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ANTOM OF INFERNO 无间地狱 下(Zwei篇)[虚渊玄](录入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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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自录组录入
图源:yuyu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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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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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简介:
吾妻玲二作为暗杀者被养育长。他与同样是暗杀者的Ein抛开过去,为求安居之地来到了日本。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会在这里结束。没错,直到那个叫Drei的少女出现……Drei可以自由操纵两支手枪,毫不犹豫地杀人。再加上组织纠缠不休的追求。在爱憎分明中,野兽再次举起了枪!附有全新原创结局的暴力罗曼续篇降临!

[ 本帖最后由 狂奔 于 2008-12-12 22:58 编辑 ]


序章
……2年前。
一名少女静坐在一间充斥着烧焦气息的阁楼里。她透过没有玻璃的窗子,向广阔的天空眺望着,时而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俯视着下面的道路,口中发出一声叹息,然后又无精打采地回到原位,继续蹲坐下去。
这个过程不知道已经重复了多少次。
这名少女的名字是凯尔?迪文斯。
在短短的3天前,她还在这间屋子里过着幸福的生活。
杀手——“Phantom”吾妻玲二与少女一同住在这间屋里。她留在这间阁楼里,就是在等待这个对自己来说无比重要的人归来。
3天前,她正在修理拾来的录象机,玲二当时接到一个电话,然后便离开了房间。
留在房间里的凯尔则继续修理录象机,直到修理结束,她才离开房间,前往附近的录象带租赁店,以便确认录象机是否能够正常使用。
当她回到家中时,发现大火正在无情地吞噬着自己的房间。
那个房间充满了自己与玲二的回忆,此刻却只能看到红红的烈焰和黑黑的浓烟。那张精心制作的床单、那间蕴含着爱情的厨房、那些玲二第一次买给自己的衣服……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永远地消失了。
她看着熊熊燃烧的公寓房间,整个人被一种丧失一切的失落感包围了起来。
这种失落感已经是第二次出现了。
……不过,对她来说,这次还有一丝希望尚存。
(回来……一定……一定要……)
在这个想法的支持下,她才勉强能够站稳。
第二天,在警察和消防队员结束现场检查后,她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此之前,她一直认为玲二也许会回来,所以一直在稍远的地方观察着房间。
可是,玲二并没有回来。
她早就想过成为杀手Phantom的同伴,永远和玲二在一起。既然有这种想法,她便已经对自己的生活充满危险有了觉悟。
所以,凯尔仍然选择等待下去。
(玲二一定会回来的,因为他向我保证过的。)
凯尔心中暗自决定——等玲二回来再哭吧。看到玲二以后,首先要表现得勃然大怒,给他两三记粉拳,然后再将头埋在他的怀中,放声痛哭。在此之前一定要忍住。
然而,凯尔继续相信着、等待着,直到第三个清晨到来时,她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骗子,你不是说要回来的吗……”
凯尔将脸埋在双膝之中,口中不停地嘀咕着,声音小得几乎不可闻。
咔哒。
入口处响起一个声音。
(玲二!?)
听到这个声音,凯尔连忙擦去脸上的泪水,浑身涌起一股足以令自己奔跑到入口处的力量。可是,凯尔的期盼落空了。
站在入口处的是一个瘦长脸的银发男人,在他的身后站着两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
“哦,你就是Zwei所说的‘天才少女’吗……”
银发男人的视线像在凯尔身上舔舐般地游走,好似在为一件商品估价一样。
“……你是谁?”


STEYR AUG ASSAULT RIFLE(Steryr AUG)
奥地利军方采用的来复枪。这种枪的弹匣位于握把后方,是一种被称为牛犊式的来复枪,枪炳等多种部件都使用塑料,外观颇具未来感。
这种枪的一个显著特征是——不需要使用特殊工具就可以轻松拆卸枪管及内部组件。
1章 “故乡的学园生活,以及……”
漫长的铃声响起,宣告悠长而散漫的课程结束。
学生们纷纷起立,弄得椅子和桌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们在行礼时弯腰的角度也是千奇百怪。如果连形式都不像样子的话,就说明根本没有用心。现在看来,这只是曾经重视规矩礼仪的时代所残留下来的习惯而已。
不过,这样也好。
即使是早已失去意义的礼节,人们也还在继续维持着。这个国家的所有人都在无意识间表现出对这种早已湮灭的礼节的温柔一面。
课程结束,在学生中间,放学后的解放感一下子变得活跃起来。教师仿佛也迫于这种解放感的压力,静静地走下讲台。学生们一边将教科书塞进书包,一边或沉默或谈笑地想象着到明早前的自由时间。
今天如昨天,昨日似去年,学校中的日常情景绝对不会发生任何改变。因为这里并不存在对此构成威胁的事物,所以任何人都显得很温柔。
没有人对生活感到焦虑不安,没有人对他人感到畏惧胆怯。人们每天都过着安逸的生活,理所当然地欣然接受过去,完全不会考虑夺走一切的时刻也许不久就会到来。即使经过了长时间的放荡生活,故乡仍旧像一位慈母一般,带着不变的柔情和温暖,张开怀抱迎接着她的孩子。
我一边静静地沉浸在感慨之中,一边和大家一起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突然,我察觉到有人正从自己身后接近。此刻,只有神经还保持这种毫无必要的敏锐。
(又是早苗吗……)
她恐怕还想像往常那样猛击我的后背来吓唬我吧。从屏息静气、等待时机,到用书包猛击,这段时间已经成为我最近难以忘怀的回忆。
“玲二!你怎么站着睡着了!”
伴随着一个水嫩的声音,一个学生书包砸在我的背上。我像往常一样,老老实实地装出一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
“你又在发呆。怎么了?刚才在和空中的电波对话吗?”
一名少女正用一副愣愣的表情观察着我的脸,正是久保田早苗。在班上,她也是十分引人注目的一个女生,说好听点儿叫活泼,说不好听就是吵闹。眼睛后面的双瞳流露出一种少年般的天真无邪,每次做出这种举动时,她看上去一点儿都不感到害怕,脸上反倒充满了恶作剧成功的喜悦。
“不要再吓我了,真是的……万一心脏被吓得停止跳动可怎么办啊。”
我知道这样说根本没有,但这也是一种社交辞令。我毫不犹豫地说着。
然而,实际上,我对她的这种举动并非十分讨厌。
“到那时,我会为你做心脏按摩的,一直很想试一次呢。”
如今,每天都是这个样子。虽然每次配合她搞恶作剧的我也有责任,但背后有人注视着自己的感觉要比想象中的好。而且,这种恶作剧并不让我感到厌烦。就连这种不值一提的恶作剧,都令我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真的正作为一介学生而度过安稳的日常生活。
早已忘记的回忆。
早已消失并放弃的东西。
虽然仅仅是表面上的感觉,但早苗让我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找回了那些失去的东西。
“其实我想找你谈谈。”
“又是英语歌词吗?”
早苗是西洋音乐发烧友,对于歌词的意思和音调之间的细微差别,她总是会产生疑问。归国子女这个身份,对我来说,是在表现出不通人情世故或做出离奇古怪的举止时的一个很方便的借口,但对于早苗来说,只能被认为是个外表漂亮的辞典的替代品。
“今天不是关于歌词的事,而且对你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所以表情看起来高兴点儿嘛。”
“……先让我听听是什么事吧。”
“你先到屋顶上来。”
早苗是一个典型的爱管闲事的人,所以,她要说的事对我来说是否是“好事”,我在很大程度上持怀疑态度。可是,如果拒绝和他她去屋顶的话,肯定会遭受到成倍的漫骂斥责。
(看来老实地听她的话才是上策……)
我一边考虑着,一边慢吞吞地和早苗一起向屋顶走去。
在这个时候,渐渐带有春天温暖气息的阳光已经变弱。校舍屋顶上的风还是颇冷的。我还以为屋顶上不会有人呢,却没想到早已有个人捷足先登了。她任由自己的黑色长发随风飘动,目光正望向围墙外面的天空,脸上的表情令人觉得充满思虑。
(她是……)
我虽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确实见过她,而且不止一次两次,我们曾经多次打过招呼。她就是隔壁班里的……名字叫做……
“美绪!”
听到早苗的招呼,那名少女仿佛猛然惊醒般地浑身一震,转过身来。
“啊,早苗……我还是……”
“啊,听不见,听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拜拜。”
早苗演戏似地大笑起来,然后以逃命般的速度消失在升降口里。最终,屋顶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处于尴尬的气氛中。看来早苗将我叫到这里来并非有什么要事,而这个女生好象也不是找早苗有事,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你应该是……”
为了打破眼前的沉默,我开口说道:
“艾伦的朋友藤原,对吧?”
“我叫藤枝。”
她慌忙对我的话加以纠正,然后却又闭口不语,仿佛因自己刚才的慌张而感到害羞。
“……我叫藤枝美绪。”
对了。在隔壁班里上学的“双胞胎妹妹”艾伦曾经为我介绍过,说这个女生是她最好的朋友……
“你和早苗也认识啊?”
“是的……我一年级的时候和她同班。”
“原来如此。”
这名少女看起来十分温顺老实,与早苗正好相反。同那个爆竹般的女孩在一起,她肯定也吃过不少苦头。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我其实有件事情想问你……”
她说话时尽力遮掩自己的用意,视线与我相交后马上便会移开,看起来异常狼狈。虽然我们也算认识,但不管怎么说,她只不过是“妹妹”的朋友而已。我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地交谈过。我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的人特意叫到这种地方来,还说有事情要询问……
“你是不是要和我商量艾伦的事?”
我暂时能够想到的只有这个。
关于妹妹……吾妻艾伦的言谈举止。她可能也开始感到疑惑了吧。希望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不,不是的。”
我的不安被对方干脆地否定了。
“我想问的……是关于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
“是的……”
我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心中却感到一阵紧张。
(难道她知道我的秘密?)
“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
对于从她口中说出的这句话,我一瞬间失去了判断。片刻之后,我的紧张便静静地消除了。
“不过,我……我这样的女孩不行吧?”
美绪已经低下头去,她眼望着地面,轻声说道。刻意压制的声音毫无抑扬顿挫,仿佛马上就要哭了出来似的。在弄清状况的一瞬间,我的脸上也许流露出了紧张的神情,恐怕是被她看见了。
通常来说,普通的男学生在遇到这种事情时肯定会感到异常欣喜。然而,对于我这种隐藏身份、过着蛰伏生活的人来说,没有比这种事情更危险的了。他人对自己的关注超出了感兴趣的程度,这种事情……
两人间的沉默变得比刚才更我沉重,重重地压在我们的肩上。如果我接受的话,自然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但我能够若无其事地拒绝她吗?
如果她是那种不愿轻易放弃的人怎么办?如果她继续死缠烂打怎么办?
“美绪?”
一个第三者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我和这个声音的主人很熟,但我没想到会在这里听见她的声音。
“怎么了?你怎么在这种地方?”
艾伦歪着脑袋,摆出一副只有完全不理解现场情况的人才会做出的样子,但其中并无恶意。
“还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呢……哥哥,你找美绪有什么事吗?”
“不……啊啊。”
艾伦与我同为Inferno的杀手。自从逃离Inferno来到日本,已经过去9个月了。半年前,我们以仓学园学生的身份开始了蛰居生活。我们在学校拌作双胞胎,但是……艾伦的变化总是令我瞠目结舌。虽然身在Inferno时并没有装扮成女学生的经验,但她的演技却异常出色。无论怎么看,她都是一个非常适合水手服的女高中生。
“……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找美绪。我突然想吃金古屋的华夫饼,就想和美绪一起去。美绪,你和我一起去吗?”
“我…………今天就算了,还有一点儿事。”
说完,美绪便匆匆忙忙地走到了升降口处。一阵风掠过屋顶,仿佛要吹走残留在这里的沉闷空气。
“真令人为难啊。”
简直就像切换了开关一样,艾伦收起了脸上虚伪的笑容,低声说道。
2年B班,吾妻艾伦。D班的吾妻玲二的双胞胎妹妹。如今的艾伦每天都要作为仓学园的学生度过,这就是她的身份。
“……你都看到了?”
“你没注意到吗?真是迟钝啊,玲二。”
“在这里不需要一整天都保持神经敏锐的。”
我的确是有些迟钝了。作为仓学园的学生,我已经度过了半年的蛰伏生活。现在即使站在窗边,我也不会去担心是否有狙击手在瞄准。每次置身暗处,我也不会先去探察是否有杀气。因为这里是日本。
——自从逃离美国,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2年了。9个月前,我们通过陆路从墨西哥前往秘鲁,然后经由大洋州前往菲律宾。在一个偶然的机遇下,我们认识了一名华侨。通过他的引荐,我们潜入了日本。在那名华侨的帮助下,我们成功地隐藏起自己的真实身份。虽然花了一大笔钱,但也正因如此,我们的伪装身份才可以称得上是铜墙铁壁,绝对不会露馅。
吾妻玲二、吾妻艾伦……父母在香港任职。
如果有人想要对证查实的话,香港会有姓吾妻的日本人装成我们的父母来应对的。
当艾伦提出打算潜入这所位于首都郊外的升学学校时,我还大吃一惊,但在提议付诸行动后,我才发现学园的确是蛰居的最佳场所。环境封闭,团体之间的连带关系淡薄。表面上看处于严格的管制下,但校园管理绝对称不上完备。所以,这里完全没有针对伪证和入侵的防备。不,与其说不害怕这些事态,到不如说学校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些事态发生的可能性。这就是一个单一民族的治安国家所持有的慢性危机管理的漏洞。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这正是问题所在。
“还是……很麻烦啊。”
听到这句话,艾伦好象显得有些生气,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不管怎样,听到我的回答后,艾伦仍旧向礼拜堂走去,像往常一样在放学后例行公事。我也像往常一样跟在艾伦身后。
眼前出现了一幢古色古香的砖瓦结构建筑,与钢筋水泥结构的校舍截然不同。
旧礼拜堂……
这所仓学园的前身是圣?仓女子学院。据说,这所学校是在昭和末期从基督教系的全宿制女子学校转变成男女同校的升学学校的。
这块地区被树林包围着,不穿过复杂的校舍楼房是无法来到这里的。重型机械很难搬运到这里,直到现在还能看到一些尚未拆毁的房屋。这些建筑当然都已经严重老化,变得十分危险,所以学校禁止学生进入这片区域。即使校方并未禁止,由于这里的气氛有些恐怖,所以也不会有人愿意来的。
然而,艾伦好象有时会偷偷跑来这里。虽然历史上的基督教学校制度早已废除,但仓学园的教育理念仍旧建立在基督教的基础之上,这从校歌及校规的条文中就可以找到明显的痕迹。艾伦转入仓学园后,与宗教不期而遇,对她来说,这次邂逅仿佛具有重大意义。
作为旧态的遗痕,这所学园设有可以随意参加的神学讨论及赞颂歌小组,艾伦对这些活动的参加乐此不疲。这种热情在以前的艾伦身上是难以想象的,但与狂热地盲目崇拜又存在着很大不同。
从她的情况来看,与其说是产生了信仰的对象,倒不如说是她是被宗教哲学的一面吸引住了。对于拥有共同信仰的交际,她仿佛并不感兴趣。也许对于艾伦来说,一个人沉浸在这个寂寞而又静谧的礼拜堂中才是最重要的事。
也许对于艾伦来说,这种寂寞的静谧感觉就像是置身于神的宫殿一样。虽然没有进行过深度的交谈,但如果拥有她那些经历的话,对教义的接受方式及信仰的存在方式都会与常人存在很大不同。
艾伦跪在祭坛前,向已经开始腐朽的圣人像默默祈祷。她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丝毫不加粉饰的沉默,正是这种沉默才最为打动人心。此前谈论藤枝美绪时,她的冷静语气还能让人联想起她曾经身为杀手时的模样……但如今,这个向着圣人真挚祈祷的艾伦令人完全无法联想,她曾经竟然被称为最强的杀手Phantom。
“你……变了。”
“没有你变得多。”
艾伦结束祈祷后站起身来,低声说道:
“自从来到这个国家后,你……真的变了许多。”
“……是吗?”
“一眼就可以看出,你的心已经不设防了。”
“…………”
“故乡肯定就是这样的。”
艾伦眼中浮现出略带悲伤的神色。
“我不希望你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我只希望你最好能够永远忘记。”
“你还是放不下Inferno的事……”
“是的,我一件事都忘不掉。”
“……为什么?”
在这个国家安稳度过的每一天都令我感到心情愉快,我还以为这种日子已经治愈了艾伦心灵的创伤。但看来我错了。她的心与身在Inferno时相比仿佛没有什么变化。如此一来……我岂不是又抢在她前面了。
“因为一切都属于地球另一侧发生的事。”
艾伦一边倾听着我说话,一边返回到忏悔的姿势。
“我还没有忏悔完呢。”
“……”
的确,如果艾伦要忏悔的话,内容恐怕会多得令神甫都处理不完。
“……你在对谁忏悔?”
“我在直接对神忏悔,我总有一天会见到神的。”
总有一天会见到神……在那一天来临之前,艾伦恐怕会一直在这种孤独的静寂中继续祈祷。不知道这一天会在什么时候来临,但这一天必定会来的。如果可以的话,我肯定会通过他人之手,祈祷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我在外面等你,今天一起回去吧。”
“好的。”
我不想打扰艾伦。出于这种考虑,我选择在礼拜堂外等待艾伦。我坐在生锈的长椅上,回想着藤枝美绪刚才在屋顶上对我说过的话。
(我这样的女孩不行吧……)
藤枝美绪像小动物一样胆怯、畏首畏尾,任由掠过屋顶的风刮过自己的身体。她的话令我反复回味了很久。
如果说我理解她的心情,那完全是在撒谎……但并非完全无法想象。她恐怕从来没有像那样对一个男人表明自己的心事。她对每一句话都字斟句酌,甚至令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每一句话都关系到她人生中的一切。
我一边苦闷地烦恼着,一边决定寻找美绪。由于艾伦中途插手,我没能做出重要的回答。她没有听到我的答复,心里肯定会像被活埋一般难受。
不管怎样,必须向她做出清楚的回答。
她也许已经回家了,那样就只能打电话联系。但她也许还在参加社团的活动,所以可能仍在校内。艾伦的忏悔从开始到结束需要30分钟,应该趁这个时间找到藤枝美绪,给她一个答复。出于这种想法,我决定再一次返回校舍。
看来连扫除组都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教室里和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本以为是这样,但侧耳倾听,却依稀能够听见某处传来一个熟悉的高亢声音。
(那是……B班?)
我在B班教室门口向里望去,只见原以为无人的教室里坐着两个熟悉的人影。其中一个是我正在寻找的,还有一个是多余的存在。
美绪低着头,坐在可能是自己的座位上,早苗则正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展开着暴风雨般的说教。
“真是的,我费尽心血为你做好准备,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对不起。”
“你只要按照我们事先商量好的方法,说两句话就行了——‘我喜欢你,请做我的男朋友吧’,然后就尽力让他点头同意!……只需要5秒钟。告白就是闪电战!哪有拖拖拉拉的道理!?”
“……不过,我还是不行吧。”
“啊啊,真是的,这可是学园生活的最后一个春天了!你打算白白浪费掉吗?”
早苗这个家伙简直就是在胡搅蛮缠,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早苗!”
“!?”
“啊……”
她们二人都没有预料到我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特别是美绪,比刚才接受早苗斥责时要显得更加狼狈。
“你来得正好,吾妻!!我还想去找你呢。”
“现在你已经找到我了,该满意了吧?我和藤枝还有话说,你给我消失。”
“哎?哎呀哎呀,好的。”
早苗脸上掩饰般地露出极其复杂的笑容。
“老大,我遵照您的的命令,马上消失,接下来的事请您斟酌处理……”
说着,早苗以逃命般的速度离开了教室……在她消失之前,我感到她仿佛在我身后不停地挥动着手臂,看来是在通过肢体语言和手势向美绪传达指令或鼓励,然后,她便乖乖地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但由于这一次我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所以沉默并未再度降临……但窘迫的感觉却成倍增加。
我无言地坐在早苗刚刚坐过的椅子上,美绪看着我,脸上的表情简直就像一个等候判决的罪犯一样。
“藤枝……”
“……是。”
“关于刚才的答复……”
“……”
“我感到很高兴……但是,我不能接受。”
“……”
“实在对不起。”
“啊,不,你不用道歉的。”
美绪慌张得话都说不出来……随后,她脸上却浮现出了笑容。
“原来如此……哈,对不起,真的……”
从她脸上勉强而又僵硬的笑容中,我可以看出她隐藏在心中的莫大失落。她并不是在虚张声势地死撑面子,而是不想让对方过意不去……真是一个值得称赞的女孩。
“请你不要介意,我只是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而已,真的。”
“……是吗?”
我很明白她的心情,她想当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与其毫无帮助地为她担心,倒不如表现得从容淡泊。想到这里,我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我走在学园内的走廊里,任思绪驰骋在过去。我原本是一个普通学生,毕业旅行去了美国,却第一次在小巷里亲眼目睹了人死去的瞬间……从那一刻开始,我的人生就与安稳渐行渐远。
我被人夺走记忆,并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突然被迫与绰号为Phantom的艾伦展开厮杀。接着,为了苟延残喘,为了成为Inferno的杀手,我毫无选择地重复着一次又一次的训练……
然后,我便第一次亲手杀人了……
这是作为Inferno的杀手的第一步。
Inferno是比美国黑手党更加隐秘的组织。不少年轻干部实力非凡,却无法成为组织的首领,他们组成的联合团体仿佛存在于秘密背后一般。为了秘密联系组织同志,谋求更好的发展,他们打算为黑手党带来新的秩序。换句话说,他们就是美国黑手党共存共荣的网络。
Inferno的首领是哥伦比亚大毒枭——雷蒙德?麦格沃伊;干部中有在洛杉矶扩大势力的流氓集团布拉迪兹的头目——埃塞克?维斯梅尔,以及在Inferno属下的各个组织之间负责联系工作的克劳蒂娅?玛昆内等人。
阻碍Inferno构筑秩序的则是高居各个黑手党首领地位的老人们,他们对古老体制和权力王座死死抱住不放。于是,Inferno值得夸耀的杀手便会在此时登场亮相。Inferno命令他们刺杀黑手党的重要人物,通过这种做法来加快组织的新陈更替,在短时间内向黑暗世界渗透Inferno的秩序。
接下来,一切变得现实起来。
最高级的杀手是艾伦和我,创造我们的是赛司博士。这个男人通过药物疗法夺去了我和艾伦的记忆,并把我们培养成杀手……过去的一切都被夺走的我和艾伦不得不开始了杀手的生活。
很多人的性命也都因此葬送在黑暗中。有时用枪,有时用刀。为了自己能够苟延残喘,只好夺去他人的性命。
我曾经也有机会结束那地狱般的生活,那就是克劳蒂娅将我的护照展示给我看,并取回记忆的时候。然而,我最后还是没能从Inferno中逃脱。
接下来就是发生在旧金山港的噩梦。根据克劳蒂娅的策略,我要刺杀被视为叛徒的赛司,并亲手射杀了艾伦。通过杀死的Phantom艾伦,我自己就继承了新的Phantom名号。世界开始变得彻底疯狂起来……
从那以后,我就成了克劳蒂娅的走狗,每天都过着杀人杀人再杀人的日子。这是个人送人去冥府的疯狂的世界……那时的我根本不能算作人类,简直就是一个亡灵。
是凯尔为我的躯壳注入了生命的气息。与Inferno进行毒品交易的日本黑社会梧桐组受到袭击,凯尔所敬慕的姐姐不幸受到牵连死去,凯尔即准备为姐姐报仇。她知道我是轰动全美的Phantom,但并没有表现出感动及恐惧。杀戮在我的生活中原本已经变得日常化,所有风景映在我的心中都会变成单调的黑白线条,但与凯尔在一起的奇妙生活却逐渐治愈了我的心灵。不知不觉间,对于失去了艾伦的我来说,凯尔已经成为一个无比重要的女孩。
然而,维斯梅尔和克劳蒂娅之间的对立却彻底粉碎了我们的安静生活。
维斯梅尔背上叛徒的嫌疑,被克劳蒂娅射杀了。因为有想成为Inferno首领的野心,克劳蒂娅利用了梧桐组。
接着,赛司揭露了克劳蒂娅的背信行为,我则成为梧桐组憎恨的目标。克劳蒂娅被人追杀,我也总算逃过一劫,但凯尔却与我们共同度过幸福日子的小屋一起,被爆炸的烈焰吞噬掉了……
凯尔的死令我产生一种失落感和罪恶感,仿佛失去了能够支撑自己的一种力量,这与艾伦被射杀的情况完全相同。
我太软弱了。
我应该提前警告她的。
是我杀死了她。
所有的一切都陷入绝望,如果不是在反复进行杀手训练的地方与艾伦重逢,我也许会就那样死掉了。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还活着。
我要寻找艾伦的故乡。在完成这件事之前,我不能死。我不能再违背约定了。我相信,这样做也会消减我对凯尔的罪恶感。
我返回礼拜堂等待艾伦。偷偷地向礼拜堂里瞥去,只见艾伦好象仍在忏悔中。她跪在圣母玛利亚的雕像前面,双手合在胸前,低头祷告着。
我坐在礼拜堂旁边的长椅上,一边等待艾伦,一边又想起了美绪的事。
(对不起……)
藤枝美绪——艾伦班里的学生,与早苗私交很深。通过与她交谈可以感觉到,她是一个内向老实的女孩子。她与艾伦是好朋友,放学后好象经常会一起逛街。
可是,对于艾伦来说,为了不让对方看出自己不自然的地方,她也许只是扮演一个好朋友的角色而已。这种程度的朋友关系是不会引起什么问题的……
可是,美绪很明显希望与我建立恋人之间的关系。如此一来,二人之间的亲密程度就需要超越普通朋友了。
如果她说想要了解我的过去,那可怎么办?我当然不会告诉她,只能用谎言来蒙骗过关。老实说,我并没有艾伦那样出色的演技。凯尔也曾经多次说我的谎言很拙劣。更诚恳地说,我并不愿意像艾伦那样伪装出虚伪的友情。
我和艾伦之间有什么不同?我仰望天空中的晚霞,陷入漠然的思索。
也许……不同之处在于我们对如今栖身的这个世界的眷恋程度吧。
同我们堕落为杀人工具之前相比,这个世界并未发生任何变化。正因如此,我才能从这里获得怀念与安慰。我希望这里的空气能够永远清澄,也希望生活在其中的美绪和早苗能够永远如此天真无邪。
这样也好。做出答复后,我再次想通。
这个结果对于她来说也许很难接受,但目前的关系对大家来说都是最好的,因为我的身份注定了最终要离开此地,我不能陷身于这种淡淡的恋爱之中。至少,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Inferno已经停止了对我们的搜索。如果她能够认为我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并因此而令自己的希望彻底破灭的话,也许就能够尽早忘记我了。同样,对我来说也是如此。
吱……
礼拜堂大门打开的声音,看来艾伦已经结束忏悔了。
“久等了。”
“跟往常一样嘛。”
我立刻从长椅上站起身来,与艾伦一起离开了礼拜堂。
八王子市郊外。一座小小的高山连接着从遥远西方绵延过来的甲府山脉,仓学园的校舍就坐落在这座小山的山腹中。一条蜿蜒曲折的坡道直达山脚的城镇,足有30分钟左右的路程。由于这里原本是全宿制学校,所以交通等方面的地理条件非常不便。据说继续向上攀登的话,还能看到早已变成废墟的女生宿舍,废弃在那里无人问津。
我们居住的公寓位于山脚下的城镇里。我们二人一同回家的场景并不罕见,本来在学校里的身份就是兄妹,所以回家的道路与目的地都是相同的,这样做也不会受到别人的非议。
但是,我们也不会像普通兄妹那样交谈,因为我们是从组织中逃离的杀手,所以如果不是很有必要的话,我们是不会轻易交谈的。
“关于美绪……”
艾伦突然张口说道。
“你怎么答复她的?”
艾伦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问话的语气却异常强烈。也许艾伦是在以她自己的方式关注着我和美绪之间的事。
“哦,关于那件事,我刚才已经答复她了。”
“怎么回答的?”
“我很高兴,但还是不能和你交往……”
“哦……”
艾伦微微低下头,做出一副思考的姿态,口中继续说道:
“没关系的,只要Inferno的杀手没有追过来的话,我们可以继续住在这里。”
我完全没想到艾伦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如果她说为了不引人注目而搬出这座城镇的话,我还能够理解,但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样一来,即使从学校毕业后,你也能和她在一起。”
“你考虑得倒是不少……”
我忘记了……艾伦经常会将我的事情放在第一位去考虑。决定潜伏在日本时是如此,这次的告白亦是如此。没有人会因为受到异性的告白而感到不高兴。而且,如果能够回到普通生活的话,就应该能够进行普通的恋爱。也许这就是艾伦式的关心吧。可是……
“我想Inferno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干脆地对艾伦说道。
“在Inferno完全放过我们之前,或是在我们逃到Inferno完全控制不到的地方之前,我们的旅程都不会结束。”
即使不说出来,我们二人对此也非常清楚。
“在受到告白时,我的确有些吃惊,也曾想过就这样回到普通的生活中去。但是,这样做是无法与自己的过去做个了结的。”
我轻轻地转向艾伦,微笑着继续说道。
“而且……我想找到你故乡的心情也并没有任何改变。”
艾伦露出略微惊讶的表情。
“谢谢……可是……”
“我们住在这里已经半年多了,也应该考虑搬去下一个城镇了。我希望尽量不将毫无关系的人卷入我们的麻烦之中。”
我们一边交谈,一边继续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东西映入我的眼帘。
在道路左侧,背对着我们停着一辆摩托车。
摩托车车体鲜红,上面装有全体式引擎罩,设计先进,仿佛是专门用于比赛的。这辆摩托车看上去有些古怪,但却非常引人注目。
车手跨坐在车座上,双臂环抱在胸前,像一尊调像般纹丝不动。从体型来看是一名女性,但由于整个脸庞都被头上的安全帽遮住,所以无法看到她的相貌。
这条坡道并不通往其他地方,甚至可以说是仓学园的专用道路,通常只供学生和相关人员使用。这个人可能是在等待放学的某个学生吧。
艾伦身上也散发出一种类似于战斗状态的紧张,她恐怕也察觉到了异样的气氛。我们之间的交谈也已经因此终止了。
突!!突突突突突……
我们从摩托车旁边走过,在走出20米左右时,身后响起猛烈的排气声。那名女车手启动了引擎。刚才从外表看上去只是一个中型摩托车,没想到实际上排气量竟然如此巨大……
砰!!
在引擎的轰鸣声中,又响起另外有一个声音。
这是一种我非常熟悉,甚至可以说是过分熟悉的声音,但我绝对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听到这种声音。
隐藏在摩托车引擎轰鸣声中的是9mm帕拉贝鲁姆弹(注:德国人卢格于1902年研制的子弹,是现在普及率最高的子弹)的枪声……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我和艾伦一起转过身去,视线投向那名车手。
那名车手也摘下了刚才一直戴在头上的安全帽,向我们望了过来。
那是一个将金发在脑后扎成马尾,有着翡翠色瞳孔的少女,身穿红黑相间的赛车服。她毫不畏惧地冷笑着凝视我们。
我突然感到一阵奇妙的怀念。
(难道……竟然……)
与凯尔在一起的生活场景浮现在我的脑海中,随后又立刻消失。
眼前的少女有着仿佛要刺穿人心的锐利目光,我所认识的少女眼中是不会发出如此冷酷的光芒的。
然而,我已经知道她是谁了。本能、理性以及所有感觉都已经告诉我眼前这名少女是什么人了。
那名女车手侧目望着一动不动的我,将安全帽挂在手腕上,捏动离合器,发动了摩托车。
摩托车加速启动,从伫立不动的我与艾伦身边驶过。
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那对翡翠色的大大瞳孔再次向我瞥了一眼。
目光中燃烧着憎恶,充满了冻结般的杀气。
(你还活着吗?凯尔……)
我们已经不可遏止地预感到,这半年间品味到的青春在刚才那有一瞬间已经宣告终结,今后又将开始血战。


GEPARD M1 ANTI MATERIAL RIFLI(伽兰德M1反设备步枪)
匈牙利制大口径对物用来复枪。手动单发式。在装填子弹时,需要首先卸下握把,将子弹填入握把前端,然后将握把插回枪身,旋转后进入闭锁状态。这种枪追求的并非快速连射,而是每一枪的精度。
这种枪使用的是口径50的超大口径子弹,可以对2000米外的目标进行狙击。
2章 “新的Phantom”
在横滨中华街的某间高级料理店内,正在举行一场奢华的盛宴。
受到款待的是北京系的中国黑社会首领——周,他曾经掌握新宿歌舞伎町的毒品流通,是一方霸主。
举办这场宴会的是这家店的主人——徐,他同为北京系的黑社会,以横滨为据点。
席间并无女人伺候,而是由很多强力壮的男人们把守住店铺内外。即使通过这种严肃的气氛,也能够判断出这绝非一场普通的酒宴。
在这场庆祝宴会上,周和徐要结为把兄弟,纵贯关东的北京系黑社会联结由此诞生。
事件起源于歌舞伎町内日系黑社会的卷土重来。大规模的暴力集团梧桐组不知从哪里买进了大量可卡因,他们将这些质高价廉的商品大量投入歌舞伎町,瞬间便夺回了新宿的霸权,周等人则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原本奉行独立独行的宗旨,如今却只能顾大局而弃小节。他向同乡的徐哭诉,并拜徐为大哥,希望能够使用徐以大陆为据点的自有秘密渠道。
“周,你乘上了一艘大船啊。我进货的价格要比你的进货渠道低一半以上,这足以给那些流氓致命一击了。”
徐身上的衣服虽然很粗糙,但体格健壮,脸上留着大胡子,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只有中国黑社会的大人物才具备的威严。他的言行举止中洋溢着自信。
“多谢大恩,徐大哥……”
周低下头去,松了口气,看来梧桐组向歌舞伎町的侵略已经令他十分劳心伤神了。
“不过,我对歌舞伎町的那些流氓很在意啊,他们为什么要如此急迫地发动攻势呢?”
“这个……”
周张口结舌,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帮家伙背后好象有美国的黑手党在撑腰。”
“美国?”
徐惊讶地问道。他的疑问也不无道理。从太平洋对面的美国运输可卡因的风险实在太高了,而且,考虑到运费和佣金,根本无法以较低的价格实现交易。不管怎么看,这种做法都不够现实。
“大哥,你听说过Inferno这个名字吗?”
“据说有个组织统领着美国的黑手党,你说的是他们吗?”
徐惊讶地从鼻子中哼了一声,十分不屑地说道:
“喂,你该不会相信这种荒唐的传言吧?”
“这……并不是荒唐的传言。”
周一脸苦闷的表情,十分勉强地说出了自己的反驳。
“据说张前往纽约的叔父就被那帮家伙杀死了。那个组织中的杀手绰号Phantom,在美国可是响当当的角色。”
“周,我说你啊……美国的特色就是电视、好莱坞和喜剧,你怎么能真的相信那帮家伙所说的话呢?”
“可是,大哥……现在外面风传,如果我们反抗梧桐组的话,也不会有好下场呢……”
周露出一副十分坚信的表情。周自己也很清楚,只要开始与梧桐组进行毒品贩卖的竞争,接下来的目标就会是自己。
“你太愚蠢了。这里是日本,那些可怕的怪物般的Phantom难道会远渡重洋来到这里不成?”
徐不屑一顾地侧目望着惊慌失措的周,深信所谓的Inferno和Phantom不过是荒唐的遥远而已。对他来说,因为那些既没见过又没听过的杀手而感到害怕,实在是太过愚蠢了。
周和徐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在店中交谈的时候,莉兹率领的Inferno部队已经悄悄地将这家店包围了起来。
莉兹等人已经准备完毕。她从梧桐组干部志贺那里接到的委托只有一个——令今晚聚集在这家店里的两个中国黑社会头目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莉兹等人已经将目标人物举办宴会的地方完全包围了起来。
统率Inferno行动部队的莉兹是一位黑人女性,她曾经担任克劳蒂娅的保镖,也是克劳蒂娅的朋友。她的地位虽然并没有干部高,但由于她的性格爽直,所以信赖她的人非常多。因此,当克劳蒂娅背叛行为暴露时,也没有人怀疑她。如今,她在组织中的任务是训练并指挥Inferno的行动部队。
这一次,她收到已经被接纳为Inferno成员的志贺的请求,率领部下来到日本,目的是消灭中国黑社会。
“全体准备完毕。”
混在行人中的部下格列高正在监视着正面的大门,此刻,他通过对讲机向莉兹进行报告。
“OK!接下来就是等待时机了……”
莉兹躲在店铺安全通道的后门处,脸上浮现出无畏的笑容。
“5分钟后开始行动,请尽快结束战斗。”
日本终究是对骚乱异常敏感的治安大国,莉兹并不希望明目张胆地开枪射击。只要割下徐和周……两个头目的首级就算成功了。只要抢得先机,就不用担心对方开枪,只要对方不开枪,己方也就没有开枪的必要。这两人终究只是扎根于日本的地痞,肯定没有经历过这种刺杀行动。
然而,对讲机却在此时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
“莉兹,不好了。”
那是一个未成年少女的声音,与如此紧张的场合完全不相符。莉兹啧了一下嘴,毫不掩饰自己的焦躁。
“都这种时候了,又出了什么事?Phantom。”
“并没有人守在厨房的后门那里,他们会从那里逃走的。”
“他们没有那个机会,战斗会在一瞬间结束的。你不要做无谓的担心了,还是专心掩护吧。”
莉兹一边朝对讲机说着,一边望向料理店斜对面的多功能大楼楼顶。按照指示,Phantom应该在那里就位……
“这个位置太差了,视野全被遮住了。”
(这有什么关系?这次又没有轮到你出场。)
莉兹在心里暗自说道。
(我其实都不想带上你……)
莉兹一边克制住怒吼的冲动,一边尽力以冷静的语气揶揄对方。
“听好了,Phantom,你今晚的任务是掩护,这是命令!!”
“是吗?”
听到对方毫不在乎的回答,莉兹感到身上一阵恶寒。
“喂……”
哒哒哒哒哒哒!!
通讯被震耳欲聋的声音打断。多功能大楼上面喷射出一道火舌——那是突击来复枪的扫射。路上的行人发出惨叫,街道立刻变成了人间地狱。
“那、那个混蛋……”
莉兹不禁恶声咒骂。此时,对讲机中又响起了本应从正面大门闯入的班长的声音。
“我是格列高!有人正在射杀正面大门处的保镖!!究竟是谁……莉兹,请下达指示!”
还没等莉兹回答,通讯又被少女的声音打断了。
“格列高,里面的家伙马上就会一窝蜂地从这里出来了,你尽力拖住他们。”
“Phantom!!”
眼见少女采取的行动与事先商量好的计划完全不同,莉兹不禁毫不掩饰地发出一声怒吼。可是,莉兹的怒吼声就像一阵掠过的风儿一样,少女仍旧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啊啊,莉兹,店里现在一片骚乱,正是发动偷袭的好时机。厨房后门就交给我吧,我会从那里绕进去的。好,拜托了。”
“混蛋!!”
莉兹破口大骂,这次却并没有人回答,看来少女已经将对讲机关掉了。
虽然计划已经被彻底破坏,但现在可不是惊慌的时候。格列高的队伍并不具备吸引敌人的足够火力,如果不立刻从背后袭击敌人的话,正面的同伴就会全灭。
“冲锋!”
莉兹冲着部下们一声大喝,然后便一马当先闯入安全通道。
在混乱中,徐好不容易逃进了厨房。他屏住呼吸,从厨房后门转入后面的小巷。他手中拿着从部下尸体上夺下来的轻型冲锋枪,里面还剩下10多发子弹。
他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列举出的敌人名字有十几个,但没有一个会像现在这样乱来,在日本也应该不会有人如此乱来。
徐突然想起了周说过的话——梧桐组背后的美国黑手党们……看来对他的话要重新考虑了。周已经在自己面前被打成了马蜂窝,气绝身亡,自己要不快跑的话……
徐刚刚踏出一步,就察觉到背后出现一股杀气。他毫不迟疑地转过身来,抬起轻型冲锋枪一通乱射。子弹在狭窄的小巷里弹射,激起一片火花……子弹打光后,小巷陷入了沉默。
(死了……吗?)
就在徐向硝烟弥漫的黑暗深处张望的一瞬间——
砰!!
随着一声巨响,徐感到右肩传来一阵灼热的痛楚。强大的冲击力将他撞向墙壁,轻型冲锋枪也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
“唔……”
剧痛令徐的视野变得有些模糊,就在模糊的视野中,他看见……脸上带着凶恶笑容的死神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你的动作挺快啊,原来做过杀手之里吧?”
“你是……”
“Phantom。”
脸上带着笑容的死神如歌唱般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Inferno的Phantom。你在日本没有听说过吗?”
徐一边用充满憎恶的杀意的眼神瞪着少女,一边将没有受伤的左手伸向腰后的手枪。
“你那只手在干什么呢?难道你还有一把枪?”
少女的声音中仿佛洋溢着喜悦之情。
“大叔,你还真有毅力啊。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不想放弃吗?那就让我们决一胜负吧。”
少女望着仍旧目光炯炯的徐,脸上浮现出充满喜悦及渴望的笑容。
“我很满意。”
少女收起架枪的姿势,手枪在手中旋转了一圈后,撞针已经被卸了下来。然后,她将手枪塞入身后的枪套中。
“我陪你玩一玩,看看谁输谁赢。”
“……你这个混蛋!”
看着眼前的小女孩表现出桀骜不驯的从容,徐不禁恨恨地破口大骂,但他实在找不出好的时机拔枪。徐已经无数次从刀山火海中逃生,他的直觉令他看穿了少女的本性,而并没有被她的外表迷惑。
(这家伙……是真正的杀手。)
徐的直觉告诉自己——正面决斗的话是无法战胜对方的。但是,如果一直不拔枪的话,最终还是会被杀死……
“你想要机会吗?”
少女温柔地问道,脸上仍旧带着从容的微笑。她的手轻轻伸入怀中,取出一个完全不合时宜的东西。
那东西在少女掌中闪耀着黄铜的光芒。徐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看错。
(……怀表?她到底想干什么?)
Phantom用手指灵巧地打开表盘的盖子,随后,充满无烟火药与鲜血气息的小巷里立刻响起一阵优雅的、梦幻般的八音盒乐曲。
“曲子结束后,我就会开枪。”
少女的声音中混杂着冷酷的杀意与嗜虐的陶醉。直到此刻,徐才终于察觉到隐藏在她笑容后面的无限邪恶。
(这家伙……很享受杀人。她从心底里喜欢戏弄并杀死我……)
屈辱、恐怖、愤怒、憎恶……燃烧般的激情在徐脑中反复奔涌。黑暗中响起的八音盒声音温柔正如摇篮曲,哀愁好似镇魂歌。她正在戏弄自己,就像猫儿在玩弄老鼠一般。可是,不管自己多么想鼓起杀意,渗入内心的冰冷恐惧都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不久,八音盒的音乐逐渐变得缓慢下来。
(会被杀死,自己肯定会被杀死的。混蛋,混蛋……)
终于……
八音盒的演奏戛然而止,就像筋疲力尽的跑垒员无力倒地一般。
“哇啊啊!!”
砰!!
徐左手拔出手枪,嘴里发出一声打破静寂的怒吼……也许应该称为充满恐惧的惨叫才对。不管怎样,一声枪响在中途打断了他的嚎叫。
“Adios(注:西班牙语的再见),中国人……下次专世时,选个正经的职业吧。”
说完,凯尔收起眼前的怀表。她望向表盘,凝视着自己映在上面的脸,只见那张脸上浮现出哀伤的神情。
假借决斗的名义,随意玩弄弱者的生死——凯尔仿佛从这种行为中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快感。同时,在结束后,又会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空虚涌上心头。每次看到横在眼前的尸体时,心头都会涌起一种大石压于胸口的感觉。
在这种时候,她就会看一看怀表。
那是玲二买给她的怀表……
看着这块怀表,她就会想起对抛弃自己的玲二的愤怒和憎恶,就能够打消支配自己内心的虚无感。这已经成为决斗结束后的固定仪式。
在这2年间,每当仪式结束后,回忆就会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中浮现……
“你说谎!!”
充斥着烧焦气味的阁楼里响起一声怒吼。听到赛司的话,凯尔不禁大叫起来。
“冷静,Zwei——不,还是叫他Phantom比较容易理解。他背叛了Inferno,所以他才没有回到这里。”
赛司非常冷静地说明了情况。然而,他虽然摆出一副亲自劝说的姿态,脸上却表现出对眼前这个素材的极大兴趣。
“不可能!!他向我保证过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回来的!!”
“请你冷静地想一想,被组织追杀的他怎么可能冒着危险回来呢?就算他是Inferno最强的杀手——Phantom,不,正因为他是Phantom,才不会出现在戒备如此森严的地方。你和他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应该很容易明白的。”
赛司巧妙的谈话技巧足以煽动起凯尔的疑惑。
“那、那是因为……”
自从房屋被炸毁后,已经过去三天了,但玲二并没有回来。
“也许你很难相信,但他的确抛弃了你。”
赛司的话洞穿了凯尔的心。凯尔已经等累了,已经失去了反驳的力气,她只是默默地盯着地面。赛司则继续不停地说下去,仿佛要将凯尔逼入绝境。
“而且,他现在还和其他女人在一起。身边明明有如此可爱的性,他却仍旧放不下Phantom的身份。”
嗡!!
这句一锤定音的话洞穿了凯尔的身体,凯尔一瞬间感到心头猛震,差点儿要跳了起来。
不仅怕死,还为了其他女人而抛弃自己……
听了赛司的这句话,凯尔感到自己的心无声地碎裂开来。
在与玲二共同生活的日子里,难道只有自己感到了幸福的吗?
难道自己每次做饭、扫除、洗衣服时,玲二露出的笑容都是虚伪的吗?
对玲二来说,难道自己的存在是一种妨碍?
“总之,即使你等在这里,Phantom也不会回来的。如果你想知道他的事情,就跟我们一起走,我会将Phantom的一切都告诉你。”
说着,赛司向站在身边的两名少女做出一个暗号。少女们看到暗号后,便分别来到凯尔的两侧,将凯尔扶了起来。
“好了,那我们就回总部吧。”
赛司带着少女们,向等在公寓外面的车子走去。
在这期间,凯尔内心的动摇仍旧无法平静下来。
由于Zwei曾经就培养凯尔一事提出过申请,所以Inferno的首脑级别的人物前都知道她的存在。不过除了莉兹以外,没有一个人亲眼见过凯尔,在大家终于第一次亲眼目睹幼小的凯尔后,有人便对凯尔是否真的具有才能表示怀疑。
然而,对怀疑者进行劝服的并非别人,正是赛司。在发现潜在才能方面,赛司有着成功培养Ein和Zwei的成绩,所以,也只有他才能令周围的人心悦诚服。同时,赛司自己也已经注意到了凯尔体内潜在的素质。
“如何处理那名少女?”
麦格沃伊将赛司叫去,问他今后对凯尔的安置。
“可能的话,我希望能将她交给我来培养。”
“可是,那样的小孩子具备成为杀手的才能吗?我至今尚存有疑惑……”
“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您也应该知道才能与年龄并无关系。”
“嗯。”
听到赛司充满自信的回答,麦格沃伊轻轻点了点头。
“我们已经失去了Ein和Zwei,现在当务之急正是培养Inferno恐怖的象征——Phantom。不过,从头开始培养Phantom级别的杀手并不简单。”
“你是说,那个孩子有可能成为Phantom?”
“在潜在能力方面,她完全可以匹敌最高杰作——Zwei。”
“好,那培养她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请您放心。”
结束了与麦格沃伊的交谈后,赛司赶到了莉兹等待着的房间,因为他决定让莉兹来负责对凯尔进行枪支的训练。
“你意下如何,Miss.莉兹?你能不能负责她的训练?”
听到赛司的询问,莉兹闭着眼睛保持沉默,看起来好象在思考什么。
“将这种孩子训练成杀手的确令人感到心痛,但将这样的少女从绝望中解放出来,对其本人来说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赛司的花言巧语发挥了功用,莉兹表现出了点头的趋势。
“不管怎么说,我可是精神方面的专家,我认为还是在技术方面做到精通比较好。”
“喔,你对她倒是很抱希望啊。”
莉兹终于开口了。不管赛司说什么,目的都是阻止莉兹拒绝他的请求。既然如此,莉兹认为还是爽快地答应他,然后尽早将他赶出这个房间才是上策。不过,莉兹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
“培养Ein的人是你吧?你为什么不自己培养凯尔?”
赛司脸上露出略微惊讶的表情,仿佛没想到莉兹会向自己提出质问。
“我想通过与Ein和Zwei不同的方法来培养她。”
莉兹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
“你不会是想用药水浸泡她吧?”
“实际上,我并不打算对她进行肉体上的强化。我也不打算对她的精神部分进行强化,让她成为Ein那样的行尸走肉,我是想从她身上激发出Zwei所表现出来的野兽般的战斗本能……
赛司越说越起劲,不知不觉间竟然将自己的真心话透露了出来,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嘲笑自己。
“明白了,我接受你的要求,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谢谢你,Miss.莉兹。”
说完,赛司便离开了房间。莉兹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不禁呆呆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如果这样做能够赎罪的话……”
在距离Inferno总部稍远的郊外有一片空地,那里就是莉兹用于训练的地方。那周围并无居民居住,即使发出一些噪音,也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莉兹自己也在这里训练过多名部下。这里拥有训练必虚的各种设备。如今,莉兹将凯尔带到了这里,以便对她进行训练。
自从接受了训练凯尔的任务以后,莉兹已经多次与凯尔会面。然而,她能够从凯尔身上感受到的只有失去Zwei的失落感。凯尔的双瞳毫无光泽,简直就是一只会呼吸的人偶。
莉兹明白,对于这个尚未成年的少女来说,被自己信赖的人背叛恐怕比死还要难过。可是,如果不做出点儿“成果”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她从组织的看管下解脱。不,既然她已经知道了组织的顶级机密——Phantom的存在,很可能会被处死。
莉兹也算是令凯尔踏足这个世界的一个原因,她希望至少能够在凯尔长大成人之前一直照顾她。这也是她接受这项训练任务的一个动机。
“凯尔,先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莉兹摆好靶子,让凯尔握住手枪。
“你要在5秒钟内击中所有目标。”
凯尔的表情仍旧充满无力感,她接过手枪,拉下滑盖,将第一颗子弹塞入枪膛。
“这个蜂鸣器一响,你就开始射击。”
丽莎将手中的蜂鸣器给凯尔看了一下,然后立刻按下开关。
哔的一声响起,并排摆放的10个靶子中有6个被击飞。
“喔,没想到以这种射击方式竟然还能击中如此多的目标。”
凯尔并非竖着架起握在手中的枪,而是以与地面保持水平的状态进行连射。
“在5秒内结束射击一项已经合格,但准确度还不够,你暂时需要继续进行这种训练。”
凯尔开始反复向立起的靶子射击。她来到训练场时已经过了晌午,但这种机械性训练一直没有结束。然而,直到太阳西沉,这一天的训练结束时,凯尔仍旧没能一次击中所有靶子。
“明天的训练要更加集中精神,那样就不会受伤,准确度也能够得到提高。”
在返回总部的车中,莉兹向凯尔提出了建议,但凯尔对莉兹的话毫无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流逝的风景。
“回去后先吃饭吧,吃饱了饭就有精神了。”
或许这么说会令莉兹自己感到安心一点,不过除了这句话以外,她也找不出其他能说的话了。
咚咚。
房间外响起敲门的声音。
“凯尔,我进去了啊。”
这是Inferno总部内的一个房间。这里原本是接待来宾的房间,但由于平日很少使用,所以就被安排成凯尔的住所了。
莉兹走进房间,看见放在桌上的饭菜,不禁发出一声叹息。饭菜的托盘还保持着送进来时的状态,这说明凯尔什么都没吃。
“你不吃饭吗?不吃东西可没有力气啊。”
自从凯尔被带到总部以来,莉兹还从来没有见她吃过东西。
凯尔并未理会莉兹的担心,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根本不想做出回答。她的目光在空中游荡,仿佛正望向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
在很久以前,莉兹曾经在几次电话中听见过凯尔的声音,从她当时的声音中能够感觉出与其年龄相符的明朗活泼。
“我说你啊,与Zwei在一起时不是蛮精神的嘛。”
就在莉兹说出“Zwei”这个名字的同时,房间内顿时产生一种无法言语的不安气氛。
莉兹确认了凯尔的表情——她的目光已经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种被愤怒和憎恶支配的燃烧般的目光。这种目光中充满压力,足以令莉兹感到后背发凉。
(她竟然如此憎恨Zwei……)
“总、总之,还是先吃饭吧。”
说完,莉兹便离开了房间,然而凯尔的目光却始终无法忘怀。
(即使Zwei现在回来,恐怕也晚了……)
几天后,莉兹正打算去凯尔那里,却被赛司叫住了。
“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可以……不过也只能完成最低程度的训练。”
“嗯……她确实有些过于无精打采了……”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她在成为杀手之前就会先病倒了。既然你负责精神方面的训练,就想想办法吧。”
莉兹并不懂得人类的精神层次的问题。虽然并非出自本意,但赛司也许能令凯尔的状态向好的方向转变一些。出于这种考虑,莉兹才拜托起赛司来。
“内容单调的训练本身可能也有问题哦。”
“你是说我的训练方法有错吗!?”
赛司的回答反而更加刺激莉兹的神经。
“不不,但有必要进行实践性训练了吧?”
“什么……”
莉兹看着满面笑容的赛司,觉得他肯定又在考虑什么坏点子。
接下来的训练改由赛司主导。赛司提出一个建议——不能仅仅进行枪击训练,还应该体验肉搏战。
“以Miss.莉兹为对手进行搏斗的话,凯尔根本不是对手。我为她带来了一个对手,非常适合现在的她。”
赛司带来的少女看上去比凯尔稍微年长些。她的身材非常苗条,但比凯尔要大了一圈。她戴着护腿,穿着一身适合活动的衣着。
凯尔则与往常一样,仍旧穿着无袖背心和叠褶裙。
(赛司这个混蛋……竟然让这两个孩子……畜生,他的兴趣真让人恶心。)
“那我们过去吧,Miss.莉兹。”
莉兹载着两个客人,向训练场驶去。车内充满了非同寻常的紧张感。
到达训练场之后,只进行了短暂的热身运动,赛司便催促二人尽快展开格斗。
“准备好了吗?你今天要和Vier(注:德语中的4)进行模拟战。”
听到赛司的话,莉兹不禁啧了啧嘴。
(‘Vier’……她是第四个吗?也就是说凯尔是第三个?)
“开始。”
莉兹在一旁暗自思量,赛司却早已一声令下。与此同时,Vier便猛地冲向对面的凯尔。
凯尔仍旧显得有气无力。她看到冲过来的少女后,便想向旁边闪开。
但她慢了一步,Vier的左手抓住了凯尔的前襟,右拳重重打在凯尔的脸颊上。
凯尔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冲击力,不禁向地面倒去。然而,凯尔的心中既没有对面的敌人,也没有脸颊上的痛楚,有的只是对自己存在的怀疑。
(我为什么还活着?)
Vier缓缓地走近倒在地上的凯尔。
(明明一切都无所谓了……)
Vier的一拳打破了凯尔的嘴,鲜血从嘴唇的一角流淌出来。
(明明不接受训练也没什么的。)
凯尔缓缓地站起身来,目光望向正在走近的Vier的脚。接着,她猛地抱住了Vier的腿。
(明明不需要吃饭的。)
这次轮到Vier仰面摔倒在地上。
(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凯尔打算骑在Vier身上,但一瞬间却露出破绽,Vier一记重拳,从下向上准确地打在凯尔的尾椎骨上。凯尔一个筋斗,再次摔倒在地。
(不明白……)
Vier见凯尔摔倒在地,便站起身向凯尔走去。接着,她揪住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凯尔的头发,想要将她硬生生地拽起来。
“到此为止。”
赛司下达了终止的指令,凯尔的第一次肉搏战宣告结束。然而,对于凯尔来说,今天的训练与锻炼自己毫无关系,只是让她思考起自己继续生存的理由。
结束训练后,赛司回到了总部,向麦格沃伊报告了凯尔的现状。
“她至尽仍然没有什么长进吗?赛司博士。”
麦格沃伊向赛司表达了自己对至尽仍没有表现出训练成果的凯尔的怀疑。虽然事情还没有达到令麦格沃伊感到焦躁不安的地步,但他的话中显然带刺。不过,赛司对他的话并未在意。
“她现在的状态的确令人着急,但每个人的成长步调是不同的,那个小姑娘可以说是大器晚成型的,要培养成功恐怕还需要花上一段时间。”
“嗯,不过,Phantom是Inferno向其他组织施加压力工具,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们的存在是十分重要的,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我明白了,过几天我会给她打兴奋剂的,促进她快速成长。”
其实,直到现在,赛司几乎都没有对凯尔采取培养所需要的任何手段,因为他知道,有气无力的人即使经过训练也不会有任何进展。因此,他才将训练的一半内容交给了莉兹。
如果凯尔能够在莉兹的训练下重新找回感情的话就好了。不管怎样,要治愈心灵的创伤,还是需要花上一定时间的。
而且,目前还要以Ein和Zwei的数据为基础,完成以Vier为首的新型士兵的培养,这也是赛司博士无法将时间花在凯尔身上的原因之一。
话虽如此,赛司并非对凯尔毫无期待。毫无疑问,凯尔具备成为杀手的合适条件。正因为赛司对她抱有期待,所以即使先完成的是Vier的培养,赛司仍旧将“Drei”(注:德语中的3)这个名字留给了凯尔。
不过,既然麦格沃伊已经开始急不可耐地催促,那就没办法了,赛司只有选择进行早已为凯尔准备好的最终实验。
赛司从麦格沃伊的房间来到凯尔的房间,对坐在床上的凯尔微微斥责起来。
“你今天的表现是怎么回事?真让人失望。你的实力应该不止如此吧?”
赛司原本为凯尔制定的培养计划是——强化她对Zwei的憎恨,引发出沉睡在她心底的凶暴,将她培养成以此为原动力行动的士兵。
那种曾经令自己感到恐惧的Zwei所具备的野生本能……
如果能够令这种本能重现,研究就相当于向前发展了一大步,这才是赛司主动承担培养凯尔的本意。
(……算了,已经无所谓了……我被抛弃了……没人爱我,也没有人认可我……我没有活着的价值了……)
凯尔的无力感看起来一天比一天加剧,如此发展下去的话,就算是最完美的研究素材也会变得毫无意义。赛司摆出一副谈心大师的姿态,开始动摇凯尔的内心。
“你认为依赖他人生活的做法是正确的吗?”
“唉……?”
“你认为对于生活来说,来自他人的爱和认可是非常重要的吗?”
赛司故意以一种教谕般的口吻对凯尔继续说道:
“你真是太愚蠢了,爱这种看不见的东西其实根本无法维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爱”吗?玲二和自己之间并不存在可以称为“爱”的感情吗?)
凯尔不停地摇着头,然后将脸埋入双膝之中,做出一副不想再听赛司说话的样子。
“如果你这么想得到他人认可的话,就应该尽快掌握强迫他人认可你的方法。”
(强迫他人认可我的方法……我该怎么做?)
凯尔对赛司的话产生了轻微的反应。见此情形,赛司脸上露出奸笑,看起来兴奋剂注射成功了。
“不管怎样,我们不能再这样照顾一个毫无用处的人,你需要尽快行动起来了。如果不能成为杀手,那就去接客吧。”
赛司让凯尔在酒店的一个房间里待命,并让她松下扎起来的头发发,穿上不同于往日的连衣裙。目的只有一个——用身体来取悦即将走进这所房间的男人。因此,赛司才将她打扮得更像一个女人。
不久,一个男人便出现在凯尔所在的房间里。他的年龄在50岁上下,身穿名牌衬衫,梳着大背头,嘴上留着胡须,一派绅士风度。然而,当他看到凯尔的样子时,脸上一瞬间浮现出一抹下流的笑容。
“不要如此害怕,你只要默默地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说完,那个男人便站在凯尔身前蹲了下去,仿佛要拉平自己与凯尔的身高一样,他伸手抓住了凯尔身上的连衣裙。随后,毫不掩饰一脸的奸笑,他开始从上向下解开连衣裙的扣子。
“噢噢噢,年轻姑娘的肌肤就是不一样。”
那个男人舔着嘴唇,盯着凯尔的目光仿佛在舔舐她的身体。可是,凯尔却任由他肆意妄为。
(玲二……)
凯尔的脑海中浮现出玲二的身影。
(我怎么到现在还会想起他呢……)
那个男人剥掉凯尔身上的连衣裙,将凯尔放到床上。与有气无力的态度相反,凯尔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
“真是个好孩子……”
咔嚓!!
突然响起玻璃碎片的声音,窗子上的玻璃碎片开始在房间内飞散。接着,原本站在凯尔面前的那个男人额头喷血,向床旁边摔倒下去。他横躺在地毯上,鲜血不可遏止地从头部不断流出。
“这是怎么回事……”
凯尔过于震惊,陷入轻微的恐惧状态。
“这究竟是谁干的……”
——大楼楼顶。架着狙击枪的Vier与赛司取得联络。Vier按照赛司的指示,干掉了将凯尔剥得一丝不挂的男人。
“任务结束。”
“辛苦了,你从路线A离开现场,然后在退避地点等待下个指示。”
“明白。”
赛司对Vier稍稍慰劳了一番,然后就对她下达了退避的命令,而激动的莉兹正站在他身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赛司,你想让凯尔被黑手党的人杀死吗!让凯尔接客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将那个人干掉!!”
死去男人的身份是一个小规模黑手党的首领。首领要去享乐的话,自然会在酒店内部安置很多黑手党成员。首领被杀,在这种情况下,凯尔是不可能平安无事地走出酒店的。
“不,这只是一个实验,Miss.莉兹,这样做只是为了知道她是否配得上‘Drei’这个名字。”
赛司静静地承受了莉兹的愤怒,同时冷静地回答道。
“开什么玩笑!!这算哪门子实验!!”
说完,莉兹立刻走向凯尔所在的酒店。
“哎呀哎呀,你不要去妨碍我的实验嘛。”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凯尔披着床单,陷入因亲眼目睹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而产生的恐惧之中。
在玻璃窗破碎的声音响起后,房间四周被非同寻常的紧张气氛与怒吼声包围了起来。
“老大!怎么了!我进去了,老大!”
(被发现的话,自己就会被杀死。必须得想法逃走。可是……逃走后又怎么办呢?现在即使能逃出去又能怎么办呢?)
凯尔向躺在地上的尸体瞥了一眼。
(就像他这样被杀死吗?因为没人需要我?因为我是一个没有存在必要的人?不!!我不要这样!!)
自从与玲二分离之后,凯尔第一次品尝到感情的奔流,这种感情的奔流如今正在凯尔体内左冲右突。凯尔开始翻弄死去男人的上衣,寻找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
(找到了,是一把手枪……)
砰!!
凯尔所在房间的门被一脚踢开了。与此同时,凯尔藏在了床后的阴影之中。
闯入房间的是四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他们径直奔向躺在床旁边的男人。
“老大!!可恶!!他不行了!!”
“那个小鬼在哪儿!!应该还在这附近!!快找!!找到的话就格杀勿论!!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砰!!
在黑手党成员的怒吼声中,突然响起一声枪响。
“什、什么?”
被击中后背的男人一边摇晃着身体,一边转向子弹射来的方向。只见一个身上裹着床单的金发少女正架起手枪对准自己,枪扣尚在冒烟。确认开枪的凶手后,那个男人便一头栽倒在地。
“你、你?!”
其他黑手党成员都发现情况异常,立刻将枪口对准凯尔。
砰!!砰!!砰!!砰!!砰!!
凯尔手中的枪再次开火,速度远远超越那些男人们的反应,子弹准确地贯穿了剩下三人的额头。
短短一瞬间,便有四个人离开了这个世界。凯尔望着数量有所增加的尸体,心中产生一种对杀人的恐惧,这种恐惧正企图支配凯尔的身体。然而,凯尔同时又明显地感觉到,体内又涌起一种无法言喻的兴奋。
“在老大的房间内发现敌人,请尽快支援……”
“砰!!砰!!砰!!……”
“喂,怎么了?快回答!发生什么事了!!可恶!断线了。”
在一楼大厅待命的黑手党成员们收到了从首领所在房间的某层发出的联络。
“喂,好象在头儿的房间里发现了敌人,我们现在前去支援。”
一名干部向周围的部下们说着,他好象仍旧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楼上的同伴们已经全部阵亡了。
砰!!砰!!砰!!砰!!砰!!砰!!
凯尔所在的楼层已经成了战场。然而,在这种子弹纷飞的状况下,凯尔却能够冷静并正确地追击黑手党的成员们。
凯尔穿上刚才被脱掉的连衣裙,屏息静气地躲在柱子后面,子弹则从对面毫不留情地射了过来。
然而,在对方停止射击的一瞬间,凯尔并没有逃跑。她从附近的一辆手推车里拿出一张床单,扔向并排站在走廊里的三个男人。床单在空中张扬开来,遮住了男人们的视线。
砰!!砰!!砰!!砰!!砰!!
床单后面响起一阵枪声,男人们像一堵墙一样应声而倒。其中好象只有一个人避开了要害。右肩和左大腿鲜血直流的他鼓起一股劲,从罩在身上的床单中爬了出来。
凯尔端着枪,站在这个男人面前。男人发现了她,却并没能完全掌握当前的状况。
(自己被谁开枪袭击了?难道是被这个小姑娘射中的?)
看着冷眼俯视自己的凯尔,那个男人开始苦苦求饶。
“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你了!!”
砰!!砰!!
凯尔看着趴在眼前的可怜男人,手指用力扣动扳机,做出了回答。她的表情中甚至露出一丝笑意。
凯尔从倒下的男人手中夺过枪支,将子弹射向站在自己前方的每一个人。在这个过程中,凯尔心中开始发生了某种变化。她的内心原本被失去玲二的失落感所支配,但此刻,眼神中却充满了对刚才那个男人怯懦表现的憎恶。
(自己得到认可了。)
“放弃无谓的抵抗吧!!即使将酒店中的敌人全部打倒也……”
砰!!
凯尔虽然已经负伤,却仍旧残忍地射穿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个个男人的额头。
凯尔从最初所在的楼层一直杀到一层的大厅,将向她冲过来的所有人一个接一个地杀死。她看着倒下的尸体,沉浸在难以言状的愉悦之中。周围已经没有能动的人了,早已化作一片血海。
凯尔继续向前走着,仿佛在享受眼前的光景,此时,她想起了赛司说过的话。
(如果你想得到他人的认可,就去强迫他们认可你吧。)
凯尔脑海中浮现出黑手党成员怯懦的表情,接着,那种表情变成了玲二胆怯的表情,随后便消失不见。
(原来如此。)
凯尔立刻明白了。
在对手表现出恐惧感情的一瞬间,自己得到了认可……
“你是最后一个?竟然能够撑到最后,蛮有韧性的嘛。”
凯尔来到一楼大厅,眼前只剩下最后一个黑手党成员,他握枪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她究竟是什么人……)
那个男人握着枪,却没能扣动扳机。面对眼前少女散发出的异样杀气,他的身体早已变得僵直。
“只是互相射击的话也太无趣了,怎么办才好呢?”
(什么?她在说什么呢?什么叫无趣?)
“对了!!让我用这个东西来测试一下,看看你的韧性是不是真的。”
说着,凯尔从口袋中掏出了怀表。
“在曲子结束时,我们就互相开枪射击。怎么样?这个主意不错吧?”
“什、什么?”
(她在享受相互射击的乐趣?真、真是个疯子……)
凯尔打开怀表,周围立刻响起安静的音乐。凯尔则一直面带微笑地注视着那个男人,简直就像在享受着他脸上怯懦的表情……
音乐临近尾声,八音盒演奏出的旋律逐渐变弱。终于,音乐停止了。与此同时,大厅内响起了一声枪响。
砰!!
“哎呀,你的运气不怎么样啊。”
凯尔一边说着,一边望向怀表的表盘,然而合上盖子塞进了口袋,就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凯尔!!”
莉兹端着机枪一阵扫射冲进大厅。然而,当她看到凯尔一个人站在大厅里时,便知道自己的担心纯熟是杞人忧天了。莉兹松了口气,但她的表情马上转变为震惊。
“这、这是怎么回事?”
莉兹看着散落在大厅里的尸体,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整个大厅充斥着血腥味,呈现出一片血池地狱般的场景。
“啊,莉兹,不好意思,善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你真的是凯尔吗?”
“你在说什么啊?我当然是凯尔了。”
(混蛋……现在的她与早上见到的她好象完全不是一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个总是有气无力的少女早已消失不见,现在站在这里的少女浑身散发着杀气,令人只是与她面对面站着都会感到冷汗直淌。而且,她脸上还带着笑容——充满邪恶的笑容。
“这都是你一个人干的?”
“嗯?哦,他们都太弱了,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莉兹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终于找到了。”
凯尔没有回答莉兹的疑问,而是在自己心里默默说道。
(……强迫他人认可我的方法。)
“凯尔……”
凯尔脸上洋溢着充满邪恶的笑容,转身离去,莉兹则在她身后追了上去。莉兹突然想对并不在场的Zwei大声哭喊。
(Zwei,你为什么要抛下凯尔……)


Blaser R93 Tactical(战术型R93狙击步枪)
瑞士制造的来复枪。在可直线推拉的枪机下,能够迅速装填下一发枪弹,实行快速射击。
而且,本枪是以其独一无二的聚合物材料枪身型号LRS-2改进的,事实上在世界大赛中也获得了很高的名次,其精密度之高也广受好评。
3章 “围绕Phantom产生的想法”
电话响了很多次,但对面一直没人接听。我叹息着放下了听筒。回到家中,我又第三次拨打了国际长途,但还是联系不上——那是本该负责扮演吾妻兄妹“父母”的人。
“……怎么了?”
从刚才开始,艾伦望向我的目光中就充满了疑问,我则一直假装没有看到。此刻,她终于发出声音向我询问了。虽然很不情愿,但我还是应该向她说明一下。
“我们的‘父母’没有接电话。”
“……”
艾伦眼中立刻流露出冰冷的紧张,我则将电话听筒递给了她。
“你能和冯联系上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艾伦接过听筒,毫不犹豫地开始拨号,根本不需要看电话本。
几声呼叫音过后,艾伦开始用流畅的粵语与对方交谈起来。除了英语和日语以外,艾伦还可以自如使用德语、俄语和粵语,这也许是赛司英才教育的成果吧。她的才能对我们的逃亡生活实在是起了莫大的帮助。
她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只听到她在最后说了一声“谢谢”。
艾伦面色严肃地挂断了电话。
“冯好象死了。”
“……”
“一群不明身份的人闯入他家,逼着他说出了关于我们的所有事情。”
“……是Inferno。”
“应该没错。”
终于被他们找到了。虽然我也知道这一天终究会到来的,但为什么?为什么心里会产生一种堕入无边黑暗中的感觉呢?
“今天在我们回家的路上……”
“那是一种警告吧?”
艾伦看起来也不是很确定。她当然也非常了解Inferno这个组织。那种毫无意义的示威行为并非Inferno的行事风格。
“为什么要特意……”
“因为她恨我,因为她不希望事情简单了结。她想猎捕我,追杀我,将我弄得精疲力竭后再杀掉……也许她是想表达这种意思。”
“……你认识那个人?她是谁?”
“一个死人。”
“……”
终于到了要将凯尔的事告诉艾伦的时候了。
“我发过誓要保护她,并保证会回去……但她被杀的时候却只有孤零零一个人,那是她的亡灵。”
“也就是说……那个女孩活了下来,并加入了Inferno?”
“她当然会恨我,因为她的人生一直都被人弄得乱七八糟。”
“看来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嗯……是啊。”
我打开窗子,感受着夜风的气息。夜里的风仍旧很凉,但已经没有了冬夜那种锐利的冷气。风中带有从霜冻中解放出来的泥土气息、一天天茂盛的草木气息、还有不知名的微香。
“不离开这里的话……”
路边的樱花也正在这轻柔地夜风中开始发芽了吧。本来还想等到鲜花盛开的春天,但现在看来,我们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
“没想到现在的生活还是被打破了。”
我抑制住自己的感伤,转向艾伦。
“你有什么计划?”
“我在以前就确定好了计划,路线是从东北逃往俄罗斯。不过……目前还无法判断需要多久的准备时间。”
在Inferno行动之前,我们能够准备好吗?
“……这里是日本,Inferno也无法为所欲为。在他们真正行动之前,我们要做好出国的准备。”
“明白了。”
一说到搬家,我马上搬出经过改造的鞋盒。这种鞋盒有两层底,中间是一个隐蔽空间。我将塞在里面的油纸包全都拽了出来,一个一个地并排摆在走廊里,每次放在地板上时都会发出沉重的金属声音。
艾伦则用略带责备的目光望着我。
“……从明天开始,我们还是不要空手出门了。”
“……嗯。”
艾伦弯腰拿起一个包裹,打开包在外面的油纸,露出里面的金属制武器。就在艾伦确认手中枪支的保存状态及使用情况时,我打开了其他油纸包,从里面取出拿在她手中枪支的子弹,一个一个地向她扔去。
问题是怎样把枪带在身上……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别人发现,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暴露自己带枪这件事。对于穿裙子的女性来说,在身上藏一支枪还是不难的,但对于学生服来说,要想稳妥地将枪藏起来,枪的尺寸就要受到限制。
……符合条件的只有9mm口径的自动手枪了。考虑到上体育课时需要换衣服,所以不能带着枪套。在进行了多次实验后,我们最终决定将手枪别在腰后。
我对藏起来的手枪进行了检查,并与艾伦商量今后的行动。等到谈话结束,已经是第二天了。这个时间本来是我们的睡眠时间,但Inferno已经知道我们住在这所公寓的可能性非常高,所以两个人不能同时睡觉。因此,我们采取轮流睡觉的方式,每个人只睡几个小时。只要有一个人值班的话,即使Inferno发动偷袭,我们也能立刻应对。
艾伦早已注意到凯尔的出现令我心神不安,所以她让我先去休息。可是,与凯尔重逢带给我的冲击大得超乎想象。我虽然躺在床上,眼睛里却不断闪现着与凯尔在一起时的记忆片段……
“你是?”
我脑海中浮现出凯尔与我初遇时的样子——她仰起头来望向我,视线中充满了警戒之意。
我起初只是想利用她……有人在Inferno与梧桐组进行毒品交易时发动攻击,一个名叫茱蒂的女性不幸被卷入事件中导致最终身亡。为了获得关于凶手的线索,我才去询问呆立在茱蒂死去地方的凯尔。这就是我们最初的相遇。
“喂,玲二……大家都叫你Phantom,对吧?”
接着,凯尔怯生生地向我确认的样子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自从遇到凯尔后便骚乱不断。我本想骗她,谁知却被她给骗了,一晚上都在照顾她睡觉。而且,我是Phantom的事情也被她知道了。
“太棒了!我还是第一次穿这种衣服呢!!”
凯尔穿上裙子,脸上绽放出笑容。
为了保护凯尔,我和她开始一起生活。由于她几乎没有什么衣服穿,所以我为她买了衣服。我至今仍能清楚地回忆起她当时欢欣雀跃的样子,听到我要给她买衣服时的老实态度也仍旧记忆犹新。
“你被打中了吗!?玲二!”
我在与狙击目标的对射中负了伤,凯尔温柔地抱起了我。也许从那时开始,我们就已经感到彼此需要对方了。
“我不想离开你,我想永远在你身边。”
凯尔穿着我买给她的衣服,眼眶湿润地哀求道。
即使我是杀手,凯尔仍旧爱着我,我也发自内心地爱着凯尔。为了凯尔,我甚至想过脱离那个浸满鲜血的杀手世界。
如果没有发生那次事故的话……
——接下来浮现在脑海中的便是在放学路上遇到的已经长大的凯尔。
她的双瞳中充满恶意,只看一眼就能感觉到她的憎恨。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凯尔想杀了我。即使我逃到天涯海角,凯尔也会追来的,直到夺走我的性命。
(怎么办……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而杀死凯尔吗?)
我不想考虑这种事……我完全无法想象自己会出于自身的意愿而杀死凯尔。
(我该如何应对凯尔?怎样做才好呢?)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与艾伦换班的时间,这也将我从宛如永恒的噩梦中拉回到现实。看到我被梦魇缠住的样子,艾伦担心地唤醒了我。
她本来让我再多睡一会儿,但以目前的精神状态,我是无论如何都睡不好的。我与艾伦换了班,但直到清澄来临之时,占据着我大脑的景象与刚才所做的噩梦并无不同。
不管如何自问自答,我都找不到答案。直到艾伦睡醒并准备上学时,噩梦都一直像一个永远循环的圈子般在我脑中反复旋转。
清晨一如既往地降临。我洗脸、梳头、吃着现成的早饭……然后穿上便宜的皮鞋,朝向清晨的阳光迈出脚步。在过去的3年间,我不知厌倦地重复着这种清晨的仪式。
仅仅用了半年时间,我对这种仪式的熟悉程度就又与那些遥远的日子一样了。不过,我的身体却感受到一种钢铁般的沉重,这种感觉与往日截然不同。
思乡的日子结束了。在昨天之前接触过的亲切空气也好,映在眼中的景色也好,从今天开始将变得完全不同。我的世界变样了……变成了另外一个我所熟悉的世界。
Inferno会如何行动呢?作为他们的同伙,我知道他们会极力避免引人注目。要杀死两个学生的话,最不容易引起周围人注意的手段是什么呢?
如果身上带有枪伤的尸体被人发现,事情应该会变得很麻烦。在这个国家,普通市民被枪杀这种事件的严重程度相当于重大社会新闻。即使留下尸体这种做法本身,也是Inferno所不愿采用的。如果警方认真调查的话,很快就会发现我们二人的虚假身份。如果继续追查下去的,很可能会一直调查到Inferno。如此看来,伪装成事故的袭击也不是好办法,他们不会冒险让警察进行调查的。
最有可能的方法便是先将我们绑架,然后处死。在旁人看来,这只是普通的失踪事件。当然,要采用这种做法的话,他们需要埋伏在附近,并且不能被我们发现。艾伦和我至少接受过相应训练,如果让我们有所戒备的话,就不是那么容易绑架了。
是的……他们不能让我们发现。
昨天的那名女车手肯定是Inferno的杀手,但她真的是凯尔吗?如果只是一个长得像凯尔的人,那她的举动就太令人难以理解了。她究竟为什么会愚蠢到故意向我们提出警告呢?
我不觉得……她是善意的。现在每次想起她那冰冷的眼神,都有一种胸口被刺穿般的感觉。如果偶然发生奇迹,凯尔真的从那场爆炸中活了下来……那她恨我也是必然的。因为在凯尔看来,我的做法完全等同于弃她而去。拿在她手中的枪就足以表明她目前的境遇。
我曾经胡乱写过一份关于凯尔的报告,Inferno也许只是囫囵吞枣地看完报告后,便将她引入了组织。但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凯尔的卖点其实一点儿都不含糊,因为她真的具备成为一个杀手的绝佳资质。
凯尔曾经对我一心一意,结果,我却以最残忍的方式践踏了她的一片真心。她绝对不会原谅我,即使我说这是一场误会,她也不会相信。
我先是被克劳蒂娅欺骗,然后又掉入赛司的圈套,而我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疏忽,只是一心想要守护凯尔,实在是太大意了。
自责的事情先放在一边,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才能得到凯尔的原谅。
如果当初能更加慎重一点的话,事情的结局就不会是那样了。我已经不知道责备过自己多少次了。
我希望她还活着,我不希望她就那样死去。如果她平安无事的话,我会感到无比欢喜的。
……不,现在的她还能说是平安无事的吗?
如果在这2年的岁月中,她的境遇比死亡更加残酷的话……
我究竟该怎样做才能赎罪?
发动袭击后的第二天清晨……梧桐组的年轻首领——志贺透出现在莉兹率领的Inferno战斗部队所居住的酒店中。
“哎呀哎呀,这不是Mr.志贺吗?久违了。”
赛司颇有礼貌地寒暄道。看到他过于客气的态度,志贺的表情反倒变得阴沉下来。
“……原来你也来日本了,吉塞普。不,你在这里使用的名字是赛司博士吧?”
“希望您能在贵组织中介绍一下。如今的Phantom也是我培养出来的人才,这次远征日本,我也将她一起带来了。”
Phantom……志贺向旁若无人地躺在赛司身后沙发上的少女望去。从一开始,那名新近获得Inferno最强称号的金发少女便入神地听着耳机里的音乐,对志贺的来访视若无睹。说起来,这个男人在以前使用吉塞普这个名字的时候,身边也带着接受过战斗训练的少女用来代替保镖。
赛司的这种兴趣令志贺感到恶心,但这种事情是没有必要说出来的。本来,志贺今天来的目的就不是为了找这个男人,而是指挥昨夜袭击的莉兹。
“你读过日本的报纸了吗?Miss.莉兹。”
“没有。”
“是吗?那让我来告诉你吧……”
志贺展开手中的报纸,故意大声朗读起来,除了莉兹以外,他仿佛还想让所有在场的其他人都能听见。
“昨晚10点左右,5名持有手枪的外国武装分子闯入位于横滨市山下町的‘香林’中国餐馆,杀死店长徐荣中(42岁)及其他3名职员,并对另外5人造成不同程度的伤害……”
“……”
莉兹早已猜到了报道的内容,但她觉得报纸并没有异常夸张地报道他们这次的拙劣行动,所以只是默默地听着。
“幸好媒体非常善意地对事件进行了润色,报道的牺牲者只有实际的三分之一。看来这次事件受到了报道管制,警方好象有所干预。”
“那是自然的了,这个国家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件呢。”
赛司插嘴说道,完全一副与己无关的姿态,志贺和莉兹同时向他投去冰冷的目光。
“我希望参与昨晚袭击的人能够尽快离开日本。”
志贺目光锐利地望着莉兹,以强硬的语气说道。
“幸好你们成功杀死了徐和周,没有留下与梧桐组有关的任何证据,但我不会对Inferno的各位表示感谢。我只有一个请求,希望你们今后在日本活动时,不管想做什么,一定要事先和我们商量一下!”
说到最后,志贺的语气已经变成了怒吼,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这些话的内容原本就令他很难控制自己的愤怒。
“我先走了。”
志贺转身离去。莉兹此前一直尽量不表现出自己的羞傀,在看到志贺离开后,她向Phantom投去极其冰冷的目光。
莉兹并非因志贺的嘲讽而感到生气。日本警方如何行动都无所谓,反正属下的袭击部队早就离开日本了。真正令莉兹感到恼怒的是——自己带来了10名部下,可在成田登上飞机的却只有8人。
“凯内斯和莱克特原本此刻也应该在飞机上的。”
这二人在昨晚的战乱中丧命,甚至连尸体都没能找回。他们死在遥远的异国他乡,变成了两具身份不明的遗骸。
“你认为他们为什么会死?嗯?”
“因为他们太弱了。”
“如果你不做出那种蠢事的话……”
“徐就会成功逃走,作战也会以失败告终。”
Phantom——Drei面对莉兹的责难丝毫不为所动,坦然地回答道。
“如果你不希望有人死的话,为什么不将这次行动交给我一个人处理?我一个人行动的话会更加轻松。”
Drei毫不在意莉兹的愤怒,平静地回答道。
“就凭那些家伙,我在10秒钟之内就能把他们全部解决掉。”
“你满脑子想的就只有这些吗!?”
“我说你们两个啊,目前的问题可不是吵架,我们在日本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呢。”
赛司仍旧带着一脸虚伪的笑容,打断了二人的争吵。
这次访日原本只是为了掩护梧桐组。Inferno想要加快向东方扩张的步伐,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梧桐组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据点。因此,他们自然会尽力支援梧桐组的。问题在于赛司与Phantom的存在。对于梧桐组提出的这种的小小的任务,只需要出动莉兹的部下就足够了。莉兹并不想带上不受自己控制的最强杀手,以及那个讨厌的蛇怪。
然而,赛司带来的情报让莉兹不得不带上他们——Ein和Zwei都躲在日本。
克劳蒂娅的叛乱已经过去了2年了,Inferno已经放弃追查Ein和Zwei的下落。如今,Inferno几乎已经控制了整个美国。虽然确认东海岸尚有若干抵抗势力,但那些组织根本不是Inferno的对手。
Inferno面临的问题在于如何统治越来越庞大的组织。组织已经变得如此巨大,当前的人力物力都不足以维持新秩序。最终,Inferno对美国的统一工作帮助两个叛徒成功逃走。
然而,只有赛司不同。逃走的二人对他来说是难舍的人才,他率领自己的部下,通过特殊渠道来追寻二人的下落。在梧桐组向Inferno提出支援请求时,赛司刚好发现二人的下落。
Inferno接受了志贺提出的歼灭中国黑社会的请求。赛司知道组织要派遣莉兹全完成这次任务,就粘在莉兹的屁股后面来到了日本,而且还带来了第三名Phantom。
起初,莉兹还认为不需要带上如此强大的战斗力随行,但赛司建议带上Drei,以备不时之需。他还说由自己负责控制Drei,然后便一起来到了日本。
赛司自然对梧桐组并不感兴趣,他的兴趣完全在Ein和Zwei身上。而且,赛司并没有将Ein和Zwei躲在日本的消息报告给Inferno,就连莉兹也是在来到日本后才得知这一消息的。
“我们应该暂时从这里撤离。志贺说得没错,我们还是不要在日本继续搞出骚乱了。”
莉兹十分肯定地说道。
“真够软弱的……我们有必要如此迁就Mr.志贺吗?”
赛司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继续说道:
“消灭Zwei这件事与梧桐组毫无关系,这完全属于我们Inferno的内务处理,Mr.志贺是无权干涉的。”
“你还要让Drei继续留在日本吗!?”
说着,莉兹向Drei投去一道冰冷的目光,Drei却若无其事般地笑了起来。
“Miss.莉兹,如果没有她,这次追捕行动将变得非常棘手。不管怎么说,我们的猎物可是两个曾经拥有过Phantom称号的杀手啊,而且他们此刻还待在了一起。”
(还不都是你创造出来的,你这个蛇怪……)
Drei毫不理会二人的谈话,鼻中哼了一声,随后便从沙发中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
“喂,你要去哪儿!?”
“别担心,我只是去外面吹吹风。”
望着Drei离去的背影,莉兹的眼神中透出愤怒和烦躁,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感情,仿佛在看着一个令人心痛的东西。
等到Drei离开房间后,赛司继续说道:
“不过,如果找到那两个人却不采取任何行动的话,恐怕会影响到Miss.莉兹在Inferno内的信誉问题吧。”
“总部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怎么会,不知道情报会从哪里就被泄露出去呢。”
“切!!”
看到赛司使出外交手腕,莉兹不禁不屑地咂了咂嘴——这家伙不停地缠着我说话,恐怕别有隐情。虽然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我不希望让那两人和Drei战斗,特别不希望战斗在Zwei和凯尔之间发生。
“性格方面的问题暂且不提,Phantom的优秀程度如今已经不需要再怀疑了吧?Mr.麦格沃伊也对此表示了理解。而且,她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呢,Miss.莉兹。”
“那她的性格也会变得越来越古怪吧?”
莉兹冷冷地注视着赛司,目光仿佛变成能将人射杀的弹幕。
“……看来你是误会了,我的确是洗脑专家,但我对Drei并没有做过任何处理,是她自己的感情引导她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
“Drei她和焦躁。”
如今的Drei……先不去考虑她的行为是好是坏……其Inferno最强杀手的本领已经不需要怀疑。因此,所有人都用Phantom的称号来称呼她。从习惯的角度考虑,这件事并无不妥,但是……
“Drei现在还没有名正言顺地继承Phantom这个称号,要想真正得到这个最强者的名字,她需要与上一代的Phantom一决高下。”
赛司以演讲的语气,得意洋洋地说道。
“如果Drei能够亲手打倒Zwei,名正言顺地坐上Phantom宝座的话……她就能掌握与最强杀手相符的镇静和威严。她本人也应该希望能够尽早实现自己的夙愿。”
“哼,真的是这样吗?”
“你的意思是……”
“你如此愉快地滔滔不绝,大概心里在想着什么坏点子了吧?”
“完全没有。”
“愉快的”赛司脸上露出猥琐的微笑,这令莉兹更加感到怀疑。
“我的目的也是要控制Drei的行动,所以,我得出去看看她了。”
说着,赛司也转身离开,房间里只剩下愤怒难遏的莉兹一人。
地下停车场内响起摩托车心脏的猛烈轰鸣声。Drei愉快地享受着传入耳中的引擎空转声,回想起昨日的邂逅。
没想到重逢后……两年不见的玲二竟然越来越年轻了。每当少女想起二人擦肩而过时,玲二眼中流露出的惊愕神情,心中就会涌起残酷的喜悦。
(好戏还在后头呢,玲二……我要让你充分品尝到痛苦的滋味……)
“Drei,你看起来好象很高兴啊。”
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Drei颇为扫兴地瞥了赛司一眼。在没有人的场合下,赛司在叫Drei的时候通常都会显得很亲密,Drei早就对这个男人感到非常讨厌了。
你还不配称为Phantom……Drei总会忍不住觉得在他谈谈的笑容里透露出这种轻蔑。
“你昨天晚上好象不在啊。”
“我去拜访了一个熟人。”
“你和Zwei接触了吗?”
赛司惊讶地耸起了肩膀。
“……哎呀哎呀,你竟然舍弃了偷袭的机会。”
“你不懂,我会用我的方法处理他们,你不要插手。”
Drei脸上现出愤怒的神情,清楚地表明她不想也不会让任何人妨碍自己的决心。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大家是否会同意你继续任意妄为呢?”
“那我就先把妨碍我的人干掉。”
Drei脸上露出狞笑,令人觉得她就像放在火中的炸药一般危险。
“你不要太乱来,我也有我的立场。”
“哦,是吗?”
凯尔踢起摩托车支架,背向赛司,跨上了不住震动的摩托车。
“你今天要去哪里?”
“我要在有人妨碍我之前尽快处理这件事……因为你也有你的立场嘛。”
“……呵呵?”
赛司目送Phantom离去后,不禁暗自欣喜。
“看来有热闹看了……”


H&K MP5
德国H&K公司制造的杰出轻型冲锋枪。通常的轻型冲锋枪研发理念都会基于“将精度放在第二位,首先要保证能够以较低的成本大量生产”,但H&K MP5与之不同,它的研发是将来复枪小型化,发挥出极高的命中准确率和全自动射击时的稳定性。这款枪有多个版本,在世界范围的警察和特种部队中都得到广泛应用。
4章 “Ein vs Drei”
懒散而漫长的上课时间、漂浮着茫茫春霞的蓝天——坐在窗边眺望着惹眼的新绿,心中品尝到一种淡淡的喜悦……然而,如果情况瞬间发生变化的话,这个位置也是最危险的。
在3楼的窗口可以一览外面的丘陵,但反过来说,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位置,因为从丘陵斜面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轻易对这个位置进行狙击。不,如果敌人位于旁边东校舍楼上的话,甚至不需要使用来复枪。只要想象那里正有一个枪口对准自己,就会觉得自己像一只被蛇盯上的青蛙。
不知艾伦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调查出逃亡路线,在此之前,玲二都不得不继续忍耐这种压力。
终于到了午休时间,玲二直到逃到走廊里才不禁松了口气。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无论去哪里都行,即使是去食堂小卖部,也能够暂时安下心来。Inferno的杀手是不会混在学生里发动袭击的,所以混在人群里反倒最安全的。想到这,玲二才完全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在艾伦教室里发生了这样一幕。
“……喂,艾伦。”
到了午休时间,面色阴郁的美绪忐忑不安地同艾伦打招呼。
“嗯?怎么了?美绪,你的脸色很不好啊。”
“艾伦,你之前一直……在美国上学,对吧?”
“怎么了?”
“在美国……是不是态度不够明确的女生会被人讨厌啊?”
“不,并不会被人讨厌啊。”
艾伦笑着回答道,同时感到有些惊讶。
“可是,晚熟的女孩确实会比较吃亏倒是真的?便宜都让其他女孩先占了。”
“……也许吧。”
“喂,快去食堂吧,都快要卖光了。”
美绪的同学比吕乃斜眼望着她,开口催促道。
“那我们快去吧。哎?早苗呢?”
早苗在这种时候早就应该先来了。可艾伦环视四周,并未发现早苗的身影。
“啊,是这样的,她去找艾伦的哥哥去了,好象有什么事。”
看来比吕乃已经事先听说过什么内幕,很明显是跟美绪有关的话题。
“她一会儿肯定会来的,我们先走吧。”
“好。”
艾伦笑着说道。突然,窗外飞进来一个闪烁着黄铜色的东西,映入了艾伦的视野。那个东西在任何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发出轻微的金属声,滚落在教室地面上。除了艾伦和玲二之外,恐怕没有其他人能够辨别出那个东西。
“怎么了?艾伦。”
“啊,没什么。不好意思,我突然想到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啊?”
“我马上就去,你们帮我占座吧。”
说完,还没等比吕等人回答,艾伦便一路小跑地跑出了教室。中途,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滚落在地上的9mm帕拉贝鲁姆弹枪的空弹壳一脚踢到废纸篓后面。她的举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真是的……”
早苗不耐烦地自言自语道。
(那个蠢货究竟藏到哪里去了?)
平时,在第4节下课后,其他男学生都会面带杀气地奔向食堂,他则总是呆呆地望着窗外……只有今天,刚到午休时间,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难道他已经一个人去了食堂……?
不管怎样,玲二也好,美绪也好……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很好地相处在一起呢?从下周开始算起,还有一周就要进行期末考试了。早苗的成绩还没有好到可以一直关心别人的事,她根本没有时间再去理会美绪的事情了。考试结束后,就要开始放春假了……
(美绪也是,怎么能只被拒绝一次就彻底放弃了呢!!)
本周的星期五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到那时还不能将美绪和玲二撮合到一起,美绪就要白白浪费好不容易才有的春假了。
早苗一边考虑着这些事,一边向小卖部走去。突然,旁边有人用英语和她说话,早苗不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Excuse me?”
“嗯?啊,什么事?”
早苗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转过身去,只见一个微笑的外国人正站在那里。那个人身材异常高大,从来没有在学园里见过。然而,说到出现外国人,在仓学园内还真不算什么罕见的事情。仓学园拥有多名负责英语对话的外教,还有很多归国子女在这里上学,那些学生的父母也经常会到学园来。
“不好意思,我正在找一个人……”
与早苗说话的男人身上流露出一种异样的气氛,看来他的日语还不是很熟练。发音有些大舌头,谴词用语也很死板。这令早苗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优越感与助人为乐的意愿。
“哇哈哈,Nice to meet you!May I help you~?”
“你认识一个名叫吾妻玲二的学生吗?”
“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你给他带句话……”
(吾妻的朋友……吗?很可能,反正那家伙也是在美国长大的。)
那个相貌古怪的外国人的要求非常简单——他希望早苗能把吾妻带到这里来。
“……哦~Yes,Yes,no problem。嗯~Just a moment,I will be back soon!”
“Thanks。”
学生食堂里一如既往地热闹,简直就像一个菜市场。众多精力旺盛的少男少女们自发集中在相对如此狭小的空间内,导致现场充斥着迫人的喧嚣。学生们争先恐后地杀到即将售空的小卖部前,纷纷呈现出暴徒的姿态。
由于面条类及咖哩饭等自助餐的价格比较高,所以排在这里的队伍也相对舒缓一些。
“喂,玲二。”
一个略带严厉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
“你怎么会在这里?”
早苗明显很不高兴,但我并不明白她这样问的意图。
“我怎么就不能……?”
“算了,反正今天你还有其他事情。”
“究竟是什么事啊?”
“有客人找你,我不认识他,但他自我介绍说是你在美国学校里的老师,名字好象叫做吉塞普。”
“那是谁呢?”
我开始在脑海中搜索早苗提到的名字。接着,当我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时,不禁感到心里一震。
“难道是那位老师?谢谢你特意来通知我。”
“我本来还有些事情想和你说,但现在还是算了,你和我一起去找那个老师吧。”
“嗯……”
我尽力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跟在早苗身后。可是,我的心里却异常焦急,没想到竟然被那个男人发现了……
(终于还是来了……)
一个满头银发的外国人坐在中庭的长椅上,十分引人注目,过往的学生都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他已经给很多学生留下深刻印象,但其本人好象毫不在意。每当与别人四目相对时,他都会毫不胆怯地露出无忧无虑的微笑,看上去是一个十足友好异邦人士。
我一边躲在暗处观察,一边等待时机——等待宣告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等待其他学生们返回教室。我不希望被毫无关系的其他人看到我和他对峙。
不久,我等待已久的铃声终于响起,正在享受暂时解放的学生们都极不情愿地消失在校舍中,仿佛即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一般。随后,中庭笼罩起一种被世界遗忘般的静寂。
情况仿佛有些奇怪,中庭只剩下赛司一个人,但他仍旧表情不变地看着盆栽。难道他已经察觉到我的气息了吗?我再一次环视四周,确认周围没有人后,才走向赛司所在的长椅。
“……真是让你久等了。”
赛司没有反应。除了这句话,我对他已经无话可说,取而呆之的则是投向他的锐利目光,仿佛要刺穿他的喉咙、额头、动脉和内脏……我寻找着他浑身上下的要害。不需要借助于子弹,只要用我的手指,或是一记上踢,就能够让他脸上那嘲讽般的笑容立刻消失,让他彻底变成一个没有生命的肉团。
“是的,你能杀死我。原因既非命令,也非被我追赶,只是出于你自身的意愿,这正是你应该强调的优点,Zwei。”
赛司平静地面对着我的杀意,丝毫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他从长椅上站起身来,冲着我开始发表个人演说,仿佛是一个站在演讲台上的教师一般。
“你们就好比钻石。支撑你的是纯粹的杀意,Ein则是靠小小的催眠技巧来强化内心,你们在亮度和硬度上都有所不同。人工的仿造品终究不及天然结晶。从某中意义上来说,你是一个失败的作品,但即便如此,你还是为我的研究提供了一个新的方向。”
赛司向我望了过来。
“我这次研究的课题是憎恶,你要不要看一看我引以为傲的第三个作品?”
(第三个作品……?难道这家伙完全忘记前车之鉴,又培养了一个杀手?)
我还没来得及恼怒,思维便突然绷紧,一种如铅块般沉重的绝望压在心头。我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前天凯尔那冷酷的眼神。
“……你对凯尔做了什么!?”
“从结论来说,我什么都没做。我既没对她催眠,也没有给她任何暗示,更加没有操控她的记忆和情绪,我只是彻底地激发出她天性中的憎恶……她的资质就仿佛一块天然钻石。发现她的人是你,我真是对你感激不尽,你给我留下了一个如此优秀的人才。”
愤怒令我眼前变得一片黑暗。我只是不希望凯尔走上我的老路,只有这一个愿望,但结果却变成现在这样?竟然落到了这个男人的手中……
“你……”
“你很难原谅我吧?非常憎恨我吧?”
赛司脸上讨厌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不过,你是无法在这里杀死我的,那样做的风险太大了。”
……他说得没错。
如果只是杀死他的话,一点儿都不麻烦,我甚至不会给他叫喊的机会。可是,尸体怎么办?已经有无数人见过赛司了,而且早苗也已经知道他是来找谁的。
“嗯,你的自制力很不错。”
赛司佩服地点了点头。
“除了纯粹的憎恶,你还同时具备冷静的判断力,真是完美的平衡啊。老实说,Drei做事总有些过火的感觉。她的憎恶过去强大,以至于完全不受控制。如果她现在在场的话,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先把你和Ein杀死再说。”
赛司脸上浮现出一抹令人不快的笑容,口中继续说道:
“不过,她总算还知道在没人的地方行动。她刚才好象已经将Ein引走了。”
……什么!?
“Ein并不想逃走,而是出奇镇定,看来她也想在没人的地方与Drei正面交锋。”
艾伦……你为什么要冒这种危险?
如果周围有其他人的话,即使凯尔发现艾伦,也不会出手的。
……难道艾伦是主动想和凯尔交手吗?
“如果你想去助拳的话,最好还是快点儿过去,她们就在校舍后面的角落里。”
赛司脸上仍旧带着令人讨厌的奸笑,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校舍后面跑去。最终,我还是不知道这个男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艾伦将凯尔引到的无人处所……那就只有一个地方了。
在旧?圣仓女学院礼拜堂中,艾伦沐浴着透过染色玻璃射进来的阳光,深深地吸了一口周围熟悉而静寂的空气。
“出来吧,这里不会有人打扰的。”
艾伦话音刚落,一个身影便在入口处飘然出现,仿佛在回应艾伦一样。
“我们应该是初次见面吧?但我经常听说你的事情,Ein。”
“你是?”
“赛司叫我‘Drei’,其他人叫我Phantom。”
艾伦微微点了点头。凯尔的解释很简洁,但已经足够充分了。
“最近的Phantom总是故意在对手面前现身吗?”
“偷偷在背后开枪就没意思了。”
礼拜堂里顿时响起一阵冷笑声。
礼拜堂的大门开着,Drei一步一步地从外面走进礼拜堂,耀眼的阳光从她身后照射进来。接着,大门开始缓慢关闭,阳光逐渐被关在外面,Drei的身影也变得清晰起来,她脸上凶恶的笑容也清楚地映入艾伦眼帘。等到Drei停下脚步时,二人之间的距离只有1米左右。
“正是为了追杀你和玲二,我才会加入Inferno。追杀你们二人,将你们逼得走投无路,然后残忍地杀死……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整整2年。”
Drei攥紧拳头,脸上同时出现喜悦和愤怒的神情。然后,她将目光投向Ein。
“所以,我一定要看到你们惊恐不安、逃来逃去的样子。”
“这就是你的快乐吗?”
“是的!”
Drei宣泄般地叫喊着回答道,浑身散发出一种夺人的气势。
“玲二那天遇见我时的表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当时简直就像看到一个幽灵一样。接下来嘛……”
Drei在脑中思考着一个残忍的想法。
“我一定要在玲二眼前将你杀死,不知道玲二会作何反应……好期待啊。”
现场顿时笼罩起一层宛如霜降般的冰冷气氛。
“不可能。”
艾伦立刻回答道。她的语气比现场气氛更加冰冷。
“玲二此刻并不在这里,而且你也不会再见到他了。”
“为什么?”
“因为你先遇见了我。”
下一瞬间,艾伦从怀中拔出手枪指向了Drei。与此同时,Drei也拔出了手枪。
“哎……警惕性还蛮高的嘛。”
“托你的福。”
如今,二人互相用枪顶着对方的额头,双双陷入沉默。在二人消除紧张之前,这种沉没一直持续着。
在短暂的静寂之后,Drei首先开口说道:
“你要舍身保护玲二吗?坠入爱河的女人还真是勇敢啊。”
“你呢?在这两年间,你一直无法忘记被抛弃的痛苦吧?”
“……你说什么?”
听到艾伦出人意料的话,Drei表现得有些过敏。
“你希望玲二后悔吧?你希望玲二痛苦吧?没用的。你只不过是他的过去,而他是活在现在的。”
“说得好象很了解他似的……”
“他是不会痛苦的。如果你妨碍他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向你开枪,并且不会感到内疚。”
听着艾伦的话,Drei勉强装出一副冷静的表情,心里却开始燃烧起一团愤怒的火焰。
“真是可笑,你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算什么?你根本无法了解他真正的强大。”
“……!!”
也许是知道自己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听了艾伦的话,Drei不禁愕然了一下,随即便准备用力扣动扳机。
砰!!
“住手!!”
值此危机时刻,礼拜堂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玲二闯了进来。
(赶上了……)
看到我之后,Drei的激情有所缓和。
“哎呀!来了一个不该来的人。”
凯尔以充满讽刺的语气向我说道,但她的视线与枪口却纹丝不动。
再次见到凯尔,我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2年前诺曼底大街的阁楼燃烧时的情景。
——不知道凯尔究竟是怎样从那次爆炸中逃过一劫的,但如今,她的确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然而,为了保护艾伦,我还是将手中的枪下意识地对准了凯尔。
(对准了又能怎么样?对方……可是凯尔啊。)
“……你们两个都把枪放下。”
听到我的话,她们分别做出了不同的回应——一个人保持着冰冷的沉默,另一个人发出充满嘲讽的笑声。
“Ein,他竟然说出这种话,看来你判断有误啊,那个男人的确应该毫不留情地射杀我的。”
“……”
面对凯尔的质疑,艾伦继续沉默着。
“凯尔……求你了。”
“别说这些可耻的话了,快点儿向我开枪吧。”
凯尔平静地说道,简直就像是在戏弄死亡的恐怖。
“你现在感到很犹豫吗?你曾经抛弃过我一次,你应该还记得吧?”
她的话轻易地唤起了我的自责。
“一次和两次都是一样的,你杀了我吧……不过,我不会白死的,我要将这个女人一起带入地狱。”
“……!!”
我和艾伦同时明白——凯尔在下一瞬间就要开枪了。在两支枪的瞄准下,她仍然要笑着扣动扳机……她的判断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砰!!
同刚才一样,礼拜堂内再次响起大门被踹开的声音。
“住手!!你这个傻瓜!!”
一个 出人意料的仲裁人出现在这个令人绝望的瞬间,提前制止了凯尔的行动。
(……莉兹?连你也来了……)
“你怎么还在日本?”
对于莉兹的到来,凯尔看起来也很是惊讶。
“你这么如此乱来,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回去。”
莉兹一边举着枪,一边惊讶地望向Drei。
“真是的,果然像我担心的一样,你在这里干什么蠢事呢?”
“你不懂。”
“这里是日本,你这个笨蛋!!在大白天开枪的话要如何收场!?啊?”
“我不管。”
“……”
我仿佛听到啪的一声绳索断裂的声音,我知道莉兹已经达到了忍耐的极限,而且,她的眼睛比刚才瞪得更大了。
“只要开了第一枪,再开几枪都无所谓了。Drei,如果你开枪的话,我就用这把冲锋枪把这里的人全都打死,包括你。”
听了莉兹的话,所有人都陷入沉默。这里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非常了解莉兹,因此,所有人都清楚莉兹的话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放下枪,不要管他们两个了,这里由我来处理。”
Drei望向艾伦的目光微微向莉兹偏移过去。
“砰!!”
礼拜堂内响起Drei的声音,但她手中的枪却仍旧沉默着。
“……真是的,这个结局太没劲了。”
凯尔像西部电影中的主人公一样华丽地旋转着手中的枪,掉转枪口,收入腰间的枪套中,然后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礼拜堂。
确认凯尔完全离开后,我才开口说道:
“我们两个还没有蠢到要在这里开枪。”
紧张解除,我和艾伦都放下了枪。
“我想也是。”
莉兹也放下了枪,异常疲惫地说道:
“都是你的错,Zwei,弄得我都活不下去了。”
“你不要太辛苦嘛。”
“真是的。”
二人在交谈中不知不觉间忘记了自己的立场,开始胡言乱语起来。然而接下来,莉兹表情复杂地皱起眉头转过身。
“你们还是不要再假扮学生了,赶快离开这里吧。下次遇见的时候,我可不知道还能不能阻止那条疯狗了。”
“……明白了,我们会尽快离开的。”
听了我的话,莉兹也快步离开礼拜堂。
“我要事先给你一个忠告,要找到你们的不止Drei一个人……你们还要小心赛司。”
“嗯……”
我望着莉兹离开礼拜堂的背影,心里暂时松了口气,然后向Ein望去。
“你刚才是不是想开枪?”
我向艾伦问道。
“……”
艾伦并没有回答,只是凝视着手中的枪。
“你会怎么做?向凯尔开枪吗?”
在凯尔将要扣下扳机的一瞬间,我确信艾伦会这样做。
如果莉兹再迟来一步的话,艾伦就会向凯尔开枪,否则艾伦就会死掉。如果我没有抢在凯尔前面开枪的话……
我一点儿都不想考虑这种事,但下一次如果再次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如果我不得不亲自决定凯尔和艾伦孰生孰死……
“我们没时间了。”
艾伦的轻声细语让我暂时忘掉了心中的纠葛。
是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
正因为我们此前一直期待Inferno在追击时能够有所顾忌,所以我们并没有抢先下手。但从追杀我们的凯尔的状态来看,已经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凯尔会无所顾忌地开枪。看来我们要放弃那种人多之处可以确保安全的想法了。对手是凯尔,她在任何场合下发动攻击都不奇怪。
“我现在要立刻去小樽(注:日本地名,位于北海道石狩湾附近)。”
“!?……为什么如此匆忙?”
“有一艘偷运日本车的俄罗斯货船,只要给他们钱,就可以让我们偷渡到俄罗斯去。”
既然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就需要尽快开始行动。这种交涉只能拜托艾伦去做。
“我昨天和船长的代理人取得了联系,谈判在本周末进行。下一次船是在下下周过来……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就能乘上那艘船。”
“你一个人可以吗?”
虽然我们需要依靠对方才能逃命,但在见到对方之前,只知道他们是身份不明的罪犯。这并非普通的商业性质谈判,我不可能不担心。
“我明天晚上就会回来。明天一天事情就能搞定,你先做好准备吧。”

[ 本帖最后由 狂奔 于 2008-12-8 23:12 编辑 ]


G3 SG1 SNIPER RIFLE(H&K G3 SG1狙击步枪)
这种枪是德国军方正式采用的G3来复枪改造而成的狙击枪。其基础枪型——G3为世界三十多个国家所采用,是军用来复枪中的热门之作。
这种枪使用特殊的发射机构,在射击前,通过拉动扳机后方的机柄,就可以以很小的力量扣动扳机。

5章 “赛司的五指山”
对于因得知Ein与Zwei的下落而赶来日本的赛司来说,他无比关心的就是那两人能对自己的研究起到什么作用。
通过Ein的研究,赛司确立了用来培养完美士兵的洗脑、调教程序。如今,赛司正致力于通过更高效率地实施这种程序来培养少女们。他很想知道,这种“量产型”的新型少女们与曾经创造出压倒性战果的Ein和Zwei相比,究竟占有多大优势。
在体力等数值方面,她们的性能记录已经能够和那两人匹敌。但是,有种东西是无法仅仅通过数据来比较的,那就是“经验”。对于赛司来说,如何让她们积累这种“经验”是一件非常头痛的事情。
Inferno几乎已经控制了整个美国,他们已经很少像以前那样向敌对组织中派遣杀手。类似克劳蒂娅的叛乱及洛杉矶港口的大混战等情况已经不会再次发生了。
对于一直研究如何培养最强士兵的赛司来说,这种情况可不大有趣。因为如果没有战斗的话,无论研究出多么优秀的士兵,都无法得到证明。不管说什么,都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
就在这种背景下,梧桐组提出了支援请求,同时,赛司还发现了Ein和Zwei的下落。赛司认为这是一个天赐良机,便带领在这两年间组织的心腹亲卫队“Zahlen Schwestern”(注:德语,数字姐妹),与莉兹一起来到了日本。
总共有6名少女。
“Vier”、“Fünf”、“Sechs”、“Sieben”、“Acht”、“Neun”(注:依次为德语的4、5、6、7、8、9)。
她们全都是年幼可爱的十多岁少女,但她们的战斗力却足以匹敌精锐的特种部队,赛司对此很有自信。
她们没有恐惧,不懂慈悲,只是传递死亡的机械人偶,如同忠实的猎犬一般。这正是赛司所追求的终极士兵。
当Ein和Zwei被Drei追赶得走投无路而发动反击时……他们就会和赛司亲手创作的作品上演梦幻般的对决。
Ein是练习,Zwei是实验——他们与赛司的理想作品——亲卫队的少女们之间究竟会上演怎样的战斗呢?一想到这里,赛司就忍不住心潮澎湃起来。
但是,这里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Ein和Zwei目前的战斗能力。如果他们还是在Inferno时那种冷酷无情的杀手就好了。如果与这种家伙进行战斗的话,“Zahlen Schwestern”的成员肯定会有所死伤,但活下来的少女就能达到更高的高度。既然是性能上的较量,从数字逻辑角度来讲,己方是不可能败北的。
问题在于——他们在日本过着这种懒洋洋的生活,性能是否有所下降呢?如果是这样,那这次到日本来就变得毫无意义了。如果以萎靡不振的人为对手,她们是得不到任何“经验”的。
为了弄清这唯一的悬念,赛司决定对Ein和Zwei的实力展开调查。
赛司让Zahlen Schwestern的成员们对Ein、Zwei、Drei、莉兹、梧桐组分别进行了确认。这些人都是赛司准备好的棋盘上的彩色棋子,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安排他们如何行动。
一名少女出现在制定出这种策略的赛司身旁。她一头短发,身材比Ein略微高大一些。她无声地跪在赛司面前,仿佛不想惊动他。
“是Vier啊,情况如何?”
“Ein和Zwei目前已经分开行动。Ein正在向北移动中,Zwei正像平常一样上课。”
“是吗……Ein是去寻找逃亡路线了,她的动作还是那么迅速。既然这样,她也许要在明天或后天才能回来,在此之前不要行动……”
赛司这番话好象名没有对跪在面前的Vier说,而是在自言自语般地分析状况。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他继续向Vier问道:
“你认为那两个人如何?他们是值得与之一战的士兵吗?”
“当Ein与Drei接触的时候,我亲眼见到她拔枪的过程。虽然仅凭这一点并不能够准确地下结论,但我认为她的动作并不慢。特别是她的杀气,是我们目前所无法企及的。”
“Zwei如何?我还是对那个男人更感兴趣一些。”
“对于Zwei,我无法做出任何判断。也许因为对手是Drei,所以我从他身上感觉不到Ein那么强烈的杀气。”
“是吗……看来还是需要进行测试的。”
赛司轻声嘀咕着,脸上的表情犹如一个看见了新玩具的孩子般兴奋。
“我让梧桐组来对付Ein和Zwei吧,这样一来应该就能判断他们二人目前的战斗能力。你去召集他成员,在确定作战计划后立即行动。”
“明白……”
受赛司操控的毫无感情的人偶……Vier便是这些人偶中的一个,她离开房间,将赛司的意思传达给其他成员。
“Mr.志贺,我掌握了一条情报,你肯定会感兴趣的。”
赛司在电话中说有秘密的事商量,便将志贺叫了出来,然后老老实实地对志贺说道:
“我发现了被称为Phantom的一男一女的下落,正是他们杀害了你的哥哥Mr.梧桐。”
“你说什么!?”
志贺平时都会保持冷静的表情,但此刻,他的脸已经变得通红无比。对于志贺来说,正是曾经的Phantom杀害了他唯一敬仰的哥哥,这是血海深仇。自己现在这个新首领的位置本来应该是梧桐大辅的,可哥哥他却惨死在遥远的异国他乡,自己成了他的接班人。
但是对志贺来说,那并不是他所期望的地位。不能和仰慕的大辅在一起的未来,对于志贺来说一点价值都没有。或者说,志贺之所以心甘情愿地坐到这个位子上,全是为了继承赌上一切,一心想要扩大梧桐组的大辅的意愿。
当抱有如此想法的志贺突然听到仇敌名字的时候,当然冷静不下来。
“在哪儿!!那些家伙在哪儿!!”
为了避开极力争辩的志贺,赛司开口道:
“请冷静一下。Mr.志贺。”
“我能冷静得下来吗!!”
赛司继续说道:
“首先按照顺序说明一下吧。我们发现的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
赛司强制地拉回话题。志贺也恢复了少许冷静,静静地听下去。
“其中一个少年是原Inferno女干部克劳蒂娅的保镖。”
“我知道那家伙。之前见过几次。”
“还有一个少女,她是那个男人之前的Phantom。我以前在日本的时候在我身边的孩子,见过她吗?”
“那个小丫头……本来是你的部下吧?她为什么会跟那家伙一起行动!!”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管怎么说,人类总是不能按照科学家的思想行动……”
“少罗嗦!!”
志贺并没有理会赛司的玩笑话,插嘴道。
“那么我们继续……现在还无法确定在洛杉矶港口杀害Mr.梧桐的犯人。因为港口当时处于一片乱战状态。”
“你想说什么……”
“也就是说,直接导致Mr.梧桐死亡的或许不是Phantom。”
“那是什么?那些家伙不是敌人就放过他们吧,你很想这么说吧?”
志贺的表情再次变得怒气冲冲。事到如今,怒气已经消退不下去了吧。
“不好意思,我想说的是,你就打算根据这种尚未得到证实的情报去找Phantom报仇吗?”
“就是他们杀死了我的哥哥!!如果有人要阻挠我的话,即使是你我也不会放过。”
“不不,我已经充分明白Mr志贺的心情了。如果你已决意如此的话,我会将我所知道的情报都告诉你。”
“他们现在躲在哪里?”
“准确来说,我并不知道他们藏身的地点。不过,我知道他们正准备离开日本,我还掌握了他们逃走时要利用的港口、船只和日期时间等情报。”
“算了,你先把情报告诉我吧,然后我召集人马,将他们干掉。”
“你要不要借用我们的战斗力量?”
“不用,我们梧桐组会对付他们的,如果你多管闲事的话,我可不能保证你的性命。”
“我明白了,那就让我见识一下Mr.志贺的手段吧。如果你们成功地干掉他们的话,请一定转告我一声,Mr.麦格沃伊肯定也会感到很高兴的。”
这些情报自然都是赛司编造出来的谎言,一切都是为了掌握自己创造的Zahlen Schwestern的实力而制定的计策……所有人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这个拥有恶魔头脑的男人甚至利用了志贺对梧桐的敬仰之情,令他也一步步变成了自己的棋子。
就在赛司煽动梧桐组的同时,赛司的使者也开始同艾伦和玲二进行接触。
艾伦在小樽确定好国外逃亡的相关事宜后,便返回了距离仓学园最近的仓车站。夕阳已经西沉,电车和车站里到处都是放学回家的学生与希望尽早归家的上班族。艾伦分开人群,走下电车,向检票口走去,准备立刻回到玲二身边。
艾伦觉得事情正在朝自己预期的方向顺利发展。虽然还不能说绝对安全,但只要在约定的日子里赶到指定地点,就能够离开日本了。
剩下的问题只有纠缠玲二的金发少女和赛司了。即使对方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己方的行动,也不可能调查出我们什么时候离开日本。既然如此,我们接下来只要保持同步行动,就应该能够摆脱追兵,逃到国外。
这就是艾伦的打算。
接下来只需要与玲二会合,然后等待预期时间的到来。
艾伦突然在意起玲二来,因为自从昨天发生凯尔那件事以来,艾伦已经有整整一天多没有见到他了。自逃离美国之后,艾伦还从来没有产生过这种感觉。
(玲二是否平安无事呢?)
艾伦非常了解玲二的强大,但一个人总是会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如今并不能保证玲二平安无事。想到这里,艾伦突然产生一种逐渐高涨的焦躁感,她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就在艾伦快步走向从候车室通往检票处的台阶时——
(Ein,你能听见吗……Ein。)
一个略显恐怖的女性声音清楚地传入艾伦耳中,但周围的其他人好象都没有听见。
艾伦并没有走下台阶,而是站在原地。接着,她缓缓迈出脚步,在台阶旁边站住,用几乎同样的语调向不知从何处发来的声音回答道。
(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本来,既然对方称呼自己为“Ein”,那就可以轻易猜测出对方是什么人。
(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件事,Zwei在我们手上。)
听了对方的话,艾伦感到全身不寒而栗。她强行控制住内心的不安,表情毫不变化地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想让Zwei平安无事回去的话,就去我现在告诉你的地方。)
对方话音刚落,一个罐子便滚落到艾伦脚下,上面嵌了一张纸条。
艾伦脖子一动不动,只用视线向左右瞄了瞄,然后捡起了脚下的纸条。
她小心地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时间和地点。
(这明显是……陷阱……)
艾伦瞬间做出判断。她马上掏出手机拨打电话,但果然联系不上玲二。不过,即使是陷阱也不得不去,因为自己是为玲二而活的。自己怀中藏有一把手枪,两把大型匕首。不知道凭这些武器是否能够救出玲二,但艾伦已经下定决心。
随着车站内响起广播声,开往东京的电车缓缓驶进候车室。艾伦乘上这辆刚刚到站的电车,准备前往对方指定的地点。
放学铃声响起,我的心里充满了安心的感觉。
(看来今天可以安全地从学校回家了……)
置身于不知Inferno何时会发动攻击的紧张感中,却像平时一样上课,这在精神上来说是非常辛苦的。公寓里自然也不安全,但无论哪里都比容易被狙击的教室来得放心。
(快点回公寓吧,艾伦今晚也回来的。)
艾伦出去已经快一整天了。自我们从Inferno逃离以来,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
因此我有些担心。当我们第一次打算逃离Inferno时,艾伦被赛司、我则被克劳蒂娅分别捉了回去。
日本的监视网肯定不会比美国更厉害吧?但我也无法乐观起来。既然梧桐组已经加盟Inferno,就无法保证在日本时的安全。
到了放学时间,学生们都准备回家了,还有些学生要去参加俱乐部里的活动,所以教室内一片嘈杂。我分开混乱的学生走出教室,来到走廊里。
“请问你是吾妻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我迅速转过身去。
“是的,你有什么事吗?”
对方是一个陌生的女学生,扭扭捏捏地望着我。
适中的长发,蓝色的瞳孔。她的长相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日本人,正当我产生怀疑的时候,她的下一步行动打断了我的思考。
“请你看看这个。”
“啊?”
“请在我离开后看,否则我会感到很难为情的。”
说完,女学生便转过身去,快步离开。
(难道又是情书之类的东西……)
我拿着她交给我的信,一时呆住了。前几天已经有美绪向我告白了,怎么现在又会出现这种事?
这对普通的学生来说,是最梦寐以求的甜蜜恋爱体验,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只能成为沉重的负担。
不过,我仔细地观察了信的外观,感到一阵纳闷。那个女学生交给我的是一个素色的最便宜的信封。我怀着一丝不安,取出了信封里面的信纸。打开信纸后,只见上面写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内容。
“艾伦在我们手上,你在22点到有明港来。”
我不假思索地向女学生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但已经来不及了,刚才那名女学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应该是Inferno的一员吧……)
真是郁闷。学园里有很多归国子女,所以出现像外国人的女学生并不稀奇。但我的大意还是毫无争议的事实。赛司和凯尔出现在我们眼前,他们已经闯入了我们藏身的世界。从那时开始,就不难想象我们早已受到了监视。
按照计划,艾伦现在应该正在回家的路上。对方肯定是在等待我们分开的时候下手。
我将手伸入书包中,但不知何时,手机已经被人偷走了。
冷汗从我的额头上簌簌而下。
(不,还有机会。)
对方一直在监视我们,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既然如此,他们就可以在任何时候出手杀死我们,但他们并没有那样做,这只能说明他们还有其他企图。
原本只有凯尔是一心想要杀死我们的,但在坡道那里却并没有下手……不管怎样,我都不得不去。即使是陷阱,我也不得不到对方的指定场所去。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与凯尔共同生活的阁楼被熊熊烈焰吞噬的画面。
那次所品尝到的失落感……我已经不想再失去重要的女人了。即使豁出自己的性命,也不想第二次品尝到那种感觉。
距离对方指定的时刻还有一些时间,准备好装备再去也不迟。只要艾伦没有被杀死,就还有机会。我抑制着自己的愤怒,向公寓走去。
——有明港。现在已经过了21点了。在每夜的这个时间,有明港就几乎看不到人。不过,今天的情况完全不同。有几十名一看就不是正经人的家伙在到处走动,他们是梧桐组的人。志贺从赛司那里得到消息,说两个Phantom要搭乘今夜的货船逃亡到国外,他便组织起一帮不怕死的年轻组员。
一共有20人,所有人都全副武装。有些人手里拿着枪,有些人则携带着日本刀。
他们的使命只有一个,那就是为死去的梧桐大辅报仇。通过从赛司那里得到的照片,所有人都记住了两名Phantom的相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一直等待对方的出现。
“大哥,所有人准备完毕,目标还没有出现吗?”
“不要如此着急,对方的身份决定他们不会明目张胆地前来,我们要一直等到他们出现为止。”
此刻,已经赶到现场的艾伦正在远远地观察着等在港口的这些人。不过,艾伦感到十分为难。她自然已经极其慎重地对港口进行了观察,但敌人的布阵十分奇怪。在前往有明港的途中,艾伦还认定这里肯定会设有陷阱,但这里不仅没有任何陷阱的痕迹,甚至完全看不出对方手中持有人质。
所以,艾伦做出了一个判断——玲二并不在对方手上。可是,由于无法与玲二取得联系,所以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在经过无数次的观察后,艾伦开始向其他地方移动。
(奇怪……)
我对敌人的情况进行了观察,看不出赛司在这里,这里只有些黑社会,而且布阵简直就是外行。
此时,我注意到了一个人影。那个奇怪的人影与自己一样躲藏在暗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我更加屏息静气的向那个人影接近过去。不过,对方好象也已经察觉到我的气息,迅速地离开了原位。我从怀中掏出匕首,抢在目标行动前来到了对方身前。
两个人都想抢先对方一步下手,穿过层层集装箱,出现在对方面前的竟然是熟悉的面孔。
“艾伦!!”
“玲二!!”
我们二人确认了对方之后,再次匿身于黑暗中,冷静地互相确认事情的经过。
“你没被他们捉住吗?”
“我还想问你呢。”
——看来我们都以为对方被捉,所以才开始行动。
“那些家伙是梧桐组的人。”
“应该没错。”
“只有一个认识的人——志贺透,他是梧桐大辅的左膀右臂。”
我对这个名字还有印象。在Inferno的时候,我曾和克劳蒂娅一起多次见过这个家伙。
“原来如此,他们是想为梧桐大辅报仇。可是,赛司知道我们的住处,如果想杀死我们的话,他们随时都能下手,为什么要如此麻烦呢……!?”
“赛司想让我们和梧桐组交手。”
“说得不错。”
不知从何处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入我们二人耳中,简直就像幽灵的声音。
我们立刻背靠背,分别向相反的方向观察,打算找出说话的人。
“请你们就这样不要动,听我说……”
对方的声音很安静,仿佛只有我们能够听见。
“你们能不能和港口里的那些家伙交手?”
她果然想让我们和梧桐组交手。对方究竟是何居心?
“我拒绝,因为没有理由让我们那样做。”
在拒绝对方的同时,我移动目光,打算找出对方所在的位置。可是,由于声音在黑暗与集装箱间回响,所以无法捕捉到对方的正确位置。艾伦也是如此。不管怎么说,既然艾伦没有被对方捉住,那就没必要以身犯险了。
“只要有理由就可以了……对吧?”
听了对方的话,我感到一阵战栗。
“如果你们不与他们交手的话,你们的同学就会死。久保田和藤枝……”
(!)
“你能抛弃那些少女们吗?”
(混蛋,原来所谓的人质竟然是她们。)
如果赛司动起真格的来,即使是学生和老师他也不会放过的。
“如果你们不与梧桐组交手的话,我就把你们的住所告诉他们。”
那样的话可糟了。虽然对方每个人都不怎么厉害,但如果这么多的人一起猛攻的话,我们恐怕也无法全身而退。
黑暗中的她的每一句话仿佛都看穿了我的心思,看来她很喜欢做这种恶作剧。
“你能保证收约吗?”
虽然我知道这样问没用,但出于慎重考虑,还是向对方询问道。
“你们只能相信我。”
“明白了……”
“你们只要专心战斗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来收拾。好了,祝你们战斗愉快。”
话音刚落,那个声音便消失了,仿佛与黑暗同化一样,那个奇妙的气息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真的要按她说的做吗?玲二……”
“嗯……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如果我们不按她所说的去做的话,藤枝和早苗肯定会被杀死。”
我希望尽量不让毫无关系的人卷入我们的事。虽然我们很不情愿,但也只能答应对方的要求。
两个人影在黑暗中向目标接近。我们已经确认了敌人的存在,但敌人还没有注意到我们。仅从这一点上来说,对我们就十分有利。
我们登上集装箱,观察敌人的部队,可以看到敌人分为5、6人一组和2、3人一组。根据艾伦的调查,敌人共有21人。看来不在这里的人肯定正在港口内进行侦察。
我们应该分别行动,由一个人攻击眼前的敌人,另一个人去攻击正在侦察的部队。这种战斗方式也许是最好的……
“港口里的人就交给我吧,这里的家伙由你负责。”
仿佛已经看出了我的想法,艾伦提出了作战方案并准备付诸实施。看到她打算离开这里,我立刻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行吗?”
艾伦的确说过将港口里的人交给她,但那终究是杀人举动。现在的艾伦还能杀人吗?我很担心这一点。
“为了保护玲二,我会让我的双手再度染满鲜血,因为那是我生存的意义……”
艾伦干脆地说道。可是,我却仿佛看到艾伦的神情变得黯淡下来,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你呢?你还行吗?”
听了艾伦的反问,我呆住了。
是啊,为了脱离当前的窘境,我自己也不得不让双手再次染满鲜血。
自从来到日本,自己就再也没有闻到过鲜血与硝烟的气息,但如今要再次经历这些场景。如果没有认识到这一点,自己根本无法杀人。自己现在真的还能杀人吗……
我感到身上流下冷汗,勉强答道:
“我会开枪的……不开枪就无法继续活下去,所以我只能开枪……”
“是吗……”
听到我的话,艾伦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拂开我的手,转身离去。
现在可不是烦恼的时候。我们应该互相信任,共同行动,因为这是我和艾伦的唯一选择。
在距离艾伦较远的位置,我再次向敌人的大部队接近过去。因为在刚才的位置,我用现在的这把枪可能无法杀死敌人。虽然这样做有些危险,但我需要来到能够稳妥地杀死敌人的位置。
我躲在集装箱后面,在不被敌人发现的前提下缓慢移动,逐渐缩短着与敌人之间的距离。最后,我来到了距离敌人仅有30米的地方。在这个位置,只要偶适当的时机,我可以将眼前的十多个敌人全部杀死。而且,我现在完全匿身于黑暗之中,敌人应该看不到我。
我慢慢地举起枪,确定目标。正在这时,我感到自己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手在颤抖……你就这么害怕杀人吗?)
我打算做出觉悟,但自己的身体却老老实实地表现出反对的反应。
(快做出觉悟!!如果不杀死敌人的话,自己就会被杀死!!)
我用左手紧紧攥住握枪的右手手腕,心中发出一声仿佛在对枪质问的怒喝。接着,刚才颤抖不已的手恢复了平静。
(现在……可以开枪了……)
我再次举起枪,确认着准星对面的敌人,右手的食指扣动了扳机。
砰!!
随着一声枪响,那个高大男人应声而倒。见此情形,目标周围的人都开始害怕起来。
与此同时,我的心头却压上了一个无形的重负。
狂涌不止的汗水、慌乱急促的呼吸、加快速度的心跳。
(给我坚强起来啊!!不要被软弱控制!!)
我再次对自己的内心怒吼起来,重新恢复了平静。
苦恼最终令我得出了一个结论——没想到我和艾伦是一样的。
(在这场战争结束前,我要重新做回Phantom。)
根据经验,我可以猜出在第一个目标倒下以后,周围的人会做出怎样的举动。虽然梧桐组的人都不是外行,但看到同伴突然中枪,也会陷入一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惊恐状态。
不出所料,看到第一个目标倒下,周围的绝大多数人都对这突然的狙击感到不知所措,全都呆立在当场。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绝佳时机。站在原地不动的话,我就更加容易瞄准了。
砰!!砰!!砰!!
随着我的连射,又有三个人倒在地上,变成了死尸。直到此时,其他人才终于意识到有人躲在暗处,他们慌忙地开始跑动起来。不过,我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逃走。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又有新的尸体倒在地上。与此同时,我开始移动。其他人应该会逃到右侧的集装箱后面。在继续追杀他们之前,我还不能寻找下一个目标。做出这样的判断后,我便开始追击。必须对艾伦做出支援,不能让他们跑到艾伦那边。
艾伦与玲二分开后,便一直屏息静气地移动着,她这样做是为了找到不在刚才那个地方的其他人。看起来没有任何增援,所以敌人的人数并无增加。如此一来,艾伦便预测出周围大概有8个人。
艾伦暂时在港口周围巡视了一会儿,确认有三组人员脱离了大部队。将这些人分别击杀,不能让他们跑到正在对付敌人大部队的玲二那里去——这就是艾伦现在的任务。
艾伦看着距离大部队最近的别动队,抢先躲藏在集装箱后面。接着,她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
对于艾伦来说,她也很久没有经历过这种实战了。而且,自从与玲二一起逃离美国后,她便再也没有伤害过别人。如此长的空白其令艾伦现在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艾伦闭上眼睛,想着玲二的话,打算借此赶走紧张。
(你行吗?)
紧张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弱。
(说真的,也许不是那么轻松……没想到自己在开枪前竟然会变得如此紧张……)
可是,如果在这里犹豫不决的话,就会给玲二带来危险。为了驱走重重压在心头的紧张,艾伦开始在心里默默祈祷起来。
(神啊,请原谅我,为了保护玲二,我要重新变回Ein了……)
在念出Ein这个名字的一瞬间,艾伦脸上的表情消失了。
此前一直表现出焦躁的瞳孔里失去了那种神情,一直剧烈跳动的心脏也变得平稳下来。艾伦身上所有的气息都已消失,仿佛与黑暗同化了一般,她静静地等待猎物的接近。她手中握着从怀里掏出的一把匕首,黑色的刀刃毫不反光,静静地融入到周围的夜色中。
有两个男人正要从艾伦藏身的集装箱后通过。艾伦等待着攻击的时机。就在那两个男人通过自己所在位置的一瞬间……
砰!!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枪响。
开始了!
“什么?枪声?在哪里?”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枪声,那两个男人开始注意四周的环境。他们互相离开一段距离,对周围进行巡查,而其中一人正向艾伦藏身的地方接近,他神情不安地左顾右盼。不幸的是,他正好背对着艾伦,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艾伦悄无声息地从他身后走过去,从后面捂住了那个男人的嘴,将匕首刺入他的延髓。
伴随着“噗”的一声,匕首插入体内。艾伦拖着那个男人一动不动的身体,藏在了集装箱后面。拔出匕首后,喷出的鲜血溅上了艾伦的脸颊。可是,艾伦的表情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她的意识已经对准了下一个目标。
“喂!!和田!!你在哪儿!!快回答我!!”
刚刚死去的男人的同伙高声叫着,他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恐惧。艾伦绕到那个男人身后,从集装箱旁边钻了出来。
“你在哪儿!!快回答我!!”
那个男人继续拼命招呼着自己的同伙,而艾伦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接着,她再次等待那个男人露出破绽。
(那是什么?)
那个男人继续走动着寻找自己的同伙,突然,他发现地上躺着什么东西,便端起枪小心地走了过去。
“和、和田!!混蛋……什么时候死的……”
那具尸体正是刚才被艾伦杀死的男人。眼前的这个男人则垂下枪口,一路小跑地向尸体奔去。艾伦趁机从背后发动偷袭。她这次并没有捂住对手的嘴,而是直接用打刺向男人的脖子。
“哇啊!!”
那个男人受到致命的一击,发出垂死的惨叫,随后便倒在了自己同伙的尸体上。艾伦一边望着他,一边拔出了刀子。在确认男人已经一动不动之后,艾伦快速离开原地,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枪声几度响起。当志贺透意识到枪声结束了的时候,刚才在周围的弟兄已经全部倒下。志贺来到有明港原本是为了替哥哥梧桐大辅报仇,却没想到突然受到攻击,一时间不禁愕然呆立。
(这里应该有20个部下的,所有人都经验丰富,全副武装,可是……)
“在哪儿!!在哪儿!!给我出来!!”
在志贺透整理好思绪之前,一个部下放声怒吼道,这是他无法忍受恐惧的表现。
“混蛋!!给我出来!!”
砰!!
枪声在一瞬间再次响起,那名部下立刻倒在了地上。
有人在狙击——现在的志贺能够做出的判断也仅此而已。他不知道是什么人在狙击自己的队伍。不过,两名原Phantom的身手竟然如此厉害,倒是远远超出了志贺的想象。
(难道太小看他们了?)
志贺完全没有想到对方持有能够对己方进行狙击的装备。自己的同伙已经因此全军覆没,而且对方借助黑暗掩护的技巧也十分出色,碰上这样的对手……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不但无法报仇,反倒会被对方全歼!)
但是,绝对不能就这样临阵脱逃。即使我被子弹打中,也要亲手杀了那个家伙,否则就无颜面对死去的梧桐大辅。
志贺下定决心,开始移动起来。他弯下身子,尽量不让光亮照到自己。不过,他小心翼翼的举动还是被玲二看到了。
我一边躲藏在集装箱后面,一边向志贺藏身的地方接近。周围其他人已经全军覆没,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杀死志贺,然后赶去掩护艾伦。
为了找到志贺的正确位置,我停止移动,聚精会神,连轻微的声音和身影的移动都不放过。然后,我便注意到有一个人影正打算从集装箱旁边穿过。我想那并非艾伦,但又无法完全确定。为了确认对方是敌是友,我小心翼翼地跟在那个人影之后。
从暗处再次走出一个人影,借助月光照射,我清楚地认出那人正是志贺透。虽然他隐藏在集装箱后面,但我已经知道了他的位置。我谨慎地开始移动,尽量不被他发现,同时寻找能够对他进行狙击的位置。
(有了……)
我屏息静气,发现志贺正在集装箱后面向四周观察。看来他也不会停留在一个地方,而是会继续移动。
(让他再换一个地方就麻烦了。)
我决定就在这里狙击志贺。这里射程足够,而且志贺此刻处于静止状态,这绝对是非常好的狙击目标。我缓缓地架好了枪。
砰!!砰!!
一发、两发。子弹击中了志贺的身体,他虽然受到了子弹的冲击却并未倒下,而是转过身,向我所在的地方望了过来。
见此情形,我仍旧端着枪,向前踏出一步。
志贺凝聚最后的力气,打算用枪瞄准我。
“你、你……”
“不好意思。”
砰!!砰!!
枪声再次响起,也宣告了这场战斗的结束。
“不好意思,我还不能死。”
我站在稍远的地方俯视着志贺,突然察觉到一股气息正在向我接近,连忙举起了枪。
“都结束了……”
艾伦浑身是血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放下枪,一种战斗结束的真切感在我心中涌起。
“你没受伤吧……?太好了……”
“港口里的梧桐组已经全军覆没了,包括躺在这里的家伙一共21人。”
“是吗……”
如此一来,也不用担心梧桐组的追杀了。不过,追杀我们的可不止梧桐组,还有凯尔和赛司。这场战乱还没有完全结束。
“虽然他们说会信守诺言,但不知道他们会如何行动,我们离开的时候还是小心为是。”
“是啊……”
有明港变成了一场死斗的舞台,到处散落着梧桐组年轻组员们惨不忍睹的尸体。
率领这些组员们的志贺也被几发子弹击中,如今正仰面躺在地上,处于濒死状态。
想到如此悲惨的结局,志贺感到自己万死难赎。
正在志贺咬牙切齿悔恨不已之际,突然,有人在他脚边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专家与外行的战斗力差距是无法仅靠人数来弥补的。”
吉塞普……志贺在心中暗自念道。这家伙一直躲在某处观看了整个过程吗?
“不过,我确实感到有些意外,你的举动还真是不错。”
“你……这些都是你安排的吗?”
志贺嘴角流着血,呻吟般地说道。他的脸上已经毫无生气。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希望与那两个人战斗的不是别人,正是Mr.志贺你自己,我只不过是满足了你的愿望而已。”
“你真会打如意算盘啊……”
“我就当你是夸奖我吧。请你放心,我会派我的私人部队收拾残局的。”
面对语气冷静的赛司,志贺连辱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这种情况下……志贺总是会想到那个不断改变自己命运、简直就像在享受危险带来的乐趣的梧桐大辅的口头禅——
(“于鼎盛时谢幕”……)
也许一辈子都无法理解。如今的志贺完全无法像大辅那样露出无畏的笑容。
(我害怕……恐惧。我现在就要去你那里了,大哥。)

[ 本帖最后由 狂奔 于 2008-12-10 22:21 编辑 ]


IMI UZI SMG(乌兹SMG)
由将一半GNP(注:国民生产总值)投入到军事费用中的超战斗国家以色列所开发,是战后的现代冲锋枪的杰作。即使在沙尘满天的沙漠中动作也毫不逊色。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中东战争不间断爆发,多数乌兹亦被投入其中使用。

6章 “凯尔的困扰”
“赛司!”
莉兹猛地踹开房门闯了进来,看到她咄咄逼人的态度,赛司立刻察觉到事情大概跟Drei有关,但他仍然装出一副不露声色的样子。
“Drei呢!?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企图!”
“啊?我记得今天是由Miss.莉兹负责Drei的啊。”
“她不见了,混蛋,就在我稍不注意的时候……”
就在几天前,那个捉摸不定的少女便擅自离开了酒店,幸好半夜便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但这次情况却不同。莉兹已经预想到了最坏的情况。不管怎么说,酒店房间里丢失的武器弹药的数量都非比寻常。很明显,她这次要做大事了。
“哦,这可危险了,你对她放任不管的话,我都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哼!”
话不投机半句多,莉兹脚步慌张地离开了房间,就像出现时一样忙乱。
“哎呀哎呀,她可真忙碌啊,看来我也得尽快做好准备了。”
赛司脸上浮现出无畏的笑容,开始考虑下一步行动。
此刻,凯尔正伫立在仓学园的校门前。她倚在一直骑乘的大型摩托车上,望着一个个从学园里走出来的学生。此时,又有几个学生一起从校门里走了出来,凯尔对其中一个人说道:
“喂。”
听到这种粗鲁的打招呼方式,那个女学生——美绪眨着眼睛向对方望去,视线中混杂着警戒心和好奇心。
“你认识这个学校的吾妻吧?”
“哎!!啊,是的,我是认识他……”
“我希望你能帮我将这封信送给他。我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久,但他一直没有出来。”
虽然很偶然,但美绪对玲二还是很熟悉的。接受对方的请求并不难,但一想到自己要主动与刚刚拒绝了自己的男生说话,美绪便感到有些忐忑。
“我不方便进去,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凯尔也不是不明白美绪的心情,但以自己的身份,还是不方便走进学园的。
可是,美绪的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疑问。这名少女与他究竟是什么关系?美绪心里立刻产生一种想向对方询问的冲动。
(难道她是他在美国的女朋友?)
凯尔看到少女一直盯着自己,不禁感到有些惊讶,便开口打断了美绪的思考。
“嗯?我脸上有东西吗?”
凯尔照了照摩托车的后视镜,确认自己的脸是否有什么不妥。看到她的举动,美绪终于回过神来。
“没有什么,我只要将这封信交给吾妻玲二就可以了吗?”
“你同意了?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没什么,我想他现在还在教室里,我这就去交给他。”
“我还有些急事,你一定要交给他啊。”
说着,凯尔将信交给了美绪。然后,她便发动摩托车引擎,离开了这里。
为了将信交给玲二,美绪再一次回到教室。美绪自然很了解玲二。虽然美绪是玲二隔壁班的学生,但至少她曾经向这个男生告白过。美绪从玲二的同班同学早苗那里得知,玲二在放学后并不会马上回家,而是会在教室里逗留片刻。如果现在赶去教室的话,他可能还在那里。只不过,在自己的内心不再介怀之前,美绪希望尽量不去和玲二见面……
美绪赶到了玲二的教室,但玲二已经不在那里了,看来他今天很少见地准时回家了。美绪心里感到一阵放松,但她马上又想到——如果不能将这封信交给玲二的话,会让那个女生着急的。
“怎么办……”
将美绪从窘境中解救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艾伦。
“怎么了?美绪,你为什么在窥视别的班的教室?”
“啊!!艾伦!!”
美绪仿佛产生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露出阳光般的笑容迎接艾伦。
“艾伦,我想拜托你件事……”
(现在不应该让美绪总想着玲二,搞不好会给她带来危险。)
——想到这里,艾伦使出了自己的防御对策……
“我不会帮你恢复和我哥哥的关系的。”
“不是的,有人托我给玲二带封信,但玲二看来已经回去了……”
“原来如此,你是想让我转交这封信?”
“嗯,不知道是否可以……”
美绪怯生生地问道,艾伦看着她的样子,脸上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从美绪手中接过了那封信。
“好吧,我回家后就交给他,这样行吧?”
“嗯,谢谢你,艾伦。”
“不客气。”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艾伦。”
“嗯,拜拜,美绪。”
美绪转身离去,艾伦久久凝视着她的背影,但她马上便想要知道手中的信里究竟写了什么内容。
……凯尔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徘徊着。
离开仓学园后,凯尔便踏入了闪烁着耀眼的霓虹灯光的嘈杂街道。
太阳早已西沉,街道开始呈现出另一番景象。任何国家都是如此。
不过……对于凯尔而言,这个国家的街道夜色丑恶得令她难以忍受。
一群小青年聚集在夜晚的街道上,衣着打扮得像是街头流氓一般,勾肩搭背,张牙舞爪。
对于这些家伙来说,南部中央地区的人间地狱也只不过是迪斯尼乐园的狂欢化妆舞会而已。
黄皮肤的小丑,让人看上去就想吐。真想把穿成这样的他们放到洛杉矶大街上,让布拉迪兹那些人把他们干掉。
如果发生吵架事件的话,也许凯尔的心情会变得好一些。但不管凯尔怎么瞪着他们,那些人都不去找凯尔的麻烦。
那些人用凯尔听不懂的日语谈笑着,仿佛在嘲笑凯尔,却又只把她当作一个陌生人一样视而不见。
这个国家的一切都用伪善伪装了起来,充满了软绵绵的妥协。
食物多得都快要腐烂了。没有一个人因为被饥饿逼得走投无路而抢夺他人的食物。
无家可归的人也全是被世人抛弃的老爷爷,其中没有一个孩子。这里没有一个人是活在死亡边缘的。
这里的人简直就像牧地里的牛。只是被人饲养着,毫无意义地生存着……既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也没有任何锋芒,只不过是一堆肉块而已。
为了守护某样东西而抛弃其他一切……这些人从来没有过不得不面对这种选择的经历。
(这就是玲二出生的国家……)
真讨厌。这个国家的软弱正如玲二。这群悠闲地生活着的家伙罪无可恕。
如果真如Ein所说——玲二会一直继续狼狈地逃亡下去,直到杀死凯尔为止的话……
到那时,也许凯尔就能够原谅玲二了。如果他是那种无论如何都对生命执着的男人的话……凯尔也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抛弃自己。如果凯尔和他的性命是同时放到天平上后才被他抛弃的话,凯尔就不会责备他了。因为他已经失去了一切,直到最后才抛弃了凯尔,那么玲二的心里恐怕已经一无所有。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原谅他了。因为玲二和失去玲二的凯尔一样,都只不过是虚空的躯壳而已。
不过,情况并非如此。
如今的玲二好象有值得他豁出性命去保护的东西,那是取代了凯尔身份的某样东西……
玲二看上去很幸福。嘈杂的街道和校舍都让他感到很充实。
所以,他已经忘记了苟延残喘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无法原谅。)
要彻底毁掉一切安慰玲二心灵的东西,要毁掉一切令他产生无聊幻想的东西,要将所有一切全部毁掉……
艾伦拿着美绪转交给玲二的信,坐在礼拜堂里。她毫不犹豫地撕开了信封封口,看起了信里的内容。
内容很简单——在星期日下午5点,继续进行之前未完的决斗,地点还在礼拜堂,也就是艾伦现在所在的地方。今天是星期五,距离星期日还有两天。
——要不要把这封信给玲二看呢?
不,如果给他看的话, 就正中凯尔的下怀了。她肯定不会原谅玲二的。如果对峙起来的话,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通过此前的接触就可以确定这一点。
那玲二会怎样呢?
想都不用想。玲二太温柔了。他肯定无法向凯尔开枪。如果让他们两人遇见的话,死的肯定是玲二,这一点连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那怎么办呢?继续逃跑吗?那也是不现实的。有些人在不间断地对我们进行监视,而且是在连我和玲二都无法察觉的远处。想要摆脱那些人的监视后再逃跑,从当前的情况来说也许是不可能的。而且,如果逃避决斗的话,凯尔会变得更加愤怒,也许会追杀我们到天涯海角。
既然这些想法都行不通,那答案就只剩下一个了。不让凯尔和玲二会面,由我来杀死凯尔。现在令他内心烦恼的……肯定就是凯尔。
在礼拜堂的邂逅至今仍记忆犹新。
自己当时是不是应该开枪射击呢?
如果当时知道那个女人会令玲二如此痛苦的话……
艾伦就绝对不会胆怯。即使赌上自己的性命,当时也会与凯尔战斗。
……是的,不会胆怯。艾伦确认着从上周开始便一直随身携带的枪支的重量。
即使背叛神之怜爱,与救赎之路背道而驰也没关系。
在这里已经藏匿了半年……
艾伦再次从逐渐改变的玲二身上感受到了故乡的意义。
看到玲二的内心被乡愁的温柔治愈,艾伦仿佛也获得了救赎。
与曾经将他当作俘虏捉起来的残酷日子相比,玲二如今已经生活在与那时相距两年的地方了。这种过程绝对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够实现的。
不能让他再次回到从前的生活,不能让他回头。自己绝对不能允许亡灵携带着诅咒追赶玲二。
即使敌人也被冠以Phantom的称号,即使无法取胜,也绝对不能落败。即使同归于尽,也要亲手阻止凯尔。自己不会让那个女人再出现在玲二面前。
艾伦给自己电话里留了一连串留言,然后便离开了公寓。
(听到这些留言的时候,你也许会感到很生气……但我想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你不应该和凯尔交手,所以请你先自己逃走吧。)
(我告诉你逃跑计划——与俄罗斯人的接触是在三天后的星期一,在小樽市色内区的一家名叫清风亭的旅馆,请你在那里等待。)
(夜里11点,一个名叫波利斯的男人会来接你,你只要按照他说的做就可以了。)
(我完事后也会赶往清风亭,如果……到时间后我仍然没有出现在旅馆的话,你就当我已经死了吧。)
(请不要感到悔恨,也不要自责。)
(自从你叫我艾伦以后,我的生命就是为了保护你而存在的。)
(只要你能够继续活下去,那就是我曾经生存过的证据。)
(……三天后再见。)
玲二听到这些留言,是在星期五放学回到公寓之后。

[ 本帖最后由 狂奔 于 2008-12-12 23:01 编辑 ]


INGRAM M11(英格拉姆M11)
1960年开发,美国制小型轻量现代冲锋枪的先驱——英格拉姆M10的小型版。是非常值得信赖的在狭小空间运用的轻型冲锋枪。在330ACP中填满32发,1秒半即可射击。命中率为“连10m外的可乐瓶都可以命中”。

7章 “对玲二的思念”
星期六放学后,学生们本应兴奋地期待着周末的来临,但只有今天,气氛异常沉重。从后天的星期一开始将进行期末考试。然而,我脑中已经没工夫考虑这些学生的事情了。
电话里记录着艾伦的留言。躲在某处的凯尔,追赶凯尔的艾伦——这两个人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嗯,还剩下一天时间了。
如果按照艾伦制定好的步骤离开日本的话……最迟也要在星期一早上从东京动身。如果艾伦已经做好打算的话,她肯定会争取在明天解决所有事情,而她也会在这个过程中离凯尔越来越近。
我们早就想到过离开学园,但我和艾伦都已经知道赛司在监视着我们,也许还是躲在人多的学园里比较安全。不,也许应该说……我是被囚禁在了凯尔的那种目光里。
只要闭上眼睛,在礼拜堂里见到的噩梦就会在脑海中复苏。哦不应该听任艾伦自己行动。将凯尔的人生弄得乱七八糟并在她心里埋下憎恨种子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不能让艾伦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与凯尔决斗的应该是自己,不管结果会是多么残酷……
自己与凯尔交手远比让艾伦与凯尔交手要好得多。如果原本毫无关系两个人交手的话,无论结局如何,留下的只有憎恨,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不能再这样无所事事地旁观了,必须阻止她们二人……
首先要找到艾伦。
与凯尔不同的是,我能够对艾伦的行动模式做出预测。也许艾伦已经下定决心,要让自己的双手重新染满鲜血,但我必须要想办法说服她,因为这并不是她的战争。
当黑暗吞噬四周的时候,在通往仓学园的上坡道上,行驶着一辆发出巨大排气声的摩托车,一个人影堵住了摩托车前进的道路。
莉兹用手指扣住扳机,向摩托车瞄准。
(猜对了呢……)
莉兹认为在仓学园肯定能等到Phantom现身,她的猜测果然没错。
开着摩托车的车手一边讨厌地咂了咂嘴,一边熄灭了摩托车的引擎。她慢慢摘下安全帽,露出了本来面目。
凯尔默默地离开摩托车,向莉兹望去。
“你来得正好,莉兹,我有话要对你说。”
“……凯尔……”
“游戏继续进行,我不会让任何人妨碍我,你不要向我的猎物出手。”
“……你究竟要做多少蠢事才甘心?”
莉兹以恐吓般的声音向凯尔问道,但她的语气已经变得干枯无力。
“直到我杀死玲二和Ein为止。”
“你就这么憎恨Zwei吗?”
“不要明知故问,你想让我说多少次?”
“有道防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越过的……我已经对你说过很多次了吧?”
“……”
“醒醒吧,这是最后一道防线了,如果越过这道防线,你就会堕入无底深渊。”
“我以前就对一件事感到很不理解……莉兹,你为什么对我如此亲切?”
“……我不想让你变成杀手,我和Zwei都是这么想的。”
“我是Inferno的Phantom。如果你不服的话,就在这里阻止我试试看。”
凯尔将手伸入怀中,然后以不会引起莉兹警戒的缓慢速度掏出一块怀表。这块精致的发条怀表已经多次成为决斗的道具了。
凯尔左手托着怀表,用指间弹开了表盖,静寂的夜晚再次响起那梦幻般的旋律。
“在曲子结束的时候,我也会拔枪,如果你到时候没有开枪的话……那你就是一个真正的笨蛋,肯定会死的。”
“……!!”
听到对方的挑衅,莉兹不禁气得柳眉倒竖。不过……事情为什么会如此发展呢?
与克劳蒂娅分别时的场面在莉兹记忆中复苏过来。为什么到最后总是会变成这样呢?
凯尔肯定会开枪的,她并不是单纯在威胁自己。
八音盒的旋律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义理和人情都不管用,非要将自己逼到山穷水尽的极限……只有这样做,凯尔才会开枪。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即使对手曾经是自己的同伴。
我能像凯尔那样开枪吗?莉兹向自己问道。
如果凯尔一直不放弃,打算一直违背Inferno的命令的话……
我能亲手杀死凯尔吗?
已经离开的克劳蒂娅的身影浮现在莉兹脑海中。
“……凯尔,停手吧。”
莉兹咬紧牙关,勉强挤出这句话。
“我不想向你开枪……”
可是,凯尔只是露出淡淡的笑容作为回应。
八音盒的旋律开始变得缓慢下来。
罩在莉兹脑中的迷雾立刻消散,就像被一阵大风刮走一般。
曲子……停止了。
“凯尔!!”
砰……
莉兹的枪并没有咆哮,只有绝望的叫喊声撕裂了沉寂的黑夜。
与莉兹悲怆的声音相比,9mm帕拉贝鲁姆弹的枪声实在显得太空虚太飘渺了。
“你为什么不开枪?”
凯尔用轻蔑的目光俯视着倒下的莉兹。那是死神的目光。
结束了与莉兹的对峙,凯尔驾驶着摩托车来到仓学园后面的废墟前停了下来。
她望着后视镜,脑中一片空白。
凯尔现在仍然能够感受到刚才向莉兹开枪时手中枪的的感觉。不过,也许自己没有必要向莉兹开枪吧……
可是一旦开始便再也停不下来了。
为什么?
不问也知道答案,只是凯尔不愿意承认罢了。
因为开心,这就是理由。
……可是,凯尔自己心里也明白,做这种蠢事的人无论到什么时候都只不过是丧家之犬。
已经记不清长相的凯尔的父亲便是一例。
他输给了生活,在酒精中逃避,给孩子带来伤害……只有当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他才会夸耀胜利般地感到开心。
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变成这样了?
自己心中简直就像栖居了一只无法控制的野兽……自己只是按照它的意思在行动。
凯尔并不是在憎恨,只是憎恨在支配着凯尔。
凯尔想要憎恨抛弃自己的玲二,在这个过程中,这种想法不知从何时开始扩大,并最终控制了凯尔的内心。
并不是某个人可恨,只是憎恨、伤害、破坏……这些举动所带来的愉悦如今支配着凯尔。
无论对方是谁,是玲二也好,是Ein也好,即使是赛司和莉兹都无所谓。
(坠入无底的深渊……)
凯尔脑海中浮现出莉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一种痛楚随之而来。
“为什么……”
凯尔低声说道。
(莉兹,你刚才为什么不开枪……)
(如果被你开枪打死的话,一切不是会就此结束了吗……)
在没有任何人看到的情况下,像往常一样,一个人……
这已经是第多少次了?因害怕自己心中的野兽并无法忍受的自己开始无声地痛哭……
凯尔一边对坏掉的、疯狂的自己感到恐惧,一边将头埋在膝盖里,任眼泪不停地流淌。
今天一天,礼拜堂的静寂倍增……简直就像脱离了这个世界。
平时,距离此处不远的校舍的热闹气息可能早已随风传来……但今天是考试前的星期日。学园里根本没有人。即使是连星期日也要举行社团活动的学校操场和体育馆里都空无一人。
艾伦从看到凯尔的信到现在,已经走遍了所有地方。她有时会去顾客众多的商店街,有时会徘徊在夜里的街道上。也许她这样做是为了将玲二的故乡保存在自己的记忆中。
到了星期日早晨,艾伦来到了学园后面的礼拜堂。这个静寂的空间总是会让她的内心带来安慰。心灵仿佛接受洗礼一般,寂寞和不安都会被洗净。所以,在决斗时间到来之前,艾伦希望再沉浸在这片空气中,再多享受片刻这种安静的感觉。
透过彩绘玻璃射进来的阳光缓慢地流动着、延伸着,在地面滑动……不知不觉间,阳光已经带有了斜阳的朱红色,将长长的座椅一分为二。
凯尔马上就要来了。进行最后一次祈祷吧。艾伦来到祭坛前,毕恭毕敬地跪了下去。
(主啊……请宽恕我吧。)
(我欺骗了一个重要的人。)
(我的心中充满了憎恨。)
(如今,我还要拒绝您的爱,背离您的指引……)
(我要杀人了。)
(请您保护我坠入奈落地狱的灵魂不会被撒旦控制。)
(希望您能将从现在开始踏上旅程的所有灵魂都招到您的身边。)
(希望您在某一天能将留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引至乐土。)
(如果这些人的罪过会妨碍您的爱的话。)
(请让我一个人承担所有的惩罚。)
(我会走遍七个地狱来赎罪,直至坠入万劫不复。)
(我已经不害怕了……)
我四处寻找,腿都快要跑断了,却完全找不到从星期五夜里失去踪迹的艾伦的下落。时间白白地流逝着,只有焦躁不期而至。
难道艾伦已经被凯尔……
这种绝望的猜测令我当场跪倒在地,朝自己怒吼起来。
不要放弃希望。现在还不是悲观的时候。

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艾伦进行忏悔的画面。
是那里!
咯吱……
正在祈祷的艾伦听到礼拜堂大门打开的声音,立刻转过身去。她手中持枪,目光敏锐地望向大门。
“……玲二……!?”
“……抱歉,我并不想吓到你。”
若是平时,即使感到惊讶,艾伦也会马上恢复平静。可是……只有今天,玲二的这句话让她不知该如何应对,不禁感到十分狼狈。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来这儿?”
“我猜你在这里。你为什么还没有逃走?”
“……”
艾伦无言地仰望着彩绘玻璃上的圣者。
“因为我还有事情要做。”
“凯尔?”
“……”
“你要杀死她吗?”
“她是不会原谅你的,她的存在比Inferno的威胁更大。如果继续让她活在这个世上的话,她会继续不择手段地干掉你。”
艾伦向我望了过来,以严肃的语气继续说道:
“所以……我也不会原谅她。”
“因此,我就成了局外人了?”
“……”
“你的做法太无情了,为什么在失踪前不和我商量呢?”
“……商量的话你就会接受吗?”
“……算了。”
我不会接受,所以……
“你真的认为这样做是最好的办法吗?”
“是的,我现在仍然这样认为。你是无法向凯尔开枪的。”
“……我会的。”
曾经犹豫不决难以说出口的话,我这次下定决心说了出来。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不得不开枪,因为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仰望耸立在昏暗中的十字架。那是赎罪的标志,是悔恨的规诫。
“被钉死在那个刑具上的男人是背负着所有人的罪过死去的。”
“被他拯救的人对他的死悔恨不已……直到2000年后的今天,人们仍在一直后悔。”
“我不喜欢这样,竟然让别人承担自己的罪过……我肯定忍受不了接下来的悔恨。是我将她的人生打乱,将她逼到无法回头的绝路……所以,由我来杀死她。她的愤怒、悲伤……都有我一个人来承担。”
“……”
“在她死去的时候,也许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悲伤的人。我会悼念凯尔的,所以由我来杀死她。我想亲手做个了结,因为她是我的过去。”
“……”
“你先逃吧,不要管我。”
“我不愿意。”
……不愿意……?
平时的艾伦肯定会说“不行”。如果那样说的话,自己就可以想出应付她的话了。
“我不愿意,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为什么……”
“你肯定会死的。”
艾伦心里的话如洪水决堤般喷涌而出。
“你太温柔了,你不会向她开枪的。”
“不……”
“那你能向我保证吗?一定会赢,你能这样向我发誓吗?”
一定会赢……还有如此不负责任的誓言吗?不管有多么强的战意,都没人知道战斗最后会向什么方向发展。生与死之间只有一线之隔。艾伦不会不明白这一点的。
“我只是不想让你这样做。我不愿意把一切都交给你,然后自己独自等待。”
“艾伦……”
“我也留下来,两个人肯定能打赢她的。”
“不行……”
我已经不能再对凯尔做出无耻的事情来了。
“你听我说,艾伦,这是我的责任,必须由我来承担,否则我们都会坠入无底深渊的。”
“……坠入无底深渊又怎样?你和我都坠下去又怎样?如果那样做就能活下去的话……如果两个人能一起活下去的话,我宁愿……”
艾伦颤抖地说道,没等她说完,我便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别说了,不要再说了……”
我的怀中响起艾伦的呜咽声……她无数次地用脸颊轻轻摩擦我的胸膛,仿佛在无声地倾诉。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这种处境是如此恐惧、如此讨厌,但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多么希望……你能像这样陪在我身边……”
我们两人奢求过什么吗?不去伤害任何人,不去害怕任何人,只是两个人在一起就足够了……我们只是如此祈祷着。
为什么一个愿望都无法实现?为什么命运要将我们的一切都夺走,而绝对不会给予我们任何东西。这个世界的规律便是如此吗?
只要伸出手,一切就会变得遥不可及。今后仍会如此吗?如果在今天能够活下去的话,就不能为我们两个人实现哪怕一个愿望吗?
“怎么办?”
艾伦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反复问道。
至少现在只要贪婪地抓住能够到手的东西就足够了……那便是如今二人怀中的东西……
“我无法掩饰自己此刻的真实想法,也许我做得不对,但我就是无法隐藏。”
“啊……玲二……?你……干什么?”
“艾伦……”
我抱紧了艾伦,我想在更近的距离感觉艾伦。
被封闭在两个人体内的心灵紧紧靠在了一起。
“不要……玲二……你在干什么……?”
“……不喜欢这样吗?”
艾伦迷蒙的目光在虚空中飘忽不定。
“艾伦……我喜欢你,我想拥有你,我希望你一直在我身边,一直到死为止。”
“玲二……”
艾伦湿润的双眼中终于流下了泪水。
“我……永远是属于你的,叫我艾伦的,只有你一个……”
“艾伦……”
我和艾伦牵着手并排坐在地上,默默地沉浸在礼拜堂的静寂之中。外面的阳光已经非常倾斜了。彩绘玻璃上色彩鲜艳的图案都长长地拖在地上。
“我……已经和凯尔约好了。”
艾伦用一如既往的平静语气说道:
“今天5点,在这个礼拜堂……”
“……是吗?”
我看了看手表,还剩下不到一个小时。
“你……无论如何都要一个人战斗吗?”
艾伦静静地问道,她的声音听起来明显在压抑自己的感情,令我听来十分心痛。
“……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打赢的。”
“……”
“打赢……然后活着回到你的身边,我保证。”
“是吗……”
艾伦仰望着礼拜堂穹顶,声音平静地说道。
但就在下一个瞬间,玲二的延髓突然感受到一阵出其不意的冲击。
梆!!
“艾伦……你干什么……”
玲二的意识开始变得朦胧起来,他尽力阻止,却徒劳无功。
“也许你会悲伤,但还是由我来和她交手吧。即使你恨我,我也不能让你去死……对不起……”
艾伦将昏倒在地的玲二搬出了礼拜堂。
到凯尔出现还剩下30分钟。艾伦一直在礼拜堂里等待着她的到来。
Drei停下摩托车,尽力令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她憎恨抛弃自己的玲二吗?她憎恨夺走玲二的Ein吗?她已经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玲二和艾伦……他们二人走到哪里都不会得到安宁,他们走到天涯海角都逃不开追杀。
在这个宛如乐园般的国家,任何人都可能分享到幸福,但只有这两个过客不会。即使自己不出手,他们也会被其他人杀死。尽管自己恨得想要杀死他们,但即使对他们置之不理也能达到目的。有必要亲自杀死他们吗?有必要令自己产生如此可怕的憎恨吗?
那是因为……凯尔是一个人。如果她原谅他们的话,此前的一切就会变得不真实。
凯尔在这两年间在追求什么、渴望什么、思念什么,到底是因何而哭泣?没有一个人知道。
随着时间的流逝,凯尔此前所度过的时间也许并不会留在任何人的记忆之中,她的一切都会被人遗忘。只是一个人生活着的她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到今天为止的泪水、痛苦……一切都会变的虚幻。
这一点是无法忍受的,也是无法原谅的。那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如何才能让某人铭记住自己这个存在,凯尔只知道如何令对方感到憎恨、受伤和恐惧。而她也是一直这样活过来的。
接下来将要面临的决斗……胜负都无所谓。只要轰轰烈烈的战斗便能令艾伦感到恐惧,能够让玲二感到悲伤,便足够了。
活下去的人绝对无法忘记今天的凯尔,他们会一直感到憎恨和恐惧——这便是凯尔所希望的唯一结局。
到时间了。
凯尔最后一次望向后视镜,观察着自己。镜中的少女面容绝美。
(混蛋……)
凯尔冲着自己骂了起来。
(不能这个样子,你可是Phantom啊,要摆出一副死神的脸孔……)
凯尔搜索记忆中所有凶恶的元素,将它们全部表现在脸上,然后走进了礼拜堂。
“你终于来了。”
“玲二呢……”
“他不会来了,我来做你的对手。”
本来应该是由玲二和自己战斗的。凯尔一瞬间暴怒冲顶,但她马上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
既然Ein在这里,那就说明也许玲二并不知道这次决斗的事。
(看来事情到最后总是无法遂心如愿的……)
“谁做我的对手都无所谓,既然玲二来不了,那我就先打倒你,然后再去追杀他。”
说着,凯尔便与艾伦在祭坛前对峙起来。
“我们不需要商定战斗规则吧?”
“是的。”
“但就这样没头没脑地开始也太没劲了。”
说着,凯尔从怀中掏出怀表,放在祭坛正中央。
她用指尖弹开表盖,八音盒演奏的细微音乐声,在沉重的沉默中轻声回响着。
“曲子结束,我们就开始,在此之前你就祈祷吧。”
凯尔向后退去,离开了祭坛,艾伦也同样向后退去。
凯尔退到神父室前,艾伦则退到圣歌队席旁。
轻美温柔的旋律充满了这个昏暗的世界……宛如往昔的赞美感仍在回响。
这首不知名的曲子凯尔已经听过无数遍,早已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中。
听过这首曲子而又活下来的只有买这块怀表给她的男人。
(主正在温柔地召唤着——到我这里来吧。)
(为什么要避开爱的光芒独自徘徊。)
有人伴着轻柔的曲调低声歌唱,凯尔则皱起了眉头。
(主正在召唤着——回来吧……回到我家中来吧……)
正在唱歌的艾伦自然没有注意到凯尔的困惑。她只不过是听着熟悉的旋律,不知不觉地唱出歌词而已。
(疲惫的旅人啊,卸下身上的重负吧,在吾主之爱下休息吧。)
赞美歌第517节……《Jesus Is Calling》。
凯尔完全不知道这是赞美主之慈爱的曲子。
(主正在召唤着——回来吧……回到我家中来吧……)
(主正在等待迷途羔羊的归来。)
(带着罪行跪拜吧。)
八音盒演奏着高扬、轻声而又严肃的旋律,宛如秘密宇宙的心跳。
节奏逐渐变得缓慢下来。曲子……就要结束了。
(主正在召唤着——回来吧……回到我家中来吧……)
接着……世界陷入一片静寂。
砰!!
当我从黑暗中恢复意识的时候,耳中只能听见枪声。
凯尔枪中发射出一排5.56mm的高速子弹,撕裂黑暗扫射过去,艾伦则迅速跳到侧廊里,躲在了柱子后面。
凯尔志在必得的第一枪没有命中艾伦,她立刻毫不犹豫地跳进了身后的侧廊。
刹那间的迟疑后,艾伦手中的枪也捕捉到了凯尔的身体。
左右侧廊里全自动手枪互相喷着火,信徒席被夹在中间。
死亡旋风在彩绘玻璃的光中疯狂飞舞。
“你们两个住手!!”
在凶猛咆哮的枪声前,说话已经没用了。要阻止她们只能采取一种手段。
枪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渗满汗水的手掌中。
在忽明忽暗的枪火之下,两条身影在礼拜堂内狂舞。
Ein在扣动扳机后,也开始固执地向凯尔不停扫射。
由于礼拜堂的建材是水泥,所以不用指望子弹能够贯穿或弹射。
但是,如果对手置身与狭窄的侧廊里,就可以通过飞散的碎片伤害对方。
(艾伦在侧廊的什么位置……)
就在我在粉尘中眯起眼睛的时候,彩绘玻璃的光照下出现一个急速奔驰的身影。
不知何时,艾伦已经从侧廊移动到了祭坛旁边。
艾伦弯着腰,借助信徒席的遮掩,在祭坛前跑了过去。
凯尔在艾伦身后举起了枪。
凯尔发射出5.56mm的高速子弹,扫射在信徒席上,信徒席的一端立刻被击碎,仿佛被磨床磨过一般。
艾伦在距离子弹一步远的前方,以疾风般的速度奔跑着。
她刚滚进凯尔一侧的侧廊里,便立刻横着身子,单手扣动冲锋枪扳机。
凯尔的枪是容易左右转动的犊牛式手枪,但在如此狭窄的空间内仍旧很难活动,而且对手使用的还是与大型手枪相同尺寸的冲锋枪。她的行动不得不慢上几秒钟。就在凯尔转身退到柱子后面前的一刹那……在每秒发射20发子弹的枪口面前,这一刹那便是致命破绽。
瞬间,凯尔做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举动。
她右手松开枪,以抓在左手中的握把为轴,使枪口像旋棍一样转了一圈,然后立刻将枪举了起来。
如此一来,凯尔暴露在艾伦枪口下的右半身便被枪柄挡住了。
本应击在她肩膀上的子弹仅仅击碎了玻璃纤维制的枪柄。
凯尔就这样跃进了信徒席中……她人在半空中,扔掉了已经无法使用的枪,从腰后同时拔出两把自动手枪。
艾伦也扔掉了子弹打光的冲锋枪,拔出了一把左轮手枪。艾伦瞄准躲在信徒席后面的凯尔,立刻连续射出六颗子弹!!
同时,艾伦继续向从信徒席移动到祭坛后面的凯尔迫近。
可是,等到艾伦的枪停止射击后,凯尔也奔进了忏悔席,横着举起两把手枪对艾伦连射。两把自动手枪的弹幕疯狂地射向艾伦藏身的祭坛,其威力是左轮手枪遥不可及的。
艾伦从祭坛后面扔出了用光的弹匣。凯尔早已注意到她的举动,抢先一步躲进了忏悔席中。
完全不像。艾伦的战斗方式完全没有她一贯的谨慎。
(这……简直就是凯尔嘛。)
艾伦又打光了全部六发子弹,只有等在那里挨打,凯尔的9mm帕拉贝鲁姆弹向祭坛射出暴风雨般的弹幕。
战斗的进展完全符合凯尔的节奏。通过疯狂扫射达到压倒的目的。凭借双方的火力强弱来决定胜负。按照当前态势发展下去的话,以火力取胜的凯尔将占据绝对优势。虽然武装有所不同,但艾伦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步入凯尔的节奏呢?
……不,果真如此吗?如果艾伦这样做并非出于迫不得已,而是故意的呢?
这种想法令我感到不寒而栗。
凯尔的战斗方式的确猛烈异常,实际上却缺少足够的变化。
是的,如果艾伦已经看穿凯尔的战斗方式,打算借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虽然凯尔打算凭借火力优势压倒对方,但实际上,她已经陷入对方的章控之中。
艾伦并不是简单地被对手压制住了。她正在谨慎地将凯尔引诱到存在于其自身战斗方式中的“陷阱”里。
就在凯尔弹匣里的子弹将要打光的时候,艾伦从祭坛后面跳了出来,举起第三次填满子弹的手枪,一通乱射,同时向凯尔藏身的忏悔席冲去。
艾伦的突击简直相当于自杀行为,凯尔恐怕已经确信胜利在握了。
在到达忏悔席前,艾伦已经射光了枪里的六发子弹。她已经没有藏身之处,完全成了凯尔射击的靶子。艾伦在信徒席中奔跑着单手开枪的时候甚至根本没有瞄准。
那是自然的。因为艾伦射出的六发子弹根本没打算击中对手。
躲在忏悔席里的凯尔只是等待着第六发枪声,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艾伦的姿势。
当然,她也没有注意到艾伦背在身后的左手……以及拿在左手中的救生刀。
艾伦用手指夹住刀刃,准备投掷出去。
艾伦的枪沉默下来,就在凯尔随后从忏悔席探出身来的一瞬间!!
艾伦发出她必杀的第七发“子弹”。
这次攻击完全出乎凯尔的意料,她根本没有办法躲避……
之前的六发子弹飞向各个方向。
同时,艾伦的左臂像翅膀般展开。
从忏悔席里跳出来的凯尔对此毫无察觉,她还以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呢。
锋利的刀刃割裂了空气。
“凯尔!!”
我失去了意识。
当我从旁边跃出,挡在凯尔身前的时候……我甚至不介意被凯尔的枪击中。
噗!!
我要拦在锋利的刀子和凯尔的身体之间……这是我当时脑中唯一能想到的事。
就在我左肩感到一阵烙铁般的痛楚时……与之相比,我最先感到的也是及时挡住刀子的欣慰。
“为什么……”
耳边立刻响起一个声音。
多么令人怀念的声音,多么令人怀念的气息和头发的香味……
“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这么傻!!”
随着慌乱的责问,一个令人怀念的面孔凑了上来。
“对不起,我果然还是不擅长说谎。”
凯尔仰面倒在冰冷的石头地面上……只能感觉到压在身上的玲二的重量和温热的鲜血。
被玲二左肩挡住的刀子……本来应该在空中飞行后准确无误地刺进凯尔的咽喉。
为什么要保护我?玲二挺身而出保护的人……为什么会是自己?
这种疑问在凯尔脑中反复旋转,令她的一切思考都陷入麻痹状态。
就在凯尔仰天倒地的时候,玲二的身体突然被人从身上拖开了。
是Ein。她不慌不忙地检查着玲二的伤势,在确认动脉没有受到伤害后,便小心翼翼地拔出了刀子。
玲二垂下了头……他好象没有恢复意识。
“为什么……”
凯尔不得不张口询问,可没有人是她询问的对象。
“你不明白?”
Ein立刻反问道,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冰冷而又毫无感情。
“因为这是他所期望的结果。”
“什么……”
就在凯尔不依不饶地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Ein手上的动作挡住了她后面的话。
艾伦用刚才投向凯尔的匕首割开自己的裙子。然后,她用布条扎住了玲二的伤口。现在应该最先考虑的是玲二。
凯尔望着因保护自己而受伤倒在地上的玲二,2年前与玲二在一起的日子在脑海中复苏了过来。
那是与玲二一起度过的闪亮的日子。自己敬慕的姐姐死掉了,是玲二向孤独的自己伸出了援助之手。如果没有玲二的话,自己也许当时就死掉了。
想到这里,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凯尔想起了那天与玲二一起居住的阁楼爆炸后,自己一个人坚持等待玲二回来的情景,她终于理解了自己真正的心思。
(我一直在等着玲二回来……直到现在……)
她直到现在才相信。能够抛弃自己的性命拯救他人的人是不会丢下自己不管的。
如今,玲二回来了。虽然已经过去了2年的时间,但玲二如约回到了自己身边。
凯尔表情中的邪恶已经消失,变成了一个用纯净之心面对玲二的少女。
一切都回到了2年前。
“唔……”
“啊,小心!!”
我好象正枕在凯尔的膝盖上。向上望去,正在望着我的凯尔的面孔倒映入眼帘。而艾伦正端坐在右侧望着我。
根据眼前的情况来判断,战斗好象已经中断了。而且,凯尔的脸上洋溢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开朗,与刚才简直不是同一个人。我感到十分欣慰,仿佛2年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凯尔就这样长大了。
“对不起,对不起,玲二……我是个笨蛋……”
凯尔突然开口说道,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已经不介意了吗?”
“嗯……因为过了2年,我竟然还能与你相遇……”
泪水从凯尔眼中流出。
不过,不能一直在这里待下去。不管怎么说,赛司还在这里,他不可能眼睁睁地任我们逃之夭夭。
他恐怕正在某处笑着欣赏这场战斗呢。
(不趁现在行动的话……)
我想站起身来,左肩上的伤却令我的左臂无法动弹,一时没能站起来。
“不要动了。”
“虽然伤口不深,但暂时还是不要使用手臂。”
艾伦和凯尔几乎同时对我说道。
我轻轻触摸着肩膀,伤口上紧紧地缠着布条。骨头和筋都没事,神经也没有受到破坏。被艾伦的匕首刺中竟然只受到这种程度的伤,实在是万幸。
“一直待在这里太危险了,不知道那个男人……赛司会做什么……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艾伦仿佛明白了我的意图,她静静地从右侧钻入我的怀中,撑住了我的身体。
在艾伦的搀扶下,我勉强站了起来,一直让我枕在膝盖上的凯尔也站了起来。
我刚刚迈出一步,打算离开这里。突然,礼拜堂里响起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这场战斗真是有趣,没想到Drei竟然能和你们和解……”
(这个声音……)
玲二和艾伦都没有听过这个声音。可是,凯尔对这个声音却有印象。
“Vier!!你来干什么!!”
从来没听过的名字……不过,从这个名字可以想象得出。能够给别人起“Vier”这个名字的,据我们所知只有一个人。
“我们接下来将向你们展开全力攻击,如果不想死的话,请尽力抵抗。”
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毫不犹豫地宣布道。在这种状态下受到攻击的话,可以说己方毫无还手之力。
“你们也可以逃到街上去,但如果不希望让无辜的人受伤的话,最好还是在学园范围内活动,因为我们完全不会顾及到普通市民的性命。”
那个声音继续说着战斗宣言,仿佛对我们的心理活动了解得一清二楚。
“给你们15分钟的准备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做什么都行。过了15分钟,我们就会开始追杀你们。好……”
礼拜堂内又响起第三个女人的声音。说完最后一句话,她们的气息便彻底消失了。
“凯尔,她们是赛司的……”
“嗯,她们和Ein一样,是赛司调教过的士兵。”
“是吗……”
“她们与我们不同,是为了进行集团战斗而调教出来的,这也是赛司的下一个课题……”
怎么办……?
看来对手比想象得更难对付。如果我没有陷入目前这种状态,并且凯尔也成为同伴的话,我还有自信缩短双方之间的战斗力差距,可是……准确地说,我现在就是一个累赘。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这里的地形对我们不利。”
艾伦冷静地做出了判断,在这种时候,她还是相当值得信赖的。
我们暂时先离开了经过激烈战斗的礼拜堂。这恐怕是在日本的最后一战了。
无论怎样都要活下去,否则之前的痛苦经历就都白费了。为了那家伙,我不想轻易放弃这种活下去的念头。
我望着艾伦和凯尔的表情,做出了一个新的决定。为了与所有事件的元凶做一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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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t M1GA2 RIFLE(M16A2)
美军的制式来复枪。其作为经历过无数实战的见证品具有极高的可信度。M16A2由M16A1改进而成,于1982年开始进行制式采用。越战期间暴露出缺点,被实施了各种改良。
此枪所使用的是高速小口径贯通力极强的5.56mmX4(新NATO弹)。

8章 “谁手握胜算”
外面已经完全被黑夜统治。我们三个坐在仓学园西栋教学楼的一间教室里。
由于仓学园独自坐落于山中,所以打算在很多人的掩护下逃跑这种想法是根本无法实现的。
为了继续活下去,我们只能选择战斗。
首先,我们要让对手在宽广的校园内分散开来,然后通过游击战各个击破。利用这种方法制造出一定程度的混乱,然后趁机抢夺对手的车子逃走……这就是我们三人得出的结论。
在如此毫无生气的校舍中,我们向沉入黑暗中的礼拜堂方向望去。怎么回事?敌人并没有赶到校舍来,只有令人恐惧的沉默在无人的校舍中蔓延。
“还剩下多少子弹?”
我向两人问道,艾伦用冰冷的目光望了望手中的枪。
“我的枪里还有一轮子弹……此外还有两个弹夹。”
我和艾伦的情况差不多。早知如此,就应该多带些子弹过来了。
“我有两把枪,每把枪都有一个弹夹。”
三个人的子弹都不够用。怎样才能摆脱这种窘境呢?
“凯尔,你知道她们的战斗力如何吗?”
凯尔管刚才的那个声音叫“Vier”,我想她也许会掌握一些关于那个女人的情报,可是……
“她们一共有六个人,一直排到数字‘9’……当然,不包括赛司在内。”
“她们的实力如何?”
“我不知道所有人的情况,但她们之间的擅长技艺有微妙的不同。不过,刚才的那个‘Vier’在枪械战斗方面比我稍差。”
“那样的人有六个吗……”
“不过,除了她们六个人以外,Inferno不会再派出其他人了。”
艾伦插入玲二和凯尔的对话。
“……你为什么如此肯定。”
艾伦的目光望向远方,我突然从中感觉到一种令人怀念的距离感。
……当这个女人还被叫作Ein的时候,她遥远得任何人都无法理解,并且与赛司走得很近。
“他只有在确定没人打扰之后才会行动……总是在最后的最后。而且,一旦付诸行动,就肯定会使用最亲近的人。”
如果艾伦都这样说的话……也许她是正确的,因为最了解赛司的不是别人,正是艾伦……
“这些家伙……由我来作诱饵拖住她们。你们趁这个时间找到赛司,他肯定在某个地方观战呢。”
凯尔提出了一个方案,但这个方案毫无谋略,很难称得上是一个作战计划。
“别乱来,你一个人能对付几个……”
可是,根据现状分析,艾伦也知道那是最有效的办法。
“司令塔是赛司,只要打倒他,就会有办法对付其他人……而且……只有你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现在只能靠这个作战计划赌一赌了。这的确是一个风险很高的赌博,但其实现的可能性却比正面战斗的胜率要高。
听了我和凯尔的话,艾伦表情冰冷地陷入沉默。在当前情况下可不能感情用事。作为一个专业人士,应该采取最佳判断。胜率和稳妥性才是一切。
“我明白了……凯尔,玲二就交给你了,请你保护他。”
“还用你说。”
“……保重,玲二。”
“你也小心。”
由于一直呆在一个地方比较危险,所以我们从刚才所在教室移动到了其他教室。可是,我脑中考虑的不是神秘莫测的敌人,而是艾伦和赛司之间的决斗。
(……这样做真的好吗?)
她能看穿赛司的想法,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对于艾伦来说,赛司就像她的父亲。勉强艾伦与赛司对决……这样做真的好吗?
我想起了以前的艾伦对赛司的依恋。艾伦曾经不止一次地豁出性命保护赛司。
她现在的确已经不是那个被称作Ein的少女了。
可是……不,正因如此,才很危险。
……忘记这件事,相信她吧。
敌人是赛司手下的精锐部队,这些令人心烦的家伙可不能等闲视之。
“没关系的,因为她是Ein嘛。”
凯尔仿佛看出了我的不安,静静地低声说道。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确信。
“她很强的……”
“是吗?你也有切身体会了。”
“我对不起……大家……都是我不好……”
凯尔突然带着悔恨,声音颤抖地说道。
“我……向莉兹开了枪。”
“别说了,是我不好……不是你的错。”
“可是……”
凯尔目光昏暗地陷入沉默。
“我不会劝你忘掉向莉兹开枪这件事,但以后不要再提起了。”
此后的几秒钟,四周被沉默支配着。突然,凯尔望着我的脸,打破了沉默。
“……玲二。”
“嗯?”
“我想求你一件事。”
凯尔声音很小,观察着我的脸色,仿佛很难说出口。看着她的表情,我立刻想起第一次给她买衣服时的情景,当时的凯尔脸上充满微笑,不停地欢声雀跃。
“什么事?”
“我能抱抱你吗?”
“……哎……?”
马上就要开始战斗了,可凯尔的“请求”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我不禁做出了一个呆呆的回应。凯尔并未等我回答,而是直接抱住了我。
“你……我可受伤了啊。”
“玲二……只要你一直坚强地活下去就足够了,知道吗?”
“……”
“玲二……我是不是长大了?”
虽然尚未成熟……但与两年前的少女相比,她已经美丽得令人难以想象了。
“凯尔,你变得很漂亮了……”
“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你的伤口……疼吗?”
被凯尔抱住产生的刺激在我全身游走……肩膀上的伤口十分疼痛。
“有一点。”
“我爱你,玲二……”
伤口的疼痛和凯尔的双臂令我无法动弹,但我并没有忽略掉脑袋两边响起的轻微金属声。
(刚才那是……枪械撞针的声音……?)
接着,一切都开始发生变化。
凯尔从我身上站起,左右双手发出银白色的光芒……
咣!!咣!!咣!!咣!!咣!!
教室的玻璃碎裂,一个白色身影裹着一团风跳了进来。
枪在怒吼。两把手枪就像机关枪一样猛烈连射。带着硝烟的空弹壳不断落在地上。
凯尔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拔出两把手枪的呢?
她是什么时候察觉到从窗户闯进来的敌人的气息的呢?
一个脸上带着狂欢节面具、手持冲锋枪的少女以扭曲的姿势掉落在眼前的地面上。她一身雪白的衣服上已经被鲜血染红。
就在她从窗户跳进来,人还在半空中的时候,就被十几发9mm子弹击中毙命……她肯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会让你们杀死玲二的!!”
凯尔将脸凑了上去,望着对方的瞳孔,声音嘶哑地说道。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凶狠狰狞,宛如猫科野兽从喉咙深处发出恐吓的喉叫一般。
“不管是神也好,恶魔也好……玲二和我的命谁都带不走。”
我被凯尔抱着,眼睁睁地目睹着有一场杀戮的惨剧。
凯尔身上溅满了敌人的鲜血……但她这个样子也格外美丽,宛如品尝着活祭品鲜血的狩猎女神雕像。
“凯尔……”
“吓到你了,对不起。”
她的脸上充满了天真无邪的微笑,刚才杀死一个人后露出的那种残忍和凶猛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这样的她,我不禁呆住了。
“我不会死的,我也不会让你死的。我们好不容易才重逢,无论怎样都要活下去。”
“……你……”
“不要摆出那么正经的表情嘛,总会有办法的。”
说着,凯尔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你不要勉强自己,我这就行动。”
凯尔抬起被杀死的杀手手中的枪,检查枪的状态。
她刚才还是一副孩子般的笑脸,此刻却变成一副毅然决然的神情,准备迎接战斗。
一个女人竟然能够如此雄壮威猛……并且令人感到可怕?
偷袭失败……Fünf没有回答,已经不需要怀疑了。
Vier、Acht、Neun各自在校园内散开,她们敲打着牙齿,用特有的信号通过对讲机讨论对策。
由于判断目标比较大意,所以Fünf一个人冲了进去,但开来她好象低估Drei的实力了。
……潜伏在中庭里的Acht发出了危急的信号。
(Drei正在穿过走廊,好象在向东校舍移动……)
真奇怪。按照Fünf死前的最后通过内容来看,Drei应该与Zwei在一起啊。
(陷阱?诱饵?)
不过,不管出现什么样的局面,经过统一调教的少女们的战术思想立刻导出了同样的判断。
(Acht和Neun前往东校舍追杀Drei。)
(Vier去扫荡校舍,在确认Zwei的生死后,通过其他路径向Drei发动偷袭。)
(左右夹击歼灭敌人……)
带着假面的少女们按照部署好的分工,开始行动起来。
目前,我和凯尔分开了。我并不想让凯尔独自战斗,但身上的伤却令我连动一动脚都特别费劲。我只能无可奈何地听从她的指示,悄悄地躲藏在西校舍3楼,而凯尔则前往东校舍,引出剩余的敌人并将她们全部歼灭。
……可是,她的想法看来太天真了。不间断的枪声清晰地从楼下传来。室内战的理论便是——从某一端向敌人藏身之处发动全方位扫射,将对方打成蜂窝。以防万一,至少有一个人会留在西校舍里,继续进行扫荡工作。
看来不得不凭借自己的实力闯出一条生路了。可是,该怎么办呢?在贯穿力极强的来复枪子弹面前,桌子和柜子等遮蔽物根本毫无作用。如果只是一味躲藏的话,藏身之处肯定会被打成蜂窝的。不过,如果敌人是按照从1楼到2楼的顺序的话,我还有时间做些准备工作。
我首先走到教室一端,打开装有扫除用具的柜子,将水桶和拖布收集起来。把它们分成五份,并用枪柄击碎了黑板擦,收起了挂在墙上的电线。然后,我抱着这些战利品,向走廊里的男女厕所走去。
虽然女厕所里面的单间比较多,但首先受到扫荡的应该是离楼梯较近的男厕所。
我打开水龙头,向五个水桶里灌水……然后将它们分别拎到一个个单间里,放在马桶上。由于只有一条右臂能够使用,所以过了不久,我便累得额头上渗出汗水,伤口也开始一阵剧痛。但我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将水桶放好后,我将拖布靠在外拉式的门上,通过拖布杆的重量关上了门。
就这样,五个单间的门都被关上了。最后,我拔下厕所里最里面的换气扇电线,将它与从教室里收集的电线连在一起,加长到刚好能够垂到瓷砖地面的长度。
这个陷阱非常简单,但顺利的话足以杀死一个人了。接下来需要考虑的便是藏身之处了……
冲锋枪的咆哮越来越近,看来已经蹂躏到2楼来了。很快……就要来了。
Vier按照清理1楼时的要领,对2楼的各间教室进行疯狂扫射,以确保无一遗漏。对于可疑的角落,她会毫不留情地用5.45mm子弹进行扫射,排除任何有威胁的存在。这种扫荡非常彻底,连一只小猫恐怕都无法逃脱。
在踏入第四间教室前,Vier向走廊对面的厕所走去。先从距离最近的男厕所开始。她将冲锋枪架在腰间,一脚踹破薄薄的门……Vier立刻发现了眼前的异状。
她已经在楼下确认过了,这里的厕所单间的门都是依靠自身重量向内关闭的结构。如果单间里没人的话,门应该是四敞大开着的才对。
可是,如今五个单间的门却都紧紧地关着,就像里面有人一样。
这种场面 不足以令Vier感到犹豫。不管谁在单间里面,在冲锋枪面前都不堪一击。
同之前一样,Vier横起冲锋枪,对全部五个单间都扫射了一遍。单间里的水桶被子弹击中后翻倒,里面的水同时淌在地上……然而,Vier自然无法察觉到这种陷阱。
不过,她能够清楚地看见大量的水从被打成蜂窝的单间底部汹涌而出,仿佛洪水决堤一般。还有……在厕所最里面的换气扇正下方,四散飞溅的漏电火花。
陷阱……Vier刚刚认识到这一点,水流便带着数百伏特的交流电侵湿了她的脚尖。接着,惨叫和电火花的噼啪声取代了方才震耳欲聋的枪声。
(成功了吗……)
我从隔壁的女厕所走了出来,向男厕所里面望去。
被水侵湿的电线仍在男厕所里面迸溅着火花,从入口处伸到走廊里的一只雪白的手仍在痉挛不已。
我单手持枪,对春换气扇的电线接口处开了一枪,令其不再漏电。火药的气味和肉烤焦的气味同时闯入鼻子中。
我弯下腰,摘下了毙命的少女脸上的面具。
触电令她的脸痛苦地扭曲到了一起,死状十分可怕,但从中仍能一窥她生前的美丽相貌。
这名少女大概和学园里的学生同龄。
如果命运能够让她走上不同道路的话,这个年龄段的少女应该会像早苗那样欢笑,像美绪那样恋爱吧。
我闭上眼睛,打断了自己的感伤。这个世界是没有一丝恩情可言的。活下去的人也好,死去的人也好,都被置身于世界外侧的某个人操控着的。人类之手能够触及的……只有为了凑足人数而进行的垂死挣扎而已。
我从脚边的尸体上移开目光,望向现实。
如果凯尔仍旧不够小心的话就糟了,必须想办法和她会合……
赛司一直在东校舍的楼顶观战。在西校舍昏暗的窗户内闪烁着开枪发出的亮光,宛如云层中的雷电一般。
“还挺能打的嘛。”
Drei、Ein和Zwei的骁勇善战超出了他的想象。
Fünf已经在西校舍里挂掉了,Vier正在对四校舍进行扫荡,Drei则正在与Acht、Neun在东校舍里交手。
(到头来,那个人究竟是谁?)
不管怎样,根据Acht和Neun的报告,她们现在的对手只有一个人。
那么,另外一个人在哪里呢?
赛司十分愉快地欣赏着部下和Phantom之间的战斗。可是,他并没有察觉到已经有杀手在向自己接近。
艾伦在升降口处偷头地向屋顶望去,只见赛司博士正背对着自己俯视中庭。
他并没有注意到艾伦,但麻烦的是——他身边有两个护卫。
赛司身旁的少女肯定是同样出色的士兵。首先要出其不意地打倒其中一人,但下一瞬间,另一个人就会转过身来用冲锋枪对准自己扫射。在这么短距离的连射下,想要同时击倒两个人……幸运的话并不是不可能,但的确相当困难。
怎么办……艾伦一时陷入犹豫。
从旁边不远的校舍里,至尽仍传来炽烈的交火声。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让我来对付赛司?
因为艾伦对这个名叫赛司的男人无所不知。
艾伦下定决心,轻轻地走上屋顶,将右手中的枪扔在了地上。
“这可真让我大吃一惊……”
看到艾伦出人意料的举动,赛司不禁扬起眉毛说道。
不知道Ein宰相什么。她在两把冲锋枪的瞄准下扔掉了手中的枪,赤手空拳地站在原地。
“你难道想投降吗?”
“不,我是来打倒你的,博士。”
Ein毫不畏惧地淡淡说道。
赛司感到很迷惑,但同时,他平日里的癖好还是令他对Ein不合常理的举动颇感兴趣。
“我想问一个问题……在对你如此不利的情况下,你打算如何向我挑战呢?”
听到赛司的询问,Ein若无其事地向对准自己的枪口瞥了一眼。
“就这样开枪打死我也许是最合适的判断……但这种毫无趣味的结局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听了她的话,赛司不禁破颜一笑。
“没想到你竟然能够理解这种情趣!!Ein,你说得没错,我之所以会来到这个岛国……”
赛司张开双臂,就像要迎接Ein一样,口中继续说道。
“就要是亲眼欣赏我的女儿们献上的一场盛宴。”
赛司打了个响指,假面少女们立刻毫不犹豫地扔下了手中的枪……然后拔出了刀子。
“Ein,我来介绍一下,她们是Sechs和Sieben,是你的妹妹们。”
赛司颇为自豪地介绍着身边的两名少女。
“……那是Ein,是你们的实验体。”
接下来,赛司又非常高兴地向两名少女介绍Ein。
“你们先陪她玩玩,等到她开始不行的时候……再一点点地将她碎尸万段。”
听了赛司的话,两名少女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开口回答,只是开始无声地向Ein接近。Ein也站在原地拔出匕首,向二人望去。
(混蛋!!)
在子弹纵横交错的东校舍2楼走廊里……躲在一端的凯尔看着眼前出乎意料的情景,不禁恨得咬牙切齿。一共有6名Zahlen Schwestern,除了自己刚才刚才干掉的一人外,还剩下5个人。
可是,被凯尔引到东校舍里来的只有两个人。
而且,在玲二所在的西校舍里,刚才清楚地传来一阵毫不留情的扫射枪声。
(糟了……糟了。)
玲二出事了,他单枪匹马根本对付不了冲锋枪。
自己不能继续在这里磨蹭下去了。现在可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必须干掉这两个人……然后去救玲二。
冲锋枪剩下的子弹已经不多了,只能放手一搏了。
可是,该怎么做呢?
在焦躁的驱使下,凯尔暂时中止了枪击并开始后退,然后跑上了安全通道。
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将她们一网打尽呢?
凯尔一边自问着,一边在走廊里奔跑……突然,她发现了一间与肿不同的教室,连忙停下脚步。
这是两个房间连在一起形成的大教室,里面有九张大桌子,每个桌子撒谎能够都摆放着流水线一样的设备。虽然凯尔对学校所知甚少,但她还是看出来这间教室是做什么的了。
(化学实验室……)
凯尔脑中突然仿佛受到了神启,那是摩托车和Lewi’s之神。
凯尔毫无犹豫地跑进教室,拉起了拉门。
果然……桌上不仅有水池,还有电源插座和煤气管道。
(有了!!)
凯尔像挥舞铁锹一样举起冲锋枪的后托,捣碎了煤气管道,一股特殊的气味立刻在宽敞的教室里弥漫开来。如果在这里开枪的话,肯定会引发大爆炸。
不过,凯尔的对手是十分冷静的职业杀手,可不是什么笨蛋,不能寄希望于她们开枪自爆。既然如此,只能由自己来点火了……
能不能立刻找到某种能够定时点火的装置呢?
黑板旁边有一扇上锁的门。凯尔破门而入,果然是一间放置器材的小屋。
凯尔在众多玻璃器皿中找到一个桌上用的电炉。这个电炉做工粗糙,没有开关,只要通电就能加热。
(……这样太乱来了。)
凯尔的思绪突然恢复冷静,她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打算模仿动作片。只要走错一步,敌人和自己都会被炸成粉末。
可是,化学实验室外传来的微弱声音,打断了凯尔的思绪。看来敌人已经来了,只能这么办了。
凯尔从准备室的入口向化学实验室里偷偷望去,只见那两人已经在教室中了,而且她们仿佛已经察觉到凯尔躲进化学实验室里,并且通过煤气的味道,她们也猜出了凯尔的意图。
Acht和Neun都放下手中的枪,拔出了刀子。
凯尔弯下腰,尽量注意不被对方发现,然后屏息静气地躲到桌子后面。
正如刚才却确认的一样,每张桌子上都有电线插口。
可问题是……退路在哪里?
电炉从通电到镍镉耐热导线红热只需要很短的时间。要在仅有的几秒内逃离充满煤气的化学实验室……
跑到走廊里肯定来不及,肯定会被卷入爆炸中。
(那么……窗户如何?)
3楼的窗户与地面之间的距离大概为10米。如果无法安稳落地的话,免不了摔个筋断骨折。
一对雪白的脚从桌子对面无声走过。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马上就要被敌人发现了……
凯尔心意已决,便将电炉电源线插在了电源插座上。卷曲呈螺旋状的镍镉耐热导线立刻变得微微透出朱红色。凯尔立刻头也不回地如脱兔般向窗户奔去。
“……!!”
Acht察觉到身旁有不安的气息,便甩动着长发转过身来。如果没有在刹那间做出决定的话,肯定已经被她发现了。
那两人的注意力都被凯尔的行动吸引过去,并没有注意到正在加热的电炉。透过窗户,一片月光根本无法照亮的完全黑暗的校园呈现在凯尔面前。
(来得及……)
凯尔用肩膀撞碎玻璃,跃了出去。与此同时,一阵炽热的波浪撞在她的后背上。
嘭!!
在爆炸火焰的映照下,眼前的校园变成了明亮的橘黄色。冲击波在头顶掠过,玻璃碎片四散飞舞。
在黑暗与火焰的缝隙中,漂浮于半空的一瞬间,凯尔仿佛感觉到时间变得永恒起来。大地越来越近……凯尔微微屈膝,团起身体,准备承受撞击。
凯尔打算在撞到地面前抢先一步行动,所以她首先让自己的脚后跟着地。即便如此,膝盖还是无法承受如此强烈的冲击,冲击随后便传到腰部和背部。凯尔立刻用双臂撑住地面,停住了身体。可是,巨大的冲击仍旧让她差点儿昏厥过去。
凯尔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在化学实验室熊熊燃烧的火焰掩映下,头顶的夜空宛如朝霞般绚丽。
手上感觉到柔软的泥土。看来凯尔很幸运,窗户正下方有一个花坛。黑色的泥土已经被播弄得非常柔软,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下落的冲击。
凯尔尝试着慢慢地动了四肢。
一阵剧痛传来,但骨头和筋都毫无异常。
凯尔仰望着燃烧的校舍,向神竖起了大拇指,这次是向拳击和越南之神表示敬意。
(接下来必须去救玲二……)
交错破空的刀锋声、相互撞击的金属声——只有拼命搏斗的三名舞女与一个饶有兴趣观战的人能够听见。
“Ein,怎么了?你已经无路可退了。”
即使挥舞着得心应手的匕首,在与自己相同水平的两人夹击下,Ein也感到无可奈何。
Ein的匕首不断落空。
可是,另外两把刀每次划过,都会残忍地割开Ein身上的水手服,被划破的肌肤上淌出鲜血。
两名假面少女一边悠然自得地玩弄着Ein,一边按照赛司的命令,反复发动并不凌厉的攻势,只是迟迟不施展致命一击,尽量避免对Ein造成致命伤害。刀光剑影,你来我往。
可是,任何人都已经能看出胜负。
(没想到她如此不堪,真是扫兴……)
其实,赛司很希望Ein能够更加善战。虽然在很久以前已经被赛司抛弃了,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赛司值得纪念的第一件作品。
战斗已经毫无悬念,在赛司看来已经变得有些无趣了。
要不要结束她的性命呢……就在赛司如此考虑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Ein奇怪的表情,不禁凝神望去。
在刚才的一瞬间,Ein的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正如艾伦所期待的那样,赛司出于兴趣考虑,做出了拖延战斗的愚蠢举动。这完全在艾伦的意料之中。割破肌肤的刀刃也无法给她带来任何恐惧——因为对手接到命令,不会对自己发动致命攻击。虽然看上去是真打真枪的肉搏,但实际上只不过是舞刀表演而已。
经过一系列的比试,艾伦如今已经清楚地掌握了敌人的实力——如何攻击、如何防守、如何回击……敌人的节奏和呼吸尽在艾伦的掌握之中。
这种表现与她曾经被称为Ein时相比别无二致。
怎么一点儿进步都没有呢……
艾伦发呆的感想瞬间在嘴角形成了失笑。
对手被赛司称为Sechs和Sieben。明明已经更新到第7代了,他怎么一点儿进步都没有呢?
就像这样……艾伦退后一步,与Sechs和Sieben拉开一定距离,然后从她们之间的间隙中穿过,将刀子在指尖反转。刀柄向上,刀尖夹在指间……摆出一副投掷飞刀的姿势。
“!!”
两名假面少女发现艾伦的视线正望向伫立着的赛司,顿时惊呆了。
如此一来会怎样……
艾伦透过夜色瞄准赛司,展开双臂投出了飞刀。
距离赛司最近的Sieben首先做出了反应。
飞刀笔直地向赛司飞去,Sieben立刻挡在赛司身前,挥动手中的刀子,在间不容发的一刹那刀光一闪,在半空中击落了飞刀。
这简直是神话般的一刀。可是,由于Sieben的所有精神都集中在了那一击上,所以她并未注意到艾伦的举动。
掷出飞刀后,艾伦跟在飞刀后面奔了过去,简直就像另外一把飞在空中的利刃。
艾伦凭借迅速奔跑产生的冲劲,同时加上自身的体重,发出一记等同于杀伤性武器的肘击……准确无误地击中毫无防御的Sieben的胸口。
艾伦通过这一击感到对方的胸骨已经断裂,甚至伤到了肺部。Sieben顿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接着,艾伦又从下方用手掌向上击去。Sieben已经因肘击而浑身痉挛,艾伦的手掌从下方击中她的下颚,将她原本已经不再牢固的脖子打得向上弹开。
Sieben脸上的面具被打得飞上了天,同时响起颈骨碎裂的声音。
……不过,手上的这种感觉也大大出乎艾伦的意料。艾伦的视线向旁边望去,只见Sechs已经毫无畏惧地出现在Sieben身后。
在倒在地上前,Sieben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艾伦将Sieben的尸体向正在靠近的Sechs扔了过去。
Sechs向旁边一闪身,轻松地避开了如木偶般飞过来的Sieben。可是,趁着Sechs动作停顿的空隙,艾伦已经转过身去,如脱兔般奔跑起来。
Sechs立刻便看出了艾伦的目标。
艾伦的目标是她起初出现在屋顶时扔在地上的枪。银色的枪身在地面上反射着皎洁的月光。
Sechs看到艾伦如此意图明显的举动,不禁在面具后面发出嗤笑。难道她以为把Sieben的尸体扔向我就能够阻止我的行动吗?对胜利的确信和对艾伦的轻蔑同时从Sechs心底涌起……
Sechs将手中的刀子倒转过来,瞄准奔跑中的Ein的后背,掷出了手中的飞刀,就像Ein刚才所做的那样。
可是,就在刀子脱手而出的一瞬间……Sechs看到了Ein的眼神——原本应该背对自己的Ein的眼神。
对于艾伦来说,Sechs投掷飞刀和她在那一瞬间的呼吸都在预料之中。Sechs会像自己刚才那样掷出飞刀……艾伦早就已经知道了,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战略战术。
看着飞刀以预期的速度、沿着预期的轨道向自己飞过来,艾伦拔出了第二把刀,击落了那柄飞刀。
Sechs则仍旧保持着投掷飞刀的姿势,但身体已经变得僵硬……也许是出于震惊或恐惧的缘故。
无论如何,在艾伦面前,这种姿势都是致命的破绽。
艾伦毫不犹豫地向Sechs掷出了飞刀。飞刀再次划破夜空,沿着与刚才相同的轨道飞了出去。只不过,这一次的方向是相反的。
飞刀深深地刺中Sechs戴着面具的眉间,发出如砍劈木柴般的声音。
仅仅过了几秒钟……
方才还令赛司感到无聊的拖沓战斗竟然在瞬息之间结束了。
艾伦用怜悯的眼神瞥了一眼宛如两个坏掉的玩偶般躺在地上的少女,然后拾起了脚下的枪。
“哎呀哎呀,真没想到……”
看到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连赛司也说不出话来。可是,虽然失去了两名护卫,但他仍旧表现得十分从容。
“……真是佩服,没想到你还拥有如此高的战斗力。”
“我已经说过了,我来是为了打倒你。”
“呵呵,是啊,但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因为我投降。”
赛司若无其事地说着,从怀中慢慢掏出自己心爱的手枪,以夸张的动作将手枪扔在脚下。
“……就是这样。如此一来,我就对你构不成威胁了。你还能杀我吗?Ein。”
“……”
看到艾伦陷入沉默,赛司在心里窃笑不已。
这就是Zwei和Ein的差距。与按照自己的意志战斗的Zwei不同,Ein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杀人。
按照命令杀人。为了自己不被杀死而杀人。Ein仅仅靠着这种狡辩般的利用,保护自己脆弱的心灵不被杀人的恐惧和罪恶感吞噬。
实际上,Ein的精神中并不存在意志力这种东西,她的精神要比常人更加脆弱。正因如此,她才会受到Zwei的影响,被他轻易感化。不管她的战斗技巧多么优秀,都不值得害怕。她根本不会对毫无抵抗的人产生杀意的。
这种认知让赛司在艾伦的枪口前仍然表现得从容镇定。
“那我就回去了,今晚真的很愉快,Ein,等到下次再见的时候……”
咔嚓……
赛司刚刚准备迈出脚步,却听见了拉动枪栓的声音。
“……”
Ein脸上毫无表情,同平时完全一样……
可是,赛司却感觉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异样。
“你真是太愚蠢了……你真的以外可以看穿别人的内心吗?”
Ein的语气是赛司以前从来没有听见过的。一种不安开始摧毁着赛司的自信。
“我要杀了你。”
“……为什么?你怎么能做到……”
“因为我恨你……你伤害了他,我不会原谅你。”
接着,赛司也注意到了——Ein冰冷的瞳孔里透射出前所未有的意志之光。
“所以,现在的我……可以杀死你,赛司博士。”
一种切身感受到的绝望侵蚀了赛司的理性。
3年前……被Zwei追赶至旧金山码头时的那种震惊和恐惧……
“Ein,你……真的能下手吗?”
“不要叫我Ein,我叫艾伦,我希望以艾伦的身份活下去,你是绝对无法理解的……”
“混蛋!!”
赛司狂叫起来。他在向超出他理解范畴并且毫无道理可言的现实抗议。
“你以为这样做就会得到宽恕吗!?你……为何一定要杀我!?”
“也许并不会得到宽恕。”
听着赛司的狂叫,艾伦用沉静而干涩的声音说道。她的声音中只有寂寥和悲伤。
“我肯定会和你一样,在某一天坠入地狱。也许你一个人会感到寂寞,但请你先走一步。我想……再和那个人一起生活一段时间。”
“……!!”
赛司在心里发出无声的惨叫,向扔在地上的手枪伸出手去。可是……在曾经被称为Phantom的最强少女Ein面前,这种尝试毫无意义。
砰……
干涩的枪声在四周回响。
是的,绝对……不会得到宽恕。
因为她了解神的爱,也明白神的引导……可是,她仍然背弃了神。
我总算打倒了眼前的敌人。可是,不知道凯尔和艾伦怎么样了。刚才响起一声巨响,就像不久前的爆炸一样。她们二人在干什么?伤口不断发出剧痛,必须尽快与她们会合……
我小心翼翼地走在庭院里,突然发现蹲在花坛里的凯尔。凯尔干掉了两个敌人。
还剩下两个。为了确认艾伦平安无事,这一次要轮到我去探索校舍了。想到这里,我便打算同站起身来的凯尔一同赶往校舍,正当此时,我发现艾伦脚步踉跄浑身无力地从东校舍后面走了出来……她的情况看起来十分糟糕。身上的衣服已经四处开裂,有些地方还在渗出鲜血。
“艾伦……!!”
我跑上前去,艾伦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仿佛在叫我不要担心。
“……赛司呢?”
“……”
艾伦精神恍惚地向西校舍方向望去。她的脸颊上……还残留着尚未干掉的眼泪。
艾伦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摇摇晃晃地倒在我的臂弯里。
“……艾伦……?”
接着,她开始哭泣。她的双肩不住颤抖,如同一个胆怯的小孩子。
苦涩的后悔在我的心中翻涌。
……也许不应该让她去。果然不应该让她去对付赛司。可是,现在再说这些已经太迟了。
我只是紧紧地抱住她的肩膀,直到她的呜咽慢慢停止。
“……我们走吧。”
我轻轻地在艾伦耳边说道,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长时间呆在这里就麻烦了。
今晚不知有多少次枪声震动山谷,不知有多少具尸体散落地面。
如果巡逻的警车赶到现场的话,骚乱的严重程度便不难想象。
不过,到了现在,我们终于不必再像以前那样着急,我们可以按照当初的预定离开日本了。
我在一侧搀扶着仍旧脚步踉跄的艾伦,三个人离开了已经变成战场的学园。

[ 本帖最后由 狂奔 于 2008-12-12 23:04 编辑 ]


BENELLI M3
意大利BENELLI公司制造的霰弹枪。利用反作用力工作的自动枪支。这种枪的最大特征在于——警察及特种部队在作战行动中可以根据不同情况使用各种子弹,在紧急情况下还可以手动装填子弹。
这种霰弹枪可以灵活应对各种事态,是警察及特种部队的专用枪械。

尾声 “蓝天和绿野”
——海尔姆特?冯吉塞普。1944年生于柏林。
他在莫斯科大学获得心理学和脑生理学双博士学位。
回国后,他加入东德国家安全局(Stasi)。作为审讯和洗脑专家,表现得异常突出。
随后,他的手段和头脑被克格勃(注:前苏联的谍报部门)看中,以特别顾问的身份开始施展他狠辣的手段。
在苏维埃政权瓦解后,他和很多克格勃军官一样投身黑手党,在各地游荡。
不久,他就以自由杀手介绍人的身份名声大噪。
他在黑手党中的别名是“赛司博士”……
在仓学园的激战结束后,我和艾伦按照当初的预定离开了日本。随后,我们便开始了对艾伦过去的探访之旅。
凯尔并未和我们一起走,而是选择与莉兹一起回到美国。她的本意是跟着我的,但她无法抛下被自己打伤的莉兹不管。
凯尔说过——如果我是凯尔的“哥哥”的话,那莉兹就是她独一无二的“姐姐”。凯尔在Inferno内被人视为麻烦,只有莉兹真正关心她。也许从莉兹的角度来看,她认为是由于自己的失误才将凯尔引上了这条不归路,所以自己应该负起责任,但通过她们二人在礼拜堂的对话就可以看出,莉兹是真正为凯尔感到担心的。
凯尔已经向莉兹诚心道歉。而且,如果莉兹能够原谅她的话,她想和莉兹像真正的姐妹那样一起生活。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她能脱离那个充满血腥的纷争世界,可是……
“只要活着就肯定会再见的,我现在要和玲二分开。”
这是凯尔在分别之际说的话。她还在艾伦耳边悄悄地说了什么,但我无法当场向艾伦询问。
“我现在就将玲二交给你了。”
在离开日本的路上,艾伦告诉了我凯尔对她说的话。这种关心方式还真是凯尔的作风。
我们与凯尔分别后,为了寻找艾伦的过去,便开始对赛司的经历展开调查。我们认为,在艾伦以“Ein”的身份开始生活的5年前……赛司在那段时间内的行踪是整个事情的关键。
赛司当时好象作为某个帮派的客人,在香港逗留了一段时间。
而且,在艾伦掌握的语言中,唯一不记得是别人教会的语言便是粤语。
二人是在香港相遇的……这种推测肯定没错。
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依赖的情况下,我们在异国的土地上开始了孤立无援的探访。
我们一边调查因离家出走或被人拐骗而失踪的孩子(那是一份极长的名单),一边深入到人口贩卖及儿童猥亵的黑暗之网中进行调查。这条道路是如此漫长,整个过程宛如大海捞着针一般。可是,我们绝对不会放弃。
自从离开日本以后,艾伦根本没有笑过。她的表情总是像在洛杉矶时一样……不,要比那时更加空洞。
与赛司的对决肯定令她无法介怀。艾伦的沉默比以前更甚,她绝对不会主动多说话。
艾伦偶尔会在躺在酒店里的床上,一个人小声地哭泣。在黑暗中,我只能感觉到她的呜咽,但我却束手无策……在那样的夜里,我只能在心里立下新的誓言。
(我一定要找出她的故乡……)
最终,我们终于找到了线索。
那是一家专门贩卖幼女的妓院……妓院老板的老婆还记得在5年前,曾经有一个“银发白人”要为一名幼女赎身。
这种商谈每天都会发生,妓院老板的老婆之所以会记得这件事,一方面是因为客人的独特长相,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那个被赎身的孩子出身很特别。
当妓院老板的老婆从奴隶贩子手中买下那名幼女时,那个孩子还不会说话,但全身肌肤雪白。
妓院老板的老婆十分惊异,便向商人打听那个孩子的人种,那个中国奴隶贩子回答说那个孩子并不是本地人,而是被人从遥远的乌兰巴托绑架来的。
此后,随着幼女一天天长大,她的肌肤也逐渐出现了颜色,最后已经与普通的亚洲人毫无两样。
可是,妓院老板的老婆却认为那个奴隶贩子的话是真的,便给少女起名为“匈”。
“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的话,应该跟你一般年纪了。”
在讲完过去的故事后……妓院老板的老婆凝视着艾伦,最后补充道:
“……哎呀,这位小姐的脸庞轮廓简直和匈一模一样。”
我们来到了亚洲最北部的高原——蒙古。
这里地势异常平坦,没有什么能够阻止风儿的吹过。放眼望去,只能看见一片茫茫的草原。地平线也好,天空也好,看起来都十分遥远……眼前只有悠悠飘动的云朵。空气轻轻地触碰着肌肤,令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身体已经化为羽毛。
干燥而稀薄的空气岂止是澄净一词能够形容的,不管如何用力眯起眼睛,都看不到一丝雾霭或热气流。仿佛世界的亮度都变得不一样了,甚至可以看出低处的沉重空气能够阻挡多少光线。
我们的眼睛尚未习惯这里的景色,草原和云朵看起来仿佛自身就能发出光芒。
苍穹无限深远……湛蓝得仿佛直达宇宙遥远的另一端。
“……是这里了。”
我低声说着,却没有听见回答。
我向身旁望去,只见艾伦正丢了魂似的望着流动的云彩出神。
我们虽然来到了乌兰巴托,但线索到这里却中断了。
即使对那个名叫“匈”的少女被绑架的年代进行粗略估算……大概也要追溯到蒙古受苏维埃政权瓦解余波影响而陷入大混乱的时期。
当时的人们都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即使有卖身和拐卖人口的事情也不会引起人们的关注,我们的搜索陷入了令人绝望的境地。
在酒店上班的青年翻译向我们提供了建议。
我们毫不隐瞒地告诉那名青年,我们正在寻找故乡,他则笑着说道:
“你们去草原吧。”
“你们在草原上仰望天空,肯定就能够确定的。”
他的话令人难以理解,但我们已经没有其他线索,只好按照他的话去做。
我们乘上开往草原的公车。下车时,刚刚迈出车厢一步,便双双陷入沉默。
我们已经无计可施了。即使她是诞生在这片土地上,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找到她的家人或相关的人。如果就此放弃的话,艾伦到最后都无法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可是……
天地是如此辽阔,我们二人在这样的天地之间渺小得简直微不足道。
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在心底沉淀。艾伦看来也是如此。我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我并不清楚艾伦此刻的心情。她只是在呆呆地仰望苍穹。
“……艾伦?”
……来之前,青年翻译曾经说过——
“如果你是蒙古的儿女,就不应该忘记天空的样子。天空和云彩都已经渗入你的血液和骨头里。你只要抬头望望天空就明白了。”
艾伦向天空伸出手去,仿佛想要抓住流动的云朵。
与头上深邃的天空相比,云朵仿佛就近在眼前……的确会令人产生一种能够用手抓住的错觉。
艾伦静静地握起伸出的手指……然后,她便一直凝视着抓在虚空中的手。
“……算了,到此为止。”
艾伦用一如既往的平静声音低声说道。通过声音无法判断出她的气馁和放弃。
“……就这样算了吗?”
艾伦的视线从天空向下移动,望向遥远的远方,轻轻地点了点头。
“就到这里吧。”
不知为何……艾伦脸上浮现出平静的微笑。
久违的笑容……不,这种笑容也许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此刻的微笑是如此明朗清澈……
少年的愿望最后并未实现,但少女的心已经得到了满足。
她记得这片天空,曾经在梦中无数次见到过。
自己肯定是在这片天空下的某个地方……诞生的。
少女缓缓地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
在这片天空下的……哪个地方呢?
答案不得而知。已经无法确认自己究竟是哪里的谁了。
可是……深邃的天空告诉了自己答案——
不需要在意自己是谁。
少女身旁的少年是那样温柔,他担心地望着她。
他的眼神中充满悲伤,因为他还不知道少女心里的想法。
“就到这里吧。”
少女对少年如此说道。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即使什么都找不到,我……还拥有你给的名字,还拥有你在一起的记忆。仅凭这些,我就能继续活下去。
为了告诉少年自己的想法,少女脸上露出了微笑……


后记
令我感到为难的是,应该写在后记中的内容都被我在第一卷写光了。所以,这次后记没有内容,而且我根本没有想到会出第二卷。
啊,我当然不是在侮辱天下闻名的角川Sneaker文库这个品牌以及山田秀树所作封面的号召力。不过,原作者还是会下意识地认为这只不过是个工口游戏的企划,无论怎样做都只会受到少数人的欢迎。
Phantom过去的确作为一款DVD游戏经过重新制作后面向大众推广。现在已经可以坦白告诉大家,我个人当初对大众市场并不抱有任何期待。虽然我对社长的挑战精神充满敬意,也没有说任何泼冷谁的话,但老实说,我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创作的脚本会同样适用于大联盟。
之后,Phantom的DVD便达成了一个完全出乎我意料的成就。但我认为,成就的取得离不开使商品竞争力撒上了一个台阶的重新制作的员工们,还有最重要的宣传和营业人员,他们四处奔走,付出了心血和汗水。即便如此,我仍旧无法将DVD版的销量与Phantom这部作品联系在一起。
关于作片小说化,我现在也可以坦白我当时的真心话——“哇啊,真对不起”。正因为Phantom定位于狭隘的工口游戏,所以才会获得好评,将这部作品进行轻小说化实在是一次不小的赌博。老实说,我曾经认为这次赌博的胜负会给某些相关人员带来重大损失。在结果尚未出来之前,我便感到对不起某位可能受到伤害的相关人员,因此一直在不安的心态中度过。
但如今,我却又为了给第二卷写后记而痛苦万分。第二卷是根据前作销量决定出版的,也就是说,前卷《Phantom Ein》作为大众化书籍……也就是轻小说取得了不错的销量成绩。
……有一部日本国内电影叫做《SCORE》。整部作品从头至尾一直都在对《落水狗》和《终极标靶》致敬,是一部充斥着令人面红耳赤的情爱的真正B级电影。观看这部影片的人绝对不会认为这是“名作”,而且这部B级电影也丝毫不打算让人们认为它是名作。
也就是说,Phantom便是工口游戏中的《SCORE》。我创作的一系列脚本都是写给曾经深爱的动作电影情节,其中充满了我不知羞耻、不顾体面的爱。说不羞愧是假的,但去店里购买工口游戏的客人们肯定会感到更加羞愧……这种想法赋予了我勇气。在这里就能获得解脱。在这个毫无掩饰、毫无尊严、充满欲望与快乐的地方,就可以老老实实地表现出真正的自己。对于我来说,工口游戏界就是这样一个乐园。总之……我是一个看《英雄本色》和《这个杀手不太冷》会痛哭流涕的大笨蛋。请大家看一看我所有难为情的地方!这就是我创作第一部Phantom时的心情。当然,我并不是想从脱衣小屋中走出来,向外面的人展示我的身体的。
很多人都做出了保证,但只有我一个人顽固地坚持自己的看法。Phantom不会受到大众的欢迎,只会受人嘲笑——直到最后我仍然这样认为。
可是,奇迹竟然两度发生。先是DVD版,然后是小说第一卷。
难道现在已经有很多顾客喜欢上Phantom了吗?在开始发售三年后的今天,我开始第一次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
我是在小人物命运之星下诞生的,这一点毫无疑问。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跻身大联盟。
可是,我已准备死后埋骨的小联盟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加宽广。我原本确定了一条线,“在界线对面的是大联盟”,但我的小联盟已经不知不觉达到了对面更远的地方。
也许我在胡言乱语,但这个世界上喜欢白鸽+慢镜头+两把手枪的人要比我想象中的更多。
如今,我正停留在大联盟和小联盟之间的卢比孔河附近徘徊。如果我之前的认识有误,这只不过是千叶县境内的江户川的话,我还能乘坐每天的上班电车毫无干劲地渡过这条河吗?
这次同样要感谢在前作中便已付出辛勤劳动的角川Sneaker编辑部和铃家。特别是这次日本篇的原作部分在小说化时卷数不够,而且既然是游戏,如果对“玩家选择的结局”不加考虑的话,故事情节读起来就会令人感到不快,所以重写的工作就变得非常困难。
接下来,我还要向给Phantom的世界注入新气息的山田秀树致以不变的爱。看到重新设计过的Drei身穿实际服装的样子,我顿时产生一种第一次看到高达模型KA版(注:角木肇根据原型自己设计的版本)时的激动和喜悦。全新的元素,全新的阐释。多媒体必须要实现这种效果。

[ 本帖最后由 狂奔 于 2008-12-12 23:0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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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ojunqins 騎士
看了动画受伤了,回头来看下小说.......该死的动画剧本,利兹,凯尔,铃二都死了........这肯定是虚渊的主意

14 年前 0 回復

我爱暑假 騎士
本帖最后由 我爱暑假 于 2009-8-8 11:14 编辑


结局缺少感染力啊
不过没死人算是挺难能可贵的

15 年前 0 回復

allen2759393 王爵
最近動畫剛好接到小說下的進度
HAPPY END不管何時看都是令人感到心暖阿(雖然死了不少人)

15 年前 0 回復

wotzuiqiang 子爵
小说里 铃2对小loli的是感情是爱情么?
那对艾伦的又是什么呢? 家人? 重要的约定\羁绊之人?

15 年前 0 回復

紫恋逍遥 子爵
咪啪 男主角的名字还真是很好吐槽
看各位的评论这本书貌似可看的说
在下对黑暗系跟BD有生理上的厌恶。。。。。。。。
那么就收下了。。。。。。

15 年前 0 回復

幻影之炎 勳爵
动画看到一半来啃小说的某人飘过,话说比起游戏,小说还真是GOODEND啊,而且还是双飞结局,只是淡化了一个女主角而已[s:01]

15 年前 0 回復

lak19920504123 王爵
本人一向很喜欢虚渊玄的小说,从FATE开始看一直看到了现在
既然是他的作品那我就一起收下了,谢谢LZ

15 年前 0 回復

skyhoking 子爵
其實還蠻大眾向的 沒有我預期的黑暗啊

15 年前 0 回復

toddno1 子爵
(惊)
又是Good End?!哇啦,某人啊,我对你完全失望了……
腹黑兄控那种结局才是最高的啊!
————————
不过我这种扭曲的哲学体系也该改改了……

15 年前 0 回復

g014092 侯爵
黑暗的愛情阿,只能說虛淵的作品中
可以推的女主角都是要拿自己的命去推的。

15 年前 0 回復

LAI濑 騎士
我贴的是游戏剧情
脚本是阿虚的

15 年前 0 回復

LAI濑 騎士
二年后,玲二和Elen在日本的学校里过着普通学生的生活。
在玲二被一个叫藤枝美绪的少女告白当日,他遭到了狙击。
狙击他们的人是他们以为已经死亡的Cal。
Cal在那天以为玲二和Elen抛下自己独自逃走,在对一切的绝望中加入了Inferno代号为Drei,成为了第三代Phantom。

在领悟到无路可逃之后,Elen决定瞒着玲二独自和Drei决斗。
而玲二则试图阻止此事。

分支一:
玲二不顾决斗中的二人,转去救被绑为人质的美绪。
美绪终于认识到玲二和自己是不同世界的人,但依然深爱玲二。
玲二和美绪告别,离开日本。
几年后,玲二再次回到日本,与美绪相见。
美绪END


分支二:
Elen和Drei展开决斗。
玲二乱入,并企图射杀Elen。
Drei终于明白玲二没有背叛自己。
此时Scythe率领六个少女杀手Vier,、Fünf,、Sechs,、Seiben、Acht 、Neun杀到,Elen为了掩护两人逃走而牺牲了自己。
而玲二和Drei则一起过上了杀手生涯。
Drei END


分支三:
Elen和Drei展开决斗。
玲二乱入,杀死了Drei。
玲二和Elen一起把之后杀到的Scythe和六个少女杀手Vier,、Fünf,、Sechs,、Seiben、Acht、Neun杀掉后,离开了日本。
玲二和Elen到达了Elen的故乡。
Elen在自己出生的土地上,终于发自内心地露出了笑容。
Elen END


分支四
Drei杀死了乱入的玲二。
内心感情完全崩溃的她疯狂地杀死了之后杀到的Scythe和六个少女杀手Vier,、Fünf,、Sechs,、Seiben、Acht、Neun。
几年后,不停杀人的Drei在某个海岸被为玲二报仇的Elen暗杀。
面对带着微笑死去的Drei,Elen仰天大叫:“玲二,我今后该为了什么而活啊!?”
虚渊玄说这是真END的END

15 年前 0 回復

xie_shen9 勳爵
终于看到结局了,动画实在太吊人胃口了,小说写的很不错。

15 年前 0 回復

vencs 伯爵
上捲接到下捲總算是個完整的故事了
這個結局雖然以虛淵來說太甜了XD
不過我還蠻喜歡的

15 年前 0 回復

草摩威威 王爵
动画有点小崩,不过看小说图好像也不怎么好看- -

15 年前 0 回復

翼鈴 王爵
話說啊....
從動畫回溉的人都以為小說是原著...
phantom的出處是遊戲啊............(跪地

15 年前 0 回復

kens 勳爵
本帖最后由 kens 于 2009-6-12 13:45 编辑


蒙古人啊………………怪不得动画版里眼睛那么大………………ORL


这样就没了,全体DEAD END呢?老虚什么时候改写HAPPY END的作品了

没找到游戏……

15 年前 0 回復

supercp 騎士
拖了很久才看完     不是悲剧真是个奇迹

15 年前 0 回復

LIANGJIEJP 侯爵
终于看完了…不知道动画会出到哪里呢…

15 年前 0 回復

lastmemory 騎士
小说版的饿 很喜欢这个动画的

15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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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奔 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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