼓起一道粗粗的青筋。
  “混蛋!是障眼法!”说着他举起右手——“一个警察少在那得意了。”
  他把这句话用做了发动咒文,举起的手前方光线膨胀开来——
  “看我退却,应鞭马舞!”奥芬大叫。
  壮汉发动的魔术在一瞬间烟消雾散。君士坦斯似乎早料到会是这样,轻轻摆好姿势投出飞镖,正中壮汉的腋下。

  “那我就把这些人押走了。”
  背靠背绑在一起的两个人,在松弛剂的作用下处于麻痹状态。君士坦斯拖着这两人走到外面街道上,准备喊最近的警备所的警察来帮忙一起押送。
  奥芬看着他们走出酒吧门口后,对斯烈说:
  “看,就算是那种无能警察官,只要达成一定的信赖,也可以达成这样的配合。”
  “……但是只凭你一个人解决那两个人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为什么非要她来协助……”
  奥芬耸耸肩说:
  “按道理,必须是她来逮捕这些人——我来制服这些人,只能算是普通的干架。不经过她的拘押,不能算是逮捕。”
  “原来要这样……”
  “依具体情况而定,有时也根本没有考虑这些事情的余地……”
  奥芬回过头,看着在柜台里擦杯子的旅店老板,“总之,这次真是累死我了。”
  “奥芬先生……”斯烈跑到奥芬跟前说,“我太感动了!”
  “……啥?”
  “我因为厌恶暴力,导致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去杜绝它……”
  “你都完全,没有自觉的吗……”
  对奥芬这句别有意味的话,斯烈没有在意。
  “我觉得你从根本上懂得如何去控制力量!竟然在没伤到任何人的情况下,制服了那群人!”
  “是……是啊,你这么说确实没错。”
  “请再次收我为徒吧!”
  “这你就别想了。”
  虽然奥芬矢口否决,但是少年视而不见,他握住双手置于胸前,闪着大大的星星眼:“谢谢老师!那么,作为友情的证明——”
  斯烈快活地摆动双手——做了一个砍杀的动作:“来一场剁鸡头大会如何!?”
  “谁会去做这种事啊啊啊!”
  奥芬充满怒火——或者说充满恐怕的一记肘击正中斯烈的脑壳——
  多多坎达市的午后——又回到了往日的和平中。





本帖最后由 riizin 于 2018-10-13 17:41 编辑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奥芬早呀。”
  早上——她满脸笑容地出现了。
  一位穿着正装制服的女性凑近了过来,还是那家旅店,还是那张桌子。
  奥芬看到她,叹了一口气。这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全身黑色格调,眼角朝上吊起,只不过因为刚起床的原因有些目光涣散。
  “柯姬……”
  他抓了抓不算长的黑发。桌上的吐司被咬了一半,剩下的部分已经变冷变硬。
  这位名叫君士坦斯的女性坐在他对面。奥芬看了看她,说:
  “你来干嘛……?”
  君士坦斯满脸笑眯眯,没有回答奥芬的问话。她把手抵在下巴上,手肘支在桌上。
  “一大早醒来,突然无理由地觉得心情特别好~”
  看她眼珠子乱晃,奥芬马上警觉起来。
  “难道说你……”
  “这是全新的开始啊。是幸福的一天的开始❤你懂吗?早上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幸福的美好时刻呀。”
  “你该不会又想把你的活硬甩给我吧……?”
  “但是呢奥芬——这样淳朴恬静的街道,很可能会被一点小麻烦给破坏。为了避免这样的事发生,我作为一名保护民众的派遣警察官,是不能有半刻清闲的……”
  “我可不干。”
  “…………”
  奥芬回答得如此干脆,使她的表情凝固了一会儿——
  “奥芬芬芬芬!”她大喊一声,整个人站了起来,“实际上,最近总是搞砸,快要被扣工资了啦!”
  “关我屁事啊啊啊!”奥芬敲着桌子站起来,“受不了,你这个无能警察!明明什么好处都给不了,就不要乱使唤人!”
  “呜呜呜……听我说嘛听我说嘛,他们都太坏了。上周的连续宝石盗窃团都没准时按照他们发出的犯罪预告信来犯案,前天的走私团在装货时做伪装,老是耍我。”
  “……那还用说吗……”
  奥芬刚说完,君士坦斯就跳起来反驳说:
  “狗屁!自己做了错事还想隐瞒,他妈妈知道了肯定会伤心落泪的!”
  “呃,就算他妈会哭吧……”奥芬打手势让她冷静,“不过,你至少抓到过一些人吧?”
  “抓到是抓到过。”君士坦斯坐回椅子里,双手的食指缠绕在一起,嘟囔着说,“昨天——昨天夜里,抓到了大陆通缉在逃的纵火犯。”
  “这不是大功一件嘛。”
  “嗯……多谢夸奖。不过,当时是看到他拿着一只油瓶子蹲在路边,觉得很可疑就喊人把他围殴一顿带走了……”
  “哦。”
  “结果调查了一下,发现这人只是喜欢喝油,喝多了头晕坐在路边而已。”
  “这种人……还是逮起来吧……”
  “没办法逮啊。后来就是把他狠狠训了一顿,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就要让他『做好深深的觉悟』。”
  奥芬看着她严肃的表情和动作,摸了摸自己胸口——一旦有不好的预感时,他总要伸手去摸摸吊坠来平静一下心情,这已经是他的习惯。吊坠是在大陆黑魔术的最高峰〈牙之塔〉求学过的黑魔术士的证明——一只缠绕在剑上的一脚龙的纹章。
  奥芬慎重地问:“……那,你找我来干嘛?”
  “嗯❤希望你能来协助调查。”
  奥芬叹一口气,把手按在太阳穴上:“柯姬……”
  “啥么事?”她一脸笑容地问。
  奥芬睁大眼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都没有自尊的吗……我可是个普通平民啊。”
  “自尊啥的,没意思。”君士坦斯看着奥芬,以非常真挚的姿态,握住他的手说:“重要的是,小镇的和平啊……区区自尊心是无法与之相比的啊。”
  “……真心话呢?”
  奥芬半闭着眼一问,她便坦白说:“……如果被扣工资,那新品防晒油的贷款就还不上了。”
  “那你就全身涂上防晒油饿死算了。我可管不了。”
  奥芬说完就站起来要走。君士坦斯绕过来抓住他不放:“你怎么能如此无情啊!”
  接着她像祈祷一样双手相握继续说:
  “说到具体的帮忙,只是很简单的工作而已,至少先听我说,听我说嘛❤”
  “先听你说吗……那到底是怎么个简单法?”奥芬半睁着眼问。
  她的脸上立刻放晴,接着从怀里取出一个茶色边角的信封说:“就是把这份重要文件——”
  突然——
  磅!门被炸开,同时一个声音响起:
  “到此为止!”
  一群男人踢开门闯入店内,他们服装各异,从相貌上来看,像是一般的小混混。
  他们之中一个看起来最年少的十七八岁的少年把拇指放在嘴边擦了擦说:
  “这位大姐……那个信封,我们要定了。”
  “唉唉!?”君士坦斯将信封抱在胸前,无比惊愕。
  少年呵呵地笑了两声说:“被我塔纳大人看见算你倒霉。我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不良儿童哦。那边的男的也是,不准乱动。”
  接着——
  “…………”
  奥芬只是用一副冰冷的视线看着对方。一旁的君士坦斯也对奥芬的态度有些疑惑,满脸问号。最后奥芬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搞——搞什么,你什么态度!”自称塔纳的少年愤怒了,“你看不起我还是怎么!在这一带老子的别名叫雷电塔纳!你这家伙,臭着一张脸干什么,有种说几句——”
  “……不要演戏了。”
  “是吗,若是这样的话……咦?”
  塔纳一行人听了奥芬的话一时间都愣神了。
  君士坦斯也一脸讶异地盯着奥芬。
  “演戏……?”君士坦斯问道。
  奥芬对她说:“太做作了,选了一个差不多的时间,找了一群差不多的群众演员。柯姬,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唉?等一下,奥芬,你到底是在说什么——”
  “不要装蒜。你们就算拼八辈子老命都想把我拽到这趟浑水里,所以才演了这出戏不是吗?我说柯姬,你还觉得你这样胡闹,装可爱跟你的年龄是般配的吗?”
  “呃,奥芬,你好像有什么误会——”说到一半,君士坦斯好像注意到了什么,一脸奇怪地说,“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非常失礼的话!?”
  “你想多了吧。”
  奥芬说完大步走到店的入口位置——也就是朝塔纳他们走去。
  纳塔看着走过来的奥芬,很愤怒地指着他说:
  “喂——你要去哪是你的自由,不过你如果误会我们是条子的走狗,要走出这道门可就不好玩了。”
  其余的同伴发出一阵赞同。这群包含了二十到三十岁年龄层各个阶段的六个人从相貌上看都不是善类。
  奥芬的步伐没有丝毫减慢,经过少年眼前时,冷冷地扔下一句:
  “懂了。你们是警察养的猴子。”
  塔纳他们的脸色刷地变得十分难看。奥芬不屑一顾地说:
  “好了好了,滚开吧。我和你们这些被司法机关豢养的小毛头不一样,要自己挣钱才活得下去啊。”
  “……你去哪里?”
  君士坦斯追上来问道。奥芬头也不回地说:
  “最近找了个不错的活儿。找一些穿着打扮不凡的人,跟在他们后面不停地说『请让我来擦鞋子吧』,十有八九能拿到一些零钱。”
  “……我怎么觉得这不能算是很好的活儿啊……”君士坦斯说。
  奥芬回过头说:“瞎说什么!前天那个人差点要带我去乐器店买小号给我!”
  “前天……难道你干这种事已经好几天了?”
  “快趁现在!!”
  塔纳突然大叫,动作飞快地从凑近过来的君士坦斯手上夺下信封!
  “————!”
  场面瞬间暂停——
  “……长时间不干活的话,想出头很难吧……”奥芬一脸认真地对君士坦斯说。
  “求你了……别视而不见呀……”
  塔纳手拿信封摆着造型,不停地嬉笑。
  “老、老大,加油别输!”剩下的伙伴喊道。
  趁一不留神,君士坦斯从少年手里夺过信封。
  “糟了!”
  塔纳叫道。但他面向君士坦斯的表情却是一本满足的得意模样,可能是因为刚才顺利摆出了帅气造型的缘故。
  她将信封收进怀里,同时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飞镖。
  “绝对不能把这个交给你——为了卡尼迪安·肯的春季新品防晒油,这项任务绝不容许失败!”
  “……这么烂的情景剧,我可不会陪你们玩儿。”
  奥芬冷眼看着互相对视的君士坦斯和塔纳。君士坦斯使劲晃着身子叫道:
  “这根本不是演戏!”
  “最近我已经学会不会再受骗了。”
  奥芬说完推开塔纳的一帮伙伴走出店门。君士坦斯跟在他后面也走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别扭!是不是碰到什么烦心事啦!?”
  奥芬把手插进口袋,装作根本不想跟她纠缠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他说:“……当然有,老是被莫名其妙的派遣警察官缠上,每天都被强制提供无偿劳动。”
  “这种事不都是家常便饭了嘛!”
  “就是想给这样的生活画上句号,所以我变聪明了!”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只见塔纳和他的一群同伴从店里出来,绕到前面分散开挡住两人的去路。塔纳使劲挥着手说:
  “你、你们才是,别想在这演戏来蒙混过关,趁机逃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天真!”
  “插什么嘴,真烦人!”
  “事到如今还在演戏,你们真是一群固执的看门狗啊。”
  “不是的……不是的啊……”
  塔纳蹲坐下来,抽着鼻子哭起来。一旁的同伴都围成一圈安慰他。
  “别哭啊,老大。”
  “你不是曾说过不能失去尊严与骄傲吗。”
  “老大!你再哭下去的话连我们都要哭了,那样要怎么办啊!”
  “…………”
  奥芬无视这群人,向君士坦斯问道:
  “你拿这样一枚信封出来,到底是想叫我干吗?”
  “听好,”君士坦斯把飞镖收进口袋,竖起指头凑近过来,“这份文件是能将企图称霸这一片地区的肯撮捏一家一网打尽的一张王牌,必须要在今天内送交给司法当局。”
  “这样的话,只要把这个交给警察值班所不就完了嘛,你的谎话全是漏洞。”
  “这怎么行!你怎么知道街上的警察里有没有他们一家的间谍?必须要我亲手交给执法官才行。”
  塔纳神情一变,站起来说:
  “对,就是那个肯撮捏一家雇我们来的——”
  “只不过是城里的一伙毛贼,怎么可能把间谍送进警察机关,又不是奥斯特瓦尔德一家。”
  “并非不可能。他们并不是新来的暴力团,是从阿邦拉玛的特警手里逃出来的,他们在那里又是一家老店,资金和人脉都是有的。”
  “……呜呜……讨厌,这群家伙真讨厌……”
  “老、老大,要冷静啊。”
  “再怎么咬指甲都是没用的啊!”
  完全被无视的塔纳终于哭了出来,奥芬瞟了他们一眼,吐着舌头对君士坦斯说:
  “哼。这又说不通了,如果是那么厉害的家伙,怎么可能把如此重要的文件交给这几个毛孩子来取?”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里,塔纳做出了反应——
  少年(似乎偷偷做了一个擦眼泪的动作)猛地站起来,又摆了一个动作说:“我说过不要太小看我们的——”
  唰——唰——少年摆了好几个无意义的动作,高声喊叫:“街道的魔王!魔术塔纳指的就是本大爷!老子十四岁时就统一了街上的混混集团,如此强悍的力量瞬间就能解决你们!看招!”
  他的双手高举过头顶——
  “魔王自长夜中伸出手指!”
  随着少年的喊声,大地鸣动,近旁的一只垃圾桶浮了起来,没有一丝声响,垃圾桶猛地朝前冲了出去。
  “————!”
  奥芬不由得僵住了,只听见塔纳的大笑声:
  “后悔也晚了——谁叫你们胆敢嘲弄我!”
  “太牛了,老大——”
  然后,啪地一下……
  奥芬像是理所当然地那样简单接住了飞来的垃圾桶。从垃圾桶里掉落的垃圾撒了满大街。
  “…………”
  沉默了一会儿,奥芬看了看君士坦斯。
  “所以我说,不要总是喊我来,偶尔也该提高一下自己的能力吧。”
  “还轮不到你来说教吧,我比你大啊!”
  “可恶啊啊!你们!!”塔纳大叫,好像还有些害羞脸红。他挥舞着胳膊说:“人家可是把必杀技都使出来了!好歹来个感想好不好!”
  “这是……必杀技……”奥芬把垃圾桶换到另一只手,“看样子你也是魔术士啊……根本没受过训练,精神一点也不集中。所以——”
  “——唉?”
  少年还没搞明白,奥芬将垃圾桶一举,顺势就朝他们扔去——
  “哦啊啊啊啊!”
  塔纳被砸个正中,连桶翻倒在路上。
  奥芬叹了一口气说:“就算能移动那些不能动的东西,但是根本就无法对移动的目标造成任何威胁。根本毫无威力可言。警察里没有魔术士这点我理解,不过好歹也找一些像样的临时工来吧,柯姬?”
  “都说了不是啦……”君士坦斯无力地说。
  “妈的,真可恶!”塔纳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同伴站起来,表情非常拼命。他又摆了个姿势说,“看样子,你还算有那么点本事!”
  他用右手拍拍自己的左胳膊,继续说:“但是,我根本无惧于你!能和与自身匹敌的强手相遇,是作为一名优秀战士的莫大喜悦!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他闭上双眼,面朝高空高举双手。满腹的杀气使他周围的大气发出低鸣,黑发也慢慢地飘舞起来。
  “你本事不错嘛,那这招看你要怎么办!?究极奥义!层峦彩虹昂首阔步——!”
  只见从他高举的手掌里发出咻的一声,空气以螺旋形状凝缩,静电反应渐渐增强——同时,迸射出的火花敲打在地面上。
  啪叽啪叽……火花如同烟火一般来回穿梭在四周,击中几米外的吃剩的苹果把子(这是从垃圾箱里掉出来的),砰地发生爆炸。
  “怎么样,威力惊人吧!状态好的时候,能把画图用纸击穿一个洞哦!……咦?”
  塔纳摆着帅气的姿势,对着四周左看右看。
  “……那个人哪去了?”
  “老大……”
  其中一个同伴带了哭腔——
  此时的奥芬一行人早就转过街角不见人影了。


  “喂,喂,大叔——让我来擦个鞋吧。”藐视的神情,冷冽的目光,奥芬完全是一副痞子模样。
  一名弱弱的中年男子被逼到街角,发出细细的呻吟。
  奥芬继续往前逼了几步,坏笑着说:“喂,大叔。我呢,正为钱的问题发愁呢。想找个活干,正好看到大叔的鞋子不是太干净嘛。”
  “咿呀呀……警察快来……”
  “警察是不会给你擦鞋子的,这连小孩都知道啊。我说大叔,你的智商连小孩都不如么?”
  “啊啊啊啊,托马斯,如果看到爸爸这么丢脸的样子,千万别觉得爸爸没用呀……”
  “喂,大叔,再这样哭下去鞋子也干净不起来哟,嗯?”奥芬斜过脑袋,继续走近他。
  被逼到头的男子的脸上写满了无以复加的恐惧。这时——
  “给我住手。”
  哐咚——
  “呜哦哦哦!?”
  一根铁棒从后面打中脑袋,奥芬当场倒地。在奥芬抱着脑袋滚在地上时,男子哇哇地大声哭喊着逃走了。
  “你这人简直了……”
  君士坦斯双手握着铁棒,以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低头看着他。
  “还说你怎么突然消失了——原来背着我已经在干这种事情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也怪我没好好做到监督责任。”
  说着说着,她丢下铁棒开始左右摇头,甚至掏出手绢擦拭眼角:“没关系。在你弥补罪过的期间,我会每月带上东西去探监的。就算被监狱头子欺负也不要哭哟——”
  “……你等一等。”奥芬满头是血,半睁着眼站起来,“你是不是搞错了……刚才我没有任何实施恐吓或抢劫的念头,只是单纯地,想给他擦擦鞋,收收简单的劳务费罢了。”
  “我怎么看都不像那么回事……”她表示怀疑。
  奥芬直言:“我只是不怎么擅长表达亲切感而已!”
  “这么说你还有理了!”
  这时——
  “哼、哼、哼……看来你们承受不了被老子追杀的压力,开始起内讧了……”某处传来这样一句话……
  但是奥芬就跟没听见一样:“因为我从前就被人说成是『先亲切,后仇恨』的人啊。”
  “呃……虽然搞不太懂,不过可能真的没错……”
  “呵。到底是我赢……”奥芬笑着用手绢擦擦脸上的血,突然注意到了什么,目光朝上一看,“那家伙搞什么鬼……?”
  只见塔纳和他的同伴正在屋顶上哭成一团。
  “算了,无所谓……”奥芬说着打算走人,君士坦斯也跟着准备撤离。
  “你们给我站住!!”
  塔纳突然发出一声大吼。两个人惊了一下,停下来。
  少年像是豁出去了似的:“我懂了!我也不要求你们和我打了!行了吧,能不能把那份文件放下!我们付钱给你!这样总行了吧!”
  “胡扯什么——奥芬,不能听他们的!这是明显的收买警官行为!是重罪啊!”
  “…………”奥芬看了看这两人,“……你们两个,还想演这种一眼就穿帮的假戏演到什么时候……”
  “都说了不是了啦!”塔纳和君士坦斯同时喊。
  奥芬背向他们说:“……之前也发生过的吧。使这种戏码陷害我,把我当成罪犯,捏住这个把柄后就要求我无偿给你干活……我可不会再上当了。”
  “为什么一点信任都没有啊啊!”塔纳掐住一名同伴的脖子,带着哭腔喊,“我们是被肯撮捏雇来的本地的黑道,准备把那个大姐手里的文件抢过来,运气好的话把人也掳过来卖掉,就能赚两翻了不是嘛啊啊!”
  “哼。哪有像这样在大街上吼叫的罪犯,你们就是群跟在警察屁股后面的投机客。”
  “谁叫你一直不信,我也没办法啊啊!”
  君士坦斯抬头看着少年说:“我怎么……觉得那孩子好可怜啊……”
  “同情个屁啊啊!”塔纳真的怒了,和同伴一起跳下屋顶。他竖起一根指头说,“最后来比一场!怎么样!”
  “最后?……至今为止我们有做过什么像样的比试吗?”
  “不要说这个!太伤心啦!总之现在来个了断!你们听好!”他转过身面对同伴,“我现在将踏进修罗场!这和以前的我不一样!如果即使这样也希望跟随我的话,我也不会阻止——”
  “老、老大!”
   “太见外了!不是说好患难同当的吗,之前还签了结义书呢!”
  奥芬静静地看着那帮人,若有所感:“那些家伙还挺幸福的。”
  君士坦斯脸色一黄,说:“这……你该不会是把他们当成一群傻子吧……”
  “你们的心意我都懂了!”场面接近尾声,塔纳哭着和他的伙伴们抱成一团,“可以这么说!现在的我们绝不会输给任何人!让我们来打倒他们吧——”
  当他们转身准备开战时——突然全都停了下来。
  “…………”
  他们中的一个人——一个矮胖的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抖抖豁豁地回过头,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马尔基……?”
  这似乎是男子的名字,塔纳喊着他的名字,向他伸出手时——
  “老大!”
  其他的人上前拽住他的手说:
  “请等一下好吗!马尔基他……他,他家里还有等着他回去的妻子和女儿啊!”
  “对——对呀,确实是这样……”塔纳哼地笑了一下……“我都忘了。是啊,我也不强求。说起来马尔基竟然背着我们搞了个女人啊。”
  “你们的友情这么原始吗……”
  远处的奥芬的一声吐槽,他们像是没听见——或者说是装没听见。
  塔纳摆起一副严肃面孔,背朝着马尔基说:“我知道——是啊。像我们这样的人中,也有获得平凡的幸福的家伙存在,也不赖啊……”
  “老大……你真不愧是老大啊!”
  他们不知从哪儿拿出大量的人造雪花和宴会响筒,边撒边营造气氛。
  看来马尔基已经强忍不下去了,他抬起头,涕泪横流,脸上一塌糊涂。
  “老大!”他走进伙伴中间哭叫。
  “马尔基!”全员一齐高喊他的名字。
  “我是个大笨蛋!但是老大,你也是大笨蛋!”马尔基火炬般的目光看着他,“你刚才的说法,简直就像是去送死一样!只要赢了不就没事了吗!只要赢了一样可以得到幸福!”
  “啊啊!马尔基!”
  “老大!”
  莫名的感动画面差不多已经到了最高潮。在飞舞的纸屑和同伴们手持鲜花跳舞的背景下,马尔基和塔纳紧紧拥抱在一起。
  君士坦斯眺望着这一切,慢慢说道:“……被无视的心情,我开始能够理解了……”
  “我也是……”奥芬看看自己的手,“如果现在从这里发一招魔术一口气打飞他们,好像不太合适。”
  “一旦做了的话就好像是干了坏事一样……这究竟在搞什么飞机……”
  “还有——”奥芬说,“他们想搞到什么时候……”
  马尔基的故事已经告一段落——
  “呜呜!咳咳……”
  “科奈利!你怎么,吐血了……!?”
  “哈——没事没事,这情况如果让死掉的那个人知道的话,反而会被笑话……”
  “啊啊,你这家伙真是——”
  不知不觉又发展出新篇章了。
  “这次又是什么……”君士坦斯无力地问。
  奥芬说:“应该是为了害怕手术的小孩,和他约定肯定会在拳击比赛中获胜吧。”
  “我还期待着他们里面说不定会出现和你失散多年的兄弟这种神展开呢……”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见奥芬他们的谈话,塔纳还在自顾自地说……
  “呵。真是奇妙。我一见到比自己强大的家伙,感觉到的不是恐怖,而是喜悦……”
  “我懂的,多尼……”
  奥芬他们一边想着今晚该吃什么,一边傻站着呆呆望着他们……



  “——所以,来决斗吧!”
  ——哦……!
  奥芬一惊,急忙抬起头来。他正在君士坦斯进行你进我退的攻防战,听到这句话后急忙站起来,用脚尖把画在地上的五子棋盘擦掉。
  “哦、对对,对啊!我记得确实答应要和你来一场决斗的!”
  说完奥芬摆好姿势。君士坦斯也急急地站起来,把信封护在胸前。
  在他正对面站着塔纳一行共7人。其中一个人在『夕阳下的叛乱篇』(奥芬自己取的名字)中被打,脸上青了一块。
  奥芬笑了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不赖嘛……最开始时装作和柯姬是一伙的,想以此来骗我,戏演得不错嘛。”
  “你自己老往那里想怪谁。”
  奥芬无视君士坦斯的吐槽,继续说:“不过……我们怎么比试呢?你好像会点魔术的样子,该不会以为靠那点本事就能打赢我吧?”
  “哼……你也就只剩现在能吹吹牛逼了。”塔纳毫无惧色,指指自己背后,“看这个。”
  “…………?”
  奥芬不解地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刚才的那个叫马尔基的男人继续背朝大家抽泣着。
  塔纳手腕朝上一举,哈哈大笑着说:“如果不想再看一遍刚才的程序的话,就赶快把信封交出来!”
  “你们够了没有!!”
  奥芬全力放出的魔术将塔纳一伙人连同路上的所有东西一正打飞了。

  最后——
  信封算是保住了,成功送到了司法官手上。结果肯撮捏一家不得已从多多坎达市撤退,搬到了来钱更多的戈内亚(区区一封信能做到的也就是这种程度了)。
  至于君士坦斯——总算是避免了减薪的危机,不过因为道路破坏的问题,写了一大堆检讨书,被大大训斥了一顿(也是理所当然)。
  奥芬看着这样一位言不由衷,傲娇体质的姑娘,心里想——
  这座城市之所以被评为大陆治安最好的地方,可能也是有一定的理由存在的。





本帖最后由 riizin 于 2020-1-7 20:45 编辑


魔术士奥芬·血风篇
缎带和红色高跟鞋

  大陆黑魔术的最高峰〈牙之塔〉——
  这里是最强魔术士的培训机关自不待言。在某个设施内用于训练体术的体技室中——
  “————!”
  基利朗谢洛无声地向后飞去——没有任何冲击或是爆压,就如同被看不见的手拽住后背一阵拉扯似的,他对这一切也有相当的自觉。
  重要的是,他无法抵抗。
  他死命停住——就在一瞬间,他从原来的地方向后飞了三米的距离——他定定神,面向前方的男子。
  对面的男人大概二十来岁,以他现在的地位来看,算是非常年轻了。个子较高,虽然看上去没有多少体重,不过体格十分的结实。和年龄不相称的锐利目光——冷静的瞳孔——不带感情的嘴唇——以及无色的脸庞,长长的黑发在脖颈位置用绳子扎起。他没有做任何姿势,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
  接着他转移了视线。
  “呀啊啊啊啊——!”
  他面向与基利朗谢洛不同的方向——从那里有另一名学生冲过来。这个人一头红发,是基利朗谢洛的学友。他瞄准面前的男子,雀斑脸上的表情非常拼命。他身穿〈塔〉配发的训练服,举起木剑攻过来——
  他面对学生向下挥舞的木剑,没有丝毫动摇,径直向前方走去。只用了半步就移动到了木剑的轨迹内侧——这使得武器失去了本身的意义。木剑挥了个空,他用右手轻轻接触学生的胸部,在那一瞬间,他的全身产生了轻微的摇动。
  紧接着,红发少年整个人飞向了空中。
  “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刚刚的呐喊声变成了惊叫,背朝下倒在地板上——下一秒,木剑也跌落在地上。
  他面对这一切表现得极为平常,就像没发生任何事一样,静静地看着那些学生。
  “好痛好痛……”少年呻吟着。
  老师慢慢地对他说:“基利朗谢洛可没有倒地啊,哈帝亚。”
  “我以后……会注意……”
  红发少年哈帝亚的背部受到很猛烈的冲击,坐在地板上站不起来。
  “拜托,基利朗谢洛……我们的命运全关系在你手里……”
  “受不了……到底是谁想出连带责任这种事的。”
  基利朗谢洛叹了一口气,翻翻运动服的袖子,面朝高个男子站好。
  男子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他身上穿的是和学生类似的运动服,只不过没有袖子。因此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胳膊上坚实无比的肌肉。
  (如果被那只肩膀打到,大概半天都没发动弹)
  基利朗谢洛想到这,低下腰做好姿势,这时对面的男子开口说:
  “基利朗谢洛。你知道多少在历史上认可的,被称作超一流的魔术士?”
  “……哈?”
  基利朗谢洛有些疑惑。不过看男子的表情没有任何挑衅的感觉在里面。语气也没有变化,和平常一样猜不到他的用意。
  他试着报出自己能想到的名字:
  “王都魔人普路托、流浪鸽奇拿·坎那、休吉艾拉王子、阿邦拉马初代自治长官卡尔布拉克丝、奥尔托罗克·萨尔斯、利泰拉罗家的耶尔和耶娜两兄妹、柯西翁·血魔……”
  “……就这些吗?”
  “还能报出十个人。”
  “只要三个人就行。”
  “那就说一下前三名。查尔德曼·帕达菲尔德教师、死之绝叫蕾缇鑫,还有……阿莎莉——天魔魔女!”
  听到这里,男子像是做出了认可——他伸出手掌说:
  “在这些人里面,我可以让你排进前五名,要有自信——但是你不要畏手畏脚,要使出全力。”

  被这样一说,基利朗谢洛有些动摇。
  确实是这样,自己在和老师对峙时总是离得比较远——不过自己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但是离得太远就容易产生空隙,和强大的对手作战时,还是越接近对方越好,贴得越紧越好。
  不过每次并不是离得很远,所以没想到在这点上会受到批评。
  倒在地板上的哈帝亚看到奥芬慌乱的神情,不由得发出抱怨:
  “啊~啊。怎么样都逃不过地狱啊。”
  “你吵死了。”
  基利朗谢洛说完继续摆好姿势,集中精神面对眼前的男子。他是自己的老师,是〈牙之塔〉名副其实排在顶尖地位的黑魔术士——查尔德曼·帕达菲尔德教师。

  “——所以,就这样输了?”
  “…………”
  和哈帝亚一起瘫倒在休息室的长椅上的基利朗谢洛露出愤然的神情,转过身不理她。但她转着圈子绕到他面前继续追问:
  “两个人一起上也不行?你们进了体技室还没过十分钟吧?”
  “没错啊!还有,哈迪亚连武器也用上了!”基利朗谢洛不管不顾地说,“吃了老师的寸击,怎么可能还能坚持得下去!那太不正常了!太奇怪了!肯定有鬼!”
  “还是实力相差太远了啊……”
  听到哈帝亚无力地感叹,基利朗谢洛不说话了。她也叹了口气说道——
  “所以他才能是我们的老师啊……”
  “蒂西真好啊,不用像我们一样。”
  基利朗谢洛坐在长凳上望着她——蕾缇鑫。蕾缇鑫听到他的牢骚,就看着他说:
  “我可是要在别的领域里登场啊。阿莎莉也一样。福瑞迪、可米库隆和克鲁肯都在野外作研修所以不在,这样一来这里不就只剩你们了吗。”
  这位名叫蕾缇鑫的女性,可说是无可挑剔的美女——基利朗谢洛如此认为。他也和哈帝亚提起过这点,结果哈帝亚也对此十分赞同。教室里最年长的福瑞迪也持同样看法。就连查尔德曼在这点上也未作出否定。至于阿莎莉,他有点害怕,没敢问。
  她双目细长,色深,眼神时而呈现涣散。手上的体温较低,双手总是有些冰凉。长长的黑发一直垂至腰部,这一点明显与〈塔〉里的发型规定不符,但是这件事谁也没有提出来过,据猜测,大概是因为这样的形象过于适合她的缘故(事实上,因为在战斗训练时实际会感到麻烦的只会是她本人,所以没有人会主动向她说,只会在心里默默地给一点负面评价而已)。
  她今年二十岁,是同一间教室的阿莎莉的远亲,她们从小时候就一直在一起,实际上的关系就像亲姐妹一样。
  不用说,若是同时惹了这对姐妹的麻烦,倒霉的只能是自己,听说就连查尔德曼也是想尽办法避免这样的局面发生。
  对基利朗谢洛来说,也是他最喜爱的姐姐中的一位。
  “别开玩笑了……”哈帝亚十分烦闷,他把肚子趴在椅子上,用手梳理自己的一头红发,“现在举行公开比试的话,就我们的水平,和公开处刑也差不多了。”
  “不要抱怨了,有人来看就已经很不错了。”蕾缇鑫笑了笑,把漂亮到可以拿来当范本的胸部挺了挺。
  基利朗谢洛自下方不高兴地看着她说:“幸灾乐祸——蒂西老是这个样子。”
  “……你想说啥?”蕾缇鑫问。
  基利朗谢洛闭上眼摇摇头:“看来,你还不知道啊,蒂西。”
  “…………?”她疑惑地皱起眉头。
  对面的哈帝亚也用奇怪的表情说:“说得对——有人来看就已经很不错了嘛。”
  “……你们两个,有什么事瞒着我?”
  面对追问的蕾缇鑫,基利朗谢洛慢慢地说:
  “这个嘛,”他翻了个身,仰面朝上,“蒂西不在公开比试的名单中的话,到底会负责什么呢?”

◆ ◇ ◆ ◇ ◆

  “这不就是公开处刑吗!我可不干!”
  磅!——她不停地用拳头敲打桌面,桌子猛烈地摇晃起来,可能弹了一厘米高也说不定。空茶杯哗啦一声倒了下来。
  在茶杯滚落到地之前,蕾缇鑫赶紧用手接住——接着她大声抗议:
  “什么〈牙之塔〉小姐选美赛!?到底是谁想出这种恶趣味的玩意儿的!有没有搞错,这可是对〈塔〉的根基思想性别差废止主义的严重背叛!”
  她口水乱喷地逼问对在桌子里的男人——但是对方的表情没有任何退缩,说出的话也没有任何反驳色彩,只用简单的陈述语气说:
  “只不过就是颜值竞赛罢了。”他表情丝毫不变,“如果是涉及内在品德之类的竞争,那抱怨几句还可以理解。”
  “这都是大道理而已。作为个人在情绪上实在无法接受。”
  “……报名条件上并没有性别的限制,男女都可参加。小姐选美赛只是名义上的称呼而已。我不觉得并没有和性别差议题相抵触。”
  “可评委都是一堆男的!”
  “我们也和主要的女性上级魔术士提出了邀请,但她们都以和你同样的理由拒绝参加。”
  “那还用说!”
  咔嚓!——这是她把手上的茶杯放回桌上的声音——
  “这次的大会连王都的宫廷魔术士也会来参观吧!这丢脸可丢大方了——”
  “我已经和宫廷方面打过照面了。”
  这种说法就好像是和女子学校约定联谊大会一样。他继续不痛不痒地说:“和盛装打扮的那些人站在一起也不算什么丢脸吧。”
  “不要说得这么轻描淡写,老师你有充分理解现在的情况吗——”
  蕾缇鑫一脸怒容地看着他。年轻的查尔德曼教师支起胳膊肘看她——然后慢慢将视线移向下方,固定在刚刚被她愤怒放回的茶杯上。
  这只刻着『生日纪念——B.B.』的白色茶杯已经化作了两半。这个杯子在他来〈牙之塔〉做教师之前就一直在使用,谁也不清楚它的由来。
  蕾缇鑫深吸一口气说:“〈牙之塔〉还在做这种与时代脱节的事情,这种事传出去没问题吗?”
  “没关系吧。”查尔德曼的表情巍然不动,“他们心里很清楚——历史本身就是在不停重复错误的过程。”
  “那作为我们没必要重演过去的错误吧?”蕾缇鑫话里带刺。
  查尔德曼摆摆手,像是要挥走那些刺似的:“没必要把自己当成贤明的先驱者一样。”
  接着他将手伸向裂掉的茶杯,咏出简短的咒文——茶杯一瞬间便完好如初了。
  他波澜不惊地,慢慢抬起脸……
  “蕾缇鑫,你是想让我这么说吗?——这已经决定了,抗议无效。”
  “…………!”
  蕾缇鑫一瞬间因激愤失去自控——自己身后不断响起空气的爆炸声。这是失去自制的她在魔术的作用下产生的冲击波撞击在墙上的声音——没有集中精力,也没有增幅,故而不会有什么实质性损害,在平常她都有刻意控制自己的这个坏毛病。
  一直面无表情的教师突然握紧拳头,面露怒相。见此,她只得转身返回。
  “打扰了!”
  说完她用脚狠狠地敲打着地面离开了查尔德曼教师的办公室——
  她反手用力把门撞上,跑入走廊。查尔德曼露出了富含深意的苦笑。

  (开什么玩笑!)
  蕾缇鑫踏出的每一步都几乎要把油毡地板踩坏。她气得肩膀一上一下,偶尔经过的年轻魔术士少年见了都惊慌地躲避。
  (没错。基利朗谢洛的公开比试,这没问题。其他也有外部学生的体验演说、历史研究发表会之类的各种项目——但是选美比赛这算什么,根本毫无意义!)
  关于这场集会——
  主要的目的是,作为大陆黑魔术的最高峰〈牙之塔〉,需要将日常各种训练的成果向世人展示,以此确立自身的权威。通过与外部沟通,研究生活的苦闷也得到舒缓,基本情况就是如此。
  正式名称是〈牙之塔〉对外公开日,简单来说只是显摆用的学园祭一类的东西。
  对学生们来说,算是得以转换心情的一大盛事。不过,在这一天王都的宫廷魔术士〈十三使徒〉成员也会来观摩,那么为了吸引他们垂青的目光有些学员也会拼上老命。对于他们来说,可算得上是实现自我彰显的一个重要机会。
  对于蕾缇鑫来说,以上内容都不是她的目的。无论何时都一本正经,毫不懈怠的她,对于宫廷魔术士一点兴趣都没有。
  (既然如此,那就找最高执行部去直接谈判——)
  当她正要向〈塔〉最高层的最高执行部迈步时……
  “蒂西!”
  她的正面突然出现一张脸孔。
  “咦?——呀!?”
  她惊叫一声,急忙停住。如果没注意一直往前走的话,就要和对方撞上了。
  但对方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惊讶,只是好奇似的看着她的脸说:
  “蒂西……你怎么这么生气的样子啊?”
  “阿莎莉。”蕾缇鑫不由得叫出对方的名字。
  她的双眸微斜,棕色的瞳仁闪烁出细细的光辉。一头个性的黑发,长度到肩膀位置,时不时有听说她想把头发留长(比如像蕾缇鑫那样)。身高和蕾缇鑫差不多,能称得上是身材高挑。比起蕾缇鑫的纤细感,更给人一种骨骼强韧,筋肉匀称的感觉。
  站在她眼前的就是阿莎莉——天魔魔女。拥有查尔德曼教室首屈一指的最强魔力,几乎和自己同龄的妹妹。
  两人都穿着上级魔术士的黑袍。蕾缇鑫留意了一眼阿莎莉抱在身边的一只皮革文件夹,吐了一口气说:
  “……我看上去有那么生气吗?”她用手摸摸脸,担心表情还留在脸上。
  阿莎莉抖着肩膀笑了笑:“就连上次被基利朗谢洛偷看换衣服时都没这么生气呢。”
  “那是哈帝亚太不像话了。总是教给基利朗谢洛奇怪的事情——”
  蕾缇鑫注意到话题跑偏了,轻轻摇了一下头说:“不谈这个,事情严重了。”
  “……什么事情?”
  看着妹妹的脸,蕾缇鑫想到了一点办法。
  (……说起来,这孩子是老师最中意的学生)
  听起来上或许有点奇怪,但她心里明白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实际上,在〈塔〉里唯一能够和查尔德曼唱反调的,并不是最高执行部,而是天魔魔女阿莎莉——除了她没有别人。
  见她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蕾缇鑫拍拍手,一脸笑容地说:“对对。很麻烦,很严重。所以呢,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吧?”
  “我不知道怎么个『所以』法……我现在要把这些资料送到老师那里才行。”说着示意了下抱在腋下文件夹。
  蕾缇鑫闭上眼,扭了扭身子。她摆出双手握成拳贴在胸前的姿势,撒娇似的说:“不嘛,真是的——小阿莎莉你真坏。”
  “如果你答应以后不这样叫我,那我马上就回来找你……”阿莎莉无奈地看着她。
  “谢谢啦阿莎莉!”蕾缇鑫握紧阿莎莉的双手,“太好了。只有你能帮我了。我真是一筹莫展啊。那我在食堂等你哟❤”
  “好吧好吧。”阿莎莉像是已经累了。
  和阿莎莉告别后,蕾缇鑫脚步轻快地朝一楼食堂跑去。
  ……实在是和平的光景,至少到现在为止。

◆ ◇ ◆ ◇ ◆

  食堂聚集了很多闲暇的学生,非常热闹。
  黑魔术的最高峰,非常彻底地实行英才教育的〈牙之塔〉,这从一般的眼光来看或许有些滑稽,不过一旦融入内部的话,其氛围也和普通的学校差不多——当然,如果太过深入内部的话就不一样了。
  基利朗谢洛一边摸着疼痛的后背,一边搅着盛在木盘子里的土豆牛肉汤,慢悠悠地说:“受不了……结果要和你一组参加公开比试。真不该随便下赌注。”
  听到这话,坐在桌对面的哈帝亚不耐烦地说:
  “你不也一样,一次都没打中老师,不要老是说我。”说着叹一口气,“再说,老师一直以来的论调其实谁都知道——『如果拥有能打中我一次的本事,那也就没必要参加这种大会了』。”
  他模仿着查尔德曼教师样子,说到一半,口气突然变弱:“那——所以说,这种大会还是快点认输算了。比试是以淘汰赛形式进行的,比第一轮的时候做做样子故意输掉的话——”
  此时距离中午已经过了好大一会儿——但仍然有来迟的学生在活动。基利朗谢洛也是恢复了很长时间后,才来吃午饭。哈帝亚似乎因为背部的打击过重,到现在也没有食欲,红发少年的眼前没有任何餐具。
  基利朗谢洛看着哈帝亚说:“……你知道第一战的对手是谁吗?”
  “不知道。”哈帝亚不明情况,瞪着两只圆眼。
  基利朗谢洛神情阴暗地说出两个名字:
  “沙林咚和布鲁涅……”
  “科尔耐利亚教室的粉碎组合!?”
  哈帝亚近乎惨叫一样大喊——因为食堂里本身就很嘈杂,并没有人去留意,即使如此这位红发少年说完立刻捂住嘴巴,沉默地坐在椅子里。
  停了一会儿,他慢慢地说:“他们去年的公开比试是不是也出场了?”
  “出场了。就是把可米库隆的胳膊打断的那帮人,还记得吧——”
  基利朗谢洛用勺子舀起肉汤,盯着看了好长时间——结果也没放进嘴里,而是继续说:“去年的可米库隆和克鲁肯,也说了一样的话:适当地做做样子,假装认输就行了。但是对手沙林咚和布鲁涅那两人脑子坏掉了一样,根本不管你这些。根本不听裁判阻止,嚷着『我们要凌驾于查尔德曼教室』,一股脑地打。这是去年,今年肯定也跑不了。”
  “尽给人找麻烦……”哈帝亚说完想了一会儿,无奈地改口,“那,第一场就交给你,把那两个家伙揍扁,然后第二场的时候——”
  “第二场对手没出差错的话,是玛西和斯泰拉……利普顿教室的拷问姐妹。”
  “呜……那没办法。那两个抖S女人就辛苦你一下,到第三场就完全放水——”
  “我看你完全没看对战表吧。对面的分组里可是有普鲁奈利·奥利斯和马西斯啊。”
  听到这句,哈帝亚噗地喷出一口气。用比刚才更大的音量嚎叫起来:
  “有没有搞错——普鲁奈利教师和他的第一弟子吗!?今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说!老师早就把我们今年要出场的事情向周围传了个遍!”
  基利朗谢洛像是要和哈帝亚的叫喊一争高下似的,站起来踹翻椅子,猛敲桌面:“这就是阴谋!每个教室里都有人声称要把我们整个半死而后快。无论我们在哪一场比赛弃权,都会遭到同样的下场——已经有生命危险了!想要存活下来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在淘汰赛开始之前就逃得远远的!”
  “哇!我们已经朝不保夕了!”
  哈帝亚说着意义不明的话,用力握住他的手——
  几秒钟后,哈帝亚像是想到了什么,眼里一闪一闪地说:
  “……不过,那些叫嚣的家伙,不是想着打倒我来出名——他们的目标是你吧?”
  一瞬间——基利朗谢洛身子抖了一下。只剩哈帝亚自言自语:“也就是说,其实我是被你卷进来的受害者……”
  “喂,哈帝亚?——”
  “这算是你欠我的。”
  是错觉吗,基利朗谢洛觉得哈帝亚坏笑的表情突然变大了一圈。
  “呃,等,等一下——”
  不等基利朗谢洛辩解,哈帝亚低声对他说:
  “这下你欠我的可不少哦。足够你悄悄地潜进蒂西的房间偷一件她的私人物品给我了。”
  “……我说你再不停止干这种事情,小心被干掉啊……”
  基利朗谢洛的好心警告,哈帝亚全当耳旁风。
  “这次你去偷,关我什么事。”
  “偷你个鬼!”说完把哈帝亚的手甩开,“就算你拿到蒂西的私人物品又能怎么样!”
  “当然是可以高价出手啊,你这都不知道?”
  “我跟你说——”
  基利朗谢洛竖起手指正要说下去,突然全身僵住了。
  刚才都没注意到,从哈帝亚的肩膀向前看过去,发现一个非常熟悉的背影。光泽亮丽的黑发一直铺展到腰际的一位年轻女性。如此违反发型规定的画面,在整个〈塔〉里找不出第二个。
  她坐的位置距离两个人只有两个桌子的距离,认真听的话估计可以听见他们的对话。
  只见那个背影抬起双手在桌上一敲,唰地站起来——
  “岂有此理!?”
  一声大喝,食堂的时间瞬间冻结。

  那个背影当然就是蕾缇鑫,坐在她对面的那位女性,也是个熟人。不,已经不是熟人的程度了,那是基利朗谢洛另一位姐姐,查尔德曼教室的天魔魔女,阿莎莉……
  两位〈牙之塔〉数一数二的高强魔术士姐妹坐在一张桌子里谈话。刚刚一直很平静,直到基利朗谢洛发现她们时,蕾缇鑫愤怒地站起来一脚踢翻椅子,对面的阿莎莉则是用手撑着下巴,表情平静地看着她的姐姐。
  蕾缇鑫这一声大喊,使得食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们那张桌子集中过来——包括哈帝亚。蕾缇鑫大约没有注意到周围人全都看着这边,继续大声说:
  “你说——你也要出场!?”
  “没错。”阿莎莉轻轻地回答。她以兴致满满的表情继续说,“研究发表会不符合我的性子。公开比试若要认真的话也有些迟了——万一弄出受伤就太蠢了。其他也没有模拟开店和幽灵鬼屋啥的,剩下的就只有选美赛了——”
  “问题不在这里!”
  蕾缇鑫的高喊有些控制不住。在她叫喊的同时,后面一个长着大嘴巴的学生感到额头被某种强烈的冲击波打中,直接躺倒在了地上——不用说,这又是蕾缇鑫的『坏毛病』。
  (哇……)
  远远地看着倒地的那个人,基利朗谢洛咬着手指全身发抖。
  “基利朗谢洛……”哈帝亚害怕得不得了。
  基利朗谢洛嗯了两声:“我知道。这威力……和她平常的发怒不能比。”
  周围的学生也马上认清了状况——一边注意着蕾缇鑫与阿莎莉的对峙,一边慢慢地退场,后来她们周围五米之内已经没有人了。
  离她们最近的是一直没有移动的基利朗谢洛和哈帝亚,但他们也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刚才那个倒地不起的学生被晾在那里,没人管。
  两人的对峙首先被阿莎莉的话打破:
  “从一开始不就是老师的指示吗——”
  “应该坚持反对啊,这都不知道吗?”蕾缇鑫语气缓了一点,但是声音中的怒气依旧未消。
  到这里,基利朗谢洛终于听出她们两人到底在吵什么了。
  (是选美赛的事啊……)
  若是为这个,蕾缇鑫会发那么大的火是当然的,阿莎莉会如此地欣喜地表示参加,从某种角度来说也不难理解,但是这两姐妹会为这事如此大动干戈,是基利朗谢洛没有想到的。
  “为什么?”阿莎莉说。很明显她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想逗逗对方。
  嘎吱—声,仔细一看,是蕾缇鑫用力握住了木桌的一角,用力之大,竟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周围人都把心提了上来。她说道:“……作为〈塔〉内成员,也是黑魔术组织的核心部分之一,性别差异废止主义——”
  她说都是理性词语,但由于怒气声调是颤抖的。但阿莎莉没有丝毫让步,也没有站起来,笑着说:
  “在〈塔〉里还有结婚主义者呢。”
  “那种荒废的思想——”
  基利朗谢洛害怕这两人再这样吵下去,如果发展成赌命决战的话,整个〈塔〉的结构都会因此受到损坏。
  阿莎莉打断了蕾缇鑫颤抖的抗议:“主义的强制思想已经被废除了。”
  “关于这个!那是要在每个黑魔术士选择了正确道路的前提下——”
  蕾缇鑫整个身体往前探出,拼死力争。但是阿莎莉突然站起来用力打断了她。
  磅地一声,阿莎莉一个后踢将椅子踹飞(顺带一提,踢飞的椅子正面击中一名吃瓜群众)说:
  “烦死人了!就是因为这样,你才到现在都是个处女!”
  “什……!”蕾缇鑫一时语塞。
  趁这机会,阿莎莉展开语言攻势,她竖起指头指着蕾缇鑫:“适可而止好吧——这只是一个活动罢了!干嘛要为了家门口的事情吵个没完!”
  “什么叫家门口的事情!连大陆那一头的宫廷魔术士都来了!你想丢人丢到王都去才高兴!?”
  ……场面安静了下来。这对姐妹隔着桌子,以冷冽的眼神对峙着——
  在屏息凝气的观众注视下,最先打破沉默的是,阿莎莉。
  她用鼻子哼了两声说:“你就别装样子了,蒂西……你觉得可以赢过我吗?”
  只见蕾缇鑫的膀子痉挛了一下。
  与此同时,周围的吃瓜魔术士开始议论纷纷——就像风吹过树林一样砸砸作响。本来作为魔术士,必须是即使亲友在眼前死去也必须面不改色地行动才行,他们明明每天都在接受这样的训练。
  (这实在是非比寻常了……)
  就在基利朗谢洛抖抖豁豁时,蕾缇鑫轻轻退了一步,当然这并不是表示她认输了——
  “阿莎莉……你说这种话真的好吗?”
  蕾缇鑫说着把敲打在桌上的手抬起来,缓慢而优雅地,抚弄自己的黑色长发。接着用安稳的语调说:“你还是别把我逼急了为好吧?——万一我被你挑衅成功,不得不参加选美赛的话……哎呀哎呀,现实总是很残酷啊,阿莎莉。”
  “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蒂西……”阿莎莉说着,背后升起一股肉眼难以察觉的(类似)小宇宙的东西。
  蕾缇鑫以同样的姿态回应:“那我马上就让你明白,阿莎莉。”
  “哎呀,这就是说,你也决定要出场喽?您这位优秀的性别差异废止主义者,这就是传说中的堕落吗?”
  “虽然没啥用,也好歹努把力吧,阿莎莉——您这位结婚主义者应该配个相衬的服装,穿个围裙配条内裤怎么样,评委们会很高兴哟。”
  “呜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两姐妹的笑声在各种意义上让周围陷入了强烈的不安之中。
  围观群众全部面色苍白地大眼瞪小眼,其中还有人做着除恶灵的动作,还有人在角落里安慰着哭泣的女生。
  “这里已经是魔界了,快逃吧基利朗谢洛。”
  哈帝亚小声嘀咕了一句,基利朗谢洛无言地点点头,准备撤离,就在这时——
  咔锵!
  他的脚尖不小心踢中了掉在地上的餐具,在已经回归静寂的食堂中,这响声非常刺耳,恐怕死人都会被吵醒。基利朗谢洛发出无声的惨叫,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走了。
  “傻瓜!”哈帝亚骂道。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基利朗谢洛用表情拼命辩解着,这个错误犯得真是太致命了。什么都可以错,唯独这个是绝对不能错的……
  基利朗谢洛怀着祈祷的心态,惊恐地,慢慢地转过脸朝蕾缇鑫的方向看去。
  周围人的无情视线,也全都集中在他身上——其中也包含着表情空虚,面部含笑的蕾缇鑫和阿莎莉两人。
  “啊……啊啊……”
  已经超越了对死亡的恐惧,只剩下死亡的觉悟的基利朗谢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能做的就只有乞求大发慈悲而已。
  也不知道是谁的慈悲,总之只要是慈悲就行。
  也不知是谁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也不知是谁开启红唇发问。总之对他来说,这两位都是拥有无边的魔力,自己完全无法与之抗衡的两位姐妹。
  “那……你们两个,会支持哪一个呢?”
  这怎么回答得出来。基利朗谢洛像个傻子一样看着她们。
  “你,又欠了我一回……”
  哈帝亚一屁股坐在地上,自暴自弃。基利朗谢洛已经丧失了语言功能,无力地瘫在地上。

  破旧的皮旅包里塞了少量的私人物品。里面有几件换洗衣服、地图、刚买来还没吃的巧克力……都是半新不旧……
  基利朗谢洛一边低声自言自语,一边面色苍白地整理物品。这里是〈塔〉后部的学生宿舍属于他的房间。他姑且算得上是上级魔术士,所以是一间单人房,但是房间本身并没有多高级。为了挡住墙上的裂缝,立了一块组合版,地板上也没有铺任何毯子。床是将上下铺用锯子锯断后,将上铺整个搬过来的,四个角都立着碍事的柱子。因为他说换了床没办法睡着,所以就去原来的四人间里把床搬了过来。
  日常用品,以及武器装备都是由〈塔〉直接供给,所以纯粹的私人物品很少。他并不是研究员,所以没有定期的工资收入,他拿到的只有完成上层偶尔委派的任务后发给的酬金,这些都是以现金的形式交到他手上。
  因此,他没有多少钱。
  他把瘪瘪的钱包塞进裤子口袋里——这是前不久他从旧衣店淘来的牛仔裤。〈塔〉的支给品是不给带出去的,所以黑袍就不能用了。外面有点冷,只穿一件现在的运动服恐怕不行……
  (去街上买点上衣吧,借钱也行啊。总之要尽快以方便行动的服装,能跑多远跑多远……)
  基利朗谢洛小声念叨着,站起来背起包,朝门口走去——
  这时,门被敲响了。
  “呜哇哇呜哇呜呜呜啊啊啊啊!?”
  基利朗谢洛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当场把背包一扔,直退到床铺上。他满脸大汗,脸色酱紫,大口喘息,活脱脱像个肺病患者。
  呼、呼……
  他一脸恐惧地看着门口,颤抖的手抓了抓脸颊。
  “请——”他咽咽口水,做了个深呼吸说,“请问是哪……位?”
  他声音颤抖得厉害,从门外听像是在呻吟。
  门对面传来清晰的回应:“是我,福瑞迪。”
  “福瑞迪!”
  基利朗谢洛的的脸上突然洒满了光辉,一骨碌从床上跳下来。他表情振奋,像是在朝着希望的光辉奔跑一样——怎么形容都不过分——他跑到门边,转动把手,同时说道:
  “有救了!能收拾这个局面的就只有你了——听我说,阿莎莉和蒂西——”
  他咔嚓咔嚓地转着门把,但由于慌张总是打不开,基利朗谢洛契而不舍地和门把战斗着。
  门,终于开了——
  “真的是福瑞迪吗?不说你出去了吗——”
  “骗・你・的❤”
  打开门看到的,是阿莎莉。
  “呜噶叽呀咚啊啦咕嘎伊呀呀呀!”
  基利朗谢洛再次发出意义不明的惨叫,撤退到房间里,跳到床上拿枕头遮住脸。阿莎莉对此完全没有诧异,一直微笑着,进到屋子里……
  她竖起食指,表情不变地说:“我只借用了一下他的声音,如何,很有白魔术士的感觉吧
  她很愉悦地做着说明,但基利朗谢洛已经无法正常听她说话了。阿莎莉的黑魔术水平堪称全班第一,不止这样,连白魔术都会用。
  她就是个怪物。
  她这时注意到了他的装束,和房间地上的皮包,于是弯起指头,把头一歪,问道:“你要出门?”
  “啊……唔——没什么。”
  基利朗谢洛口齿不清地说着,从枕头下露出脸来。似乎从阿莎莉身上感觉不到什么邪气——虽说平时也没啥邪气。她就跟往常一样看着自己。
  在他不知说什么好的情况下,阿莎莉笑着说:“我看了淘汰赛的名单——真是不得了。”
  “嗯……”
  他在心里加了一句——其实我没打算要出场。
  “不过,是你的话,似乎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看到阿莎莉棕色的眼珠中闪烁的点点亮光,基利朗谢洛算是稍微缓过来一点了。
  “是——是这样么。”
  阿莎莉大概是看准了这个时机,大步走过房间,往床沿上一坐。
  她那别致的头发靠得很近,几乎要碰到自己,基利朗谢洛的内心多少有一点紧张,他问:
  “怎么了,阿莎莉?”
  “其实,我有一点小小的请求……”
  就在这一瞬间——
  哗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屋里唯一的一扇窗户突然破了,无数的玻璃碎片散乱在房间里。与此同时,有一个人影踩着坏掉的窗框闯进屋子里——
  唰地一下,优雅降落在房间中央的是拥有一席黑发,姿态秀丽的倩影——是谁自不待言。蕾缇鑫看向床铺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手里还扯着绳子一样的东西,绳子一直延伸到窗户外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基利朗谢洛由于极度的震惊,从床上滚落下来,坐在地板上不停地哼哼。
  旁边的阿莎莉无声地站起来。
  “竟然破窗而入,真没教养啊,蒂西……”
  “你还有脸说我!”蕾缇鑫抱着绳子怒斥,“把人家用绳子吊在房檐上,然后趁机想拉拢基利朗谢洛,实在太没品了吧!?”
  这间屋子是三楼,之所以会从窗子进来大概就是因为这个。
  但阿莎莉听完没有任何反应,把手伸进头发说:“你吃了我给的放了安眠药的蛋糕后,又打呼噜睡相又难看,干脆就把你吊起来了。”
  “怪不得我一开始就觉得可疑!”
  那你还吃。基利朗谢洛心里吐槽了一句,不过已经吃了再说也没用。
  这些暂且不提,蕾缇鑫手指着阿莎莉抗议:“我睡着的这段时间你到底笼络了多少人!这还叫公平吗!”
  “什么笼络,你说话太难听了。”阿莎莉摇了摇头,“没教养的人就是会有这么低劣的想象,蒂西。”
  “你说什么!?”蒂西表情恐怖地扯着绳子,“你呢,你小时候不是挖了鼻屎后还放口袋里收藏吗!”
  啪唧!——两姐妹之间的空气中响起挤压声,这不是什么修辞手法,真的能听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基利朗谢洛头晕脑胀,只想快点逃离这里。他趴在地板上,避开玻璃碎片朝门口移动,总之越快越好——
  但是——
  突然他身子动不了了。
  他胆战心惊地抬头一看——蕾缇鑫笑容满面地抓着他的衣领,阿莎莉一脸和谐地拽住他的左脚。
  “啊……呜……唉……”
  他呜咽着被两位姐妹轻轻地抬起来,拖至房间中央。两个人夹在基利朗谢洛两边,迫使他坐下后,笑容就从她们脸上消失了。
  笑容消失后,两人以非常犀利的眼神相互睨视——隔着基利朗谢洛,在他脑袋上方迸发出火花。
  “最终的胜负……”蕾缇鑫轻轻地说。
  阿莎莉接着她的话说:“就以当天的群众投票来决定……”
  话说完了,蕾缇鑫和阿莎莉彼此移开视线,大步走出房间。
  接着,在她们即将离开时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到底是谁发出的,又或者是不是她们两人同时发出的,都不得而知——
  “当然,基利朗谢洛肯定会投我一票是吧❤”
  “……啊……啊……”
  基利朗谢洛像抽筋了一样发出意义不明的呻吟,最后全身都开始抖起来。
  “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发出空虚的怪笑,傻站在满地玻璃碎片的房子里,忍住泪水仰望着天花板。

  到公开日当天为止,都是风平浪静,就这样平静地迎来了举办的日子。
  烟花的响声、飞上高空的气球。聚集在场地入口处的摊子和店铺。公开日实质上就类似一场庙会。有从城里来的大人小孩,特意赶来的旅行者,为了赚钱而来的杂耍艺人等等——只要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黑魔术士们不会对其强加干涉。这也不是商业集会,所有人都可以自得其乐。
  “怎么办啊,基利朗谢洛……”
  这里是准备室——其实就是设在公开比试大赛会场后部的一间帐篷。出场选手都在换衣服之类的。在帐篷的角落也有几个养精蓄锐的静坐者。
  当然,这是男性专用的帐篷,目光所及都是男人。
  在帐篷的角落,哈帝亚手拿着赛程表,不停地重复抱怨。基利朗谢洛只在嘴里不停重复着一些无意义的话,对哈帝亚的话充耳不闻。
  哈帝亚也不管对方听没听到,只是自顾自地说:
  “就算从这个公开比试逃走,喂,蒂西和阿莎莉……如果她们知道我们逃跑没有投票的话,不知会变成什么后果——”
  说着说着,对于那些『后果』哈帝亚似乎有所想象,身子像筛糠一样抖起来。
  他们两个——和其他的大多数参赛者一样——身穿〈塔〉的标准战斗服。比赛规则上禁止使用魔术,所以并不会看到实打实的战斗。并不是说有王都的魔术士来观战,为了不显得老土,所以不穿训练服而使用战斗服。在王都看来,整个西部地区都不会入他们的法眼。
  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战斗服,基利朗谢洛用一副空虚的目光继续在自言自语。哈帝亚拼命止住了颤抖,说:“怎么办啊?与那两个人为敌可不是开玩笑的。不等等,要是打起来有胜算吗?——啊,抱歉,这种愚蠢的想法就算了吧。可以用怀柔策略……嗯,用硼酸药片之类的,如果运气好站在上风侧,可以利用风力飘散催眠药的药粉……然后,你就拼了老命上去猛击一顿——喂,怎么样啊,基利朗谢洛——”
  说到这里,哈帝亚突然停了下来。
  “……基利朗谢洛?”
  看见伙伴的眼神回复了正常,让哈帝亚有些意外——原本都以为他和行尸走肉没有区别了。看来基利朗谢洛还没有完全放弃抵抗……
  他突然将哈帝亚手里的赛程表拿过来。表上有这次公开日所有的日程说明。只见他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
  “喂……”哈帝亚有些疑惑。
  基利朗谢洛突然抬起头来,一动不动地看着红发少年。
  “果然是这样……”
  听到基利朗谢洛似是而非的话,使得哈帝亚不明所以。基利朗谢洛啪地握住哈帝亚的肩膀。
  接着很突然地宣告道:“我们要获得优胜,哈帝亚!”
  “……哈啊?”
  哈帝亚完全不知所云。没等他回话,基利朗谢洛有些激动地说:
  “你看看这个赛程表——”他举起手里的赛程表,用手指了指公开比试的淘汰赛与问题最大的选美比赛,“看好了哈帝亚。公开比试是十一点开始——选美赛是中午开始。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哈帝亚的表情出现了明察秋毫的闪光。
  “淘汰赛的预计结束时间……是两个半小时以后……”
  “实际上更花时间。考虑到收容伤者,入场的各项工作,这样一来,”
  “各种事项加在一起,等到决战结束——”
  “已经是两点以后了,选美比赛——”
  “早就已经结束了……是吧……”
  到这里,两个人沉默下来。
  在沉默中,两人都盯着同一张纸,一动不动。
  这时——
  “哟哟,这不是查尔德曼教室的两位大员嘛。”
  在他们身后有人很嘚瑟地说着走过来,是个大块的肌肉男。
  但是基利朗谢洛他们连脸都没抬,不仅如此,连个像样的反应都没有。
  大概肌肉男觉得他们这是在害怕,或是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那个男人面朝另一个一起走过来的同样大块头的男人笑笑说:
  “什么呀。连个招呼都不打。还以为你们要为去年雪耻而斗志满满呢,是吧?沙林咚。”
  “是啊,你难道不想为扭断胳膊的前辈报仇吗?基利朗谢洛小宝贝?”
  粉碎组合的其中一人从背后伸出手,搭在基利朗谢洛的肩膀上。就在这时——
  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只不过是基利朗谢洛回过头而已。
  但就是这一瞬间,那两人看了对方的脸后,像是感受到了某种东西,科尔耐利亚教室的两名壮汉突然间脸色煞白,急忙后退。
  “啊……啊啊,我是说……我们,”
  “就好好地比试比试吧,就这样,拜拜……哈哈……”
  两人言不及义地说完,马上走开了。


  基利朗谢洛对这两人的态度并没做什么反应,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沙林咚他们消失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一旁的哈帝亚也和他一样眼神凄厉而决绝。他小声对哈帝亚说:
  “……一旦出现伤员,淘汰赛的行程就会出现十分钟的拖延……”
  基利朗谢洛没有再说下去,哈帝亚已经清楚到时候该怎么做了。
  哈帝亚平常都会将实力隐藏,一旦动真格的,能和自己斗个不相上下,这一点基利朗谢洛很清楚。
  “真没办法……”哈帝亚气粗如牛,表情丰富地说,“淘汰赛太花时间了,没办法赶上选美比赛了啊……”
  “这真是,优秀的——”
  “借口啊,是吧……”
  哼哼哼哼哼哼……
  两个人以诡异的笑声做背景音,紧紧地握住了彼此的手。

◆ ◇ ◆ ◇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里是〈塔〉内校舍的一间更衣室。
  房间门口贴着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牙之塔〉小姐选拔赛(暂定名)出场者准备室』。平常作为更衣室使用的这间屋子,一排排的衣柜紧挨着。在每个金属柜子前,都各有一名出场选手在等候。
  因为没有年龄限制,选手的外貌差距都不小。自荐或推荐都可,使得某些人持无所谓态度。有一只手抓着口红做沉思状的十二岁少女,也有以男装丽人姿态登场的苗条女性,她们各有各的盘算。甚至有推着婴儿车,对着衣柜里的镜子猛擦粉底霜的人,这种连作为大前提的“小姐”【原文:Miss】都算不上。不过至少没有男的。
  “至少准备个化妆台嘛,评委会也真是的。”
  也有人和一旁的朋友发着牢骚。
  大会的奖品并不诱人——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参与奖是柠檬香皂,区区这种东西就有这样多的参赛者,也说明了大家平常都很无聊。
  挂着屏障的入口大门无声地打开,一个人影快速地走进来。一头特征明显的黑发,高挑的女人。
  她一进来,就用最大力抓住门把手,使劲一关把门撞上,发出巨大的磅地一声。
  这名女性若无其事地走进房间,喘口气的功夫,关上的门又被打开了。门外站着另一名黑发披肩的高个女性,正用手抚摸着被撞痛的鼻尖。
  这两人正是〈塔〉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黑魔术士。
  更衣室中的其他参赛者响起一阵喧哗与不安。第一场比赛是自由着装,大家的打扮都各不相同。一名搞错方向戴了兔耳的女性看到那两个人朝自己的方向越走越近,急忙收拾收拾自己的行李,移动到其他列的衣柜去了。
  黑长直的女人走快两步,跟上了前面的女人——
  接着突然从背后甩腿一踢。
  觥磅!
  一声脆响,前面女人的脸和衣柜来了个正面接触。黑长直的女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走开了。
  被踢中的女人慢慢地站起来,继续走路。
  这两人在周围不安的目光注视下,偏偏选了两个相邻的衣柜。
  几乎同时,两人将塞了服装等物品的包包咚地放在地上。
  两人分别从行李中开始取出物品——
  黑长直的女人取出香水瓶刚拧开盖子,马上抄起它糊在旁边的女人的脸上;相反的,对面的女人也抄起口红在对方的半边脸上鬼画胡一通。这两个动作几乎同时发生。
  香气刺鼻,被洒了满脸香水滴个不停的女人——
  和仿佛被打伤了一般脸上遍布紫色的描线的女人——
  两人无表情地对视了一下。
  紧接着两者以高分贝叫起来。
  “蒂西西西西西!”
  “阿莎莉莉莉!”
  现场的每一个人都意识到可能导致整个〈塔〉破灭的两大魔人的决斗要开始了——
  但就在下一个瞬间,两人又重回面无表情的状态,彼此无视。阿莎莉用毛巾使劲擦着脸上的香水;蕾缇鑫用卸妆水默默地卸掉口红印。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背后其他的参赛者全都打包好行李,一个接着一个地逃出了这个房间。



  “女士们,先生们!让各位久等了!!”
  观众一片沸腾。
  制作得异常华丽的半圆形舞台(这是负责大道具的〈塔〉的教师们的倾力之作)上,一名西装墨镜装扮的年轻人胸戴白花,满手戴着戒指,向着观众振臂高挥,声嘶力竭地喊道:
  “现在是冬天!但我们看到的并不是冰天雪地——因为现在,比世界上任何地方都热情怒放的花朵将要展示她们的魅力!”
  观众一片叫嚷!
  看台上的男主持人伸手示意了一下舞台上亮晶晶地矗立着的『〈牙之塔〉小姐选拔赛』(名称为更改)的看板:
  “至高无上的美酒飨宴!以及美丽至尊的女神,让我们瞻仰你们的玉姿吧!〈牙之塔〉小姐选拔赛!此为暂定名!”
  观众一片欢呼!
  伴随着欢呼声的还有尖锐的口哨。啪地一声,舞台的两边突然吹出飞雪,乐队也开始奏起嘹亮的小号。
  一直等到喧闹平静下来,主持人才优雅地一鞠躬说:“那么,就让我来介绍一下大会规则!——当然了,接下来将要登上舞台的美丽艺术品,用通俗的话来说,将要进行一场美貌的比试!作为余兴节目,在大会结束时将会请在场的各位以投票的形式参加评审!我们也请到了各位评委。”说着他朝评委席鞠了一躬,“如果出现同分,将由他们来投入决定的一票。所以美丽的选择权,掌握在在座各位的手中!”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现场一片震动。
  主持人从一开始就十分兴奋地炒热现场的气氛,手舞足蹈,十分投入。然后他向舞台中央参赛者入口的方向一指:“那么就赶快请上那些让我们见证美丽奇迹的美人登场!但是!”
  主持人保持明亮欢快的语气继续说:“不知为何,在开场前一大半的参赛者就已经逃得无影无踪,所以参赛者只剩下了两名!”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她们都是当之无愧的女神!她们的赛前评价也是不遑多让——因此,在她们神一样的光芒闪耀下,所有的评委包括评审主席,全部成了失踪人口!”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不用说,我也想赶紧逃命!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听说在学校内已经有人因此受伤!在这种异常事态下,就连观众们也全都撤退啦!”
  呜·哦·哦·哦·哦·哦·哦!
  在舞台两侧(从刚才就已经搞了很多次了),负责炒热气氛的工作人员继续假装观众卖力地呐喊。
  主持人怀着最后的职业精神,开始面向无人的观众席介绍出仅有的两位出场者。

◆ ◇ ◆ ◇ ◆

  平常没什么人的〈塔〉的广场,在对外公开日也聚集了许多的人。
  有怀着兴趣来参观的学生,也有被孩子吵着来的平时不怎么出门的夫妻,像这样的人来多了,〈塔〉的气氛也会随之改变。
  在人群中,到处都有小孩子跑动的身影。这种小身材的顽皮小鬼,想要阻止他们乱跑真的要费上一些功夫。不过——
  也有时候他们会自发地停下来。有个小孩跑错方向,撞到了人群中的一个人。
  “哦——”
  那个男人惊讶了一声,扶起倒地的小孩。他看着根本没在意的小孩子跑远的身影,笑了笑。
  这是个三十岁左右,面色灰暗的普通男子。他分开人群,迈开小步走了出去。
  突然,人群中断了,这里是小摊子的后门位置。有树荫遮挡,没有什么人靠近。忽然走到这种人群分离的地方,男子有些愣怔,他转着看了看周围,用手摸摸头,正准备离开时——
  他听到背后传来声音,不由停住脚步。
  “怎么样了?”
  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倚靠树干的,穿着大衣的男子。他的衣领竖得很高,看不清脸。看上去是个很年轻的人。
  面对这个穿大衣的年轻人,他毕恭毕敬地说道:“你也为我的心脏着想一下好吧。”
  “我本身就没打算让谁好过过。挖人挖得怎么样了——这可是个大盛会啊。”
  大衣男子声音低沉阴冷,除此没有任何感情。被问话的男子耸耸肩膀说:
  “说实话,我真服了那个查尔德曼教师了。”他苦笑着,“他根本就不给我挖走天魔魔女的机会。”
  “……那,你打算就这样撤退了?”
  “怎么可能。”负责挖人的男子动动肩膀,吊起嘴角继续说,“我找到一个有趣的目标。就是他为了引人注目派进公开比试的少年——叫基利朗谢洛。那个少年实在很有意思。在〈塔〉里似乎被称作钢之后继者。说不定,他比天魔魔女更有意思……”

◆ ◇ ◆ ◇ ◆

  “真是的,大家都没眼光啊。”
  “就是。我们好不容易那么认真一回,结果连个人影子都没看着。”
  对外公开日圆满结束后过了三天,但作为她们的聊天话题依然没有结束。看来这出乎意料的结果让她们颇为不满,一直抱怨个不停。
  还是那个食堂。基利朗谢洛靠在一根拖把上,站在她们的桌子附近,看着两人的背影说了一句:
  “……你们真这么觉得?”
  “你说啥?”
  阿莎莉回过头看他。蕾缇鑫也抬起脸好奇地看着他。
  “基利朗谢洛也是,别管淘汰赛,来看看就好了。阿莎莉戴了一副蝴蝶结哟,真是很难见到呀。”
  “我不算什么。蒂西穿了红色高跟鞋哟,红高跟鞋。”
  阿莎莉拍打着学姐的肩膀笑着。基利朗谢洛叹了口气,移开目光说:“……因为淘汰赛的进程很慢。”
  “我听说了。好像有一大堆人受伤了是吧?”蕾缇鑫戳了戳盘里的培根炒蛋问道。
  基利朗谢洛点点头。蕾缇鑫身后的阿莎莉戏虐性地笑着说:“我也听说了。那些受伤的有八成都是你的杰作,是吧?”
  “……所以我才被老师罚,不得不从早上就一直拖地啊。还要象征性地从这个吃早饭的食堂开始拖。”
  基利朗谢洛不高兴地说着,又在心里加了一句:你以为这都是谁害的。当然两位姐姐都没注意到。
  “但是把别人打伤,这不太好吧。”蕾缇鑫用叉子戳着鸡蛋黄说。
  但阿莎莉却赞同似的说:“都是为了为可米库隆报仇吧,这样也好。”
  基利朗谢洛没有回答,只是叹口气。他望了望人来人往的食堂对面的那块墙,看见哈帝亚也抓着拖把站在那里,接着迈开步子朝他走去——
  从他背后,传来蕾缇鑫的说话声:
  “真的,你要是真来看看就好了。阿莎莉戴着那样的一个蝴蝶结,真的是很难见到哦,真是幼稚。”
  “蒂西的高跟鞋也很好笑啊。蒂西还是和以前一样,脚脖子辣么粗。”
  …………
  下一秒,时间静止了。
  基利朗谢洛感到一阵恶寒,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她们每人的脸上都流下了一道细汗。他赶紧加快脚步走开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能听到那两个人嘴里发出的微微颤抖的声音。
  “我说蒂西……你刚才说什么了?”
  “阿莎莉你,好像嘴也没闲着吧……”
  噼噼啪啪,似乎又有可疑的声音在食堂回荡。
  咔哒——这是蕾缇鑫当场站起来的声音。
  噶铛——这或许是阿莎莉踢翻桌子的声音。
  基利朗谢洛急急忙忙地走到门口,和哈帝亚会合了。他回头又看了一眼——只见在刚才的桌子,蕾缇鑫和阿莎莉彼此发出可怕的笑声对峙着。
  “……我可管不了。”
  基利朗谢洛表情冷淡地扛起拖把,离开食堂。





本帖最后由 riizin 于 2019-3-25 23:47 编辑




后记


  有关上一回的后记的致歉和订正——
  ·责任编辑其实是个非常好的人


  这样假模假样一下就行了(喂)。
  只隔一个月,今年以很快的速度推出了无谋篇的第二卷!一开的时候想在每卷加上「旅情篇」「炼狱篇」「黎明篇」这种毫无意义的标题,但是这样就无法制定系列标题了,所以被毙掉了。
  还有,第一卷出版后好多人议论的,在企划开始阶段的系列标题是『魔术士奥芬·连载的活儿』这种无稽谣言,其实也是事实。
  这都是拜持无所谓态度瞎起名字的秋田的福所引发的悲剧——
  “那个,秋田同学……”
  哦,是责任编辑RETURNS。
  “……嗯?什么RETURNS?”
  啊,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那就是说,第三卷就要变成FOREVER了?”
  但是第三作变更了主角,导演也变成双人制了,总感觉怪怪的,都不想看了。
  “呃,我没有在说你的兴趣之类的。”
  有没有谁想听听《虫汁》出了LD的事?
  “有谁要听啊,在这种时候。”
  都找不到有卖的地方啊。是还没有出吗?看过《剪刀手》了,但是总觉得就那样,和我的兴趣和不来啊,虽然不觉得有多差劲——
  “呃,所以我说,秋田同学。”
  ……说来,有什么事吗?编辑先生。
  “找你没事的话也不用出现在这个后记里了。”
  不要装啦。实际上你很想出镜的吧。
  “这不都是你硬掰的么。总感觉,我之前就有这种感觉,秋田同学,你的后记总是有种没干劲的感觉,总是这么兴致不高不是吗?”
  非要这么说的话……
  秋田本来就是兴致不高的人啊。
  “……是吗?”
  就当是这样吧。
  那么就以低兴致开始我们每次的制作八卦——来吧。


  『知不知道老子干嘛的!』
  彩页特辑,就是那本主人公哭得像个花魁(?)的那期——不过我手上也没有那期龙志。
  关于内容嘛,因为已经是连载第四回了,差不多也可以说说主人公的日常生活了。马吉克的出场,算是服务群众……吧?九五年的冬季同人展有出奥芬的本子(秋田本人没有去,但是周围的人通过各种路径入手了好几本,真是感谢)里,写到马吉克喜欢女色的话题,是否说的就是这一回呢?也可能是在说长篇版里他的偷窥事件吧。
  啊,对了对了。说到这个就补充一句。大家画奥芬的本子,我很开心,不过画好后能通过编辑部寄一本给我吗,这样我会更加开心。邮送费都由我们这里来出,秋田真的很想看啊。秋田写的奥芬大家不是也有看嘛。(撒娇状)
  『二逼一个就够多了!(上下篇)』
  连载首次的上下篇。
  也在想:这样操作可能是个错误……
  构思好的但没有出场的维新战士,还有富士壶(※一种甲壳动物)装甲男、角螺炸弹护国恐怖小子之类。不过,估计也没第二次出场机会了(有的话更糟糕)。
  关于内容嘛,没有任何深层意思,就是很肤浅的故事。不过我先说好,秋田并不是一个摔角狂热粉丝。什么人类山脉啦,杀人医师啦,黑色诅咒师啦,不讲理大王啦,这些与他的生活没有丝毫关系。总是给秋田灌输这些的是个狐朋狗友,他连日本首次召开的综合技大会都去了。
  『老子没道理陪你耗!』
  我先声明。秋田并不是一个猎奇事件狂热粉。像是埃德蒙·肯珀、《德州电锯杀人狂》、亨利·卢卡斯、罗伯特·F·肯尼迪暗杀、泰德·邦迪、黄道十二宫杀手、迈克尔·贝里曼……都和他没有关系。总之,他的生活和这些都完全没有交集。总是给秋田灌输这些的是个狐朋狗友。他连谋杀事件全书都全部凑齐了。
  有朋友真的是非常不错啊(……是吗?)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什么特别要声明的。不过似乎就是从这一回开始,主人公的生活开始越变越糟糕了……
  最后都是以主人公的一记魔术炸裂做结束,这样的模式好像就是在这时固定下来的。虽然也有例外。总觉得,每一次街道都逃不过被破坏的命运……不过肯定都是由市政出钱维修的吧。政府有时还真的是偶尔会做点好事嘛,现在的我真的这么认为(与你何干)。
  『缎带和红色高跟鞋——魔术士奥芬·血风篇』
  想知道血风到底是怎么回事,请阅读本篇。
  基利朗谢洛同学的评价还算不错,所以卯起劲来写了史话奥芬②。那两位姐妹也出场了,这样查尔德曼教室总数的七人中已有四人出场……
  那么,给没看过长篇版的读者科普一下。过去的奥芬,也就是基利同学所属的查尔德曼教室的学生共有七名。主人公排在最后一个。教室长是福瑞迪,然后按年龄排列是蕾缇鑫、阿莎莉、克鲁肯、可米库隆、哈帝亚、基利朗谢洛。他们之中也有各种各样的职能分担,这点过去篇也会进行相应的说明,大概吧。
  在长篇版第一卷“兽”和前一回的“青春篇”里,总给人一种很讨人厌感觉的哈帝亚。作为拯救措施(?),这一回把他写成了一个普通的角色。作为秋田自身来说,也不认为他是个很薄情的家伙。他也不是那种总是说些很过分的台词的角色……
  下一回的登场角色还未决定(总是这样)。基本上没在长篇里登场的角色是不会使用的,不过这样一来有些人就永没有出头之日了。嗯,总之这些就等自行解决吧。
  总之奥芬过去篇系列能这样轻松地写下来真的是很开心。呃,如果你要问长篇和连载是否就不轻松,我也不好回答。可能是心情的切入角度不一样的关系吧。长篇版是“咯咯”地感觉,过去篇则是“唰唰”的感觉——
  …………
  我自己也搞不懂在说什么。


  就这样吧,这一次的(低兴致)后记就结束了。
  连载依然是在月刊龙漫杂志上继续。秋田本人其实比较情绪化,能读到各位的信件感想会非常开心。可惜没办法寄回信。
  从半年前开始每月都有寄信来的孩子,由于没办法给你回寄什么东西,千万别因为未收到回应而生气哟。写一些信件回信时,即使只写一些只言片语,实际上也是很花时间的。
  那么,先到此为止吧。
  第三卷,肯定也是有谁在等待着——
  就是波妮&吉斯篇!





 一九九六年四月——                          秋田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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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8

10000
opro156 伯爵
' DOGLD 发表于 2018-8-19 00:42 真的好感动啊,每隔1个月就回上轻国看看奥芬小说有没有更新,终于给我看到楼主重新开坑,真的太高兴了。另 ... '


锲而不舍啊,追了这么久,很开心吧。

5 年前 0 回復

lsk1995 侯爵
真是令人感动啊,居然更新了

5 年前 0 回復

二次元的迷失 子爵
这个标题好6啊

5 年前 0 回復

恶魔の地狱 伯爵
太爷爷,您追的书更新了

5 年前 0 回復

agreatman 王爵
感動,居然等到了!
樓主加油!

5 年前 0 回復

DOGLD 騎士
真的好感动啊,每隔1个月就回上轻国看看奥芬小说有没有更新,终于给我看到楼主重新开坑,真的太高兴了。另外奥芬明年也要出新动画了,真的是双喜临门啊,有生之年系列。希望明年新动画能把小说的剧情全出完就好了,也希望新动画火了后能带动下小说的翻译。总之万分感谢楼主啊

6 年前 0 回復

riizin 子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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