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月さかき]以我的能力創造開外掛的老婆們 1 概念交差的構造體[台/繁]


本帖最后由 LzNO_Hentai 于 2018-10-7 00:17 编辑


  以我的能力創造開外掛的老婆們 1 概念交差的構造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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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千月さかき
  插畫:東西
  譯者:呂郁青
  圖源:kerorokun
  錄入:kid
  輕之國度:http://www.lightnovel.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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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簡介
  忽然被召喚到異世界的凪,發現自己被迫成為勇者!?
  可是勇者的待遇實在太血汗了,不想連在異世界都變社畜的凪因此離開王城!
  凪擁有特殊的力量,能透過與人簽訂奴隸契約,重組、強化對方的技能。
  他偶然邂逅淪為奴隸的少女賽西兒,兩人一起展開意想不到的異世界之旅……


  作者簡介
  千月さかき
  曾以《瀕臨絕種的左眼龍王》榮獲日本第八屆HJ文庫大獎銀獎,並以此作出道。
  在日本小說投稿網站「成為小說家吧」(小説家になろう)連載《以我的能力創造開外掛的老婆們》獲得超高人氣,之後集結成書。


  畫師簡介
  東西
  日本插畫家。
  作品有《僕のスライムは世界最強 ~捕食チートで超成長しちゃいます~》《リワールド・フロンティア》《異世界取材記 ~ライトノベルができるまで~》《タナカの異世界成り上がり》《龍と狐のジャイアント・キリング》《死なないために努力していたら、知らないうちに神でした》《異世界チートサバイバル飯 食べて、強くなって、また食べる》《宝くじが当たったのでレベル1から聖剣を買ってみる》《老後に備えて異世界で8万枚の金貨を貯めます》《生活魔術師達、ダンジョンに挑む》等。


  CONTENTS
  序文
  第1話 「在異世界被國王討厭,和同校學生吵架,被幽靈看上」
  第2話 「利用被重組過的技能來拯救少女」
  第3話 「賽西兒的奇妙主人」
  第4話 「目標是『不工作也能活下去的技能』」
  第5話 「第一次一起做那件事」
  第6話 「以古代語魔法脫離王都」
  第7話 「在前往美特卡爾的路上遇見神官長」
  第8話 「魔族的祕密與賽西兒的決心 」
  第9話 「神官長看見了!潛伏在村中湖泊底部的巨大水棲生物『利維坦』!」
  第10話 「神官長很積極。來訪者很消極」
  第11話 「莉妲神官長的華麗轉職」
  第12話 「來訪者談論奴隸」
  第13話 「第二個外掛老婆,然後──」
  第14話 「莉妲與主人與大開的牢籠」
  第15話 「以外掛級技能痛宰失控的魔物」
  第16話 「總算安定下來了,去冒險者公會做登記吧」
  番外篇 「凪和賽西兒和『白繩結節』」
  後記




  序文


  銀髮,纏繞在纖細的身體上。
  尖尖長長的耳朵──妖精之耳,微微顫動著。
  「我是……您的人。」
  她坐在硬邦邦的床上,筆直地凝視著我的雙眼,呢喃道。
  嗯,我知道。
  我輕觸她細頸上的項圈,作為回答。
  銀色的扣環叮鈴著,她發癢似地縮起身體。
  我在她身旁坐下,摟住她嬌小的身體。隔著單薄的奴隸服,可以感受到她熾熱的體溫,急促的心跳,以及停留在裸露肩窩的汗水。
  光是輕摟著她,褐色的肌膚就泛起潮紅。
  ……可是,昏暗的光線使我無法看得確切清楚。
  旅館中,只有一盞小燈。
  光球在薄薄的玻璃筒內搖曳著。
  那微弱的光芒,最多只能模糊地映照出我和她的臉龐。
  「賽西兒,妳能以魔力讓光線變亮一點嗎?」
  「……凪……大人?」
  「我們兩個都是第一次,要是不夠順利的話就傷腦筋了。所以,我想看清楚妳的全部。」
  「好的……主人……」
  賽西兒以纖柔的手指碰了一下那盞燈。
  玻璃筒內的光球一下子增加了。
  燈光照亮了賽西兒整個人。
  很好,這樣就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褐色的,柔軟的肌膚。
  只要看一眼就能理解這裡是異世界的,充滿神祕感的紅色眼眸。
  放在腿上的雙手。在床緣微微擺動的小腿。
  全都如此纖不盈握,彷彿一個不小心就會折斷似的。
  賽西兒似乎知道我等一下要做什麼,不停地緊握、放鬆、緊握、放鬆她柔軟的手指。
  她的個子十分嬌小,應該不到一五○公分吧。
  小巧渾圓的胸部,在單薄的布料下方緩緩起伏著。
  由於裙襬被掀得老高,只差一點,就能見到大腿根部。
  「我會慢慢來的。」
  為了讓賽西兒安心,我以安撫的口吻說道。
  「因為是第一次,所以我會慢慢來,小心不讓妳壞掉的。」
  「麻煩您了。」
  賽西兒做好覺悟般地握緊拳頭,說道:
  「請凪大人以您的手改變我的身體,讓我重生為全新的我。」
  「說的好。這才是我的好奴隸。」
  「凪大人……」

  我把手放在賽西兒的左胸上。她的胸部看起來不大,但是很柔軟。
  而且有把我輕按在胸部上的手掌稍微彈回的張力。
  我集中精神,想像起從她身上發掘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發揮自身能力的場面。
  身為主人的我。身為奴隸的賽西兒。
  我們主僕都是第一次做這件事。
  「要開始了哦,賽西兒。」
  「好的,凪大人。」
  我一面感受著賽西兒呼出的氣息,一面說道:

  「發動──『能力重組』。」



  為什麼我會和身為奴隸的少女,賽西兒一起旅行呢──
  一切都要從幾個小時前開始說起。




  第1話 「在異世界被國王討厭,和同校學生吵架,被幽靈看上」


  上學的途中,我搭乘的公車碰上了意外事故。
  正確來說,是整輛公車被拋到半空中。
  ……這裡是上學會經過的平坦馬路,不是懸崖邊耶……?
  是我太累了嗎?
  因為昨天打工到超過半夜十二點嗎?
  就算生活再窮苦,也不該在期中考的前一天打工到半夜呢。但是班表不是我自己填的,等到我發現時,已經被連排三天的晚班了。無視班表不去上班的話,公司還會打電話到家裡,甚至打到學校追人。
  公車正在垂直下墜。
  這就是所謂的,臨死之前感受到的時間特別漫長──嗎……?
  原來如此,我馬上就要死了啊?這輩子實在沒經歷過什麼好事呢。
  至少讓我從學校畢業,當過普通又正常的上班族再死嘛。
  不過,現在也只能看開了。
  就在我做好覺悟時──

  視野瞬間變成一整片的白。

  等我回過神,我們正站在金碧輝煌的大廳裡。
  地板上鋪著長長的地毯,地毯的另一端有張金色的王座。
  公車不見了。也沒有墜地時造成的衝擊。包含我在內,公車內的所有人全站在王座前。
  這是在幹嘛?
  「被引導來此的人們啊,歡迎你們。」
  「這個世界正受到魔王的侵略──」
  「所以我才會把你們召喚來此地。」
  坐在王座上,看似國王的人,以及身穿斗篷,看似法師的人交互說道。
  ……被召喚到異世界。
  我在書上看過這種劇情,沒想到現實中還真的有這種事呢。
  但是,我並沒有因此覺得感動。
  因為家裡的緣故,我從小就不斷轉學,早就習慣面對新環境了。
  比起那種事,國王和法師的眼神,讓我產生一種相當不好的預感。
  「來自異世界的勇者啊──」
  「被選上的人們啊──」
  「「可以拯救這個即將被黑暗包圍的世界嗎?我們需要你們的力量──」」
  他們的眼神,和我很熟悉的黑心公司的老闆一樣。
  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你叫到公司,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工作推到你頭上。
  而且還沒有任何具體說明。
  ……我渾身發毛,想立刻逃走。
  可是那個看似國王的人,卻高聲演說起來。
  自顧自地推展起劇情。
  不好。這些傢伙太不妙了。
  「我希望你們能以異世界的人才能得到的技能打倒魔王,拯救世界。」
  「打倒魔王時,通往原本世界的回家之路就能開啟。」

  「敵人的規模有多大?人類這邊的戰力有多少?」

  我忍不住發問。

  「酬勞呢?雖然你說我們一開始可以拿到這個國家通用的貨幣四○○艾爾廈,但是那些錢在這個世界有多少價值?四○○艾爾廈能讓一般家庭生活幾年?領完四○○艾爾廈之後,還能定期領到酬勞嗎?是成果制還是有基本底薪?」

  「你們說要立刻以轉移魔法把我們送到邊境的碉堡,可是這樣不是太奇怪了嗎?這個世界的事我們連一咪咪都不知道哦?不知道文化習俗,就連飲食習慣都不知道。直接被送到前線的話,我們就沒有任何機會熟悉普通的生活方式了,換句話說等於被丟包在前線,而且只能對你們的命令言聽計從。這部分你們要怎麼解釋呢?」

  「不不不,我要談的不是打倒魔王後回到原本世界的『契約』,也不是有拿到武器和裝備的問題。不是說相信你們就好!就說這和被選上的勇者什麼的沒有關係,我想問的是僱用方式和工作內容還有待遇──」



  我被趕出王城了。



  「可以等一下嗎?」
  我被衛兵們逼著離開王宮。正當我們快步走在王宮的走廊上時,身後傳來說話聲。
  我回頭,是兩名和我一樣被召喚來這個世界的學生。
  戴著眼鏡的男學生,以及綁馬尾的女學生。
  男生的頭髮梳理得很整齊,女生看起來很像運動健將。
  「我們得到國王陛下的允許。想和他說說話。」
  戴眼鏡的男生說道。
  衛兵看向走廊另一頭,站在通往王座大廳入口處的士兵向他點點頭。
  衛兵們放下槍,從我身邊退開。
  兩名學生走到我附近。
  「……你們想幹嘛?」
  我問道。
  我想盡快離開這裡,事到如今有什麼好談的?
  「我已經被驅除出城了,不要和我扯上關係比較好哦。」
  「先讓我們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山添,是和你同一所高中的學生會長。她是我的青梅竹馬兼副會長瀧本。」
  「我是相馬•凪。」
  我簡短地說道。
  衛兵們……果然在觀察我們。
  雖然我盡可能地不想讓與國王有關的人知道我的個人資訊,不過……
  在這種情況之下,說出來也是沒辦法的事。無視這兩個人逕自跑走,會讓衛兵對我心生警戒,最糟的情況是在逃跑時被他們從背後刺殺。
  「我們是來挽留你的。要不要和我們一起成為勇者,拯救這個世界呢?」
  山添帶著穩重的笑容說道。
  學生會長你真是了不起,竟然對被國王趕出城的人如此親切。
  既然如此,我也必須誠懇地表明我的想法才行。
  「我拒絕。我和國王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我從國王的說法中聞到黑心公司的氣息。
  國王說,他不需要我這種囉囉唆唆的傢伙。
  所以我就從善如流地被趕出王城了。
  因為這麼做的生存率反而相對高。這是我的感想。我本能地對國王的委託心生反感。
  可是別人怎麼想,就不關我的事了。
  我不能保證自己的想法絕對是正確的。說不定國王其實是地球上看不到的超級良心企業,留下來反而幸運,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
  「你們想當勇者就去當,我不會阻止你們,也不會阻礙你們的。」
  「別說那種令人傷感的話嘛。」
  山添朝我伸出手。
  副會長瀧本以陶醉的眼神看著他。原來如此,他們是這種關係啊。
  「我已經以我們兩個為中心,統合好大家的意見了,現在只剩你不同意了。」
  「你們意見一樣就好,但是我不幹。」
  我朝衛兵們看去,他們正遠遠地包圍著我們。
  要是說錯話,被他們當成敵人,那就傷腦筋了。
  在這種情況下,最好說些無關痛癢的事。
  「我剛才也說過了。我想知道敵我雙方的戰力差別與戰鬥條件。從這裡前往邊界的地理環境,以及貨幣價值、當地的物價;除此之外還有工作條件──得不到這些資訊的話,我就不想接受國王的委託。應該說連該不該接受委託,都沒辦法判斷呢。對我而言是這樣啦。」
  「我知道你有所不滿……但是──」
  原本朝我伸出的手,用力地握成拳頭。
  「但我們是被命運認同,並且得到國王信任的勇者哦?我們被交付了拯救世界這種重責大任哦?我們怎麼能不回應這些期待與信任呢?不同於一般人,被命運選中成為勇者的我們,不是有完成使命的義務嗎?」
  山添朝著天花板高舉拳頭,高亢的聲音迴蕩在走廊之中。
  站在他身後的瀧本感動萬分地連連點頭。
  我打了一個冷顫。這兩個傢伙很有事。
  在黑心公司打工時,同事之中也有這種人。會配合上司的訓話大聲咆哮,最喜歡講「回應誰誰誰的期待」,並把其他人拖下水和他們一起上那種會操死人的班表。不過,兩個星期後就一臉喪屍樣地辭職了。
  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現在的狀況啊?這兩個傢伙。
  國王召喚了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的我們,說要把我們送到邊境前線去和魔王軍戰鬥哦?可是國王連任何一丁點必要的相關資訊都不肯透露給我或山添他們知道哦?
  但是山添卻以滿懷希望的表情說道:
  「而且話說回來,不先工作就問起僱用條件或工作條件,這不是很沒禮貌的事嗎?我們應該先展現工作成果,得到國王的信任之後再問這些。你不這麼認為嗎?」
  ……對不起,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工作成果是什麼?」
  「這要問過國王才知道。」
  「那你就去問啊。這很重要耶?」
  「所以說要先展現工作成果之後再──」
  「你給我跳針?」
  頭好痛。
  可是站在山添後方的瀧本,卻以熾熱的眼神看著他。
  欸?妳是認真的?聽了我們的對話,一點都不覺得山添的想法很奇怪?
  「你聽好了,相馬同學。我們是以『被選上的人』的身分,被國王召喚來這裡的哦?」
  「嗯。然後呢?」
  「國王是這個國家最有權勢的人。換句話說,就是這個國家的最大企業的總裁哦?」
  「……嗯。然後呢?」
  「你怎麼能懷疑整個國家最偉大的人呢?他一定會為我們設想的嘛。因為我們是『被選上的人』哦!」
  ……啊,我有點懂了。
  這兩個人,完全沒有聽我講話。
  我只是想強調,沒有任何具體的工作條件,只會以「我很期待你」為理由叫人做事的職場很危險而已。這些要求又不難,國王只要說明工作條件,讓我們看看從這裡前往邊境的地圖,一切就解決了。可是他完全不肯說,所以我無法信任他。我只是想說明這點而已。
  我開始覺得很不爽。
  在這種情況下,為什麼這些傢伙要把我捲進他們的歪理之中?
  「有必要警戒成那樣嗎?我實在不明白。」
  「因為我覺得國王很像黑心公司,不行嗎?」
  「哦,對了,看來你不明白自己在受到召喚後,產生改變的事呢……」
  山添小聲地道。
  也許是不想被衛兵聽見吧,他湊到我耳旁悄聲道。
  女學生──瀧本則移動到能擋住衛兵視線的位置上。
  「──喂!你們兩個在幹嘛!」
  不可以這樣!你們在想什麼啊?
  這不就擺明了「我們這些異世界人正在講某些不想讓衛兵聽見的話」嗎?
  讓這個世界裡的大多數人對我們心生警戒,你們到底想怎樣?
  「……聽好了。」
  可是山添完全沒有察覺這問題有多嚴重。
  他得意地笑著,想到什麼絕妙好點子似地向我說道:
  「……因為我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擁有特殊的技能哦。就算真的有什麼事,只要我們所有人一起出手,絕對可以鎮壓住這個世界的軍隊。所以根本沒什麼好怕的嘛。」
  …………啥?
  在說,啥?
  這傢伙,剛才,說了啥?
  「──別、別開玩笑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反射動作地揪住山添的領子。
  不行。
  不能和這傢伙在一起。
  我不想走近他的半徑一公里之內,也不想跟他說話。
  假如從原本世界來的到這裡的所有人都已經同意他的想法,那麼我就要離他們遠遠的,再也不要和他們見面!
  「說什麼鬼話!我才不是你們的同伴!你們想找死就自己去死,不要把別人也扯進來!給我滾──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什麼?」
  也許是被我突然抓狂的模樣嚇到,山添跌坐在地板上,詫異地睜大雙眼。
  這傢伙真的沒發現嗎?
  沒發現自己在什麼場合,說了什麼嗎?
  從異世界被召喚來此的我們,擁有特殊的技能──國王說的應該是事實吧。
  而擁有這些技能的我們也應該比這個世界的人們強。不然國王就不會召喚我們了。
  沒錯。確實有那種可能性。
  特殊技能──外掛等級的技能,只要我們這些異世界來的人使用那種技能,確實可能鎮壓這個世界的軍隊。
  可是,這傢伙為什麼要挑這種時候說這件事?
  在王宮裡!在警備最森嚴的地點!在衛兵遠遠包圍著我們的現在!說那種話!
  為什麼要說出那種只要被聽到,就會自動被歸類為這個國家的敵人的話呢!
  因為衛兵們離我們很遠所以聽不到?天曉得!
  假如他們之中有聽力特別好的種族呢?假如他們會唇語呢?假如他們有某些能知道我們對話內容的技能呢?
  我們根本不知道對方的能力。
  可是,國王知道我們有外掛技能。
  所以國王當然會對我們有戒心,也早就準備好對付我們的方法了。
  因為,你們想想嘛,我們才剛來到這裡,國王就已經做好讓我們直接轉移到邊境的準備,而且也很習慣把來龍去脈說給來自異世界的我們聽。感覺起來就像,以前也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事似的。
  假如在我們之前,早已有勇者被召喚到這個世界,那麼國王應該很有經驗,早就擬定我們與王家為敵時的對策了。這種事,只要稍微想一下應該就知道了吧?
  ……不要開玩笑了。
  我可是拚命發出「我無能」的氣場,以免被這個世界的人視為危險人物耶!因為我覺得這樣才能活得長久活得自由。可是……
  「我不要當勇者,也當不了勇者,因為我沒有那麼強的技能!我是因為能力太廢才逃避當勇者的,這樣就行了吧!你快滾回去和你的勇者好伙伴們在一起吧!」
  所以,我不能和這傢伙在一起。
  假如被召喚的其他人,全都站在這傢伙這邊,我就不要和他們在一起。
  「等一下!你這樣說太過分了吧?」
  山添驚訝地看著我發愣,瀧本在他身後說道。
  她搖晃著馬尾,闖入我和山添之間。
  「會長可是擔心你才會勸你的哦?一個人在異世界生活,馬上就會死掉哦?」
  「我想我一個人生活,生存率應該會比較高。」
  比起和這些危險的傢伙在一起。肯定會比較高。
  「和我們在一起絕對比較好啦。公車上的大家全是我們的朋友哦,我會介紹給你認識的。大家都答應成為勇者,正因此熊熊燃燒哦。」
  是這樣嗎?已經把意見統合到那種程度啦?
  那麼就算我出聲勸阻,應該也沒用了吧。
  因為我有很多在黑心公司打工的經驗,所以從國王的委託中聞到很危險的味道。
  就算把這事說出來,也沒用了呢。
  「我說啊,學生會長。」
  「…………?」
  「就算你擁有一些外掛技能,不過知道世界的遊戲規則的人,還是比你強哦。」
  再見了。
  就算你是勇者,在對世界一無所知的現在,還是最弱的。
  是贏不了習慣召喚勇者,而且可能早就做好如何對付勇者的準備的集團的。
  「哦,哦,是、是這樣嗎?」
  可是山添卻只是漫不經心地應聲。他果然完全沒在聽我說話。
  ……這些傢伙,真的很想當被選上的勇者耶……
  「勇者大人,時間到了。」
  唰!衛兵把長槍刺入我和學生會長之間。
  「小人明白國王陛下與勇者大人都是慈悲之人,但是已經夠了吧?」
  「就算是勇者,也有拯救不了的頑徒。」
  「拯救世界的危機刻不容緩,請您回到陛下那兒吧。其他勇者都在等您了。」
  衛兵們勸說著。
  會長他們露出被人打了一拳般的驚醒神情。
  「……對了。真是遺憾,我們必須去拯救世界才行了。」
  「會長……」
  山添頹然垂下雙肩,瀧本輕輕擁抱著他。
  ……還真愛演。
  不過,算了。
  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已經仁至義盡了。
  之後就是他們自己的問題了。如果真的有外掛級的技能,至少能在戰場活下來吧。
  「那我走了。」
  我本能地無法接受國王的委託。雖然這只是「我個人」的問題。
  衛兵提起長槍,催著我朝出口前進。
  不用他們催,我根本不想在這種地方多待一秒。
  我再一次回想、咀嚼國王的提議。
  嗯。是黑心公司沒錯。
  至少對我來說,這些條件是無法接受的。會本能地心生反感。
  我的容身之處在王宮之外。出了王宮之後,先設法收集各方面的資訊,再考慮如何生活──如何活下去。
  這就是我的當務之急。

  我走出王宮。
  身後的鐵門發出聲音,緊緊閉上。
  成功逃離充滿黑心味的任務,確實是件好事,可是……
  ……接下來,我該怎麼辦呢?




  「傷腦筋啊……不過,這也沒辦法嘛。」
  我走在王都的大馬路上,喃喃自語。
  仔細想想,應該有更圓滑的對應方法才對。
  在原本世界的壞習慣不自覺地冒了出來,待過太多黑心公司,使我有心靈創傷。
  反射性地逼問國王工作條件,對想當勇者的會長大吼,都是因為這個緣故。
  可是,國王的委託,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啊,我想起來了。
  是以前不小心被暗算過一次的黑心打工。對方用廂型車把我們載到工地,工作結束後直接把我們當場丟包。假如想求對方把我們載到離工地最近的車站(徒步兩個半小時),就必須交出一半工資當油錢。那次真的很慘……
  國王的委託,和那次的打工很像。
  不過這次,我在被逼去打工前就被丟出來了。這樣還不錯。
  反正我已經做好覺悟了……先來確認周圍情況吧。
  這裡是薩巴拉薩大陸上的利格那達爾王國──的王都。
  所謂的王都,就是國王居住的都市,也是整個國家規模最大的都市。
  至於那邊那棟又白又氣派又顯眼的巨大建築物,就是我剛才所在的王宮。
  我現在位在離王宮有點距離的廣場上,石頭鋪成的馬路從這裡通往四面八方。周圍種了不少樹木,我正走在那些樹的附近。
  也許因為這兒是奇幻世界吧,一路上見到不少種族的行人。有耳朵尖尖長長的妖精族,也有個子矮小的矮人族。長著獸耳的,應該是獸人族吧?
  馬路交會之處是人群最多的地方,四周有許多商店和露天攤販。
  比如武器店、工具店、水果行和賣藥草的店。
  ──不過話說回來,突然被帶來異世界,我完全沒有任何驚奇的感覺呢。
  因為從小就沒被父母好好照顧過,被輪流寄養在不同親戚家裡,也因此經常轉學,所以我已經很習慣出現劇烈變化的環境了。如今,只要能看出異世界的規則,就能加以適應。
  來到異世界,只不過是規模比較大的環境變化罷了。嗯。
  「好吃哦──殿加拉頓山豬的烤肉串哦──」
  「我要一支。」
  我在某個攤子前停下腳步。
  「一艾爾廈。謝謝惠顧!」
  壯碩的大叔把一支油滋滋的烤肉串遞給我。
  我把一枚銀幣──一艾爾廈交給大叔。
  「話說回來,我是第一次來王都,這邊的住宿費大概要多少錢呢?」
  「嗯?如果有二十艾爾廈,就可以住貴族專用的高級飯店哦。普通旅館是十五艾爾廈。如果同伴武功夠高強,也可以去住不到十艾爾廈的民宿啦,但是我不推薦那種地方就是了。」
  「這樣我知道了,謝謝。」
  我朝大叔揮揮手,離開攤位。
  我在廣場角落的矮樹叢邊坐下,開始吃起烤肉串。
  雖然油滋滋的,但是味道還不錯。這麼說來,我好像還沒吃早餐呢。
  好,現在的問題是,接下來該怎麼辦?
  國王很大氣地給了我裝了四○○艾爾廈的小皮袋。
  裡面有一○○枚銀幣和三枚金幣。
  一枚銀幣稱為一艾爾廈,一枚金幣稱為一○○艾爾廈。
  國王應該是覺得,把自己從異世界叫過來的人身無分文地丟到外頭,有點不好意思吧。被扔出王宮時,武器(短劍)和護具(皮鎧),以及這個世界的服裝也沒被收走。除此之外,背包裡還有一些藥草、兩餐分的麵包與肉乾。
  這些,就是我目前的全部財產。
  我毫不客氣地收下這些東西。說起來,本來就是國王擅自把我們召喚到異世界的,這樣一來就算扯平了。
  「一支烤肉串是一艾爾廈。加上麵包和配菜,一餐大約要花二到三艾爾廈吧。住宿費是十五艾爾廈,所以一天的基本開銷是二十艾爾廈左右。四○○艾爾廈應該夠我活二十天吧。」
  必須在這段時間裡找到賺錢的方法才行。
  ……真的沒問題嗎?
  果然……應該乖乖接受國王的委託嗎──
  「…………嗚噁!」
  一想到這裡,我就渾身發毛,起了一陣冷顫。
  嗯,果然不行。本能上就是無法接受。
  國王的委託實在太詭異了。
  這是在高中三年中經歷過五次黑心打工的我的直覺。
  仔細想想。
  一開始拿到四○○艾爾廈,算多還是少呢?
  既然任務是打魔王,這樣應該算很少吧。
  雖然國王說會包吃包住,可能有人因此覺得這筆錢不算小錢,但是話說回來,國王提供的吃住水準如何,也是個謎。
  考慮到是在邊境作戰,因此宿舍和伙食不一定能符合我們的口味。如果對伙食不滿,就只能自掏腰包,從四○○艾爾廈中拿錢補貼了。
  再加上國王是以轉移魔法把我們送到邊境的,所以我們無法知道回王都的路線。
  既然是以魔法把人傳送過去,可見邊境離王都應該有相當的距離。
  放眼望去,王都熱鬧得很平常。這就是前線離王都很遠的證據。假如魔王的威脅近在咫尺,市民應該不會這麼悠哉地逛街購物。
  也就是說,被送到前線的我們,是沒辦法靠自己的力量回到王都的。
  前線離王都有多少公里?有能以雙腿走回文明世界的道路嗎?我不認為外掛技能有辦法克服這種現實中的「距離」。假如能在當地成為野生動物活下去,就另當別論。
  我們對這個世界的地理環境一無所知。
  也就是說,一旦被送上前線,我們就只能乖乖照著雇主的話做事了。
  想賺錢的話就去給我打倒魔物。
  想吃飯的話就去給我打倒魔物。
  想接受治療的話就展現工作成果給我看。
  想回到原本的世界,就必須戰鬥到擊敗魔王為止。
  就算真的辦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夠就此回到原本的世界。
  果然是黑心到不行的工作呢……
  「……不,也許是我想太多了吧。」
  但是不管怎麼說,我的技能都不適合當「勇者」。
  和魔王打起來,八成會馬上陣亡吧。
  「總之,先來思考一下要怎麼利用這些技能活下去吧。」
  國王說過「從異世界來的人都會得到特殊的技能」。
  可是,我得到的這些技能,全是些不適合在戰場使用的技能,而且等級又低。這是要我怎樣?

  固有技能「能力重組LV1」
  通常技能「劍術LV2」、「強打LV1」、「掃除LV1」、「分析LV1」、「異世界會話LV5」

  尤其是這個叫做「能力重組」的固有技能,我完全不知道這能幹嘛。
  劍術和強打可以理解。掃除也可以理解。分析當然也可以理解。
  異世界會話,是即時翻譯周圍語言的技能。
  只要稍微想像一下,就能明白這些技能的用途,但是只有「能力重組」,我實在猜不出是用來幹嘛的技能。而且,這個還是我專屬的固有技能?
  「『能力重組』──發動。」
  我發動技能,一個小小的視窗出現在我眼前。
  沒有人因此注意到我。可見只有我看得到這視窗。
  我以這個視窗整理技能。
  只要在腦中想像「整理」的場面,似乎就能進行整理。
  例如整理「強打LV1」。

  「強打LV1」
  對「低等怪物」「施予」「強力傷害」的技能。

  視窗裡會出現這幾個文字。
  然後,就只有這樣。
  「……要我用這種技能去當勇者……?」
  這就是我不想上前線的最主要原因。
  因為我不知道技能的使用方式。是戰鬥用?還是輔助用?

  在這種情況下被送到邊境的最前線戰場,只會從此回不了家而已。
  既然如此,還不如留在城裡尋找活下去的方法。城市裡應該有不少戰鬥之外的工作可以做。選項當然是愈多愈好。
  我手上有四○○艾爾廈。
  要想辦法在這些錢用完之前,找到謀生管道才行。
  至於原本的世界……「回得去算賺到」,我大概只有這種程度的想法吧。
  因為我對原本的世界沒多少留戀。
  今後,我的目標是「活下去」。
  可以的話,我也想得到「普通的幸福」。
  必須小心地觀察這裡究竟是什麼樣的世界,注意不被別人利用自己。都來到異世界了,我不想再過著被逼著工作的人生。
  我要脫離黑心工作,再也不要被人利用。
  低調地,不惹麻煩地慎重生活。
  最終目標是:過著即使不工作也能活下去的人生。為此──
  「為此……要怎麼做才好呢……」
  『這技能挺有趣的哩。要不要和我們聯手呢?』
  有人說話。
  在我的腦中。
  ……精神感應嗎?
  電玩裡常有的情節。
  一走進神殿,神明或精靈就會突然和自己說話的劇情。
  既然這裡是異世界,有這種事也不奇怪吧,嗯。
  對方是從哪裡跟我說話的呢?
  我環視周圍,沒有人特別盯著我瞧。
  也許因為還沒中午吧,廣場上熙來攘往。
  許多商店正在營業。剛才買烤肉串的烤肉攤、水果攤、賣(自稱)名產的肉包攤、賣藥草和傷藥的攤子。除了露天攤子之外,還有開在建築物裡的商店:賣武器護具的店、賣水晶球的店,以及掛著畫有項圈和鑰匙的店──那是什麼店呢?
  總而言之就是:人太多了,多到沒辦法知道對方是從哪裡對我說話的。
  因此,想知道是「誰」和我說話,並沒有意義。
  既然如此,就來考慮對方說了「什麼」吧。
  不要冒然答應對方的話,要套出對方知道的事。因為我是剛來到這異世界的新手。
  「……和你們聯手?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們能提供給你的,也只有資訊而已。你是「來訪者」對吧?』
  「來訪者?」
  『從其他世界被召喚來這裡的人類。我們知道有這種事。』
  「先讓我問一下……你是誰?」
  『我們沒有實體。我們是過去的殘留思念,也就是所謂的幽靈。』
  ……什麼嘛,是幽靈啊。
  還以為是神明或精靈之類的狠角色。
  是說,在劍與魔法的世界裡,就算聽到「我是幽靈」這種話,也完全不會有恐懼感呢。
  「也就是說,你是因為對這世界還有某種牽掛,所以才會留在這裡。同時,你是為了放下那牽掛,所以才會和我說話的?」
  『你理解得很快呢。』
  雖然看不到幽靈的模樣,但是語氣很友善,應該不是基於恨意而留下來的怨靈。
  就算有什麼牽掛,應該也不難處理吧。
  能不能相信他說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所以說,這位幽靈先生想提供我什麼資訊呢?」
  『我們可以告訴你這個世界的法則,以及你的技能的使用方法。』
  「為什麼幽靈知道我的技能該怎麼使用呢?」
  『因為我們活了很久……不對,因為以前活了很久。來訪者之中偶爾會有像你這樣,能夠翻轉世界法則的人。就是所謂的被選中的人呢。』
  「你說的話和國王沒什麼兩樣耶。」
  『我們不會要求你去和魔王戰鬥的。我們很快就會消失了。因為我們是無法影響世界的殘留思念,所以能窺見其他人的技能。』
  幽靈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和我們訂下「契約」吧。我們會告訴你如何使用你的技能,你則利用那技能,幫我們拯救某名少女。』
  「『契約』?」
  『在這個世界上,「契約」就是一切。你看看廣場那邊那間賣水晶球的店吧。』
  我照著他說的,朝水晶球店看去。
  一名男子站在店門口與店員進行交易。
  那男人把裝著貨幣的皮袋交給店員,從店員那兒收下水晶球,把那水晶球按在自己胸口。
  水晶球咻地鑽入男人身體裡。
  男人以彷彿使用了加速魔法般的速度,飛馳而去。
  『那是買賣「技能」的商店。』
  「買賣技能?這個世界連人類的技能都能買賣嗎……?」
  『只要得到本人的同意,把水晶球拿出來,就知道那是什麼技能。把技能賣掉,就能換錢。你再看看旁邊的那間店。』
  「招牌上畫著項圈和鑰匙的店?」
  『那是販賣奴隸的店。』
  「──!」
  等一下,連人類都可以買賣?
  也就是說……這裡其實不是那種「因為魔王發動攻擊,所以請你成為勇者拯救世界」的健全電玩世界般的異世界?不但可以買賣技能,還可以把人當奴隸使喚……
  「……逃出國王的控制,果然是對的。」
  『什麼?』
  「被送到前線打仗,等失去利用價值後就被當成破抹布丟掉。為了賺錢,只好把技能賣掉,最後變成奴隸……我覺得自己已經預見整個過程了。」
  『哦哦,確實也有那種情況呢。』
  幽靈開始告訴我關於「契約」的事。
  所謂的「契約」,是經過雙方同意後訂定的誓言。
  「契約」可以應用在以物易物、金錢交易,甚至是交換資訊等方面。
  這個世界上有司掌契約的神明,所以訂下「契約」的雙方,非完成契約不可。
  毀約的人,會被施加「失眠的詛咒」。
  一開始是一週失眠一次,接著是幾天一次,最後是天天失眠。
  就算想睡,也睡不著。
  就算腦袋放空,就算意識模糊,還是睡不著覺。
  儘管如此,還是不肯履行「契約」的話,在未來等著這個人的就是死亡。
  這就是支配這個世界的「契約」規則。
  「……我記得國王確實有說過,要和我們訂下一種在打倒魔王後,讓我們回到原本世界的『契約』……」
  但反過來說,只要和國王訂下「契約」,不就等於「在還沒打倒魔王之前,我們絕對無法回到原本的世界」了嗎?假如國王手上握有讓我們回到原本世界的方法……
  太可怕了!國王果然超級黑心!
  至於同公車的其他人……算了,原本就是被強迫召喚過來,應該也有人對這件事抱著疑問吧。
  只好祈禱他們能想辦法迴避「契約」了。
  我調整心情,看著販賣奴隸的店。
  那是一棟磚造的建築物,窗戶都加上鐵條,看不清楚裡面的模樣。
  「你要我幫忙拯救的少女,就在那間店裡嗎?」
  『是的。』
  「她長什麼樣子?」
  『是那間店裡最美的女孩。』
  「具體一點的形容?」
  『是褐色皮膚,個子很嬌小的女孩。名字叫賽西兒•琺絡特。她是被人類滅亡的魔族的最後末裔。』
  那聲音說道。
  ……「魔族」?
  「你說『魔族』?難道她和魔王有什麼關係嗎?」
  『不是。所謂的魔王,指的是對人類帶來威脅的魔物之王。和人類是完全不同的存在。我們「魔族」是半人族的一種。是人類的亞種。』
  和魔王無關啊……
  對了,魔王正在邊境發動戰爭嘛。
  和魔王有關的魔物出現在王都裡的奴隸店裡,確實很不自然。
  「可是……為什麼半人族會被人類滅絕呢?」
  這裡不是理所當然地存在著許多不同種族的世界嗎?
  『魔族的外型和人類相近,但是擁有非常強大的魔力,所以一直被人類視為眼中釘,被人類冠上邪惡的「魔族」之名,最後被他們滅絕了。
  藉著發動戰爭,藉著狩獵魔族來殺害我們。或者宣稱我們是天災人禍的原因。
  人類說,魔物一定是在我們的操縱之下作亂的。說我們一定企圖報復人類。說一定是因為魔族的詛咒,所以瘟疫才會橫行──人類以這些藉口不斷地攻擊我們。
  雖然我們不是愛好鬥爭的生物,但是,已經沒有任何後代了。』
  等一下。
  所以,這傢伙不是普通的幽靈。
  為什麼我剛才沒發現呢?這傢伙一直是以「我們」作為第一人稱。
  這傢伙不是某人的殘留思念,是更巨大的存在。
  這傢伙,一定是整個種族的──
  『我們是整個魔族的殘留思念。身為集合體,我們的名字是「阿斯塔提」。
  直到那女孩能獨立自主,或是找到適合的監護人保護那女孩為止,我們不會消失。
  「來訪者」啊,可以請你保護我們的女兒嗎?』




  第2話 「利用被重組過的技能來拯救少女」


  殘留思念。
  電玩或動漫畫中經常出現的,對這個世界有某種牽掛的執念碎片。
  嗯。就算有這種東西也不奇怪呢。因為這裡是奇幻世界嘛。
  而且都已經被我碰上了,就只好接受這個事實了。
  可是──
  「為什麼魔族的殘留思念要找上我呢?」
  『因為你選擇了自己要走的路。』
  ……什麼意思?
  『才剛來到這個世界,就能當面向有權有勢的人提出質疑。而且也不害怕我們,能冷靜地從我們這邊取得自己想要的資訊。』
  「因為我才剛來到這個世界,很需要資訊啊。」
  『再加上你就算失去容身之處,也不會驚慌失措。更沒有種族歧視。頂多只是懷疑我們給你的資訊正不正確而已。』
  「這是很普通的反應吧?」
  『話說回來,你為什麼會被國王扔出王宮呢?』
  「因為我一直問就業條件。」
  『你不是才剛被召喚來這個世界嗎?為什麼要那麼做呢?』
  「……因為我想,除了那個時候之外,就沒有可以發問的時機了。」
  國王的委託非常黑心。這只是我的直覺。
  所以我想知道更詳細的工作條件。如果雙方條件談不攏,被扔出王宮也好。
  再加上……被召喚來異世界的我們都得到了某些特殊的技能。而在那個時間點,國王還不知道我的技能是什麼。
  就算國王想對我不利,但假如我得到的是非常強大的戰鬥技能──雖然說他們應該早就準備好對策了啦,不過仍然有可能發展成腥風血雨的場面。如果變成那樣,其他的來訪者會因此心生動搖的。
  所以國王才會一乾二脆地把我趕出王宮,甚至給了我一點分手費。
  而我也二話不說地被趕出王宮,藉此表明我沒有與國王敵對的意思。
  之所以一直纏著國王要求他給我這個世界的資訊,一方面也是為了表現自己的無知,讓他認為放我在外頭自生自滅,我很快就會死了,是這種無足輕重的無害傢伙。
  『真是了不起。居然能考慮到這麼多。』
  阿斯塔提感佩似地讚嘆道。
  『同時考慮到自己與國王雙方面的利益,所以才那麼做的嗎?不論你有沒有從國王那裡得到資訊,你都不會吃虧。確實,在那個時間點那麼做是最好的。你太了不起了。』
  「這麼說太抬舉我了。」
  『所以你果然是託付我們寶貝女兒的最佳人選。我們是如此認為的。』
  被當面誇獎,還挺不好意思的。
  我只是單純地想逃離黑心工作而已。
  『再加上你是這個世界的異端,就這點來說,你和賽西兒可說是同類呢。』
  「不過,被丟到王宮外的世界自生自滅,說不定很快就會死了。」
  『既然如此,同類之間就該互相幫助才能活得長久。我們不要求你照顧賽西兒一輩子,只希望你能為她贖身。比起讓她被歧視魔族的人類買走,還不如讓她成為來訪者的伙伴。』
  「相對的,你們會教我怎麼使用技能嗎?」
  『是的。如此一來你也能得到生路。在這個被劍與魔法、力量與契約支配的世界,不熟悉自己的技能,可說是死路一條,對吧?』
  「……確實是這樣呢。」
  瞭解、不瞭解自己固有技能的使用方式,兩者的生存率差太多了。假如阿斯塔提願意教我怎麼使用技能,我也會因此得救。
  只要訂下「契約」,也不必擔心阿斯塔提說謊騙人。
  「你很清楚我的技能,也想教我怎麼使用,是這樣沒錯吧?」
  『當然,在我們消失之前的這段期間,我們會把所有與你的技能有關的事全告訴你。只要你答應以用那技能賺的錢買下賽西兒就行。
  賽西兒應該不至於在短短幾天裡被賣掉。她隱瞞了自己身為魔族的事,店裡的人都以為她是黑暗妖精。就奴隸來說,十二萬艾爾廈算是很便宜的吧。』
  「你們說的真簡單。」
  ──「契約」,是嗎?
  也就是說,讓阿斯塔提教我怎麼使用技能的話,我就非救出那少女不可。不對,等一下,這樣一來阿斯塔提不就和國王一樣黑心?
  如果我賺到足夠的錢為止,那少女一直沒被賣掉,就沒有問題。但假如她已經被人買走了呢?
  我就必須追著她,把她從奴隸的身分解放才行?
  因為「契約」的內容就是這樣嘛。
  「唔──」
  不過,只要我能靠自己理解「能力重組」是怎麼回事,就不必訂下契約了。
  這種事,我之前也有做過。
  我曾經基於興趣,在打工的空檔自己做過同人電玩。
  假如沒有任何專長,高中畢業後直接出社會的話,只會被黑心企業剝削而已。我喜歡電玩,所以在學程式和設計系統時很愉快,假如做出來的同人電玩受到好評,很多人玩的話,說不定能因此進入良心企業上班呢。
  不過,做出來的遊戲被說成糞作,結果只是讓上傳遊戲用的個人網站被人罵翻而已。
  先不管這部分。我要說的是,我可是能夠理解技能系統的人哦。
  再試一次看看吧。要不要和阿斯塔提訂立「契約」,等試過後再說。
  我再次發動「能力重組」的技能。
  把「強打」技能顯示在整理用的視窗裡。

  「強打LV1」
  (1)對「低等怪物」「施予」「強力傷害」的技能。

  文字再次出現。
  不過,視窗下方還有空間。
  假如我在這空白的地方加入另一種技能,會如何呢?
  來吧。「掃除LV1」!

  「掃除LV1」
  (2)以「掃除用具」把「房間」「收拾得很乾淨」的技能。

  整理完畢。
  ……我有點瞭解這個系統了。
  所謂的「能力重組」,就是可以分解技能內容的技能。
  說得艱澀一點,就是「技能的概念化」。
  分解、解構之後……難道能夠加以重組嗎?
  比如說,交換技能的內容?
  我以手指觸碰視窗。
  果然。「低等怪物」和「掃除用具」可以搬動。
  既然如此,這麼拼湊如何!

  (1)以「掃除用具」把「低等怪物」「收拾得很乾淨」的技能。
  (2)對「房間」「施予」「強力傷害」的技能。

  「執行!『能力重組』!」
  我按下視窗中的「執行」按鈕。
  重組後的文字變化為技能了!
  原~來~如~此。我懂了!
  舉例來說,假如把咖哩分解成「肉、蔬菜」、「咖哩塊」、「水」這幾個項目後,把「咖哩塊」替換成「醬油和砂糖」的話,就能重組成馬鈴薯燉肉了。
  能夠重組技能的技能。
  這就是「能力重組」的真相。
  而我剛才以「能力重組」的技能創造出來的新技能有兩種:

  「魔物一掃LV1」:以掃除用具把四周的低等魔物全部打飛。(R(稀有))
  「建築物強打LV1」:對室內的牆壁與裝潢施予強力傷害。破壞特性為「磚瓦」、「木牆」。(R(稀有))

  重組後的技能似乎全會成為稀有技能。
  可是……這些技能又能幹嘛?真的管用嗎?
  雖然我剛才覺得能重組技能的自己還滿行的。
  總之先存點錢,買些其他技能來排列組合看看好了。
  「就是這樣。不好意思啊阿斯塔提,不必你教我,我已經會使用我的技能了。」
  『……真可惜。』
  「我還挺擅長這種事的。」
  『我們看錯你的器量了。你在原本的世界中,究竟是何方神聖?』
  「只是因為黑心打工而吃了很多苦頭的普通學生罷了。」
  因為沒有父母養育,所以過得很清貧,總是在打工。
  說到娛樂,也只有電玩而已。只要有手機,就能玩基本免費的手遊了。
  還有就是接收別人不要的中古電腦,製作過一些同人遊戲。
  如果沒有專業的技術或知識,只會被人利用而已。製作遊戲是在黑心打工中學到這個真理的我,為了活下去而特地學習的技能。
  「不過,我似乎沒有製作遊戲的天分呢。」
  『雖然我們不是很懂,不過你做了什麼樣的遊戲呢?』
  「可以自由運用二六○個參數來創造角色。接下來還會以地、水、風、火的屬性,加上攻擊力、防禦力、速度、耐力、溫柔之類,最多六九○種參數去分配能力,設定出魔法和技能,才能正式進入遊戲。與國王相遇時,如果沒看破對方的十六個謊言,就會被派遣到存在著超強魔物的地區;想招收同伴時有美少女攻略遊戲般的選項和事件來增加好感度。雖然是免費遊戲,可是卻被罵翻了。」
  『……你也很辛苦呢,異世界的人。』
  「已經是以前那個世界的事啦。」
  我嘆了一口氣。
  「比起那種事,這樣一來我就不能和你們訂立『契約』了,不好意思啊,阿斯塔提。」
  『……不會,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謝謝你們給我關於這個世界的資訊。」
  我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泥土。
  坐太久了,屁股有點痛。
  我已經決定好之後要做的事了。總之,就是以「過著普通的幸福生活」為努力的目標。
  為了達成這個目標,我需要這個世界的資訊。
  需要熟知這個世界的事,又能矯正我與這個世界之間偏差的人,告訴我相關的資訊。
  對方必須是值得信任,而且最好是我已經有一定程度瞭解對方事情的人。
  「阿斯塔提,接下來只是閒聊,你們不想說的話就不必回答。你們知道技能的行情價嗎?」
  『……?這個嘛,常見的共通技能大約幾十到一○○艾爾廈吧。如果是罕見的共通技能,有時可以賣到幾千艾爾廈;稀有技能的價格帶幅度很大,從幾萬到百萬以上都有可能。』
  阿斯塔提沒有停頓,一口氣說完。
  果然。
  這傢伙是個好人。
  因為種族名是魔族,所以我本來以為他們很可怕,但其實不然。
  既然我們沒有訂立「契約」,阿斯塔提就沒必要給我任何新的資訊。「那我去找其他人幫忙了,再見。」他大可這麼說,然後再也不和我說話,可是他仍然告訴我其實沒必要多說的資訊,真是個好人。
  至於在原本世界打工時的上司,就是個混帳了。
  問對方工作該怎麼做,就會被罵「你不會自己想嗎!」用自己想出來的做法做事,又會被罵「這和我的做法不一樣!」當我證明我的做法比較有用而且有效率,又會被罵「你在囂張什麼?」和那種爛人相比,阿斯塔提實在好太多了。
  在這個世界上──應該說連在原本的世界也算進去,我久違地遇見了值得信任的對象。可惜對方是殘留思念。
  「因為這件事也和我自身的安全有關,所以我再確認一次。稀有技能可以賣幾萬到上百萬艾爾廈,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
  「然後,魔族最後一名少女的價格是十二萬艾爾廈,沒錯吧?」
  『是啊……!難道你……?』
  阿斯塔提,你們也真遲鈍。真的沒發現嗎?
  你們以為我為什麼想在這裡使用「能力重組」的能力啊?
  因為,就是這麼回事嘛。
  我推開奴隸店的門。
  門口有個蓄著鬍子的小個子男人。這傢伙就是奴隸販子嗎?
  也好啦。
  我是客人,可以裝得跩一點。
  「我想跟你買一名少女。」
  我向奴隸商人說道。
  「她的名字叫賽西兒,皮膚是褐色的,個子不高,耳朵尖尖長長的,是這間店裡最美的少女。
  我的時間不多,快點把她帶過來。」
  ……因為,沒辦法嘛。
  阿斯塔提已經告訴我關於這個世界的資訊。
  告訴我關於「契約」──通用於這個世界一切交易的法則的事。
  知不知道這件事,下場會差很多。
  阿斯塔提在和我訂立「契約」之前,就把這法則告訴我了。
  和死都不肯回答我問題的國王完全相反。
  阿斯塔提願意無償告訴我資訊──也就是說,他們值得信任。
  值得信任的阿斯塔提希望我出手相救的人──也就是說,對方相當於我所認識的那些值得信任的人。
  所以,最適合成為我在這個世界的情報來源的人,就是名為賽西兒•琺絡特的女孩。
  魔族被歧視什麼的,不關我的事,我也不想管。
  幽靈還是殘留思念的要求,也和我無關。
  可是,既然淪為奴隸的,是阿斯塔提的親人,我就不能放下她不管。
  去救她吧。
  孤伶伶的來訪者,以及孤伶伶的魔族。
  正好在旅行時互相作伴。



  「歡迎光臨。客人您是第一次買奴隸嗎?」
  奴隸商人問道。
  他一面搓著雙手,一面打量我的價值。
  接著他一拍手,坐在店裡的中年婦女起身,打開店後方的門消失了。我本來以為她是到其他房間迴避,但是沒多久後,她又回來了。
  帶著褐色肌膚的黑暗妖精──其實是魔族的少女回來了。
  賽西兒•琺絡特。
  她穿著粗糙的白衣。
  脖子上套著項圈。雖然沒有掛上鎖鏈,但是看不出有逃走的念頭。
  就如阿斯塔提說的,她的膚色是美麗的褐色肌膚。
  尖尖長長的耳朵無力地下垂,低垂的雙眼使人無法看清紅色的眼瞳。
  應該是被那名中年婦女梳理過吧,銀色的長髮在燈光下有種閃閃發亮的感覺。
  她的個子比我小很多。

  假如我帶著脖子上套著項圈的這女孩走在路上,看起來會很像犯罪者。
  「您是第一次購買奴隸的話,其實我不推薦這樣的女孩。因為她是黑暗妖精,個性很古怪難教。雖然我是在發生戰亂的地點撿到孤苦無依的她的,但是請看看,她還是這麼冷淡不理人呢。」
  「……唔。」
  「她的名字是賽西兒。雖然看起來很年幼,但是根據本人的說法,她已經十四、十五歲了。黑暗妖精中似乎有成長得特別快和特別慢的類型。雖然魔力高,但是很不容易親近人,所以很難讓她成為戰鬥伙伴……」
  「我想和她說說話,可以嗎?」
  小個子男人點頭,我朝賽西兒走近。
  銀髮輕輕搖晃了一下。
  她的紅色眸子瞥了我一眼,立刻把臉轉過一邊。
  「我是受阿斯塔提拜託才來的,賽西兒•琺絡特。」
  我以奴隸商人聽不見的音量低聲說道。
  「雖然我和他們之間沒有什麼深交,不過我會幫妳贖身。相對的,我希望妳告訴我關於這個世界的各種事情。簡單來說,我希望妳能成為我的老師。」
  「──!」
  少女難以置信似地張大雙眼,但是立刻看向下方。
  啊~~好眼熟。打工時,我也是這種表情呢。
  我會幫你加薪──果然還是沒辦法加薪呢。被如此對待時的表情。
  一直碰上那種情況的話,日子一久,不管面對任何事,都會不抱期待。
  看著這女孩,我想起原本世界中的自己。
  救救她吧。管她是魔族還是什麼族,管我是來訪者還是什麼者。
  「老闆,賽西兒你要賣多少錢?」
  「十八萬艾爾廈。因為她是很少見的黑暗妖精。」
  「十二萬如何?」
  瞧不起人的神色從男人眼中消失。
  應該是發現我其實懂行情吧。
  「這位客人,雖然這樣問很不好意思,不過您有錢嗎?小店只收現金哦。」
  「可以用技能付款嗎?」
  「技能?」
  「技能本來就可以換錢。而且你們旁邊就是技能店,比起特地換成現金再買下那女孩,還不如直接用技能交換比較快。」
  「我可以找鑑定師來鑑定一下嗎?」
  「隨便你。」
  小個子男人看了店後方的中年婦女一眼。
  中年婦女走出店外,帶著技能店的店員回來。
  阿斯塔提說過,「只要得到本人的同意,就能知道取出來的是什麼技能」。
  換句話說,只要本人不同意,就無法知道是什麼技能。
  我的「能力重組」技能,還是不要讓他們知道吧。
  「我想賣的是『以掃除用具把四周的低等魔物全部打飛』的技能。」
  我把手放在胸口。
  叫出「魔物一掃LV1」的技能。
  有一種什麼被拖出來的感覺。
  巴掌大的水晶球出現在我手中。
  「……『魔物一掃LV1』?我沒看過這種技能呢。」
  戴著眼鏡的技能店店員說道。
  這也是當然的嘛。因為這是我製造出來的技能嘛。
  「效果……就和他說的一樣。這個想賣多少?」
  「十二萬艾爾廈。」
  「唔──」
  技能店店員面露難色。
  「實際讓你們看看效果應該是最快的。我想向你們借一下掃把,還有,有沒有無害的魔物?」
  「作為魔法標靶用的史萊姆可以嗎?」
  這世界也有那種東西嗎?
  技能店店員從隔壁帶了一隻透明無色的史萊姆過來。
  為了避免史萊姆亂動,似乎以魔法把牠定身了。
  我們來到店外。
  賽西兒看著我們。表情比剛才多了幾分期待。
  她十指交錯,緊握在胸前。
  銀色的長髮顫動著,肌膚和眼瞳都是美麗的顏色。假如她穿的不是這種劣等奴隸服,而是我本來住的世界裡的那種輕飄飄洋裝,一定會可愛到極點呢。
  賽西兒的視線和我對上。雖然有點猶豫,但還是回望著我。
  似乎知道我是在救她。
  接著,她露出了些微的,有點稚拙的微笑。
  嗯。果然非常可愛。
  所以,我也讓妳看點好東西吧。
  「你們就看看這技能值不值十二萬艾爾廈吧。」
  我把「魔物一掃LV1」放回胸口,拿起掃把。
  畢竟是我自己製造出來的技能,我當然知道使用方法。
  我拿著掃把,在動彈不得的史萊姆身上,輕輕地、輕輕地掃了一下。接著──
  咻──────────────────────────────────────
  史萊姆飛起來了。
  有如高爾夫開球時的場面。
  史萊姆飛過廣場中眾人的頭頂,飛過各種建築物。
  哎呀,被打飛了呢──而且不是普通地被打飛。
  因為是透明的,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至少飛了三○○公尺吧?太厲害了──
  「怎麼樣?」
  「……呃,就算你問我怎麼樣,不過這種技能可以幹嘛?」
  奴隸商人不解地回問。
  哦,賽西兒露出驚訝的神色。看來她已經懂這種技能該怎麼用了。
  那麼,就開始談判吧。
  「既然你身為奴隸商人,就必須為了物色商品而到處旅行對吧?旅途中應該經常被魔物攻擊吧?所以我想這種技能對你應該很有用才對。」
  「可是我本來就會僱用保鑣,而且不會接近棲息著難纏的魔物的地區。」
  沒什麼好談的。奴隸商人以這種表情搖頭道。
  「我們這邊有很多高強的打手,沒必要靠這種奇怪的技──」
  「所以在遇上魔物時,只要把牠們打倒就好,是嗎?」
  「是啊。」
  「那麼,為了打倒牠們,要花多少時間?」
  我問道。
  奴隸商人的臉色變了。
  「你們都是在城鎮之間做長途旅行。假如在路上遇見魔物,和牠們交戰,就會浪費旅行的時間,假如因此來不及在天黑前抵達另一個城鎮,就必須露宿在野外。如此一來遇上魔物的機率更高。假如能以這種技能趕跑魔物的話,就能減少與魔物戰鬥的時間了。」
  我滔滔不絕地說著,盡可能地裝出高深莫測的樣子。
  其實我很不擅長做這種事。
  可是,在這種情況下示弱,只會被人利用而已。
  這種悲劇,我在原本的世界看多了。
  所以,不可以大意。不可以讓對方看到自己其實很菜。
  為了不在這個世界重蹈覆轍。
  「聽好了。你們的商品是奴隸──也就是人類不是嗎?在旅途中被魔物殺死的話,當然會失去價值,就算沒死,受傷或生病的話,價值也會降低。然而浪費在旅行上的時間愈多,遇到那種情況的風險就愈高。」
  「……嗚。」
  「老實說啦,我想賣你的,不是技能本身。」
  我再次拿出「魔物一掃LV1」,說道:
  「我想賣你的,是因為這技能而省下的『時間』。」
  「這些時間值十二萬艾爾廈嗎?」
  奴隸商人以試探般的眼神看著我。
  我是剛來這個世界的人,沒有任何友軍。
  久戰不利。最好速戰速決。
  要趁著奴隸商人以為我是箇中老手時快快談判完畢。因為技能店的店員已經保證過,我想賣的技能沒有造假。
  「值不值得就要看你怎麼想了。你自己算算看,一趟收集商品的旅程中會碰上多少次魔物,總共會花多少時間戰鬥。移動時間拖長的話,會增加自己和保鑣、奴隸多少的伙食費。因戰鬥而多出來的武器、防具維修費,還有藥草之類的醫藥費這類開支又有多少。最重要的是那種可以把低等級魔物一掃而空的安全感。還有因為提早回家而多出來的,和家人團聚的時間。」
  就交換條件而言,奴隸商人一點都不吃虧。接著,只要做最後一擊就行了。
  「如果你覺得這些好處不值得十二萬艾爾廈,那我就去賣別人好了。」
  這是以「能力重組」製造出來的,天下獨一無二的技能。
  應該真的有人會想出錢購買,不愁找不到買家。
  「嗚嗚……」
  奴隸商人求救似地看著技能店店員。
  「這確實是稀有技能。稀有技能的價值大約在五萬到一五○萬艾爾廈之間。這個技能值不值得你花十二萬艾爾廈買,就要看你自己的想法了。」
  技能店店員聳肩道。
  「──好吧!就用這女孩交換『魔物一掃LV1』吧!」
  奴隸商人雙手抱胸沉吟了一會兒,最後終於點頭。
  耶!
  我在心中擺出勝利姿勢。
  雖然是匆促上陣而且只是虛張聲勢,但還是成功了……太好了……
  「那麼我們就來訂立正式的『契約』吧。」
  我裝出冷靜的表情,說道。
  「非常樂意。請您拿出大徽章吧。」
  「大徽章……哦,是這個啊?」
  被轉移到這個世界時,我胸口好像出現了一個徽章。
  那是枚金色的徽章,頂端有水晶。
  剛才阿斯塔提已經教過我使用方式了。
  在這個世界,都是用這種大徽章來訂立「契約」的。
  「以『契約』之神的名字──」
  「在雙方同意之下,以技能『魔物一掃LV1』交換『賽西兒』──『契約』。」
  錚的一聲,相碰在一起的徽章發出光芒。
  同時,賽西兒的項圈響了起來,我的左手出現一枚戒指。
  那是一枚鑲了紅色小水晶的戒指。
  這就是主僕契約的證明嗎?
  「好,這樣一來契約就成立了。賽西兒的技能,請您回到住處之後再做確認。身為主人的話,應該知道怎麼辦吧?」
  「嗯。」
  「您果然不是外行人呢……不過啊──」
  奴隸商人和技能店店員以試探般的眼神看著我。
  「您究竟是在哪裡得到如此稀有的技能的呢?」
  「我剛從東方國度來到這個國家。因為在故鄉發生了許多事,所以多出了這個技能。之所以會來幫賽西兒贖身,是另有原因。我在旅途中認識了她的同胞,受到對方拜託,所以才特地來買下她的。」
  我隨口答道。
  沒有說謊,只是改編了不少部分。
  「原來如此。如果您有其他想賣的技能,歡迎再跟我們聯絡哦。」
  「我會考慮的。再見。」
  其實我再也不打算來這裡了。
  我向奴隸商人及技能店店員揮了揮手,離開店裡。
  被我牽著手的賽西兒,以不可思議的眼神凝視著我。



  本次使用技能

  「能力重組LV1」
  使用兩個以上的技能,交換技能的內容(概念)。
  重建後的技能全都屬於「稀有技能」。
  但是,這是重組單一人物的技能的情況。重組兩人或更多人的技能時──

  「魔物一掃LV1」
  以掃除用具把四周的低等魔物全部打飛。
  只要該物品被技能使用者視為「掃除用具」,就能使用此技能。
  飛行距離約三○○公尺。




  第3話 「賽西兒的奇妙主人」


  買下我的,是個非常奇妙的人。
  他的名字是相馬•凪──凪大人。
  他是「來訪者」。阿斯塔提是這樣叫他的。
  他好像來自其他世界?其實我也不是很懂。
  雖然他知道我是魔族,卻不會排斥我。
  在這個世界上,我們魔族非常受人厭惡。
  因為我們和人類的文化格格不入。
  有些魔族會把植物、動物當成朋友說話;有些魔族會用好幾個小時發呆。人類可能是因此覺得我們很詭異吧。
  我現在也住在人類的世界裡,所以能夠理解這件事。
  和妖精或矮人不同,無法融入人類文化的種族。
  就是魔族。
  而我,是魔族的最後末裔。
  要是被發現我是魔族,人類一定會厭惡、排擠我。所以我假裝成黑暗妖精。
  這身褐色的肌膚,還有長耳朵。
  能偽裝的,也只有黑暗妖精族了。
  是說,黑暗妖精也不怎麼受歡迎就是。
  所以就算我被賣給奴隸商人,也被關在最暗最小的房間裡。
  妳是吸引不了客人的。店裡的人對我這麼說。
  因為其他奴隸都很溫馴,長得又很好看。
  奴隸之中也有被貴族買走,或是以冒險者的伙伴身分活躍的人。這些人能藉著工作得到酬勞,把自己買下來,得到自由。
  就算都是奴隸,也不是所有人的遭遇都很慘。
  可是,我覺得自己一定不會有那種幸福的未來。
  會和我說話的,只有魔族的殘留思念,阿斯塔提而已。
  每當我一個人時,阿斯塔提總是會和我說話。

  (……阿斯塔提?)
  只要我死了,魔族就全部滅亡了對吧?不能就這樣滅亡嗎?
  (阿斯塔提?)
  為什麼我還活著呢?
  『總有一天,妳一定能遇到可以和妳心靈共鳴的人。』
  阿斯塔提這麼說。
  (這個世界上才不會有那種人呢。)
  那種人,絕對是不存在的。
  說需要我的人。
  說會好好珍視我的人。
  這個世界上絕對不會有那種人。
  請看。
  我個子這麼矮小。胸部這麼平坦。
  膚色這麼黑。眼睛紅得像流血一樣。
  就連魔族擅長的魔法,也只有LV1而已。
  因為雙親還來不及教我基礎魔法,就都過世了。
  (阿斯塔提,請不要讓我懷抱期待。)
  『總有一天,妳會遇到能理解妳的人的。』
  ……好吧。既然你都說到那種程度了。
  萬一──不對,可能性比萬一更小。
  我在心中懷著一絲絲希望。
  假如出現了能夠理解我,和我心靈共鳴的人。
  我發誓,我會讓魔族的血脈延續到下一代。
  我不會讓魔族在我這一代終結。
  我會變強。不再是那個對未來感到絕望的我。
  我要和能與我共鳴的人一起活下去,一起戰鬥,把魔族之血延續到未來。

  被關在奴隸商人的店裡時,我好像一直和阿斯塔提做著這樣的對話。

  阿斯塔提,我的想法應該是對的吧?
  這個世界上果然不存在能和我共鳴的人。
  因為,你看,現在牽著我的手,帶著我離開奴隸店的,是從其他世界來的人哦?
  他真是不可思議的人。
  轉眼之間,就把我從原本以為一輩子都無法離開的奴隸店帶出來了。
  (主人?)
  請問您有什麼事呢?抱歉握住我的手了?咦?
  他說自己經常洗手,手很乾淨。要我別太在意。
  可是,我當然不會在意那種事呀。
  因為我是主人的奴隸,是主人的所有物哦?
  為什麼他要那麼緊張呢?
  為什麼要東張西望呢?
  因為不習慣這種事?原來如此。
  對不起。主人。
  您的第一個奴隸是我這種人。
  我向主人發問。
  (主人,您不會覺得我很噁心嗎?)
  對於我的問題,主人回問我:「為什麼?」
  為什麼?這個人真的好奇怪呀。
  (因為我是魔族啊。)
  哦,因為自己是從異世界來的人,周圍全是沒見過的種族,所以不管是妖精還是矮人還是黑暗妖精,看起來都一樣?
  而且連人類都很可怕。是嗎?是這樣的嗎?
  (可是,我的膚色這麼黑。)
  咦?「幼兒體型的褐色是人類的至寶」?我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是咒文嗎?
  (可是,我的眼睛顏色是這樣。)
  ……看起來很帥氣?魔眼?這個世界上有那種東西嗎?
  (而且……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
  ……您也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
  騙人。您不是人類嗎?
  而且您不是說,有好幾個人和您一起從異世界被傳送過來這邊嗎?
  呃,因為工作條件談不攏,所以被趕出王宮了?
  您早就習慣一個人了。在原本的世界也一直都是一個人……您也過得很辛苦呢。
  之所以會覺得主人的眼神有點寂寞,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嗎?
  對不起!我不是在損您!
  對不起,身為奴隸,不該說這種話呢。
  「我在這邊的世界沒有認識的人,所以希望妳能幫我認識這個世界。」
  ……如果我幫得上忙的話。
  可是,我能做的事不多。
  因為我的父母在教我怎麼使用魔法前就去世了。
  「是嗎?我也一樣呢。」
  不過又不太一樣。因為聽說我媽還活著。
  可是不知道她人在哪裡。有一天就突然不見了。
  反正呢,被大人拋棄的小孩,日子過得可不輕鬆呢。
  ──主人一點、一點地告訴我這些事。
  以看著遙遠某處的眼神說著。
  從其他世界來到這裡的,我的主人。說不定,他也和我一樣看過那樣的景色。
  就算因為寂寞而伸手,也碰觸不到任何人──和我一樣品嘗過無數那樣的夜晚。

  回過神時,我已經主動回握主人的手了。

  ………………咦咦?
  (阿斯塔提?)
  我現在,共鳴了嗎?
  心臟顫抖著,有種什麼湧上來的感覺。
  (……阿斯塔提?)
  你回答我呀。
  和我共鳴的人,就是他嗎?
  ?這要由我決定?
  因為這個人,不會束縛著我?
  為什麼你能知道這種事呢?
  「賽西兒。」
  「是。」
  「以後就要請妳多多指教了。」
  我重新握住這個人的手。用所謂「握手」的方式。
  「賽西兒•琺絡特?」
  「是。」
  琺絡特。這是最後一名魔族的姓。
  知道這件事的,只有我和阿斯塔提。
  「琺絡特。」從異世界來的人再次說道。
  我的心臟再次顫動了一下。
  真是不可思議……為什麼會這樣呢?
  爸爸媽媽死掉時,我以為我這輩子再也不會喜歡上任何人了。
  可是,主人的手很溫暖。
  可是,主人配合我的步伐走路。
  不知不覺間,我已經靠在主人身邊行走了。
  主人那有點寂寞的眼神,讓我很在意。
  無法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我不想孤獨一人──不想變得孤獨一人。
  我想多聽聽他叫我的名字。
  ……我到底,怎麼了呢?
  (阿斯塔提。)
  我決定了。
  我想相信這個人。
  因為,我在這個人身上感受到和我一樣的東西。
  沒辦法放著他不管。
  他也和我一樣,在這個世界上孤伶伶的。
  我有一種,不可以放開這隻引導著我……的手的感覺。
  如果讓這個孤伶伶的人像爸爸媽媽那樣死去,我一定會後悔到死的。
  ……真沒辦法。
  反正都已經訂下「契約」了。
  就算世界上多了個對自己主人一見鍾情的奴隸,應該也沒什麼不行吧?
  再說,假如我能和牽著我的手的這個人產生心靈共鳴。
  我願意為這個人而死。
  那種事,做起來一定非常愉快。對吧?阿斯塔提?
  「相馬•凪……凪大人?」
  「嗯,賽西兒。」
  我和這個人手牽著手,向前走著。
  前往新的場所。
  假如,這個人是值得相信的人。
  ……如果是為了凪大人,就算獻出我的一切,應該也沒關係吧?
  (對不對?阿斯塔提?)
  我覺得,我那位看不見的朋友,笑了。
  把我引導到下一個階段後,消失了的朋友。阿斯塔提。
  (一直以來,謝謝你了。阿斯塔提。)




  第4話 「目標是『不工作也能活下去的技能』」


  奴隸不被算在住宿的人數裡。
  因為奴隸被視為主人的所有物,所以不能另外住一間客房。
  所以,我們被旅館的服務生帶到二樓邊角的單人房。
  「我已經把欠你的還清了哦。滿意嗎?阿斯塔提。」
  『祝福你們。』
  回應聲很細微,彷彿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似的。
  『祝福賽西兒和……你。』
  「我叫凪。相馬•凪。」
  『為凪和賽西兒的未來獻上祝福。祝你們能過著幸福……快……』
  聲音愈來愈小,最後消失了。
  消失前,阿斯塔提告訴了我關於我的固有技能「能力重組」的詳細能力。

  「能力重組LV1」
  ・能夠重組技能的概念,創造出新技能。
  ・技能是以「……」對「……」施予「……」之類的描述方式呈現。
  ・至少需要兩個技能才能實行重組。
  ・不論重組前的技能等級多高,重組後都會變成LV1。
  ・已經被重組過的技能,無法再次重組。

  重組後的技能變成LV1,這個可以接受。
  比如把練到很高等的,以「武器」對「龍」「施予傷害」的技能,和LV1的「掃除」組合在一起。變成以「掃除用具」把「龍」「收拾得很乾淨」的技能,那可就精彩了。會打亂宇宙法則的。

  接下來的部分才是重點。

  ・能重組的,只有本人的技能,或是和本人訂下契約的奴隸的技能。

  ・能夠在某種狀態下,分別於主人與奴隸體內重組技能,將其變化成更高等的技能。這是混合雙方魔力才能產生的特殊效果。

  「能力重組」是以擁有奴隸為前提的技能。
  能重組的,只有自己的技能,還有我的奴隸的技能而已。
  而這技能最特殊的地方,就是把我和奴隸的技能重組之後誕生的技能,全都是具有特殊效果的技能。
  光是「重組」自己的技能,就能創造出那麼特殊的技能了。
  假如重組兩人的技能,能創造出多強大的技能呢……
  也就是說,要使用「能力重組」的話,要不就是重組自己的技能,要不就是弄到別的技能來重組,再不然就──
  ……只能重組賽西兒的技能了。
  我看著坐在地板上的賽西兒。
  明明跟她說,可以坐在椅子上或床上的。
  她把背脊挺得筆直,緊張地盯著我瞧。
  「呃,可以和妳談談嗎?」
  「好、好的!」
  她身體顫動了一下,坐在原地點頭。耳朵上上下下地抖動著,看起來很可愛。
  「阿斯塔提好像已經消失了,妳還好嗎?」
  「是……」
  賽西兒把手按在小巧的胸部上,長長地嘆了口氣。
  「我,不要緊的。因為阿斯塔提說過,這一天早晚會來臨……」
  對賽西兒來說,阿斯塔提就像守護神一樣。
  魔族僅存的後裔,賽西兒一家人,一直隱居在山裡。
  可是兩年前,他們被捲入人類的紛爭裡,全家都被殺了。
  倖存的賽西兒被賣給奴隸商人。在那之後,阿斯塔提的聲音是她活著的唯一希望。
  「阿斯塔提總是說,有一天會幫我找到能好好珍惜我的人。每當從城鎮移動到下個城鎮時,他總是說這次一定可以……這次一定可以……雖然我已經不相信真的能找到那種人了,可是──」
  淚珠從賽西兒鮮紅的眸子滾落。
  「我總算遇見能讓阿斯塔提認同的人了。從今天起,請您多多指教了,主人。」
  「不要叫我主人啦。」
  被幼兒體型妖精系美少女這樣叫,我會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什麼壞事的犯人。
  「叫我凪就好啦。」
  「是的!凪大人!」
  賽西兒愛憐似地撫摸著自己的項圈。項圈叮鈴作響。
  「雖然現在才自我介紹,有點太晚了,不過還是來自介一下吧。我叫凪,用這個世界的說法應該是凪•相馬吧。妳應該已經從阿斯塔提那裡聽說了,我是從其他世界來到這裡的『來訪者』。」
  「我是賽西兒•琺絡特……呃,是魔族。」
  賽西兒忸忸怩怩地道。
  「凪大人,如果可以的話,請不要告訴別人『琺絡特』這個姓。」
  「好啊,不過為什麼?」
  「因為魔族的姓只會告訴非常親近的人而已。所以那個,用琺絡特叫我,我會有點難為情。」
  「嗯好,我知道了。賽西兒•琺絡特。」
  「啊!」
  「放心吧,我幫妳保密的。賽西兒•琺絡特。」
  「呀啊!」
  「我保證絕對不會告訴其他人的。賽西兒•琺──」
  「凪大人……」
  賽西兒磨蹭著雙腿,以怨恨的眼神看著我。
  對不起,因為很好玩嘛。
  「總之因為我是從其他世界來的,所以不會歧視妳也不會欺負妳。我可以保證這一點。妳就放心吧。」
  「……好、好的。是凪大人救了我,所以我相信您。」
  太好了。
  我們在這個世界上都沒有其他認識的人,假如不能互相幫助就傷腦筋了。
  「話說回來,凪大人您真厲害,居然有可以拿出來賣的稀有技能耶?」
  「那是我用固有技能創作出來的啦。」
  「更厲害了!可以創作稀有技能,這和擁有金山銀礦一樣呢!」
  「不,我不會再把稀有技能拿出來賣了。」
  「……為什麼呢?」
  「要是被人發現我能自由創作稀有技能,會很麻煩的。」
  這次我用的藉口是「來自東方國家,在偶然之間得到稀有的技能」……所以對方才能接受。
  但是那種說法只能使用一次。
  同一個人販賣複數次的稀有技能,一定會引人注目。
  再加上這個世界,不只技能,連人都能買賣,被別人注意到我的能力,就太危險了。
  我對這個世界不夠熟悉。
  假如中了圈套,把「能力重組」的技能賣了,那我就玩完了。我將會變得比這邊的普通人更廢。最後甚至不得不賣了自己作為奴隸。
  「不是賣掉創作出來的技能,而是利用那些技能來賺錢。可以的話,我想創造出就算不工作也能賺錢的技能。」
  「凪大人的目標是過著普通的幸福生活,是嗎?」
  「對。不過不只那樣而已。」
  還是先跟賽西兒說清楚比較好。
  生活在這個世界,我的真正目標。
  坐在地板上的賽西兒屏息以待我的回答。
  我的目標是……

  「低油耗、高馬力。以最小限度的努力完成最大限度的成果。不過於努力,盡可能不拿出真本事地在這個世界過著普通的生活。」

  「……凪大人,您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隱瞞真正的能力,就算接受工作委託,也不輕易說出『這個對我來說很簡單』,假裝自己是很辛苦地完成酬勞高的工作,慢慢存錢,接著再來思考如何過不用工作賺錢的生活。」
  「您明明有這麼厲害的技能,為什麼要那麼做呢?」
  「因為,要是不小心說出『這個很簡單,我做得到』,下場會很慘的……」
  以前打工時,我曾經不小心說出「我對電腦還滿行的」這句話,結果超悲慘。
  我本來只是去打普通的零工,等回過神時,自己已經在打傳票甚至記帳了。既然你會用電腦,那就來幫我們做網頁吧,於是我自掏腰包買了做網站的書,做出了看起來還不錯的網站後覺得已經做夠多了吧?想辭職時對方卻「你不幹了的話誰來更新網站?不對公司造成困擾是出社會工作的人的基本常識吧?啊?」不只那樣凶我,而且還說出「如果你辭職害公司網站停止更新的話,我們可是要向你求償哦,你要賠我們打工薪資兩倍的賠償金!」那種莫名其妙的話。後來我直接不去上班,對方就瘋狂打電話騷擾我,而且還來我家要把我帶去公司。
  直到我向勞檢單位檢舉他們後,他們才總算不再騷擾我,可是最後還對我叫囂:「抓耙子!賤人!」真是莫名其妙到極點。
  「……凪大人是從被魔王統治的世界過來的嗎?」
  賽西兒驚訝地問道。
  ……我明明是來自文明世界才對啊。
  「總之呢,為了討好別人,不小心讓對方看到自己十成的力量,對方只會覺得你使出這種程度的力量是應該的,在習慣你使出十成的力量後,就會開始要求你使出十二成的力量。一直惡性循環下去的話,身心遲早會被操垮哦。人啊,平常最好只展現出四成的實力就好。」
  只有這點我絕不讓步。
  隱藏實力,在接工作時做點手腳,不讓他人知道自己真正的力量。
  不管使用的是什麼外掛技能,別人看習慣後,應該就不會覺得奇怪了。
  「在我的世界裡,有這樣的比喻哦。」

  能安享天年的,是一無是處的樹木。
  長得筆直的樹會被砍下來做成家具。
  堅固耐用的樹會被砍下來造船。
  會結果實的樹會被折斷樹枝。
  油脂多的樹會被砍去當柴火。
  所以最好裝出派不上用場的無能樣。
  這樣一來,你就能安穩地活在世界上。

  「也就是『隱藏實力,裝得很廢在江湖上闖蕩』的意思。」
  「……呃,雖然是凪大人的金句,但是感覺起來實在不怎麼帥氣呢。」
  「也就是『適當無為,遨遊天下』的意思。」
  「換成這種說法,就變得好帥氣呢!咦?咦咦……?」
  賽西兒感動到眼眶泛淚。
  語言的藝術真的很重要呢。
  「所以啊,為了達成這個目標,我必須瞭解這個世界的事才行。」
  總算回題了。
  我之所以買下賽西兒,不單純是被阿斯塔提拜託的緣故。
  另一方面是因為我希望身邊能有熟悉這個世界的人。
  我的目標是「低油耗地過著普通生活」,但我連這個世界的普通生活是什麼感覺,都不知道。
  目前,我知道的只有:物價、契約,以及技能而已。
  所以賽西兒的知識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既然這個世界有魔王和魔物,那麼應該也有專門與其戰鬥的冒險者吧?」
  「是的,冒險者很常見。他們和士兵不同,接的是比較個人的委託。」
  嗯,和我猜的一樣。
  「那我們就去當冒險者吧。」
  賽西兒點點頭。
  「當冒險者的優點有兩個。第一:可以藉著完成任務來熟悉這個世界的地理環境以及瞭解這個世界的社會文化與生活習慣。第二:可以活用我們的技能。我想盡可能輕鬆地完成容易賺錢的任務,等存夠一定的錢,生活無虞之後再來考慮之後的事──妳覺得如何呢?」
  「凪大人……雖然您來自異世界,但是想法卻很務實呢。」
  「因為我在原本的世界已經經歷過被父母拋棄和各種黑心打工,很有經驗了嘛。」
  「雖然我不是很明白,但是您似乎過得很辛苦呢……」
  「妳也一樣不是嗎?」
  ……不過在這邊互相安慰取暖也沒用。
  「然後就是,這世界應該有冒險者公會吧?」
  「是的,有公會。」
  「告訴我離王都最近,有冒險者公會的大城市在哪裡吧。那裡就是我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
  不能在王都待太久。
  因為我很可能一直被國王監視著。
  就算把我丟出王宮,我仍然是異世界的來訪者。
  但是對方並不知道我的特殊技能為何。
  身為國王,想派人監視我的一舉一動是很正常的思維。
  第二,奴隸商人和技能店的人已經知道我擁有稀有技能。
  假如他們知道我來自異世界,說不定會猜到我有創造稀有技能的技能,或者認為我身上還有其他稀有技能。這也是很當然的思維。
  離開王都,到其他大城市從頭來過,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我明白了。」
  賽西兒理解得很快,不需我多做解釋,真是太好了。
  仔細想想,我和奴隸商人談判時,賽西兒是最早察覺我意圖的人。
  是基於魔族的特性所以猜到呢?還是她天生就比較聰明?
  晚點再來問問她的技能和參數吧。
  「離王都最近的大城市,應該是美特卡爾吧。那是位在王都東方的堡壘都市,從這裡徒步走過去大約要兩天時間。城裡有大型的冒險者公會。說到商業都市美特卡爾,是連其他國家都知道的有名都市。聽說城市的規模大到可以讓領主享有自治權呢。」
  「好,我們就去那邊吧。」
  「那個,主人……凪大人。」
  賽西兒坐在地板上,抬頭仰望著我。
  嗚哇,被她由下往上看,我覺得全身泛起某種刺激感。
  「為什麼,您這麼信任我呢?」
  她把手按在小巧的胸部上,直勾勾地看著我,問道。
  「您不是才剛從異世界來到這裡嗎?而且還被國王趕出王宮,和來自同世界的人吵架……為什麼,您這麼相信我的話呢?」
  「咦?可是奴隸契約裡,妳不是不能違抗我的命令嗎?」
  「只有以那只戒指的力量命令我時,我才會完全無法反抗。」
  是這樣嗎?
  現在,我左手的無名指上有一只與賽西兒締結契約時出現的戒指。
  聽說只要摸著這戒指下令,奴隸就不能違抗主人的命令。
  「您沒有想過我說謊騙您的可能性嗎?」
  「沒有耶。因為我欠阿斯塔提人情,而且我們會一起行動,妳騙我又沒好處,不是嗎?」
  基於契約,賽西兒無法從我身邊逃走。
  而且我也沒有虐待她的意思。
  「解除契約」的條件是:我訂立把賽西兒讓給別人的「契約」,或者我死亡。
  或者賽西兒付十二萬艾爾廈贖回自己。
  贖身費可以從賽西兒完成的工作酬勞中扣除。我們一起完成冒險者的任務後,把她應得的報酬算進贖身費裡,慢慢累積,直到總額達到十二萬艾爾廈為止。
  當然,假如賽西兒想以現金為酬勞,我也不反對。
  也就是說,我們目前非一起行動不可。
  所以沒必要事事懷疑她……
  「那麼讓我再問一次……您相信我的理由,是什麼呢……」
  身為來訪者的我,與孤苦伶仃的魔族少女賽西兒。
  雖然出生的世界不同,但我總覺得,我們有點相似,那就是──
  「因為我們都沒有背負任何東西吧?」
  「……沒有背負任何東西?」
  「不管是國王,或是以前打工地方的老闆……那些有權有勢的人,都把國家或公司之類的組織背在背上,盡情利用他人哦……」
  把保護組織當成藉口。
  比如國王,是以保護國民為藉口,「從外面」召喚我們來加以利用。
  「妳和我都孑然一身,沒有什麼可以背負的東西,而且有『活下去』的共同目標,所以我覺得可以相信妳。」
  「凪大人……」
  賽西兒坐在地板上,朝我低頭致意。
  「謝謝您!我會努力報答您的!」
  「嗯,那就馬上來報答我吧。」
  雙方已經達成共識,於是我說道:
  「可以起來坐在床上嗎?我想使用妳的身體。」




  第5話 「第一次一起做那件事」


  我那句話當然沒有奇怪的意思哦?
  我只是為了確認「能力重組」的效果而已哦。
  身為主人的我,能干涉身為奴隸的賽西兒的技能嗎?
  還有,藉著兩人一起做這件事──這種說法果然很奇怪──也就是說,把兩人的魔力混在一起,使用「能力重組」的技能,會有什麼樣的效果呢?
  這「能力重組」的技能,是我獨有的技能,換句話說就是我的救命繩。
  為了創造出最終目標「不工作也能活下去的技能」,我必須徹底摸清系統與效果才行。
  「……好的,凪大人,請您使用吧。」
  賽西兒考慮了五秒左右,說道。
  她起身,來到坐在床上的我身邊坐下,以緊張的表情看著我。
  沒記錯的話,主人可以自由查看奴隸的參數。
  不過現在,只要看技能就好了──
  「以『契約』之名,顯示妳的技能。」
  賽西兒身邊出現視窗,視窗上羅列著賽西兒的技能。

  固有技能「魔法適性LV3」
  通常技能「高速詠唱LV1」、「魔法耐性LV1」、「魔力探查LV1」、「鑑定LV2」、「動物共情LV3」

  習得魔法「火焰魔法LV1」

  「……您失望了嗎?」
  「為什麼要失望?」
  「因為我只做得到小事而已。」
  「光是會用魔法就已經很厲害了。我可是幾乎沒有戰鬥方面的技能哦,所以和魔物戰鬥時,只能靠妳了。」
  「可、可是,對魔族來說,會使用魔法是理所當然的事。像我這樣……因為沒有從爸爸媽媽那邊學過魔法……所以完全沒有可以驕傲的技能……」
  啊,她沮喪了。
  賽西兒的個性很認真呢。
  其實我一點也不在意……不過──
  「不然這樣好了,讓身為主人的我幫妳增加一點信心吧。」
  「……咦?」
  「我現在要用『能力重組』來干涉妳的技能。假如順利的話,說不定能以『重組』來強化魔法技能。要不要相信我說的話,就由妳自己決定了。」
  「麻煩您了。」
  她握緊小巧的拳頭,說道:
  「請凪大人以您的手改變我的身體,讓我重生為全新的我。」
  「說的好。這才是我的好奴隸。」
  「凪大人……」
  阿斯塔提已經告訴過我「能力重組」的做法了。
  希望不會對賽西兒的身體造成太大的負擔……總之先試試看再說吧。
  「發動──『能力重組』。」
  視窗出現在我和賽西兒之間。
  我這邊能重組的技能有「劍術LV2」」、「分析LV1」和「異世界會話LV5」。
  想在這個世界生存,「異世界會話」是絕對必要的技能,不能拿來重組。
  考慮到將來打算成為冒險者,所以「劍術」也留著好了。
  我重整視窗中的「分析LV1」。

  「分析LV1」
  (1)「詳細」地「調查」「周圍狀況」的技能。

  概念文字出現。
  嗯,和我預料的一樣普通。
  至於賽西兒的技能中,能拿來重組的應該是「高速詠唱LV1」吧。「魔法耐性LV1」、「魔力探查LV1」還是不要動好了,因為我很重視防守。
  「……真的可以嗎?賽西兒。」
  「是……麻煩您了,凪大人。」
  賽西兒點頭。
  我把手按在賽西兒的胸口。
  軟綿綿的觸感。
  和外觀不同,確實是女孩子才有的柔軟胸部。
  想把兩人的技能混在一起時,必須這麼做──阿斯塔提是這麼告訴我的。但我還是很緊張。我的呼吸應該沒變粗重吧……我的手應該沒有發抖吧?要慢慢來,免得弄傷賽西兒。還有,不能讓賽西兒覺得不安──好,要開始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想像著「自己」進入賽西兒裡面,抽出重要東西的場面。
  「……啊……啊啊。」
  「還好嗎?」
  「還、還好……嗚!啊!」
  賽西兒痛苦地喘著氣。
  「啊、啊……這是什麼……這樣子……好討厭,好熱……」
  感覺得出來,從我手中發出的熱流,在賽西兒全身流竄。
  這是以「能力重組」干涉訂下主僕契約的對象的技能時,一定會出現的效果。
  魔力如觸手般地纏住賽西兒的身體,想進入賽西兒的技能之中。
  「請、請等……一下……不要……不……啊啊啊!」
  抓到了。
  「能力重組」的視窗中出現了賽西兒的「高速詠唱LV1」。

  「高速詠唱LV1」
  (2)以「高速」「詠唱」「咒文」的技能。

  「呼啊……啊……啊啊……啊……」
  「賽西兒,妳真的還好嗎?」
  「我、還好。」
  賽西兒全身汗水淋漓。
  她按著胸口,吐出熾熱的氣息,但仍然微笑著看我。
  「……我覺得,很高興……凪大人……」
  我和賽西兒,藉著「能力重組」這個技能,合而為一了。
  察覺這個事實,我的呼吸也急促了起來,與賽西兒的呼吸同步。
  心跳也同步般地撲通撲通,急速跳著。
  「我要繼續了哦?」
  我說道。賽西兒點頭。
  我的責任非常重大。
  不能隨便浪費賽西兒的技能。
  必須創造出不下於高速詠唱的技能才行。
  ……既然如此,這樣如何?
  我緩緩地把「高速詠唱LV1」的文字從賽西兒的體內抽出。
  雖然出現了一點抗拒之力,但還是能抽動。每當我一用力,「……嗯!」賽西兒就會悶哼出聲。我慎重地……好,要開始動了。
  我把「高速詠唱LV1」的文字插入「分析LV1」裡。
  「呼啊……啊、嗯!啊……」

  (1)以「高速」「調查」「周圍狀況」的技能。

  文字對調了。
  「啊嗯……不……啊啊……」
  接著,我把從「分析LV1」拿掉的文字插入賽西兒體內。
  長時間地,緩慢地,不弄傷賽西兒地。

  (2)「詳細」地「詠唱」「咒文」的技能。

  「不要!啊、啊……啊……啊啊!」
  每干涉一點文字,賽西兒就會發出甜美的嬌喘。
  每當文字錚地碰撞在一起,賽西兒的背脊就會輕輕跳動。
  雖然我是以魔力和賽西兒連繫在一起,但總有一種我用手摸遍她全身上下般的感覺……氣氛變得很奇怪。
  文字替換完畢的瞬間,賽西兒的身體猛地一顫。
  白衣從她肩部滑到鎖骨下方,肩頸鎖骨全都曝露在空氣中。
  小巧的胸脯劇烈起伏著,胸部前端出現尖挺。只要我稍微動一下手指,嬌小的身體就會敏感地跳動起來。她以又苦澀又甜蜜的神情緊閉雙眼,兩腿互相蹭來蹭去。
  賽西兒身上的汗味。輕刮著我耳畔的喘息。
  使我腦袋變得昏昏沉沉。
  賽西兒全身脫力地倒在我身上。
  看樣子,她的體力已經到達極限了。要快點結束才行。
  我「執行」「能力重組」。
  「『能力重組』──完畢!」
  「啊──────────啊啊!」
  體力已經到達極限的賽西兒,身體整個向後猛地弓起,高聲呻吟。
  她按著胸口,嬌小的身體再次猛然一跳。
  這次她似乎真的完全耗盡體力了,整個人軟綿綿地癱在床上。
  淚水簌簌地從鮮紅的眸子滾落。
  「……妳、妳還好嗎?」
  技能的用法應該是這樣沒錯,可是,該不會失敗了吧……?
  「對、對不起!我沒想到會對妳造成這麼大的負擔。」
  「……我沒…………事……」
  技能出現變化。
  這次,以「能力重組」創造出來的新技能有兩種:

  「高速分析LV1」:迅速分析周圍狀況,由於分析速度變快,能夠分析的範圍因此縮小。(UR(特稀有))
  這是我的技能。

  「古代語詠唱LV1」:以古老的語言(古代語)詠唱魔法。詠唱速度比一般詠唱慢,相對的,威力大幅增加。(UR(特稀有))

  這是賽西兒的新技能。
  「古代語詠唱……?」
  「是我們魔族過去使用的,魔法語言……現在已經,沒有人使用了。」
  賽西兒以溼淋淋的手握住我的手,說道。
  「後來的魔族使用的,是為了提高速度而把文法簡略過的咒文。我現在,能用祖先的魔法了呢……」
  似乎是這樣。
  「詳細(把簡略過後的文法恢復成原本的完整度)」地「詠唱」「咒文」,是這樣啊?這就是把我和賽西兒的技能、魔力混合在一起後創造的高等技能呢。
  重組我自己的技能,會變成稀有技能;和賽西兒一起重組技能,就會變成特稀有技能。還挺簡單易懂的嘛。
  應該說,「能力重組」這種技能,意外地還挺自由的嘛。
  「謝謝您……凪大人……」
  「……妳在哭嗎……?」
  「我好高興。我是魔族的最後一人,可是沒有從父母那兒繼承到任何東西……可是,您卻從我體內發掘出這麼了不起的東西……」
  賽西兒以雙臂用力環住我的身體。
  「凪大人果然是我的好主人。」
  其實我有一半是為做實驗而重組的。
  算了,賽西兒覺得開心就好。
  「……我……會努力……請您一直……和我……在一起……」
  咚。
  賽西兒倒在床上睡著了。
  糟糕,我也想睡了。

  仔細想想,今天是我來到異世界的第一天。但是已經充分工作過了。
  我在被賽西兒占領的麥稈床上找了一處空位,跟著躺了下來。
  ……有女孩子睡在自己身邊,這還是生平頭一遭。那是一名擁有褐色肌膚的嬌小女孩,穿的是以碎布拼成似的粗劣衣服,大大敞開的領子邊緣,可以看見某些若隱若現的東西……不過,我現在什麼感覺都沒有。
  累過頭的話,人類連基本欲求都會消失呢。
  ……如果明天醒來時,「果然這一切都是夢」的話,我一定會哭的。一定會哭得很慘。
  不過,今天已經,好想睡……已經到極限了……
  嗚!
  晚安了,異世界。




  第6話 「以古代語魔法脫離王都」


  我醒來時,天色還是昏暗的。
  鬧鐘顯示現在是……沒有鬧鐘。我睡在麥桿床上,身旁是戴著項圈的賽西兒。很好,這裡是異世界沒錯。
  ……怎麼覺得很吵呢。
  之所以醒來,是因為外頭太吵了嗎……
  奇幻世界的旅館,隔音效果不怎麼樣呢。這種事我還是頭一次知道。
  我明明挑了等級還不差的旅館的說。
  磚造的旅館,地上鋪著木板。
  「踹破房門一口氣闖進去」、「對方有神祕的稀有技能」、「沒問題,他們還沒醒」、「搖錢樹」、「綁起來逼他訂立『契約』,一輩子就不愁吃喝了」我好像聽到這類的危險發言──等等!
  「賽西兒快起來!」
  「……凪大人?……啊!」
  賽西兒猛地跳起來,在我面前五體投地跪下。
  「對不起!我居然和主人睡在同一張床上,而且還被您叫醒!」
  「那種事不重要,快點整理行李,我們要離開這裡了!」
  「是!」
  賽西兒立刻起身。
  看樣子,她尖尖長長的耳朵不是長好看的。
  門的另一頭傳來的說話聲,是奴隸商人和技能店的人的聲音。賽西兒也發現了。
  為了隨時能出發,行李昨天一進旅館就整理好了。
  反正我本來就打算今天一早離開王都。
  「準備好了!」
  「好,過來這邊。」
  我先用椅子頂住門,代替擋門桿,和賽西兒站到牆邊。
  窗戶──靠近天花板的牆上有扇小窗。
  就算個子嬌小的賽西兒可以從那兒爬出去,可是我就做不到了。
  「……呿!打不開!你們這些傢伙!被他們發現了哦!」
  門喀啦喀啦地晃動了起來。
  「可惡。你們該不會正在爽吧?妳已經被主人睡過變成女人了嗎?賽西兒!」
  「…………應該還沒有吧?凪大人?」
  「什麼叫『還沒有』啊?」
  妳為什麼要雙眼發亮地問我啊?我可沒打算那麼做哦!目前應該沒有哦!
  我反射動作地吐槽,一邊摸著牆壁。
  磚牆不厚。這是邊角的房間,牆的另一頭就是馬路。
  入住之前,我已經先確認過位置了,沒記錯的話,另一頭的路上種著行道樹──
  「抱歉,打擾到客人了。」
  房門被人踹破。
  矮小的奴隸商人和戴著眼鏡的技能店的人闖進房間。
  除此之外,還有一群手拿棍棒的壯漢。
  「抱歉一早打擾您們的清夢,但是我們對您的稀有技能很感興趣,可以的話想取走您的其他技能哦。哎呀,我們不會對您動粗的,我們只是想和您一起做買賣而已,可以的話還想和您訂立『契約』──聽我說話啦!」
  「我覺得很恐怖,才不要聽呢。」
  好,逃吧。
  我對著牆壁發動技能。

  「『建築物強打』!」

  轟!
  磚造的牆破了一個洞。
  「走了賽西兒!」「是!凪大人!」
  我們從洞口往外跳。
  我抓住行道樹的樹枝──好恐怖!好像要斷了……不對,真的斷了?死了死了死了!
  「凪大人,我會接住您的!」
  先跳到地面的賽西兒張開雙手叫道。
  「太勉強啦!」
  喝啊!
  我放開樹枝,垂直下墜,以雙腳落地──腿被震麻了。不過,我還撐得住。
  奴隸商人和技能店的人正從洞口向下看著我們。
  他們應該也能鑽過那個洞,但是他們帶來的那些壯漢就沒辦法了。
  「見識到凪大人的威力了嗎!」
  賽西兒驕傲地挺起平坦的胸部,仰望著奴隸商人一眾叫道:
  「我主人的武功非常高強!要是繼續追過來,小心我主人在你們身上打出幾個洞哦!」
  不,那是不可能的。

  「建築物強打LV1」:對室內的牆壁與裝潢施予強力傷害。其破壞特性為「磚瓦」、「木牆」。

  所以對人類的破壞力是零。
  「要走了!賽西兒!」
  我拉著賽西兒的手,在黎明前的王都裡奔馳。



  「可惡!他們還真是死纏爛打!」
  我們不熟悉王都的環境。
  我昨天才剛被召喚到這個世界,賽西兒一直被關在奴隸店裡。
  追兵是王都的居民,每條大街小巷全都熟得像自己家後院。
  本來以為鑽進小巷子裡就不會被找到了,結果反而被前後夾擊。
  「左邊有兩人,右邊兩人嗎?」
  周圍是磚造的住宅區。
  門戶大開的民家有一間、二間。
  但就算逃進那些民家,也沒有意義,只會被追到沒地方躲而已。
  雖然「建築物強打」能破壞牆壁,但是無法對人體造成傷害……等等?
  「賽西兒,過來這邊。」
  「是、是的!」
  我拉著賽西兒的手,躲進附近的建築物裡。
  接著──
  「『高速分析』。」
  我發動技能。
  「高速分析」是「迅速」「分析」「周圍狀況」的技能。
  就算能分析的範圍很小,但還是能探測到馬上就要追上我們的那些傢伙。
  我貼在磚牆上似地打開視窗。
  「壯漢1」和「壯漢2」──能知道的只有這麼多。
  畢竟是第一次見到的敵人,沒辦法分析出詳細的能力值。
  不過,還是能透過視窗,知道他們現在人在哪裡。
  啊,來了,他們正來到牆壁的另一頭。
  我配合時機,一、二──
  「『建築物強打』!」
  轟!
  磚牆被我打出一個大洞。
  被我打飛的磚塊一股腦兒地砸在另一頭男人們身上。
  從反方向逼近的男人們也因此停下腳步。
  「我不是要你們『別追』了嗎?你們沒聽到賽西兒的話嗎?」
  我揚起無所畏懼的笑容,恫嚇對方。
  「好,過來這邊吧,賽西兒。」
  「凪、凪大人?」
  我趁著男人們嚇傻時,帶著賽西兒脫離小巷。
  朝著大馬路狂奔。
  「居然能連著建築物打倒那些男人!您果然在隱藏實力呢!」
  「我沒有打倒他們,是建築物打倒的。」
  「……咦?」
  「建築物強打」對人類沒有效果。只能打壞牆壁或家具。
  「我只是打壞牆壁而已。牆的另一邊有人,剛好被壓到的話,是不幸的意外事故哦。」
  「……讓我以魔法打倒他們吧?」
  「先別那麼做。太顯眼了。」
  「可是,再這樣下去……」
  我們來到大馬路上。
  路上空無一人。
  那些傢伙又追上來了。實在有夠死纏爛打。
  真是……不要一早就逼人工作啦!
  我可是為了過著低油耗的生活,才拒絕國王的要求哦。
  「……真沒辦法。賽西兒。」
  「是,凪大人。」
  「妳就使用魔法吧!不過要用最沒有殺傷力,詠唱速最度快,威力最弱的魔法。」
  「照明魔法可以嗎?」
  「照明」嗎?
  天色還很昏暗,利用強光使對方暫時失明,趁機逃走嗎?
  然後躲起來等到天亮。好,就這麼辦吧。
  「好,妳就用『照明』絆住敵人吧,賽西兒。」
  「是!」
  賽西兒開始詠唱。

  「『於世界初始之時就存在的根源,創造一切生命者,引導一切生命者,甦醒吧。驅趕黑夜,吞食黑暗,生養植物,賜予萬物生命的希望──』」

  「……咦?」

  「『其為吾,吾為其。其為何照耀原本空無的世界?搖曳,搖曳,搖曳。孕育一切,撫觸萬物之波。由宣告黎明,奔馳於蒼昊者所傾注;由盈滿天穹之群星所傾注。讚頌吧。萬物一同讚頌吧──』」

  「詠唱怎麼這麼長?等一下,這是『照明』魔法吧?是威力最弱的魔法對吧?」
  ──難道說,賽西兒使用的是「古代語詠唱」?
  不會吧?古代語的詠唱有這麼長嗎?
  奴隸商人和技能店的人,以及壯漢們紛紛從小巷現身。
  我拉著賽西兒的手拚命向前跑。可是,慢慢被對方追上了。
  不妙──就算現在暫時閃瞎他們也──

  「『將日輪元素召喚至此地!照明』!」

  賽西兒詠唱完畢的瞬間──
  太陽出現於王都。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圍響起慘叫聲。
  追兵們全都捂著自己雙眼,在地上打滾──我猜啦。
  因為他們全被光芒吞噬,身在光芒之外的我沒辦法知道情況。
  巨大的光球不只包圍他們,就連王都的大馬路,以及周圍的民宅,也全都被包覆進去了。
  當然,出現在這裡的不是太陽本身。
  只是近似太陽的強光而已。不然,整座王都都會被蒸發的。
  不過我和賽西兒都沒事。
  雖然看得到那光芒,但是不感到刺眼。
  那魔法似乎會保護住魔法使用者,以及使用者的主人。
  是說,這是怎樣啦?這是「照明」魔法吧?不是攻擊魔法吧?
  「……古代語魔法真恐怖。」
  我總算知道為什麼魔族會被滅絕了。
  因為古代語魔法的威力,實在太強了。
  「太好了!我用最弱的魔法擊退他們了!」
  「對啊……賽西兒,妳真棒。」
  我摸了摸賽西兒的頭。欸嘿嘿,她開心地笑了起來。
  對不起,我把妳改造成外掛級的角色了。
  「話說回來,普通的『照明』是怎麼詠唱的呢?」
  「『精靈啊照亮我前方。照明』!這樣。」
  賽西兒的指尖前方出現直徑一公尺左右的光球。
  「……妳怎麼不用普通的照明魔法就好呢?」
  「因為,凪大人特地賜予了我新的力量,我想用看看嘛。」
  賽西兒十指交握成祈禱般的手勢,仰視著我。
  那種迷路小狗找到主人的眼神是怎樣啦?
  「……我做了不該做的事嗎?」
  「是不到不該做的程度啦。」
  「昨天,凪大人第一次進入我體內時,我有一種被充滿的感覺……」
  賽西兒以作夢般的口吻說道。
  「凪大人頂到了我最深的部位,喚醒了連我都不知道的自己……雖然覺得很難為情……可是又很開心。因為,我和凪大人結合在一起了。我已經不是昨天的我了。已經沒辦法變回那個什麼都不懂的我了……雖然因為被撐開而覺得很痛,但是只要凪大人一動,我全身就像被電流竄過一樣……變得好奇怪……可是會覺得……還想要更多……還想要更多的凪大人……」
  「妳是在描述調整技能的事對吧?」
  大庭廣眾之下,妳到底在說什麼啊賽西兒小姐?
  開窗聲此起彼落地響起。
  賽西兒製造出來的外掛級「照明」漸漸消失了……不妙。
  「該逃了!賽西兒!」
  「是。只要和凪大人在一起,不管要去哪,我都會跟著您。」
  我們開始拔腿狂奔。
  眾人的注意力全放在那外掛級的「照明」上,沒人發現我們的存在。
  在那之後,我們躲在暗處,直到城門開啟。
  如此這般的,我們脫離了王都。



  本次使用技能

  「古代語詠唱LV1」
  詳細詠唱咒文的技能。詠唱時,會把現在使用的簡略魔法所省略的單字與文法全部詠唱出來,因此詠唱時間相當長。
  相對的,魔法的威力也會增強數十倍。例如照明魔法,能發出相當於現代照明彈連續發亮好幾分鐘的強光。光球的直徑可達數十公尺。
  代價是,魔力的消耗量非常大。


  「建築物強打LV1」
  能以拳打腳踢的方式對建築物施予傷害。
  假如是「木牆」或「磚牆」,甚至能將其一拳打穿。
  雖然對人類沒有效果,但是利用破壞建築物的方式砸傷人則不在此限。
  此外,等級提升後,能破壞的材質種類也會跟著增加。




  第7話 「在前往美特卡爾的路上遇見神官長」


  王國第二大都市美特卡爾,從王都徒步前往,大約要兩天時間。
  我不習慣徒步旅行,賽西兒步伐小走不快,說不定得花上兩天半才能走到吧。
  「因為怕有追兵,所以前半段用趕的,後半段就慢慢走吧?」
  從王都延伸出去的幹道又寬又長,周圍全是草原。
  旅行者不是圍繞在馬車附近,就是團體行動。
  應該是為了防止被魔物襲擊吧。
  兩人一起行走的,只有我和賽西兒而已。
  「賽西兒。」
  「是,凪大人。」
  「像這種時候,有辦法混進哪個隊伍裡嗎?」
  「我想應該可以。對方應該很歡迎武功高強的護衛。」
  「武功高強的護衛?」
  「就是凪大人呀。」
  「雖然妳變成了外掛級角色,但我不是啊。」
  「『外掛級角色』是什麼意思呢?不過您是『外掛級角色』的主人,所以可以驕傲一點哦。」
  「唔,也只好努力交涉看看了。」
  目前幹道上的馬車有兩輛。
  一輛在我們前方,一輛在我們後方。
  前方那輛廂型馬車看起來是有錢人搭乘的,車子外面還有龍形紋章。賽西兒說,必須是有冒險者公會作為後盾的商人,才能使用龍形紋章。所以馬車周圍都是穿著鎧甲的劍客或拿著法杖的魔法師。
  後方那輛馬車也是廂型車,車外有翅膀般的紋章。規格比前面那輛小,裝飾也不多,感覺起來注重實用性。這輛似乎是信仰女神的「伊托納教團」的馬車。
  周圍的人全穿著款式相同的斗篷,也都拿著同樣的法杖,看起來全是神官。
  坐在商人馬車上的,八成是和公會有關的人。
  既然他們朝著美特卡爾前進,目的地應該和我們一樣。和他們接觸的話可以得到相關資訊,如果能和周圍的冒險者打好關係,更是有利無弊。
  坐在「伊托納教團」馬車上的,應該是教團的高幹吧。
  教團是人類優越主義。所以會對身為人類的我很好,不過會歧視妖精族或矮人族等等的半人族。但由於教團裡有很多會回復魔法的人,假如是病人或身體衰弱的人,就算是半人族,教團也會對他們很好。感覺起來還挺複雜的。因為女神說「要對弱者伸出援手」的緣故嗎?
  老實說,兩邊我都不想接近。
  可是,旅途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在這種情況下,非和其中一邊同行不可的話……
  「就要選這邊了吧。」
  「凪、凪大人?」
  「什麼事呢賽西兒?」
  「為什麼不是去找前面那輛馬車呢?」
  「為什麼非現在就和公會的人見面不可呢?反正到了美特卡爾後,一定要見到他們不是嗎?」
  「但是我們可以得到資訊,而且可以先自我介紹……」
  「賽西兒,妳仔細想想。」
  賽西兒很聰明,記憶力又好。
  可是,她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要是被公會的人看上,就非得工作不可了哦?」
  「這樣有錯嗎?」
  「那樣一來,我們的真正技能就有可能被識破哦。」
  我的「能力重組」技能是能夠創造出稀有技能的特殊技能,賽西兒的「古代語詠唱」是可以把最弱的魔法變換成極大魔法的外掛級技能。
  要是因為和公會的人太熟,而被問起技能問題,被發現真相的話,就傷腦筋了。
  所以,我只想和公會的人保持同事關係而已。
  想像看看嘛。要是和同事發展出私交,「我們都什麼交情了,幫我打工個整晚有什麼關係呢?還要大夜津貼?這樣未免太傷感情了吧?好嘛好嘛來加班嘛!哎呀!我不小心把你的考勤卡打了兩次,這樣就看不出來工作幾小時了呢,哇哈哈!」就會變成這樣哦?
  「妳忘了我們的目標嗎?」
  「『適當無為,遨遊天下』嗎?」
  「沒錯。不要太努力,過著普通的生活。」
  所以不能接近可能會識破我們身懷外掛技能的公會馬車。
  雖然多少有點問題,不過還是去問問看「伊托納教團」的馬車肯不肯讓我們同行吧。
  「……可是,凪大人,我……」
  賽西兒捏著自己耳朵。
  尖尖長長的耳朵,褐色的肌膚,鮮紅的雙眼。
  魔族的證據。
  不過魔族現在只剩賽西兒一個人了,應該可以用黑暗妖精的說法蒙混過去吧。
  「我不希望因為我的關係,害凪大人也遭人白眼。」
  「沒問題,我有法子。」
  不只我,就連賽西兒都不會被鄙視的方法。
  一開始就出其不意,攻其無備的戰術。
  反正就死馬當活馬醫看看吧。

  「『伊托納教團』的大人,我們是想前往美特卡爾的旅人,為了確保旅途中的安全,可以讓我們與您們同行嗎?」
  我向一名走在馬車旁的神官說道。
  斗篷下的雙眼似乎正在上下打量著我和賽西兒。
  嗯──我已經猜到對方會怎麼回答了。
  「下賤的黑暗妖精奴隸與主人,別想和我們同行。」
  「她不是奴隸,是我老婆。」
  我立刻答道。
  「──?」
  「……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賽西兒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神官高聲怪叫起來。
  「可、可是她不是戴著項圈嗎?」
  「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情趣。」
  「────!」
  「可、可是她是黑暗妖精!」
  「我正在以愛的力量淨化她。」
  「────────!」
  「對、對、對、對、對這麼幼小的少女?」
  「黑暗妖精的成長速度和人類不同,體態和年紀沒有關係。她已經是身心成熟的成年人了,有能夠接納我的人類器量。」
  「────────────!」
  「我聽說『伊托納教團』信仰的是慈悲女神。歧視這名跨越種族間的籓籬,接納我,朝著正途前進的女子,我認為有違教義,您不如此認為嗎?」
  「────────────────!!?」
  臉漲紅到極限的賽西兒忽然無力地坐倒在地上。
  時機配合得真好。
  「啊啊,我老婆她──一直走果然太操勞了──妳還好嗎──」
  「啊,呃,呃……神、神官長!」
  神官急急忙忙地跑到馬車旁。
  對方隔著馬車的小窗子說了些什麼,很快地就回來了。
  「……神官長答應讓那名女孩上馬車。」
  不知為何,神官以地鳴般的重低音說道:
  「神官長有言,可以讓你們一起前往美特卡爾。不過在這段路上,要好好整治你的劣根性。」



  「哎唷!好可憐好可憐!明明還這麼小!」
  摸摸揉揉摸摸揉揉。
  馬車中,金髮少女正拚命摸著賽西兒的頭。
  少女穿著繡了許多羽毛花紋的白色斗篷,及腰的長髮上別著銀色髮飾。櫻花色的眼中盈滿淚水,緊抱著坐在她身旁的賽西兒。
  很美的少女。
  天使般柔軟蓬鬆的金髮,一見到賽西兒就浮起的柔和笑容。充滿慈悲的穩重之美,就是這種感覺吧。而且她的身材也很好。被她抱住的賽西兒,整張臉幾乎陷入她宏偉的雙峰裡。
  「到底該怎麼做呢?宰了這男人?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妳幸福呢?」
  可是,說出來的話卻相當凶殘。
  「……我聽說『伊托納教團』非常瞧不起人類以外的半人族,其實不是這樣嗎……?」
  「給我閉嘴你這人渣。」
  金髮少女狠狠瞪了我一眼。
  ……這傢伙是神官長吧?其他人是這麼稱呼她的。
  莉妲•梅爾菲思。
  似乎是這個旅團的領導者。
  「話說回來,為什麼連你都上車啦?車子裡會被你弄髒的,可以快點滾下去嗎?下去外面用走的,要是不想走,我也可以親切地把你綁起來用拖的哦?繩子借你,快點綁在脖子上吧。等你醒來時人已經到美特卡爾了,不過也有可能永遠醒不過來就是了!」
  「不能只有我自己坐在馬車上,讓凪大人在外面用走的!」
  「啊啊!多麼乖巧的孩子啊!可以叫妳賽西兒妹妹嗎?妳也可以叫我莉妲姊姊哦!」
  「……『伊托納教團』的人不是很討厭黑暗妖精嗎……?」
  「教宗和主教們是那樣沒錯……」

  神官長莉妲總算放開賽西兒,嘆了一口氣。
  她以不讓外面的人聽見的音量小聲道:
  「所以表面上也我必須配合他們。魔族的話就另當別論,這年頭,排擠半人族根本和時代脫節了啊──」
  ……這傢伙。
  若無其事地說了很過分的話呢。
  「啊啊!不過如果是賽西兒妹妹,就算是魔族也無所謂唷──!」
  我撤回前言。
  這傢伙的想法中沒有人種區別。
  「管他黑暗妖精還是魔族,像賽西兒妹妹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就該發揮慈悲心拯救她不是嗎!可是你居然玩這什麼奴隸遊戲,真是不可饒恕──等一下,這個拆不掉耶?」
  「因為有訂立『契約』嘛。」
  「『契約』?居然玩得這麼正式!你這個死變態!」
  吼嗚嗚!神官長莉妲咬牙切齒地道。
  呃──如果是在本來的世界,我肯定被報警了。幸好這裡是異世界。
  賽西兒偷眼看著我。
  這麼說來,我沒有和她套好與「伊托納教團」同行之後的說詞呢。
  不是啦,因為我壓根兒沒想到居然能坐進馬車裡嘛。
  再加上這傢伙的態度和其他神官差太多了,甚至會讓人懷疑,她真的是外面那些神官的首領嗎?完全沒有威嚴,而且友善到極點(只限賽西兒)。
  「因為我是凪大人的人。」
  賽西兒從神官長莉妲的懷抱中逃開,來到我身邊。
  「我討厭說凪大人壞話的人。」
  「……………………你這個人渣!」
  看吧,被發飆的果然是我。
  「你一定是對賽西兒妹妹做了這種事和那種事,害她沒辦法離開你對吧!啊啊,為什麼我如此無力呢……假如我有錢,就能幫賽西兒妹妹贖身了……」
  「我很貴的哦?」
  「要多少錢才能幫妳贖身呢?」
  「一二○○萬艾爾廈。」
  …………喂,給我等一下。
  我買下賽西兒時,不是十二萬艾爾廈嗎?
  物價什麼時候通膨成這樣啦?
  「因為我已經被凪大人的手改造過,成為『新的我(外掛角色)』了……」
  「好可憐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妳根本不懂賽西兒在說什麼吧!不要隨便起鬨啦!)
  雖然我很想這麼說……可是不能說出來。
  馬車周圍的全是神官。
  而且是我們有求於人,不能對恩人太失禮。
  儘管眼前這個大哭的傢伙完全沒有威嚴可言,但她終究是「伊托納教團」的神官長,照賽西兒的說法,神官長的地位在教團中僅次於教宗和主教。
  「對不起,我沒有那麼多錢……對了。」
  她說著,從座椅下的行李中拿出一顆白色的小圓球。
  那是技能水晶球。
  「賽西兒妹妹,這個送妳。雖然這只是共通技能,不過是『治癒LV1』哦。要是這個人渣弄傷妳,妳就用這技能療傷吧。」
  「這、這樣子好嗎?」
  「我能為妳做的,只有這麼多了。對了,你的是這個。」
  她說著,丟了一顆透明的水晶球過來。
  那是個無主的技能。我可以看出那是什麼技能。呃……

  「瞑想LV1」

  「你就用那個來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心有多汙穢吧。」
  ……呃,這是──

  「瞑想LV1」
  以「沉默」「察覺」「五感」的技能。

  ……真、真廢的技能──
  「神、神官長,您們為什麼前往美特卡爾呢?」
  「去吸收新成員。」
  哦──這理由很常見很常見。
  「因為和魔王作戰,所以會回復魔法的人一直不夠用嘛。只要加入『伊托納教團』,就能以神聖技能使用回復魔法了哦──我們需要會使用回復魔法的人去服務需要幫助的人哦──用這類的話招募新成員。因為最適合使用神聖系能力的種族,就是人類嘛。」
  神官長莉妲用鼻子哼道。
  「人類是被女神選上的種族!我們應該盡被選上者的責任,活用庇佑之力去幫助他人!這是上面的人想出來的招募用宣傳詞。」
  原來如此啊──
  所以「伊托納教團」才會一直是人類優越主義者呢。
  異世界裡也是有各種麻煩的事呢……
  「因為我剛升為神官長,所以這差事就落到我頭上了。不過這也是因為上面的人對我有所期待嘛。既然被提拔了,就要努力做出好成績才行呢。」
  「可以請問一件事嗎?」
  「人渣的問題我才不想聽──啊啊對不起!賽西兒妹妹別瞪我嘛!
  …………好吧,就讓你問吧。」
  歧視半人族的團體裡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喜歡賽西兒的人啊?
  因為喜歡小動物嗎?還是喜歡黑暗妖精?妳說清楚啊!
  ──雖然我心裡這麼想,但我想問的是其他問題。
  「既然您沒有種族歧視的觀念,為什麼要加入教團,成為神官長呢?」
  「沒辦法啊,因為我是被撿來的嘛。」
  「被撿來的?」
  「我不是說了嗎?『伊托納教團』是慈悲的教團,所以會收留無依無靠的小孩,不過只限人類的小孩就是了。如果那些小孩具有神聖系能力的適性,就加以教育,讓他們成為教團成員。」
  「沒有適性的呢?」
  「……你應該知道吧?」
  「成為奴隸嗎?」
  「不一定啦。有成為冒險者的,也有當店員的,大家都有自己的狀況啦──總之!」
  神官長莉妲用力一拍膝蓋:
  「我總算以招募信徒的負責人身分升為神官長了。是三級跳哦!我要趁勝追擊繼續向上爬,成為教宗改變教團!廢除種族歧視,讓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摸賽西兒妹妹的頭!」
  既然本人對這個目標很滿意,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是說,這傢伙從頭到尾都沒提到信仰或女神呢──
  「我在賽西兒妹妹這個年紀時,交過一些獸人族的朋友哦。要是欺負像賽西兒妹妹這樣的小孩,不是很對不起那些朋友嗎?所以我絕對不會做那種事。」
  神官長莉妲挺起她傲人的胸部:
  「每當看到像賽西兒妹妹這樣的孩子,我就會想起往事。好可愛唷……小小的,軟綿綿的……光是看著這麼可愛的孩子,就會覺得很幸福呢。」
  這就是她萌賽西兒的原因嗎?
  是說,這樣沒問題嗎?她應該不至於每到不同的地點,就抓可愛的小孩來摸摸吧……?
  「先不管那個,加入教團其實也有快樂的事哦。」
  「快樂的事?」
  「就是唱歌。『伊托納教團』會對著朝日和夕陽合唱讚美女神的歌。會盡量在沒有人的地點,不引人注目地唱歌。而且唱起來很有魄力,就連睡眠之神都會被吵醒呢。」
  「……我有點想聽聽看呢。」
  「對不起耶,不能讓外人聽歌。但如果是賽西兒妹妹……啊可是,如果我讓外人聽歌的事洩露出去,神官長的地位就不保了……啊啊可是我好想讓賽西兒妹妹聽唷。」
  「那種事不重要啦。」
  「我又不是在跟你說話人渣。要是跟你說話的事洩露出去,我可是會很丟臉的,你快滾啦。」
  「是嗎?那我們還是快點下車去外頭護衛神官長大人吧,走吧賽西兒。」「是。」
  「啊啊等一下!再讓我摸一次賽西兒妹妹的頭!」
  叩、叩。
  正當神官長莉妲慌張地揮手挽留我們時,有人敲響了馬車的車門。
  「打擾了,請問神官長大人對無禮之徒的訓話已經結束了嗎?」
  「──就是這樣!黑暗妖精族的少女啊,這樣妳明白了吧?只要遵從『女神伊托納』的教誨,總有一天妳終能得到與人類同等的祝福!此外,那邊的少年!你……已經沒救了快點下地獄啦(小聲)。」
  是是是。
  我對她最後嗆人的話充耳不聞,帶著賽西兒下車。

  「……真是的,只不過晉級得快了點,就開始得意忘形了呢。」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立場吧。」
  「不過是個來歷不明的孤兒罷了。」
  「要不是因為我們的身分高貴,不能在美特卡爾做出招募信徒那種低三下四的事,哪輪得到她出場。不過她長得很好看,至少可以吸引到人們的注意力啦。」
  「根本不知道她的神官長頭銜只是暫時的,自以為優秀……」

  馬車周圍的神官們竊竊私語著。
  他們目光一和我們對上,就立刻轉頭。
  由於他們離馬車有段距離,應該沒有聽到我們剛才的對話。但還是私下貶低著神官長莉妲。
  ……投靠教團,果然是錯誤的決定嗎?
  是說……
  「……莉妲小姐,還真辛苦呢。」
  ……是啊。
  但是因為生活的世界不同,所以我也不能說什麼就是。



  本次登場技能

  「治癒LV1」
  提高自體復原力的技能。
  可以稍微消減疲勞,或是使擦傷的癒合速度稍微變快。


  「瞑想LV1」
  自省的技能。
  可以沉默地坐著,審視自己的五感。
  等級提升後,有可能進入開悟的境界。




  第8話 「魔族的祕密與賽西兒的決心」


  我們抵達村子時,天已經快黑了。
  那村子位在主要幹道旁,就距離來說,差不多位在王都與美特卡爾的正中間。
  村外有個大湖,在那兒捕到的魚是當地名產──賽西兒如此說明道。
  也許是因為我們一直走在「伊托納教團」(目測約五○公尺的)後方吧,所以一路平安,沒有遭到魔物襲擊。
  不過「伊托納教團」一來到村外,馬車就突然莫名其妙地朝著和村子完全不同方向,沒什麼人煙的村外大湖前進。
  「伊托納教團」似乎不打算投宿村中的旅館。因為是十人左右的旅團,所以不怕被魔物攻擊吧,反正他們高興就好。
  我和賽西兒住進村內旅館,記取昨天的教訓,選了邊角的房間休息。

  「我聽說『伊托納教團』是由下級貴族創建的。」
  我們在房間裡放下行李時,賽西兒如此說道。
  「聽說只有貴族才能升到神官以上的職位。不是貴族的人,在『神聖力』覺醒後,不是被送到戰場,就是被派遣到冒險者的團隊裡。」
  「所謂的『神聖力』和魔法師的『魔力』相似,是使用回復魔法或輔助魔法的力量,對嗎?」
  「是的。所以在加入教團後,教團會讓新成員優先習得回復魔法。一般人就會成為基層信徒,貴族則會成為幹部,被教團收留的孩子則派到戰場上或冒險者團隊裡……教團的架構大概就是這樣吧。」
  「被教團收留的莉妲之所以能成為神官長,是為了招募新成員,所以才會特別提拔她呢。」
  「是這樣沒錯。但是沒有從一開始就被送上戰場或迷宮,反而一直留在總部工作,我想莉妲小姐應該非常優秀吧。而且還是很好的好人。」
  賽西兒端詳著莉妲送她的「治癒LV1」水晶球。
  她看了一會兒,把水晶球放在掌心上。
  「請凪大人收下它吧。」
  接著,她把水晶球朝我遞了過來。
  「這是莉妲送妳的耶?」
  我不會說奴隸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
  因為我是來自文明社會的主人。
  「比起我,凪大人更適合擁有這個技能。」
  賽西兒迷惘了一瞬,宣布道:
  「因為,如果凪大人死了,我也會追隨您去死。」
  「什麼啦!」
  ……這是在開玩笑吧?
  可是賽西兒的眼神很認真。
  明明年紀沒有小我幾歲(雖然看起來小我很多),可以不要這麼快就決定人生嗎?拜託妳說不會,好不好?
  才認識第二天,奴隸就決定為主人捨命,身為主人,到底該如何是好?
  「……對、對了,妳白天時不是說,自己的贖身費是一二○○萬嗎?」
  我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那是什麼意思啊?妳的贖身費是十二萬艾爾廈,只要做滿同等酬勞的工作,就可以重獲自由。我們的『契約』不是這樣嗎?」
  「假如要從凪大人手中買走我,就會變成那樣的價錢。」
  「從我手中買走妳?」
  「您沒有因為我是魔族就歧視我,而且還以對等的態度對待我。」
  「那是因為我來自異世界,對魔族沒有偏見。」
  「而且還改造我,把我變成『外掛級角色』。」
  「那是因為我們必須瞭解彼此技能,做實驗的結果。」
  「……您還說……我是『老婆』。」
  「對不起那是為了逼教團答應讓我們同行而做的加油添醋!」
  「凪大人的想法不重要!」
  「這種說法會不會太過分啊?」
  「凪大人,請聽我說。」
  賽西兒以柔嫩光滑的小手握住我的手,說道:
  「我們魔族是『互相共鳴』的種族。」
  魔族和水、風、大地、火焰一樣,屬於大自然的一部分。
  之所以具有強大的魔力,是因為魔族能借用自然界的力量。
  基本上,自然界沒有「個體」這種存在。
  樹木是森林的一部分。水滴是河川或海洋的一部分。個體總是與全體融合在一起。
  因此,具有個人意識的魔族,總是特別寂寞。
  也因此,假如魔族發現能與自己靈魂共鳴的對象,就會和對方永遠在一起。
  即使對方是一棵樹,是一朵花,或者是一隻鳥。
  正因為魔族有這樣的特性,所以才無法適應人類文明,不能像其他半人族那樣融入人類社會。所以家園才會被人類侵占,種族才會被人類滅亡。
  可是,偶爾也會出現與人類共鳴的魔族。
  「就像我一樣。」
  賽西兒做出結論。
  「我想,我是和凪大人起共鳴了。因為,我和凪大人在一起時,覺得自己很幸福……被『契約』束縛,讓我覺得自己是凪大人的一部分。我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怎麼辦?賽西兒是認真的。
  之所以買下賽西兒,是因為阿斯塔提拜託我的緣故。而且我也想要有個能告訴我這世界各種事情的小老師。
  現在的我,當然很希望她能留在我身邊。
  可是我沒打算綁住她一輩子。
  不然……我不就變成黑心雇主了嗎?
  等我適應這個世界後,我本來打算隨便找個藉口毀約,讓賽西兒自由生活的。
  話說回來,在這個年紀被決定一輩子非蓄奴不可,也未免太沉重了吧!
  雖然賽西兒很可愛!可是太老實、太沒戒心了。
  毫無防備到讓我一直很擔心自己會不小心失去理智!
  來自異世界,別說有穩定的工作了,在居無定所的情況下,要是不小心弄出小孩的話該怎麼辦啊!人生會就此完蛋哦!
  「……凪大人?」
  賽西兒不安地看著我。
  她很珍惜基於「契約」而來的,與我之間的牽絆。
  這樣一來……就算我說要解放她,她也不會理我吧。
  「當然,假如凪大人說『我不需要賽西兒』……那就沒辦法了……因為我不能……成為凪大人的絆腳石……」
  「我不會說那種話的啦我會很重視妳的啦!」
  所以不要露出那種像是被拋棄的小狗般的表情!拜託!
  眼中失去光彩,淚水已經潸潸落下。
  如果我說出「我不需要妳」,她說不定真的會尋死……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妳不在我身邊,我會很傷腦筋的。因為妳是我唯一的同伴,就像我的家人一樣嘛。」
  「──嗯!」
  算了,以後的事以後再煩惱吧。
  反正直到前天為止,我也從來沒想過會被召喚到異世界。
  我一面撫摸著緊抱著我的賽西兒的頭髮,一面想著,我一定……要把持住理性才行。



  天黑之後,我們來到村裡的餐廳。
  希望能盡量不引人注目的賽西兒以布塊遮住頭部,就像包著頭巾一樣。
  我們一走進餐廳。
  「這肉怎麼這麼難吃!」
  吼叫聲與杯盤同時交錯於空中。
  比我們早進入餐廳的,是保護商人馬車的戰士與魔法師。不過他們現在已經脫掉鎧甲和斗篷,用矮人集團和妖精集團來稱呼,應該比較正確?妖精們一臉厭煩地戳著盤子裡的肉,矮人則是怒氣沖天地對店員發脾氣。
  ……不要接近他們比較好。
  我和賽西兒在離店門口最近、人最少的位子座下。
  我朝空中揮了揮手,一名女店員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
  「……妳好,我想……」
  「對不起!沒有魚!真的沒有魚!」
  「……咦?」
  「很抱歉,最近我們沒辦法接近湖邊,所以只能供應雞肉或殿加拉頓山豬的火腿而已。假如您不滿意,請享用自備的糧食!」
  「……怎麼辦呢?賽西兒?」
  「總之,先來一點火腿、麵包和湯好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店員完全不正眼看我們,逃跑般地離開了。
  不過她很快地回來,把火腿和麵包,以及加了綠色豆子的湯放在桌上。上菜速度好快!是說,菜都冷了。
  「……這些只要二艾爾廈就好,對不起。」
  我拿出銀幣,店員一把搶過,再次急急忙忙地跑走了。
  「賽西兒,妳不是說這村子的名產是魚嗎?」
  「是呀。從湖裡捕捉的淡水魚是這村子的名產,有很多人是特地來吃魚的。」
  「不過這些是火腿和豆子湯耶。」
  「我覺得滿好吃的。凪大人覺得呢?」
  「想成純天然食品的話,是不錯吃啦,不過她說沒辦法接近湖邊,那是什麼意思啊?」
  「沒辦法接近湖邊,所以沒辦法捕魚的意思吧?」
  怎麼說呢,讓人有點在意呢。
  我們默默地用餐。
  一陣子後,周圍開始出現醉鬼的吵鬧聲。
  商人的保鑣們大聲喧譁起來,就算不想聽,對話也會鑽進耳裡。但是就收集消息而言,這樣是很不錯啦。
  「不過還真讓人火大呢!那些『伊托納教團』的王八蛋!」
  「我們好心問他們要不要幫忙介紹旅館,你知道他們怎麼說嗎?『我們才不想跟髒兮兮的矮人說話,也不想跟矮人住在同一間旅館裡』,他們居然這麼說哦!」
  「所以他們才特地露宿在村外嗎?人類優越主義偏激到那種程度,還真是異常耶。」
  「他們最好被湖精吃掉啦。」
  「明天公會的同伴就會來驅除湖精了。不關我們的事啦。」
  別說了別說了,愈講酒會變得愈難喝的,還是來乾吧來乾吧──一群人開始乾杯。
  「我有件事想請問一下。」
  我把店員叫來。
  「這村子的名產不是魚嗎?為什麼不能去湖邊捕魚呢?」
  「……對不起。」
  「我只是想知道原因而已啦。」
  我還在摸索這個異世界。
  幸虧有賽西兒的常識,所以我可以裝成普通人;但光這樣不足以讓我們活下去。能收集到愈多消息,當然是最好的。
  噹。我把一枚銀幣放在桌上。
  「湖精隔了五○年,回到這裡了。」
  店員總算開口。
  「那是頭上被觸手覆蓋的巨大魚精。村裡的人都叫牠『利維坦』。聽說我祖父的時代就已經存在了,不過後來被冒險者公會的人趕走,現在又回到湖裡,所以我們沒辦法進入湖裡捕魚。」
  「……牠不會上岸騷擾村民嗎?」
  「因為牠是水棲生物嘛。而且就魔物而言,『利維坦』算是很安分的了。」
  店員若無其事地把銀幣放入圍裙口袋裡。
  「只要不進入牠的地盤,或者不加以刺激牠,牠就不會攻擊人。」
  「不進入牠的地盤?加以刺激牠?」
  「比如在湖邊升火露營,或者大聲喧譁之類的。那麼做會刺激牠興奮起來攻擊人。不過村裡也沒有那種笨蛋啦。」
  不過村子已經委託美特卡爾的冒險者公會來把牠趕走了,明天晚上就能搞定牠了。
  所以盡管在村子裡住下來吧,沒什麼好怕的。
  而且晚上在野外行走反而更危險哦,你們可別現在就離開村子哦──店員說完,回到廚房裡。
  ………………
  這麵包還真硬啊──湯都冷了呢──
  嚼嚼嚼。
  但是只要想到這些全是天然無農藥、有機栽培的食物,就會覺得很寶貴呢──
  咬咬咬,嚼嚼嚼。
  ……………………唉。
  「賽西兒。」「凪大人。」
  我們同時開口。
  「您先吧。」
  賽西兒把手放在腿上,等我說話。
  「『伊托納教團』的馬車,是朝著湖那邊走對吧?」
  「因為他們不想住進旅館裡呢。」
  「要露營的話,最好紮營在有水的地方呢。」
  「而且也缺不了營火呢。」
  「『伊托納教團』會對著夕陽唱歌對吧?」
  「聽說唱起來非常有魄力呢。」
  「綜合以上這些,感覺起來他們好像會被『利維坦』攻擊呢。」
  唉。
  我們同時嘆了一口氣。
  「凪大人,莉妲小姐知道『利維坦』的事嗎?」
  「天曉得──那傢伙自稱對半人族很好,可是其他神官都是那個死樣子。至於這個村子的村長,剛才我有看到他,是矮人族呢。」
  「……說的也是。」
  嚼嚼嚼,咬咬咬。
  吃完了。
  店員收走餐具。接下來,我們就沒事可做了。
  只剩回旅館睡覺…………
  ……唉唉。
  真沒辦法。
  因為賽西兒以帶著某種期待的眼神看著我嘛。
  而且白天莉妲讓我們和旅團同行,算是欠了她一分恩情。再加上她還送了我們「治癒LV1」和「瞑想LV1」的技能。
  互不相欠是「過著平穩的普通生活」的基本。欠人情會讓人覺得抬不起頭,借錢給別人會一直擔心有去無回。
  其他神官的話,是死是活就不關我的事了。
  「賽西兒,要不要來練習魔法呢?」
  「練習魔法嗎?」
  「我們還沒確認過以古代語詠唱攻擊魔法,需要花多少時間呢。」
  「是的。那我們就來練習吧。」
  「想練習魔法的話,最好是在遠離村子,沒什麼人的場所做對吧?」
  「是、是的。」
  「如果在前往沒人的場所途中碰到認識的人,打個招呼也是應該的對吧?」
  「是!還有,我覺得和對方交換一下消息也是不錯的做法。」
  「因為要確認周圍安不安全呢。」
  「凪大人。」
  「什麼事?」
  「您的這部分,很可愛哦。」
  「……呿。」
  賽西兒直勾勾地看著我,我不禁把臉撇向一旁。
  可是她卻祈禱般地交握雙手,微笑著。
  然後小聲道:
  「……所以我不能原諒那些利用了您的溫柔的『黑心公司』。為什麼我沒有和凪大人生長在同一個世界呢……害您痛苦難過的人,我一定會讓他們死得屍骨無存……」
  ……這呢喃也未免太凶殘了吧?
  我又不是基於好心才想警告莉妲的。雖然賽西兒可能誤會了,不過老實說,我已經計算過利弊得失了。
  還有一天才能抵達美特卡爾。
  假如明天也能跟著「伊托納教團」的馬車一起行走,旅途就安全多了。
  所以,要是對方出事,我們這邊也會很傷腦筋的。
  再加上被對方欠人情的話,有事時說不定能讓對方站在自己這一邊。畢竟我已經被國王和王都的奴隸商人、技能店的人盯上了。
  綜合以上幾點,所以我才會選擇去警告莉妲。才會使賽西兒產生誤會,以看著耀眼事物般的眼神看著我。
  如果順利,說不定能以「利維坦」的消息和教團交換點什麼。
  不對,用這件事來對他們要求些什麼好了。
  基於以上原因,我們離開餐廳,朝著湖前進。

  可是太遲了。

  「這是什麼啦!黏呼呼滑溜溜的啊啊啊啊!」
  「伊托納教團」的旅團已呈毀滅狀態。
  只剩神官長莉妲獨自與從湖中出現的大量觸手戰鬥。



  用語解說

  「魔族」
  過去,居住於大陸深處的半人族。
  雖然身為大自然的一部分,卻擁有「個人」意識,因此容易感到寂寞。
  非常珍惜能與自己「共鳴」的對象,例如樹木、動物、花草等等。
  成長速度比人類緩慢,外表看起來比同年齡的人類年幼五~十歲。這是為了和能共鳴重要的對象相處得更久之故,是魔族的種族特性。有時也會出現在遇到共鳴對象的瞬間,停止生長(成為成年人)的稀有案例。




  第9話 「神官長看見了!潛伏在村中湖泊底部的巨大水棲生物『利維坦』!」


  「利維坦」。
  巨大的水棲生物,體型和小型鯨魚差不多大。
  頭上覆蓋著無數觸手,假如有人闖入牠的地盤,或者在牠的住處附近大吵大鬧,就會以觸手攻擊對方。觸手前端有用來注射麻痺性毒素的針。基本上為雜食動物,什麼都吃,有時還會吃掉居民養的牛或羊。
  外表就像頭上戴著海葵的鯨魚。
  麻煩的是,那些觸手有再生能力,就算砍斷了還是能立刻長回來。
  上次是靠著六名擁有LV15技能的冒險者才把牠趕走的。
  順帶一提,趕走的酬勞是四萬艾爾廈。
  殺死的酬勞是八萬艾爾廈。不過這和沒有加入公會的我們無關。
  「討厭啦!為什麼這裡會有這種東西啊!」
  鯨魚般的魚頭探出水面,數十條觸手從頭頂伸長,想要纏住站在湖畔的莉妲。只見莉妲左閃右跳,驚險萬分地閃過觸手的攻擊。
  不好了──
  來不及了嗎?
  因為我們在趕過來的路上向村民打聽關於「利維坦」的情報嗎?
  莉妲在觸手碰到自己的前一瞬,扭身閃過攻擊,又踢又打地把觸手打了回去。
  原來如此,她有武術技能啊?
  動作看起來就像野生動物一樣。
  不只閃過數十條觸手的攻擊,還能順便反擊回去。她背後長了眼睛不成?
  能夠獨自對抗「利維坦」,真的很優秀呢。好厲害啊──
  「賽西兒。」
  「是,凪大人。」
  「雖然有點急,我們現在就來練習古代語魔法吧。」
  「我明白了。那麼我來試試看『火球』。」
  「瞭解。喂──神官長莉妲──」
  我朝著在岸邊戰鬥的莉妲喊道。
  「等一下會有特大級魔法飛過去,妳快點從那裡離開──」
  「不行不行!」
  「為什麼?」
  莉塔指著停在岸邊的馬車。
  馬已經不見了。
  車窗和車門大開,許多人的腿從其中伸出。
  滑稽的光景。
  那些是「伊托納教團」的神官嗎?
  為了躲過觸手的攻擊而逃進馬車裡,卻還是中了麻痺毒嗎?
  「你要我對部下見死不救?要救的話就全部都救啦!」
  「欸──」
  「欸什麼欸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以我現在的戰鬥能力,闖進戰場等於找死。
  粉紅色的觸手在岸邊蠕動不已,莉妲正拚命地擊退它們。
  闖進戰場,救出馬車裡的人,對「劍術LV2」的我來說難度太高了。
  雖然他們讓我在旅行時跟在馬車後面,可是那種程度的恩情不至於讓我有義務捨命救他們。
  如果只有莉妲一人,那我就會出手相救了。
  「好啦好啦!用委託的!我正式委託你救人!所以──你們這些黏黏滑滑的東西不要過來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說話,莉妲就會居於劣勢。
  不讓「利維坦」稍微減緩攻擊的話,她是沒空和我說話的。
  「賽西兒,妳能用通常魔法停下那些觸手的動作嗎?不過要保留足夠使用古代語火球魔力的程度。」
  「可以用『火焰箭』,不過從這麼遠的地方攻擊的話,頂多只能牽制對方……」
  「這樣就行了,只要能讓莉妲有空說話就好。」
  「是。」
  賽西兒單手舉在空中。
  「『精靈的氣息啊,攻擊我的敵人吧!火焰箭!』」
  與人類手臂差不多粗的火焰朝著湖的那一側飛去。
  火焰箭擊中觸手的根部,「利維坦」的動作靜止下來。數十條觸手軟趴趴地垂下,從湖邊抽回。不過觸手的尖端仍然針對著馬車。我交待賽西兒,要是觸手又動起來,就再用「火焰箭」攻擊它們。接著我稍微朝莉妲走近。
  「你把慈悲的教誨當成什麼了啊!在對方有難時見死不救,你果然是人渣!不是人!」
  莉妲背對著我叫道。
  啊──果然。就知道她會這麼說。
  「是進村前連和村長打聲招呼都不肯的你們不好吧。要是你們跟村長說要在湖邊露營,村長一定會把『利維坦』的事告訴你們的。是你們無視村子的人,才會一腳踩進危險裡的好不好!」
  「我有說啊!我有交代神官,因為我們路過村子會打擾到村民,所以要去和矮人族的村長道歉兼道謝!而且他們還跟我說,他們已經去打過招呼了!」
  「在發現周圍完全沒人時就該有所警覺了吧!連抓魚的村民都沒有,你們都不覺得奇怪嗎?」
  「我提醒過了!但是部下們說『我們十天前也在這裡露營過,完全沒事』嘛!因為我才剛上任,所以也不好意思再三要求他們去確認嘛!」
  也就是說,莉妲被部下們看扁了。
  其他神官全是貴族,莉妲則是撿來的孤兒。
  那些人是怎麼看待莉妲的,從白天的對話就可以窺知一二了。
  不過,就算如此,對「伊托納教團」來說,經過這村子是每年都會做的事。而且人類優越主義的他們因為瞧不起半人族,從來不在旅館過夜也不跟村長打招呼。每次都是在湖邊紮營,但是從來沒出過事,所以沒問題──結果被幾十年不見的湖精攻擊了。
  還真妙啊。
  雖然是異世界的事,不過卻讓我想起了無視從下游或基層做起的人們的勸告,結果損失慘重而倒閉的打工單位。上面的人白白浪費現場的努力和心血,在原本的世界也很常見呢……唉。
  ……真沒辦法。
  「好吧,那我就接受妳的委託。兩萬艾爾廈如何?」
  「兩萬就好嗎?我還以為你會漫天喊價,要求一○○萬呢。」
  這傢伙似乎真的把我當成人渣了。
  「兩萬就好啦!村子向公會委託的『殺死湖精』的報酬是八萬,趕走的話是四萬。我們只是要救那些神官而已,所以再打對折變成兩萬。這樣可以吧!」
  「可、可以!」
  「…………真的可以嗎?妳付得出來嗎?」
  「不、不要瞧不起人────!」
  我才沒有瞧不起妳呢。
  雖然莉妲還算值得相信,可是其他神官呢?
  就算救了他們,總覺得還是會被講什麼討厭的話。
  「好吧!我知道了!我正式委託你去救他們!」
  莉妲背對著我點頭道:
  「我以『伊托納教團』旅團的代表者身分,和你訂立『契約』。我會付你兩萬!所以快來救我們!如果付不出來,我就當你的奴隸,這樣總行了吧!」
  「啊,不用做到那個地步啦。」
  「把大徽章拿出來吧!『契約』!」
  「哦,好,『契約』。」
  我胸口和莉妲的水晶發出白光。
  原本要讓大徽章相碰才算正式訂立「契約」,但是想簡化手續的話,這樣似乎也行。
  也好啦。這是我身為冒險者的第一分工作。
  工作內容很簡單,就是救出馬車裡的神官,我和莉妲也一起逃走。
  就這樣。
  「賽西兒,我一跑過去,妳就用『火焰箭』牽制觸手。接著做以『古代語詠唱』『火球』的準備。我一打信號,妳就立刻用發射火球!」
  「我明白了,請您小心。」
  賽西兒二話不說就點頭了,乾脆到令人跌破眼鏡。
  臉上完全沒有迷惘之色。
  「假如凪大人死了,我也會和您一起──」
  「我走了!」
  我不等她說完就衝了出去。
  好,這是我第一次和魔物戰鬥,我的技能可以做到多少事呢?

  「發動『能力重組』!」

  我一面奔跑,一面發動技能。
  這麼做的風險,我已經計算過了。
  在場的只有莉妲。其他神官的頭全塞在馬車裡,並且因為麻痺毒而動彈不得。
  莉妲很喜歡賽西兒,只要讓賽西兒出面向她哀求,她應該會幫我們保密。
  所以就算讓她看到奇怪一點的技能,應該也沒問題。大概。
  我的任務有二。第一是救助被困在馬車裡的神官,第二是製造破綻。
  殺死魔物不是我的任務。
  說到底,連LV15的冒險者都殺不死的魔物,我怎麼可能有辦法幹掉牠。
  雖然我帶著護身用的武器(短劍),可是我只有一項戰鬥用的技能。
  那技能似乎派得上用場。不是為了打倒敵人,而是為了稍微絆住敵人。
  以我現有的技能,可以重組的是──

  「劍術LV2」、「異世界會話LV5」、「瞑想LV1」、「治癒LV1」

  要怎麼活用這些技能來抵擋「利維坦」呢?
  ……這麼說來,在原本的世界製作遊戲時,我是怎麼設計「打倒」擁有再生能力的敵人的呢?
  以火力壓倒對方,太理所當然了,沒有更出人意表的方法嗎?思考到最後──實際做出來的,就是被罵翻的遊戲了。
  就來試試看吧。
  我把「劍術LV2」和「治癒LV1」放進「能力重組」的視窗裡加以整理。

  「劍術LV2」
  (1)以「刀或劍」「增加(10%+「劍術」LV×10%)」「傷害」的技能。

  「治癒LV1」
  (2)「提高」「肉體」的「恢復力」的技能。

  沒辦法重來。這樣改技能真的可以嗎?應該可以吧。
  那麼──
  「執行!『能力重組』!」



  「太慢了──!都已經訂立『契約』了,你快一點做事啦!」
  觸手再次從湖中伸來。
  莉妲以拳頭打爆一條觸手。
  被打爆的觸手停止動作,開始再生。
  我以短劍砍向那傷口。
  嘩啦!黏液噴濺。很好,有砍中。
  雖然等級降低,但仍然是劍術,當然能砍中靜止不動的觸手。
  「等一下!我都已經打爆了,你再砍它有什麼用啊?」
  「看了就知道。」
  假如情況和我想像的一樣……
  看吧。
  扭動扭動。扭動扭動。啪。
  再生中的觸手傷口噴出肉塊。
  觸手變得比原本更粗大,特別是前端,變得特別肥大。
  巨大化的觸手正想朝我們伸來──可是又停止下來。不動了。
  觸手的前端太重,重到舉不起來了。就算想挺起,又立刻摔落地面。如此不斷重複。
  「你、你到底做了什麼?」
  「我讓觸手的再生能力失控了。」
  莉妲一邊說話,一邊踢碎其他觸手。我再次以短劍砍向破破爛爛的觸手。再生能力失控的觸手前端腫成一顆球,彷彿在自己觸手上加了重錘一樣。
  觸手接連停止動作。
  「總算搞定了。不過就算情況相同,在遊戲裡卻會被罵翻呢。」
  果然遊戲和現實是不一樣的呢……

  【攻略討論板】
  發問者:不管我怎麼試,都沒辦法打倒有再生能力的中級頭目。
  回答者:對中級頭目施展回復魔法,讓再生能力失控。牠就會自我毀滅了。我想你應該能發現只有這個敵人能和回復魔法的游標配在一起,然後……(省略講解的部分)
  發問者:誰會想到那種方法啦。把時間還給我……

  ……嗯,也是有這種往事呢。
  先不管那個了,這次我以「能力重組」創造出來的技能有兩個。

  「贈與劍術LV1」(R(稀有))
  (1)以「刀或劍」「增加(10%+「贈與劍術」LV×10%)」「恢復力」的技能。
  效果:以刀或劍攻擊對方,提高對方的恢復力,加強對方原本的治癒能力。增加數值為「贈與劍術」LV×10%+10%(目前增加值:20%)。

  「無刀格鬥LV1」(R(稀有))
  (2)「提高」「肉體」的「傷害程度」的技能。
  效果:提高空手戰鬥時對敵人造成的傷害程度。

  由於「治癒LV1」是「提高」「肉體」的「恢復力」的技能,所以我只是把最後面的「恢復力」和「劍術LV2」的「傷害」互換而已。只用自己的技能重組,果然沒辦法創造出外掛級的技能呢。
  使用「贈與劍術LV1」時,可以提高被我砍中的對手的恢復力。
  假如對方的恢復力是100%,就會變成120%。
  再生能力會因此失控。
  假如「利維坦」的再生能力是「即時恢復100%」,那麼「贈與劍術LV1」就會使其變成「即時恢復120%」。
  也就是說,「利維坦」的觸手將會增生出20%的肉……雖然不到這種程度,但是再生的程度肯定還是會相當異常。
  舉例來說,假如人類的手臂突然變重,會怎麼樣呢?
  手臂的動作會變遲鈍,此外還會加重肩膀和手肘的負擔。
  而且「利維坦」的觸手應該是憑著本能行動的,不太可能有辦法自由控制再生能力的強弱。
  所以這隻魚不但沒辦法順利操縱觸手,也沒辦法知道自己的觸手為什麼會突然變重。
  「詳情不能告訴妳,不過我的劍可以讓敵人的再生能力失控。但是因為我的等級太低,所以命中率也很低就是了。」
  我說明道。
  莉妲不高興地回問:
  「所以你才會專挑被我破壞過的觸手下手?」
  「就是這樣。因為報酬已經打過折了,所以要麻煩妳當我的盾牌了。」
  「差勁!你果然是人渣!」
  沒辦法嘛,因為我不是外掛級角色。
  金髮飄揚起來,莉妲一次踢飛三條觸手。
  我迅速地以短劍戳向靜止不動的觸手。
  如此不斷重復。
  「你可不要因此托大哦!小心後面!」
  莉妲突然把我推開。
  我反射性地回頭,一條觸手正亮出「麻痺針」,想往我身上招呼。
  「真是的!你怎麼這麼像外行人啊!」
  莉妲為了護住我,肩膀被「麻痺針」稍微劃過一道口子。
  可是她卻露出無懼的笑容。
  「這種小毒對我沒用呢!『神聖加護』!」
  她全身發出金色的光芒,「麻痺針」被光芒粉碎,莉妲趁機一腿踢斷觸手。
  「……妳出乎意料地厲害耶,莉妲。」
  「因為我是神官長!因為我從小就非常努力鍛鍊自己!」
  「神聖加護」的效果是讓毒物、麻痺失效哦。莉妲驕傲地挺胸說道。
  這就是其他神官全被麻痺,只有她一個人活蹦亂跳的原因嗎?
  我還以為「伊托納教團」的人全是些廢物呢。
  莉妲接二連三地擺平觸手,彷彿知道觸手的運動軌道似的。
  有時候還會掀著鼻子,就像嗅聞著什麼似的。
  就像賽西兒說的,這傢伙真的很優秀。
  我們總算把觸手全部處理掉了。
  接下來,只要把教團那些傢伙救走,任務就結束了。
  不過……把車裡的人一一拖到車外也很麻煩,如果能直接推動馬車就好了。
  ……嗯。
  「我說啊,莉妲。」
  我向莉妲問道。
  「妳不覺得馬車就像房子一樣嗎?」
  「啥?」
  我指著長出一堆人腳的馬車問道。莉妲愣住了。
  明顯超重的馬車,車輪深深陷進土壤中,可是卻沒翻倒,還真是奇跡。
  「你在說什麼啊?馬車就是馬車啊。」
  「不過外國有住在車屋裡的──不是……呃,也是有一些人住在馬車裡嘛,而且馬車和房間很像不是嗎?有牆壁有屋頂還有門,也算是個小房間對吧?」
  「……要說像也是有點像啦,所以呢?」
  「所謂的房間,就是建築物的一部分吧?」
  「應該算吧。所以到底是怎樣啦?」
  「嗯,所以可以算是一種建築物吧。」
  我跑到馬車旁,掄起拳頭。
  朝著車子骨架看起來最堅固的部分──!


  「『建築物強打LV1』(破壞特性無效)!」

  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轟!
  嗯,果然太勉強了。
  馬車被我的拳頭打飛,前進了大約四十公尺後,車軸斷裂,側翻倒在地上。
  算了,這個距離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什麼?那是怎麼回事啊?」
  「因為我在想,只要把馬車當成房間,說不定就能發動專門破壞建築物的技能……把他們移動到那麼遠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你到底是什麼人?不是普通的人渣嗎?」
  「我本來就不是人渣──先不要管那個了,我們也快逃吧!」
  我和莉妲跑了起來。
  「利維坦」被自身的觸手拖累,只能在湖邊扭動,無法離開。
  馬車已經離湖邊很遠了。
  雖然也可以不戰鬥,直接撤離這裡,但是我想確認一下賽西兒的魔法威力。
  而且假如攻擊能對「利維坦」造成傷害,說不定還能掉下貴重道具。
  「賽西兒!可以發射了!」
  我一面奔跑,一面朝還在詠唱的賽西兒喊道。
  雖然夜色昏暗,不過我還是能明白賽西兒對我點了點頭。
  接著──
  「『宛如來自十六方位,以灼熱穿透一切的火山──火球!』」
  古代語魔法「火球」爆炸了。

  湖被吹跑了。



  本次使用技能

  「贈與劍術LV1」
  以刀劍攻擊對方,增加對方20%的恢復力。
  刀劍施予的傷害不會因此減少,只是順便提高對方的恢復力而已。
  等級提升後,恢復力增加的%數也會跟著大幅提升。被砍傷的對象的恢復力變強,傷口癒合得很快,等傷勢恢復後又能繼續傷害對方,是很適合用在拷問方面的凶殘技能。




  第10話 「神官長很積極。來訪者很消極」


  水蒸氣瀰漫在周圍。
  湖被吹跑了。話是這麼說,其實是消失了三分之一左右才對。
  我和莉妲剛才與觸手戰鬥的場所,地面被剜出了個大洞,被湖水淹沒。降在我頭上的不是雨水,而是飛濺起來的湖水。
  至於「利維坦」……好的,牠連影子都不見了。
  是被蒸發了呢?還是逃走了呢?是說怎樣都可以啦。
  「古代語魔法還是一樣威,跟開外掛沒兩樣呢。」
  奴隸是外掛級角色,這該怎麼辦才好呢。
  「……也不能怎麼辦啊。」
  我和莉妲都沒事。
  我是賽西兒的主人,所以她的魔法傷害不到我。但我還是特地跑遠一點以策安全就是。莉妲似乎也因此沒事。
  「伊托納教團」的人們好像都還活著。雖然說他們離湖畔有段距離,不過馬車似乎也成為了保護他們的屏障。馬車本身化為碎片,原本擠在車裡的人零散地躺在周圍,幾乎全在中了麻痺的狀態下昏過去了。
  我和其中一名還清醒的神官對上視線。也許是因麻痺的效果還沒退去吧,他茫然地坐在地上發呆。反正沒死就是萬幸。假如能幫忙作證是被我救了的話,就更好了。
  仔細一看,我腳邊有一些魚鱗般的物體。
  珍珠色的魚鱗狀物體總共有七片,尺寸和我的手掌差不多大。
  該不會是──技能水晶吧?不知道有什麼效果。
  應該是「利維坦」掉下來的道具吧?先撿起來好了。
  「……凪……大人……」
  「賽西兒?」
  賽西兒站在湖水之雨的另一頭。
  看起來就像頭上冒著熱氣。
  衣服全溼了,長長的髮絲纏繞在身上,眼神極為疲睏,最重要的是,她的臉非常紅。
  「妳、妳怎麼了?身體還好嗎?賽西兒!」
  「我沒……四……仔四……摸力……幽點……庸過、頭勒……」
  咕咚。
  我趕緊抱住那差點倒在地上的嬌小身體。
  魔力使用過頭了……原來如此啊。
  就算身為魔族,但是對身材嬌小的賽西兒來說,古代語魔法「火球」仍然是非常消耗魔力的魔法呢。
  不過也是和威力有關啦。看樣子,可以勉強安全使用的「古代語魔法」,可能只有「照明」或「火焰箭」之類的吧。
  之後要好好思考一下能用的魔法才行。
  「辛苦妳了。我們回去吧。」
  「給我等一下!」
  啊,還有個麻煩人物在。
  我抱著賽西兒回過頭,斗篷上出現多處燒焦痕跡的神官長莉妲正在瞪我。
  「辛苦妳了,莉妲神官長。這樣一來我就完成『契約』了哦。」
  「……是啊,你把我們從那怪物的觸手中救出來,完成『契約』了。」
  「所以我們要收工回家了。再見。」
  「你們到底是什麼來頭?」
  「我討厭加班。請讓我準時下班好嗎?」
  「不要岔開話題。我從來沒聽過可以讓再生能力失控的技能。而且剛才那魔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使得出那種強大魔法的女孩會成為你的奴隸啊?」
  「我剛從東方來這裡不久。」
  莉妲算是可以信任的人。
  她對賽西兒很好,又送了我們技能水晶。
  來到這村子後也打算好好收集消息,做的事很像樣。
  不過,事情一碼歸一碼。
  「因為我來自遙遠的東方島國,所以會一點奇妙的技能,只是這樣而已。是說,我的事情不重要啦。」
  我搶在被莉妲深究之前轉移話題,對她招了招手,把她帶到離神官們有好一段距離的地點。雖然我不認為他們在那種狀態下還有多餘的心力聽我們說話,但我仍然不想讓他們聽到我接下來要說的內容。
  「……我說妳啊,還是脫離教團比較好吧?」
  「為什麼?我好不容易才成為神官長耶!」
  「帶著一群堅持教義,冥頑不靈,不肯聽妳說話的部下做事,有什麼樂趣嗎?」
  那些傢伙不但瞧不起莉妲,也瞧不起村民,因而落到這種下場。結果最倒楣的,反而是有正常判斷力的莉妲。
  被那種人拖累,根本說不過去。
  「雖然這次運氣好沒有受傷,但妳最好還是在被他們害得更慘之前,早早脫離火坑才是上策哦。反正妳不歧視半人族,又有正常的判斷力,根本沒必要待在教團裡。」
  「才不要!而且退出教團的話我能去哪裡啊!」
  「要不要當冒險者?憑妳的戰鬥能力,應該有很多團隊搶著要妳吧?」
  「……搶著要我嗎?那你呢?」
  「咦?哦,嗯,我也想要有個能助攻及助守的前衛戰士呢。」
  「……是嗎?謝謝了。」
  莉妲的臉微微一紅,咳了一聲。
  「可、可是啊,事到如今才改變生活方式,我做不到啦。而且我會怕啊,因為我從小就一直在教團裡工作嘛。」
  「唔──」
  她果然不是會聽勸的人。
  不過啊,根據我以前的經驗,莉妲的工作環境屬於很不妙的那種。
  之所以覺得放不下她,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可是妳之所以能成為神官長……」
  「在美特卡爾招募新成員時,最好能有個漂亮的女孩吸引眾人的注意力,所以才暫時讓我擔任神官長,作為吸睛用的人型招牌,對吧?」
  莉妲主動說道。
  什麼嘛,原來她自己也知道啊。
  「就算是這樣,對我來說仍然是個機會。假如能吸收到很多新成員,美特卡爾分部的主教就無法忽視我的存在了不是嗎?我就是想用這種方式向上爬啊。因為我想從內部改變教團。」
  莉妲看著躺在略遠之處的神官們,苦笑起來。
  「之前不是說過嗎?我有獸人族的朋友。我想告訴他們,我不會因為種族而改變相處時的態度。我希望他們能明白這點。」
  ……這傢伙果然很厲害呢。
  說不定就是要像莉妲這樣的人,才能改變組織。
  「對了,我還沒向你道謝。謝謝你救了我們。」
  莉妲深深行了一個禮。
  「你……呃,叫凪是吧?我們的命是被你和賽西兒救的。我會把這件事報告給美特卡爾教團分部知道,讓他們確實地支付你們報酬。不用擔心。」
  「因為訂立『契約』了嘛。」
  「……而且我、我才不想當你的奴隸呢。」
  莉妲有點臉紅地道。
  接著,她看向被我抱在懷裡的賽西兒。
  「不過你確實對賽西兒很好呢,這點很值得稱讚。之前一直罵你人渣,對不起。」
  「妳沒誤會就好。那我們該消失了。」
  「咦?」
  「還有。希望妳別把我的技能還有賽西兒的魔法的事說出去。」
  「是無所謂……但是告訴大家怪物被你們趕跑的話,不就能拿到村子提供的報酬了嗎?」
  「唔──還是不要吧。搶走公會那些人的工作,好像會被怨恨呢。我們救走神官們之後,『利維坦』被路過的人以魔法趕跑了,湖邊的異象是牠作亂造成的……可以和我們統一說詞嗎?就算是為了賽西兒吧。」
  我和賽西兒接到的委託是救人。
  所以只要收下「在被『利維坦』的觸手攻擊的情況下,冒著生命危險,把馬車移到旁邊避難」的部分的酬勞就好。
  「我知道了。我會配合你們的說法。你們有什麼隱情對吧?」
  「謝謝妳,莉妲。」
  為了預防萬一,還是和莉妲訂立「契約」,確保她不會把我們的能力說出去好了……不過還是算了。
  我覺得莉妲是可以信任的人……應該說,我想相信她。
  與觸手戰鬥時,她一直作為我的護盾,而且還為了保護我而被麻痺針劃傷。如果沒有她,我早就因為中了麻痺毒而動彈不得了。
  再加上賽西兒似乎很喜歡她。
  假如以「契約」讓莉妲保持沉默,會讓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賽西兒。
  「凪……你還真奇怪耶。」
  「哪裡怪了?我很普通啊。」
  「看起來很精很會算,不過意外地是個濫好人。」
  「我們只是來這裡練習魔法而已哦?」
  遇見「利維坦」攻擊莉妲他們,只是剛好哦?
  「很重視自己的奴隸。看到奴隸倒下,甚至會緊張到臉色發青。」
  「是因為天色昏暗,所以臉色看起來像發青一樣啦。」
  「委託你救人時,本來以為你會漫天喊價,可是卻沒有那麼做。」
  「因為我是從異國來這裡的,不熟悉這邊的行情價啦。」
  「哼──」
  莉妲突然把臉湊到我身邊,掀著鼻子……她在聞我的味道?為什麼?
  「不是討厭的氣味……應該吧?不曉得……真是不可思議的氣味。」
  「呃、呃呃?這是在幹嘛?妳可以從味道知道什麼嗎?」
  「……怎、怎麼可能……我又不是動物……」
  我不由自主地後退,莉妲也回過神似地把臉收了回去。
  嚇我一跳。是說,剛才我們的臉好接近啊。
  不但空手與「利維坦」戰鬥,而且還會把臉湊過來聞味道……怎麼說呢,莉妲偶爾還滿有野性的?有種野生動物般的感覺。被觸手攻擊時,也能藉著氣息來閃躲,並加以回擊。
  「反、反正!我知道了啦!我會照你的希望做啦!」
  莉妲裝傻似地咳了一聲,朝我伸出手。
  似乎是想和我握手。
  「喂,凪,要是我哪天成為教宗,改變了教團的話,你要不要來當我的部下?」
  「如果到時候我還沒實現不用工作,每天爽爽過日子的目標,就考慮看看。」
  「你真的很奇怪呢。」
  莉妲笑了。
  我們握手道別。

  回到旅館後,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
  要說有什麼變化,就是隔天早餐有鹽烤魚可以吃了。
  「利維坦」消失後,村子起了一陣大騷動。特地來村子驅除「利維坦」的冒險者因為委託突然沒了而很不高興,但是在享用過村民請的魚料理後,心情又變好了。
  由於「伊托納教團」的馬車遭到破壞,而且神官們也受了傷,據說不得不在村子裡多留兩天。
  我和賽西兒則直接離開旅館,前往堡壘都市美特卡爾。
  也許是因為我們裝成同行者似地跟在公會的馬車後面吧,一路上沒有遭到魔物攻擊,在當天傍晚順利住進美特卡爾的旅館裡。
  我有種完成了什麼大工作般的感覺,很想休息個一天……不,先休息個兩天,再去公會登記好了。
  第一天,我們在旅館裡無所事事,第二天則是在城裡閒逛。
  購物完畢後,我們前往「伊托納教團」的分部,請分部的人幫忙把我們下榻的旅館名稱轉告給莉妲知道。
  是說,向教團解釋當時的事以及其他,應該要花不少時間吧。酬勞可能要過好幾天才會撥下來。我原本如此以為。但是當天晚上──
  用過晚餐後,我和賽西兒正在做前往冒險者公會登記的準備時,有人敲門。
  開門一看,是莉妲。



  「……我被教團,開除了。」
  ………………什麼?




  第11話 「莉妲神官長的華麗轉職」


  冷靜思考一下吧。
  以快哭出來的表情站在門口的,是「伊托納教團」的神官長莉妲。這件事是肯定的。她穿著和之前相同款式的斗篷,蓬鬆的金髮和櫻花色的眸子也和之前完全一樣。
  不對……有一點點不一樣?
  她戴著項圈。和賽西兒一樣的皮製項圈。
  也就是說,莉妲變成奴隸了?
  誰的?
  「凪的。」
  也許是發現我盯著項圈猛瞧吧,她主動說道。
  「我的?」
  「對。」
  「奴隸?」
  「嗯。」
  「誰當奴隸?」
  「我。」
  「為什麼?」
  「因為我們訂了『契約』不是嗎?」
  「是沒錯。我們確實有訂立『契約』。」
  以兩萬艾爾廈為條件,救走教團那些人的「契約」。
  那時莉妲是怎麼說的?

  「我以『伊托納教團』旅團的代表者身分,和你訂立『契約』。我會付你兩萬!所以快來救我們!如果付不出來,我就當你的奴隸,這樣總行了吧!」

  「……妳只要付我錢不就好了嗎?」
  「所以說!我被教團開除了嘛!」
  「以前領的薪水或存款呢?」
  「只有神官以上的職位才有辦法存到錢,比神官低的職位,薪水只能和生活費打平!我是連跳三級成為神官長的。可是才剛升上去,還沒領到半毛錢!」
  莉妲大搖大擺地走進房間。
  她帶上房門,開始對我大吼大叫──我還以為會是那樣,沒想到莉妲卻哭了出來。
  只見她咬著下唇,淚水不斷從眼眶湧出。
  「我、我真的有把你們的事告訴教團哦!告訴他們,是你和賽西兒救了我們。告訴他們,是你幫忙解決掉『利維坦』,並且把馬車移動到安全的地點。而且還告訴他們,你是冒著生命危險做那些事的!」
  砰!砰!砰!莉妲一邊說著。一邊用力敲著床舖。
  床舖被她拍得揚起灰塵。賽西兒會嚇到的,請妳別這樣。
  「我還告訴他們,救我們的報酬是兩萬艾爾廈。為了維護教會的名譽,這筆錢非付不可。」
  「既然如此,教團為什麼要開除妳?」
  「……呃──」
  莉妲瞥了一眼賽西兒,悲傷地道:
  「……教團的人說,之所以會被魔物攻擊,是因為我讓邪惡的黑暗妖精上了馬車的緣故……所以這是女神的懲罰。」
  「好,我們現在立刻去殲滅教會。」
  不用管什麼壓抑外掛威能了,現在立刻去殲滅教會。就這麼辦吧。
  開什麼玩笑。
  這是對救命恩人說的話嗎?
  「賽西兒,我允許妳使用『古代語火球』。我們去炸爛『伊托納教團』的分部吧。」
  「請別這樣!」
  賽西兒緊張地抓住我的手。
  「那些人怎麼說我,我都不會在意的。凪大人的人生目標不是『隱藏實力裝成無能的樣子在世間生活』嗎?要是做了那麼誇張的事,不就沒辦法達成了嗎?」
  「破例這次就好。我們去偷偷燒了分部吧。」
  「這樣我會很困擾的!我很高興凪大人替我打抱不平,我覺得我又再次愛上您了,所以請別這樣!」
  「……呿。」
  本來想讓異世界的黑心企業好看的。
  在原本的世界打工,公司不付我薪水時,我還不至於這麼火大。
  「然後呢?妳聽了那種話後,是怎麼回應的?」
  「哎呀──因為我有點抓狂嘛,所以就不小心,連續罵了主教大人好幾次人渣這樣,嘿嘿。」
  現在不是展現妳的不好意思的時候吧?
  「然後就害我的『神聖系技能』被封印了。哈哈哈。」
  現在不是哈哈笑的時候吧?
  「沒有啦──我本來以為自己是更成熟穩重一點的人呢~~可是聽到賽西兒妹妹被講的那麼難聽,同行的那些神官又一直怪說:『都是妳的錯!妳要怎麼負責?』等我回過神時,已經罵出來了……『你這個人渣!』這樣。
  然後主教大人就說『既然妳說成這樣,我可以考慮付款給那些冒險者;但是妳必須為自己口出不遜負責,所以我要封印妳的力量作為懲罰。』」
  「所以妳就乖乖地被他們封印『神聖力』?」
  「是啊──可是,主教大人和副主教、其他神官長討論之後……」
  「果然不想付我們錢?」
  「你很懂嘛。」
  「所以妳就又罵主教是人渣了?」
  「沒有,我只是請他吃了迴旋踢而已。」
  那當然會被開除了。
  這可是「離職時絕對不能做的事」的前三名之一呢。
  「沒問題,我沒有真的踢中啦。只是劃到他那品味很差的鬍子而已。是自己嚇昏的主教大人不好。還有,我可是連趾尖都洗得很乾淨的哦!」
  「就算沒踢中還是不行啊。還有,最後那句根本不重要。」
  「接下來,我就被教團的人團團圍住,丟到分部外頭去了。『滾!妳被開除了──!』完。」
  彷彿為了趕走沉重的氣氛似的,莉妲啪啪啪地拍著手。
  「……我果然,太自我感覺良好了呢。」
  莉妲深深嘆了一口氣。
  「我現在知道了。我的確不適合當神官長。」
  「這種情況的話是教團不好吧。」
  「不。在對主教大人使出迴旋踢時,我發現自己一直在勉強自己。就算知道教團有問題,還是有人可以八面玲瓏地處世。可是,我不是那種人,就算這次沒爆炸,遲早還是會爆炸的。」
  嗯──莉妲伸了伸懶腰,以清爽的表情說道:
  「現在就有自覺也不錯啦。要是十年、二十年後才發現,就真的無法回頭了。到時候我一定會更絕望的,會覺得整個世界崩潰了吧。所以現在就發現自己不適合,也算幸運啦。」
  是這樣嗎?
  不過做都做了,覆水難收,本人能接受現狀就好。
  ……咦?她為什麼跪在我面前?
  只她見鄭重地捧起我的手,以嘴唇親吻──妳在幹嘛啊?
  「基於『契約』之名,我在此發誓,今後我將把凪視為主人,以奴隸的身分,把身心與靈魂全獻給您。並期望來世也能伴隨在您的身邊。」
  「……莉妲?」
  「你沒看到這個項圈嗎?」
  「有啊。」
  「這就是『契約』開始執行的證明。被教團開除,等於我沒辦法支付說好要給你的報酬,所以我必須完成『如果付不出酬勞,我就當你的奴隸』的約定才行。這個項圈就是憑據。」
  說著,莉妲摸了摸我左手的戒指。
  和賽西兒訂立契約時出現的紅水晶旁,出現了一顆同樣大小的櫻花色水晶。
  ──什麼時候出現的啊?
  「你看,你身上也有『契約』的證據了……」
  莉妲起身,臉不知為何有點泛紅。她瞄了我一眼:
  「我已經做好覺悟了,放馬過來吧!主人!」
  比我稍微矮一點的莉妲。
  她以手指繞著蓬鬆的金髮,滿臉通紅地低下頭。
  也許是因為緊張吧,她的肩膀微微顫抖,細頸上的項圈扣環發出叮鈴聲。
  斗篷下,富有彈性的胸部搖晃著。
  能空手與「利維坦」對戰的她,身負格鬥方面的技能。也許是長年以來的鍛鍊吧,她的身體很結實。可是該突出的地方還是很突出。發現自己下意識地盯著她的胸與腰猛看,我趕緊移開視線。
  「放、放什麼馬啊!妳不要自己在那邊亂做覺悟啦!我可是會很困擾的!」
  「我也很傷腦筋的好不好!我可是煩惱了很久耶!」
  「妳不是說不想當我的奴隸嗎!」
  「說完之後我有思考過『真的是這樣嗎?』其實我沒有具體想像過和你或賽西兒妹妹在一起的場面,或者是做這種事那種事的情況。認真想像過後……」
  「想像過後?」
  「……我發現對象是你的話,我其實不會覺得很討厭,所以也沒辦法嘛……你要幫幫忙啊!我可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耶!身為主人,你要負責啊!」
  「有這麼高姿態的奴隸嗎!」
  「是你以外面世界的觀點指出只知道教團事務的我的盲點的不是嗎?不但救了我,而且還給我忠告,像這樣聽我說話。還有就是……只要看過賽西兒妹妹,就能知道你對奴隸很好!所以沒有關係!」
  「……就算妳說沒關係,我也……」
  「再加上,我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
  「這才是真心話吧!」

  「你以後要當冒險者不是嗎?雖然我的神聖系技能被封印了,但是格鬥方面的技能還在哦。我當前衛,賽西兒妹妹當後衛,這樣一來,隊伍的平衡性不是很好嗎?」
  經她這麼一說,我不由得語塞了。
  我的目標是「盡可能地過著節能的生活」。
  沒有打倒魔王的念頭,也不打算立於冒險者的頂點。
  只接安全的採集類委託,趁著工作期間收集各種技能,最後創造出不工作也能不愁吃穿的技能。這就是我人生的終極目標。
  可是,想在這個世界生活,還是需要戰鬥能力。
  賽西兒的「古代語詠唱」是威力無可挑剔的外掛級技能,但是詠唱時間卻非常長。
  在發動魔法之前,需要有人爭取詠唱的時間。
  雖然說,只要找公會的人組隊就能克服這個問題,但是那樣一來,「你們的稀有技能是哪來的啊?」說不定會被其他隊友問起這個問題。值得信任,可以告訴對方真相的隊友──應該沒有那麼容易找到。
  就這層顧慮而言,莉妲完全沒問題。
  至少,她已經和我訂立了奴隸「契約」,無法違抗我的命令。
  戰鬥能力的話,上次已經看過她的實力了。而且賽西兒也很喜歡她。
  就算我老實告訴她,我是來自異世界的「來訪者」,她似乎也不會在意。
  而且又長得很美。
  我也不是對巨乳沒興──先不管這部分!
  雖然她的條件完美地符合我的需求,但是該怎麼說呢……
  這種「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我很喜歡莉妲小姐哦。」
  「賽西兒妹妹─────!我也很喜歡妳哦!」
  「不過,能不能收留您,還是要由凪大人做決定。」
  莉妲忍不住感動地抱緊賽西兒。
  可是賽西兒卻如此斷然說道。
  事關「契約」,所以沒得講情嗎?
  「……假如我無論如何都不接受呢?」
  「如果是那樣……你就必須把我轉讓給其他人才行。因為主僕契約已經成立了。」
  「……唉。」
  我搔著頭髮。
  仔細想想,既然「契約」已經成立了,表示契約的強制力也對我起了作用。
  要不,就是接受莉妲;要不,就是把她賣給別人。只能二選一了。
  你要怎麼選?假如問我的答案,當然只有唯一選擇。
  可是,我還是無法不在意。
  原本那麼執意留在教團的莉妲,居然會這麼乾脆地來當我的奴隸。
  「我問妳哦,妳是不是隱瞞──」
  「打擾了,我有樁好買賣想與您談談。」
  房門冷不防地被人打開。
  走進房間的,是一名身上穿著鑲了各種寶石的神官服的男人。

  「在下是『伊托納教團』副主教阿爾吉斯。我是來與您討論『契約』的。請您把那名少女,莉妲•梅爾菲思賣給我。」




  第12話 「來訪者談論奴隸」


  「您似乎是以兩萬艾爾廈買下她的。既然如此,我願意以十倍的價格,也就是以二○萬買下她。當然是以現金支付。您似乎是冒險者,如果您希望,教會可以在今後的一年之內免費借出高明的回復魔法師與您組隊。除此之外……」
  「等一下,不要自己在那邊推進劇情。你是誰啊?」
  「在下剛才已經自我介紹過了吧?我是『伊托納教團』副主教阿爾吉斯,是那邊的莉妲•梅爾菲思的直屬上司。」
  男人恭敬地向我行了一禮。
  完全不看同樣身在房間裡的賽西兒及莉妲一眼。
  似乎是為了貫徹與身為「主人」的我對話的姿態。
  「可是莉妲已經被教團開除了不是嗎?」
  「是的。但是,做出對主教動粗這種大不敬的惡事的罪人,不該只有免職而已,應該將其賣為奴隸。我是如此建議的。而上層也同意了。」
  眼前這男人理所當然地說道。
  瞇著藍色的眼睛,以極為慈悲的表情說道。
  「這是哪門子的黑心企業啊……」
  「我不懂您的意思?」
  「就是很低級的意思。」
  「但是,在那個時間點,莉妲已經與您成立主僕『契約』了。已經有主人的奴隸,其他人無法任意買賣,這是『契約』之神決定的,我們教團也無可奈何。」
  阿爾吉斯嘖了一聲。
  「直到被教團解僱為止,她不曾提過已經與您訂立主從契約的事實。早說的話,我一定會設法籌出兩萬艾爾廈的酬勞支付給您的。那樣一來事情就簡單多了。」
  「所以才會特地來我這裡……你為什麼想買下莉妲?」
  「當然是作為我的奴隸。」
  副主教總算轉頭看向莉妲。
  「她是如此年輕美麗。秀髮有如黃金絲線,眼瞳有如寶石。白皙的肌膚,光用看的就能想像觸感了對吧?軟綿綿的兩顆巨大果實,世上會有不想伸手一觸的人嗎?不!沒有!誰要把如此極品的美少女送給來歷不明的冒險者啊!」
  閃閃發亮的眼神,興奮的口氣。
  嗚哇──這傢伙是變態啊。
  「因此,為了維護教團的秩序,請把她讓給我。」
  「不要!」
  莉妲打從心底厭惡似地發抖。
  「我才不要!誰要認你這種人當主人啊!什麼嘛!我都已經被教團開除了,不就跟你們毫無關係了嗎!」
  「那只是手續上的情況。心情上她仍然是我的部下。」
  「莫名其妙!我才不要呢!凪比較好!我想和凪在一起!」
  莉妲從背後緊抱住我喊道。
  我也和莉妲一樣覺得莫名其妙。
  副主教在說啥啊?
  而且那種舔遍莉妲全身上下般的眼神,實在有夠噁心。
  這傢伙是什麼東西啊?
  硬是闖進別人住處,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我明明都已經辭職了。
  還想要一直維持在公司裡的那種上下關係。
  因為是上司,所以覺得就人類而言自己也比較高等,甚至可以命令不再屬於公司的人──有沒有搞錯什麼啊?真是讓人不爽……
  好奇怪啊。這種心情是怎麼回事?頭暈腦脹,很想吐。
  腦子就像沸騰了一樣。

  「……二○○億艾爾廈。」
  我脫口而出。

  「原來如此。比我提出的價格又高十倍嗎?不愧是嗜錢如命的冒險者呢。那麼我們就來交涉吧。假如您要求二○○億的話,我這邊也…………嗯?億?不是二○○萬,是二○○億?」
  「沒錯,二○○億艾爾廈。」
  「你說什麼──!二○○億?」
  副主教慘叫道。
  我無視他的叫聲,繼續說道:
  「我認為莉妲有這個價值。」
  「不要開玩笑!世界上哪有這麼貴的奴隸!」
  「那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她可是『外掛級角色』哦。」
  「『外掛級角色』?那是什麼?你到底在說什麼?」
  「莉妲會改變,變成你難以想像的存在。等下次見面時,你應該再也摸不到她一根寒毛了。」
  「就憑『神聖力』被封印的她?我先說清楚,能解除她神聖力的封印的,只有我而已!」
  「……那又怎樣?」
  我露出自己能裝出的,最無敵的笑容。
  我有點懂了。
  我正在生氣。
  而且副主教這種人,是我最討厭的人種。
  「回家的門在這邊哦,這位客人。」
  賽西兒來到我身旁,學著我的模樣笑道:
  「既然凪大人接受了莉妲小姐,我就有保護莉妲小姐的義務。假如你再囉囉唆唆,身價一二○○億的我就要用『外掛級角色』的必殺魔法對付你了哦?」
  「妳這個邪惡的黑暗精靈!」
  「是啊。只要是凪大人的敵人,我都會二話不說地殲滅他們哦?」
  被賽西兒一瞪,副主教顯得很狼狽。
  是說賽西兒,妳也不要自己隨便亂漲價啊。
  我苦笑著轉過身,背對著副主教,握住莉妲的手。
  我按住她纖細的肩膀,讓她像剛才那樣跪下。
  接著,我碰觸她的項圈,以副主教也聽得到的音量說道。
  「莉妲啊,我認為妳有二○○億艾爾廈的價值,但是妳的身,妳的心,妳的靈魂必須全部屬於我才行。假如妳接受,妳的生命將被我的生命束縛,沒有解放的一天。而且我們的靈魂也會永遠纏繞在一起。妳願意嗎?」
  莉塔一驚,意會過來。
  我連眨眼皮,向她使眼色。
  莉妲臉色微紅地低下頭,似乎懂了。
  「……我接受。主人。請讓我永遠陪伴著您的靈魂。」
  「不需要讓那種傢伙聽見,只要說給我聽就好。」
  「是的……主人…………」
  莉妲把臉湊到我耳邊,以只有我聽得到的細微音量說道:
  「『契約』。」
  「快住手!訂下那種契約的話,妳這輩子都無法離開那傢伙身邊哦!」
  阿爾吉斯副主教大叫。不過這樣時機正好。
  我趁著他慘叫時,無聲地動口。
  「────」
  我的大徽章從莉妲的大徽章旁滑過,碰撞她的項圈,發出錚的撞擊聲。
  莉妲值二○○億艾爾廈的「契約」並沒有成立。
  但是被我擋住視線的副主教,無法親眼確認大徽章有沒有發光。
  只要讓他產生誤會就好。
  那傢伙因為莉妲被我搶走,心生動搖,誤會的可能性很高。只要讓他以為「莉妲永遠無法成為自己的人」,就沒問題了。
  因為,我不可能叫莉妲自己賺二○○億付自己的贖身費嘛。
  那就不只是黑心,而是沒心肝了。
  就連一般的奴隸契約,對我來說都太沉重。
  「妳的心意,我收下了。莉妲啊,以神之名,我把妳的身心與靈魂全部收為己有。期望來世妳也能在我身邊。」
  保險起見,我一面把大徽章收進衣服底下,一面說道。
  看來還挺順利的。
  「感謝您願意收下我,主人。」
  「我不承認!我絕不承認!」
  「你承不承認都無所謂。『契約』已經成立了。沒有你介入的餘地。副主教。」
  「我一直想得到她!那金色的頭髮、寶石般的──」
  「你的描述能力太差了!」
  我指著副主教用力吐槽。
  剛才聽他形容時,我就覺得很蠢了。
  什麼秀髮有如黃金絲線,眼瞳有如寶石……在本人面前說那種話,也未免太廉價了吧。
  而且還重複使用。
  這年頭,就算只是遊戲中的角色介紹,也會更加用心描寫好嗎?
  「如果要描述奴隸,至少要用到這種程度的形容!」
  我回想著自製遊戲時的事,那時我是怎麼寫角色說明文的?
  我從腦中抽出可以用來形容莉妲的詞彙。
  「──髮絲映出了陽光的色彩,雙眼有如春日飛舞的花瓣;體內充滿了野生動物般的生命力,雖然一擊就能打倒魔物,但是卻有種一碰就會破碎般的纖細之美。
  她的包容力如海洋一般,能夠接納幼小的賽西兒,沒有種族隔閡的概念。但同時也俱備了浪濤般的激情。
  為了保護同伴,在戰鬥時一步也不肯後退,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雖然個性強勢嘴巴又壞,但是這反而是萌點。戰鬥時可以放心把背後交給她防守的那種安心感,宛如相處多年的青梅竹馬一般。這是格鬥神官系美少女的新規格。
  如果是校園故事,她將是學生會長或主角的青梅竹馬。如果是奇幻故事,她將是重要的輔助角色,而且後來會學到外掛能力,與主角共赴世界的深淵。
  在這個世界的根源舞蹈的美麗猛獸,莉妲•梅爾菲思!」
  「……什麼?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你到底在說什麼?莉妲……妳為什麼臉紅了?」
  「閉嘴啦副主教。反正我和莉妲的『契約』已經訂定下來了,沒有你介入的餘地,到一旁玩沙去吧!警告你,快點把嘴巴閉起來,從我眼前消失!」
  砰!我搥了一下牆壁。
  勝負已定。
  「契約」是這個世界的法則。只要我不解除契約,莉妲就永遠無法成為這傢伙的所有物。
  這傢伙太小看我了,以為我只是普通的,初出茅蘆的冒險者,只要花錢就能擺平。
  他應該壓根兒沒想過,居然會被我反咬回去吧。
  副主教慌慌張張地轉過身,逃出房間。
  最後──
  「別以為我會善罷干──」
  還不忘記放話。
  是說,他逃得太快,最後說了啥,我實在聽不清楚。



  「………………又來了。」
  我抱頭呻吟。
  面對國王時還勉強控制住自己……面對副主教時就完全失控了。
  為什麼在面對組織團體的高層時,我就會發作啊?這是一種病嗎?我有毛病嗎?
  ……應該有更圓滑的對應方法才對……
  怎麼辦?要逃走嗎?跑路到其他城市?
  ……感覺會一直重複這種情況呢。
  算了,做都做了,也不能怎樣。
  而且他只是副主教,和國王不同。
  他只是地方都市裡有點身分地位的人,不能代表整個教團。之所以單獨來找我,應該也是基於這個原因吧。
  而且我也沒讓那傢伙看到我們的外掛技能。
  就算他想找我們麻煩,普通對手的話,賽西兒和莉妲都能應付。
  就算打不倒對方,只要有機會一起逃走,就不成問題。
  反正今後的目標已經決定了。
  先在這個美特卡爾工作一陣子存錢。
  一存到足以移動到其他城市的旅費及之後的生活費,就馬上離開這裡。就這麼決定了。
  ……好,目標決定好了。不可以繼續抱頭煩惱。
  我是賽西兒和莉妲的主人,不能讓她們因我的動搖而感到不安。
  「剛才花太多時間了。差不多該準備一下明天去公會──咦?」
  我調整好心情,向兩人說道。
  接著我發現,房間裡的氣氛變了。
  賽西兒不知為何鼓著腮幫子,雙手扠腰瞪著我。
  「凪……主、主人……你剛才是在……稱讚我……嗎?」
  莉妲則是發高燒般全身紅冬冬的,指著我,渾身發抖地問道。
  「…………你好像說了很多……咦?為什麼?我明明聽不懂你說的內容……咦?咦咦咦?……怎麼回事……我覺得好開心……臉好燙……」
  「咦?」
  「對不起等一下你不要看我!」
  她猛地轉身,背對著我蹲在地上。
  雙手捧著臉頰,身體簌簌發抖。
  「停下來停下來心臟你不要跳了!」
  「不行啦,心臟停下來的話妳就死掉了。」
  「……嗚──這個主人是怎麼回事啦。裝得一副傻樣,可是卻能說出那麼多讓人臉紅心跳的話?太奸詐了吧──」
  ……我不記得說了什麼驚人的話啊?
  「凪大人凪大人。」
  「怎麼了嗎賽西兒?」
  「……我有件事想請求您。」
  「什麼事?」
  「我也……想聽,凪大人形容我的話……」
  賽西兒抬頭仰望著我,紅色的眸子閃閃發亮。
  「哦,好啊,呃呃……」
  小小的賽西兒,她一手揪著衣服下襬,另一隻手的手指繞著銀色的髮絲。
  被她一要求,我反射性地思考起來。
  假如要介紹賽西兒這個角色的話……
  「從順的小妖精。得到大地精靈的祝福般的褐色肌膚,銀色的髮絲有如流經地表的河流。河流的終點是名為未來性的豐饒之海。細瘦但柔軟的軀體使我明白她的未來多麼有前途。
  彷彿一折就斷的纖瘦身體有種禁忌之美,不小心出手的話似乎會被報警。筆直的靈魂如易碎的玻璃藝品般,擺蕩於犬系美少女與病嬌之間。兼具脆弱與強悍的她,是不瞭解這個世界的我的支持者。
  不知從何時起,她已經是我身邊理所當然的存在。不在我身邊時我會覺得寂寞,而且自己似乎會因此什麼事都做不到。她是我在這裡認識的第一個少女。
  如果是奇幻故事,她肯定是引導主角的妖精或精靈。美少女攻略遊戲的話,就是主角的妹妹。擁有終極的妹妹才能,就算是親妹妹,也能以一根手指推倒名為血親的障礙。
  這就是賽西兒•琺絡特。褐色的小魔女。」
  「──────────────!」
  她猛地轉身,背對著我蹲在地上。
  兩名蹲在旅館房間角落簌簌發抖的少女。
  啊──如果現在有人報警,我覺得自己一定會以虐待奴隸的罪名被逮捕。
  不是啦,剛才說的,都是遊戲的角色介紹文般的描述哦?
  有點像是跟副主教比描述力的延伸哦?
  當然,我自己是多少有點那麼想,才會那樣形容賽西兒和莉妲的哦。可是我應該沒有說的太誇張吧?
  「……對不起,凪。」
  「怎麼了?莉妲為什麼要跟我道歉?」
  「雖然你把我稱讚成那樣,可是我的神聖力卻被封印住了。」
  對了。
  我叫出莉妲的技能列表。
  也許是因為主僕契約已經成立的緣故吧,視窗直接出現在我和莉妲之間。
  莉妲的技能有六個。

  固有技能「格鬥適性LV4」
  通常技能「神聖格鬥LV4(封印中)」、「神聖加護LV4(封印中)」、「歌唱LV5」、「察覺氣息LV4」
  鎖定技能「神聖力封印LV9」

  「鎖定技能……?」
  「這個我有聽說過。就是無法自己任意卸除的技能。」
  賽西兒說明道:
  「是用來讓狂暴之徒變安分,或是封印犯罪者的魔力的技能。」
  「技能這種東西,不是必須經過本人同意才能安裝嗎?」
  「我聽說某些集團儀式可以把技能強制安裝上去。但因為是非常特殊的儀式,所以詳細情形我也不清楚。」
  「我是以『考慮付錢給凪他們』為條件,主動接受的。」
  莉妲淚眼汪汪地道。
  「啊,不過察覺氣息和歌唱技能不受影響不是嗎?所以我還是能在迷宮戰鬥的哦。錢不夠的話我也可以唱歌賺錢,交給我吧!」
  不管怎麼看都是強顏歡笑。
  「神聖力」是回復魔法與輔助魔法的根源。
  真要說的話,莉妲擅長的是輔助魔法。
  例如「神聖格鬥」,能使傷害加成;「神聖加護」則能得到對毒物或麻痺的耐性。然而這些技能被封印的現在,莉妲的能力可說是衰退非常多。
  「賽西兒,有解除鎖定技能的方法嗎?」
  「如果是進行儀式的本人,應該可以解開。除此之外的方法我就沒聽說過了。」
  無法解除,無法移動,無法取出的技能。
  咦?
  「我先確認一下。莉妲,妳自己沒辦法取出鎖定技能是嗎?」
  「……是啊。」
  「只是沒辦法取出而已嗎?」
  莉妲點頭。
  我本來以為是更困難的情況。原來如此,只是不能移動而已啊。
  既然如此就簡單了不是嗎。
  「莉妲,妳想拿回神聖力嗎?」
  「當、當然想了。」
  「為了拿回,可以稍微忍耐一下痛苦嗎?」
  「不管是什麼樣的痛苦我都可以忍受!我可是從小修行,才好不容易得到那種程度的神聖力的哦!」
  「我懂了。既然如此,我會想辦法的。」
  我已經理解這世界的系統了。
  這個世界的系統很單純。至少,比我製作出來,被罵翻的RPG單純多了。
  所以,才能讓我有隙可趁,修改技能。
  「莉妲,妳躺下來吧。」
  「咦!啊……是…………嗯……我知道了……」
  莉妲害羞地按著胸口,下定決心似地躺在床上。
  金髮散落在床單上。
  身體微微顫抖。我知道她在緊張。
  「我的固有技能是『能力重組』。」
  「……『能力重組』?」
  「可以干涉技能的技能。也是讓賽西兒得到外掛級技能的技能。接下來,我會以這個技能來改寫妳的鎖定技能。」
  「賽西兒妹妹也做過?」
  莉妲看著賽西兒。
  彷彿為了讓莉妲安心似的,賽西兒溫柔地笑著對她點頭。
  「…………好吧。」
  莉妲深深吸了一口氣,笑道:
  「對我做那件也對賽西兒做過的事吧。我是你的人,不屬於其他人。請你做出讓其他人明白這件事的事吧。主人。」




  第13話 「第二個外掛老婆,然後──」


  我盡可能不用力地把手按在莉妲胸部上。
  軟綿綿的,把手整個包住似的觸感。
  嗚哇,好柔軟。
  手指好像會被吸進去似的。
  熱度傳到我手上。伴隨著撲通撲通,跳得很快的悸動。
  莉妲害羞地看向一旁,呼吸急促了起來。
  「……有凪的味道。」
  她看著我,雙手環到我背上,把臉埋在我的肩窩,像小狗一樣掀著鼻子聞嗅著,「不用客氣,來吧。」她小聲地呢喃道。
  背部像是有電流竄過似的。
  我的身體還記得重組賽西兒技能時的事,已經自動做好準備了。我有這種感覺。
  「發動──『能力重組』。」
  我叫出視窗。
  開始想像。
  想像莉妲的「神聖力封印LV9」出現在視窗裡……
  「──啊、啊嗚!」
  莉妲的身體如弓般地向上猛地一彈。
  也許被自己的反應嚇到吧,莉妲圓睜雙眼,按住嘴巴。
  光是表示出技能而已,還沒開始移動。
  似乎就已經對莉妲造成相當大的負擔了。
  「沒、問題。」
  哈、呼啊,她一面喘氣,一面把手覆蓋在我按在胸部的手上。
  「這點程度不算什麼。比起這個,我更不想當個幫不上你忙的人。」
  「我知道了。莉妲,謝謝妳。」
  我把精神集中在重組上。
  開始概念化。
  做出窺視「神聖力封印LV9」的內容的想像。
  把我的魔力送入莉妲深處……
  「……嗯!啊,呼……啊啊……」
  莉妲滿臉通紅地扭動著身體。
  …………好。看到了。
  莉妲的技能出現在「能力重組」的視窗裡。
  ──這就是鎖定技能的效果嗎?

  「神聖力封印LV9」
  (1)「封印」「持有者」的「神聖力」的技能。(鎖定:無法取出的特性)

  與字面意義相同的技能。
  封印持有者的神聖力,並且有鎖定的特性。
  被「鎖定」而「無法取出」──所以不能拿出來。
  而且,看得出來這技能正在顫動。
  這是正在發動的意思。這個技能正即時封印著莉妲的神聖力。
  此為常時發動型的技能……意思就是說,不管莉妲有沒有意識到這件事,這個技能都會隨時「封印持有者的神聖力」。
  還真凶狠呢,這個技能。
  像這種過分的技能,還是快點拆了它吧。
  我叫出自己體內的技能。
  莉妲給我的「瞑想LV1」。

  「瞑想LV1」
  (2)以「沉默」「察覺」「五感」的技能。

  簡單來說,就是打坐時會用到的技能。
  這樣還挺剛好的,這次就以這個技能重組吧。
  「我要上了哦,莉妲。」
  「……嗯,好哦……凪。」
  我把手指放在「神聖力封印LV9」幾個字上。
  「……嗯、嗯啊!」
  好燙。
  莉妲緊咬嘴唇。
  似乎正在忍耐自己深處被人撫弄的感覺。
  「神聖力封印LV9」與其他的技能不同。
  因為是常時發動型的技能嗎?
  作為莉妲的一部分,隨時發動,反應因此更強烈?
  光是以手指輕觸,莉妲就開始苦悶地喘氣。
  「……啊……不……!」
  我的魔力流入莉妲的技能裡。
  與「神聖力封印LV9」纏在一起,準備分解這個概念。
  莉妲的手指用力掐進我按在她胸口的手掌內。
  拖得愈久,對莉妲的負擔就愈重。
  快點結束吧。
  我不碰觸鎖定這個特性。
  不改變技能本身。
  我做出「不改變包裝,只替換內容物」的想像。
  我輕輕搖動著「神聖力封印LV9」技能中的「封印」兩字。
  「…………討、討厭……這是,什麼……好,討厭……」
  莉妲的聲音變了,喘息聲中開始帶著溼度。
  好……「封印」已經能移動了。
  做完確認,我把手指按在「瞑想LV1」的文字上。
  把那排文字滑到「神聖力封印LV9」的文字旁。
  文字與文字互相碰觸,搖晃起來。
  「…………啊、嗚,啊。等、等一下,這樣不太對勁。好、好奇怪。和我想像的不一樣──凪的魔力……進來了……好煩亂……等一下,等一──」
  不能等。
  我把「瞑想LV1」按在鎖定技能的文字上。
  「──────!」
  白皙的咽喉向後一仰。甜美的嬌吟。鼻子摩蹭著我的臉頰,就像小狗一樣。
  「……哇啊!啊……不──啊!」
  文字搖動起來。不要緊。我知道它可以移動。
  這些字可以改寫──這是「能力重組」的技能告訴我的。
  原本以為這些文字不能改寫,不過,它仍然確實地接受了我推進去的文字。
  再挺一次。
  「────啊!」
  再挺一次。
  「啊──不、不行。凪──我饒不了你。你竟然對我做這種事,我饒不──」
  與嘴巴說出的話相反,莉妲的手用力按在我手上。
  我的手指深深地、深深地,埋進莉妲宏偉的胸部裡。
  火熱又顫動不已的胸部,確實地承受著我。
  感覺好像會一直沉進身體中似的,讓人覺得有點可怕。
  我的魔力與莉妲的魔力交纏在一起,可以感受到迸發出來的灼熱。
  名為「能力重組」的傳輸線把我們連結在一起,就像電腦與智慧手機一樣。
  不過,流通的不是電子信號,而是魔力。
  交換的是,名為「技能」的巨大檔案。
  身體之所以會發熱,是因為檔案過於巨大,對身體造成負擔。持有「能力重組」技能的我多少還能承受,但是莉妲的手就比我滾燙多了。
  還受得住嗎……莉妲。
  「……討厭。不要一直看我現在的臉……好丟臉……」
  莉妲以空洞的眼神說著,把臉撇向一旁。
  她全身汗水淋漓,肌膚染上一層粉紅色。神官服凌亂不堪,領子滑落到胸口。雖然我想幫她把衣服拉好,可是光是輕觸一下,她的身體就敏感地跳動起來,使衣服變得更加凌亂。
  莉妲櫻花色的眼中盈滿淚水,一面粗重地喘著氣,一面用力夾緊雙腿。透過手掌,可以感受到她急促又激烈的心跳。我有點害怕她會不會因此出事。
  「…………啊,嗚……凪……凪……」
  果然……還是該早點結束才對。
  該決定好下一步了。
  我抓住「瞑想LV1」的文字──按了下去。
  「嗯────!」
  莉妲以環在我背上的手緊緊摟住我。
  還沒,還沒完全放進去。必須挺進得更深一點──
  「──啊啊!我、我有說,你要是對我做這種事……我會饒不了你──」
  莉妲哭著用力搖頭。
  但是與她口中的話相反,她的技能仍然不斷地把文字吞入其中。
  「──不是,我說的不是真的──主人……對不起──不要。這種事……我知道──我知道──凪已經……進來──我裡面了──」
  錚!的一聲。
  「啊啊!呼……啊、啊……嗯!」
  莉妲的身體瞬間發直。
  鎖定技能「神聖力封印LV9」吞進了「瞑想LV1」的文字。
  接著,我把「神聖力封印LV9」的文字鑲進「瞑想LV1」之中。
  我知道自己的心臟正在狂跳。
  莉妲也一樣。魔力結合在一起的我們,心跳是一樣快的。
  我的魔力流入莉妲體內,再次流回我的身體。
  每當碰觸到文字,魔力就會再次進入莉妲身體裡,如此不停地循環著。
  莉妲一面發抖,一面摩蹭著雙腿。我莫名地理解到,自己的魔力正在她體內循環。
  「不行,不要!我會控制不住的……」
  莉妲的指甲嵌進我的手掌。
  「不行!不行!再這樣下去我會控制不住。會被看到……會被凪全部看見……不要…………啊!」
  「執行!『能力重組』!」
  改寫後的技能,震動了起來。
  我的魔力,與莉妲的魔力,糾纏在一起,創造出了新的技能──
  「!嗯──────嗯!」
  「莉妲?」
  莉妲一口咬住我按下「執行」的手。
  我的手掌,以及溼淋淋的手指,全被溫熱又溼潤的東西包住了。
  「嗯!嗯!嗯──────────!」
  莉妲以牙齒輕輕咬著我,就像和人玩耍的小狗一樣。
  她壓抑著聲音,纖細的身體猛地一跳。
  手上傳來一陣劇痛,我的腦袋發麻。
  「──啊、哇嗚,啊、啊…………」
  莉妲的身體軟綿綿地癱在床上。
  「『能力重組』完畢。辛苦妳了,莉妲。」
  「…………笨蛋!」
  莉妲鬆口,以雙手遮著臉。
  她的「神聖力封印LV9」的內容,已經被完全改寫了。
  新的技能是──

  (1)「察覺」「持有者」的「神聖力」的技能。
  「神聖力掌握LV1」(鎖定:無法取出的特性)
  持有者能自由操縱自己的「神聖力」,把「神聖力」聚集在想集中的部位。
  該部位的強度將因此增加,攻擊力與防禦力因此增強。
  「神聖格鬥」的傷害加成會增加為兩倍。
  「神聖加護」會被強化,除了毒物與麻痺之外,還能使詛咒、致死系魔法失效。

  (2)以「沉默」「封印」「五感」的技能。
  「超越感覺LV1」
  能夠以「沉默」暫時阻絕持有者的五感。
  五感被遮斷之後,第六感將因此變得敏銳。每天可以使用一次。

  ……好像創造出了什麼很厲害的技能。
  「神聖力掌握LV1」依然是莉妲體內被鎖定的技能。
  「超越感覺LV1」則歸我所有──有派上用場的那天嗎?
  如此一來,我安裝的技能有:

  固有技能「能力重組LV2」
  通常技能「贈與劍術LV1」、「建築物強打LV1」、「高速分析LV1」、「異世界會話LV5」、「超越感覺LV1」

  ……是說「能力重組」升到LV2。是因為剛才的重組而升級的嗎……
  雖然升級了,但是完全不知道這技能有什麼變化。還是一樣充滿謎團呢,這個技能。
  話說回來,總覺得只有我的技能的平衡性很差。
  有空時再來整理整理,把派不上用場的技能丟掉吧。
  「……呼……哈啊,我再也不要……這樣了……」
  「莉妲,妳還好嗎?」
  我把手放在莉妲頭上。
  莉妲羞恥地以雙手遮著臉。
  有如鬧彆扭的孩子似地用力搖頭。
  「……哇嗚……討厭啦……沒力氣了……被看到了……討厭……好丟臉……」
  「…………咦?」
  毛絨絨的。
  「……咦?欸欸……?」
  毛絨絨毛絨絨。
  呃,莉妲小姐?
  她頭上出現了三角形毛絨絨的東西。這是……
  「……獸耳?」
  「嗚哇、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莉妲遮著臉,哭了起來。

  「伊托納教團」的神官長莉妲。
  真實身分是住在薩巴拉薩大陸森林中的獸人。
  被我們看見毛絨絨的金色耳朵及尾巴的莉妲,開始斷斷續續地說起自己的經歷。
  她小時候,從獸人族的部落中走丟了。
  正確來說應該是被拋棄了才對。莉妲說道。
  原因是──因為她擁有與人類程度相當的「神聖力」。
  此外,莉妲還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可以任意藏起自己的耳朵與尾巴,完全變成人類的模樣。
  原本的姿態是獸人,但能像切換開關般地變身成人類,長出和人類一模一樣的耳朵。只要沒遇上什麼特別的情況,獸耳和尾巴就絕對不會自動冒出來。
  假如獸人的雙親之一是人類,有極低的機率會生出這樣的小孩。
  也就是說,妳是同時俱備獸人與人類兩方面特性的混合種呢。
  雖然我這麼說,「又不是強到足以稱為技能的力量……而且我已經不記得雙親的事了。」莉妲寂寞地笑道。
  對莉妲來說,最不幸的是,在獸人社會裡,耳朵的毛皮與尾巴的形狀是決定身分地位的關鍵。
  擁有「神聖力」,又能藏起耳朵和尾巴,變成人類的莉妲,反而因此受獸人的厭惡與排擠。
  從部族走丟,孤伶伶的莉妲以人類的姿態在路上徘徊時,被「伊托納教團」收留。
  在那之後,為了活下去,莉妲開始過著隱藏真實身分的生活。
  只有確定周圍沒有任何人時,才會露出耳朵與尾巴。
  在教團就職之後,直到能住在個人房為止,莉妲每天都過得戰戰兢兢。
  假如沒有「察覺氣息」的技能,她的真面目應該早就被發現了吧?
  不管教團表面上多「慈悲」,內部情況就和我們知道的差不多。
  絕對沒有慈悲到能輕饒化為人類,潛入教團內部的獸人。
  莉妲一直隱瞞真實真分在教團中工作,成為神官長。
  之所以不早早脫離教團,是因為她懷著夢想。
  希望自己能成為教宗,慢慢地從內部改變教團的種族歧視觀念,假如改革順利成功,她甚至想表明身分。
  莉妲的最終目標是,找出當初拋棄自己的血親。

  「人類已經不再歧視半人族了,所以你們也接納我吧。」
  假如真的找到家人,她想對他們這麼說。莉妲如此告訴我們。
  現在想想,這想法真是太亂來了,根本不可能成真。她喃喃地道。
  原來如此啊。
  莉妲之前說的「獸人朋友」,指的是自己的家人和同族啊……



  「我一直生活在教團裡,所以一直認為人類全都是會歧視其他種族的生物。」
  莉妲抖動著耳朵說道。
  「可是,當我看到和凪在一起的賽西兒妹妹時,我開始覺得,也許不是這麼回事。凪很珍惜賽西兒妹妹,賽西兒妹妹也很仰慕凪,對吧?看著你們的樣子,我開始覺得在教團裡拚命向上爬的自己很蠢……」
  為什麼非繞那麼一大圈不可?
  比起找出那些不肯接受自己的親人,還不如直接成為能夠接受自己的人們的伙伴──她開始有這樣的想法。
  對不起,對不起,莉妲抽抽噎噎地哭著,不斷道歉。
  也許很在意金色的尾巴和耳朵吧,她一直用手按著這兩個部位。
  她像小孩子一樣,口齒不清地喃喃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根本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我是獸人,不是心胸寬闊,不會對黑暗妖精抱持成見的人類。而且我還騙了凪和賽西兒妹妹……」
  「沒關係,我不介意啦。」
  之所以把身為賽西兒的主人的我罵成「人渣」,也是基於這個原因吧?
  看到和自己一樣的半人族(而且外表看起來非常年幼),被人類套上項圈帶著走來走去,當然會覺得生氣。如果在原本的世界,我早就被路人報警了。
  「反正平常還是可以藏起來,而且以後就不用擔心被教團的人知道真相了。」
  「嗯、嗯。以後就不用擔心了……嗯。」
  莉妲為了讓我們安心似地連連點頭。
  「不過啊,妳大可直接告訴我們這件事不是嗎?」
  「……因為在告訴你們之前,那個副主教就闖進來了嘛。而且是因為被教團開除了,所以才能說啊。」
  「在當神官長時被發現這事的話,會被判死刑嗎?」
  「最壞的情況是那樣呢。就算好一點,大概也是被封住神聖力,被調教成無法反抗上層的意見後,被送到前線戰鬥呢。」
  「不管哪種都是最壞的情況吧……」
  「對不起……對不起,凪。」
  「不會啦,不管妳是人類或獸人,我都沒差啦。」
  嗯。
  我完全不會在意。
  「還不如說,毛絨絨的感覺也很棒呢。」
  「……主人。」
  莉妲的表情亮了起來。
  金色的尾巴開心地搖動著。
  ……幸好沒把莉妲交給副主教。
  要是被那種人發現莉妲的真實身分,不知道會對莉妲做出什麼事。
  「對不起啊……賽西兒妹妹。」
  「我是魔族。」
  也太突然了吧。
  賽西兒看著哭花臉的莉妲,說道。
  「我是那個無法適應人類社會,再加上魔力強大而被滅絕的種族的最後末裔。我是魔族。」
  賽西兒看著莉妲,溫柔地微笑著。
  「莉妲小姐會因此討厭我嗎?」
  「……怎麼可能呢?」
  「我也,很喜歡莉妲小姐。」
  「……賽西兒妹妹。」
  兩個人的手握在一起。
  啊,說到這個。
  「我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類。我是『來訪者』。」
  「啥?」
  「『來訪者』。從異世界來到這裡的人類。」
  「…………哼,那又怎樣?你就是你啊。」
  莉妲露出安心的表情。
  一直在教團裡隱瞞真實身分,完全不能放鬆。
  而且又一直和副主教那種變態在一起。
  「還有……就是──」
  莉妲起身,朝我深深一鞠躬:
  「……請懲罰我,主人。」
  「…………啥?」
  莉妲重重坐回床上,看著我。
  三角耳向後倒,尾巴軟軟地垂著。
  「我一直對主人隱瞞真實身分,又罵你人渣,所以請你懲罰我。」
  「可是罵我人渣,是訂下『契約』之前的事啊。」
  「不行啦!我不想被你們認為我是為了逃出教團,不是因為想成為你們的伙伴才來到這裡的!我不要被凪這麼以為!所以……懲罰我。這樣我才相信你已經接受我了。」
  ……就算這麼說,我也不想做啊。
  而且莉妲就是莉妲。
  就算她的真實身分是獸人,我也完全OK。
  因為莉妲是為了我們,才會對主教出言不遜,賞他迴旋踢,被封住神聖力的。
  所以我根本不會認為她是為了逃出教團才來我們這邊的。
  不過……既然她都這麼說了。
  「啊,可是,不能做色色的事哦?」
  莉妲滿臉通紅地搖頭。
  「剛才那個……我的心跳都還沒平靜下來,身體一直發痛……所、所以用其他的事代替!其他事的話要怎麼懲罰我都行!放馬過來吧!」
  ……我沒有想過要做那種事哦?
  真的啦,我真的沒想過哦?
  為什麼要用那種死魚眼看我啊賽西兒?
  我不會做出對妳的教育有不好的影響的事哦?
  雖然我剛才對莉妲做了不少事,但那是為了調整技能──啊,這麼說來──
  「嗯。我知道了,那就用這個好了。」
  我從背包裡拿出技能水晶。
  那是和「利維坦」戰鬥時創造的「無刀格鬥LV1」。
  我覺得這技能不適合我用,所以就拿起來了。
  「……凪、凪?主人……?」
  「這個『無刀格鬥LV1』很適合妳呢。我來幫妳安裝吧。現在就來安裝。還有,我想知道我的『能力重組LV2』和之前的LV1有什麼不同,妳的技能就讓我試試看吧。放心吧,我只是試一下各種排列而已,不會真的『重組』下去的。」
  「再做一次『能力重組(那個)』?等、等一下……那種懲罰……呃……」
  我只是想確認一下技能的效果而已,有什麼問題嗎?
  「妳不是說『放馬過來』了嗎?」
  「對不起我是亂講的……我是亂講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我不……不、要啊啊啊啊!哇啊啊啊啊啊!你果然是人渣啊啊啊啊────!」
  妳也講的太難聽了吧。



  本次登場技能

  「神聖力掌握LV1」
  能自由地把體內的神聖力集中在任意部位。
  類似「氣」在身體循環般的感覺,集中了神聖力的部位,攻擊力與防禦力都會提高。
  假如是低等級的不死系魔物,光是碰到莉妲的手腳,就會被消滅。


  「超越感覺LV1」
  遮斷五感,使第六感覺醒的技能。
  由於完全無法感受到視覺、味覺、聽覺、嗅覺、觸覺,因此能使魅惑系魔法失效。
  使用次數有所限制。原因是──




  第14話 「莉妲與主人與大開的牢籠」


  「我想爬到『伊托納教團』的頂點,改變教團。
  消除人類對半人族的歧視,讓所有人種融洽地生活!」

  真的嗎?
  這真的是我想做的事嗎?
  我在古老的古老的記憶之中,捫心自問。

  我的名字是莉妲•梅爾菲思。是「伊托納教團」的前神官長。
  基於某些原因,現在成了某人的奴隸。
  這裡是我的夢境。
  我站在昏暗的森林裡。
  被原生的獸人家庭遺棄的,那座森林。
  夢中的我,還是小孩……唉。
  最近愈來愈想不起當時的事了。
  不行不行,精神太鬆懈了。
  要好好藏起獸耳和尾巴才行。
  「嘿!嘿!」
  我拚命地拍打自己的耳朵和尾巴。
  可是,完全藏不起來。
  在夢裡,我大約七歲左右,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那森林裡。
  我的部族,在不知不覺中遷走了。
  爸爸和媽媽,還有小妹蜜絲妲,全都不見了。
  我根本沒聽說過部族要在夜裡搬遷的事。那天,我在樹根上睡得很沉。醒過來時,所有人都不見了,所以我呆呆地坐在樹根上,等著大家回來。
  「……到頭來,大家還是沒有回來呢。」
  爸爸和媽媽,還有小妹蜜絲妲,都沒有回來。
  果然,因為我不是道地的獸人的關係吧。
  因為我不是「道地的生物」。
  ……所以,我想成為「道地的生物」。
  成為道地又優秀的人類。
  爬到「伊托納教團」的頂點──
  讓教團的大家不再歧視半人族──
  找到失散的血親,告訴他們「獸人也不要再歧視人類了」──那樣一來,拋棄我的家人,也一定會──
  「不過……好像不太對呢。」
  夢裡,小小的我倒在地面上。
  好寂寞,肚子好餓,我啃著樹根。啃啃啃。
  就算如此,心情還是一樣寂寞,肚子還是不會飽。
  由於這是以記憶為基礎而做的夢,所以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伊托納教團」的馬車很快就要經過這裡了。
  我會被教團的人撿走,在他們底下工作。
  藏起耳朵和尾巴,努力再努力,最後成為神官長。
  這是通往夢想的第一步。
  接著,我要爬上教團的頂點……

  「我說妳啊,還是脫離教團比較好吧?」

  可是,在往上爬的途中,遇到了對我講這種話的怪人。

  「帶著一群堅持教義,冥頑不靈,不肯聽妳說話的部下做事,有什麼樂趣嗎?」

  我沒理他。
  自己把那麼小那麼可憐的賽西兒妹妹變成奴隸,帶著到處走的人渣,還真有臉對我說那種話。
  ──當時的我,是那麼想的。
  你不也和教團的那些人一樣嗎?
  就是因為歧視半人族,才會把賽西兒妹妹當成奴隸不是嗎?
  如果要說有哪裡不一樣……


  就是賽西兒妹妹,非常信任你。
  彷彿看著心愛的人一樣,以帶著熱度的眼神看著你。
  你一定沒發現,對吧?
  而且,賽西兒妹妹耗盡魔力倒下時,你嚇到臉色鐵青。
  你也一定沒有發現,對吧?
  緊緊地抱住那麼小那麼可憐的賽西兒妹妹,緊張得不得了。
  還有,對了──
  就是在我快要哭出來時,趕過來幫我。
  在同伴們全都被毒針麻痺的情況下,我一個人在湖邊與巨大的怪魚「利維坦」戰鬥,快要哭出來時──
  想著,如果能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該有多輕鬆多痛快時──
  你趕過來了,所以我就不能放聲大哭了。

  都是因為你──因為主人出現的緣故。
  我開始覺得教團不是那麼重要了。
  讓我發現,那個組織根本是囚禁著我的牢房。
  我本來一直刻意不去思考這個問題的……幹嘛曝露出我的真正想法啊?真是的~~!
  雖然被教團開除了,但是我一點也不覺得後悔。
  反而很開心。
  發現值得喜歡的人,而且對方也願意接受真正的我,讓我成為他的伙伴,像這樣在一起──實在超開心的。
  開心到覺得過去的種種辛苦與辛酸全都可以一筆勾消。充滿幸福感。
  真是的~~主人實在~~真是的……!
  你可要負起改變了我的責任哦!
  主人,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我心愛的主人?我心中的這分感情,到底該怎麼處理才好呢~~?

  我仍然在夢裡。
  發現遠遠傳來的聲音,莉妲•梅爾菲思站了起來。
  沿著森林外的幹道,教團的黑色馬車喀啦喀啦地靠近了。
  過去的我,朝著馬車揮手,讓他們救了我。
  不過,因為這是夢,所以我不那麼做。
  我躲在樹影之下,目送馬車離去。
  因為,我在另一頭聽見腳步聲。
  黑髮的主人,以及嬌小的魔族女孩。
  我要去的,是他們那裡。
  一見到那兩人的身影,我就全力狂奔。
  我的幻想也真是隨便吶。
  反正是夢境,所以有什麼關係呢?

  我離開了被親人拋棄的場所。
  被凪和賽西兒妹妹牽著,從昏暗的森林,走向外面的世界。
  好了,也該醒了。
  回到我的主人,以及賽西兒妹妹存在的現實之中。

  「呼啊──」

  好久沒睡得這麼沉了呢……
  動來動去,動來動去。
  有什麼東西在我胸口蠢動著。
  銀髮的小女孩,臉陷在我的胸部之間掙扎不已。
  賽西兒妹妹好可愛呀,真是可愛得不得了呢。
  尖尖長長的耳朵不停顫動著,呼──呼──地喘著氣,似乎難以呼吸。
  ……咦?
  我回過神,發現自己的雙手正環抱在凪的背上,抱得非常緊。
  賽西兒妹妹被夾在我和凪之間,呈缺氧狀態。
  我躺在地板上。
  看來我在不知不覺中,抱著從床上滑下來的凪睡著了。
  而因為賽西兒妹妹原本就抱著凪睡覺,所以也順便被我一起抱緊了。
  ……好溫暖啊。
  輕飄飄暖洋洋的。
  這也許是我生平第一次在這種心情下醒來。
  我的脖子上,套著皮製的項圈。是訂立奴隸「契約」的憑證。
  到頭來,我可能只是從名為「伊托納教團」的牢獄逃出,進入另一個牢籠中而已。
  可是……這個牢籠很溫暖很舒服,而且又沒有上鎖。
  籠子的門是大開著的。凪說,他不打算命令我做事。
  那句話成為無形的鎖鍊,把我的心纏住了。
  所以,我也不打算逃出這個溫暖的牢籠。
  因為你們看,我不是很像狗的獸人嗎?
  所以,對主人忠誠,一定是本能。一定是。
  「呼嘎──呼嘎──莉、莉妲搖也──」
  賽西兒妹妹似乎有點痛苦。
  我也差不多該起來了。
  等凪醒過來後,我要告訴他我抱著他睡覺的事,向他道歉,說我明明是奴隸,卻和主人睡在一起,然後這麼說:

  「請懲罰我吧,主人。」

  凪一定會嚇一跳,然後露出「真拿妳沒辦法──」的表情。

  而我,最喜歡主人(凪)的這種反應了。




  第15話 「以外掛級技能痛宰失控的魔物」


  莉妲成為同伴的隔天。
  我們一行三人走在美特卡爾的路上。
  如字面意義,莉妲是孑然一身地來到我這兒的。全身上下,只有來時穿的那件服裝而已。
  由於缺乏其他的必要衣物(例如內衣等等),所以我提議大家一起出來買東西。
  「我以前來過一次這城市,對這邊的店家很熟,交給我帶路吧。」
  莉妲拍著巨大的胸部保證道,幾分鐘後,我們迷失在不知名的小巷子裡。
  「……咦?」
  「獸人的野性方向感怎麼了?」
  「才、才不是那樣呢!」
  莉妲似乎有藉口,用力揮手抗議。
  順帶一提,由於我們是在外頭走動,所以她的耳朵和尾巴都收起來了。
  「我可是能在森林裡閉著眼睛走路的人哦!是因為這附近全是建築物,所以我才會失常啦!」
  「因為這裡是城市嘛。」
  「而且人類的味道太強了,分不清楚位置和地點……」
  莉妲喃喃說著「漱口」,把鼻子湊到賽西兒的脖子旁。
  賽西兒則是「好乖好乖」地摸著莉妲的頭。
  到底哪邊才是姊姊啊?
  「我們先回大路吧。這一帶好像沒有什麼商店呢。」
  這裡是至少要兩個人互相作伴才敢通過的小路。周圍全是古老的建築物。
  不要說店家了,根本連人影都沒有。
  莉妲說了聲「瞭解」,露出獸耳。
  她抖動著耳朵,「我聽到人聲,在那一頭」,指著某個方向說道。
  「吶,凪,賽西兒妹妹,你們不覺得這樣很像在冒險嗎?」
  莉妲一面走在我們前面帶路,一面說道。
  「我會保護你們的。因為說到戰鬥力,我是最高的嘛。」
  確實是這樣。
  賽西兒基本上只會使用LV1的魔法。
  雖然說使出「古代語詠唱」的話,普通魔法也能升級為外掛級魔法,但是詠唱非常花時間。
  至於身為主人的我,戰鬥力則是低到不行。
  再加上改寫了「劍術」技能,白刃戰方面的戰鬥力更是大幅下降。
  莉妲加入之後,她是前衛,賽西兒是後衛。
  我則是忽前忽後,視情況做各種事情。目前決定出來的戰術是這樣。
  這樣應該比較容易進行冒險吧。
  「看吧,我的耳朵果然很靈敏對吧?」
  莉妲回過頭,得意地對我們哼哼笑道。
  走到這裡,連我都聽得到人聲鼎沸。
  我們回到大馬路上。
  馬路兩旁排著許多露天的攤子。
  賣水果的、賣零食的、賣烤肉的,各式各樣。
  難道有什麼活動嗎?
  「你們不知道嗎?今天有貴族要公開被他們調教過的魔物的展示秀哦。」
  路過的男性好心地告訴我們答案。
  「聽說國王陛下直屬的黃白術師正在進行把魔物奴隸化的實驗哦,而且還會把成功的魔物賜給貴族飼養呢。」
  「這樣一來就能利用魔物來攻略迷宮了。」
  「而且最近傳出迷宮最下層藏著祕寶的消息──」
  擠在路邊準備看熱鬧的人們正在議論紛紛。
  黃白術師──鍊金術師嗎?
  希望對方不是來訪者。
  老實說……我不想和這事扯上關係。
  「哦──!來了來了!」
  路上變得鬧哄哄的。
  大街上,身穿紅色鎧甲的士兵們組成的隊伍朝這邊走了過來。那些人似乎是這個城市的衛兵。
  隊伍中央有隻套著項圈的魔物。
  那魔物身高大約兩公尺。
  手上拿著雙面有刃的長柄戰斧。
  反射著黑色光澤的肌膚。
  鎧甲般結實的肌肉。
  頭部有兩支扭曲的尖角。
  公牛的頭。
  「……米諾陶洛斯。」
  「居然能奴役那種魔物……」
  莉妲渾身發抖地道。
  「使役魔物,果然是很難的事嗎?」
  「要嘛以力量使魔物屈服,要嘛以技能控制魔物,只有這兩種方法。可是那魔物附近看起來沒有強到能控制牠的人……難道說,他們以鍊金術製作出了什麼能控制魔物的新道具嗎?」
  「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
  一隻小手揪著我的袖子。
  賽西兒臉色蒼白地看著我:
  「米諾陶洛斯項圈上的魔力很亂,很不穩定──我覺得很危險。」
  咚!
  就在這時,大街方向傳來硬物撞上東西的聲音。
  接著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我們轉頭看向大路。
  被打飛的衛兵撞上建築物的牆壁,摔在地上。
  米諾陶洛斯站在馬路正中央,揮動戰斧。
  「嘎────咕啊──嘎──!」
  生著鮮紅利爪的手指抓住自己頸上的項圈。
  手臂似乎粗大了一倍。
  下一瞬間──

  啪!項圈被扯爛了。

  「嘎嗚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賽西兒!莉妲!」
  「我知道!我們快逃吧!」
  衛兵分成兩路,一半士兵擋在米諾陶洛斯面前,另一半則疏導民眾離開現場。
  久留無益。
  「莉妲,妳幫忙背著賽西兒。我們要全速逃離這裡了。」
  「路線呢?」
  「最好避開逃難的人群。從剛才走過來的那條路離開吧!」
  「好。你帶路吧!」
  交給我吧,妳這個路痴。
  我們二話不說地拔腿狂奔。
  「原來項圈是可以破壞的啊?」
  而且還是以蠻力破壞。
  「因為項圈是『契約之神』施予的,我一直以為無法破壞呢。」
  「那個不一樣。我想,那個應該是鍊金術師做的仿冒品。」
  「居然有山寨版?」
  「應該是在進行魔法實驗時製造出來的失敗品吧。」
  「不要把失敗品拿出來用啦。」
  「是啊,真是找人麻煩呢。」
  「這不只是找麻煩而已了啊!後面!」
  後面?
  我因莉妲的叫聲回過頭。
  我們身後有道黑影。高度約兩公尺的黑影。
  那黑影粗重地呼吸著,脖子上掛著被扯爛的項圈。
  為什麼……為什麼米諾陶洛斯要追我們啊?
  「嘎──咕啊──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米諾陶洛斯咆哮著。
  一群衛兵倒在牠身後。六個人也擋不了牠嗎?
  「嘎──咕啊啊啊!」
  米諾陶洛斯把高大壯碩的身體硬是塞進小路裡,開始奔跑。
  一邊撞壞擦身而過左右兩側的民宅,一邊朝我們跑來。
  不過,只要我們繼續狂奔,還是能成功逃走──不,不對。

  巷子另一頭的出口,被攤子塞住了。

  由於我們只顧著在巷子中狂奔,所以現在才注意到這件事。
  那一定是原本設置在大路上的攤子。
  木製的攤子泛著油亮的光澤,傳來肉與油的香味。
  因為發現米諾陶洛斯失控,所以緊急避難到小巷子裡嗎?
  真是令人困擾的違規停車啊!
  「……凪大人,莉妲小姐,請你們先逃走吧。」
  賽西兒突然從莉妲背上跳下。
  「我想,米諾陶洛斯先生應該是在追我。」
  「追妳?」
  「製作那個項圈的,應該是魔法師──擅長使用魔力的人。米諾陶洛斯先生應該是想把擁有類似特性的人全部捏死吧。」
  「……以免再次被項圈控制?」
  「是的。所以只要由我引開牠,凪大人你們就能全身而退了。」
  「我知道了,那我們現在就來迎擊牠。」
  我抓住莉妲的手臂。
  「就算打不倒牠,至少也要讓牠沒辦法再追上來,這樣可以吧?莉妲?」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主人!」
  獸耳砰地從莉妲頭上冒出,同時,可以從斗篷的縫細間看到金色的尾巴。
  很好,我的奴隸非常有幹勁。
  「為、為、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妳是我們的同伴啊。」
  「我也不打算被殺,只是想爭取點時間而已,可是您……」
  「我絕對不會讓米諾陶洛斯碰到妳一根寒毛的。」
  「──啊嗚?」
  「妳不是我的奴隸嗎?所以妳的身體也屬於我。我不准妳無視我的想法,隨便犧牲自己。」
  「──啊、啊嗚嗚?」
  我應該沒說什麼奇怪的話吧?
  雖然賽西兒變得滿臉通紅,不過這件事就晚點再說吧。
  先來確認狀況。
  這裡是狹窄的小巷,周圍全是磚造的建築物。
  寬度只夠兩個人並肩行走。
  我們的目標是阻止米諾陶洛斯前進。
  不必執著於打倒牠。只要能夠絆住牠,讓我們有充裕的時間逃走就好。
  只要衛兵和冒險者們趕來,米諾陶洛斯應該就會被制服了。
  「妳們過來一下。」
  我把剛才想出的戰術告訴賽西兒和莉妲。
  「──就是這樣。莉妲,希望妳能幫我和賽西兒爭取跑到攤子另一邊的時間,可以嗎?」
  「我說啊,凪,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莉妲瞪著我。
  這計畫果然太亂來了嗎?
  「我怎麼可能會對主人想出來的作戰計畫有意見呢?」
  「咦?」
  「在這種時候,你應該說『我已經想好作戰計畫了,接著就看妳了』才對。」
  「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
  莉妲露出無懼的笑容。
  「讓、讓你看看凪和我創造的技能有多厲害!」
  金髮飄揚,莉妲擋在米諾陶洛斯前方。
  就像和「利維坦」戰鬥時一樣。
  不管發生任何事,莉妲絕對不會拋棄同伴。
  「發動……『神聖力掌握』。」
  莉妲安靜地做著深呼吸。
  姣好的雙手發出藍白色的靈光。
  靈光包覆在她的手指、手掌、手腕與手肘上。
  形成透明的護甲。
  「盡量放馬過來吧!你這隻抓狂的魔物兵器!」
  「不要忘了妳的目的只是爭取時間哦!」
  我拉著賽西兒的手跑了起來。
  前方是擋在巷子裡的,滿是油漬的小吃攤。
  雖然不是很情願,但我還是把手按在攤子上,翻身跳了過去。
  「……為了……伯爵、大人……」
  機械般的聲音使我回頭。
  米諾陶洛斯朝著莉妲揮下戰斧。
  「那種東西對我沒效!」
  咚!
  莉妲歪過身子避開攻擊,掄拳從側面打向戰斧。
  鋼鐵戰斧,碎裂了。
  趁著這個機會,莉妲挨近米諾陶洛斯身邊。
  肉搏戰。
  她以右掌擊向米諾陶洛斯的腹部。
  「哼!」
  藍白色的神聖力之光,穿透了米諾陶洛斯的腹部,從牠背上竄出。
  「保護──────!」
  米諾陶洛斯按著腹部,咆哮起來。
  可是──
  「獻上的──最深……的祕寶!」
  「呿!」
  莉妲立時作出判斷,向後一跳。
  躲開了米諾陶洛斯向上揮的手臂。
  錚!
  硬物相碰的聲音。
  是「神聖力掌握」把來不及完全避開的利爪彈開的聲音。
  「不愧是中級魔物,意外地聰明呢!」
  莉妲與米諾陶洛斯拉開距離,厭煩似地撥著金髮。
  身體擠滿狹窄小巷,朝這邊逼近的米諾陶洛斯。
  根本召喚了不必要的怪物嘛,那個貴族還是什麼身分的傢伙。
  就算認為能以魔力控制牠,失控的話還不是沒用!
  「凪大人!快一點!」
  回過神時,比我早躍過小吃攤的賽西兒正朝我伸手。
  我從攤子的頂篷向下跳。
  「莉妲!我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快過來!」
  「是!主人!」
  隔著攤子,可以看到莉妲用力踹著地面的身影。
  細白的身體向上一跳,交互踢著左右兩方的牆壁,做三角形跳躍向上爬升。金髮向上一甩,向後一個空翻,尾巴挑釁似地晃動不已。
  米諾陶洛斯抬頭看著她。
  ──就是現在!
  「『建築物強打LV1』(破壞特性無效)!」

  我一拳打向違規停車的小吃攤。
  把它打得向前飛。
  攤子朝著米諾陶洛斯衝去。
  之前我曾經對馬車幹過這檔事。
  這攤子也一樣,只有要柱子以及像屋頂的東西,我就可以推動!
  「賽西兒!」
  「是!『精靈的氣息啊,攻擊我的敵人吧!火焰箭!』」
  火焰箭從賽西兒手中激射而出。
  擊中滿是油漬的小吃攤──燃燒了起來。
  「『火焰箭!』『火焰箭──!』『火焰箭────!』」
  賽西兒繼續追加攻擊,火燒愈燒愈旺了。
  咚隆!
  「嗚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注意力被上方莉妲吸走的米諾陶洛斯,被變成火球的小吃攤狠狠撞上。
  而且撞上的是,剛才被莉妲攻擊的部位。
  米諾陶洛斯痛得彎下身子,臉部栽進火焰和黑煙裡。
  吸入火花與濃煙的米諾陶洛斯痛苦地用力搖頭。
  「很好!給我退下吧!」
  莉妲從天垂直而降,以腳跟狠狠踹中米諾陶洛斯的天靈蓋。
  以發動「神聖力掌握」,被藍白色靈光包覆的腳跟。
  腳跟陷入米諾陶洛斯的頭蓋骨裡。
  「最後一擊!」
  莉妲以米諾陶洛斯的頭為跳板,向上躍起,踹著牆壁翻身,雙手擊向牠眉心。
  米諾陶洛斯的身體大幅晃動起來。
  眼、耳、鼻、口,整張臉噴出鮮血。
  米諾陶洛斯緩緩倒下。
  「大家辛苦了!」
  「辛苦您了,莉妲小姐。」
  啪!啪!
  莉妲與賽西兒(在身高差距相當大的情況下)互相擊掌。
  沒想到兩三下就打倒了米諾陶洛斯,有點出乎意料。
  應該說,太強了──莉妲太強了──
  「其實妳一個人也可以打倒『利維坦』吧……?」
  「不行啦。是因為有了你幫我重組的技能,我才能有這種機動性哦。」
  「是這樣嗎?」
  「把『神聖力』集中在手腳之後,不但跳躍的速度變快,全身的動作也迅速很多。還沒思考,身體就先行動了──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也就是說,那個應該是『神聖力』的靈光成了運動時的推力?」
  「我也不太懂,不過既然你說是這樣,就當成這樣吧。」
  「真的可以嗎?」
  「只要能贏就可以呀。」
  「可以吧。因為莉妲小姐也變成『外掛級角色』了呢。」
  「因為我和賽西兒妹妹是好伙伴嘛。」
  「是好伙伴呢。」
  「「就是嘛──」」
  莉妲和賽西兒手拉著手,轉起圈圈。
  是說,轉得太快,賽西兒好像要被甩出去了。
  不過應該沒關係吧。
  因為她們都被我改造成外掛級角色了。
  要是真的有什麼事,我再來幫她們處理吧。嗯。
  「……凪,有人來了。」
  莉妲的耳朵突然抖動了一下。
  「有鎧甲的聲音和刀劍碰撞的聲音。從腳步聲判斷,大概有二○人左右。」
  「是衛兵趕來了?」
  「應該是。要怎麼辦?告訴他們『我們打倒了米諾陶洛斯,請給我們酬勞』嗎?」
  哪可能。
  雖然酬勞聽起來很有魅力。
  不過很有可能因此被米諾陶洛斯的飼主盯上。
  和那種會把魔物帶進城裡亮相的傢伙扯上關係,一定不會有好事。
  「不,我們走。先回旅館休息吧。」
  「贊成。我全身都黏乎乎的,想快點把身體洗乾淨。」
  「我也贊成賽西兒妹妹的意見。趁著還沒捲入麻煩事前,快點回去吧。」
  要是被衛兵看見我們,就這麼說吧。

  哇──嚇死人了──
  我們發現米諾陶洛斯時,牠已經死了呢──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好恐怖哦──
  一定是被哪邊來的不知名高手打倒的吧──

  如此這般的,莉妲背著賽西兒,和我一起以最快速度離開現場。




  第16話 「總算安定下來了,去冒險者公會做登記吧」


  隔天。
  我和賽西兒、莉妲來到美特卡爾的冒險者公會。
  我們聽完公會職員的說明後,在禁止事項(除了正當理由之外,冒險者之間禁止互相廝殺。禁止傷害平民。不違反美特卡爾的自治法條。其他)的承諾書上簽名,完成加入公會的手續。
  付完入會費後就算登記完畢了。我們正式成為公會的一員。
  之所以使用承諾書,而不是以「契約」來承諾禁止事項,是因為訂立「契約」的代價太巨大了,公會沒辦法負那麼大的責任。
  例如冒險者因為違反「契約」而頭痛發作時,剛好遇到魔物,因此被殺的話呢?
  例如心懷惡意的平民為了搶走解任務的報酬而攻擊冒險者的話,冒險者基於「契約」而無法反抗的話呢?
  冒險本身就是件危險的事。
  以「契約」對冒險者綁手綁腳,害他們送命,根本沒有意義。
  相對的,違背承諾書上內容的話,則會被踢出公會;違反美特卡爾的自治法條,則會和一般人一樣受法律制裁。到目前為止這樣的制度一直運作得很順利哦,櫃臺的職員大姊是這麼說的。
  公會沒有確認我們的技能或參數。
  告訴別人自己擁有什麼能力,反過來說等於讓別人知道自己做不到哪些事──簡單來說就是曝露自己弱點。如果有人擔心這種事可能從公會的哪邊走漏,加入公會的人因此減少,困擾的是公會本身。所以公會基本上不會主動要求會員交出洩漏出去會造成麻煩的個資。
  多虧公會的態度,賽西兒和莉妲的身分都沒有曝光。
  賽西兒自稱是黑暗妖精,莉妲藏起耳朵和尾巴,以人類的身分做登記。不過她們兩人都登記成我的奴隸就是。
  公會裡似乎原本就有黑暗妖精會員,感覺起來對種族問題似乎不怎麼在意。
  加入公會的優惠,第一個就是直接送你委託。
  這似乎是為了避免冒險者們搶工作的緣故。
  過去似乎曾發生過為了搶好委託而互鬥,甚至互相廝殺的情況。現在的規則改成透過公會介紹工作,就是為了避免這種事發生。
  第二個優惠是,可以優先使用公會名下的設施。
  例如旅館、宿舍、各種商店等等。冒險者在利用這些設施時能享有一點折扣。
  順道一提,美特卡爾有兩個冒險者公會。
  一個是我們登記的「平民公會」。
  這是由美特卡爾的商人出資經營的公會。
  有不少外地來的冒險者,或是美特卡爾出身的一般人登記在這裡。
  另一個公會是由貴族經營的「貴族公會」。
  那邊主要是王公貴族的子弟們登記來增加頭銜的機構。
  貴族公會能接到來自王家的大型委託,但是只有少數會員真的有實力。無法達成的委託將會外包給平民公會進行。
  就結果而言,「平民公會」算是大型的互助會。櫃臺的大姊是這麼說的。
  實力好的人進迷宮探險;對自己身手不夠有信心的人,就接採集類的委託。
  總之,公會會把各種委託介紹給想賺錢的人,讓他們找出最適合自己的謀生方式。
  假如覺得自己不適合當冒險者,就去接能擴展自己人脈的委託,趁機看看能不能換新工作。
  美特卡爾是商業都市,所以很適合用這種模式推動經濟。
  簡單來講,就是所有人都餓不死的系統呢──
  大姊以此作結。
  最後「不過偶爾也會有系統無法運轉的情況呢……」大姊小聲說道。
  我們在接下第一個委託前,先回一趟旅館。
  因為所有人都認為應該先重新確認一下各自的技能與效果。

  首先,從我的技能開始。
  就像是為了讓人明白哪些是「能力重組」過的技能,我一個人重組過的技能後方會加上「R(稀有),和賽西兒或莉妲一起重組的技能會加上「UR(特稀有)」的註記。
  等級基本上是參考用,所以是以平均值來計算。
  職業是盡可能以模糊的方式填寫。
  種族不需要特地向公會坦白,所以維持原樣。

  相馬•凪
  種族:人類
  職業:技能結構師
  等級:2

  固有技能「能力重組LV2」
  藉著交換技能的「概念」(僅限自己或自己奴隸的技能),來創造出新的技能。將奴隸體內的技能與自己的技能重組之後,很容易創造出更高等的技能。
  升上LV2而新增的能力,目前不明。
  雖然前天晚上做了各種實驗,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搞懂,真的很對不起妳哦,莉妲。

  通常技能
  「贈與劍術LV1」(R)
  以「刀或劍」「增加(10%+「贈與劍術」LV×10%)」「恢復力」的技能。
  效果:以刀或劍攻擊對方,提高對方的恢復力,加強對方原本的治癒能力。增加數值為「贈與劍術」LV×10%+10%(目前增加值:20%)。

  「建築物強打LV1」(R)
  對室內的牆壁與裝潢施予強力傷害。破壞特性為「磚瓦」、「木牆」。

  「高速分析LV1」(UR:賽西兒)
  迅速分析周圍狀況,由於分析速度變快,能夠分析的範圍因此縮小。

  「異世界會話LV5」
  能與異世界的人們順利對話,除此之外也能閱讀文字。

  「超越感覺LV1」(UR:莉妲)
  能夠以「沉默」暫時阻絕持有者的五感。
  五感被遮斷之後,第六感將因此變得敏銳。每天可以使用一次。



  接著是賽西兒的技能。
  賽西兒•琺絡特
  種族:魔族(表面上是黑暗妖精)
  職業:妹系魔法師
  等級:2

  固有技能「魔法適性LV3」
  能把所有魔法的效果增加「魔法適性」LV×10%+10%(目前增加值:40%)。

  通常技能
  「古代語詠唱LV1」(UR:賽西兒)
  以古老的語言(古代語)詠唱魔法。詠唱速度比一般詠唱慢,相對的,威力大幅增加。增加率為200%到800%。但是魔力的消耗量也會同等增加。

  「魔法耐性LV1」
  能把魔法攻擊的傷害減少「魔法耐性」LV+10%(額外減少值)。(目前減少值:11%)。
  額外減少值會隨等級提升而增加。

  「魔力探查LV1」
  感知周圍的魔力。

  「鑑定LV2」
  看出道具的價值。成功率是「鑑定」LV×10%。
  假如是施加了魔法的道具,鑑定成功率會再加上「魔法耐性」LV×10%。

  「動物共情LV3」
  能大略地與動物溝通。

  習得魔法「火焰魔法LV1」、「照明」、「火焰箭」、「火球」。



  最後是莉妲的技能。
  莉妲•梅爾菲思
  種族:獸人(表面上是人類)
  職業:野生的神聖格鬥家
  等級:3

  固有技能「格鬥適性LV4」
  身上沒有裝備武器、護具時,速度將可增加「格鬥適性」LV×10%。

  鎖定技能
  「神聖力掌握LV1」(鎖定:無法取出的特性)(UR:莉妲)
  持有者能自由操縱自己的「神聖力」,把「神聖力」聚集在想集中的部位。
  該部位的強度將因此增加,攻擊力與防禦力因此增強。
  「神聖格鬥」的傷害加成會增加為兩倍。
  「神聖加護」會被強化,除了毒物與麻痺之外,還能使詛咒、致死系魔法失效。

  通常技能
  「神聖格鬥LV4」
  戰鬥時,施予對方的傷害能增加「神聖格鬥」LV×10%。
  對象是不死系時,還能再增加20%。
  因「神聖力掌握LV1」的效果,目前的傷害值又額外增加2倍。

  「神聖加護LV4」
  戰鬥時,能將對方施予的傷害減少「神聖加護」LV+10%(額外減少值)。
  額外減少值會隨等級提升而增加。
  對象是不死系時,還能再減少20%。
  能使毒物與麻痺失效。
  因「神聖力掌握LV1」的效果,目前連詛咒、致死系魔法也都因此失效。

  「歌唱LV5」
  唱出悅耳歌曲的技能,有新手吟遊詩人等級。

  「察覺氣息LV4」
  藉著氣味與聲音、氣息來察覺周圍情況。

  「無刀格鬥LV1」(R)
  於空手狀態戰鬥時,施予對方的傷害能增加「無刀格鬥」LV+10%。

  以上為全部技能。



  重新一看,賽西兒與莉妲的能力之高,以及我的戰鬥能力之低,實在非常醒目。
  是說我本來就不打算當英雄,只要最後能讓我創造出「不用工作也能爽爽過日子」的技能就好。
  我目前想要的是,收集系的技能。
  假如技能的概念中有「把錢……」幾個字的話就更棒了。
  要是能重組出「把錢」「無限」「增加」的技能,就能成功達成我的目標了。
  好……接下來就盡量不使力氣地努力吧。
  可以的話,一直待在美特卡爾也很好……
  應該說,到處旅行也是很累人的事。

  回到旅館,三人討論過後,決定以採集系的任務開始接起。
  首要目標是摸熟美特卡爾周圍的地理環境。
  接著是記住地圖、找出可以信任的對象。
  總之,要以活下來為優先事項。
  進入迷宮探險之類的任務就不要接了。
  做出共識後,我們再次前往公會。
  我們站在張貼任務的告示板──任務板前尋找收集系的任務。
  但是一件都沒有。
  剛才來登記時,貼在任務板上的所有徵人紙張全被撕了──
  能接的任務只剩一件。

  「全員參加任務」
  ・魔劍爭奪戰
  八○年來,我們首度得到「魔劍雷紀娜布拉斯」出現於迷宮的消息。
  就如各位所知,貴族公會總是一副傲慢的樣子,強人所難地把困難的工作塞給我們。
  假如被他們得到魔劍,我們的處境可能會更加卑微。
  為了防止那樣的事發生,希望平民公會的所有成員全都參加迷宮的魔劍探索活動。
  根據探查魔法,魔劍很有可能在地下最下層,十二樓附近。
  祝各位武運昌隆。



  「……………………咦?」




  番外篇 「凪和賽西兒和『白繩結節』」
  
  
  「『白繩結節』?」
  我和賽西兒抵達美特卡爾的隔天。
  在城裡散步的我們,在一間老店的院子中發現一塊石碑。
  那石碑看起來久經風霜。
  不但長滿青苔,刻在上面的文字也幾乎要磨滅了。
  「……『白繩結節』是慰勞奴隸的節日。為了確認彼此的羈絆……賽西兒,接下來讓妳念。」
  「是。這活動似乎每五年舉行一次,最近的時間點是……咦?」
  「怎麼了?」
  「就是今天呢。『白繩結節』。」
  奴隸少女如小狗般地歪著頭,說道。
  
  「哦──是有那樣的節日沒錯呢。」
  回到旅館的我們,向老闆娘打聽那活動的事。
  「『白繩結節』是很久以前的慶典了。雖然和『契約之神』有關,不過現在應該已經沒有人在舉辦了吧。」
  「因為是慰勞奴隸的節日嗎?」
  「……你有興趣嗎?」
  老闆娘上下打量著我。
  接著她看向賽西兒,聳肩嘆了口氣:
  「我們旅館應該留有記錄才對。因為我們祖上和住在這城市附近的魔法師是朋友呢。」
  老闆娘招手叫了一名員工過來。
  「慰勞奴隸的節日」啊。
  也就是說,這是是雇主招待平時努力工作的員工去玩的活動嘍?
  「……是類似員工旅行的活動嗎?」
  「那是啥?」
  「沒有,我在自言自語。」
  我們是從外地旅行來這裡的,把這個慶典想成員工旅行時,在旅行當地舉辦的活動,就很好理解了。
  「白繩結節」,慰勞平時辛勤工作的人們的節日。
  也就是說,把員工旅行作為獎勵,並在旅行地點舉辦宴會。
  ……其實我很憧憬員工旅行。
  打工時,正職的員工們一直跟我說「超爽的!超開心的啦你要相信我!給你看照片,聽我講那時候的事嘛!」
  雖然對方臉色憔悴到不可思議。
  一定是因為玩得太盡興的緣故吧?
  「『白繩結節』是為了慰勞奴隸而舉辦的員工旅行……這樣的話,還是辦一辦比較好呢。」
  我看著坐在桌子另一頭,正在吃麵包的賽西兒。
  纖細的身體,穿的是粗布短衣,脖子上掛著皮製項圈。
  她正把硬邦邦的麵包撕成小塊小塊,浸在湯裡泡軟後放進嘴裡咀嚼。
  賽西兒一直跟著我,毫無怨言。
  可是,我卻沒辦法給她什麼好的待遇。
  ……好,既然有慰勞奴隸的節日,就趁這個機會回報她吧。
  不然,我可能會變成黑心雇主吧。
  「方便的話,可以告訴我關於『白繩結節』的事嗎?」
  我向老闆娘問道。
  胖嘟嘟的老闆娘晃動著垂垂的下巴:
  「首先,要訂立『契約』。」
  「『契約』?」
  「和自己的奴隸訂下『今天一整天,我不會使用戒指的力量』的『契約』,讓奴隸隨心所欲,自由自在地過一整天。所謂的慰勞不就是這樣嗎?
  還有就是,如果奴隸不願意,要馬上中斷儀式。這是重點。」
  她說著,從員工手中接過羊皮紙捲,交給我:
  「詳細的內容都寫在這裡了。想做就做吧。」
  老闆娘用鼻孔哼道。
  
  
  
  回到房間,我打開從老闆娘那兒拿到的羊皮紙捲。
  紙張看起來很老舊,很多地方都變色了。
  也就是說這張紙很有歷史,很有可能是真品。
  就算老闆娘只是隨便說說的,但是只要能慰勞到賽西兒,就可以了。
  羊皮紙總共有四張。
  分別記載著能夠加深主僕關係的儀式。
  今天整天不使用戒指的「契約」,剛才已經訂立完成了。
  然後,第一個儀式是──
  
  『第一個儀式:
  為了感謝奴隸平時的勞動,主人要幫奴隸把背部洗得乾乾淨淨。』
  
  房門前已經放著一盆裝滿熱水的水盆了。
  還有擦身體用的毛巾。
  這是機靈的員工不久前送過來的。
  原來如此,要幫賽西兒清洗身體啊──
  確實,員工旅行的住宿地點通常是溫泉旅館呢。
  原來如此,正職的員工們去旅行時,老闆或上司都會幫他們洗背嗎?還是說反過來呢?
  難度太高了吧。難怪那些正職員工都一臉憔悴的樣子。
  「那個,賽西兒。」
  我坐在床上,向賽西兒說話。
  「是?」
  賽西兒還是老樣子跪坐在地板上,仰頭看著我。
  「我想慰勞妳的辛勞。」
  「是,謝謝凪大人的關心。」
  「但我不想做會讓妳覺得不愉快的事。」
  「我明白。」
  「所以第一張和第四張的儀式就跳過吧。」
  「我明白了。既然凪大人這麼說,就這麼做吧。」
  
  沙沙。
  
  賽西兒背對著我,把上衣褪到腰部。
  露出纖細的褐色背部。
  柔軟有光澤的肌膚。
  賽西兒很討厭自己的膚色。
  但是我不覺得討厭,而且還覺得很好看。
  賽西兒把手繞到肩後,將長髮分為左右兩邊向前撥。
  叮鈴。細頸上的項圈的扣環響了起來。
  撥開頭髮後,賽西兒把手遮在胸前,肩胛骨因此突起浮出。
  沒有半點贅肉的軀體。
  再多長點肉比較好。甚至會讓人有這種感覺。雖然現在這樣也很好看。
  來到異世界後,第一件令我驚訝的事,就是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美麗的女孩,而且還是活生生的,會動的真人。
  賽西兒在我面前調整位置,好讓我能簡單碰到她的背部。小巧的腳趾不安分地一下子張開,一下子併攏。她試著拉起下滑到快要露出臀部的連身裙,但是又滑了下去。
  看著眼前的景象,我腦袋一片空白。只能重複著同樣的音節。
  「……凪大人,麻煩您了。」
  賽西兒按著銀色的頭髮,回頭向我說道。
  她總是以如此纖瘦的身體,在後方支持我呢。
  好──所以我今天要盡全力慰勞賽西兒──是說。
  「那個啊,賽西兒。」
  「是?凪大人。」
  「我不是說第一個儀式跳過嗎?為什麼妳要脫成這樣?」
  「因為我不明白凪大人為什麼不做。」
  「妳呢?妳應該不願意被男人擦身體吧?」
  「如果是凪大人,就沒有關係。」
  又說這種話。
  「凪大人總是說我的肌膚很漂亮,不是嗎?」
  「是啊,因為真的很漂亮嘛。」
  「可是我討厭自己的膚色。我們之所以一看就知道是魔族──不對是黑暗妖精,就是因為這身膚色的緣故。而且也因為這種膚色,被人們視為邪惡的生物。說不定連凪大人也會因為和我在一起,而被人歧視。」
  賽西兒說著,撫摸自己的手臂。
  「不過,如果凪大人為我清洗這身肌膚的話,我覺得自己就有可能喜歡上這膚色。而且,被重視的人清洗身體,怎麼可能會有抵抗感呢?」
  ……已經發展成不能找藉口不做的情況了呢。
  不洗的話,就會變成「賽西兒的肌膚很漂亮,可是我不想摸」的意思了呢。
  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因為我是賽西兒的主人嘛。
  「我知道了。不過,如果妳不想洗了,就要直接說出來哦。」
  我把手伸盆子中,試了試水溫。
  沒問題,溫度剛好。
  我把毛巾浸在溫水中,按在賽西兒身上。
  「──啊嗚!」
  「會燙嗎?」
  「不、不會……請繼續吧。」
  「好。」

  要迅速並仔細地清洗。
  我把毛巾放在賽西兒頸部。
  被汗水濡溼的肩膀,跳動了一下。
  我由上往下擦拭著賽西兒的背。
  沿著背脊,彷彿要確認脊椎骨的位置似地擦著。
  「………………」
  儀式是「洗得乾乾淨淨」對吧?
  只要把整個背部都擦過就行了吧?
  從右,到左。
  我劃著肩胛骨似地,緩緩地擦著。
  「……賽西兒,會癢嗎?」
  「………………完全不會。」
  她一動也不動呢。
  只有我過度意識到這件事嗎?大概是吧。
  因為原本的世界裡,員工旅行時(應該)都會這麼做呢。
  「……我、我不知道凪大人為什麼不這麼做的原因。我完全不會癢,而且覺得很舒服,就算天天做也無所謂。」
  是嗎──
  每天做的話我會無法保持在正常的精神狀況下,不過偶爾的話應該還好。
  反正賽西兒的反應很普通。
  除了以雙手按住嘴巴,呼吸變快之外,全都和平常一樣。
  「再一下下就好了,沒問題嗎?」
  「…………完、完全沒有……」
  是嗎?那我就繼續了。
  這是慰勞賽西兒的儀式。既然她想繼續,就應該做完。
  …………話說回來,側腰也算在背部裡嗎?
  算了,反正做都做了,就一起擦一擦吧。
  「………………!」
  顫抖顫抖顫抖顫抖顫抖。
  喂,我也很緊張,妳不要一直動啊,賽西兒。
  
  啪。
  
  我撞到賽西兒的手肘,毛巾掉了下去。
  繼續往上抬的我的手直接碰到賽西兒的腰部肌膚。不小心就──
  
  顫抖顫抖顫抖顫抖!
  
  賽西兒的身體劇烈顫動起來──
  「……………………啊嗚!」
  咻!
  她的上半身猛地向前彎下。
  「賽西兒?」
  「我沒事的凪大人………………我完全沒事。」
  「魔族有什麼不能被其他人碰的部位嗎?」
  「沒有。我這只是身為女孩子的正常反應。」
  點頭點頭點頭點頭。
  搖頭搖頭搖頭搖頭。
  賽西兒用力點頭,又拚命搖頭。
  實在搞不懂這是怎麼回事。
  「總之,背部已經全擦乾淨了,這樣應該可以了吧?」
  「這樣要是不行的話我會很困擾的。」
  「不過,妳要是覺得我沒有做得多好,我可以再仔細一點哦。」
  「凪大人。」
  「什麼事呢賽西兒?」
  「您是不是誤以為我有無限的理性呢?」
  妳為什麼要淚眼汪汪地看著我?
  
  我乖乖地離開房間。
  真是的。
  「不要誤以為我有無限的理性」……這句話應該是我要說的吧?
  
  
  
  『第二個儀式:
  奴隸和主人互餵同樣的食物。』
  
  嗯,這個我懂。
  簡單來說就是在宴會上斟酒般的感覺吧。
  因為所以,我和賽西兒來到街上。
  大馬路上排滿了露天攤位,由於是商業都市,人也非常多。
  我選了最多人排隊的攤子。
  不知道哪間店的什麼食物好吃。既然如此只好相信當地人了。
  「久等了,賽西兒。」
  我們在路邊的矮樹叢旁坐下。
  我買的是小吃攤上名為「喀帕那」的食物。
  是一種以餅皮包住碎肉,再淋上醬汁而成的食物。
  感覺起來有點像鹹的可麗餅,或是沒炸過的春捲吧。
  「要分吃同樣的食物對吧?」
  「是的,要用餵的。」
  「用餵的?」
  「身為奴隸,做出這種要求讓我很痛苦。」
  賽西兒站了起來,向我深深鞠躬。
  「但是我希望自己能回應凪大人想慰勞我的心意。」
  說完,賽西兒在我眼前跪下。
  閉上雙眼,張開小嘴。
  就像等著親鳥餵食的雛鳥一樣。
  
  也就是說……我必須用我自己的手,把這個喀帕那餵給賽西兒吃才行?
  難度還真高耶,「白繩結節」。
  大馬路上人來人往。所有人都專心購物,沒人理會我們。
  太好了。
  像賽西兒這樣外表稚齡的女孩跪在我面前,張開嘴──在原本的世界裡一定會被警察盤問,然後被當場逮捕的。
  「那我要開始了哦,賽西兒。」
  我撕下一小塊喀帕那,送到賽西兒嘴邊。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有人說話。
  我轉頭,一名罩著斗篷的男性站在我身後。
  「你們不是上次跟我們同行的冒險者和邪惡的黑暗妖精嗎?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伊托納教團』的人?」
  我有印象。是幫我向神官長莉妲傳話的那個神官。
  他和其他神官在前天遭到「利維坦」攻擊而身體麻痺。原來他們已經恢復了,來到美特卡爾了嗎?
  「你還是一樣帶著黑暗妖精的奴隸到處晃嗎?」
  「不用你多管閒事。」
  「先警告你,只有魔族和黑暗妖精是絕對不能信任的哦。」
  那男人忌憚著周圍狀況似的,把臉湊到我附近。
  「魔族和黑暗妖精隨時都會背叛人類。就算乍看之下忠心耿耿,但是他們的心和人類是無法相通的。」
  「是指普通的人類吧?」
  我是來自異世界的來訪者,不在這個範圍裡。
  「賽西兒幫過我大忙。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不過我相信她。」
  「你太天真了。這些傢伙根本瞧不起人類!」
  不要那樣大動作指著我。還有不要那麼大聲說話。太顯眼了。
  「『伊托納教團』的傳承中可是有提到,魔力高的半人族一向把人類視為汙穢之物看待哦!」
  「哦──」
  「不是『哦──』!這些傢伙不以戒指的力量束縛是不行的!」
  ……你可以快點去其他地方嗎?
  不然的話,賽西兒就會一直維持小狗般的坐姿了呢。
  可是教團的男人還是繼續對我說話。
  「你不懂。黑暗妖精一直把人類當成髒東西,不可能打從心底對人類宣誓忠誠的。這個少女一定也很不想被你碰觸。」
  
  嚓!
  
  很突然的。
  跪坐在地上的賽西兒碰到我手上的異世界可麗餅「喀帕那」。
  她拉長脖子,把臉湊到我手邊,張開櫻色的嘴唇。
  以牙齒咬下被我以拇指和食指捏著的異世界可麗餅「喀帕那」。
  輕輕地,不傷到我手指地咬下。
  她以鮮紅眼眸仰望著我,慎重地咀嚼食物後吞下。
  接著,她看向我手上的食物殘渣。
  「……失禮了,凪大人。」
  滋滋。
  賽西兒一口含住我的食指。
  以她小小的舌頭舔起喀帕那的殘渣。
  舔乾淨後,她捧起我的手,吻著我的拇指和手掌。有如小鳥啄食似的,又舔又吸地清除我手上的餅皮粉末。
  為了不讓頭髮礙事,賽西兒一手按著銀髮,拚命點著小巧的頭,輕啄我的手。
  「你、你說她又是奴隸又是老婆,就是這個意思嗎!」
  「不要突然大叫啦伊托納教團的人!」
  「這、這就是你老婆?奴隸老婆?這到底是什麼狀況啊!」
  「咦咦你當真了?」
  「你居然讓她做這種事……讓這麼幼小的少女,每天早晚都陪你玩這種遊戲……」
  「才沒有呢。今天是剛好而已。」
  「你的靈魂絕對已經墮入黑暗深淵了!」
  「和墮不墮落有什麼關係?而且這不是節慶的儀式嗎?」
  「節慶?你是說……『白繩結節』的儀式?」
  「伊托納教團」的人以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我。
  「你們是照著正確的做法,進行『白繩結節』的儀式的嗎?」
  「是啊。」
  「沒有使用戒指的力量?」
  「使用的話不就沒有慰勞到奴隸了?」
  「……不可能。黑暗妖精的少女與人類少年……多麼讓人羨……不對,多麼汙穢的──不對就算是這樣還是很讓人羨──不對,不對,不對……」
  「可以講得簡單易懂一點嗎?最好在二○個字內講完。」
  「……你們最好一起在地獄被火焰烤焦啦異端之徒──────────!」
  「伊托納教團」的男人忽然背對著我們跑走了。
  一轉眼就不見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神官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太難以置信了。
  現在之所以不再舉行「白繩結節」的活動,是因為最後一個項目又可怕又困難。
  主人與奴隸之間不可能建立那麼深厚的信任關係。
  就算有可能,也是超越信任的感情,例如──
  啊──!不行不行!
  我是侍奉女神伊托納的神官。
  快點忘了那名令人羨──那名連靈魂都汙穢了的少年吧!
  還是快點回教團分部吧。
  必須向上級報告我們被湖精攻擊的事,還有請教高層該怎麼處理莉妲•梅爾菲思才好。
  
  
  「……賽西兒,妳為什麼要那麼做啊?」
  「因為我,一不小心就氣昏頭了……嗚嗚。」
  可是我覺得妳一點反省的神色都沒有耶。
  「也不必氣到滿臉通紅啊。」
  真是的。
  我把手放在賽西兒頭上。
  「……欸嘿嘿。」
  我輕揉著她那小巧的頭,她發癢似地笑了起來。真可愛。
  可是,挑戰主人的理性也該有個限度。要是變成習慣我可就傷腦筋了。
  
  
  
  『第三個儀式:
  主人與奴隸前往契約之神的神殿,在女神像前感謝女神讓他們在一起。』
  
  這是類似員工旅行時去神社或大廟參拜的情況嗎?
  我配合著賽西兒的腳步,前往「契約神殿」。
  神殿的感覺和我原本世界的教堂很像,誰都可以進去。
  寬敞大廳的最深處,有一尊巨大的女神像。
  那是一尊年輕的女神,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手上拿著鎖與鑰匙。
  「許普通的願望就可以了哦,凪大人。」
  「和『契約』無關的也可以嗎?」
  「是的。因為『契約之神』也稱為『繫結之神』。」
  「契約」是藉由約定,把人與人繫結在一起的拘束力。
  加以轉化之後,則演變成庇佑自己能與未來──達成夢想後的自己繫結在一起的力量。
  所以我許下了「希望能過著不工作也能活下去的生活」的願望。
  一旁的賽西兒好像說了「──魔族之血──未來──和凪大人──」之類的祈願,不過我沒有聽得很清楚,而且偷聽別人許願也未免太沒禮貌。
  神殿中有刻著「契約」由來的銅牌。
  
  「契約之神」之所以建立「契約」的規則,是出於善意。
  因為人類的欲望無止無盡。
  為了遏止人類的欲望,神創造出了與人類對等的妖精和矮人的半人族。
  可是,這些種族仍然無法遏止人類的欲望。
  所以「契約之神」才會創造出有強制執行力的「契約」。
  人類可以在「契約」內容中滿足自己。
  可是,也只該在其中滿足自己。
  不可以把自己的欲望強加在別人身上。
  所以「契約之神」才會限定性地解放──
  
  似乎是這樣的法則……不過「契約之神」似乎沒有達成目標呢。
  雖然來自異世界的我沒資格說什麼就是了。
  因為,我過去生活的世界裡,有那種不以書面簽定正式契約,而是以善意為名義或以死纏爛打的方式逼別人工作的傢伙呢。
  「契約之神」──我會盡可能地善待奴隸的。
  我會努力不成為黑心雇主的。
  請保佑我能在這邊的世界輕鬆地生活。行禮。
  「主人和奴隸一起來契約神殿參拜,還真是稀奇啊。」
  一名留著長鬍鬚,罩著斗篷的老人從神殿後方走了過來。
  是這個神殿的神官嗎?
  「不過也有硬把奴隸帶來的主人呢。你也是那樣的嗎?」
  「我們是來員工旅行的。」
  「員工旅行?」
  「因為我想,偶爾也該慰勞一下賽西兒──咦?」
  老神官一臉震驚。
  「在今天?難道是『白繩結節』嗎?」
  所以說你們幹嘛全都這種反應啊?
  我都開始有點不安了。還是別繼續了吧?
  「這個活動,難道是什麼不該做比較好的活動嗎?」
  「假如你們沒有異議的話。」
  「難道……這是什麼魔法儀式?」
  「不知道。但是據說這儀式是從魔族開始的。」
  「魔族?」
  賽西兒耳朵顫動了一下。
  不過也許是不想打擾我和老人對話吧,她只是默默看著我們。
  「據說那是魔族研究過『契約之神』的規則後創造出來的儀式。現在之所以不再舉辦,是因為沒有人能做到最後。但是據說,完成這儀式的主僕間的羈絆會強化很多。」
  「怎麼個強化法?」
  「可以實際證明雙方有真正的信任關係。」
  「除此之外呢?」
  「我們哪知道魔族的儀式有什麼效果。」
  這種歧視不好啦。文化遺產也是很重要的哦。
  「……凪大人──」
  賽西兒扯著我的袖子。
  「我想做到最後。」
  「唔──」
  就我自己而言,想停在這個項目就好。
  而且事情好像愈來愈怪了。
  「我們還是再研究一下內容,等下次再做吧?」
  「既然凪大人這麼說……就這樣吧。」
  所以說,妳幹嘛露出那種快哭出來的表情啊?
  我知道啦,既然這儀式和魔族有關,對賽西兒來說一定很特別。
  總之……目前已知的部分只有「完成這儀式的主僕間的羈絆會強化很多」而已吧。
  假如這是基於「契約」而來的羈絆,到時候我應該能解除才對。
  「好吧,我們就做到最後吧。」
  我把手放在賽西兒頭上,揉著她銀色的頭髮。
  她總算笑開了。
  因為「白繩結節」的儀式,是為了慰勞賽西兒的員工旅行嘛。
  就照著賽西兒的希望做吧。
  不過……最後一項的難度很高就是了。
  
  
  老神官在自己的房間中,在羊皮紙上寫字。
  今天看到了很特別的場面。
  主人與奴隸一起來神殿參拜。而且還是出於奴隸的要求。
  世界上會有這種事嗎?不,一定是開玩笑的吧。
  奴隸怎麼可能會主動向束縛住自己的契約之神祈禱呢……
  據說,「白繩結節」是契約之神降臨此地時,魔族與其接觸,因此創造出來的儀式。
  不是為了束縛住屈從於「契約」的奴隸,而是一種希望。
  希望能藉著加深主人與奴隸的羈絆,發揮新的力量,開創出一個人無法達成的未來。據說那儀式是基於這樣的願望而創造出來的。
  「不過……傳承中,主人與奴隸超越時空的結合到底是……
  不行……不可以多想。這是異端者的想法。」
  老人嘆了口氣,把寫到一半的羊皮紙扔進暖爐裡。
  
  
  飄。
  飄飄。
  
  不是眼花吧?
  
  飄飄飄。
  
  從剛才起,就有小光球跟在我和賽西兒後面。
  就算伸手想摸,也會穿透過去。而且其他人對小光球都沒反應。
  「賽西兒,妳看得見那個嗎?」
  「似乎是魔力的團塊呢。」
  看起來就像金色的肥皂泡泡似的。
  希望不是什麼壞東西。
  「凪大人,最後的儀式就在這附近做吧,您覺得如何呢?」
  賽西兒根本充滿幹勁。
  我們帶著光球,來到旅館後方。
  周圍見不到人影,只有低矮的石牆和矮樹叢。
  「……欸嘿嘿。」
  走在我前方的賽西兒晃動著她的銀髮,回頭說道:
  「今天就像作夢一樣呢。打從出生之後,我是第一次這麼開心呢。」
  「是嗎?」
  既然她覺得開心,那就好。
  
  
  
  『最後的儀式:
  奴隸親吻主人的額頭,感謝主人今日的慰勞。』
  
  我半跪在賽西兒面前。
  因為,不這麼做的話,她就碰不到我的額頭了。
  白色的魔力球們環繞在我們身邊。
  飄啊飄地,彷彿在和賽西兒說話似的。
  賽西兒撥起銀髮,露出尖尖長長的耳朵,似乎為了聽清楚球體在說什麼似的。
  身為魔族的她,也許能聽見某些我聽不見的聲音吧。
  
  「我賽西兒•琺絡特,感謝相馬•凪大人賜予我的一切。」
  賽西兒詠唱咒文似地說道。
  
  「凪大人清洗了我的身體,讓我喜歡上自己的膚色。因為我不能討厭凪大人說美麗的事物。」
  
  「凪大人親手餵我進食,使我感受到,凪大人的一部分進入了我的體內。」
  
  「凪大人與我一同前往神殿參拜。凪大人與我,在心的最深處產生了連結。」
  
  等一下。
  賽西兒,妳為什麼可以滔滔不絕地說出這些?
  難道說,她已經知道這儀式的真相了嗎?
  我曾經從賽西兒體內拖出了傳承自記憶的「古代語詠唱」技能。
  假如在進行儀式時發生了類似的情況,也不奇怪。
  「等一下賽西兒,這個儀式到底是──」
  
  「所以我賽西兒•琺絡特,希望能藉著這個『白繩結節』的儀式,與凪大人產生更深厚的羈絆。」
  
  白色的光芒棲宿在賽西兒美麗的銀髮上。她閉上雙眼,緩緩朝我靠近。
  
  『你很重視這名奴隸嗎?』
  
  有聲音問道。
  賽西兒可能也聽到這聲音了吧。
  也許是因為儀式即將完成,魔力的團塊對我呢喃了起來。
  
  『對你來說,這名奴隸很重要嗎?』
  不用問也知道答案。
  「對我來說,賽西兒是重要的家人哦。」
  『你能接受她的一切嗎?』
  「還不如說,我比較擔心她能不能接受我的一切呢。」
  『你想與這名奴隸產生更深厚的羈絆嗎?』
  「──具體來說是什麼樣的羈絆?」
  
  『永恆無盡的「主僕契約」。』
  
  『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
  
  『你們都將從出生起,就具有主僕關係。』
  
  賽西兒的臉,愈來愈近了。
  氣息噴在我額頭上。
  
  『假如你也如此希望,就接受這名奴隸的吻吧──』
  
  我立刻做出決定。
  
  「停,賽西兒,我們還是重新確認一下儀式內容好了。」
  「啊啊不行啦凪大人!請給我永恆無盡──」
  我站起來的同時,賽西兒也跳了起來。
  細瘦的手臂圈在我脖子上。
  嬌小的身體拚命攀在我身上。
  接著──
  
  啾!
  
  親到下巴。
  
  啪!環繞在我們周圍的白色球體們,一齊消失了。
  看樣子,儀式沒有成功。
  
  
  「……凪大人……你好壞。」
  
  
  「所以說,妳對那個儀式到底知道多少?」
  「明白詳細內容,是在接觸到許多魔力之後。」
  由於我們的儀式進行得很順利,棲宿於地面與空氣中的魔力因此集結成具體的形狀。
  並且把儀式的詳情告訴了賽西兒。
  那些魔力團塊,是為了確認奴隸的最終意志而出現的。
  
  ──就算重生,妳也想成為這個人的所有物嗎──這樣。
  
  至於賽西兒的回答……只要看著這張容光煥發的臉就知道了。
  雖然一直鼓著腮幫子就是了。
  是說,在知道詳情後,就該告訴我啊。要徵得我的同意啊。
  成為永恆無盡的「主僕」羈絆,這可不行啊。
  假如沒有那兩個字,是永恆無盡的羈絆,我就沒有意見。
  「凪大人,您不想讓我報恩嗎?」
  賽西兒以死魚眼看著我。
  「我除了這副身心以及靈魂之外,沒有其他可以報答您的東西哦?」
  「不用報恩啦。妳已經幫了我很多忙了。」
  「……您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有身為主人的自覺呢?」
  「為什麼要用那種高高在上的口氣說話啊?」
  「請別以為下次也能這麼順利!」
  「而且還威脅我?」
  「一直以來,我很討厭自己──身為魔族的自己。」
  賽西兒在極近之處仰頭看著我。
  當然,最後的部分是以很小的音量說的。
  「可是自從遇見凪大人之後,我就開始喜歡上自己了哦?因為,從我的血液誕生的技能可以成為您的助力哦?」
  「所以我很感謝妳幫了我這麼多忙,不必另外報恩了啊。扯平了不是嗎?」
  「凪大人您實在是──!實在是──!」
  為什麼要生氣啊?
  而且還能一面生氣一面開心?真是太厲害了。
  順帶一提,四個儀式似乎具有這些意義。
  
  清洗:為了進行儀式,主人親手清潔奴隸。
  餵食:誓言今後也將把食物分享給奴隸。
  神殿:向「契約之神」報告完成三個儀式的事。
  親吻:儀式完結的證明。
  
  能完成所有儀式的主僕,應該很少吧。
  我們──應該說賽西兒是例外。
  「凪大人。」
  「什麼事?」
  「訂立『永恆無盡的主僕契約』的事雖然失敗了,不過只要我活著,就可以一直和您在一起對吧?」
  「嗯,當然可以。」
  賽西兒在知識、魔法的力量,還有其他方面都幫了我很多忙。
  反正就算回到原本的世界也沒好事,所以我也沒有特別想回去。
  所以,只要賽西兒希望,我們應該就會一直在一起吧。
  「一直一直在一起嗎?」
  賽西兒仰望著我,鮮紅的眸子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我點頭。
  「請讓我確認一下。只要我活著,我就能一直和您在一起嗎?」
  「是啊。只要妳希望的話。」
  「不管是兩年、三年……或者五年後都一樣?」
  「當然。不過那麼久之後的事,還滿難想像就是了。」
  「沒有人知道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呢。凪大人的想法說不定也會出現變化呢。希望到時候凪大人能改變想法……不對,應該說我會賭上一切改變您的想法的!」
  賽西兒好像在打什麼主意。
  「不過,凪大人,只有一件事,是確定的哦。」
  她說著,伸手指著我的額頭。
  
  「五年後我一定會長高一點。
  下次『白繩結節』時,請您做好覺悟哦,凪大人──」
  
  她以充滿決心的表情宣示道。
  
  
  【番外篇】「凪和賽西兒和『白繩結節』」完


  後記
  
  
  感謝各位購買本書。
  大家好,我是千月さかき。
  
  這部小說是從2016年2月起,連載於「成為小說家吧」網站上的作品。
  開始連載後不久,「KADOKAWA BOOKS」就提議將本作付梓成冊,於是有了這本書。
  
  接到出版社的出書邀約時,本作才寫到第2話的一半而已。
  第2話還在開局階段,難以預料之後的發展,在這樣的情況下接受出書的邀約,真的好嗎?雖然我頗為擔心,但是多虧了編輯大人、插畫家老師,以及「成為小說家吧」的幫忙,最後總算順利出刊了。
  這都要感謝大家對網路連載版的點閱支持,以及熱情地發表留言與感想。真的很感謝大家。
  
  本書除了收錄網路連載的內容之外,也追加了新的番外篇。
  除此之外,例如那個場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莉妲和賽西兒的想法其實是這樣這樣……等等,也追加了不少細節描寫。希望已經看過網路版的讀者,以及第一次接觸本作的讀者,都能享受本書。
  
  接下來的故事會怎麼走呢?主角凪和成為外掛級角色的少女們會有什麼樣的未來呢?該讓他們親近到什麼程度呢?愈來愈近的距離,愈來愈過火的肢體接觸,凪的理性能克制到什麼時候呢?「老婆」中會出現「未婚妻」或「結婚的對象」嗎?
  
  除此之外,凪和少女們的羈絆,會因「能力重組」的技能而深入到什麼程度呢?……等等。
  
  希望大家能陪著這個一面進行錯誤嘗試,一面創作出來的故事走到完結。
  
  最後,請讓我再次致上謝辭。
  
  閱讀過網路版的各位、發表留言與感想的各位,謝謝您們。責編K大人,感謝您在眾多小說中發掘本作。東西老師,謝謝您畫出了比作者想像中還要可愛百倍的賽西兒與莉妲。今後也要請您多指教了。
  
  感謝看到這裡的所有讀者。
  假如各位喜歡這個故事,就讓我們在下集相會吧。
  
  千月 さか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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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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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1111 勳爵
神中神

10 个月前 0 回復

st1111 勳爵
是丨

10 个月前 0 回復

gba776 伯爵
读了一点想起来了,很久以前看过,在看到主角认为和他搭话的两个学生是智障后我点叉了,因为主角自己更加智障。不知道哪来的自信不干活被赶出去就不会被打压,作者告诉他的吗?

3 年前 0 回復

  • gba776 伯爵 回復 @luyan1234 : 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打黑工至少还活着,直接不干哪来的自信不直接被国王宰掉啊

    2 年前 回復

  • luyan1234 平民 : 大概作者想表达的是被赶出去起码比打黑工要好的多

    2 年前 回復

捂脸 王爵
正如标题所说。写作奴隶读作老婆

5 年前 0 回復

ciere 騎士
當初在看漫畫時 小說還只是生肉
沒想到這麼快就有翻譯了
第一集感覺比較平淡

5 年前 0 回復

logaakb 子爵
我都惊了。。。 这么饥渴吗

5 年前 0 回復

beegchris 子爵
台版出到3册了。感谢录入。老婆如何做到外掛呢? 

5 年前 0 回復

lajitomg 騎士
感谢翻译和录入。主角到底被多少个黑心老板坑过啊?技能重组这个能力感觉能造出不少奇葩技能蛮有意思的,不知道他们接下来的冒险生活会怎样,期待接下来的章节

5 年前 0 回復

d142857 子爵
感謝,今天看到第二集,回來追第一集,挺有趣的!!!!

5 年前 0 回復

乘风到西洲 侯爵
又是一个性无能的男主

5 年前 0 回復

tsunho1995 騎士
現在雖然技能不夠 男主感覺以後也會變成外掛啊 

5 年前 0 回復

qwedfgbnm1 王爵
終於等到台版的代理了
感謝錄入

5 年前 0 回復

williamfish1245 勳爵
我只記得我有買過這本,可是沒拆封堆在旁邊XD

5 年前 0 回復

citizen.tw 伯爵
這本看過WEB版, 想不到會出文庫台版的, WEB好像沒有再更新了
不然內容寫的也挺好看的

5 年前 0 回復

打光 子爵
看了漫画找到的,没想到还有正经翻译,可以期待后续了

5 年前 0 回復

ssop123 伯爵
這部原來也有台版代理阿
要不是看到封面還真的認不出來是這部
大概是台版的翻譯為了怕人以為他沒在工作所以才把書名改成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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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dai1214526 公爵
看过web发现名字变化很大,一开始都没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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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n098 侯爵
这个是台版?名字是这么翻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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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之雪 王爵
看到标题还正想吐槽书呢,结果一看封面。。。。。额,这个我看过。。。。。怎么和我印象中的名字差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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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lRoyal 伯爵
这个看过web,然后翻译好像弃坑了。

记得日文版本有人翻译过,这次是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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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zNO_Hentai 皇帝
佛系发自购,以前用的图床挂了,要插图左转下载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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