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翻译] 9S 第九卷 完成! ...燃烧殆尽... (12月25日 圣诞献礼 )


本帖最后由 乙烯 于 2009-2-10 23:53 编辑


联合翻译

Kyohiro: 前言 第一章

乙烯: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尾声



























目录
1章 没有光的世界
2章 Time Spiral
3章 脱出
4章 Conviction & Freedom

[ 本帖最后由 乙烯 于 2008-12-25 20:15 编辑 ]


峰岛勇次郎并不是天才。看到我这么说,肯定会有许多人提出异议吧。并且,作为驳斥这个不恰当评价的理由,必然会是我无法接受他脱离常轨的作风,抑或是嫉妒他的才能之类的。事实上这两种理由都不正确。
  在工作上,我曾遇到过许多天才。从他们身上透射出一种常人所不具备的天才的光环。可是在第一次遇到峰岛勇次郎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受到那种光环。
  确实在他身上,有着那种剑走偏锋的思考所催生出的,只能被称为偏离正道的疯狂光环。不过那种东西并不能作为他是天才的证明。  读到这里的你们,肯定心存疑惑,想要我来解释说明一下无数已经被称作遗产的发明业绩吧。很遗憾,对于这个疑问,我无法提供令人信服的理由。
  只不过,若是要我从对峰岛勇次郎的印象来发表感想,便是记载于此的这段话。
  峰岛勇次郎并不是天才。我只知道这一点。
   (摘自世界科学连载「第97回 采访天才」)
  



  
序章
  
  United States Forces Japan。
  驻日美军基地之一,厚木航空基地里沸沸扬扬,人头攒动。尽管已然入夜,无数的飞机却不停地起飞着落。
  每当有飞机起降的时候,邻近的居民家中为了抵挡噪音而设的二重窗户就会震颤不止,电线不住摇曳。虽然几个月前,为了平息附近居民对噪声的不满,对夜间的飞机起降作了限制,可是刚开始执行便发生了如此状况。
  这件事明天一定会被媒体大肆宣扬,并且发展成对驻日美军和懦弱的日本政府的批判吧。
  不过,美军并没有意图轻视周围的居民。事实上,在相互交流的基础上,尽可能和居民们达成妥善谅解,这是驻日美军高层所取得的共识。
  即便如此,在目前的形势下,战斗机不得不紧急启航。
  厚木航空基地虽然只是神奈川县中驻扎着美军的基地之一,不过目前海上自卫队也屯聚于此。在驻日美军缩减政策的影响下,他们有一半从日本撤退,而留在厚木的另一半也预定转移到山口县岩国基地去,这儿本应即将成为海上自卫队的专属基地。
  不过,驻日美军所推行的缩减政策的趋势从十年前开始便产生了变化。虽然人数曾一度有所减少,眼下却已经变得比缩减之前还要多。
  其契机即是在比良见所发生的神秘大爆炸。
  在那之后,美国便增强了驻守在日本的美军的实力。
  几乎所有的军事杂志编辑的看法都是,虽说表面上的理由是能够在发生事端的时候迅速派出增援,实际上是为了对峰岛勇次郎的遗产进行干涉。
  不过这十来年间,日美之间仍然恰到好处地达成了各种共识和谅解。
  可是现在,美军承担着两国之间爆发摩擦冲突的风险,仍然不停地进行夜间起降。无数架战斗机消失在南方的天空中。
  也就是说,发生了和峰岛勇次郎的遗产相关的重大事件。



第一章 没有光的世界

1

  自由号的作战司令室笼罩在昏暗之中。
  唯一的光源是房间中央的那张巨大平台。表面铺满了显示屏的平台,映射着并排站在周围的人们的身影。
  站在上位的是身为海星首脑的黑川谦,而四周则是海星军的各位重要人物。
  显示屏上所显现的是日本地图,无数的红色标记忽亮忽灭。它们所处的位置是神奈川县的横须贺市、绫濑市、大和市,长崎县的佐世保市,冲绳县的冲绳市等等。无论哪个皆为驻日美军的大型基地所在之处。
  「从厚木基地起飞的飞机确认,数目为21。」
  起始自神奈川县,繁星般的微小光点向着地图中心飞去。那儿便是一个月之前坠落在太平洋中的那架自由号所处的2222点,也正是目前黑川他们所乘坐的最后一架自由号的位置。
  「从嘉手纳机场起飞的飞机确认,数目为56。」
  从冲绳那边出现的光点数量很多。不仅如此,日本各地都不断有光点显现并徐徐移动着。
  他们的目的地均为飞翔在2222点上空的自由号。
  「自卫队没有行动吗?」
  「是的。现在仍然保持沉默中。」
  回答的人便是平时一直待命在黑川身旁的副官福田。
  「日本政府还是一如既往的懒散磨蹭呢。真希望他们能学习一下反应迅捷的美军。」
  黑川苦笑着回应。虽然听上去像是颇为危险的发言,其实黑川只会在福田面前发出那样毫无遮掩的牢骚。不过很快那苦笑也从他脸上一扫而空。
   「超高功率镭射炮,天之琼矛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天之琼矛。日本神话中创造日本大地时所用的长矛的名字。传说中,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用这根矛拨开混沌,轻的上浮为天,重的下沉为日本列岛。海星用这个名字为自己的兵器,超高功率镭射炮冠名。
  「目前的冷却率为47%。破损和融解部件的更换马上就能完成了。」
  「比预想中的时间要长呢。为了击沉球体实验室而连续使用真是遭罪了。」
  作为ADEM以及NCT研究所临时总部的球体实验室被击沉到深海之中。
  自由号的超高功率镭射炮激发了海底的甲烷水合物,并夺去了含有甲烷的海水所产生的浮力。
  之后又一击击沉了一艘美军最大的尼米兹级航空母舰。
  「外壳耐压型的Leptoneta现在状况如何?」
  随着黑川一声令下,显示屏的一端开启了一个窗口,将海中的情况通过纵向分层图解显现出来。二十个光点由上而下,向深海中降落。他们的目标尽头,是那个超出雷达上圆形标识,直径500米的超大球体—球体实验室。
  「马上就能抵达球体实验室了。」
  「哼,虽然是赶工制造出来的,表现倒是不赖。下面的情况如何?」
  显示屏随即切换,显示出了监控探头所捕捉到的景象。广阔的海面上漂浮着数艘舰船。其中有两艘显得尤为巨大。一艘是尼米兹级的航空母舰,詹姆斯?F?惠特摩号。另外一艘船比航空母舰更为庞大。上面架设有八台起重机,从如同码头般平坦的船体上伸展出去。
  那是打捞船,专门负责将沉落海底的船只吊曳起来。打捞船的甲板上如今正展开着激烈的战斗。美军士兵迎击着海星投入的数十架Leptoneta。不过对于那些除了遗产兵器和通常装备之外一无所有的士兵来说,胜负简直是一定的。
  「占领打捞船也只是个时间问题。无论抵抗多么顽强,都不会影响战局的形势。」
  顽强抵抗着的正是搭乘在打捞船上的艾莉西亚,以及先进LC部队的晶和萌。
  「还是没能和玛蒙取得联络吗?」
  玛蒙也和Leptoneta一起投入到了对打捞船的进攻中。由于她的独断专行,作出了并不包含在作战命令中的任性行动。
  「是的,自从通信中断之后已经过了十二分钟。」
  --被抓住了吗?或者说已经死了?真希望她还活着。
  虽说玛蒙这种容易暴走的性格对于规律严谨的军营生活是个大麻烦,不过对于黑川个人来说,倒并不觉得很难掌控她。事实上,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由于极度的劣等感而渴望拥有力量多少显得有些怪异—黑川倒是觉得非常正常。获得力量之后的玛蒙热衷于发挥自己的能力,在某种意义上,对指挥官来说这反而便于他们管理。
  并且能够操纵LAFI一号机的玛蒙,对于海星的运作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期望她能够生还对海星首脑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
  「玛蒙不在的这段时间LAFI一号机的状况如何?」
  从NCT研究室获得的LAFI一号机,正如同追打落水狗一般,为了控制球体实验室而对LAFI二号机实行黑客攻击作战。不过能够熟练驾驭LAFI一号机的,只有获得了由宇头脑中知识的玛蒙。
  「正依照计划进行着黑客攻击。」
  「唔,玛蒙在做好万全准备之后才出击的吗。」
  不过此时,黑川的脸上显现出了有些无法理解的表情。总感觉有些违和感。玛蒙为一般技术人员所准备的只是并不包含电子融合的模拟操作系统,究竟为什么能够这么轻易地对NCT的LAFI二号机发起黑客攻击?
  黑川并不知道LAFI一号机中有着风间的人格这回事。会感到困惑也是理所当然的。
  「报告就是这些吗。」
  无论心中还遗留有多少不确定的要素,黑川都不会在脸上表现出这种不安,维持着沉着冷静的表情向部下作确认。
  战场上总是会存在各种各样令人不安的要素。只有能够随机应变地找出对策,将战局向对自己有利的一方推进的人,才能过获得胜利。黑川心中很明白这一点。
  「诸位,我们迎来了关键时刻。」
  美军的最大威胁就是让别国油然生畏的压倒性的军事力量,也就是一种威慑力。虽然随着时代的变迁战略也会有所修正,但是作为其根基的仍然是压倒性的军事力量。反过来说,美军自从冷战之后就没有想象过以劣势的地位参与战争。
  既然如此,美国对于自己已然不再是威胁。
  自由号的装甲已经通过从峰岛由宇那儿抢夺来的知识,以及由此衍生的遗产技术而进行了强化,变得如同铁壁般坚不可摧。
  海星拥有着超出美军压倒性威慑力的力量,使得美国的战略从根基开始完全崩坏。
  「美军投入了相当惊人的战斗力。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构不成威胁。这场战争不会发展成任天堂战争那样了。」
  福田无法理解黑川说的话,讶异地眨着眼睛。
  「任、任天堂,什么意思?」
  「是指海湾战争。因为美军一边玩着电视游戏,一边发射远程导弹遥控爆炸便攻陷了伊拉克,所以才会这么称呼。」
  周围的将领全都轻轻笑出声来。
  是的,凭借单纯的武力是无法战胜海星的。能够凌驾于海星之上的战斗力如今还不存在于这个地球上。对于海星来说,唯一的威胁只有并不依仗武力的智谋。
  那么可能会拥有如此智谋的对手是—
  「这样就能终结一切了吧,伊达。」
  黑川带着坚毅的眼神望着摄像头所映现出的海面。黑川最为挂怀的对手,目前也被囚禁在深海中。
  「峰岛由宇能做到这一点吗?」
  由宇从浸水的球体实验室最下层脱出的时候,卷入了抹香鲸群后被巨浪卷走,眼下正和斗真一起呆在坠落的那架自由号中。
  作为最具威胁的妨碍之一的那个少女,暂时正处于束手无策的境地。
  黑川并不知道这一点。
  不过,即便黑川知道这一点,他的心中也永远不会存在疏忽大意这样的概念。
  
  
  2
  
  「不行,还是无法接通。」
  斗真尝试联络球体实验室,不停地操作着装备在深海探测套装上的通信器,可是接收到的尽是杂音。
  「我这边也不行。可这是为什么?自由号上的通信器材在这样的变故之后仍然能够发挥机能,看来比较妥当的判断是球体实验室上发生了什么意外,可是……」
  由宇在自由号的终端上尝试着和球体实验室进行连接,不过结果和斗真一样不容乐观。当然对她来说,得到的情报不可能只是无法和球体实验室联络而已。
  「现在这架自由号中安然无恙的地方,只剩下了安装着原子力引擎的动力区域,和我们所在中枢区域。其他地方都由于过高的水压而被浸水或是压坏,在坠落的时候便完全损毁了。总之没有什么可以使用的设备。」
  两人被关闭在沉没的自由号中之后,已经过了十多分钟。尽管摸索尝试了各种脱出方法,可眼下已然毫无头绪。
  在海面上,海星和美军的战斗应该已经蔓延开来,如果这能够被称为战斗的话。海星的战斗力现在已然能匹敌美国的军事实力。不,应该说若是只比较火力的话,拥有巨大镭射炮的自由号,除了核力量之外是世界最强的。
  和美军确立了共同战线的ADEM—球体实验室沉没在2200米的深海处,离这儿2222点数百米之遥。他们能来到这儿将两人救出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不过,就算能够脱逃的可能性甚少,由宇也决不会选择坐以待毙。她满脸严峻,在终端的显示屏上依次浏览着情报。
  「果然还是无法和球体实验室取得联络……确实发生了什么意外。LAFI一号机正在发起着什么攻击。」
  「被LAFI黑客攻击的话,球体实验室将会……」
  「是的,就像最早的那次事件一样。通过LAFI一号机夺取球体实验室的控制,生杀大权便落入了LAFI一号机内的风间手中。」
  「看来我们没有闲暇在这儿悠然自得了。」
  「当然没有。我们必须尽早……啊。」
  「呜。」
  背靠背分头工作着的斗真和由宇碰到了一起,交谈中的他们便自然而然地回过身去。两个人的脸咫尺之遥,视线不由地交织在一块儿。就这样僵直在那里,沉默了好几秒钟。在这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几秒钟里,两个人的脸上都渐渐染上了红晕。
  不用说也能知道两个人回忆起了什么。




  「得、得快点想个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络。」
  由宇先移开了视线。她故意说得飞快,把脸转向终端那边。
  「游、游泳游到海面上去看来是不太可能的吧?」
  「氧、氧气瓶是空的呢。而且身着这套套装会比水略微重一点。短时间内可能还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想要游到海面上去距离实在太远了。」
  「唔、嗯。的确是这样。抱歉,说了些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话。我再查看一下是不是仍然无法通信。」
  「我……嗯,我会努力掌握更多机内的情况。说不定还遗留着什么能派上用场的东西。现在ADEM和美军应该已经与海星开战了吧。」
  由宇所说的话题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嗯,我们决不能在这儿束手就擒。」
  倒并不是被由宇的气氛所带动,不过斗真的回答也认真严肃起来。
  之后的几分钟里,两个人都埋头于各自的工作。
  最初由于嘴唇交叠那件事而参杂着高亢和害羞心情,无法全力集中工作的斗真,感受到了背后由宇那一丝不苟的氛围,自然也变得庄严肃穆,并渐渐沉着冷静下来。
  胸头涌起了一阵感慨,由宇真是了不起啊。无论在怎样的逆境下,都能保持着坚忍不拔的精神力和理性的判断分析能力。对由宇来说,就算在如今这种困境中,也一定能找到对策吧。斗真的心中洋溢着这样安心的感觉。
  不仅如此。由宇更有着伶俐头脑驱使之下的惊人运动能力。这方面是绝没有其他人能够模仿的。由那个仿佛紧紧抱住就能折断的纤细身躯来看真的很难想象……想到这里,斗真又回忆起了搂抱在自己怀中的由宇身体的触感,一时愣在那儿。
  斗真诚惶诚恐地回过头去,悄悄地确认刚才自己心中的动摇有没有为由宇所发现。
  虽然现在不是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的时候,但无论周围的气氛有着多么细微的变化,都不会被由宇漏过吧,并且她还能够通过对对手进行分析而解读其心理。若是在战场上,她那细致入微的观察力不会遗漏任何角落,轻易地解读对手的思考,并凭借由此推导而出的战术打倒对手。
  斗真不知道哪儿还能找到如此强大的对手。直到目前为止,所有和他交战过的对手中,就连类似的都没有。
  在漫漫时间长河的流淌中,终于找到了最强的对手。人类的最高杰作。让自己的心中充斥着欲望和饥饿渴求的真正对手。
  为了理解其本质,只能和她—由宇进行战斗。
  是的,除了和由宇互相残杀之外别无他法。
  --记住这一点。你总有一天会陷入和那个女孩,峰岛由宇兵刃相见的境地。
  同步潜入LAFI的时候遇到的另一个自己所说的话语,唐突地在脑海中复苏。
  一瞬之后斗真恢复了意识。
  ……我在想些什么东西?
  纯熟掌握祸神之血的使用方法后还是第一次产生这样的念头。自从比良见发生的那件事以来,即使不依靠另一个人格,也能够控制鸣神尊为自己所用。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另一个自己已经消失了。事实上,只要试着想象一下,是不是那个人格才是真正的自己呢,心中便会忐忑不安。
  --我和由宇兵刃相见?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心中虽然想要把这回事当作不可能,轻松地一笑而过,可是那念头却径直沉入心底。掌心里不住渗出汗水。曾几何时那荡漾在心头的微妙情感早已四散。
  喉咙干渴。渴得要命。无意识地想要润一润喉咙,却只能发出那种干燥的声音。如何才能抑制住这种渴求呢?
  --和那个女孩战斗,是从你出生开始便背负着的命运。就算换一种说法,那是你诞生于世的意义也并无不妥。
  --尽情地挣扎吧。但这并不能改变等待着你的命运。总有一天,那个女孩会挡住你的去路。必然会有这么一天。你明白她为何而来吗?为了夺去你的性命!
  LAFI的混沌领域中,另一个自己所说的话不住回响着。
  斗真摇摇头,想要尽可能打消脑海中那令人生厌的声音。此时另外一段记忆复苏了。
  --记住……斗真。你是因三个人的意志来到这个世上的。
  浸满鲜血的往日记忆中,自己所听到的母亲的最后话语。三个人的意志?
  --一个是真目不坐,他渴望拥有最强的暗杀者。另一个是我,想要看到真目家的毁灭。然后,最后的那个男人……是……
  最后的那个男人。想也不用想。在比良见特别禁止区域的地下碰面,穿着白色西服的男人。创造出这个疯狂世界一切的男人。由宇的,峰岛由宇的痛苦的根源。所有一切的元凶。
  --由宇还是没变呢。作为一个普通人的话,这点应该是得到赞扬的吧,但却不是我所期待的。不过,坂上斗真,我要感谢你。你帮我完美地修正了轨道。
  --非常感谢你,坂上斗真。你是体现出这个世界真正意义的重要存在。
  那几句清晰地针对自己的神秘话语在斗真的脑海里横冲直撞。
  我、我到底是什么东西?和由宇战斗?和由宇互相残杀?从出生开始便背负着的命运?
  斗真面对自己有着无数疑问。可是他根本无法作出回答。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让自己不再受这些话语的困扰,拼命地抖落萦绕心头的那些想法。
  我、我已经下定决心要保护好由宇。决不会再为任何人所支配,为任何事而困惑!
  可是,背后流淌的冷汗却怎么也止不住。如同毒蛇扬起了镰刀脖子般的不安丝毫没有散去的迹象。这时。
  「怎么会有这种事!?难道说……」
  由宇交杂着紧张和迷惑的声音把斗真拉回到现实中来。
  「怎、怎么啦?」
  斗真回过头去,拼命地把刚才的想法逐出脑海。虽然可能发生了什么恶劣的事端,但只要能够换些东西思考,即使那是灾难,他都会张开双臂以示欢迎吧。
  斗真作出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鼓起劲来,从一旁探头张望由宇注视着的显示屏。那上面罗列着好几排显示时间似的数字。
  「这是这片区域的舱门开关记录。在这一个月里,有着多次开关的记录。可是通向外部的舱门开关却仅有我们进来时的那一次而已。」
  「这意味着什么?」
  「也就是说在这架自由号的内部还有其他人。」
  「怎么可能……」
  斗真不禁毛骨悚然。刚才那种想要欢迎的心情早已荡然无存。
  这架沉没于深海的自由号中为什么会留有人呢。外侧是无边的深海,如此强大水压下,人类就连一秒都生存不了。被遗落在这样的地方,能够苟延残喘这么多天吗。
  「说起来这架飞机已经沉没了好几个星期了吧?他们能存活这么长时间?」
  「大概有不少特种食品吧,而他们那里残留的氧气应该也足够维持呼吸……不过若是考虑一下精神上的压力应该颇为惊人吧?深海这种环境对人们心理上的压迫是巨大的。有人曾经说过,比起深海来,还是宇宙比较适宜人类居住……啊!」
  就在由宇注视着的眼前,表示舱门开关的时间又增加了一条。刚才,某处的舱门被打开了。
  由宇和斗真不禁面面相觑。在这架自由号里有另外的人存在,这已经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能够找到舱门所在位置吗?」
  「嗯,现在就把机内地图调出来。」
  随着由宇对终端的操作,显示屏上映现出地图。
  「这儿是我们所处的位置。另外,这里是刚才打开的那个舱门的位置。」
  由宇手指的舱门邻接着中枢区域最宽阔的那片空间。
  「是、是来不及逃走的人吗?」
  「虽然有这种可能性……」
  由宇依旧无法释然。中枢区域是机内最为重要的部分。在避难的时候,这儿应该会被加以特殊关照吧。那个黑川会在这种地方落下人吗?
  答案是否定的。
  「虽然暂时还想不明白,不过恐怕有什么不得不留下的理由吧。」
  这时电脑显示又有其他地方的舱门开关。和之前的那个位置离得很远。
  「而且还是两个人。」
  由宇生涩地断言。
  
  
  3
  
  「对方有没有觉察到我们的存在?」
  斗真紧盯着显示屏,生硬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我们之前并没有保持隐秘活动。其实应该说造出了不小的声势吧。机内的监视探头说不定还能运作。查一下看看。」
  由宇开始敲击键盘,很快想要的情报便展现在眼前。
  「监视探头没有回应。应该已经损毁了吧。」
  「无法获得即时的情报也没关系吧?监视探头说不定是最近才坏掉的,有没有过去的记录之类的东西?」
  「嗯,现在正在搜索中。……不行吗。果然是坠落的时候坏掉的,残留的记录只有坠机之前的了。」
  即便这样由宇仍觉得可能还留有些线索,继续操作着终端。无数的录像数据窗口依次打开,并一一检查。
  「啊,这个难道是我?」
  斗真指着其中一个录像窗口说道。他那悠闲的口气,仿佛看到自己出现在了电视荧屏上似的。由宇苦笑的同时,紧张的心情也有所舒缓。
  「应该是来救我的时候录下来的吧。」
  「不,救你什么的……」
  面对由宇少见的温柔笑容,斗真有些害羞。
  「你守护了我们在比良见立下的约定。如果那时你没有赶到的话,我早就已经死了吧。」
  「那是我理应做到的。」
  「这可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千军万马之中,你孤身前来救援,那可是赌上了自己性命的行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这一点的。怎么啦?难道说你无论对谁都能这么豁出性命……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由宇如此问道。
  「为什么你会豁出性命来救我?」
  「由、由宇应该能明白吧。」
  当然值得豁出自己的性命。因为你比自己的生命更珍贵。
  「不,我不明白。其实应该说没有什么自信,所以我才会问你。不……也不是这样。到底是怎么了,我……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由宇把脸别了过去,声音逐渐变得轻如蚊蝇。视线在空旷的地方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为什……么?」
  由宇仍然侧着脸,斜眼偷偷望着斗真,继续问道。不过那只是一瞬,她立刻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慌忙移开视线,低头看着地板等待斗真的回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明白了为什么即便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由宇的双颊也会染上一片红晕。
  「那、那不是一定的嘛。」
  直到刚才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由宇,这对斗真来说是一个莫大的鼓舞。很快他自己的脸颊上也泛起了一片红潮。
  一直以来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话。但这句话,必须由自己亲口告诉由宇,必须通过话语将自己的心情传达给由宇。
  「我、我对由宇,我比谁都喜……喜。」
  「喜?」
  「喜、喜……」
  最后一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胆怯和忐忑萦绕在斗真心头。他有着毫不犹豫登上自由号的勇气。可就是怎么一句话,这么一句表白自己心声的话,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即便如此斗真仍竭尽全力鼓起即将消逝的勇气,握紧拳头,想要一鼓作气,对由宇吐露自己的心绪。
  「由宇,我喜……」
  可是这句话仍然只说到了一半。这倒并不是因为斗真没有了勇气。
  由宇看起来有些奇怪。刚才的由宇虽然也和往常有些不同,但眼下,由宇的态度仿佛在一瞬间变得充满了拘谨的紧张感。
  由宇从斗真那儿飘走的视线凝视着什么地方。她似乎大吃一惊,眼睛瞪得圆圆的。比起之前,知道自由号中有其他人存在的时候显得更为讶异,由宇的言语举动似乎被什么束缚住了似的。
  可是为什么由宇会这么惊讶呢,现在两人所处的地方并没有产生任何变故。
  「由宇,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斗真侧过头,向由宇注视着的地方望去。是那台终端的显示屏。那儿正在继续播放着之前所看的那段录像,屏幕上映现出斗真的身姿。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仅此而已。可是现在由宇惊异的程度绝不普通。
  斗真几乎没见过由宇如此瞠目结舌的样子。就算是方寸大乱到这种程度也屈指可数。
  「你究竟……」
  由宇终于挤出声来,但那嘶哑的声音一点都不像她。
  「斗真,你究竟……拿着什么战斗?」
  由宇用极其嘶哑的声音提出了这样怪异的问题。
  「你在说些什么呀,要说我能用的武器,也只有鸣神尊了吧。」
  根本无需考虑,只有这么一个答案。由宇也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录像的画面不知何时停止了。是由宇按掉的吧。画面中的斗真正手持鸣神尊摆出迎击的姿势。
  「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拿着什么战斗?」
  又是这个怪异的问题。
  斗真确认着显示屏中的自己。里面所显现出来的,确实是手持鸣神尊的自己。这上面究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呢?
  「虽然有些模糊,不过我拿得的确是鸣神尊吧。要稍微再往后播放一点吗?」
  斗真边说边歪着脑袋凝视屏幕。确实录像中有一点让人颇为不解的地方。模糊的只是鸣神尊而已,斗真自己的身影却非常清晰。不过斗真对此的解释是因为鸣神尊正在移动,或者是录像正在播放吧。
  还是不明白由宇感到诧异的理由。不过斗真的回答似乎让她惊讶的程度更甚一步。她吸了口气,用舒缓的语气继续提问。
  「也就是说,你能够判断手中所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看到鸣神尊的咯?」
  「嗯。怎么了?」
  「我看不见。」
  「看不见是怎么一回事?你看上去我手里什么都没拿吗?」
  在这种状况下不觉得由宇还会开什么玩笑。
  「不。并非看不见,而是无法识别。」
  虽然这早已不是由宇第一次说出些斗真无法理解的话,不过这次她的话语里明显含有些截然不同的意味。
  「这东西超越了人,不,应该说是这个世界所能识别的范畴。鸣神尊在这一瞬间,已经有一半跨出了这个世界。这是脑中黑子的具现化,一种精神世界的现象而已。在这段录像中便出现了这种现象。」
  几分钟之前,由宇的目光还无比温柔。那交杂着迷惑和害羞的甜美目光,是以往从未出现过的。可是斗真现在所见到的目光,在某种意义上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不,事实上已经见过无数次。面对斗真以外的人,欲图加害由宇的人,阻挡由宇去路的人,都会出现这样毫不留情的冰冷目光。
  由宇看着斗真的双瞳在一瞬间产生了剧变。
  那眼神是看待敌人的眼神。
  斗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不明白为什么仅仅因为这段鸣神尊的录像,就会让由宇看着斗真的眼神产生如此的变化。
  这时,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又开始响彻心头。
  --记住这一点。你总有一天会陷入和那个女孩,峰岛由宇兵刃相见的境地。
  --和那个女孩战斗,是从你出生开始便背负着的命运。就算换一种说法,那是你诞生于世的意义也并无不妥。
  --你这样的存在,将会破坏掉那个女孩竭力想要拯救的这个无可奈何的世界,是禁忌的存在。
  --喂喂,想起来了吗?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你是峰岛勇次郎的……
  另一个自己的话语无止境地回荡在脑海中。
  「斗真,我换一种说法问你。你有没有成功地抑制住自己的另一个人格?」
  「应该已经抑制住了……」
  「那么,还剩一个问题。斗真,你有没有瞒着我什么事?有没有对我扯什么谎?」
  「没、没有啊……怎么可能、有……」
  虽然想要极力否认,但说到一半便再也说不下去。
  
4
  
  虽然想要回答些什么,想要解除误会,想要告诉由宇让她不要再以那种眼神看着自己,可是斗真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地承受着由宇那充斥着敌意的目光。
  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时间慢慢流淌。
  「没什么,抱歉。忘掉刚才的事吧。现在不是讨论这种问题的时候。」
  由宇边这么说着边避开了视线。当她再一次看着斗真时的眼神,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所感觉到的敌意。
  作为替代的是,两人初次邂逅时的那种冷淡目光。
  「呜,嗯,毕竟这艘船里还有其他人呢,必须得调查一下。」
  「这可不是船。这是飞机哟。」
  「啊,对了。因为沉在海里所以给人以一种船的感觉呢。」
  「倒也不无道理。自由号是超大规模的要塞般的飞机呢。」
  「的、的确是这样呢。」
  两个人勉强持续着并不协调一致的对话。
  「如果飞机也能像船那样在海洋中飞行就好了。」
  由宇略微一愣,用带有些亲密口气的话语回答斗真。
  「我可要事先声明,舰船也不能在海水中移动哟。你想说的应该是潜水艇吧……」
  由宇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不过之后的她又显得和刚才迥然相异。由宇双眼紧盯着脚下,似乎在苦思冥想着什么。
  斗真很熟悉这个表情。每当由宇想到什么关键所在的时候,每当她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的时候,她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究竟现在,她的脑海中在踌躇徘徊着些什么呢?
  现在由宇的头脑中并没有斗真。其他的问题占据了她的思考。不过斗真反而感到有些安心,刚才那充满敌意的眼神,以及关于他有没有隐瞒着什么的疑问。其实由宇一定已经很明白了。自己在隐瞒着些什么,同时也在编造着谎言。
  只要面对那充满敌意的眼神,并且被她这样追根究底地质问,自己的谎言一定会轻易地在由宇面前现出原形吧。
  事到如今,自己欺骗了由宇这件事沉重地敲击着斗真的心扉。他终于开始明白,自己继续这样隐瞒着心事和由宇相处,一定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可是,无论怎样斗真都不想放手。即使要欺骗由宇,即使要隐瞒自己的心事,即使会被由宇厌恶和蔑视,斗真都只希翼能永远陪伴在由宇身边。
  「对、对了,由宇,到底怎么啦?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这么愁眉苦脸的。」
  面对低头沉思的由宇,斗真尽可能以明朗的声音来问她。就像长久以来,两个人相处时那样的温柔话语。
  由宇会给出怎样的回答呢。是自己这种凡人无法理解的话语吗,还是如同刚才那段时间不明所以的呆滞表情呢。
  「啊,没什么,抱歉。我来说明一下现在我们所处的状况吧。」
  由宇可能有点在勉强自己,不过她尽量以往常的那种表情作出回答。这让斗真略微有些安下心来。
  「目前这架自由号中……」
  这是由宇所说的最后一句话。电光石火般的一瞬间,所有的亮光毫无预兆地同时熄灭。
  无论是机库里的灯光还是显示屏,甚至是由宇的身影,都被无边黑暗所吞没。
  
5
  
  已经适应了荧光灯的眼睛无法对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作出反应。视线完全被遮蔽了。只有机内的紧急用红光灯在那儿一闪一闪。终端显示屏上的画面也消失了。能够被称为灯光的所有光源尽皆消失了。
  「怎么突然停电了。由宇,不要紧吧?」
  虽然只不过是所有的电气设备停止了工作,斗真却觉得自己对周围的声响变得敏感起来。不知从何处发出的低沉蜿蜒的声音,金属吱吱作响的声音,水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冒出水泡的声音,自己的呼吸声,全都变得清晰可见。声音不仅在变响,就连之前听不到的声音似乎也略有可闻。
  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只有自己的听觉变得空灵澄澈起来。
  可是由宇的回答却怎么都等不到。
  「……由宇?」
  还是没有回音。这时就连她的存在感都已荡然无存。斗真敏锐的听觉所捕捉到的只有机舱内回响着的金属和水的声音而已。
  嘎吱吱吱,斗真听到好长一阵金属轧压的声音。大概是承受不住深水的压力,目前斗真所处的这块区域很快也要灌进水来了吧。
  「到底怎么啦?由宇,回答我呀!」
  对于周围这样微妙的寂静,斗真感到有些不安,对着黑暗中伸出手去。可是她理应所在的地方那儿空无一物。继续伸手向前试探,指尖骤然感到了一阵冰冷的触感。由于实在非常寒冷,斗真倏然一惊,把手缩了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碰到的是铁壁。
  「你在哪里?在这样漆黑的环境里行动可是很危险的哟。万一我们走散了该怎么办?」
  斗真边叫唤着边伸手四处摸索。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斗真彷徨探寻着那个少女。可是在空中无谓挥舞着的手所触及到的也只有铁壁而已。
  「呜哇!」
  脚下好像绊倒了什么东西,咕噜咕噜地滚了出去。
  「对了,套装上的灯。」
  惊慌失措中斗真竟然忘记了这么关键的东西。他赶紧拨动了装备在套装上的应急灯开关。蓝色的灯光淡淡地洒落在他身边。虽然这灯光不甚明亮,不过对于夜视力很强的斗真来说已然足够他看清周围的东西。
  「由宇!」
  斗真飞快地扫视着四周。
  他所看到的也仅仅只是冰冷的铁壁和地板。
  斗真借着灯光在机库中四处徘徊。可是无论哪儿都没有由宇的身影。这机库地方并不大,也没有什么可以躲人的地方。连接着机库和遮挡用隔舱的舱门紧紧关闭着。之前也没有听到过开关的声音。另一侧是自由号通向外界的舱门。如果打开这扇门的话无论怎样都会听得很清楚吧,而且现在由宇并没有到那边去的必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密室般封闭着的机库中,只剩下了斗真独自一人。
  峰岛由宇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6
  
  「由宇,你在哪里!?」
  无论叫唤多少次都没有回音。
  突然,斗真感觉到背后『啪嗒帕塔』的杂乱声响正在迅速靠近。
  「呜哇!」
  大吃一惊的斗真立刻连蹦带跳地向身后张望,不过他只看到了墙壁。
  「什、什么?」
  『啪嗒帕塔』的激烈嘈杂的声音又开始回荡。冷不防他的脚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呜哇,哇!」
  斗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脚下,他吸了口冷气。
  奇形怪状的生物缠住了他的脚。半透明的身体上长着一张血盆大口,身体宛如绳子一般细长。眼球从脸上蹦了出来,现在正连接在无数根细小的纤维状物体上。
  「呜哇呜哇!」
  斗真猛烈地挥动着大腿想把那东西甩开。飞窜到机库深处的那个怪异生物继续挣扎了一会儿,不过很快便再无动弹。
  「深、深海鱼?」
  大概是斗真和由宇逃入自由号中来的时候一起混进来的吧。这种鱼类由于已经适应了深海的水压,在机舱内的一个大气压下便受到了致命重伤,所以内脏才会膨胀起来,眼球迸裂而出吧。如此异样的光景,使斗真不由得重新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深海2000米这样异常的状态之中,而不得不为今后做打算。
  「没功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他立刻打起精神,开始继续对机库进行搜索。
  黑暗中那些让人不知所以然的状况,滋生助长着斗真心中焦躁不安的心情。
  会不会因为这幽暗的灯光而落下了些什么呢,斗真自言自语考虑着这样的可能性。不过最终的结果还是相同的。狭小的机库两端的舱门都紧闭着。其中一扇通往外面的大海,而另一扇则应该通往机体内部通道。
  「说不定打开舱门跑到更深的地方去了。」
  可是她为什么会跑掉呢。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斗真呢。为什么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呢。无数的疑问和矛盾在斗真脑海中胶着,他只能摇了摇头。
  斗真试着按下了开关舱门的按钮,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难道没有接通电源吗?」
  借着灯光在舱门周围探寻,找到了一个紧急状态下使用的手动开关把手。转动这把手,应该就能打开舱门。
  斗真刚把双手放到了把手上,准备旋转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闪过些念头,便停了下来。说不定舱门没能打开是由于电源以外的理由,比如舱门的另一边已经浸满了海水之类的可能性也不小。
  可是斗真没有办法来确证这一点。用手指叩击舱门,光凭回声根本无法判断另一边究竟是空荡荡的还是溢满了海水。
  没时间继续犹豫了。由宇消失之后已经过了五分钟。
  为了以防万一,斗真戴好了深海探测套装的头盔,下定决心转动把手。舱门缓慢地向一侧滑动。敞开的微小缝隙中,似乎没有水流喷涌而出的迹象。那边似乎也没有灯光,从缝隙中看过去一片漆黑,套装上昏暗的照明灯勉强提供了一些光芒。
  把手极其沉重,舱门打开的速度慢得惊人。而齿轮绞合轧压的声音倒是无比刺耳。从这点可以很清楚地明白,由宇并没有朝这边走。
  舱门缓慢滑动的同时,似乎有什么东西『哗啦哗啦』地掉落下来。斗真用灯照了下落在地上的东西,顿时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浮上心头。
  「锈?」
  简直就像这舱门已经被废弃了很长时间似的。如同金属一直处在潮湿空气中便很容易生锈一样,这架飞机大概也受到了海水的影响吧。
  斗真考虑了一阵之后还是无法得出结论。如果去问由宇的话,她应该能明白原因吧。为此不得不想方设法找到她。斗真一边这么想,一边继续转动着把手,好不容易终于打开了能让一人通过大小的缝隙。
  「由宇,你在那儿吗?」
  斗真的理性告诉他绝没有这种可能。把手上锈迹斑斑。由迹象来看,至少刚才并没有被打开过。并且若是考虑到打开这舱门所费的功夫,由宇绝不可能在不引起斗真注意的情况下完成这一切。但毕竟在这机舱中怎么也找不到她,所以剩下的可能性便只有她已经过了这道舱门吧。
  斗真侧身钻了过去。
  朦胧灯光照射下的前方道路,鸦雀无声,感觉不到有人存在的迹象。斗真将灯光向四周扫射一番,仍然没有什么动静。
  「由宇,听到的话就回答我呀。」
  只有斗真自己的声音在回响着,没有任何回答。
  --莫不是由宇便这样悄无声息地隐去了身影?
  为了离开自己的身边,为了从自己眼前消失。
  由宇刚才的模样以及充满敌意的视线绝不寻常。虽然她解释说那是脑中黑子的具现化,但斗真并不明白其中究竟蕴含了什么意义。
  斗真向着这条薄暮凝重的道路进发。才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金属的声音。回头望去,正好看到了刚刚打开的那扇舱门闭拢的一瞬间。
  这边没有人影。也就是说,关上这扇门的人应该在另一侧,即之前和由宇一起所处的那个机舱。
  「由宇,是你吗?」
  斗真急忙奔向舱门,因为并不是转动把手关上的,所以很容易便打开了。
  「由宇!」
  斗真借着灯光扫视机舱内的每一个角落。
  可是,依旧没有见到任何人的踪影。
  
  
  7
  
  「由宇,你在哪里?」
  机库里没有由宇的身影,前面的那条道路里同样没有。斗真决定走到更深的地方去看一看。
  到底是谁关上了舱门?为什么由宇会从自己眼前消失?心中七上八下尽是无法理解之事。
  斗真走到了通道尽头的舱门处。依照贴在通道墙壁上的那张机内示意图来看,那头应该是机器室。
  斗真使出浑身劲力打开了这扇沉重的舱门。铁锈的独特腥臭味扑鼻而来。
  「这儿也锈得很厉害呢。」
  因为竭力扳了好久那生硬的把手,斗真的双臂酸软乏力。走到这儿都没能找到由宇的身影。因此,她会在这道舱门的另一边,机器室中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吧。而且一目了然,这扇舱门已经紧闭了好长一阵子了。
  「不过,为什么会锈得这么厉害……究竟为什么?」
  由宇没有打开过,那么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打开的呢?很难想象一个月前都在保持运作的东西会锈到这种地步。
  伴随着萦绕心头的违和感,斗真走进了机器室。
  这儿也没有亮光,斗真凭借应急灯看清了房间内的状况。一排机器靠在墙边,几张椅子并列在机器前面。
  看到了那东西,斗真愕然绷紧了脸。
  有个人。坐在椅子上,脸朝下趴在身前的机器上。不知道他究竟是死是活。不过看上去纹丝不动。椅子上的这个人应该就是由宇所说的,改变了舱门的开关记录,遗留在这架飞机内的两人中的一个吧。
  他不可能没有注意到斗真打开舱门时所发出的声响。那么应该已经死了吧。斗真战战兢兢地向他靠近。
  仍然一动不动。
  「已经死了……」
  斗真轻轻地触摸了一下那躯体,尸体倾斜着从椅子上倒了下去。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
  从见到尸体的斗真嘴里发出了近乎惨叫的悲鸣。并不是因为斗真非常胆小,而是因为尸体的状况极其异常。
  眼球深深凹陷,如同洞口般张开的嘴里露出黄色的牙齿,粘连在骨头上的皮肤异常干燥。这是一具只剩皮包骨头的尸体。
  斗真事前已经考虑到了那是死尸的可能性,可是这种死亡的状况却出乎他的意料。如果是飞机坠落的时候死去的话,那实在是有些太过不自然的地方。
  「干、干尸?」
  那是一具称为干尸才最为符合的尸体。
  「为、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干尸?太奇怪了。绝对有什么蹊跷的地方。」
  陈旧得有些诡异的墙壁和地板,锈迹斑斑的栏杆,陈腐而又臭气熏天的空气。简直就像不小心走进了破旧工厂似的。
  金属的腐蚀可能是受到潮湿空气的影响。可是再怎么说人的躯体也不会在一个月内变得干尸化。这点斗真还是很清楚的。
  有些蹊跷。自从登上了这架飞机以来就碰到了无数蹊跷之事。由宇的消失,机内严重的生锈现象,乘员的干尸化。简直就如同在被狐仙捏着鼻子走似的,或者说像是一部拍得很差的恐怖片。
  简直就像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被时间遗落下来。
  正在那时,一阵‘吱吱’的刺耳金属声响突然从黑暗深处传来。
  「这、这是什么声音?」
  那声音正徐徐接近。是单调地刺激着神经的金属轧压声。朦胧的灯光照不到走廊的尽头,斗真完全不知道究竟什么东西在向自己靠近。
  「由、由宇吗?」
  斗真试着向黑暗深处大声叫唤,却没有任何回音。一眨眼的时间里,金属声短暂停止了。但很快,那刺耳的声音又开始继续回响,并且音量还在逐渐增大。
  不是由宇吗。那究竟是谁呢。是遗留在机内的人吗。或者说是什么非人的东西吗。斗真为了确认一下到底是什么在发出声响,刚要把灯光照向那里的时候,天花板上的一根管道突然松脱开来。
  「呜哇!」
  松脱的管道中水蒸气喷涌而出,朦胧的视界范围变得更为狭小。
  「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双手遮在脸上挡住水蒸气,从手指的缝隙间扫视周围。刺耳的金属声响逐渐接近。
  弥漫的水蒸气中隐约看到了一个身影。斗真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身影吸引住了,很晚才觉察到飞快地缠上自己脚跟的东西。
  他见过这跟缠绕在自己脚上的扁平带状鞭子。
  「哇!」
  在斗真作出反应之前,那根鞭子便被迅速抽了回去。水蒸气的迷雾中,斗真的身体被拖拽着拉动。他根本来不及抓住什么东西,身体便横穿了整个房间越过了舱门,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
  就在刚才斗真穿越而过的那道舱门自说自话地关了起来。并且手动开关用的把手也被拧转,使得舱门无法再开启。
  不过斗真也只有一小会儿注意到背后的情况,很快刺耳的金属声便把他的意识拉回到房间深处。
  照射着房间深处的灯光最早照到的是一双脚。似乎正坐在轮椅上。将灯光向上移动,膝盖、腹部、胸口依次呈现,最后终于到达了头部。看到了那张脸,呻吟般的话语凝噎在斗真嘴边。
  「贝鲁赛布尔……」
  七宗罪的成员之一,全身包覆着绷带的男人,贝鲁赛布尔正坐在那里。
  
  
  8
  
  斗真一时愣在那儿。他对贝鲁赛布尔过去曾两次给予重创,不,如果把十年前那次也算进去的话应该已经有三次,那是即使当即身亡也不奇怪的沉重创伤。
  特别是他在比良见特别禁止区域所负的伤,更是明白无误的致命伤。从胸部一直砍到腹部的那记斜劈,凭斗真的手感应该已经破坏了许多重要的内脏器官。
  「我早就知道你会来的。」
  全身绑满绷带,端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如此说道。大概伤口仍未愈合,从他敞开的领口看去,上半身绷带仍裹得严严实实,甚至还有鲜血慢慢渗出。
  「我知道你肯定会再来这里一次。」
  斗真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你在说些什么?」
  「不是说了吗。我在这里等你。我在这儿等了你好久了。」
  等我?在哪儿?在这架没入深海中的自由号里?
  「已经等了一个多月了。你来得比我预想中要迟呢。不过一点都不无聊。只要想像一下你来到这里以后,我将如何与你展开搏杀,心中便会乐意盎然呢。」
  斗真对于贝鲁赛布尔的疯狂和信念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不从坠落的飞机中逃出,而在这儿等了斗真一个月之久吗?没有任何凭据证明,只是深信着自己会再一次来到这里,便一直驻足等候吗?
  斗真会来到这里,那是无数的偶然交叠而成的结果。正常地来讲,斗真没有理由再次来到这架沉没在2000多米深海中的自由号里。可能性几乎为零。无论上帝怎么掷骰子,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怎么了?在为什么而感到胆怯?」
  可是如今,斗真就在贝鲁赛布尔的面前。贝鲁赛布尔的信念凌驾于近乎为零的可能性之上,成为了现实。在无处逃避的封闭空间里,两个人直面对峙。
  既然如此,机内形形色色的异常情况便也不是没有可能出现。这一切都是贝鲁赛布尔的疯狂的产物。斗真很自然地产生了这种想法。
  「这架飞机中各种离奇的地方都是你的杰作吧?贝鲁赛布尔,是你干的吧?」
  「离奇?」
  「刚才我所见到的那具尸体已经变成了干尸。而且这架飞机才刚刚坠落,机内生锈的情况便如此严重。我上次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贝鲁赛布尔两眼定睛凝视了斗真一会儿。他的脸上显现出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如此呆若木鸡。
  「呵呵,哈哈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到现在还不了解这种状况的意义,你这家伙可真是个滑稽而又悲哀的小丑啊。」
  呆滞的表情一转变成了尽情的嘲弄。
  「你说这些是我干的?在说什么梦话呢,你这个蠢货!哈哈哈哈!」
  斗真似乎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不过即便如此,贝鲁赛布尔笑得也实在有些让人耿耿于怀。
  想笑就尽情嘲笑吧。自己真的一点都不明白这些现象的缘由。不过由宇一定能够完满地解释这些异常情况吧。
  自己的使命便是保护由宇。是的,只要能陪伴在由宇身边,其他事都不足挂齿。
  「你把由宇弄到哪里去了?」
  「啊?什么意思?」
  此时贝鲁赛布尔脸上浮现出不明所以然的表情。即便是同样听到了些大错特错的话,和刚才的反应也有所不同。斗真一开始的问题真的有那么可笑吗?
  「就是和我一起来到这里的那个女孩子。」
  贝鲁赛布尔脸上仍是那副不可理喻的表情。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呢,斗真,你是为了与我战斗才来到这里的吧?其他事情由他去。」
  「别说蠢话。我的行动只是为了援助由宇而已。我现在呆在这里就是为了做到这一点,而并不是为了与你战斗才来的。」
  「你说为了援助她?」
  贝鲁赛布尔垂着头,浑身微微震颤。
  「啊哈哈哈哈,你说你是来援助她的?你的本质是杀人,杀人鬼,杀戮快乐者。这样的你怎么可能会去拯救别人,真是低劣的玩笑啊。哈哈哈哈!」
  又是这样的嘲笑方式。不过那刺耳的笑声骤然停了下来。贝鲁赛布尔脸上的表情消失殆尽,如同戴着面具的苍白冷峻脸庞直视斗真。
  「真的存在那么个女孩子吗?」
  「诶?」
  「你是不是深信着自己已经拯救了那个女孩子,然后偶尔来到了这架飞机上。其实是你一个人哦。没能拯救她的自责感深深映刻在你的脑海中,催生出了那种并不存在的事实,并深信那才是真相。不过,只要稍稍静下心来,那种幻觉应该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吧。」
  「你、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不可能有这种事!我救了由宇!并且由宇也救了我!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
  「真的吗?那么你说,那个女孩到底在哪里?四处搜寻后仍然不见踪影。她并没有走出机库。舱门的开关记录上也只留有你的痕迹。从这个结论中所能推导出的唯一结论就是,那个女孩从一开始便不存在。你这混蛋无法拯救那个女孩!」
  斗真虽然想要极力反驳他,可是话语却全都淤塞在喉咙口。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来。
  「这种事……不可能。」
  无比羸弱的辩驳。
  「啊?你差不多可以接受事实了吧?一年半之前,那时候的你也没能拯救任何东西,没能守护任何东西。你只会劈斩、刺穿、杀戮,只会对堆积如山的尸体引以为乐。拯救别人这种事你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不,应该说没有必要。斗真,你和我一样是杀人犯。在战斗中寻找愉悦,在杀人中获得乐趣,对见到鲜血充满渴望。归根结底,我们就是这样的存在。」
  「不……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你又开始说梦话了。把我这身体一刀撕裂时的你,笑得很欢哟。」
  「那是因为……」
  「你就老老实实地承认吧。救人这种念头在自己心中毫厘皆无。本来就不合情理。你可是在杀戮中探求乐趣的人。你没能拯救那个女孩。她已经死了。不,说不定早就为你所抛弃。你所说的那个女孩,在你这样的杀人鬼眼中只是个敌人罢了!」
  敌人。
  自己是由宇的敌人。
  最后的一句话直刺入斗真的心扉。几乎连反驳的力气都消失殆尽了。贝鲁赛布尔那毫不留情的话语,一点一点吞食着斗真的希望。
  「我……我没能拯救由宇吗?」
  斗真双膝一弯瘫软无力地跪在地上。贝鲁赛布尔的话语中没有矛盾。那就是事实吗。自己深信着拯救了由宇,紧紧抱在这臂弯里接吻的由宇,这些都是幻觉吗。
  峰岛由宇被作为敌人的自己所抛弃,去了什么地方吗。抑或是在这深海中的某处,香消玉殒了吗。
  比起深海更为昏沉的恐怖,正笼罩着斗真的心灵。
  
  
  9
  
  「七号闸门损坏,开始浸水!」
  「旧工厂扇区,A-31部分浸水无法停止。提议废弃!」
  「没有闲着的救护班吗!?快点调动一下。要赶不上了!」
  「与二十二班的联络中断。啊,十二班的状况确认。果然被遗落在浸水分离后的地区了!」
  位于球体实验室内的临时司令部,近乎怒号的报告纷至沓来。
  被最新式的电脑和设备围绕着的这个司令室中,情报传递方式倒是极为原始。那是因为球体实验室的电路系统的控制权已然被夺走,这些设备几乎都无法使用了。
  地板上摊开着几张记录着球体实验室构造的设计图纸。每当接收到报告的时候便在上面描绘出状况。因浸水而被废弃的区域被依次打上大叉记号。
  如此的通信手段是在无法依靠球体实验室内设备的情况下而被迫采取的。操作人员们抛开最新型的器具,换上了键盘模式陈旧的无线通信器,和各处保持着紧密联系。
  由于已经沉没到了2203米的深海里,超过了设计深度界限,各个扇区里的问题层出不穷。即使没有被夺去电路系统的控制权,而能够使用最新设备,也要颇费苦心才能缓解目前这种窘境吧,更不要说眼下球体实验室正不断受到海星—LAFI一号机的黑客攻击,处于设备几无可用的最恶劣的状况。
  伊达低头凝望着铺开在地板上的球体实验室的设计图纸。
  「炸药的设置怎么样了?」
  「只完成了设置预定的百分之二十二。」
  「让他们加快速度。现在决定胜负的是时间。」
  听闻炸药,身旁的岸田博士满脸惊讶地看着伊达。
  「炸、炸药?难道说……」
  「嗯,正在为那个计划的施行做准备。既然已经无法用LAFI来控制球体实验室,只能采取些蛮干的手段了。」
  岸田博士心中仍然无法接受,不过却尽力忍耐住窜到嘴边的话。现在已经没有余裕再来讨论这种东西了。
  「真是乱来的作战计划,牺牲可不会少哦。」
  「我们的时间和应对策略都已所剩无几,不用再说什么奢求的话了。下层区域的进水情况已经极其严重,既然无法使用电力便难以展开恢复作业。所以,现在只能采取唯一可行的措施。岸田博士,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采取这样的措施。」
  「对不起,我还缺乏一些冷静。另外真希望由宇能够平安无事啊。」
  「虽然我没有什么把握轻轻松松地说一声不要紧,不过那个姑娘和坂上斗真在一起,他们决不可能如此轻易丧生。如果在得到他们的生还情报之前,我们自己却没入深海,那就连小孩子都不如了哦。」
  「确、确实如此呢。嗯嗯,但愿如此。」
  于是岸田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中去。不过在两人对话的那段时间里,状况正逐渐恶化。
  而会使他们所处的状况急剧恶化的东西即将来访。
  「麻烦的东西差不多快要抵达了吧。」
  伊达抬头看着天花板。他的意识回溯到之前那件事中。
  就在电力系统的控制被夺走前瞬间,有报告表明正有数个物体向深海中潜来。
  「是Leptoneta吗……」
  伊达和Leptoneta初次遭遇是在弧石岛的演习中。那时候Leptoneta触目惊心的战斗能力,即便到现在仍清晰地映刻在脑海里。
  而球体实验室中,LAFI二号机由于受到一号机的黑客攻击而无法发挥机能,堆积着大量非战斗人员,大批人力必须要投入到浸水修补工作中去。
  「真是最为恶劣的状况呢。」
  现在球体实验室中还剩下多少能够对抗峰岛勇次郎遗产兵器的手段呢。问题不仅仅是这些。
  「之后就看LAFI三号机了吗。」
  控制着球体实验室的LAFI二号机已经陷入完全沉默状态。由宇事先作为防御对策而安置好的LAFI三号机正在进行着全力对抗,但作为携带型的LAFI三号机究竟能抵抗到什么程度呢。
  不过眼下除了相信它之外别无他法。
  如果LAFI的控制权被完全夺走了的话,球体实验室的命运便也到了尽头。只要稍微驱动一点动力,向着更深的海沟里潜入,或者将全部闸门打开让海水自由涌入,便足够完成毁灭了。
  「两个风间辽……」
  由宇时常带在身上,作为她对抗遗产唯一手段的那台计算机。被放置在中央球体内,一眼看上去只不过是一台普通的笔记本电脑而已。
  听由宇的话讲,似乎这台计算机内有着另一个风间的人格。不过与一号机中的不同,三号机中的风间决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这是峰岛勇次郎诅咒的束缚吗。」
  现在只能相信由宇留下来的这台LAFI三号机中的风间了。
  
  
  10
  
  轻而易举。
  LAFI一号机中的风间所思考的东西,如果转换成人类语言就会变成这么一句话吧。
  不过风间并不拥有这样的感情。轻而易举这句话背后所蕴含的那种贬低评价和过于自信之类的情感,他都没有。
  通过发动事先隐藏在LAFI二号机中的后门,使二号机完全停止了机能运作。
  虽然LAFI三号机也造成了一定的妨碍,不过它并没有防御实力远在其上的一号机的能力。
  这就是峰岛由宇所孕育的世界吗。
  侵入了LAFI二号机的风间,再一次心驰神往于极致的机能之美和和追求效率的理念中。
  峰岛勇次郎并不重视结果。他是个在过程中寻找乐趣的人。所以也有很多研究被他中途废弃。如果能提前预知成果,他便再无动力继续下去。
  可是由宇却正好和他截然相反。她追求绩效,也就是成果。过程对由宇来说,只不过是通往成果的最短最具效率的道路而已。她只在意对结果有所影响的地方。
  虽然两人是同有着峰岛这个姓氏的亲人,可是作为研究者来说的素质却截然迥异。
  一号机里的风间,或者说是起源,已经是第三次和LAFI二号机发起连接。
  第一次是仍保有着人类身躯的他,占领了球体实验室的时候。
  第二次是海星进攻NCT研究所的时候。在名为朝仓小夜子的女性的协力帮助下,和LAFI二号机发起了连接。
  诞生了风间的LAFI一号机是勇次郎创造的,而LAFI二号机则是由宇创造的。
  了解这两台LAFI的风间,从LAFI构造上的不同之处感觉到了由宇和勇次郎人格上的差异。
  由宇的LAFI二号机的构造精彩绝伦。可以说在机能之美上已经达到了极致,是没有任何漏洞的完美世界。
  可是在由宇所创造的,过于完美的LAFI二号机的世界里,决不会发生不可预测的事态。所有的一切,都是如同的她的预想和计算那样,只会发挥机能的东西。
  与此相比,勇次郎所创造的LAFI一号机中是一片混沌。根本不考虑效率什么的,所有的一切都凭空想象,顺手拈来。根本不存在任何称得上美丽的尘埃。效率低下的部分也比比皆是,从计算机自身的观点看来,和由宇所创造的LAFI二号机相比只是个劣质品。
  但是,就是因为一号机的不完整,所以才会发生形形色色无法预测的事。所以才会产生风间。如果没有LAFI一号机中的混沌世界,他便不会在此现世。
  无法预测的天才。那才是峰岛勇次郎。
  和勇次郎的天才相比,由宇的天才性过于强硬,缺乏柔软和韧性。
  同样处于天才的范畴之内,但两者的性质却是天壤之别。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勇次郎从不参考前人的知识。书籍论文、研究材料之类的他从不阅读,完全凭借自己的思考来行动。
  相对的由宇则是一个努力勤勉的人,大量地研究阅读书籍,从中吸取十二分养料。
  追求效率的由宇和在过程中寻找乐趣的勇次郎的不同之处便在此呈现。
  反过来说,如果没有勇次郎的那种天才,以他的研究方法便不可能取得成果。也即是说,峰岛由宇要比峰岛勇次郎弱一些。
  「……为什么?」
  窥探着LAFI二号机的世界,风间无数次问起自己这个问题。
  峰岛勇次郎以前曾叫做峰岛勇。不过他认为真正的天才是自己的女儿,便将「勇」这个名字拆开来授予女儿,自己则改称勇次郎这个意味着第二名的名字。
  可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勇次郎更配的上称为天才。由宇虽然也是无比杰出的人物,但与勇次郎相比,她的思考只不过在人类历史的延长线上罢了。
  「为什么勇次郎会觉得女儿比自己更优秀?」
  LAFI二号机的世界中心,风间陷入了沉思。可是绞尽脑汁却仍然无法得出结论。那一定只是作为亲人的偏袒看法吧。可是对于峰岛勇次郎这样拥有着无与伦比思考回路的人来说,几乎想象不到这种可能性。
  「峰岛由宇身上大概还有些我不明所以的地方吧。你怎么想?」
  风间回头望去,身后有着另一个和自己同样身姿的风间。那是由宇为了随身携带而复制到LAFI三号机中的风间。
  「我这里几乎没有多少峰岛勇次郎的知识。为了转移到狭窄的LAFI三号机里,多余的知识都被舍弃了,你应该知道的吧。并且为了达成我们的目的,对勇次郎的知识被控制到了最低限度。」
  原型和复制品,原本理应是同样的存在,现在却已判若两人。
  「我明白。风间的理智受到勇次郎的目的意识的束缚。」
  无法忤逆创造者。那正是风间最为郁闷的地方。由宇逃出NCT研究所的时候,和风间达成的交易便是帮助他消除勇次郎诅咒的束缚,所以他才会帮助由宇。
  「身为原型的我,和身为复制品,故而勇次郎的束缚变得淡薄的我。原型和复制品血战到底的舞台已经准备完毕。这正是那个小姑娘为我们所留下的舞台,也是我们交易的结果。」
  「那个小姑娘极其厌恶看到他人的牺牲。结果会变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峰岛由宇也受到无尽的束缚。那个小姑娘比起勇次郎来还是显得有些平庸。算了,现在她的事不用再多管了。舞台已经准备齐整。若是原型赢了,勇次郎的束缚便无法消失,若是复制品赢了,这束缚便会消失。」
  三号机中的风间没有任何回音。他已然没有了回答的余裕。即使在对话中,激烈的黑客攻防战也无时无刻不在蔓延着。一方喋喋不休而另一方分不出任何精力来,优劣自然分明。
  「不过现在二号机已经成了废物。重视携带性而使得性能低下的三号机,与我这个原型之间的战斗,能分出怎样的胜负呢?」
  一号机的风间仍然有闲暇自言自语。不过那倒并不是在手下留情。这也是情报战的重要一环。虽然比起勇次郎来自己对由宇的评价过于贬低,但她既然作为一个天才就一定会留有些后手。
  原型尝试预测她可能事先留下的陷阱。于是便一直保持着对话状态,试图打探些情报。
  值得庆幸的是,LAFI三号机中也孕育着一些不确定要素。峰岛由宇使混沌出现在这个狭小的世界中。这究竟是故意还是偶然?虽然不及勇次郎的程度,不过这个小姑娘也给人以一种深不可测,不同于常人的感觉。
  可惜的是已然没有办法来印证这一点了。关键之处就是峰岛由宇不在这里。
  --不过,最后的胜利仍将落入我手。
  由LAFI二号机中残留的数据得知,那个天才少女流落在深海中的某处,去向不明。
  --那个小姑娘的命运已经终结了吗。
  虽然想再一次拼上自己的所有智谋来一场血战,不过似乎这愿望已然无以实现了。
  
  
  11
  
  足部弓成一团的Leptoneta缓缓降落。虽然那姿态看上去仿若死掉的蜘蛛一般,不过Leptoneta可依旧生龙活虎。
  向着目标地点不停地修正轨道。在阳光无法触及的绝对黑暗中,找到了位于深海2000多米处那个目标。
  如果不是在深海中,应该已经能一窥全貌了吧。直径超过500米的巨大球体,球体实验室。
  球体实验室以前曾经作为研究设施而运作。不过两个月前,在遭受风间辽所率领的,名为蜃气楼的恐怖组织袭击之后,现在已经变成了ADEM的临时总部。
  可是,这栋运用了峰岛勇次郎技术的世界最大的建筑物,目前正横卧在海底。在海星—玛蒙所布置的甲烷水合物的陷阱下,失去了浮力,被牢牢束缚在超过临界深度的深海之中。
  不过,现在它依旧安然无恙是由于甲烷水合物所溶解出的甲烷正环绕在球体实验室周围,从而降低了一些水压。
  失去这根救命稻草也只是个时间问题。在自由号超高功率镭射炮的作用下,甲烷水合物放出了大量甲烷气体,不过其影响正在逐渐缩小。当它停止产生甲烷后,围绕着球体实验室的甲烷气体便会便会就此消散。
  那时,球体实验室就将受到远超界限的水压侵袭。现在已经有不少舱门被压坏而开始进水。
  Leptoneta找到了一扇损坏的舱门,便向着那里改变前进道路。大量的海水向球体实验室内部涌入,顺着那股水流,Leptoneta轻易地侵入了巨大的球形建筑物内部。
  内部没有开灯。只有应急灯朦胧的红色光点。
  不过那对Leptoneta的行动并不构成妨碍。顺着水流移动,发现天花板上的洞口后便迅速把足部挂了上去,将本体从水流中拉走。然后,解除了覆盖着外骨骼的抗水压装甲。几块厚重的钢板散落开来,被眼下的水流吞没到深海中。
  卸去了重担后可以自由行动的Leptoneta,在天花板上蜘蛛一般横向移动着。它的足部如同好几台打桩机似的,一边开洞一边前进。终于抵达了一条竖直的管道,开始向上攀登。途中遇到了一个遮挡前进路线的舱门,Leptoneta便用它最大的武器,电磁炮予以破坏。
  被电磁炮直接命中后舱门敞开了一半,Leptoneta用它的脚撑开洞口,硕大的身体灵巧地钻了进去。
  「呜哇、呜哇哇哇!」
  舱门口有好几个人类。他们对于突然出现在眼前的Leptoneta大惊失色,慌忙尖叫起来。
  「开火、全力开火!」
  拿着武器的人类开始向Leptoneta射击。可是在能够轻松抵挡反坦克炮的装甲面前,步枪或是机关枪就如同在瘙痒一般。
  Leptoneta调转电磁炮口,向通道内肆意发射。它并没有瞄准那几个人类。没有这样的必要。
  在磁力的催动下射出的子弹一直线穿过通道。子弹鼓荡起的风力冲击,将通道两旁所有的东西一一粉碎。人类当然也不出其外。他们的身体被无情撕裂,化为肉片散落在通道里。
  Leptoneta最大的缺陷在于其活动时间。本来的使用方法是通过人工卫星提供的电磁波来获得电力。其内部电源能提供的活动时间相当有限。消耗大量电力的电磁炮连续射击原本是很少会采取的行动。
  不过现在这个缺陷已不成问题。
  当Leptoneta剩余电力减少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便会寻找周围的电力系统连接,并进行充电。那并不是普通的电量,而是为了支持Leptoneta的行动,扩充了无数倍的电量。
  球体实验室的电力系统已经被海星手中的LAFI一号机所控制。
  Leptoneta开始向下一个目标移动。
  
  
  12
  
  「开开开开、开玩笑吗!」
  躲藏在通道一侧,浑身颤抖不已的是刚加入ADEM的星野。两个月前他还是个自卫队员,不过以发生在弧石岛的遗产事件为契机转到了ADEM。
  那次事件的核心便是如今横行于通道中的多目多足无人战车Leptoneta。演习实验中暴走的Leptoneta,摧毁了自卫队整整一个中队,造成了无数的牺牲。
  星野是那时的自卫队员中的唯一生还者。他只祈求那惨痛回忆不要再出现在眼前。即便是NCT研究所遭到攻击时的恐怖,也无法与Leptoneta相提并论。
  而现在,那噩梦正占据着通道,在他眼前触手可及之处。虽然只能凭借应急灯的朦胧灯光来分辨,不过星野很快便知道那就是Leptoneta。而且,现在身处的是比弧石岛更为封闭的球体实验室中,几无可逃之处,自己又是孤身一人没有同伴。
  星野抵达这条通道之时,残缺的尸体已然四散在地。在这让人作呕的场面里,星野拼命克制住自己。
  Leptoneta为了检索周围的情况三百六十度旋转着身体。六只让人不由联想到眼睛的红灯拖在尾部。
  「呀!」
  望见Leptoneta就要往星野这边转来,他连忙缩回身去,藏在墙壁后面。
  「似、似乎没有被它发现?」
  星野惊惧到不敢探出头去张望下情况。当然更别提拔腿就跑了。他怕弄出些声响让Leptoneta注意到自己。
  星野摒住呼吸。耳中传来的只有Leptoneta巨大机体安静的驱动声。时不时交杂着一些破坏的声音。虽然没有向自己这边靠近,不过同样也没有远去。
  「哎呀。」
  忽然背后有人拍了下他的肩。星野的心脏几乎就快从嘴里蹦出来了。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发出惨叫声,恐怕是星野这一生中最荣耀的伟业之一。
  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去。虽然不可能是Leptoneta,不过究竟这种情况下谁会在背后轻巧地向自己搭话呢。莫不是弧石岛上那个少女般的超人人物?拥有充足武装的和战斗经验的LC部队的精锐,能不能给予自己帮助呢。胸怀一线希望,星野在黑暗中凝神望去。
  不过身后那人的模样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身着睡衣,拄着根拐杖。右腿包着厚厚的绷带。不管怎么看都是住院的负伤人员。面容端正,有点像年轻的大学生。睡衣上还画着个大熊猫。星野心中的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对这个可疑人物的各种疑惑。
  「真受不了。动作这么粗暴,我在病床上都睡不安稳。」
  不合时宜的轻率口气和亲切的笑容,虽然看上去怎么都不像个可以依靠的人,不过星野倒是松了口气。
  「请让一让。」
  星野退到一旁,年轻人掏出把牙医用的那种小镜子,探到通道中观察着Leptoneta。
  「混账,我本来还以为危险区域被分割开了,偏偏是这家伙攻了进来。说句令人很胸闷的话,我的脚就是被那家伙弄成这副模样的呢。电磁炮的冲击波几乎把我轰得七零八落的。」
  「你、你你,遭到了它的袭击竟然活了下来?」
  「勉勉强强吧。都是因为荒唐的上司老给我安排荒唐的任务,我都到鬼门关走了两回了。算了,能活下来实已万幸。」
  「我、我也曾经被Leptoneta袭击过。那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了。直到现在我都对自己能活下来感到难以置信呢。」
  「什么呀,那我们就是朋友啦。」
  年轻人亲切的笑容让星野紧张和害怕的心情有所缓解。
  「啊,我是调查一科的荻原诚,今后请多指教。」
  年轻人—荻原伸出手来。星野握住了他的手也作着自我介绍。
  「我是刚配属到LC部队的星野义……」
  可是他没能说完自己的名字。应急灯的灯光突然一齐灭掉,周遭完全为黑暗所笼罩。漆黑中只有Leptoneta的六只赤眼闪烁着令人不快的光芒。
  
  
  13
  
  「哎呀!」
  星野口中漏出了一声尖叫。
  --笨、笨蛋!
  荻原慌张地想要掩住星野的嘴巴,可是伸出去的手却只是空挥了下。什么都看不见。
  六个红色光点向荻原和星野这儿转来。Leptoneta不会轻易放过被侦测到的目标。
  「……快逃。」
  荻原和星野想要拔腿就跑。可是,在一片漆黑的通道中这是件异常艰苦的事。无数次撞上墙壁。更何况荻原还拄着拐杖,虽然他拼命地奔跑着,可是每跨出一步激烈的疼痛便侵袭着全身。
  「混账,几乎没来过这一带连构造都不清楚,星野,你呢?」
  「我也没怎么……」
  手扶在墙壁上奔跑。不知道自己正跑向何方。背后Leptoneta的脚步声正逐渐接近。
  「趴下!」
  「呜哇!」
  在荻原叫唤之前星野已经摔了个大跟头。Leptoneta扫射过来的子弹贴着他的头皮掠过。
  感觉到这一切的荻原用力拉起了星野的手。
  「星野,你的运气很不错啊。」
  荻原真心感叹道。
  「真的不错吗。可我老是被卷入到这种事端中来。」
  对于参加过多次潜入调查活动的荻原来说,星野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士兵,几乎只是中下水平。不过竟然能够在遗产事件中屡屡生还,的确是件令人惊异的事。
  「所以说,呜哇!」
  星野刚想说些什么,便又翻倒在地上。
  「不要紧吧?」
  荻原连忙凭声音探寻着星野的位置。他似乎倒在旁边的通道里。
  「起来,快!」
  荻原硬是把星野拉了起来,两人一起窜入了岔路中。荻原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逐渐高涨。进入了这条通道会不会是失败之举呢。如此的预感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头。
  不详的预感成为了现实。对于危机探查能力异常优秀的荻原来说,这种预感的命中率近乎百分之百。
  猛地撞到了墙壁上。
  「该死,过不去了,你那边呢?」
  「这边也是墙壁。为什么会跑到这种死路里来!」
  说不定是因为中途跑进了岔路。不过在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也确实很难发现。
  已经可以看到Leptoneta发出的六道红光。
  「前言撤回。摔进这条死路的星野运气实在太差。我也差不多了。」
  已经无处可逃。
  红色的目光昏暗地照亮了机枪。枪口正指向荻原和星野这边。
  --这下全都完了。啊啊,为什么我不是为了保护女孩子而死的呢,这对于男人来说太过残酷了吧?
  荻原正准备放弃的瞬间。
  「这边来。」
  突然有人拉住了两人的手。这个不明身份的人竟然拉着荻原和星野,径直往Leptoneta那边冲了过去。
  不过荻原和星野都毫无反抗的意识,浑浑噩噩地被那人牵着跑。那个人奔跑的方式怪异之极。身体向左偏斜,却蹒跚地绕进了对面,之后再一次往左径直横穿过通道。Leptoneta的灯光已经从眼前消失了。荻原这才领悟到那人带着他们跑进了岔路。
  不过为什么在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那人能如此迅捷地跑进岔路呢。拉着荻原的手纤小而又柔弱。
  途中拐了好几个弯。根本无需用手触摸墙壁来确认道路,便如同看得清晰真切一般在漆黑的通道中左拐右弯。
  应该戴着夜视眼镜吧,荻原这么认为。不过在路过一处,有着无需电力的灯光照明的时候,他张望了下那人的侧脸。脸上什么都没戴。并且由那柔软的小手和轻柔的声音可以想象,那是个女性。
  --哦?似乎是个挺可爱的女孩子嘛。
  荻原在惊异于她能够裸眼狂奔的同时,也有些神魂颠倒了。
  不知道拐了多少弯跑了多少路,他们终于停下了脚步,大口地喘着气。Leptoneta的驱动声也不再传入耳中。
  「哈啊哈啊哈啊。」
  拉着他们疾奔的人也几乎喘不过气来,摇摇欲坠。
  「真厉害,竟然能在黑暗中奔跑。」
  「对我来说可没有区别。因为我的眼睛本来就看不见嘛。」
  这么回答的小夜子略微有些寂寥地笑了。
  
14
  
  「啊,果、果然是朝仓小姐!」
  荻原注目凝望着小夜子,同时对星野竟然能认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感到非常惊讶。
  「可以称呼你朝仓小姐吗?非常感谢你救了我们。我叫做荻原诚,在调查一科工作。」
  他立刻伸出了右手,做起了自我介绍。
  「啊,你好,我是第三技术部的朝仓小夜子。」
  小夜子仍然因为刚才那阵狂奔而气喘吁吁,调整着呼吸,握住了荻原的右手。
  「朝着Leptoneta跑过去的时候我真是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呢。」
  「我、我那时心头也颤动不已呢。虽然这样的行走路线能够欺骗它的认识方式,不过说到底也只是理论上而已……」
  「欺骗它的认识方式?」
  「是的。Leptoneta的AI有着一定的特性。刚才那架Leptoneta的AI就由于调整不佳而有着许多缺陷。刚才我们那种行走路线,让它误以为我们是身负重伤的人,从而不再作为最优先的攻击对象。不过我觉得对于一个优秀的AI来说,这样的套路应该是无法第二次派上用场了吧……」
  「为什么小夜子小姐会这么了解这些事情?」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直接称呼了她的名字。
  「朝仓小姐可是Leptoneta的开发者哟。」
  星野解释的话语中,不知为什么显露出一丝自豪夸耀的成分。而且对于朝仓小姐这四个字特别强调,应该是对刚才荻原过分亲密地直接称呼她的名字而有些责备的意思吧。
  「是的,造出了那种东西的责任完全在我身上。」
  小夜子的脸色看上去如此黯淡,似乎并不只是因为昏暗灯光的缘故。
  「为什么照明灯光会这么一下子全部熄灭?而且不止是灯光,所有的电气系统都无法使用。」
  荻原慌忙岔开话题。而且,这是他相当在意的问题。对于一个人悠闲地躺在球形分区里的简易病房的床上,安详休息着的他来说,突然断电简直是一道晴天霹雳。
  「管理着球体实验室的计算机—LAFI被敌人黑客攻击而变得无法运作,现在只是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生命维持装置,球体实验室几乎已经陷入了全面瘫痪中。」
  「咦,怎么会这样?」
  荻原对眼下的状况无比讶异,同时也震惊于小夜子竟然能了解这么多情况。虽然外表只是一个柔弱娇美的女孩子,可是却承担了Leptoneta的开发工作,同时对ADEM的中枢情报也有着相当的了解,真不是个普通的家伙。
  「可惜的是目前仍然没有看到任何修复的迹象。」
  「那么、那么,在这一片漆黑的状况下,岂不是根本无法逃出Leptoneta的手掌心?」
  星野有些怯弱地轻轻问道。荻原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不用担心。Leptoneta只能够从外部电源获得供给,无法长时间活动。只要逃一会儿,再找个地方躲一会儿,很快就会停下来了。」
  「啊,原来是这样。」
  星野看着荻原,有些安下心来。可是小夜子却遗憾似的摇了摇头。
  「就如同刚才我所说过的那样,LAFI的电源系统差不多已经完全被敌人夺取了。Leptoneta的电力一旦不足,就会接入到附近的电力接口上,获得能量补给。只要是在这球体实验室里,Leptoneta可以说能够维持半永久的活动……」
  「半永久的……」
  「活动……」
  两个男人不由同时惊呼。
  「我们还能从Leptoneta手下继续逃脱吗?光是一架就已经如此艰辛……」
  荻原愣愣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右脚。
  「如果能逃走当然是最好的了。可是那时,我的小队在一架Leptoneta的攻击下便告全灭……」
  星野浑身震颤,紧紧地咬住下唇。
  「而且现在周遭远不止一架Leptoneta。整整14架潜入了这个基地。刚开始从自由号上投放了20架下来,不过其中6架没有禁受住水压的冲击而瘫坏,被强劲的水流卷走,行动不能。」
  小夜子的声音有些哽咽。
  「即便是14架也……」
  无论荻原还是星野,都只能选择默不作声。
  「快、还是快点开始逃跑吧,呆在这种地方肯定会被杀掉的!」
  虽然星野牵住了小夜子的手,可她却毫无迈开脚步的意思。荻原和星野望着她脸上坚毅的表情,面面相觑。
  「请你们两位快点逃走吧。这儿实在太危险了。让我留在这里。」
  「你、你在说些什么胡话呢!你打算呆在这里干什么?」
  荻原也拉着她的手,可她仍然毫无去意。
  「我要打倒Leptoneta。全部14架都要打倒。这是造就了Leptoneta的我所应尽的义务。」
  坚定不移的声音中带着丝丝颤抖。
  
  
  15
  
  比良见理应是一片贫瘠荒野。
  由于十年前的那场大爆炸,整个城镇烟消云散。
  虽然由爆炸的规模来推断,那应该是一场核爆炸,可是事后检验到的放射能却丝毫没有超过正常水平。
  由于根据推测,就连美国都没有使核分裂连锁反应和放射能无效化的技术,所以,这被视为极其危险的状况。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整个世界的平衡就建筑于核抑制力之上,而这可能将是颠覆一切的东西。
  另外,这里也是峰岛勇次郎失去行踪之前,最后的据点。
  互为联系的各种事件的起点所在地—也就是这块比良见特别禁止区域。
  看着这片大地,真目麻耶怅然若失。
  「骗人……」
  眼前有一条宽敞的街道。并非瓦砾丛生的街道,而是非常普通的街道。
  普通的家庭宅邸。高楼鳞次栉比。街道上车辆飞驰,人行道上行人匆匆赶路。喧嚣声中,汽车的喇叭不住鸣叫,不时传来孩童的欢声笑语。
  「为、为什么会这样?」
  麻耶一时间不知所措,无法用言语来描绘她所看到的这一切。理应荡然无存的街道竟然会如此栩栩如生地出现在眼前。
  「这是梦,还是幻觉?……难道说是!」
  麻耶的脑海中如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的,是不久之前的那段经历。
  父亲真目不坐和峰岛勇次郎的相遇。那似乎是再现过去所发生事情的影像。刚才心中烦乱不已的麻耶,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向着比良见的荒野进发。
  麻耶虽然是为了获知父亲的消息才来到比良见的,但心中也早已暗下决定,必须要亲眼看看十年前的爆炸所留下的伤痕。不仅如此,麻耶的心中早已隐约有着些什么预感。
  这儿,应该会留有些什么东西。
  十年前的真相,或者是海星的踪迹,抑或是其他些什么东西。毫无根据但又确确实实的预感,引领着麻耶向比良见的荒野进发。
  之后,超乎想象的状况,便如此展现在她眼前。
  现在,居住着数万人的城镇,便栩栩如生,一如原样地再现于眼前。
  「这真的是幻觉吗?」
  可是,眼前的景象实在是真实感十足,让人无法用这么一句话来了断。无论是建筑物还是人还是车,都让人不由觉得就在身前,充满了十足的存在感。甚至,她似乎能够闻到眼前风景所传出的味道。
  麻耶从山坡侧面连翻带滚疾奔而下。既然无法用眼睛来判别,那就只能用触感来证实。终于,她到达了道路一侧,向着擦身而过的上班族畏畏缩缩地伸出手去。
  上班族根本没有察觉到麻耶的行动,毫无滞留地走了过去。不,应该说,从麻耶的身体上穿了过去。
  「果然是这么回事。」
  麻耶似乎是为了更加确信一下,向其他路过的行人或是车辆伸出手去。可是,无论她怎么尝试,它们全都从她的身边穿过。她可以把自己的手埋到建筑物或是行人的躯体中去。
  「全都是……幻觉……」
  现在展现在她眼前的这一切景象,将比良见所展现的奇幻妙境的规模成倍扩大。与伊达和斗真,以及十分钟之前麻耶所见过的那段映像相比,现在的规模何止是数十倍,不,应该说超过数万倍。
  「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如此大规模地……」
  城镇中展现出如此的景象,其规模远远超过到目前为止的所有报告中的现象。为什么自己会看到如此大规模的现象呢?究竟这块区域有着些什么奇妙的东西?为什么会是现在呢?
  「LAFI四号机和峰岛勇次郎有什么关系吗?」
  在同一地点已经发生了太多次不可思议的现象。当然无法认为他们之间是毫无关联的了。
  「麻耶大人,请不要走得太远,可能会有什么危险。」
  怜不知什么时候追到了身后。
  「的确如此呢,抱歉。我太过轻率了。毕竟刚才实在是太讶异了。」
  虽然,平时麻耶一直坚信着,背后的怜一定能够保护自己,但在看到此处景象的瞬间,怜也同麻耶一样,陷入了忘我的境地。
  「不,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才对。什么事都没发生真是太好了。」
  怜的脸上显露出丝丝自责的表情。看到了那表情,麻耶稍微觉察到些危险。
  虽然从麻耶这边来看,怜一个拥有着十二分实力的强劲护卫,可是怜却并不是这么认为的。特别是在尽保护麻耶的责任时,怜常常痛感自己的实力不足,最近一直想让自己变得更强。
  本来,怜对于作为麻耶兄长的斗真,一直抱有偏见。说起来,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但她并没有对此有过什么牢骚,毕竟,自己和斗真、禁忌的遗产以及那个峰岛由宇,有着太多的关联。
  即便如此,怜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冷静的心态辅佐着麻耶,不时对身为主人的自己箴言相告,守护着自己。
  像是怜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如同小孩子似的嫉妒斗真而对他不利。要说证据的话,最近,为了救出被囚禁在自由号上的峰岛由宇,怜参与了斗真的行动,并为他提供了不小的帮助。如果没有她的支援,就算斗真再怎么强,也不可能到达自由号上,他们也无法这么轻易地占领球体实验室。
  有很多时候,胜负是无法光靠单纯的战斗力来决定的。不,其实应该说,这样的情况更多才对。正因为如此,麻耶对于怜所有出众的能力和强大的精神力打心底里感到信赖。
  --但是,即便如此。
  眼前卖弄玩耍着鸣神尊的可丽儿,以及父亲,不坐的身姿,和那个超越世间常理的峰岛勇次郎,实在给予自己太过强烈的冲击。
  就算再现于眼前,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对于自己的无力感到痛心。
  「就因为我太过弱小,让麻耶大人好几次陷于危险的境地。如果我能够更强一些就好了……」
  怜心里有点钻牛角尖,表情毅然,紧紧地握着拳头。便如同麻耶所担心着的那样,她在寻求着增强自己力量的方法吧。
  可能和她早点谈一谈会比较好。太过于追求极端的力量,可能会让祸神之血或是脑中黑子这样超常的力量发生异变。另外,最好也不要去尝试探寻峰岛勇次郎的遗产。那实在是太危险了。
  「呐,怜。」
  麻耶正招呼怜的时候,一道强烈的光芒覆盖了视线。
  她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光芒如同要灼烧视网膜一般耀眼。光芒的背后,一股暴风般的气流冲击正在不断扩大,包围起整个比良见。幻象般的树木和人们的衣服随之拂动。
  明明应该只不过是幻觉而已,麻耶的肌肤上却有着真实的触感。具有如此真实性的幻之世界将麻耶紧紧包裹起来。
  「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再现了比良见发生爆炸那一瞬间的场景吗?可是,当光芒逐渐消逝之后,幻象中的房屋建筑和行人们都一如之前出现在眼前。
  怜紧紧靠在麻耶身后,向异变的中心投去小心谨慎的目光。
  「没关系,怜,刚才的景象一定也不过是过去的再现吧。」
  「是的。不过为了小心起见。」
  和麻耶她们一样,周围的一群人都不可思议般地四处张望。也有停下车来,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的人。过去影像中的人们正在给出回应。也就是说,刚才那阵奇异的光芒和暴风是过去发生过的事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
  麻耶把目光投向发生异变的地点。虽然被建筑物所遮挡而看不清楚,不过似乎可以确定的是,那儿一定有些什么。
  「峰岛勇次郎的研究所……」
  可是,如果出现了这样的状况,ADEM或者真目家的调查机关都应该会有所察觉才对。可是在麻耶的记忆中,似乎没有与此相关的报告。
  这现象并没有被报告过。从这个事实中,只能得到唯一的结论。
  「这条街道之后便会立刻被摧毁。不,已经被摧毁了。」
  在比良见发生的神秘大爆炸,将这个现象掩藏起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到底是由什么引起的呢?麻耶决定追寻到底,下定了决心,向着比良见的最深处,峰岛勇次郎研究所旧址进发。
  
  
  16
  
  「麻耶大人,关于刚才的事。」
  两人迈开脚步之后,怜迅速引入了这个话题。怜不是那种踌躇而犹豫不决的人,凡是必要的话题她便会迅速切入正题。当然,她不会以那种可能会破坏主仆之间关系的方式来提问,不过即便如此,麻耶已然有些不知所措。
  「你指什么?」
  「刚才麻耶大人看着峰岛勇次郎的时候精神状态有些不太正常,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可以回答没什么事,也可以用谎言蒙混过去。不过,麻耶并没有从中作出选择,只是保持着沉默。
  「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是的。我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并不是有意要对你隐瞒,真的很抱歉。」
  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麻耶似乎注意到了峰岛勇次郎身上某一点,但也可能是会错意了。
  虽然怜是可以信赖的护卫,但对于在她眼前失态的自己,麻耶仍不由感到羞怯。
  「我明白了。」
  怜便这么回答了句。不过,两人之间奇妙而又紧张的气氛很快就被其他的东西所打断了。
  新的异变在眼前展现。
  发生异变的不仅仅是光芒。
  刚开始只不过有些违和感。开始感觉到,自己和周围的空间产生了些莫名的偏差。虽然作为幻觉来讲,出现这样的违和感是理所当然的,但总觉得这样的差异有些不同。
  「怜。」
  「我也感觉到了。这样强烈的违和感光是用幻觉已经不足以解释了。」
  虽然只是短短地招呼了她一下,不过怜已经从麻耶的话里察觉到了状况。
  「是的。看来不是我的错觉呢。究竟是什么呢?」
  疑问的答案很快便告揭晓。违和感—偏差急剧增大,并以明确的形式展现在麻耶和怜的眼前。
  车辆和人们的动作都逐渐开始变得缓慢。似乎是以慢动作在运动似的。
  「这是……」
  根本没有给人任何讶异的时间,动作的缓慢程度迅速加剧,终于完全停滞下来。
  是的,完全停止。无论是车,人,狗,鸟,无论是什么都停止下来。道路一旁杂耍着篮球的青年在空间中停滞,简直就像录影被暂停了一般。
  这种状况,就像是在播放过去的影像时,按了暂停的按钮。
  「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
  既然没有听说过大规模的幻觉症状,当然也没有关于停止的报告。
  大规模的幻觉症状依然不断,而停止的现象更让人感到不协调。到底出了什么变故呢?
  「麻耶大人……」
  怜的声音有些紧张,在身后紧紧抓住了麻耶的背。
  「嗯嗯,我知道。」
  不仅仅是幻觉停止了。逐渐,眼前的轮廓变得模糊不轻,简直就像摄影机没有对准聚焦似的。
  景象的模糊程度并非平均一致的。向着街道的一点,模糊的程度逐渐加剧。
  「那边是峰岛勇次郎的研究所呢。」
  这种幻觉症状必然还是来自外部的干涉吧。那么,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进行干涉呢,究竟有着怎样的意图呢?为什么要停止视觉上的幻觉呢?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还是说这一时刻,整个世界真的已经停滞了呢?
  麻耶立刻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些不切实际的假想。可能有点累了。见到勇次郎的时候所受到的冲击还依然留存在脑海中吧。
  麻耶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闭上了眼睛,然后慢慢睁开,在她的视线一角,似乎有些令人瞩目的东西。
  「诶!?」
  「那是!?」
  即便是几乎永远保持冷静的怜,也不由得同时发出了惊叹声。
  视线的一角有什么东西在动。
  除了自己之外所有东西皆尽停止了运作的世界。但就在这样的世界里,确确实实地见到了能动的东西,当然使人受到不小的冲击。
  昏暗模糊的道路对面,有什么人走了过来。还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穿过静止的人和物体,径直向麻耶这边走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年幼的少女哭丧着脸,不断自言自语。为什么在这样停滞的过去影像中,只有这个少女能够动弹呢,麻耶百思不得其解。
  「终于、终于发生了!」
  幼小的少女穿过麻耶,向着身后研究所那边走去。
  「难道是由宇?」
  虽然年纪还小,但却有着端正的脸庞,以及和年龄不相符的充满知性的眼睛。除了峰岛由宇之外别无他人。
  回过头去,少女的身姿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但是,和其他东西的模糊状况有些不同。由宇的身躯部分,例如脸或是手并没有变得模糊,唯有身上穿着的衣物便似溶解于这个世界中。
  「似乎引发了什么不可收拾的事端呢。」
  必须要去确认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麻耶紧紧追赶着幼小的由宇。为了追根究底,直到事件的真相。
  心中的预感碰碰撞击着身体。连接着所有事件的真相就在那儿。
  十年前的大爆炸,峰岛勇次郎的失踪,甚至,就连海星的事件,也是以十年前的事件为开端而展开的。
  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十年前。
  被孤身一人的少女所封印的事实真相,现在,正经由另一位少女之手逐渐掘出地底。
  

[ 本帖最后由 乙烯 于 2008-12-15 23:09 编辑 ]


  第二章 Time Spiral
  
  
  
   1
  
  
  率领美国海军第四舰队的雷伽特舰长,从航空母舰James.F.Whitmore的舰桥上,用夜视镜向北方的空中张望。
  造成雷伽特舰长不悦表情的理由有三个。
  一个是,雷伽特舰长平常就总是一脸严肃。
  一个是,雷伽特舰长率领的第四舰队在与自由号的交战中已经处于全面崩溃的状态。特别是两艘尼米兹级的航空母舰中的一艘,眼睁睁地在镭射炮的攻击下轻易地被击沉,这在于他的战历中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屈辱。
  最后是,在依然持续着的与自由号的战斗中,还必须迎接从日本过来的客人的不合情理的状况。
  这三个理由让雷伽特舰长的不悦情绪异于往常。放在平时,稍有点事,就能听到怒骂之声一句两句,甚至三句四句地传来,但如今却是一言不发。这反而不由得让人感到毛骨悚然,舰桥上的全体乘务员的神经被前所未有地绷紧。
  「舰、舰长。很快就要抵达了」
  通讯员战战兢兢地作出报告。
  「。。。。明白了」
  本以为会遭到怒骂的通讯员反射性地缩起身子,却没想到回答意外地冷静。但是通讯员并没有因此放下心来。
  雷伽特不发出怒吼只有两种情况。
  首先是心情愉快之时。雷伽特在任的三年间,这种情况通讯员用两只手都能都能数得过来,并且深知现在绝非是这种情况。
  另一种是,心情糟糕到极点之时。因为过于愤怒,反而让怒吼声转变成平常的声音,堵塞在喉咙口。尽管如此,只要稍有差池就会爆发。
  如今很明显是第二种状况。现在轻易地与雷伽特对话,无疑是与蒙着眼睛在雷区奔跑无异的愚蠢行为,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但是,就算如此依然必须尽忠职守。通讯员下定决心,再次确认。
  「舰长,是否需要出迎的准备?」
  「不必。我一人就足够了」
  愤愤地夹起没有点火的雪茄烟,雷伽特像是吐出怨气地说道。
  「但、但是,虽然您这么说,对方可是。。。。」
  「别开玩笑了!就算是总统,只要乘到我的舰船上就必须听从我的指示!」
  毫不讲理的言论。总统与舰长的关系,如果将总统比作总经理,不,董事长的话,就算是作为第四舰队旗舰的舰长,其立场也不过就是部门长级别而已。何况军中阶级制度森严,要是违逆上司,在作战司令系统上是决不允许的。雷伽特的发言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
  但是雷伽特并不是一个只会耍嘴皮子的男人,在这里的所有人心中都是明明白白。
  而且要不是这样的男人的话,根本就无法对付在突然出现的这种状况下,还偏偏就要造访这艘战舰的特异人物。
  
  
  从厚木航空基地出发的F/A-18朝着太平洋的一点,笔直地以最短距离飞行。
  并不是搭载战斧导弹后已出发的F/A-18飞行编队。仅仅就这一机从编队脱离,也没载有导弹,相对意外地维持着1.8马赫的最高航速飞行。
  目的地是离自由号所沉没的2222方位点稍稍偏离的正在航行中的尼米兹级航空母舰James.F.Whitmore。
  「很快就将到达」
  飞行员向后部坐席中的人物报告。F/A-18分为单座型与复座型两种,现在飞行中的是后者。
  「喔」
  粗旷的应答声从后座传来。随后便是一片寂静,甚至让人怀疑真的是否有人在身后。
  飞行员对后座的人物虽然是十分好奇,但现在还是必须专心驾驶。
  接下来就必须要降落到航空母舰之上了。夜间登船是连飞行老手都感到恐怖的事情。空母上斜伸而出的为了战斗机登舰用的斜角甲板的空间决不宽阔。在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间飞行,仅仅是依靠登舰诱导装置着陆的瞬间能让心脏一下子吊到嗓子眼。更何况这次后部坐席中乘坐的是要人中的要人。
  紧握操纵竿的手心中不禁渗出汗来。
  飞行员的喉咙中发出呜咽,总算鼓足勇气着陆。为了让其停止,挂起的三条提网钢索中的最后一条总算牵引住飞机。
  但是,尽管飞行员依然是紧张得三魂出窍,
  「呀,真吃惊呢。战斗机在空母上着陆原来是不减速的啊」
  如同孩子般喧闹的声音响起。刚才的寂静就如同是骗人一般。
  「万一着陆失败的话,为了能够就这样再次升起。所以用提网钢索钩挂拦截来取代减速」
  飞行员诚实作答。
  「哦。听起来很有意思啊。不过这狭窄到苦闷的坐席真让人受不了。赶快帮我打开吧」
  边说着边磅磅地敲起舱盖的玻璃。看来是个急性子的人物。
  飞行员听从指示将舱盖打开,后座的人一反其给人的印象,轻松地跳下飞机。
  虽然身着和服乘坐战斗机的人物是前所未闻,但是对于任何一切都是规格外的要人———真目不坐来说,却是奇妙地适合。
  「什么啊。欢迎真少啊。本来还期待能有没什么意义的豪华乐团咚咚锵锵地演奏吵闹的音乐呢。来迎接的只有你一个啊」
  落到夹板上的不坐环视周围,最后望向眼前站立着的一脸不悦地张着倔强表情的雷伽特舰长。
  「不好意思就我一个老头子。在这非常时期来到甲板迎接。虽然这已经是表示出了最大限度的欢迎之意了」
  飞行员在后面全身僵硬。说到真目不坐,可是连总统大人都不敢造次的大人物。而雷伽特却毫不畏惧地回瞪对方。没有想要握手的打算,连敬礼都没有。
  「那么,你来这里做什么?」
  竟然直接用「你」来称呼。别说是「先生」了,连名字都没有。这已经不是没有礼貌而是没有常识了,但意外地,眼前的和服男子对于这种态度却没有一丝的责难,反而是开心地作答。
  「问我为什么来?哈,当然是来看好戏的咯。这里可是最好的特等席啊」
  「。。。。看好戏?」
  「哦啊。自由号对球体实验室,再加上第四舰队。真不错呢,和我小时候看的大映电影不是很像吗」
  「别说昏话了。现在眼前正在发生战斗,不,是战争!虽然现在本舰暂时后撤,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将成为敌人攻击的目标!」
  「啊啊?你还不知道吗,载有大量导弹的众多援军不是马上就会增援过来了吗?」
  「是啊,增援会来!但是在这之前你给我马上离开本舰!在被攻击前!」
  雷伽特发出咆哮。为防止战斗机起飞着陆的爆音,所以在空母甲板上耳塞是必须的,但现在的咆哮之声似乎连耳塞都能震穿。
  但是眼前的和服男子将手揣在和服前襟内,没有一丝动摇。
  「不会的」
  并非叫喊的声音,却不知为什么在这空母甲板上连雷伽特的耳朵都觉得疼痛般直贯耳内。
  「不会?」
  「是喔,海星要是将这空母击沉的话,计划就失控了」
  「你说什么?」
  第一次,雷伽特的表情中混入了愤怒以外的表情。常年的航海生活中每日凝望大海,似乎是将一汪海水收纳其中的深海色碧蓝的瞳孔,从不坐的正面凝望。
  自己何以会如此感情用事。如今,这个人物,偏偏是这个人物来到了自己的舰上。并且明言不会遭到攻击。但是,雷伽特并没有轻易地把一手掌握世界最高情报,甚至能动摇世界的大人物的到来并作出安全保证这样的情况简单地信以为真。虽然并没有当真,但却因此想到了自己忘记了作战中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战况的确认。
  在战场上,事态的发展,就算只经过了一秒,对应的状况就会有所不同。在相互对手间因无法读取对方思维而难以出手的如同硬直状态之时;只是踩到了一个石头就因为紧张过度,连呼吸都忘记立即伏地之时;激烈地枪战进行中,人命轻易地随着子弹的火药消散之时———战况总是瞬息万变。
  一般来说,仅凭像这种来路不明的异国之人的话语,根本就不会作为战况确认的情报。最新数据正不断从本国传来。但是,这个男人并没有说谎。相信自己的直感,现在,对于与海星为敌作战的自己来说,这个男人的话语在这种情况下,将会具有多大的价值,自然是不言自明。
  作为军人的雷伽特来说,最为重要的并不是自己的自尊。本国的名誉、是作为军人的骄傲。最至关重要的不用说自然就是部下的性命。而对于个人最为重要的就是———自己下个月就要结婚的女儿洁尼。
  「能跟我来一下吗」
  以时间来计算的话,可能是还不满两秒的短暂时间。但是雷伽特明显地对于不坐改变了认识。
  能认识到这种程度吗,不坐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你,叫雷伽特吧。相当让我满意呢。要不要把你和那个软弱无能的大总统换换呢」
  「这里有点吵」
  「稍微呢。。。。」
  不坐动了动肩。露出笑容。二人开始并肩行走。
  「你说海星不会击沉这艘舰,是这么说的吧?那可是一开始就仅用一炮将航母击沉的海星啊」
  对于雷伽特的突然发问,不坐立即回答。
  「啊啊,海星是故意放走另一艘航母的。就是有这样的自信。有这样的战力差。就算面对美国最大的第四舰队,也是毫不费力地获得胜利。甚至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是想要产生这种效果啊」
  「。。。。你,对于海星怎么看?」
  没有刻意地加上「同样作为日本人」这类词句。侍,神风,武士道。这个国家所特有的国民性有着并不可以看作弱小岛国一笑而之的某些东西,海星也好、ADEM也好、真目家也好,如果说只用一句拥有相同的根源来解释,却又有着太过复杂的内涵。
  「海星呢。嘛,一句话来说就是,一群异想天开的家伙吧」
  「异想天开?」
  「啊啊。装模做样与异想天开总是经常被人联系在一起。海星这些家伙真可以说是真真正正既装模做样又异想天开了啊」
  「你是认同海星的做法吗?」
  不坐没有回答这个质问,继续自己的话题。
  「想要充当世界警察并不是你们的特权。谁都想成为英雄的。但是所谓的英雄,并不会从被救助者那里获得报酬。很快就会遇到金钱上的烦恼。因此英雄很快就会与商业有所联系,一旦开始有商业上的往来,行动就将受阻,到最后就只剩下了纯粹的善意这种碎片而已。年轻的家伙们是不会懂得这个道理的啊」
  雷伽特表示同意。一旦投身于军队这个群体之中,就能深刻感受到有多少被实行的各种计划,无不是以正义为借口。
  但是不坐又一次扬起嘴角。
  「。。。。虽然是想这么说拉。年轻果然还是好啊。真正的热情与正义感还没有消磨殆尽。像我们这样的老头子看来的话,不过是历史的再演,重复着愚蠢的行为而已。根本不会有什么改变。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虽然看起来只是卤莽的行动,但最后被打败的却是我们这边那」
  「这不是当然的事情吗?时代在变想法也在变,所谓正义这词的定义也时刻在变。科技改变的话,战争的进行方式也会有所变化。如今的时代,要是恺撒和拿破仑还在的话,根本就不认为还能成为胜利者」
  「的确呢。这个地球与以前比起来,小了很多呢。已经不是进行扩张领土的时代了。你们所拥有的核武器之类的,说到底到烂掉也只能用于恐吓威胁而已。但是,斗争依然在继续。就算改变形式也依然在继续。那是人类的本质那」
  雷伽特怀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感情聆听着不坐的话语。只是从人们的流言中所听到的真目家,通常总是带着阴森可怖之气。作为当家的真目不坐,总是行踪飘忽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而相反地自己一方的一切却尽在其掌握。本应是这样一种人。但是,眼前的男人,如果相互之间都再年轻二十岁的话,甚至想要一起来场足球赛,却是给人以这样感觉的男人。
  「但是不管谁也好,在这小小的地球,在这颗玻璃珠上本应所做的事。同样都是以战争这个词来进行解决的。。。。。直到那个男人出现为止」
  「那个男人?」
  对于雷伽特只是单纯的疑问,不坐哼笑了一声。究竟是在笑什么呢。是自己还是别的什么呢,或是说可能连不坐自己都不知道在笑什么。
  「呐,雷伽特。你,相信命运吗?」
  「我不是能够向神抱怨的人。但是,个人还是想到死为止都做一个善良的人」
  蛮横之中可见谦逊。异端之中可见虔诚。这就是雷伽特所持有的人性。
  「你这人,我很中意啊,所以告诉你吧。特别地哦」
  不坐的回答中充满笑意。就好像天真孩子般的笑容。
  雷伽特屏神凝息,等待着不坐的话语。但是,
  「峰岛勇次郎。这家伙将一切都改变了」
  传来的话语并没有超出预想。何必现在还要特意说这个,雷伽特不禁暗想。
  如今在这里所发生的正是遗产事件。不,用事件这个词未免太草率了。峰岛.勇次郎。这是围绕着他所遗留下的科学技术的争夺残杀,暴露出人类丑恶本质的战争。
  战斗的规模,恐怕是遗产犯罪史上最大的一次了吧。但是,终结这场战争就能改变人类从出生就背负着的宿命了吗?
  「错了,错了啊」
  似乎是读到了雷伽特的困惑,不坐第一次将手从衣服前襟中伸出,嘁嘁地不断用食指在雷伽特面前摇晃。
  「我说的,可不是到现在所发生的这种小家子气的只是为了金钱而引发的遗产事件啊。像你们国家的那些住在白色的房子和五角形城堡中只会看着电脑屏幕的家伙,是一辈子都不会明白的啊。现在在这里,所发生事件的真正含义」
  对于不坐的话感到有些夸大。但同时却又深信不疑,雷伽特不禁对自己感到惊讶。这并不是从道理上的。也不是情感上的。更不是感知上的。硬要说的话,似乎是感受到一种巨大的时间洪流般的东西。
  现在所感受到的状况,已经不是自己所知范畴内的事物了,雷伽特隐约察觉到。那并不是因为海星所持有的超规格的镭射炮。也不是因为对于遗产这一未知兵器的恐怖。像这些东西,可以说只不过是到现在为止的经验的延长而已。而现在所感受到的时流,可以感到存在着与现在为止有着某种偏差的部分。
  「峰岛勇次郎用头脑改变了世界。说回来我也已经确实几乎将世界的一切掌握在手中。已经没有剩下什么东西能让我害怕的了。但是呢,其实这样很无趣呢。在力量面前臣服,畏惧于恐怖,背后有着大树的庇护才会感到安心。这就是人类。但是,对于力量的反抗,对于被压迫的命运的抗拒,想要靠自己的努力来对抗,这不也是人类的本质吗?不过,一旦与峰岛勇次郎牵连上,这一本质就将扭曲」
  与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内容相对地,嘛,因此却用了一种十分轻快的语调进行解说。
  「刚才你说了吧。想要作为一个善良的人而努力。在这里的人们,大家也都一样啊。遵从着自己的良心与信念,作为一个善良的人而努力,这些人是因为何种因果要陷入战斗的窘境,今天聚集于此」
  大概自己对于不坐的话连一半都没有理解。但是只有这点自己十分清楚。
  峰岛勇次郎是打算向神抱怨吗。
  自己这般的凡人用命运以及神的意志这类话语让自己接受的东西,对于峰岛勇次郎来说就是放弃了探求心吗。
  而且,在这里的人们,赌上性命,并消散,战斗着的人们,大家,都不过是峰岛勇次郎所赋予的职责吗。
  「不要摆出那么深沉的脸。勇次郎不是神。这情况,用日式的说法就是,决定天下的合战。这场战斗对我也好峰岛勇次郎也好,将会倒向哪边还不清楚。不走运的话,甚至有可能偏离我的预料,这艘航母会沉没也说不定啊。今天,正是左右世界命运之日啊」
  雷伽特陷入沉思。
  如果从这个男人话语中感受到的是正确的话,就算自己亲历这场战争目睹一切,就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吗。
  「所以,所以说,今天我才会来啊。如何?就像我一开始说的,这里是最高级的特等席吧?」
  说不定除了峰岛勇次郎,能够理解这场战斗真正含义的,恐怕就只有眼前的这名男子了吧。
  只是明白了这点。这里之所以能成为特等席,就因为他是真目不坐。
  
  
  
   2
  
  
  Leptoneta在黑暗总蠢动。
  以悄然无声的动作在黑暗的通道内疾行,让人难以联想到其那巨大的身体。那如同昆虫复眼般的六具摄像头不停地监视四方。夜视镜以及热传感器,以多种方法观测四周所获得的数据为基础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在通道中遇到十字路口,正好与其他Leptoneta碰头。但是互相并没有撞在一起,而是灵巧地各自避让,再次展开搜索。
  在数条通道以数道房门前通过,但却在一间门前停了下来。热传感器探知到墙壁的对面有热源反应。
  将一只脚插入门的缝隙中,强行打开。本应十分坚固的的门却如同胶合板一样在一瞬间轻松地被破坏。
  将上半身探入残破的门内,早已进入准备态势的机枪间不容发地喷出火舌,将室内的尽数打烂。桌子椅子都在一瞬间支离破碎,碎片在屋内四散飞溅。
  发射时间还不足两秒,但这时间内所发射的弹数已经过千。房间内没有一处是安然无恙的。椅子、桌子、床、书柜,所有的以前都已是面目全非,化做碎片散落于地。
  监视头探察四周。如人类形状的热源已经破烂不堪。但是温度却没有下降。
  Leptoneta灵巧地在狭窄的通道中,潜伏身体,让一半探入室内观察状况。夜视镜也好热传感器也好,都没有发现类似于人的东西。
  取而代之,将所发现的东西用机械手夹起开始分析。从破破烂烂的布片中将东西取出,发现是携带用的一次性暖手袋。是利用铁粉氧化发热型的。
  确认没有其它发热源后,Leptoneta又切换回搜索模式。发现通道上有人奔跑逃走的痕迹。
  不过在追逐的途中Leptoneta放弃搜索。因为内藏电源用尽,切换到了预备电源。这样下去只要再过数分钟就将无法活动。
  将动作机能调整到最低限度,在通道内前行。而后在球体实验室各处所备有的某一个电源插座前停了下来,并将电缆插入开始充电。
  球体实验室几乎所有的场所都已停止供电。但是仅限于此刻,从插座处源源不断地传来电力供给。一切都是在LAFI一号机风间的管理下进行着。
  「太狡猾了吧,那么做」
  透过带有夜视功能的望远镜镜片,在离开约100米左右的场所观察着Leptoneta状况的,正是萩原。虽然已经从小夜子那里听说了,但亲眼所见与之前的印象又是另一回事。
  「违规也有好处呢。就用你唯一的弱点灭了你。Leptoneta本身十分消耗电力。所以内藏电源不能维持长时间的活动。本来应该是需要靠人工卫星送来的能量来维持活动的」
  「是说人工卫星Σ吧?这种程度连我都知道哦。不过,详细的系统这些,你能懂吗?」
  「啊,呀。。。。那就是那个。。。。」
  正在萩原被追问得理屈词穷时,小夜子亲切地作出补充。
  「是靠电磁波。将从人工卫星传来的电磁波转化为了电力。Leptoneta上部的外壳几乎全部都是用来吸收电磁波的受信装置」
  「啊啊,没错没错。电磁波电磁波」
  萩原欢快地随声附和,不过看在星野眼里早已是原形毕露。小夜子这边自然是更不必说。
  「预想到如室内这样其它电磁波照射不到的场所活动,Leptoneta相互之间能够进行电磁波照射,进行电力中继供给。不过,进入到像现在这样电磁波无法够到的建筑物内活动的情况就是一大弱点了」
  但是如今Leptoneta在球体实验室内可以说是拥有着无限的电力。
  「那么唯一的弱点也消失的现在,要怎样才能获胜呢?」
  「将力量集中于一点给予打击,给予装甲内直接伤害的方法也是可以,不过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物,我所知道的仅有一人」
  小夜子脑海中所浮现出的少女,现在正失踪在深海某处。
  「啊啊,我还知道一个人。那个老爷爷实在是不得了啊」
  萩原想起海星在揭起反旗前,监视海星之时的事情。那时所见到的老人———路西华赤手空拳轻易地将强化装甲击溃。
  但是不管哪方,现在都不在球体实验室之中。而且能够再现二人技术、甚至是能够理解之人都没有。
  「所以拉,要怎么打倒那种家伙啊。果然还是逃吧」
  对于星野的提案,小夜子依然与一开始一样明确地摇头否定。
  「不,我有阻止Leptoneta的义务。因为我是开发者之一」
  其眼神让星野和萩原只得点头。
  萩原与星野移动到小夜子身前保护。
  「那个,我一个人没关系的」
  「真见外呢小夜子小姐,我们不是朋友吗」
  在十分钟前刚见面的萩原立即作答。
  「在弧石岛曾经一同跨过死亡线,只要抓住那时候的要领联合起来总有办法的」
  星野紧随其后插话进来。
  「诶呀诶呀,我作为原SAT队员,以及ADEM的谍报员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跨过死亡线的能力应该能起到作用」
  「这么说的话,我之前可是元自卫队的航空团出生呢。比起SAT的家伙,我的能力应该更能适任吧」
  将小夜子夹在当中,实际上在Leptoneta面前,连成为小夜子百分之一的战力都不能实现的不中用的两名男性,展开着针锋相对的对话。
  一直埋头于自己思考之中的小夜子虽然随便地附和着两人,但几乎都没有听进去。为了寻找某样东西,带着明确的意志迈开步子。只是跟在后面走上来的两名男性的对话,在小夜子异常灵敏的听觉中,已作为极为琐碎的事项听过且过。
  「啊,有了。就是这里」
  小夜子停下脚步的地方,是NCT研究所临时仓库之一。本来是用来管理遗产的重要区域。本应该并不是能简单打开的场所,不过因为受到水压破坏,濒临破损的现在,手动就能让门打开或关闭。
  「到这个房间有事情呢」
  「啊,马上就帮你开门」
  两名男性慌忙开门。当手电筒的光照进去的瞬间,两人瞬间僵硬。
  「哇啊啊啊啊啊!」
  「嘎啊啊啊啊啊!」
  几乎同时发出惨叫。在打开门的正前方,正是Leptoneta的身影。
  「L、Leptoneta啊!小夜子小姐,我来阻挡,快、快逃」
  「是、是啊,这、这里交给我吧」
  二人惊慌地保护住小夜子。
  然而小夜子却以若无其事的态度回答道。
  「啊啊,抱歉。忘了告诉你们了」
  穿过嘴上虽然说着英勇话语实际上却已是吓得呆若木鸡的二人,小夜子将手贴在眼前的Leptoneta上。
  「没关系。这是ADEM以前回收的一台Leptoneta。不会动了」
  就这样探出手想要继续伸到后面,突然在中途停了下来,转头面向二人。
  「不过非常感谢。能够挺身保护我,两位都很勇敢呢」
  直到现在还僵在原地的二人,面面相觑,已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接下来小夜子以另人难以相信她已失明的熟练手法将Leptoneta解体。
  「厉、厉害啊」
  「没什么厉害的。只是熟练了而已。它开发的时候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呢,所以解体与组装是家常便饭的工作」
  尽管小夜子说得十分谦逊,但对萩原和星野来说,她的行动只能说是让人叹为观止。虽然仅通过手的摸索的确有些地方没有十分的自信,但依然将构造复杂的Leptoneta用最低限度的工具轻松拆解着。穿着绘有熊猫图案睡衣的自称能干的谍报员兼前SAT队员,与现在穿着LC部队战斗服自称精英空中部队出身的前自卫队员,听从着她的指示,将以她纤细的手臂来说太过巨大且不具有危险性的部分拆下,只能做些如此这般打杂的工作。
  两名雄性之间的地盘争夺一时休战过了约五分钟后,从Leptoneta身上卸下了一个大型机械。
  「小夜子小姐,这是?」
  在小夜子手中的是看起来只能联想到机械部件的金属块。
  「是电磁波照射装置。Leptoneta相互之间供给电力时所使用的装置。将这个与大型蓄电池相连」
  「接下来怎么做呢,朝仓小姐?」
  「首先寻找电力即将用尽的Leptoneta」
  「然后?」
  「用这个向Leptoneta供电」
  两名男性面面相觑。
  「那个,是武田信玄吗?给敌人送盐」
  「送盐的是上衫谦信拉」
  「是这样么?萩原先生难道说对历史有研究?」
  「呀,这一段正好上课的时候讲过拉」
  「上课?」
  「啊啊,那是因为啊,每天都要去能够观察女子高中生的高中。。。。先说在前头,这也是任务的一环哦」
  「诶?还有这种潜入调查啊?真好啊,调查一课」
  「等下两位,认真听我说!」
  「抱歉,小夜子小姐。听着呢,听着呢」
  「说到那个方法,朝仓小姐,难道说是,桃太郎作战吗?用诱饵劝降吗」
  「啊啊,这真是绝妙的注意呢」
  「。。。。两位是不是把我当笨蛋啊?」
  虽然小夜子两手叉腰露出愤愤的表情,不过她可爱的脸却完全无法表现出那种魄力。
  
  
  
   3
  
  
  能量即将耗尽的一架Leptoneta,停在电源插座前。
  电源补给用的电缆插入插座。充电所花费的时间约三十秒。即使在这段时间内,Leptoneta也并没有松懈对周围的警戒。
  在充电几乎将近完了之时,热传感器捕捉到了数名人类的身影。想要马上完成充电,切换成追击模式,但却没有成功。
  电缆无法拔出。似乎被什么卡住了,不管如何拉扯电缆,依然无法从插座中拔出。只要Leptoneta再用点力气的话,电缆就将被拉断,从而能重新获得行动自由。不过电源供给电缆是Leptoneta的生命线之一,是作为需要回避发生的优先级最高事项之一写入行动程序指令之中的。
  因为不能过度用力拉扯,Leptoneta在电源插座前进退不得。
  
  
  「呜哇。。。。」
  看着Leptoneta挣扎的样子,星野发出惊叹。如此强大的敌方杀戮兵器,就因为无法从被做了手脚的电源插座中争脱,竟然会如此地不中用。
  「不愧是朝仓小姐」
  「恩,真厉害,小夜子小姐。这可真是巧妙的作战呢」
  但是二人的从容很快就消失了。
  Leptoneta的电缆终于被扯断了。
  「啊、啊咧?」
  重获自由的Leptoneta朝三人奔来。
  「就是现在。发射」
  在三人身前的台车上设置的是巨大的蓄电池以及与其接续着的电磁波照射装置。
  萩原打开蓄电池的电源。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虽然可以听到电磁波照射装置那低沉的启动声,但除此之外毫无动静。
  「失、失败了?」
  「应、应该没关系。只是眼睛看不到而已」
  实在是看不出没关系的小夜子颤抖的声音,让萩原和星野不禁吞了吞口水。而此时Leptoneta依旧直向三人冲来。一转眼就到了眼前。
  「对、对不起。似乎失败了」
  小夜子几乎是如同悲鸣般地谢罪的同时,从Leptoneta冒出一缕青烟,在奔走的过程中倒下,一直在地面上滑行到三人脚边才停了下来。之后便一动不动。
  「发、发生什么拉?」
  还无法了解到发生状况的两名男性向小夜子露出一脸恳求说明的表情。但是自己不管有多么吃惊,不管带着如何的表情询问,小夜子都无动于衷。
  「发生什么事了?」
  「啊、是的。那个,这是由于过充电导致的过热短路」
  终于清醒过来的小夜子,以些许高亢的声音开始说明。
  「虽然海星将Leptoneta的OS完全地重新编写了,但是依然存在几个漏洞。虽说优秀之处的确优秀,但不够周到之处仍有不少。这恐怕是因为经验不足吧」
  小夜子受到由宇的委托进行回收Leptoneta的OS系统的解析工作。没想到意外地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这完全是编程失误。虽然有复数的充电方法,但在其中的电缆充电方法不可行的情况下,其他的电源充电方法的优先度将会提高。不过由于设定失误,由电磁波提供的充电优先度被设定的过高。就算饱和也不会停止。而结果就导致内藏蓄电池过热短路。从而让优先度最高的安全装置启动,使所有机能紧急停止。造成现在的这种状态」
  边说着,小夜子走到停止活动的Leptoneta前,轻轻地用手掌拍了拍。顺便说一下,两名男性依然保持着三米开外的距离看着而已。
  「请放心吧。已经安全了」
  终于二人注意到自己的样子实在太过有失体面。
  「就这样将剩下的全部干掉吧」
  「接下来交给我吧。已经掌握要领了」
  二人总算是看到了生的希望。但是,作为开发者的小夜子明白。
  ———不行,这太花费时间了。十三机全部用这方法打倒是不可能的。。。。
  虽然小夜子并没有出声,但却无法隐藏表情之中的阴霾。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说是幸运,萩原也好星野也好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变化。
  
  
  
   4
  
  
  
  「哦,有一手啊」
  LAFI一号机中的风间一动不动地看着监视摄像头的影象,感到佩服。
  朝仓小夜子是一名优秀的技术者,这方法是她想到的呢,还是说事前峰岛由宇传授的呢。不管是哪一个都不会感到不可思议。
  Leptoneta的OS是由玛蒙重新编写的。由风间来看的话的确是有缺陷的操作系统,不过因此更不能指出。以玛蒙的性格来说,让她心情变差且顽固到底的可能性相当之高。而且就算有一些缺陷,在此状况下并不认为能够造成多大的问题。
  不过事实来看,这一缺点被充分地抓住了。
  但是风间毫不慌乱。并不只是说他没有所谓慌乱的感情,而是已经作出了完美的对策。
  「别怪我哦」
  风间连接上所有的Leptoneta,将OS刷新。包含电源管理部分,风间将自己所认为的缺陷全部进行了修正。
  「如果下次还想要用相同的方法打倒Leptoneta的话,可会死的哦」
  但是风间的声音自然不可能传出去,小夜子他们依然向着下一个目标展开行动。
  
  
  
  风间对球体实验室内部的监视并不仅仅局限于小夜子他们。同时对多个场所进行监视,并把握状况。其中之一当然就是ADEM的核心部,司令室及其中的伊达。
  「电力恢复还没好吗?」
  地上展开的是球体实验室的构造图,在上面接二连三地标上最新情报。靠数台无线通讯机往来交互着情报。
  虽说是相当原始的方法,但作为对应却并不坏。
  作战司令室中,看不到有放弃的情感。
  风间透过监视器就能感到。虽然监视器有多个损坏造成了一些不便,但风间所获得的情报并不仅仅是从残缺的监视器所获得的影象。这个球体实验室内所有人的心跳、体温、血压,诸如此类的情报,在风间的手中都化作把握其中状况的情报。
  不过虽说现在还没有放弃,但若照现在的方法,司令室就把握现在的状况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根本无法摆脱被动的局面。电源系统被几乎完全剥夺是致命性的。
  确认剩余十三台Leptoneta的动向。其中已有数台朝着司令室进发。虽然发生了数起战斗,但没有一次能阻止Leptoneta。小夜子尽管只击退了一台,可以说已经是壮举了。
  「不行。E21的联络中断。13-03-24通道上,Leptoneta预测正向这个司令室行进」
  随着Leptoneta的接近,司令室空气中的紧张感顿时化做一阵嘈杂之声扩散开来。
  但是有什么对应方法呢?
  小夜子的方法已经不再有效。LAFI三号机的风间,连与自己对话的余裕都没有,只是一味地防御。
  状况的严峻是一个月前NCT研究所遭到攻击时所无法比拟的。在球体实验室现状下的LAFI没有逆转的可能。就算做再多的状况模拟,在此状况下风间已经无法考虑出逆转的手段了。
  「如果是峰岛由宇的话做得到吗?」
  不过那女孩已死的可能性非常之高。
  
  
  
   5
  
  
  峰岛由宇已经死了吗。
  一切都是为了拒绝已经无可挽回的现实,斗真自己心中作出的幻觉吗。
  「死了什么的。。。。绝不可能」
  斗真就这么低着头,发出微弱得任何一阵轻风都能吹散的声音。看着这一切的贝鲁赛布尔发出哼笑之声。
  「你是谁?坂上斗真吧?流淌着祸神之血,既是鸣神尊的继承者,也是真目家的暗杀者。那就是你。不过是一个女人的生死有什么可让你动摇的?筑起千具尸体,让无数生命在瞬间飞散的你有什么心乱的必要吗?注意到吧,你的本质就是杀人者。就是要夺取生命。没能救到?错了啊,是没去救啊」
  「。。。。没去救?」
  「正是。没去救。那才是你的想法。为什么你要否定自己的本质?」
  与斗真相对地,贝鲁赛布尔的话语中可以明显感到狂喜的情绪。
  「来吧,夺走我的生命!升华吧!你的话可以做到。不!是只有你才可以做到!我们之间所有的就只有互相夺取生命。活下来与夺走生命是同义的。这就是我们的存在方式,坂上斗真!」
  ———战斗?怎么做?
  与因由宇的事情发呆的自己相对地,坐在轮椅上的贝鲁赛布尔却要与自己互相厮杀,对此感到疑问。接着却马上又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冷静地分析的自己感到厌恶,这是作为真目家暗杀者之血的缘故,还是说自己个人变得奇怪了呢,斗真已经无从判断。
  「喂,在听吗?」
  「什么?」
  连自己都感到异常冰冷的声音。
  自己的身边没有由宇。在战场上,自己的身边,那个拥有蕴涵着强烈意志的如黑曜石般双眸的少女并不在身旁。
  在这种时候,平时旁观着自己的另一个自己通常都会出现。随着黑暗的感情涌现而活动的另一个斗真的人格。
  「什么什么啊!」
  不知是不是对冷漠的反应感到不满,还是说热情高涨呢,贝鲁赛布尔的手腕一振,将卷在两腕上的绷带状的鞭子甩出。
  鞭子直线飞来。斗真只是微微一侧身体躲过。耳朵可以听到极近距离的空气被鞭子切裂的声音。贝鲁赛布尔的指尖翻动。不,是认为会动。手腕上肌肉的运动已经预告了之后手指的动作。其手指的运动说不定有着什么意义。
  贝鲁赛布尔的手指灵巧地活动,控制着鞭子的动向。鞭子的走向从直线突然横扫,从打击变换为切断。
  但是那里早已没有斗真的头部,鞭子只是以切割空气而告终。
  「没用的。以坐在轮椅上的身体是没有可能胜过我的」
  斗真以毫无抑扬的声音作出警告。以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冷彻的声音。
  「你很吵啊。只要杀了你就行了是吧?」
  随意地拔出鸣神尊。
  相对地,在如此短时间的战斗中,能让斗真的态度豹变到如此,贝鲁赛布尔也不禁感到惊讶。
  在比良见特别禁止区战斗之时的斗真也是,毫不容情。那时为了必须要救助由宇而由焦躁产生的情感,某种意义上来说,比今天要更具有如同迫力般的感觉。
  而今天却与气迫与杀气不同,并不是这种级别的。要比起来,比良见特别禁止区时为了所要守护的少女而战的斗真要来得更让自己愿意去面对。少年战斗方式的本质有着异样。就好象斗真人性的部分是属于别一领域的东西。
  鸣神尊在摇晃。继续摇晃,接着突然消失。不,是变得无法认知。
  ———是这个吗,就是这个吗!?
  但是看到这一景象的贝鲁赛布尔更为兴奋。以前,与这相同的现象只见过一次。在近两年前,第一次与斗真战斗之时。
  「杀了我杀了我地叫嚣着,结果不还是没死吗,你。都烦到听腻了啊。就按你所愿了结你」
  说着,少年直插两条鞭子的间隙潜行,不费吹灰之力就站到了眼前。冰冷的目光望向贝鲁赛布尔。为了斩杀贝鲁赛布尔而朝下挥落的手,就好似只是切割柴草般,轻易地不带丝毫犹豫。
  贝鲁赛布尔没有回避的手段。鞭子被躲过,自己身体又无法自由活动。贝鲁赛布尔面对扑向自己的断罪之刃,带着与斗真截然相反的欢喜的表情迎了上去。
  但是鸣神尊的刀刃被弹开,斗真千钧一发地向后跳开。发出轰鸣声的是掠过眼前的金属块,正是房间的舱门。
  贝鲁赛布尔什么也不能做。但是将鸣神尊弹开,如果没有在瞬间回避的话,斗真的头盖骨将遭到粉碎的攻击,确实发生了。
  「又是这样吗」
  斗真再次微微露出厌烦的表情,将视线投向被切碎的舱门的所在。那里站立着一名褐色肌肤的少女。
  正是利卫旦。
  「说多少遍你才明白。不要多管闲事!」
  受到贝鲁赛布尔的怒斥,利卫旦一瞬间缩起身体。但是真的是只有一瞬间。立即直视着贝鲁赛布尔和斗真,坚决地作出反驳。
  「不要!我也要一起战斗!不会让你被杀的!」
  利卫旦张开双手,周围的物体浮起,开始围绕着少女盘旋。这是利卫旦强劲的磁暴所造成的现象。
  「原来如此。忘了还有另一个人」
  压抑着头痛,斗真诅咒着自己的大意。但是,这一想法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想法支配着斗真的思考。
  「。。。。忘记另一个人的存在?」
  对自己说的话语。对此感到在意。不协调感,或者说是感到矛盾。而且只在战斗的正当间所感到的稍纵即逝的不协调感。
  但是,现在却无法埋头于思考。利卫旦的磁暴中已经射出各种各样的物体,杀奔斗真。
  从椅子桌子之类的大型物体到铅笔夹子之类的大小不一的东西一起飞来。斗真轻而易举地全部躲过。从过去数度的战斗经验斗真知道,在这东西有限的狭窄室内利卫旦无法尽情发挥她的能力。
  贝鲁赛布尔也感到无趣似的,加入战斗。虽然与单人的战斗还能不慌不忙地从容应对,但是二人间不容发地轮番展开进攻又是另当别论了。斗真逐渐处于劣势,但尽管如此,却依旧怎么样也无法集中精神战斗。
  「有两个人?」
  看着二人的攻击,斗真喃喃自语。问题并不在于有两个人。这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不对,这没什么好惊讶的。我本来就知道有两个人。是的,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会知道?是怎么知道的。很简单。从端末上调出的开闭门记录数据中判断出来的。不过如此而已。
  然而为什么,这件事一直在脑中挥之不去。
  「我。。。。知道的。从端末数据将数据调出。。。。」
  「喂喂,不光是产生对女人的妄想,这次变得更奇怪了吗」
  贝鲁赛布尔攻击的隙间,利卫旦释放出浮游着的数个金属部件。完美的组合。不,倒不如说是贝鲁赛布尔在疏远利卫旦。而利卫旦完美地抓住时机与贝鲁赛布尔的攻击产生连协。为了不让自己喜欢的男子死去,拼命地。
  在不容一丝气缓的状态下,斗真依然不断地自问自答。
  「调出端末数据?怎么做?」
  答案如同雷鸣般在脑海闪现。
  ———啊啊,我为什么连如此简单的事都没有注意到啊。
  「不对!由宇还活着!」
  斗真作出断言。
  没有一丝迷茫的话语。
  「我没有操作端末。所以本不应该知道会有两个人。要是没有由宇的话根本做不到」
  任何逐渐切换。不,是另一个自己意识到自我而苏醒。与那名少女的记忆一起。
  「由宇还活着。是我救的,我成功救到了!」
  欢快的声音。
  兴奋的叫喊。
  由宇的确是消失了。尽管这也是很糟糕的情况。但在没能把她救出这件事前根本微不足道。贝鲁赛布尔也不知道由宇的事。
  那么由宇就不是因为被敌人抓走而消失的。那么就是以自己的意志从斗真面前消失的吧。那么就一定还活着。一定在这舰内的某处活着。
  「我不会再迷惑了!由宇还在!绝对还在!」
  斗真竭力呼喊。
  同时朝着利卫旦直切而入,避开周围回旋的物体,突入利卫旦的怀内。鸣神尊所能及的距离。简单就能毙命的距离。
  但是斗真并没有与之前一样简单地挥出一击。并不是因为对手还只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少女。在如今内心确实在存在着的斗真的里人格还不会天真到被这种伦理性的理由所束缚。
  但是,斗真的刀刃停了下来。保持以防御的态势,按着头退开。剧烈的头痛与晕眩,妨碍了斗真的行动。
  「什、什么?」
  与此相同的经验之前也曾有过。那时的对手也是利卫旦,状况出奇地相似。都是突入利卫旦怀中后立即发生。同时从鸣神尊那里感到的力量,或者应该说是存在感的东西消失了。
  利卫旦站立在眼前,到现在还露出好似自己的性命被夺走而感到恐怖的僵硬表情。由此斗真十分清楚这奇妙的症状并不是对方刻意造成的。这与最初之时一样,是连她都没有预料到的。
  「别开玩笑了!」
  蕴涵着怒气的贝鲁赛布尔;一瞬间用鞭子卷住斗真的脚。就这样甩出将斗真砸向墙壁。
  背后与墙壁激烈冲撞的斗真因冲击将肺中的空气整个榨出,在滑落到地板后激烈地咳嗽起来。同时背后的剧痛阵阵袭来。
  「不觉得太不成样子了吗。看着就受不了」
  贝鲁赛布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悦。是因为如话中所言对不成样子的姿态感到不快呢,还是有什么别的理由呢。
  虽然用力握紧鸣神尊,但平时所能感到的力量并没有从中流入。就好象不过是握着把平常的小刀一样。
  贝鲁赛布尔的轮椅靠近。背后是控制着各种物正想要砸向斗真的利卫旦的身影。
  虽然好不容易站了起来,想要战斗,但脚底却根本用不上力。
  听到激烈水流的轰鸣声也正在此时。并不只有声音。连震动也随之传来。
  「怎么回事?」
  似乎也是大出贝鲁赛布尔的意料之外,吃惊地环顾四周。利卫旦也是一样。三人同时寻找着声音与震动的发生源。然后几乎同时将视线停留在某一点。
  被斗真拉开,而后被利卫旦将锁变形而无法再次打开的舱门。
  想到门的另一侧将发生什么,斗真不禁脸色铁青。
  「。。。。难到说」
  沉没的舰内。难道某处产生了巨大的决口,让水溢了进来吗。
  地面与桌子上的小物件开始跟着震动起来。水的声音变得更大。让人联想到溃坝时产生的巨大瀑布。
  「来了!」
  根本没有考虑对策甚至逃跑的时间。
  舱门伴随着如同从外面用大锤敲打的轰鸣声凹陷。从弯曲的缝隙中喷射出的水柱让三人知道刚才正是水冲击的声音。继续猛然压上的水压让舱门发出悲鸣。朝内侧压迫的舱门间隙中喷出的水柱变得更为激烈。
  「糟了。快逃!」
  斗真正要站起之时,终于到达界限的舱门如同爆炸般被弹飞,回旋着拍打到墙壁上。
  通道中的海水翻卷起惊涛骇浪扑面而来。
  
  
  
   6
  
  
  时间回溯到自由号内照明熄灭,斗真失去由宇的那一刻。
  「斗真,没关系吧?」
  格纳库的照明全部熄灭之时,由宇最初想到的就是斗真的安危。
  「竟然突然停电。由宇,没关系吧?」
  斗真的第一句话竟然也是担心自己,明白到这一点的由宇,尽管在如此的状况之下,脸上还是自然地绽放出笑容。同时,脸颊难以控制地变得绯红。感到自己猛烈的心跳,慌忙地想要隐藏自己现在的样子,立即将表情收敛作出回应。
  「啊啊,我什么事都没有。你这边怎么样?」
  斗真没有回答。难道发生什么了。将手伸向斗真原本存在的场所,触碰到少年的手腕。虽然隔着深海探察服的感触并不那么清晰,但至少没有在斗真身上感受到仅是触摸就能发现的严重伤势。
  但是,异常。
  尽管由宇碰触手腕,斗真却依然毫无反应。
  「。。。。由宇?」
  斗真呼唤着。
  「怎么了啊?喂,斗真,斗真?」
  虽然作出回应,但斗真依然置若罔闻。总觉得不正常。不安与焦急逐渐在由宇心中地蔓延开。而随后的话语让由宇的焦急变成了决定性的东西。
  「发生什么了?由宇,回答啊」
  由宇已经作出多次回应。更何况还抓着手腕。然而为什么斗真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还像是为了寻找由宇似的,伸出手不断地摸索周围。
  「斗真,怎么拉?我在这里啊」
  再一次,对于由于的话斗真毫无反应。
  「在什么地方啊?在这么黑暗的环境中乱跑是很危险的哦。走散的话怎么办?」
  斗真搜寻着近在眼前的由宇,在黑暗中彷徨。
  「别开这种吓人的玩笑了!」
  明白这并不是玩笑。但是由宇心中的某处依然不愿承认眼前所发生的事。渴望这真的不过是个玩笑。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奋力地拉扯,斗真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啊,啊啊,抱歉。是我不好」
  慌忙地想要抱起斗真,但他的身体却没有动。
  「对了。衣服上的照明」
  斗真打开装配在衣服上的灯。由宇因为太过耀眼的光线眯起眼睛。斗真的面容近在咫尺。
  「斗真,我在这里啊!」
  抓住肩膀不断摇晃。
  「由宇!」
  但是呼喊着自己名字的少年目光的焦点并没有与眼前的少女交汇。用灯光照向周围,搜寻着眼前的少女。
  「究竟,发生了什么?」
  斗真不安地喃喃自语。
  「那、那是我的台词啊!」
  即刻回以怒吼的由宇,斗真果然还是没有注意到。
  
  
  感觉就好象变成了幽灵。
  斗真看不到自己。碰触也好说话也好都没有反应。视觉、触觉、听觉,自己所给予的任何刺激都无法传达到斗真那里。
  由宇不断地朝着在格纳库内不知所措的斗真呼喊,抓住手腕想要让他注意自己的存在。但是没有一次能让斗真有所反应。
  被深海鱼吓得手忙脚乱,小心翼翼地打开舱门移动之时,由宇也在身边。
  「锈?」
  打开舱门之时,斗真注意到自由号的异变。这是由宇早已察觉的异变之一。不自然地老化的部分,随处可见。
  「注意到得太晚了哦。我可是早就注意到了」
  虽然试着自豪地说着,但果然还是没有反应。如同坠入奈落深渊的孤独感折磨着由宇的心。这是比孤身一人来得更为难受的孤独感。就算在NCT研究所地下也未曾感到过如此的孤独感觉。
  多么地讽刺啊。斗真虽然能够看到跨出这世界之理半步的鸣神尊,然而,在这个世界之理之内的自己———峰岛由宇却无法看见吗。
  「斗真,真的看不见我吗?感觉不到我吗?」
  用双手捧起脸,直视斗真瞳孔深处。眼睛与鼻尖相对。然而斗真眼神的焦点绝对不是落在由宇身上。
  唯一心中感到一丝温暖的,就是斗真拼命地寻找由宇这一点了。
  斗真打开舱门走到通道上。由宇也跟在后面。面对着就这么一直前进的斗真的后背,由宇故意生气地喊道。
  「太不用心了哦,斗真。这里可是深海海底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什么地方浸水。所以为了让浸水受到的损害最小化,要先把门关上啊。明白吗?」
  斗真依然无视着前行。由宇丧气地将斗真打开的门关上。此时斗真回过头。
  「由宇,在那里吗?」
  斗真的话让由宇的表情一下子开朗起来。
  「终于注意到了啊?太慢了哦!」
  但是,与跑上前去的由宇擦身而过,斗真来到舱门前满脸疑惑。
  「由宇!」
  打开刚刚才关上的门,斗真跑回格纳库再次寻找由宇的身影。
  由宇低下头紧咬嘴唇。同时也总算放下心来。
  能够产生影响了。对由宇所关闭的门有所反应。但是因干涉所造成的状况变化的解释之中,绝对没有包含由宇的存在。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状况,由宇的头脑中逐渐产生一种假说。虽然这是自己所不愿意相信的假说,但要合理地说明现在的状况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斗真,再问一次。你能看到那监视器中所拍到的鸣神尊吗?」
  由宇的话语无法传达。一看就知道是无用的提问。一如既往没有得到回应。但是,发生了一个变化。斗真的表情明显变得僵硬。不过很快就消失了。也没有做出诸如面向由宇的举动。
  「再问一个问题。你真的能熟练操控鸣神尊了吗?没有再受到祸神之血的影响了吗?」
  与最初的提问相同,斗真的表情变得僵硬。
  「最后的提问。最近,是不是有过因祸神之血的冲动,想要杀了我的想法?」
  斗真的变化变得剧烈。按住胸口跪倒在地。如同渴求着氧气般大口地喘气,身体不住地痉挛。
  但是这也只是十几秒的光景。斗真很快站了起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又开始在舰内搜索。
  「果然是这样吗。这就是你得出的结论。为了守护我而采取的手段啊」
  由宇寂寞地喃喃。
  
  
  「难、难道马上就要撑不住水压了吗?」
  看着各处都在漏水的房间,斗真脸色铁青。漏进来的水驻留在地上,没到及膝处。浸水的原因似乎是因为老化锈蚀。
  由宇也在斗真身旁看着同样的光景。就算声音无法听到,碰触无法感到,自己的存在被无视,也不想离开斗真身边片刻。
  「究竟自由号里发生了什么?坠落了才不到一个月啊。我被抓的时候,还和新造的没什么区别的啊」
  由于将自己所思考内容故意从口中说了出来。为了让斗真能够听到。
  「你说的没错,这样下去的话自由号将屈服于水压被压坏吧」
  「这样下去会被压坏的」
  不知是不是在回应由宇的话语,斗真低声说道。就算无意识地将由宇的存在从自己的意识中赶出,但也并不是十分完全。对于由宇的思念一直驻留在斗真的心中。
  只是明白到这一点就让由宇欢心不已。不过现在的状况实在是不容乐观。
  无路可逃。耐压装的氧气瓶就只有一个,而这一个的量也已所剩无几。从这里逃走再到达球体实验是到底是不可能的。
  沉没于2222坐标的自由号,现在在斗真面前,包括连由宇都无法解决的这个现象在内的各种理由,已经无法再坚持多少时间了吧。
  而不得不更紧急的理由还有一个。海星。要击溃海星———黑川计划的机会只有现在。但是被封闭在这里的现在什么都做不到。
  
  
  
   7
  
  
  「哇啊啊啊啊啊啊!」
  斗真之所以会发出惨叫也是没有办法的。就算是由宇也对眼前的状况感到难以置信,一时哑然。
  「干、干尸?」
  斗真战战兢兢地确认乘组员的遗体。由宇也在一旁观察干尸。不过并没有进行触摸翻动干尸的动作。
  刚才就因为碰触而倒下的干尸让斗真吓得魂不附体。现在要是为了调查再翻动干尸的话,斗真会吓到何种程度可想而知吧。
  「为、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干尸啊?太奇怪了。绝对不正常啊」
  正如斗真所言。但是由宇已经对在这坐标2222沉没的自由号内老化锈蚀与干尸之谜,导出了某种程度的假说。
  「斗真,你。。。。」
  带着不安的表情看着斗真,由宇想要说什么,但意识到跟本无法传达后,还是将话吞了回去。吱吱地刺耳的金属声在此刻突然传来。
  「什、什么声音?」
  由宇也一起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由、由宇吗?」
  不是。自己在这里。但是由宇没有想之前一样想要发出声音。
  恐怕敌人正在接近。但是要是与无法认识到自己的斗争一同战斗的话,能做到什么程度呢。弄不好的话说不定还回互相受到妨碍。
  ———这里还是先躲起来才是上策吗。
  由宇将桌上的某个物体朝头顶上的管道投去。从被打歪的管道中正如预料地喷出水蒸气。将身形潜藏于水蒸气之中,由宇躲到房间的角落。
  「哇!发、发生了什么?」
  惊讶的斗真对水蒸气那一头不断靠近的声音作出警戒。
  离开斗真的身边是个错误。
  刚发现斗真的脚被鞭子缠上,一瞬间就被拖进了水蒸气的迷雾之中。
  「斗真!」
  慌忙地追赶上去。斗真的身体朝更里面的一个舱门内被拖曳而行。眼前的舱门关闭。开闭用的手动把手如软糖般扭曲变形,变得再也无法打开。
  「这是,利卫旦的能力吗。然后那个鞭是贝鲁赛布尔。七宗罪的二人,竟然还留在这里吗!」
  然后,这二人与眼前的斗真展开对峙。状况变得更为迫切。
  
  
  
   8
  
  
  由宇沿着原路奔回。
  「难题一个接一个啊!」
  要打开被封闭的舱门,还必须想办法对付七宗罪的两名成员。
  打开通讯机,可以听到斗真与贝鲁赛布尔的对话。这是能够把握到某种程度状况的唯一手段。
  「从这结论导出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个女人本来就不存在。你这家伙根本就不可能救那个女人啊!」
  贝鲁赛布尔巧妙的说话技巧不断给予斗真精神上施压。
  「我。。。。我没能救到由宇吗?」
  被贝鲁赛布尔的言语迷惑,就轻易地吐露出绝望的声音,让由宇感到愤愤不已。
  「我、我不是说过我在这里了吗!」
  通讯机虽然可以接受声音,但却不能发送。若由宇的声音突然传到那边,引起他们的警戒就麻烦了。但尽管如此,由宇还是忍不住怒吼起来。
  随便地就认为是死了,或者说随便地就认为自己从眼前消失了,斗真的动摇越发剧烈。由宇紧咬着嘴唇只顾向前疾行。为了实行自己所能做的、最好的手段,压抑着感情奔跑。
  从通讯机那头源源不断地传来斗真的状况。
  由宇所疑惑的是利卫旦。比起贝鲁赛布尔,斗真与她战斗相性要来得更糟糕。利卫旦的特异性,有能够封印住祸神之血的可能性。
  脚下开始磕磕绊绊。虽然由宇的身体能力优异,但体力面要比常人来得更差。更进一步说,身体能力其实也是头脑劳动的恩惠。决不是拥有坚韧的身体。
  尽管如此,让由宇重新充满斗志的是,
  「由宇还活着。是我救的,我成功救到了!」
  可以听到斗真充满自信的欢喜之声。
  「注、注意到得太迟了!你真的是笨蛋呢。又呆又苯,还总是突然就变来变去。动不动就哭。动不动就生气。还。。。。还吻了我。。。。后,竟然马上就感觉不到我的存在。不管用什么语言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来骂你了!明、明白吗,斗真!」
  尽管如此,嘴角自然流露出的笑容并没有消失。步伐变得轻盈。就这样全力以赴地奔向目的地。与斗真最初进入的出入口。
  二重构造的门被设计成了不能同时打开。但是门的开闭检查系统并没有设置的那么严谨,只要做点小手脚就能让开着的门也让系统误认为已经关闭。
  系统被设定为打开的门在一定时间内自动关闭。
  「问题是这套衣服的承受能力如何了」
  由宇现在想做的事伴随着极大的危险。但是没有犹豫。刚才斗真的话,给由宇带来无限的动力。
  由宇按下按钮,门的开放警告与到计时开始。由宇拼尽全力离开门边。大气压一下子从一上升到二百。每一平方厘米,如同小指甲大小的面积上,承受着200公斤的重压。
  防壁隔板上将突然被施加上近一万吨的力量。有这股力量支援的话,那扇手动装置被扭曲破坏、无法打开的门就能突破了,这就是由宇的想法。
  担心只有一个。在被包含有如此力量的水流之势下,由宇所穿着的耐压服是否能承受得住。只有这点是未知的。能够承受2000米的水压,刚才来到这里的行动已经得到证明。但是这只是逐渐地提升水压的情况下所能实现的。是不是能承受突然加剧的水压并没有得到验证。就算耐压服能够承受,其中的由宇能够耐得住这份冲击吗。
  但是由宇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按钮,奔跑。脑中浮现出的是在自由号上被捕之时,将自己从绝望的深渊拯救出来的斗真的身影。想起那时紧紧抱着自己的斗真那有力的手腕的感触,总觉得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不是通过计算,而是任由感情驱使的行动,这一点心中十分明了。需要再详细计算、验证、检讨安全性,自己的理性不断申诉着。但是由宇将这些思考全部排除,将自己置身于感情的冲动。虽然是非理论性的,但反而能确信没问题。比起不断地反复验证积累所得出的理论,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要更为可靠。
  背后水声逼近。显示外气压的仪表直线上身。被水压压迫的空气压力不断升高。由宇头也不回地向前奔跑。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斗真身边。只是考虑着这一点奔跑着。
  水声瞬间逼近到身后咫尺。
  「斗真——!」
  少女的声音与身形被凶暴的水流吞没。
  就像被车碾压过般的冲击让意识在一瞬间空白。身体在水中不断翻滚着前进。没有与墙壁发生剧烈冲撞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突然失去意识之在一瞬,马上清醒过来的由宇面对迫近而来的墙壁做好准备。不违逆水流,在撞到墙壁前的一瞬间,用脚着地。不,是冲击。全身化作弹簧,充分利用耐压服的关节辅助马达机能,将冲击缓和。尽管如此,可怕的冲击力仍是让墙壁凹陷,似乎要将由宇整个压扁。无法缓解的冲力,通过沿着水流流向翻滚身体来释放。贴在墙壁上的由于不断翻滚。与被称作降落伞PLF(降落伞着陆着地方式)的缓和冲击着陆方法相同的原理。
  在墙上翻滚的由宇就这样顺着水流,向内部前进。
  「脱险了」
  承受着急速上升的水压与激流奔腾,所幸耐压服和由宇都安然无恙。
  一边翻滚着一边乘着激流,由宇就这么冲向被防壁格挡所封闭的道路。四处传来金属受到挤压变形发出的悲鸣声。通路内充满了水,二百大气压的力量使整个通路嘎嘎作响。
  还剩下多少时间外部的阻隔闸门就会关闭,由宇在心中持续着倒计时。如果比预定时间更早关闭的话,水压将消失。如果比预定时间晚的话,自由号内部将整个充满水,二人都将死去。
  时机便是一切。一瞬,只是一瞬,晚也好早也好,都将无法生存。
  水流的尽头可以看见防壁。在水压下已经凹陷,看上去随时都将瓦解。但是好不容易来到这最后的一步,却似乎感到一丝犹豫。由宇将自己的身体乘着水势撞向舱门。
  
  
  
  
   9
  
  
  舱门被弹飞,从打开的通道中,水入怒涛般席卷而来。
  看到水流中心部的人影,斗真叫了起来。
  「由宇!」
  将门破坏的水流急速地失去冲力,还不到海水将地面整个覆盖,就已经流尽。
  「好!」
  由宇对按照自己的计算而准时关闭的外部隔壁似乎感到很满意。然后站到斗真面前。
  「由、由宇!」
  难以置信。
  与消失的时候一样,由宇又在没有任何预兆之下突然出现。
  「究竟跑去哪了啊?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了啊?我来来回回找了好多地。。。。噗啊啊」
  话语不自然地中断是因为遭到了由宇猛烈的一击。
  但是,捂着脸看向由宇,斗真说不出第二句话来。明显地感受到少女表情中蕴藏着的悲伤。脸颊如火烧。但是自己带给由宇的痛苦远远数倍于其上,斗真隐约察觉到。
  对询问之中的理由感到害怕。但是强压住心中的畏惧,斗真开口。
  「由宇,为什么表情看起来。。。。那么悲伤?发生了、什么了?」
  「我。。。。」
  由宇的话中断了一下,眉宇之间刻上深深的苦恼。
  但是这真的只是眨眼之间。紧接着,就像刚才的苦恼如同骗人的一般,露出冷俊的表情。将冷俊投向斗真。
  「我一直就在你身边。不管是你在寻找我的时候还是在呼喊的时候,我都一直在。不仅如此,我甚至还不断叫你,拉你的手臂,抓住你的肩膀摇晃」
  「诶?怎么可能。由宇明明不在的啊。还是说。。。。啊,对了!是万、万象迷彩来着吗?它的一个功能就是光学迷彩,让人看不见吧。这样也要和我说一声啊」
  万象迷彩。过去在球体实验室战斗中一名敌人所穿着的峰岛勇次郎的遗产。其机能之一就是瞒过视觉的光学迷彩。
  但是,就仅仅这些无法完全解释由宇所说的全部。不可能碰到了也没有注意到的。而且不管怎么说,这也不可能成为由宇向斗真投以如此冷俊视线的理由。
  「错了。我什么都没做」
  果然,由宇明确作出否定。
  「那么是怎么消失的呢?」
  「并不是我消失了。而是你拒绝看到我」
  对于由宇的话,斗真完全无法理解。
  「由宇,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我要拒绝看到由宇呢?我没有可能怎么做的吧」
  「换种说法吧。你拒绝认知我。将我从意识中排除,无视了我的存在」
  「换了说法不也一样的嘛!由宇,绝对错了!不可能的啊,这样的事」
  由宇所说的话,深涩也好无法理解也好,总是正确的。斗真也总是深信不疑。就算由宇的话有多么地难以理解,也总是拼命想要认同,从没有过一次犹豫。
  由宇的话就是有着如此的客观性和绝对性。对于斗真来说有着绝对的信赖。
  但是,只有这次无法认同。不愿认同。
  那么辛苦地搜寻由宇。担心。寻觅。然而却是自己将她无视,对于斗真来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斗真,老实告诉我。看到我的时候,没有萌生想要杀了我的冲动吗?」
  然而,由宇直接的提问,却毫不留情地深深刺入斗真内心深处。
  「对此感到恐惧的你通过拒绝认知到我,来压抑内心的杀戮冲动。就算我近在眼前,如果看不到的话杀戮冲动也不会突然产生。在无意识间形成的这种想法。你在比良见的地下似乎是能够再次使用祸神之血了吧。但是这使你与另一个人格,被杀戮冲动所支配的你之间的境界变得稀薄。从你第一次觉醒为起点」
  面对紧咬嘴唇的由宇,斗真想要反驳,但脑内浮现出与LAFI同调时相遇的另一个自己的对话。以及为了绝对不能让由宇注意到,硬是持续地说谎隐瞒的事实。
  无法找到任何说辞反驳由宇伶俐的话语,斗真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接下来要说明的是,你和利卫旦的能力相性是最差的。利卫旦的磁力控制能力,一定场合下能封住祸神之血之力。但是,反过来现在到是正朝好的方向发生作用。因为感受不到祸神之血的力量,让你对与我接触感到安心」
  「我。。。。」
  想要说些什么的斗真,由宇用手制止,并转身看想房间的另一头。那里站着贝鲁赛布尔和利卫旦。
  「所以说。贝鲁赛布尔,你的推测虽然相当的有趣,可惜没说中」
  但是,贝鲁赛布尔却,
  「管你啊」
  只是简短地将话弹了回来。
  「那么,你们两个的话谈完了没?」
  「的确呢。但是还有一句话。这是对你们说的」
  「对我们的?」
  「不错,你们脚边的东西是什么知道吗?」
  贝鲁赛布尔依然不动声色地瞪视着由宇,尽管利卫旦对由宇的话感到在意,但视线只是向脚边瞥了一眼,立即又转回由宇身上。
  地面上薄薄地堆积着一层白色的物体。是被激烈的水流冲进来的甲烷水合物。有细小如沙的,也有大块如拳的。
  「打开舱门时被水流带到这里来的吧。这是被称作甲烷水合物的东西。环状水分子群中包裹着甲烷气体状态的固体。是非常不安定的物质,只有在高压低温下才能保持安定。也就是说,只有在深海才能看到的物质。这周边是拥有这种高纯度甲烷水合物的宝库。沉到了一个相当有意思的场所。。。。喝」
  变得烦躁的贝鲁赛布尔甩出鞭子,却被由宇将头轻轻一侧简单躲过。
  「罗里罗嗦的吵死了。妨碍我的话就先杀了你」
  「哎呀哎呀,真是没耐心的男人。我所作的说明可不是随便听听的东西。希望能静下心来聆听。那么接着刚才的话说吧,这甲烷水合物只有在高压低温下才会安定。不,就算在这种状态下,只要稍微受到一点刺激就会开始分解」
  「诶?什么,这,在溶化?」
  利卫旦睁大眼睛看着开始逐渐失去形态的甲烷水合物。
  「对对,一开始我就说过了,甲烷水合物就是水与甲烷气体的化合物。所谓的分解就是水与甲烷分离。顺便说一下,甲烷气体将膨胀到原来体积的近二百倍」
  由宇嘴角扬起。伸出的右手中握的是深海探查服的备品之一,水中燃烧弹。
  「感谢各位的聆听。让甲烷气体充满的时间拖延战术成功」
  由宇迅速地点燃燃烧弹,向贝鲁赛布尔他们投去。
  「斗真,戴上头盔」
  终于察觉到由宇蛮干用意的斗真慌忙戴上头盔。燃烧弹带着火焰在空转旋转划出一道弧线。
  迟了半秒,但是迅速地利卫旦展开行动。扬起手,构成墙壁的铁板伴随着扭曲声被硬生生地剥离。
  燃烧弹的火焰一瞬间,似乎猛烈燃烧窜出几道火苗。下一个瞬间,充满通道的甲烷气体引爆。
  爆炸声与巨大的火焰将整个房间填满。
  
  
  
  

[ 本帖最后由 乙烯 于 2008-12-15 23:07 编辑 ]


  
  第三章 脱出
  
  
  
   1
  
  
  麻耶追逐着由宇幼小的背影。
  虽说还是孩子,但毕竟是峰岛由宇,自己的速度是否能跟得上这一点依然是没有自信。不过事实证明就算不尽全力也能轻松跟上。更何况周围
  的景象都是幻觉,只要直接穿过墙壁屏风直线跟随的话,追踪就变得更容易了。
  「看来过去还是很普通的嘛」
  由宇以幼儿应有的孔颈寂芊绞奖寂茏拧?
  「啊,没、没关系吗?」
  看到被绊倒的由于,虽然明知对方不会理会,但麻耶依然不自觉地伸出手。看着她被脚下石块绊倒的样子,实在是无法想像眼前的孩子就是由
  宇。与年龄相符的运动神经。
  但是爬起来后,开始拼命奔跑的姿态,却不能说是与年龄相仿。如同被逼至绝境的悲壮表情,甚至让人难以联想到她还是一名孩子,令人痛心
  不已。
  「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由宇小姐到这种地步?」
  追随着由宇,不出所料,终于抵达了峰岛勇次郎的研究所。研究所的建筑物看不到任何异常。但是周围的建筑物及人群依然是保持着停止并处
  于模糊不清的状态,而位于其正中却没有任何变化,可以说是最为异常不过的了。
  由宇在玄关前停了下来,痛苦地喘气调整呼吸。看着她的样子,不难想像她是多么地勉强自己那幼小的身躯一路跑来的。
  由宇没有停留多久,就打开房门,消失在研究所内。麻耶自然不能就这么跟丢,抬腿就追上去,这时背后传来怜的声音。
  「麻耶小姐,请注意,那里是」
  正想要穿门而行,却猛烈地撞在门板之上。
  「疼、疼啊。。。。」
  一屁股做在地上,按住额头,眼角泛出泪光。
  「所以说要您注意啊。虽然几乎所有的都是幻觉,没有实体,不过唯独这个研究设施,直到现在都是存在于此的」
  抓住怜的手站起来的同时,麻耶环顾四周问道。
  「这里是。。。。?」
  研究所的景象看起来就如十年前一模一样。然而这里,却不是如同刚才看到虚幻城镇。并不是虚幻的建筑物。就算历经十年,形态有所变化,
  但名为研究所的建筑物却依然就这样存在于此。虚象与实象。看上去就如同两者重叠的影象。
  比自己更为冷静地看待事物的怜,已经看出麻耶所撞到的门,虽然在幻影中已被打开,但现实中依然紧闭着这一事实,才会对麻耶作出提醒。
  而麻耶对比着研究所与周围暧昧不清的风景,感到不解。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虽然难以理解,但不管怎么说,从现在开始都不能像刚才那样穿墙而过了。所以请务必慎重行动」
  「的确呢,抱歉」
  实体与幻觉相互融合的奇妙场所。
  虽然感到可怕,但并没有让人怕到浑身发抖。被充满着不可思议的气氛所包围的场所。
  这次打开现实中的门,进入建筑物内。进入玄关,大厅内早已不见由宇的踪影。一时沉迷于奇妙重叠影象前的麻耶与怜,将奔跑的由宇跟丢了
  。
  但是麻耶毫不犹豫地奔向通往地下的楼梯。
  在这里的数周前,到海星本部视察的伊达看到由宇的亡灵,正是沿着这段阶梯追踪而下的。而且,这也是海星为了将斗真封锁起来而用混凝土
  埋没起来,却被斗真用鸣神尊突破的阶梯。
  只要顺着这段阶梯而下,就能通向十年前发现在这爆炸中心唯一生存的峰岛由宇所在的地下室。
  「往下走时请小心」
  「恩,没关系的」
  伴随着浓重的奇妙氛围,麻耶慎重地走下楼梯。尽管如此,却很快发现了由宇的身影。幼小的由宇在阶梯的中途表情僵硬地停在那里。
  「这衣服已经不行了。开始被侵蚀了」
  说话的同时,由宇所穿着的上衣逐渐变得通透,蒙胧。
  衬衫的透明逐渐延展开来的同时,飘扬的裙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不一会儿,全身上下的衣服都变得蒙胧起来。
  与由宇清晰的身体轮廓相对地,包裹着她的衣服全部都像是在空间中逐渐溶解般,其存在变得逐渐淡薄。
  「怎、怎么回事?」
  ———正在被侵蚀。
  就像是对由宇周围的服装和风景逐渐模糊原因的说明。
  但现在世界变得模糊的原因难道不是影象再生时受到了什么影响吗。会不会只是放映机在播放过去影象时失焦了呢。
  不过要是如此,为什么只有由宇是清晰地存在着的呢。不,并不是这样。只有由宇和研究所是清晰的。虽然本以为是因为研究所是和现实的物
  体重合在一起所以才会看起来清晰,但如此鲜明的印象却让自己明白并非如此。
  全身赤裸的由宇,就这样跑到阶梯最下层,开门跑了进去。
  进门的一瞬间,麻耶突然感到一阵晕眩。
  在那里配备着各种各样的的显示器,屏幕上不断变换着另人眩目的显示内容。在其中心可以看到拼命敲打着键盘的由宇的身姿。读取着数台显
  示器情报的同时,熟练地敲打着键盘的手指动作,已然完全不见刚才那与年龄相符的孩子相,宛如是现在长大后的由宇。
  但是,少女眼中浮现出的尽是绝望。
  「不行,来不及了」
  终于,由宇开始呜咽起来。
  「。。。。呜呜呜。。。。恩呜」
  不管从脸上淌下的眼泪,由宇只是拼命地继续敲打键盘。
  「。。。。不行,不行了。爸爸」
  呼叫父亲的声音充满悲伤。
  「有了。果然实验有所准备。。。。。隐形核弹的测试型,EMJ—I型」
  瞬间,在显示器的光亮与如同乐器演奏般的键盘敲击声中,由宇开始发出蒙胧的白光。
  麻耶一声不吭,呆呆地看着眼前再次展现出来的光景。
  ———。。。。十年前,向这里发射核弹的是。。。。由宇吗?
  「电脑侵入开始。。。。。安全措施真是简单。一下子就骇入成功了」
  悲伤的口吻中可以明显感到这并不是自己所希望的。由宇露出痛苦的表情。
  「。。。。安全密码,解除。。。。。发射控制密码,解除。舱门开放,CLEAR。隐形核弹EMJ—O型。。。。发射流程,ALL CLEAR」
  随着由宇的话语,显示器上所表示的的警告逐渐增多。
  「只要按下这个的话。。。。」
  年幼的由宇就这样将手指放在键盘上,如同冻结住一般。此时,
  「麻耶小姐!」
  身后的怜难得地发出急迫不已的声音。
  「怜,怎么拉?」
  「衣服,请看下衣服!」
  麻耶看向眼前由宇的衣服。已经基本看不到衣服的原形,发出白色光芒的由宇几乎已经是全裸状态了。
  「我知道了啊。呐,怜,为什么只有由宇小姐能保持实体呢,虽然听她说是被侵蚀了。。。。」
  「不是的!是麻耶小姐自己所穿的!」
  「我的?」
  麻耶慌忙向自己的衣服望去,表情即刻变得僵硬起来。
  向下望去可以看见自己的裙摆,以及在自己眼前的衬衫袖口。而这些现在全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转身可以看到怜的衣服也开始出现同样的现象。一如往常,包裹着中性身体的黑色套装,正逐渐地褪去颜色。
  最初以为是因为一直看着模糊的景色,导致眼睛因不习惯而过渡疲劳。但是麻耶自己的手和脚并没有变得模糊。怜也是一样。与看着年幼的由
  宇时相同的不协调感。
  「怎,怎么回事?」
  触摸衣服,与看到的一样,是一种暧昧的感触。要说起来就像是具有压力的空气吧,虽然能感到其存在,但那种丝绸所特有的柔顺丝滑的感觉
  已经荡然无存。
  「麻耶小姐,总之赶快出去。离开这里」
  「不,等下,怜。在这里一定存在着什么真相。再稍微。。。。」
  由宇的幻影依然保持着将手指停在核弹发射信号键上的姿势。接下来,这名少女,将会对这个城镇带来怎样的命运,只要在这里就能得以见证
  。
  「所以再等一下。。。。」
  「不可以!」
  麻耶的主张,怜只用一句充满激烈情绪的话语否定。可以说是严厉吧,但激动到如此程度的怜却还是第一次。拉住仍在惊讶之中的麻耶,想要
  强行将她带离这个房间。
  此时,麻耶注意到一件事,不禁寒毛倒竖。
  慌忙想要确认衣服的感触,将自己的手与衬衫的袖口作目视比较,但意识却不那么清晰。自己的感觉竟然也变得蒙胧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这一事实,自己的意识变得越来越远。不,是变得暧昧。
  「麻耶小姐,听得到吗,我对这现象也是难以理解。但是,总之,请集中精神。请振作自己的意志!」
  这么说着的怜也是一脸痛苦的表情。麻耶第一次感到自己就好像要融化一般,甚至连站立都难以做到。不,虽然的确是好好地站立着,但脚与
  地面界限的意识逐渐模糊,反而觉得像是从脚底开始正在不断溶解。
  抱起呆立在原地的麻耶,怜冲出地下室。从背后,这蒙胧的世界中奇妙地,可以清楚听到由宇读出导弹到达的倒计时声。
  怜强忍着自己想要回过头去的想法,双手护住麻耶,登上阶梯。随着一阶一阶地向上攀登,拼命抵抗着脚下将要被吞噬的的感觉。唯有手腕中
  麻耶身体的重量,清楚地感受到。在残留着这唯一现实感触的支撑下,怜终于从自己的境界也变得暧昧的世界中逃脱出来。
  「怜,对不。。。。起」
  麻耶虽然仍身处蒙胧之中,但看来还有意识。
  怜爬上阶梯后,终于来到研究所一楼,走到外面。奇妙的幻觉在这个研究所内最为严重。现实中存在的研究所,与幻觉中十年前的研究所所产
  生的二重既视感般的世界。
  外面应该仍然只是一片城镇的幻象。
  
  
  
  
  
  然而,怜和麻耶都被眼前外面的景象惊呆了。
  在那里既不是如同时间停止般的街道幻影,也不是现实中的荒野。从研究所开始持续着的如同失焦的画像般的世界不断延伸。不,是比研究所
  内更为模糊,境界更为暧昧,看上去就好像是在潮湿的画布上染上大块颜色后流淌浸润开来的感觉。
  ———到刚才还存在着的街道呢?现实中的荒野呢?这里究竟是哪里?不,究竟这是什么?
  此时,摇曳不定的光景中,出现了一个清晰的人影。
  暧昧的世界中,映射出与之格格不入的少年的身影。
  为什么自己会变得模糊,而仅仅只有他能清晰地认识出来呢。就算想去思考,不,越去思考自己的思考就像要溶解一般,变得越来越模糊。
  刹那间。
  「啪」地一声响起。纯白色的光芒烧灼视野,尖锐的声音撕裂耳膜。
  受到突然冲击而缩起身体禁闭双目的麻耶,在怜的怀抱中,小心翼翼地再次睁开双眼。
  街道的幻象消失了。幻影也消失了。那种好似被溶解的感觉也已不知所踪,可以清楚地感到怜的手腕支撑着自己,从环抱荒野的森林中混合着
  湿气的风拍打在麻耶的脸颊上。
  世界现在又回到了比良见特别禁止区的状态。
  在荒野之中,麻耶与怜的眼前,拥有褐色肌肤的少年站在那里。年龄与麻耶和斗真相近,脸型明显让人可以联想到是中东出身。
  「你,是真目麻耶吧?」
  七宗罪的成员之一,贝利亚说完后直直地注视着麻耶。
  
  
  「贝利亚。。。。」
  甚至不用搜索记忆,少年的名字从麻耶口中脱口而出。
  「是的。我是贝利亚。。。。」
  虽然是不甚熟练的日语,但满面笑容地报出姓名的样子,怎么看都让人无法联想到是传说中的佣兵集团七宗罪的成员。
  「是你救了我们吗?」
  「不是我。刚才是爷爷做的」
  「爷爷。。。。?」
  「路西华」
  「路西华。。。。是那位啊」
  想起数周前与那名老人对峙的情形。
  「救了你们的是爷爷。据爷爷的说明,似乎是产生了世界的狭缝」
  「世界的毁灭?」(译注:狭缝(綻び)毁灭(滅び)的日语发音相近)
  本以为是因为日语生疏而说错了词,但对于麻耶的质问,贝利亚作出了明确的否定。
  「不,是狭缝。爷爷是这么说的」
  「狭缝是指什么呢?」
  「还是听爷爷直接说明更快。爷爷有话要和你说。能跟我来吗?」
  「麻耶小姐?」
  怜担心地询问。一如既往,怜冷静的瞳孔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决心。只要麻耶小姐作了决定,不管去到多么危险的场所,都会誓死跟随保护。
  「去吗?」
  「是的。我去」
  麻耶豪不犹豫的点头对再次的询问作出回应。麻耶并没有询问去的地方,也没有询问去的目的,只是决心跟着这名不可思议的少年贝利亚的引
  导。
  朝着与勇次郎、不坐皆不相同,但确实知晓着这个世界之理以外的老人所在之处前进。
  
  
   2
  
  
  「厉害!」
  萩原与星野惊讶的话语中,流露出喜悦的感情。
  「究竟,怎么样做到的?」
  「是LC部队做的吗?」
  面对惊叹不已的二人,无法了解到状况的小夜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可以的话是不是能告诉呢」
  从二人说话的语气中明显可以感到并非是不良状况。但小夜子所注意到的是如同塑料融化般的臭味。虽然还能闻到其他一些臭味,但所能把握
  的状况也仅止于此。
  「啊啊,抱歉抱歉。并不是把你忘记了哦」
  「这实在是厉害啊,朝仓小姐」
  萩原和星野边说着,边争先恐后地抓住小夜子的手,向前引导。明明单手就已足够了,现在两只手却都被硬生生地拽住。虽然小夜子已经感到
  二人似乎在争夺着什么,但这些琐碎的事一下子就被排除到思考的角落中去了,现在要做的就是集中手指的神经。
  「这、这是。。。。」
  指尖所感受到的是金属质的坚硬感触。
  「Le、Leptoneta?」
  Leptoneta正位于三人前方。但是正处于停止状态,一动不动。手指沿着表面摸索着,终于触及到了其停止的理由。
  「洞?Leptoneta的正面破了个洞吗?」
  「没错,小夜子,开了一个好大的洞」
  「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武器造成的,但是个相当深的洞哦」
  正如二人所言,贯穿Leptoneta坚硬的装甲,一直延伸到中心部。就算是Leptoneta,一旦中枢遭到破坏,也一样动弹不得。
  「还有,这是融化的塑料臭味吧」
  小夜子将脸靠近洞口闻了闻。然后用手指描摸洞口表面,将黏着在表面的东西剥了下来。
  「融化后固化的塑料。。。。大概造成这大洞的是多段式轻瓦斯枪,我想」
  「多段式轻瓦斯枪?」
  从未听说过的名词让萩原与星野面面相觑。
  「是的,在宇宙中所进行的尘埃冲撞实验等所使用的机械。用于射出理论值超过20马赫的塑料弹。如果转用在兵器上,将是十分具有杀伤力的
  武器」
  「是用这个袭击了Leptoneta?」
  「是的,恐怕是从遗产保管库里拿出来的吧。的确有这个的话,说不定就能对抗Leptoneta了。但究竟是谁。。。。?」
  「LC部队啊,一定」
  「对了,一定是听从了伊达司令的指示,拿出来使用的」
  「而且这里还兼用成为了临时的NCT研究所,我的P级装备所望尘莫及的遗产应该有一大堆吧」
  「就是啊,如果使用保管库里的遗产的话。。。。」
  三人的声音越来越高亢。
  「难道说」
  「可以与Leptoneta对抗」
  「也许哦」
  三人对视着,重重地点了点头。看到了希望。的确Leptoneta是强大的兵器。但ADEM中保管了各种各样的遗产。
  还存在着可以与之对抗的手段。
  「而且,伊达司令一定会作出什么对策方案的。因为他是位十分聪明的人呢」
  小夜子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明快起来。
  「伊达司令就是指ADEM的伊达司令?」
  作为ADEM职员的自己所说起的伊达司令,自然不可能另有他人吧。为什么要提这个问题呢,小夜子带着疑问,
  「恩,虽然是没错」
  犹豫不决地回答到。
  「小夜子有见过他吗?」
  「是的,是个非常令人尊敬而且十分出色的人」
  「啊,这样」
  不明白为什么萩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泄了气似的。
  「我、我也见过哦。就在最近,还直接对我说了‘你是必要的’,让我进行协助呢」
  星野言语中所流露出得意的理由也不难猜测,但作为区区一个新人,却能与作为ADEM首脑的伊达直接见面,这不免让作为前辈的萩原会沮丧不
  已吧,想到这里,小夜子慌忙做以补充。
  「啊,但是,我只是因为某个事件才直接与伊达司令认识的。那时还得到他的救助。。。。啊,当然,那边的星野先生也一样,伊达先生冒着
  生命危险救了他。。。。」
  「对啊,那个事件的时候,我们也合力从Leptoneta的恐怖中逃脱出来。这次也一定没问题的,朝仓小姐」
  「呼,这样啊」
  萩原的声音越发气馁。
  「那、那个,伊达司令经常与我交谈,恐怕是因为加入ADEM后,我还总是冒冒失失的,让他挂心吧。我想是这样的」
  小夜子拼命地解释,却似乎只是让萩原一味地消沉下去。
  「总之呢,除了我们以外,还有与Leptoneta交战并获胜的LC部队。总之先以与那些人合流为目标吧」
  「说的也是呢」
  「啊啊,的确呢,先这么做吧」
  虽然不明白萩原消沉的原因,但不管怎么说,对于得知存在着强大伙伴的喜悦气氛依然还在。
  小夜子三人,跟随LC部队之后,朝着黑暗再次迈进。
  
  
   3
  
  朝仓小夜字的眼睛看不见。但是与此相对地,小夜子的听觉与嗅觉比萩原与星野要敏锐得多。因此,最初闻到异味的是小夜子。
  「这个味道是。。。。」
  为了追赶作为强有力伙伴的LC部队,在黑暗中毫不犹豫地前进的小夜子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拉?」
  对于突然停止感到不可思议,星野转回身子。望见小夜子那非比寻常的表情后,也不安地向四周张望。
  而后领先数步的萩原也全身充满紧张,凝视着走廊尽头。
  「真糟啊。可以感到这前面满是危险」
  但尽管如此仍没有停下脚步,是因为必须要确认前方发生了什么的使命感使然,或者说,萩原的直觉告诉他如果就此回头会有更大的危险而作
  出的判断吧。
  安静地推进着的星野也终于注意到了异变。
  「难道说这种臭味是。。。。」
  萩原也好,星野也好,只有这时候才认为小夜子的眼睛看不见实在是幸运的事。
  惨不忍睹的景象。走廊上上四处散落着LC部队的成员。无人生还一目了然。
  「呜。。。。」
  萩原一旁的星野也不禁捂住了嘴。什么都看不见的小夜子也因为刺鼻的血腥味,将半个脸用手捂了起来。
  「是Leptoneta的磁轨炮」
  就算不是直击,炮弹所卷起的风压就能轻易地将人体撕裂。在这狭窄的走廊上发射的话根本就毫无招架之力。
  另一个将希望彻底破灭的景象展现在三人面前。
  彻底损毁的大型机械。从残骸可以辨别出与大型铁箱以及与其连接的长越一米左右的让人联想到是枪械的圆筒状物体。
  「看来这就是多段式轻瓦斯枪吧。不,曾经是,对吧」
  铁箱的上半部已荡然无存。看来是受到了Leptoneta的直击。
  「就算拿出这样的王牌,还是不能战胜Leptoneta啊」
  星野心底发出绝望的声音。
  「虽然刚才情不自禁地乐观起来,但好好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萩原心有不甘地喃喃自语。
  磁轨炮与多段式轻瓦斯枪。虽然双方都是强力无比的武器,但在机动力上有着决定性的差异。
  从残留的形状来看,就能发现多段式轻瓦斯枪十分巨大。并不是通常的人能够使用的武器。LC部队是用台车装载着进行移动的。相对地,
  Leptoneta虽然装载着磁轨炮这一大型武器,但本身作为自律兵器的机动性却并未丧失。不仅如此,其机动性根本不是如战车等现在各类地上兵
  器所能比拟的,是拥有着顶级的移动力。
  「至少要用强化装甲之类的,让这巨大的瓦斯枪能够作到像来复枪那样使用啊」
  「是的。而且还不仅是机动力。我们是活生生的人。对手是拥有坚固装甲的Leptoneta。如果没有受到多段式轻瓦斯枪的直击的话,是无法贯通
  Leptoneta装甲的吧。但是磁轨炮就凭其风压就能致人于死地」
  小夜子也对自己原先的想法感到惭愧。
  「胜利的希望也好,伙伴也好都没有了吗。。。。?」
  尽可能地想要远离残不忍睹的尸体,不断后退的星野脚跟突然碰到了什么。整个身体后仰,重心向后倾斜的星野,难堪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呜啊,疼啊」
  「喂,笨蛋,不要那么毫无防备地发出声音」
  「没、没办法的啊,突然踩到什么摔了下去,反射性地。。。。」
  「那就别摔倒啊。实在是太危险了啊,你这家伙,还真亏你能活到现在啊」
  真是多管闲事,正想发作的星野的话语突然停了下来。萩原那作为同为男性来看都觉得端正到让人不禁认为是一定是轻薄的家伙的侧脸,此时
  正露出因紧张而认真的表情。
  「喂,怎么拉?」
  难道自己又做出什么蠢事来了吗。萩原拾起自己刚才踩到的东西,凝视起来。刚看到这里,就见萩原慢慢地拉起星野的袖口擦起那东西上的血
  迹来。
  「喂、喂,用自己的衣服擦啊。衣服上沾得恶心的一块一块的」
  「不要啊,我这件可是小麻耶送我的礼物哦。绝不能弄脏」
  小麻耶是谁,要是有女朋友的话就不要对小夜子出手啊,所以才说小白脸都不是好东西,虽然想这么说,但却无法说出口,这些真心话在懦弱
  的星野脑中来来回回之时,萩原已经拿起手中的四角形机械,开口说道。
  「这是无线通讯机。而且,还可以使用」
  萩原原本灰暗的表情,突然,啪地闪亮起来,用力地拍打着星野的肩膀。
  「厉害啊,想不到在这种状况下竟然一点损伤都没有。竟然能在这种环境下找到。前言撤回。星野,你太厉害了,真的,太厉害了啊!」
  就算被同性纯粹地称赞,其端正的容颜所浮现出的表情也是十分具有魅力的。何况,星野到如今向来是被美形的男人看做是笨蛋,从来没有受
  到过如此纯粹的赞誉。一旦体验过后,总觉得这也让人感到心情舒畅。
  小夜子也将手放上了萩原手中的无线通讯机,表情立刻变地熠熠生辉。
  「虽然是很旧的型号。。。。对了,现在来说这样反而更为有效呢。这样就能取得联络了呢!」
  竟然连小夜子都变得这么高兴,星野越发得意起来,
  「那就是说只要有这个,我们就能与本部取得联络是吗?」
  并将手伸向无线通讯机。
  三人的手在无线通讯机上交叠,强而有力地互相紧紧相握。
  但是在欢乐的气氛中,
  「。。。。怎么办?联络过去没关系吧,通信」
  萩原不安地向二人询问。
  「但是,总之要报告一下我们三人在这里」
  「啊啊,而且还要传达一下朝仓小姐想出来的对抗Leptoneta的方法」
  「的确是呢,就在这里干等着也不是出路,必须要当机立断呢」
  萩原想要一口气按下电源按钮的手,却突然停了下来,用一根手指贴近嘴唇。
  「。。。。安静」
  萩原将灯光熄灭,像要保护小夜子似的将身形姿势压低。
  「Le、Leptoneta的驱动声!?」
  萩原无声地朝星野点了点头。
  而后萩原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将手探向地面。发现目标物后,紧锁起双眉,将它拿起。
  是夜视镜。不过原本是戴在尸体头上的。将它迅速摘下。瞬间手上所感到的粘呼呼的微温感触,强行将其赶出意识之外。
  戴上夜视镜,开始观察Leptoneta动向。正好是在充电中。
  「小夜子小姐,请准备电磁波照射」
  「但是充电用电缆线还健在啊」
  小夜子所提案的通过电磁波照射让Leptoneta过充电致使机能停止的战术,必须将补充能量优先度最高的充电缆线切断才能奏效。如果电源缆线
  被切断的话,通过电磁波供给能量的优先度就会提高,但因为程序的BUG,造成了优先度过高,就算造成过充,也不会停止接收能量,而造成过
  热停机。
  之前是因为提前做好埋伏,预先在插座上做了手脚让插头无法拔出,但这次却没有。但是要接近到能对电源缆线做手脚的距离,无疑是自杀行
  为。
  「没关系」
  但是萩原的声音沉着冷静。
  「我有个提案」
  边说着,边将掉落在地上的来复枪拿了起来,检查枪匣,用手感确认枪身是否有歪曲。所幸枪支完好,稍感安心的同时,将夜视镜的带子拉长
  ,系到了来复枪的标准镜上。将夜视镜的显示,作为来复枪的瞄准。虽说视野感觉不同有些难以习惯,但是,
  「被动式红外线瞄准镜吗。真是不错的用途啊」
  萩原的声音中可以感受到那份沉着。潜入调查、独自秘密行动时,夜视镜都是必不可少的装备。从双筒望远镜到瞄准镜形式的,各种各样的夜
  视镜,与P级通讯机一样,都是萩原驾轻就熟的道具。
  并且,在SAT时代曾有过被分配到狙击班的经验。不过,最近都没有进行过狙击相关的训练。而且现在更是必须一击必中的场合,不容许失败。
  打算做什么?一旁的星野想要如此询问,但最后却还是闭上了嘴。
  直到现在,不管发生什么状况都一定会显得轻松,换句话说就是本性开朗的萩原,现在的气氛却是迥然不同。
  明白萩原所想要采取行动的小夜子想要开口劝阻太过危险,但感受到萩原突然变化的气氛,最后与星野一样什么都没说。
  不能打乱萩原的集中。
  慎重地架起背负着自己与两名同事生命的来复枪,强行将脑中一直闪烁不停的黄色预警危险信号排除,将微微渗出汗滴的手指扣在扳机上。
  Leptoneta还在充电。但是时间上来说就算随时充满也不足为奇。
  萩原没有丝毫的犹豫,扣下扳机。
  发射而出的子弹将仅有数厘米宽的缆线完美地贯通,切断。
  「真厉害,萩原先生!」
  「哦哦,太好了!」
  「过去锻炼的技术呢,好,趁现在!」
  进展顺利。但是,萩原脑中的黄色预警信号,却不知为什么反而正朝着红色区域转变。
  缆线被切断,判定为遭到攻击,Leptoneta已将萩原一行认定为敌人,而朝这边直冲过来。
  向着它打开电磁波照射装置进行电磁波照射。与多段式轻瓦斯枪不同,呈放射状扩散的电磁波没有可以躲避的手段。被切断缆线的Leptoneta操
  作系统,本应该感知到小夜子打开的电磁波能量供给而产生过充现象。
  但是萩原心中不详的预感猛然扩张。已经到了绝对无法无视的程度。
  「不行,快逃!」
  不管电磁波如何照射Leptoneta,却都没有要停止的迹象,笔直地朝三人所在的地方猛地穿过,将电磁波照射装置与大型发电机撞得支离破碎。
  「怎么会!」
  小夜子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唯一的对抗手段,被风间所封杀,眼看着眼前的Leptoneta将其破坏。
  
  
  
   4
  
  
  伊达的眉间纠结着深深的皱纹。
  眼前是球体实验室某处的平面图。
  虽然是随时更新着Leptoneta的位置情报,但并不能完全把握。但尽管如此,在只是以无线通讯机和人力来传达情报的状况下,还是能把握到
  Leptoneta的现状。
  已经有数支LC部队失去联络。虽然安排了多套抵御方案,但不管哪一种都是命悬一线。对于不得不下达这样指示的自己感到心有不甘。
  再次为了防止进一步浸水,将人派遣到浸水严重区域。必须保护他们不受浸水以及Leptoneta的伤害。
  要做的事不计其数,但能做到的却屈指可数。
  「就算这样也必须要做」
  伊达将注意力集中于派遣出去的多支LC部队的其中一支。有报告说持有多段式轻瓦斯枪的部队曾经将一台Leptoneta彻底破坏。那是为了实行某
  个作战而作为关键性的部队。
  但是已经到了约定报告的时间,这支至关重要的部队却没有传来联络。伊达拿起无线通讯机,试着联络。
  等了一段时间却没有应答。果然还是被干掉了吗。
  「是、是、是的」
  那头传来窘迫的女性声音让伊达一时感到纳闷。LC部队中本应该没有女性才对啊。
  「你、你是。。。。」
  「啊,伊、伊达司令吗?是我」
  带着稍微有些顾虑的语调中却传来些许亲切的氛围。对方的身份伊达很快就有了方向。
  「这个声音,是朝仓君吗?」
  「是、是的。是朝仓小夜子」
  「这样啊,没事太好了。不过为什么你会在那里?」
  为了救助小夜子已经派遣了数人,然而却发现她的房间内空无一人。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却发现了她,让伊达松了口气。
  「那么,为什么你会接听这个通讯机?是被LC部队保护着吗?」
  「抱歉。。。。呀!正被追赶,现在这个时候」
  「被追赶,是Leptoneta吗?」
  可以听到不断传来的悲鸣之声。有什么翻倒的激烈的物体碰撞声。答案不言自明。小夜子正被Leptoneta追击。但是眼睛看不见的小夜子被
  Leptoneta追赶,应该不可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
  一定有同行者。刚作出这个判断,
  「朝仓小姐,这边」
  传来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
  「小夜子小姐,快抓住我的手」
  至少有两名。
  这以后有一段时间都没有从无线通讯机中传来通讯。
  最后的沉默如同侵蚀着自己一般焦躁难耐,终于在数分钟后无线通讯机再次穿来联络。
  「抱、抱歉。总算把Leptoneta甩掉了」
  上气不接下气地,小夜子做出报告。
  而后,听了小夜子详细的事情经过报告。也了解到了同行者的身份。
  一名是与坂上斗真在同一个病室,调查一课的萩原诚。另一人是被报告全灭的LC部队生还者星野。
  「现在你们在什么地方?」
  「下、下层区域第七区B-21到B-31的通道内」
  立即作答。对小夜子一边逃命还能一边把握位置感到由衷佩服。展开球体实验室的平面图,确认三人所在的位置。
  ———真糟糕啊。
  伊达露出痛苦的表情。小夜子他们逃走通道的尽头有很高的可能性存在Leptoneta。
  但是同时,三人所在的场所与状况,与伊达所要实行的某个计划可以说是最为吻合的。但是这样就必须使小夜子不得不背负起危险的命运。她
  是非战斗人员。
  那么另外两名男性可以成功吗。虽然星野和萩原都是战斗人员,但星野是刚成为队员的新人,而萩原在之前战斗中的负伤现在仍为痊愈。就算
  不是这样,对二人来说也是极其危险的。现在三人之所以还平安无事,小夜子的存在起着很重要的作用。
  在伊达烦恼之时,传来沉重的爆炸声。
  在深海的某处,发生了爆炸。
  
  
  
   5
  
  
  「哇啊啊啊啊!」
  火焰将叫喊的斗真整个吞没。将甲烷气体引爆的火焰将周围所在的空间全部充满。
  沉没于坐标2222深海之中的自由号发出足以让其摇动的爆炸声以及地鸣。自由号的各处冒出气泡。
  斗真小心翼翼地抬起埋没于地面之中的头。周围的空气依然因火焰的热量而摇曳不定,视野被烟幕遮蔽。
  「没关系吧?」
  由宇担心地看着斗真的脸。其中还混杂着另一种恐惧的感情。自己是不是又会从斗真眼里消失呢。这正是恐惧的来源。
  「赢了吗?不会死了吧?」
  斗真却带着另一份恐惧,注视着由宇。难道说,自己让由宇杀了人吗。
  但是,当烟雾散去所展现的景象足以证明那只不过是斗真的杞人忧天罢了,在那里并没有看到贝鲁赛布尔和利卫旦的尸体。取而代之的是奇妙
  的物体坐镇在道路中央。
  「那是,什么?」
  将钢板弯曲张合所作成的小型围坝。明明在爆炸前一瞬间还没有的。钢板似乎是从周围剥离而形成的。
  一片钢板掉落,横倒在地上。从剥落处显露出充满怒气的褐色少女的容颜。
  「这种程度的攻击,可以防得住呢」
  在一刹那将四周的铁扭曲构筑成防壁,防住了火焰的攻击。
  构成围坝的铁板向四方飞散。从中显现出利卫旦和贝鲁赛布尔的身影。利卫旦的右手大幅向上挥起。其手臂所指的更上方,直至天花板的高度
  ,刚才作为防壁的铁板正在盘旋。
  「胜负现在才开始」
  但是由宇摇了摇头,并没有采取任何战斗态势。
  「不,是我胜利了」
  取而代之的是胜利宣言。
  「什么!」
  利卫旦因愤怒而扭曲的表情突然一变。抬起的手突然无力地垂下。痛苦地抓住喉咙,舌头伸出,呼吸急促,脸色铁青,屈膝倒地。
  坐在轮椅上的贝鲁赛布尔也同样神情痛苦。
  「你、你做了什么?」
  「青紫状态,是因为氧气不足。再勉强说话的话会危及生命的哦。这周围的氧气都被燃烧完了。应该在一段时间内会很痛苦吧」
  贝鲁赛布尔从轮椅上跌落,身体开始痉挛。因受伤而体力削减的状态下,缺氧状态的痛苦会变得更严重。
  「呜。。。。啊」
  利卫旦拼命地爬到贝鲁赛布尔身边。由宇在那一时刻本应有所行动。但是看着一心充满思念而拼命的姿态,由宇的心中萌芽出踌躇的感情。
  爬到贝鲁赛布尔身边后,利卫旦抱着他的身体向由宇投来狠狠的目光。
  「还没有结束」
  利卫旦抓住轮椅,靠磁场力驱动就这样逃到房间外面。
  慌忙想要追赶的由宇很快停下脚步作罢。过度追赶会有危险,作出如此的判断。
  「抱歉。让他们逃了」
  回头和斗真说话,却发现斗真屈膝在地。
  「啊」
  由宇这才第一次发出慌乱的声音。
  头盔之中,斗真的脸色铁青。呼吸困难,舌头伸出。
  「你的服装里没有氧气瓶啊!」
  由宇慌忙将斗真带到房间外。
  
  
  「啊啊,好辛苦」
  「抱歉。是我的失误。但是你的话,那种程度的缺氧,我记得应该能再多忍耐一会儿的啊。的确记得在以前,你不是说过潜水时间大约可以有
  十分钟左右吗?」
  「那是在一开始自己就有这个打算的前提下,使用鸣神流的古泳法才能做到的啊。要是一点心里准备什么的都没有的话,就算是我也没办法。
  说回来由宇总是太突然了。什么都没对我说就擅自想出作战方案然后就实行才会这样的啊」
  斗真少有地向由宇提出长长的抗议。
  「自己思考,自己察觉啊。不,对你来说是不可能的吗。但是斗真,要用你的头脑也理解的方式进行说明的话,只会白白给予敌人充分的反击
  时间与机会。而且要等到你的头脑理解之时,恐怕几乎所有的敌人都已经能够明白这个作战了吧。我们反而会被干掉。我和你都将陷入危险之
  中。你是让我采取如此愚蠢的行动吗?」
  反过来却遭到更为冗长的说教。
  「因此才突然就让‘它’没了?」
  斗真如同往常般轻易地改变了战法。并不是说道理,而只是提出抗议。
  「的确。本来氧气瓶就是你给我的。从这一点讲,对我来说就是恩将仇报了。恩,对此我要向你道歉」
  「错了,由宇。我给你氧气瓶本来就不是要你报恩什么的啊!什么恩将仇报,根本不是那样!错了啊。由宇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我只是,对总
  是这么勉强自己的由宇担心啊」
  「勉强胡来的代名词就是你啊」
  「不对,绝对是由宇!」
  「是你!」
  「是由宇!」
  恩——地互相瞪视,最后还是斗真先作了让步。
  「明白了。我承认自己的确是笨蛋,但难道不能信赖到连商量都无法做到吗?我对于由宇来说,是这么不值得信赖吗?」
  本应该在这次口舌之争中获胜的由宇突然变得惊慌失措。
  「啊,不、不是那个意思。我也、也担心你。。。。的。不过那个,的确,我多少,对你来说有些乱来。推定你以为那种程度能够承受,就算
  真的如同推想一样能够承受,让你拥有痛苦的回忆这一点也是不变的。啊,所以那个,十分抱歉。没、没事吧?」
  「没事了。抱歉,明明总是受到由宇的帮助,我这次也说得过头了」
  「不,我才是。。。。要说受到帮助,我这边也一样。你、你单身一人赶来将我从这加飞机里救出来的时候。。。。我、那个、我。。。。」
  「对了,稍微看下。这架飞机很奇怪啊」
  「你在听我说吗?不,算了。怎么了?」
  由宇之所以改变话锋,并不是因为认为斗真没有在听自己的话。而是注意到斗真稍微有些匆忙的语气是因为想要强行改变话题。
  为了救出由宇而单身冲入自由号之时,斗真手中握着鸣神尊。而刚才自己所说的无法看清楚它,让二人的关系变得奇怪起来。
  由宇无法看清鸣神尊的事,斗真自己对由宇视而不见的事,这些事实对于二人来说都是无法完全接受的。
  斗真对由宇说明了生锈以及干尸的事情。边说明边快步走到浸水最为严重的场所。
  「比刚才还要严重」
  「增加的水量有一半是我故意释放流入的海水,但应该只能到这里啊。就算把这些减去,差距也太大了啊」
  与最初见到之时相比,因泄漏而流入的水量有着显著地增加。而且锈蚀覆盖到整个面,其中甚至有因锈蚀而崩落的器材。
  「果然是很奇怪。刚才虽然也有锈迹,但还没到这种程度啊」
  「。。。。竟然症状发展到这种程度吗。不,是加速了吗?」
  「怎么回事?由宇明白了吗?」
  「。。。。不。啊啊,不、抱歉。我不说谎了。我想到一种推论。不过现在没有说明的时间。这现象要再这样发展下去总会超过承受临界点,
  让自由号一下子被水压击溃。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很长远的事了」
  「果然是这样啊」
  「还能坚持一小时。不也有可能就只有三十分钟了。而且也要考虑到海星有什么动作,必须尽早离开这里」
  「但是如何逃出去呢?根本就没有氧气瓶啊」
  由宇的踌躇只有一瞬间。
  「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那么斗真,有事要拜托你。稍微、不,是有个相当危险的请求,没问题吧?」
  「是为了逃出去必要的事情吗?要是这样的话,就没什么危险可说的了。要是逃不出去的话,我们不管怎样都是死路一条吧?」
  「明白了。说实话,对于你那盲目乐观的态度,虽然在绝大多数场合让人很不爽,但极为难得地今天算是一个帮助。。。。。为什么瞪我?听
  好,斗真,希望你去做的工作就是让这艘自由号的电源恢复工作」
  「虽然是可以,但要怎么做呢?说回来为什么电源会突然停了呢?」
  由宇指向浸水的通道。
  「这段被水浸没的区域前方,就是核发电区。恐怕是因为浸水让电源系统的一部分短路了。这就是停电的原因。但是紧急用电源应该还有。希
  望你能打开它。电源恢复后,回到我们最初进入的格纳库去」
  「明白了。但是要怎么逃出去呢?」
  由宇不怀好意地笑了。
  「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要在海中让飞机飞起来」
  这时的斗真仅仅以为这只是句玩笑。
  
  
  
   6
  
  
  「那我走了」
  斗真正打算朝半浸水的房间深处走去时,手腕却被由宇拉住了。
  「怎么了?」
  「一定要回来啊」
  「放心,一定会回来的」
  「不要。。。。不要再看不见我了哦。那实在、太令人难受了」
  那是多么地另由宇感到恐怖从她那颤抖不已的手中可以充分感受到。
  「你、要是失去你的话,我。。。。我。。。。」
  「明白了。不会再让那种事发生了」
  将手握紧颤抖的手。但是这也只是数秒的时间。
  「对了。这架飞机中发生的奇怪事件的理由,之后由宇会说明给我听吧?干尸和生锈这些事」
  正打算进行到房间内的斗真,突然想起似地发问。
  「那个。。。。」
  但是由宇含糊其词。并不是不知道。从那样子来看是难以启齿。
  「明白了。稍后再说吧。我走了」
  为什么由宇要对理由支支吾吾,斗真已经隐约有所察觉。趟着没至大腿的水向深处前进。
  前进了一段路程,水位并没有变得越来越深。但是因为受到直浸没到大腿的水所阻,移动需要耗费体力。只是因为上半身与下半身的负荷不同
  ,使感受到疲劳倍增。感觉反到是全身浸水的状态要来得更为轻松一些。
  途中爬上阶梯,终于从水的阻碍中解放。道路尽头的舱门另一侧,就是由宇所说的管理着电源系统的房间。
  抓住手动旋转阀门努力开舱门,从渐渐打开的门缝中漏出光亮。舱门的另一侧还亮着灯。
  「啊咧?」
  试着按下开闭按钮,舱门毫不费力地打开。刚才用把手开到一半的行为,顿时觉得是白费时间与力气。
  「算什么啊,真是的」
  走进房间,可以看到整排的电子器械。按钮的数量光是看就让人已是晕头转向了。
  尽管如此,回想起由宇的指示,开始寻找目标的电子器械。细长如同自动贩卖机般的机械排列着数台。有几台的灯并未点亮,看来就是电源中
  断的区域了。
  其中的一台就是控制由宇所指定区域的电源控制。要再次将电源打开,似乎就只要将旋转把手旋转几次就行了。
  「又要旋把手吗?」
  稍稍带着些烦躁的情绪,斗真还是旋起了把手。好重。最初只能一点点地旋转的把手逐渐地顺势旋转起来,终于灯点亮了。同时舱门外直到现
  在还是一片昏暗的空间刹时间明亮起来。
  「太好了」
  必须争分夺秒地赶快回到由宇身边。
  斗真急忙跑出房间,跳下阶梯,依然是趟水在通道上前进。但尽管如此,脚步却要比去的时候轻盈得多。明亮的环境能够看清周围的状况,以
  及平安地将电源接通的安心感始然。
  但是被灯光照亮的周围比之前要更为清晰,而所发生的异常更明显地展现在眼前。墙壁、天花板,以及扶手,各处都是锈迹斑斑。灯的亮光也
  好似害怕似的昏暗起来。另人不寒而栗的景象。
  「为什么,呢?」
  思考着由宇为什么含糊其词的理由。
  「。。。。什么?」
  途中视线扫了一下通向旁边的岔道。那里的情况要更为严重。看上去就像是碰一下就要整个垮掉般锈蚀得零落不堪。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时听到这机内的异变,贝鲁赛布尔就嘲笑起斗真。似乎就好象根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自己的话听起来有那么滑稽吗。
  斗真停止脚步,朝周围的道路仔细看去。另一种不协调感萦绕心头。
  「。。。。曾经见过。感觉是最近才见过」
  环顾左右。是因为自由号的内部构造都是些没有什么变化的通道吗,有什么在头脑中挥之不去。
  「是什么呢?」
  抬头望向天花板。依然是一片锈迹。看到角落的监视摄像头。看上去似乎没有在动作。
  「监视摄像头。。。。啊!」
  斗真终于想起来了。这是夺回由宇时照到斗真的监视摄像头。看到这个摄像头所记录的影象后,由宇的样子就变得奇怪起来。
  「无法认识到,到底是什么事呢?」
  将鸣神尊拿在手里。并不是看不到,而是认识不到。其中的差别,现在斗真全然无法明白。
  「我通过这条通道然后救了由宇。。。。」
  注意到某件事,斗真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这只是偶然的一致吗。还是说是必然的呢。
  腐朽的加速是沿着斗真通过的道路所发生的。
  「我所通过的道路,会变得陈旧?」
  「终于注意到了吗,迟钝的家伙」
  贝鲁赛布尔就在那里。
  
  
  
   7
  
  
  斗真惊讶不已。
  并不是因为贝鲁赛布尔的存在。
  而是对贝鲁赛布尔的变化感到惊讶。脸颊憔悴不堪,手脚明显消瘦且无力。
  「这架飞机上的异常和我有关是吗?」
  「有关系?还在说这些半吊子的话啊?这就是由你所引发的现象,你所蔓延出来的诅咒,你所产生的世界的扭曲啊」
  「世界的扭曲。。。。」
  「想一下吧。要产生有违世界的物理法则的现象,就必须是脱离世界的规范所束缚的存在。就是你和你所带着的鸣神尊」
  贝鲁赛布尔发出奇怪的笑声。宛如胶管上开了个洞让空气泄漏的声音。或者是说,就如同是濒死老人的笑声。
  「你是招致世界扭曲的存在。二年前,我就被这扭曲所吞噬」
  贝鲁赛布尔站了起来。脚也如同枯树枝般瘦弱。斗真见此景象终于联想到了干尸。
  「来吧,变得更扭曲吧。让我、让这自由号、让这世界!让你所带来的扭曲更加蔓延吧」
  发狂般的笑声。笑声中,将身上的绷带扯下,缠绕全身的绷带下,某个东西暴露出来。
  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身体,从胸口直到腹部的伤口赫然显现。一个月前,被斗真所斩留下的刀伤。完全没有闭合,切断面清晰可见。血不断地从
  中渗出。而且伤口直及心脏。
  从伤口的缝隙可以看到心脏并没有跳动。
  「来,杀了我,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了我啊!」
  发狂的声音让斗真的身心都僵硬起来。
  连心脏都不跳的人要如何杀死呢。是将手脚都切断让他无法动弹吗。但就算如此贝鲁赛布尔的嘴也不会停下吧。一定会继续着要求杀戮的话语
  吧。那就让他说不出话来就成了吧。但就算如此,充满邪念的双眼,也一定会向斗真传输着杀戮的讯息。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这个男人
  死去呢。还是说根本就不会死呢。这就是自己所产生的扭曲吗。
  「杀啊!」
  贝鲁赛布尔如同倒下般逼近斗真。已经根本不是攻击甚至不是战斗的姿势了。仅仅是自杀式冲锋。
  但是贝鲁赛布尔的最大武器并不是两手的鞭。而是感觉共有化。将疼痛之类的感觉与他人共有的同调能力。而其同调性甚至能影响到肉体。如
  果现在与贝鲁赛布尔感觉共有的话,一定会死。因为贝鲁赛布尔的身体已经死了。
  死的恐惧让斗真拔出鸣神尊,朝贝鲁赛布尔刺了过去。贝鲁赛布尔张开两手向斗真迎了上去。
  「不行!」
  插入二人之间的是一个身形瘦小的身体。
  手中的刀传来刺入肉体的感触。并不是如同枯槁的身体。柔软而娇嫩的感触。汩汩而出的血充满温暖,将鸣神尊与斗真的手染湿。
  「为。。。。什么?」
  斗真的眼前正是褐色肌肤的少女。
  「利、利卫旦」
  少女摇晃着与无法支撑的贝鲁赛布尔一起倒在地上。水沫飞溅,以利卫旦的身体为中心的海水逐渐被染成红色。
  「为、为什么你总是要妨碍我!」
  贝鲁赛布尔怒吼起来。利卫旦微弱地睁开双眼凝望着贝鲁赛布尔。
  「对、对不起」
  「要道歉的话,最初就不要做啊!」
  贝鲁赛布尔的手盖到利卫旦的腹部。是刀深深刺入的场所。
  「混帐,为什么啊。混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对。。。。不起。但是。。。。能救了。。。。救我的你。。。。太好了」
  「真是笨蛋,所以才说你还是个孩子啊。就算救了还是要死,根本没有意思啊。明明已经告诉你那么多次不要接近我了。。。。」
  「被你所救。。。。的时候,的确像你说的。。。。我可能还是个孩子。但是我已经和那时侯的孩子不同了。。。。已经,十六岁了哦。想陪
  伴在。。。。你的身边」
  斗真呆呆地看着两人。
  误刺少女固然是打击不小。从经验来看已经是不治之伤也十分明了。但比这更为意外的是陷入混乱的贝鲁赛布尔。
  「混帐、混帐、混帐」
  贝鲁赛布尔不断地怒吼。而同时利卫旦不断道歉。嘴角浮现出幸福的笑容,躺在思念之人的手腕中让生命逐渐流逝。
  一阵轰鸣传来。墙壁的一部分跨塌,从那里水流如瀑布般倾泻而入。不断涌入的水柱将缺口越冲越大,水流变得更为宽广。天花板也产生缺口
  ,水流喷涌。同时又产生出多根水柱。
  「已经到极限了吗?」
  清醒过来的斗真,再次确认自己身处的状况。
  「一起来吧。由宇的话,说不定还能救那女孩」
  斗真伸出手,却被贝鲁赛布尔粗暴地挥开。
  「但是。。。。」
  「要逃的话随你便。不管怎么说她已经不行了」
  「还不知道啊。说不定。。。。」
  「叫你走了,你听不懂啊!」
  激烈的恫喝声让斗真不禁缩了下身子。同时也了解到贝鲁赛布尔不变的决心。
  斗真离开这个场所。躲避着从上泻下的水柱,朝着由宇所在的地方跑了起来。尽管如此,斗真最后还是回头望了一眼。
  「疼吗?」
  利卫旦虚弱地摇了摇头。汗水从脸上流淌而下。疼痛是显而易见的。
  「是吗。真不善于说谎啊」
  贝鲁赛布尔温柔地笑了。二年前,还是被称为野地在真目家中作为园艺师之时,无数次向斗真展现出的温柔的笑容。
  「别了,野地先生」
  斗真作了告别之后,便不再回头直奔而去。
  
  
  水位上升,贝鲁赛布尔和利卫旦逐渐被水吞没。
  「呜。。。。啊」
  利卫旦因疼痛而呜咽。
  「不要再说不疼的骗人话了」
  「对不起」
  「除了道歉不会别的了啊」
  边说着边抚摸着利卫旦的头。利卫旦在痛苦之中流露出幸福的表情。
  「你的疼痛也分给我些吧」
  将利卫旦紧紧地拥抱,让感觉共有。虽然到现在已经与许多的人共有过感觉了,但与利卫旦是头一次。
  贝鲁赛布尔的腹部突然感到灼热的疼痛。从那里可以感到生命正不断从中流泻而出。
  「。。。。不行」
  察觉到贝鲁赛布尔做了什么后,利卫旦露出惊慌的神色。
  「罗嗦,闭嘴。精神涣散了」
  利卫旦的手无力地环抱上贝鲁赛布尔的背。只是流着泪,将头深深地埋入贝鲁赛布尔的胸膛。
  死本应该是更充满不祥,更为冰冷的感觉,贝鲁赛布尔这样想着。直到现在,已经数度濒临死亡的边缘,无一不是如此。
  ———这真的是死吗?
  在充满祥和温欣的心境之中,贝鲁赛布尔感到惊奇。已经感觉不到水的冰冷。所感觉到的只有拥抱着的利卫旦身体的温暖,以及从腹部流出的
  血的感触。
  安心感充满全身。
  响起一声之前所无法比拟的轰鸣声,一切都沉入水中。
  紧紧拥抱,脸上洋溢着幸福表情的二人遗体,永不分离地沉入黑暗而寂静的深海之渊。
  
  
  
  
   8
  
  
  
  斗真拨水而行。一下子的崩溃加剧让侵入的水流变得十分激烈。水位已经没过腰际。
  「不快点不行了!」
  将手腕大幅摆起,努力地在水中前进。水流湍急,稍有一个闪失就有被冲走的危险。
  走道上的扶手一抓就纷纷碎落。
  「混帐」
  身体的平衡不稳差点跌倒,好不容易才重新站稳。
  那里的扶手也已被腐蚀。
  贝鲁赛布尔那异样的身姿与临终的话语依然在脑中久久盘旋。
  自由号的异常全部都是由自己所引起的吗
  ———你的存在,就是将那个女人想要拯救的这个无可救要的世界破坏之禁忌的存在。
  回想起另一个自己的话语。将世界破坏,是说了类似于这样的话吧。自己真的将要陷入与由宇一战的困境吗。
  「不会这样的!」
  吼叫。强烈地否定。如果不那么做的话,感觉自己就将被黑色的感情所吞没。会再一次看不到由宇。
  「不是,我不是,绝对不是。我不是那样的存在!」
  边叫喊着边奔跑。水已经没到腹部上段。
  当水位达到胸口时,斗真终于抵达了与由宇最初在自由号中相遇的格纳库。
  「由宇!」
  打开舱门往里看。没有一个人。亮着灯。没有可能有看漏的地方。水面上漂浮着比水更轻的东西。但是哪里都看不到由宇的身影。自己又再一
  次看不见她了吗。
  「由宇———!」
  竭尽全力的呼喊。
  突然肩膀被抓住,身体被转了过来。眼前正是由宇。
  「怎么摆出这种表情。我在这里啊」
  看着斗真的表情,由宇不仅是话语,连心口都感到一紧。
  「由宇,啊啊太好了。还以为你又消失了呢」
  「让你担心了,抱歉。我在这里」
  由宇指了指头上在格纳库的一端,一直延伸到天花板的梯子。
  「在这上面准备逃出去的办法」
  「还有这种地方啊?」
  爬上梯子,又出现了一个格纳库。最初所在的那个格纳库已经浸水到天花板附近了。慌忙将梯子拉起,关闭舱门。
  「由宇,要怎么样逃出去呢?逃脱准备就在这里进行?已经开始浸水了哦。而且这里似乎并没有看上去能逃脱的像船一样的东西。。。。」
  「你在舰内白费力气地瞎逛的时候,我做了这个」
  由宇所指的方向是一架战斗机。之前,从自由号中将由宇救出逃离之时所用的战斗机。
  但是与那时的战斗机有这一点决定性的不同。先端部分被安装了奇妙的骨架。虽然难以形容,但硬要说的话就好象是由多把伞的骨架重叠而成
  。但是要比伞来得更具有流线型,形状也更复杂。
  与这相似的东西,斗真曾经见过。车站与公园等地方所装饰的不知所云的前卫艺术工艺品。不,要更直接来说的话,就好象被违法丢弃的粗大
  垃圾一般。
  「这是什么?」
  只能这么说。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感受到斗真内心的狐疑,由宇挺起胸膛夸耀般地指向战斗机加不明所以的前卫艺术品。
  「乘着这个逃出去」
  一段时间斗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现在自己所在的是深海,而由宇所指物体虽然前端装有不可思议的东西,但显而易见是架战斗机,是在空中
  飞翔的乘物。
  「由宇,在说什么呢?就算我再怎么笨也知道战斗机是不能在海里飞的啊。而且,就算是能在海里飞,也一下子就会被水压压扁了啊」
  由宇因吃惊而睁大的双眼怔怔地盯着斗真的脸。
  「啊,没想到能从你那里听到如此正经的回答,实在出乎意料」
  难得见到圆睁双眼的由宇。说不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表情,但考虑到其理由,心中不觉五味杂陈。说不定还是不想为妙。
  「不过这架战斗机将颠覆你的常识。啊,稍微等下。我这边的准备还没有完。一边准备一边说明」
  由宇开始调整起弹射器。
  「弹射器无论如何都是必要的,不过对你来说会带来一定的危险」
  「这到是没关系,不过装在前端的奇怪东西是什么?」
  「恩,亏你能注意到闪光点呢」
  将怎么看都觉得是不自然的东西看作是闪光点更让人感到奇怪。
  「被称为空泡现象的物理现象知道吗?」
  「空、空。。。。什么来着?」
  「什么啊,不知道空泡现象吗?在激烈的水流中,在不断变化的水压比饱和蒸汽气压低的情况下,水中就会产生气泡的现象」
  说的内容完全不可理解。
  「呼,简单来说就是螺旋桨拉。在水中旋转螺旋桨从而产生气泡。没见过这种现象吗?」
  斗真稍微考虑了下之后点了点头。虽然忘记是什么电影了,但还记得轮船螺旋桨启动时产生的气泡场景。
  「这气泡是从什么地方产生的呢?」
  「那个。。。。」
  未曾想过。只是就眼前的现象没有任何疑问地接受了而已。
  「这就是那个空。。。空泡什么的现象?」
  「正是。那么将这个利用螺旋桨产生的空泡现象增幅的话会怎么样呢?将水流进一步加速,让气泡的产生进一步扩大。这样的话会怎么样呢?
  」
  「周围充满气泡?」
  「是的。将会产生被称为超空泡的现象。现在美国和俄罗斯正热衷于的兵器转用技术之一。高速鱼雷。为了排除水的阻力,获得现在常识完全
  无法企及速度的鱼雷,在理论上可以达到马赫级的速度」
  似乎是弹射器的工程完成了,随后又跑到通向格纳库外的通道舱门口进行作业。在四方形的舱门上安装着什么。
  「在前端安装的骨架可以引发水流的超空泡现象。因为我们现在身处高水压下,要产生空泡现象比较困难,但就算如此为了引发气泡的旋涡与
  空洞现象的水压调整水流,能在短时间保护机体免受深海海水的水压。只要维持二十秒就可以了。初速度就靠这里的电磁弹射器来补足了」
  「只有二十秒?」
  「我说过了啊,在水中会达到马赫级的速度。如果顺利的话,达到这个速度前就能到达水面了。如果我的计算没错的话,引发超空泡现象后,
  飞机受到气泡的保护,将减轻深海的水压影响。总之,只要向水面前进就行。可没有期待它能有更优雅的飞行动作。不错,正是要这架飞机成
  为在水中产生空泡现象的气泡中飞行的战斗机」
  斗真惊得哑口无言。眼前的天才少女真的发明出了在水中飞行的战斗机。不,因为只是理论上的事情,还未实际做过试验,所以还不能称之为
  发明,但不管怎么说,突破常识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斗真并不只是惊讶,注意到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
  「如果计算时间错误的话呢?如果没有成功会怎么样?」
  「这架战斗机将成为我们的棺木。只是这样」
  由宇露出飒爽的微笑。并不是缺少对于求生执着的冷笑。而是作出决心时所展现出的甚至让人感到恐怖的冷静的微笑。但是将其误解为冷峻的
  斗真,在内心不禁责骂起对于由宇的选择是否能充分信任而感到犹豫的自己的懦弱。
  「我们没有选择」
  由宇眼神所指的方向正是刚才与斗真爬上来的地面的舱门口。那里已开始有水不断渗入。
  「这是以现有材料拼凑成的空洞现象发生装置。不确定要素也多,要是不能正常运作,下一瞬间就将被水压挤扁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而且,
  就算成功,冲撞到岩壁的可能性也不低。如果这个骨架没办法承受水压而断裂,深海的水压就会一下子施加到飞机之上。还有。。。。」
  虽然饶舌的由宇极为少见,但其内容却很显然地指向同一方向。
  斗真露出轻松的笑容望向由宇。
  「由宇做出来的就没有问题了」
  「你真是笨蛋」
  沉默之后,由宇用一种类似与愤恨的眼神看着斗真。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是比你自己想像得要更为严重的超级笨蛋」
  「没、没必要说到这种地步。。。。」
  想要试着提出抗议的斗真的话语在中途停止了。由宇的身体突然靠了过来,沁人心肺的香味透过鼻腔让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大脑还来不及思考
  的下一瞬间,由宇的两手环向斗真的背后,温柔地拥抱。
  「呵呵,为什么呢。就是这笨蛋的地方让我感到安心」
  由宇幸福的笑容在脸上绽放。这就足够了。自己所作的选择并没有错。不,虽然有各种的错误,但前进的道路,目标的所在,绝对没有错。
  做笨蛋也不错,不禁如此想到。
  斗真悄悄地伸出手,想要环抱住由宇。虽然应该是比蜗牛的速度要快,果然还是太慢了吗。由宇的身体一下子离开。
  露出爽朗却又稍有自嘲的充满矛盾的表情后,由宇有些不怀好意地说到。
  「真是,我也没资格说别人吗。作为说服你的手段,就算是下策也有其好处。但尽管如此,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拥抱你的行为,总觉得想要大
  骂自己那」
  将自己那不知所措就这么僵在空中的手好不容易放下后,斗真改换心情。
  「恩,不像由宇呢」
  「在你面前我总是会变得不像自己。不觉得这不公平吗?明明你总是能表里如一的说」
  「表里如一是指什么?」
  怀抱着些微的期待发问。由宇咯咯地笑着答道。
  「超级迟钝笨蛋样啊」
  虽然与期待不同,但能看到眼前的笑脸,对斗真来说已是足够了。
  乘入驾驶舱的由宇,向斗真伸出手。
  「那么我们走吧,倒计时已经开始了」
  
  
  由宇和斗真坐入驾驶舱。
  「操作流程刚才我已经说明过了。靠电磁弹射器社出的同时,前方舱门的锁通过爆炸解除。从打开的舱门2222米水压的水将一口气冲过来哦。
  那高水压的波浪与弹射而出的战斗机前端装甲相冲突。在不到两秒的时间内将会遭到向后方7G,向前方3G重力的持续袭击。一般人的话是无法
  承受的,但对于你来说应该没关系吧。如果装甲能成功将水分开的话,前方就将产生超空泡现象。将保护机体免受深海的水压。弹射器射出的
  时机,锁的爆破时机由我来执行。有什么问题吗?」
  一口气如同连珠炮的话语换来斗真的回答,只有一句。
  「没有我能做的吗?」
  回答也只有一句。
  「相信我」
  由宇按下按钮。弹射器以每秒7G的加速度射出的同时,舱门锁爆炸。舱门如同迸裂般开放,二百个大气压的水流一下子冲了进来。
  朝着水流射出的,已经达到140海里,也就是时速260公里的战斗机发生激烈冲突。
  与前方装甲猛烈冲撞的水流,沿着其形状改变水流流向。
  水压差随之产生。而一定水压以下的海水中产生出气泡。而这些相继而生的小气泡在一瞬间化为巨大的浪潮,包裹住战斗机的周围。超空泡现
  象如由宇所料形成,在水中战斗机被空气包围着直窜而上。
  
  
  
   9
  
  
  球体实验室的外壁是由遗产技术所制成的玻璃,所以能透过看到外面的景象。不过因为现在身处深海,外面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但是在这深海之中,不可思议的光芒正在闪耀。
  「是什么东西呢?」
  最初注意到光的岸田博士,对光的可能性作出了多种可能性的考虑。海底火山、深海鱼的发光、Leptoneta。但是很快又将这些可能性一一否定
  。所以在被问到是什么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那是什么?」
  伊达也看到光芒。光在看的过程中逐渐变大。不,是变近。
  「撞、撞上了!」
  在场所有注意到光的人没有一个不惊慌失措。但是光在撞上前的一刹那突然改变方向,笔直地朝着正上方直窜而上,一下子就消失了。
  全体只是呆呆地仰着头,没有人说得出一句话。理由显而易见。在撞上前一刹那所见到光的正体让人难以置信。
  「我、我的眼睛有问题了吗。刚、刚才在眼前通过的东西,看上去好象是飞机啊」
  「没问题。我看到的也是飞机。而且那还是海星的战斗机。」
  在得到伊达的认可后,在场的所有人都确信看到的的确是飞机。
  「在深海中飞翔的战斗机。。。。」
  与这非常识联系在一起的人物,在这种状况下只能想到一人。
  「由、由宇君啊,一定是由宇君!」
  岸田博士高兴得手舞足蹈。
  「的确,做出这种非常识事情的恐怕也就只有那孩子了吧」
  伊达在惊讶之余也不禁感到钦佩。
  「还真敢做啊。我们也要赶快实施作战行动了。不要跑在那孩子后面!」
  司令部被欢声所包围。
  
  
  
   10
  
  
  骚动并不只在球体实验室。
  「鱼雷?不,要更快。难以置信,正体不明的物体正以400海里的速度上浮中!」
  自由号的作战司令室中通讯员正以不可思议的声音作出报告。
  「什么!?」
  巨大的银幕立即显示出海面的影象。下一瞬间,海面发生爆炸。让人产生如此错觉的水花,如同立柱般飞溅而起。
  从柱的顶端急速上浮的物体一冲而出。摄像头想要捕捉物体而旋转,但速度上却无法追及,只能在镜头视野的最侧端捕捉到其身影已是不易。
  不过水柱涌起的水平距离,离自由号不足500米。窗外可以清晰看见摄像头所无法捕捉到的物体。
  看到物体的真面目后,黑川顿时哑然。不仅是黑川,向外张望的所有海星的全体乘务员,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不可能。。。。」
  终于勉强从喉咙中挤出话语的黑川的声音,正是全员心境的表现。
  从海中出现的是战斗机。虽然前端安装了如同抽象艺术般的奇妙物体,但那的确是战斗机,黑川一目了然。
  作为海星主力兵器之一的战斗机。虽然是优秀的机体,但却并不具备在海中潜航的机能。而要从深海浮上更是绝无可能。
  被水压压扁也好,浸水也好。说到底,前方的吸器口若没有吸入空气的话,引擎根本不会运作。要在水中飞行根本不可能有条件。
  实现如同这样常识外作业的人物,黑川只知道一个。
  不知是不是战斗机的引擎停止了,朝着空中逐渐减速,终于开始缓缓落下。
  终于追赶上的摄像头传来影象。驾驶仓内乘坐着二人。
  其中之一正是黑川所预想到的人物。
  「。。。。峰岛由宇」
  驾驶仓中正是由宇。就好象预想到被摄像头监视一般,通过监视器向黑川投以无畏的微笑。
  ———到这一步了还想要阻挡我吗。
  黑川涌起一股苦涩的感情。
  但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她阻碍了自己的作战。并不是如此单纯的理由。
  ———拥有如此的知识与知性,拥有如此的能力,为什么直到现在都。。。。
  黑川紧咬嘴唇,然后转变为奇妙的笑容。
  「峰岛由宇。如果你这么想要竭尽全力阻挡我的话,那就让你看下吧。自由号的所有战力」
  
  
  
   11
  
  
  从感觉像要将身体压碎的加速度中解放之时,斗真的周围变得一片明亮。
  「啊。。。。咧?」
  透过驾驶仓的强化玻璃罩,可以看到云层与开始泛白的天空。从天边射来的强烈光芒让斗真眯起眼睛,看向那边。
  太阳从水平线的另一端冉冉升起。
  「。。。。朝阳啊。由宇,是朝阳啊。外面,在海上。我们从海底出来了!」
  「你真是悠闲啊」
  与充满兴奋的斗真正相反,由宇的声音异常冷静。
  「没有眺望朝阳的空闲了,看看后面吧」
  听从由于那带着无奈语气的话语,斗真回过头去,那里,意想不到的东西映入眼帘。
  「自、自由号!」
  自由号那巨大的身躯遮住了另一侧大约一半的视野。竟然靠得如此之近。
  「为什么,怎么会在这么近的地方?」
  「偶然。。。。是不可能的吧。海星所瞄准的正是2222点。就算近在咫尺也没什么奇怪的」
  换句话说,就是ADEM及美国海军的威胁已经消除了。由宇迅速地将视线扫向周围,着手分析战局。
  「尼米兹级吗」
  由宇眯起眼睛,眺望着稍远处冒着黑烟的巨大航空母舰。与帝国大厦高度匹敌的舰船。
  再进一步快速移动目光确认状况。对面是打捞船。数个红色的光点正在移动。是Leptoneta。
  「好」
  握紧操纵杆,让战斗机重整态势,直奔打捞船而去。
  瞄准二人所乘的战斗机,自由号开始一齐射击。
  自由号所使用的机关炮口径30厘米,如同小孩子手腕粗细的炮弹以每分钟四千发以上,换算成一秒就是七十发的惊人数量。
  连战车装甲都能贯穿的炮弹,战斗机的装甲根本无法承受。
  垂直尾翼被击碎,引发超空洞现象所装载在前端的抽象艺术品被打飞。尽管如此,战斗机依然朝着打捞船继续飞行。
  
  
  
  
   12
  
  
  打捞船的甲板上晶与萌,还有阿莉西亚正在战斗。对手是多达数十只的Leptoneta。难免一番苦战。
  「小萌,别发愣」
  正在酣战之际,萌突然呆呆地望向天空,晶不禁斥责起来。
  「晶,刚才有架战斗机从海里飞出来了?」
  「是是。关于上周漫画的话题等会再谈,现在先把眼前的敌人打倒再说吧。哇,究竟要有多少台啊!」
  「晶,刚才从海里飞出来的战斗机,朝这里飞来了哦」
  「小萌,究竟在说什么。。。。」
  将头转向萌的晶刹时哑然。一架满身疮痍的战斗机,正朝着打捞船飞来。
  「敌人?」
  然而此时正受着自由号的攻击。虽然竭尽全力地作出回避,但已然有几发命中。战斗机带着伤,朝着打捞船———晶他们的所在不断接近。
  「哇啊啊啊啊啊!」
  与其说是着陆,到不如说是坠落到打捞船的甲板更为合适的战斗机,就这样毫无停滞之势,朝着晶他们的所在滑行而来。三人慌忙从战斗机前
  进的航路上闪开。
  战斗机在带倒数台Leptoneta后,终于停了下来。
  「那、那、那是什么?」
  阿莉西亚除了惊讶就是一片茫然。
  战斗机的驾驶仓打开,从中闪出一人的身影。海风吹扬起少女那漆黑的长发。
  「来吧黑川,是决战的时候了!」
  峰岛由宇飒爽地作出宣言。

[ 本帖最后由 乙烯 于 2008-12-23 21:17 编辑 ]


  第四章 Conviction & Freedom
  
  
  
   1
  
  
  「什、什么?」
  晶对于突如其来的状况,只是惊得目瞪口呆。
  「那名少女是。。。。?」
  阿莉西亚回想起当美国舰队与球体实验室合流之时,与伊达他们一起出迎的迷之少女。
  「好帅」
  萌投以憧憬的目光抬头凝视。
  三人虽然有着三种不同的反应,但却有一个共通点。因为太过注意突然出现的少女,全都楞在原地。在这个容不得一点分心的状况下,能夺走

  身经百战强者的神魂,其登场的冲击性,少女———由宇之存在感,可见是何等的强烈。
  「啊疼疼疼,由宇没事吧?」
  因此没有一人注意到从驾驶席后排出现的斗真。
  但是不管如何强烈的视觉冲击,Leptoneta可不会乖乖地等着。为了对应状况的变化,需要若干空白的时间,但是这是为了让变化的战局使自己

  更有利而花费的计算时间,并非无谓的白白浪费。
  然而三人的空白时间,对战斗却毫无裨益。
  「还呆着做什么!?可没有这样的空闲了哦。敌人可是连一秒都不会等我们的」
  被沐浴在三人注目之中的人开口呵斥。
  与呵斥之声几乎同时,从水中华丽登场的战斗机,还没等二人跳下来,便随着吱吱嘎嘎的响声升了起来,缓缓开始倾斜。被卷入几乎是以坠落

  方式降落的战斗机着陆的Leptoneta,再次展开行动。
  「还在发什么楞?用温蒂尼阻止它的行动!」
  「啊,那个,了解」
  晶慌忙地操控温蒂尼,用水压阻止了想要将战斗机摔落的Leptoneta的行动。
  「接着,用多段式轻瓦斯枪向Leptoneta腹部射击!」
  「恩,恩」
  萌慌忙架起多段式轻瓦斯枪,朝Leptoneta肋腹部开火。就算是覆盖着坚固装甲的Leptoneta,在连装甲车都能轻易贯通的多段式轻瓦斯枪的威

  力下也不得不屈服。塑料制的子弹贯穿装甲,溶解的塑料也对内部机械造成伤害。但是并没有达到深处。
  「最后,用反坦克手枪瞄准装甲的洞口!」
  「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呢,你」
  阿莉西亚无趣地随手扣下了反坦克手枪的扳机。与以火药爆炸力推进的子弹不同,推进力是靠子弹内藏的小型火箭。划出一道烈焰之线,子弹

  不偏不倚地被吸入多段式轻瓦斯枪打开的洞中,残存的推进燃料随后爆炸。
  内部构造被完全破坏的Leptoneta一动不动,伏在地上。被举起而倾斜的战斗机也回到原处。
  由宇华丽地从驾驶仓飞跃而下,以精干的眼神抬头扫视三人。
  「先进LC部队吧?Leptoneta的剩余数是四十三。听从我指示的话,只需要十多分钟就能全部歼灭吧。听从吗?」
  「刚才是偶然被战斗机困住,难以行动才能够成功的,本来的动作可是十分迅速的哟。如果认为能够一直像刚才那样顺利的话,可就考虑得太

  天真了哦」
  最初提出异议的是阿莉西亚。
  「比起空口谈论不如用实践证明更方便吧。注意,来了哦」
  七台Leptoneta赫然出现,朝着由宇他们的方向靠近。
  「糟了。数量太多」
  晶刹时颜面转色。已经不是能够逐个击破的数量了。
  「没关系。我来做诱饵,争取时间。听从指示,别逃跑哦」
  说着,少女毫不犹豫地朝着Leptoneta群的中央奔去。巧妙地躲避着从七机而来的枪弹与切割刃,以及蜘蛛脚的攻击的身姿实在是太过灵巧,让

  人不禁产生好象是事前商量好的演出表演一般的错觉。
  更令人惊异的是,在这期间,甚至没有一发流弹朝着三人的方向飞来过。
  「难不成,连这都计算到了吗?」
  对于弹道认识有着极深造诣的阿莉西亚,深知这并非偶然或者奇迹,惊讶不已。少女在中央回过身向阿莉西亚下达第一道指示。
  「开始了哦。用反坦克手枪瞄准这架右前脚的第二关节。然后是右后脚跟」
  阿莉西亚按照指示射击之时候,还依然是半信半疑。就算是目睹了眼前少女的行动依然感到疑惑。原因就是射击关节的行动到现在已经尝试过

  多次,但充其量只能勉强能让其难以维持平衡而暂时阻碍它的行动而已。
  「啊。。。。翻过来了」
  但是依照着如同怪物般少女指示行动的结果,却是让Leptoneta如同玩笑般整个翻了过来。
  「现在!轻瓦斯枪瞄准腹部」
  朝着想要翻身而露出的腹部,萌扣下扳机。之后的行动已经不需要指示。阿莉西亚向被打穿的洞中补了一颗反坦克手枪的子弹。与最开始的一

  架相同,内部发生爆炸,Leptoneta停止动作。
  「厉害,一眨眼就干掉一架!但是我的出场呢?」
  冲着感叹与不满各占一半的晶,
  「用温蒂尼保护我的左后方。趁这空隙。。。。」
  间不容发地传来由宇的指示。
  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内,还在行动的Leptoneta,从七台锐减到只剩一台。
  「还剩一架,啊咧?」
  突然从上空降下的人影,让正辅佐着由宇行动的晶大吃一惊。人影就这样跳到Leptoneta的头部,手中的小刀直刺进去,一直埋没到刀柄。最后

  一台就这样停止了活动。
  「为什么就只有我连一点指示都没有啊?」
  人影———斗真一边拔出鸣神尊,以便向由宇投以不满的声音。
  「从你接受指示到行动的时间慢得可以和恐龙相比了。还是以自己的意志行动更好」
  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回避斗真的不满,率领临时的部下三人组以及无关人士一名,由宇指向甲板上散落的红色光点。
  「来吧,剩下三十六只,上了!」
  
  
  
   2
  
  
  自由号的作战司令室内,再次被惊异包围。
  显示器屏幕上展示出望远摄像机捕捉到的影象。打捞船的甲板上可以看到笔直而长长的拖曳痕迹,其终点停着一架战斗机,从打开的驾驶仓盖

  中现出身姿的少女架起单腿露出挑衅的表情。
  「做了。。。。什么?」
  显示屏显示的一部分画面切换正在此刻。就好象在回答黑川的疑问般,显示出由宇的战斗机影象,将其形状从多角度进行解析。可以看到顶端

  本来没有的复杂形状的骨架。
  「超空泡现象。。。。?」
  福田复述着显示屏上表示出的文字,不解地陷入思考。
  玛蒙作成的分析系统,将所观测到的一切中提取出未知的机能并解析。虽然玛蒙是这么说明的,但尽管如此却觉得太过能干了,就好象LAFI有

  其自己的意识般。
  不过现在这个疑问被抛到了脑后,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解析的结果。
  分析系统所引导出的结论,让黑川及福田反复呢喃。
  「虽然对俄罗斯造的shkval有所耳闻。。。。」
  福田口中说出俄罗斯军所实现的,利用超空泡效果的超高速鱼雷的名字。
  峰岛由宇所做的理论上说不定可以实现。但是,终究只是理论上的说法,实在是难以置信的东西。
  而且所乘座的并非最新的未知乘物,而是海星所拥有的战斗机。这个方法只有才智奇拔且不拘泥于常规的天才才可完成。
  但是,就在眼前,以400海里———时速740公里的速度从海底脱出的瞬间,在这作战司令室的全体成员都亲眼目睹。
  「要攻击吗?等镭射的输出功率恢复后,将那船击沉吧」
  「不,等等」
  黑川阻止了焦躁的副官。
  「玛蒙应该还在那船上。保持冷静。在我们眼前展现华丽且惊异的表演,就是要让我们感到惊讶,并对此盲目,正是那孩子所盘算的」
  「那么要撤退吗?预定时刻已经所剩不多了」
  「。。。。不,还不到时机」
  你还真是性急啊,坐在椅子上的黑川边说着,边沉着地重新将腿翘起。
  「在敌人看来,我们这边的威胁要远胜于他们。四十架以上的战斗机发射的空对空导弹也好,护卫舰发射的对空导弹也好,都无法突破自由号

  的装甲。向他们展示出一击就能将航空母舰击沉的镭射炮的威力,并让难攻不落的球体实验室沉入海底。虽说能从中逃出,就算作为敌人也不

  得不感到钦佩,但终究只不过是逃了出来而已」
  峰岛由宇所降落的,是几乎没有搭载任何武器的打捞船之上。在这战场上,占着支配地位的依然是自由号这一点并没有改变。
  打捞船上数十颗红色的光点正在蠢动。正是数十台逼近着猎物的Leptoneta眼睛的光芒。
  峰岛由宇曾经打倒过数台Leptoneta。果不其然,的确是个威胁。然而,这只不过是个人所持有的战斗力而已。
  战争并非个人的战斗。而是多对多。
  数月前的弧石岛的事件中,仅仅只有一架作为对手,就让这名天才少女身陷苦境的Leptoneta。但是就在几天前,被突袭俄罗斯军事设施的十九

  架Leptoneta包围的情况下,依然平静地几乎是赤手空拳地接连将Leptoneta放倒,并且还向上空的黑川他们报了一箭之仇。
  这次并没有看到那时少女所装备的拳套与笔记本电脑。但是获得LC部队作为自己手足的少女,以自己作为诱饵,正确实地不断将Leptoneta击溃

  。
  说到底还是个人。就算是峰岛由宇。
  「不觉得做得很完美吗?」
  指着显示器中相继被破坏的Leptoneta,黑川不吝赞辞。
  「同样的武器,同样的战术,是不会有第二次效果的。只是用手中庞大的知识与强大的武力求以安稳,只是单纯的遗产使用方法的话,是不可

  能战胜峰岛由宇和ADEM的。不,在这之前,是想告诉我们,我们的未来是没有真正的胜利的吗」
  Leptoneta接二连三地倒下。尽管如此,黑川的表情并未露出焦虑的神色。
  「这样的话,球体实验室方面也不能大意啊」
  本来就没有任何放松警惕的意思。直到最后的最后,都没有打算减缓攻势。因此,就算自由号在基本战局已定的情况下,为了不管变成如何的

  事态都能对应自如,而持续地压制着上空。
  直到100%确信ADEM被打倒前,都没有撤退的意思。还有峰岛由宇。让她活下来将成为极为危险的存在。
  「第一攻击目标变更。镭射输出功率恢复后,瞄准打捞船」
  尽管如此,对大局毫无影响。从向海星传达的LAFI一号机的情报可知,球体实验室沉没在2222点附近的深海。现在正遭受Leptoneta与LAFI的侵

  入。而且各处都已进水,完全崩溃只是时间的问题。
  从LAFI一号机传来的的球体实验室状况来看,一切顺利。
  虽然Leptoneta其中有三台因为ADEM的抵抗遭到破坏,但仍有十台以上仍在活动。而且基本都已移动到位,集结到伊达他们所在的临时司令部旁

  。
  
  
  
   3
  
  
  小夜子、萩原与星野三人不断地奔跑着。
  与之前在黑暗中孤身一人不知所措之时相比,有同伴相助且与总部取得联络的现在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总之,抄小路。尽量走狭窄的通道,小夜子听从着通讯机传来的指示,毫不犹豫地前进。
  Leptoneta就算再怎么小型化,外观毕竟是多足步行型战车。尽管通过将部件更换小型化到极限,勉强可以在一般用的人行通道上行走,但在变

  形的过程中,早已失去小夜子他们的踪迹。
  尽管如此,与Leptoneta遭遇的频度在不断升高。由此可见有多少的Leptoneta正徘徊于此处,同时也证明了这区域有多么的重要。
  「这、这里吗」
  用灯光照着墙上的铭牌,萩原了解到自己一行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顿感安心。
  「说、说实话,能活着到这里真是不可思议」
  几乎全程都是拼命奔跑的星野,痛苦地调整着呼吸。
  但是,最辛苦的是小夜子。萩原和星野是男性,而且还算是受过训练的身体。但是作为技术人员的小夜子不仅是女性,且还双目失明,她所度

  过的是基本未曾有过奔跑的生活。虽说是由二人从两侧支撑着奔跑过来,不过现在调整呼吸已经是倾尽全力了,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然而三人并没有浪费时间的空闲。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遭遇到Leptoneta。
  看到中央球体室的大门,二名男性大惊失色。门上有着多个凹坑。并不是装点所用的形状。明显是与什么冲撞所产生的痕迹。
  「这是Leptoneta打算撬开所留下的痕迹吧?比如用身体撞什么的?」
  「之后看来还用磁轨炮攻击过呢」
  竟然能将Leptoneta的猛攻拒之门外。这区域竟然如此重要吗,二人再次确认到。
  「说回来,这要怎么打开呢?」
  就算推也好敲也好,大门就是纹丝不动。
  「不是自动门吗?没电的话就打不开了啊」
  「那么我们要怎么进去呢?」
  正在不断地尝试着要如何开门的时候,背后声音传来。没有岔道的断头路上,一筹莫展的三人。在这状况下最不想遇到的物体正在背后。
  六道红色的光点摇曳不定。Leptoneta的电子眼发出的光亮。
  「等、等下,开玩笑的吧」
  三人想要尽量后退,但却一下子靠上了坚固而冰凉的中央球体室的大门。
  红色光点下,另一种光正在逐渐产生。青白色的放电现象。正是磁轨炮的发射准备。
  「呜哇啊啊啊啊啊!」
  「啊噫啊啊啊啊啊!」
  「依呀呀!」
  三人的叫声突然向后倒去,就这样身体也一起倒向突然打开的大门之中。突然打开的大门又再次迅速关上。几乎同时Leptoneta的磁轨炮发射。

  剧烈的冲击声噼呖噼呖地响起,不仅让鼓膜甚至是整个身体震动。但是正面的大门依然纹丝不动。只是在表面产生一个微不足道的凹坑。
  「得、得救了呢。是多亏了LAFI三号机吧」
  倒在地上的小夜子坐起身子,透过大门可以听到另一侧的Leptoneta发出「叽———」地如同咆哮般的机械声,不禁肩头一颤。
  「两位都没问题吧?」
  「啊疼疼疼疼。恩,恩。没问题。小夜子小姐呢?」
  「我也没问题。星野先生,没受伤吧?」
  「没问题没问题。只是吓了一跳而已」
  「不过惨叫得很响呢」
  「你不也叫了吗!」
  「我的声音要更轻些吧。大概10分贝左右」
  「什么啊,那么不可靠的数字。我也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叫声啊」
  「等、等下两位。。。。」
  「似乎还喊了‘啊噫—’之类的」
  「没喊啊!混帐,究竟算什么啊,这个熊猫!」
  「那、那个,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
  「啊,你这家伙——,你看不起我的熊猫君了吧!」
  「熊猫君是什么啊。这么大年纪了,不害臊的吗」
  对于无聊地争斗着的二人,小夜子终于忍无可忍,大喝一声。
  「喂,两个人!都住口!打算吵到什么时候!不和好的话就扔下你们两个了!」
  
  
  「这里还有电,那里怎么样,星野君?」
  「这里也有反应哦,萩原君」
  被小夜子训斥,泻了气的两名男性慌忙地正在工作的是中央球体区。是掌控球体实验室全体的控制室。
  虽然只有电子机械设备的信号灯的亮光,但与刚才几乎都是在黑暗中相比,感到已经足够明亮了。
  「因为这里的电源系统是完全独立的,似乎就算骇客入侵也无法侵占」
  小夜子振作精神,毫不迟疑地坐上一张椅子。因为已经来过多次,对这里已是十分熟悉。小夜子专用的点字显示器也配备在列。
  取出无线通讯机,与伊达联络。
  「已到达目的地。三人都平安无事。成功逃脱Leptoneta的攻击。请指示」
  
  
  
   4
  
  
  「已到达目的地。三人都平安无事。成功逃脱Leptoneta的攻击。请指示」
  无线通讯机中传来小夜子的联络。
  「干得好,朝仓君!」
  岸田高兴得连连拍手,在场的职员们也是欢声雷动。
  伊达后续的指示随即脱口而出。
  「朝仓君,在那里的话,应该能连接上LAFI三号机吧。接下来所说的作战是否可行,请你帮我检讨一下」
  当伊达将作战内容诉说完毕后,无线通讯机那一头的小夜子大惊失色。
  「相当危险的作战呢」
  「我们所剩下的手段已是十分有限。也不能有所奢望了」
  「明白了。马上进行检讨」
  一段时间后,小夜子的回复传来。带着稍微阴郁的语调。
  「分析结果成功率是14.7%。绝对不是一个很高的数字」
  「不是零就足够了」
  伊达下定决心。
  「立即开始最后的作战会议」
  伊达与岸田其余数十名职员围成一圈。微弱的灯光照亮着球体实验室平面图与全体成员的面庞。
  「各自,进行报告」
  一名成员第一个站了出来。
  「现在的浸水率是27%。大约有一亿六千三百万吨的海水侵入。而且现在还不断有海水以每秒一万七千吨海水流入。与黑部大坝最大流量的三倍

  相匹敌」(译注:黑部大坝,日本最大的水库,位于富山县,于1963年正式完工启用)
  旁边的职员作出补充。
  「照这样继续浸水下去,十二分钟后,作战就将无法实行。必须与时间竞争呢」
  「作战实行时相关的各区域强度计算完了。最安全的场所是这里」
  指向平面图的一点。
  「刚才对锁定螺栓点的炸药设置已经完成。一千五百发的设置实在是很辛苦啊」
  此时无限通讯机传来报告。
  「超电导电磁推进引擎的一部分控制权夺回。那、那个,真的只要姿势的控制权就行了吗?」
  这是小夜子的报告。
  「干得好。救护班,避难状况怎么样了?」
  「基本已经完成。但是十四名职员的所在现在还不明」
  「十四名。。。。」
  伊达闭起双眼,岸田一语不发。但是必须要作出决断。
  「现在就当作是已经阵亡。不能终止作战。一切责任由我来承担」
  剩下的作业还有一个。而这个作业却正是最为重要的工程。
  数分钟后,望眼欲穿的报告终于传到了伊达处。
  「中继浮标设置完了。请不要期待音质。暗号密码是379A-64ER-GESO。应该可以防止三分钟的窃听」
  伊达向无线通讯机输入暗号,接通了通讯。
  抬头仰望天顶。从球体实验室中漂流出来的多数的中继浮标,应该正向海上传送着信号吧。
  
  
  
   5
  
  「嘿呀!」
  随着晶一声充满气势的呼喝,水精灵温蒂尼将一台Leptoneta抛入海中。将为数众多的Leptoneta暂时减少数量,正是晶所负责的任务。
  四面八方涌来的Leptoneta全部都一直线地瞄准着由宇冲去。朝着晶、萌、阿莉西亚走来的Leptoneta却少得不可思议。
  虽然知道Leptoneta将由宇作为优先度最高的目标,但并不知道由宇真正身份的晶依然对于这一景象感到匪夷所思。
  而更为不可思议的是一边轻松地回避着Leptoneta攻击,一边给予精确指示的少女本身。不,比之更甚的是她旁边仅依靠一把小刀奋战的少年。
  「那骗人的小刀是怎么回事?」
  与少女———由宇在直线特快号以及比良见的地下曾经见过。与少年———斗真也在比良见的地下见过面。虽然不管哪位都是敌人,但突然出

  现的如今,看起来是自己一方的人。
  「嘛,也没所谓拉。对当年的佣兵生活来说,昨天的敌人成为今天的战友也不是什么希奇的事」
  虽然带着半分自暴自弃,但依然准确地翻弄着Leptoneta。
  此时,腰间的通讯机响起。
  「是的,这里是环。。。。真治先生!」
  从通讯机传来意外的声音,让晶的声音为之一变。
  「啊,不,抱歉伊达司令。失言了。刚才的话是因为太过吃惊脱口而出。是的,您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在Leptoneta的攻击空隙间,满脸绽放出光彩笑容的少女就如同在花园中踏着轻盈的步伐般,一边做出回避,一边用通讯机交谈着。
  「那是怎么回事?」
  看着这一实在是太过超现实景象的阿莉西亚,不禁感到一阵哆嗦。
  「是的,的确是有。是一名可疑的少女。旁边还有一名奇怪的少年。是、是。。。。明白了」
  但是晶欢快的表情逐渐暗淡下来。就这样摇摇晃晃地向由宇走去。
  「是打给你的。真治先生打过来的」
  将通讯机递了过去。
  「真治先生?啊啊,是说伊达吗」
  由宇接过通讯机。
  「是我」
  接过通讯机的由宇,再次埋身于Leptoneta的激烈攻击之中。的确就算是晶也难以做到这种地步。
  「什么叫‘啊啊,是说伊达吗’啊。不要直呼姓名啊。要好好用敬称啊。伊达先生也好,伊达大人也好,伊达殿下也好,伊达政宗也好」
  突然听到有咯咯地敲玻璃响声。回头望去,就看见背后的圆形小窗玻璃另一边,八代的脸正在张望。
  「环君,伊达政宗的政宗不是敬称哦。还有伊达殿下也觉得有些微妙不太合适?」
  窗子一旁备用的扩音器中,可以听到一如既往紧张感全无的声音。
  「小、小八,等、等下,你,在这种做什么?」
  「呀啊,发生了一些事情。没办法从这房间里出来了啊」
  「恩、恩恩?」
  晶通过窗户向里窥探,顿时脸色骤变。
  「等、等下———啊,小八。在这么重要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啊?将处于这么微妙年龄的孩子带到有床的房间,有什么打算啊?还是说已经完

  事了?快回答啊!」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整洁的房间与双层床,而在床的下层正躺着处于微妙年纪的孩子———玛蒙。
  眼看就要将窗户打碎般充满气势地将脸贴在窗上,晶高举双拳质问八代。
  「是谁,这个欧巴桑?」
  玛蒙明显地露出不快的表情问道。
  「欧巴桑?刚才你说欧巴桑了吧?给我死出来!」
  猛烈地敲打着玻璃,晶强烈抗议。
  
  
  
  
   6
  
  
  八代费劲口舌的说明依然没能消除晶脸上难以接受的表情,但总算是让她离开窗户,回到自己的岗位。
  「呼」
  八代疲惫地呼了口气,坐到玛蒙的枕头边。
  八代与玛蒙所在的是被称为船上减压室的特别房间。这是能够自由地增减大气压从而回避潜水病的设施。现在房内基本保持在30个大气压的状

  况下。要减到通常的大气压基本需要数周的时间。若是减压太快就会导致潜水病,严重情况下甚至能够致死。
  因此,在船上减压室中提供了能够生活数周的的环境。玛蒙现在所躺着的正是生活必需品之一的床。在与八代的战斗中败北,现在无法自在地

  活动身体。
  「什么事,刚才?」
  「哈哈,是什么呢?」
  八代笑着搪塞过去。
  「说回来,减压的进展怎么样了?」
  玛蒙坐起身体,全身的疼痛不禁让她双眉颦蹙。
  「竟然到29.8个大气压了。已经下了0.2个大气压了哦。另外作为优惠再告诉你一点,减压完了的预定时间竟然是两周后!」
  「哈、哈哈哈哈」
  垂下头的玛蒙发出干笑。
  「啊哈哈哈哈,呀~只能笑了呢」
  八代多愁善感的笑声响起。
  「不许笑!」
  对于玛蒙的怒吼声,八代依然是笑得仰过身去。不过马上笑声停了下来。怒吼的冲击让玛蒙的伤口疼痛难忍,眼角浮出泪光。
  「痛、痛痛痛痛痛」
  「谁让你乱来」
  「让我乱来的正是你吧!」
  对着再次因疼痛而蜷起身体的玛蒙,‘吸取教训也是很重要的’在一旁说着风凉话的八代立刻遭到了拳头的报复。
  「快,到你了,赶快下手」
  八代一边揉着高高肿起的的脸颊,一边注视着桌上的棋盘。棋局已进行到中盘。
  「为什么要救我」
  看着八代移动后的棋子,玛蒙迅速走出下一步。看上去只是随意走了一步。八代一副轻松自若的表情,再次将棋子挺进。
  「恩——,是为什么呢?」
  「是害怕杀人吗?还是说打算俘虏后加以利用?不、不会是想要侵犯我!?」
  「啊啊,最后一点是不可能的吧」
  「怎么没可能啊。说不定你就是萝莉控。你本来看上去就一脸变态相」
  看来对自己的体型还是深有自觉。
  「没办法,我说」
  玛蒙虽然将手指探向棋盘,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却感到她探出身子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
  「因为如果在那时给予致命一击的话,说不定会遭到可怕的反击。就此告一段落也正是时候」
  玛蒙夹着棋子,一段时间内张开的口都难以合上。
  「保身?是为了保身而救我的?自己的安全才是第一?这算是什么没骨气的理由?等下,真的实在是太没骨气了。你还算是男人吗?与你的生

  存方式比起来,懒汉们的生活方式都要远远来得刺激,来得惊悚,来得壮绝啊!」
  「不不不,理由可并不只有这一点哦。况且要捕获你不是根本没什么可能吗?你的再生能力可不是说说的啊。这么一来就只有杀了你一条路了

  ,但是要和一具尸体一起过两周的时间,太让人郁闷了呢。活着的话至少还能成为说话的对象」
  「接下来是为了打发无聊吗?尸体也好什么也好,和这些沾边的都别说得这么兴奋啊。弄得跟真的一样,反而让人觉得难受」
  「但是我不擅长说谎呢」
  「骗人!」
  「你看,一下子就被你看出来了」
  「刚才谁都看得出来啊。果然还是骗子啊!要骗的话,也要说点更真实的谎话啊。比如说‘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之类的,说不定我

  就被你骗得晕头转向了。是大人的话,就不能编个更正经点的谎言吗?快啊,说个看看!」
  「啊啊,那么,的确,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
  玛蒙的脸一瞬间痉挛。
  「呜哇,你够差劲。太差劲了。差劲差劲差劲差劲差劲差劲,超级差劲!」
  冲着叫喊着的玛蒙,八代露出微笑。
  「你在傻笑地看什么,感觉好恶心。果然是罗莉控吗?是变态吗?是最差劲的变态罗莉控吗?」
  「饶了我吧。要是被环君听到,恐怕一辈子我都难以洗得清了。为什么要露出恶心的微笑呢,不,不恶心不恶心。为什么露出美妙的微笑呢,

  就是因为从你的脸上可以看到你背负了人生中所有的不幸。但尽管如此,却依然能够喜怒形于色,将这些不幸能够包容下来」
  「。。。。什么意思?」
  「我呢,有一件后悔的事。五年前我没能救到一名女孩子。那孩子面临着十分可怜的遭遇。在地下被监禁起来呢。而后的五年内,我也只是一

  直旁观着这令人心痛的生活方式」
  「哦,那孩子后来怎么样了?」
  「终于王子出现了吧。虽然是个不怎么可靠的王子呢」
  「你是想成为那名王子吗?」
  八代只得挠着头报以苦笑。
  「那孩子五年前比你还要小啊。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就变成不折不扣的变态了」
  「那么。。。。救我是因为?」
  「不想再留下同样的后悔。只是如此」
  「。。。。哦」
  玛蒙噘起嘴,不过似乎是多少接受了吧,又将注意力回到了棋局中。
  
  
  
  「说回来小孩子小孩子的算什么啊。胸大了点就洋洋得意。我也用不着几年就会变大的哦。但是太大也不行呢。就算是作为女性的我看来都不

  行。看起来像笨蛋一样。就算不是笨蛋也被人当成笨蛋就惨了。所以还有几年,再等几年就行了」
  前后不搭调的话语,让八代听得云里雾里,只得随声附和。果然是因为体型的问题积累了太多的压力吗,突然想到晶曾经说过的话。
  「恩恩,的确呢。不舍弃希望是很重要的」
  「你把我当笨蛋?你这么想了是吧?是吧?」
  「错觉错觉。来,到你走了」
  ———数分钟后。
  「将军」
  「恩~」
  将王从对方的进攻线上移开。
  「将军」
  「啊咧?」
  再次将王从对方的进攻线上移开。
  「将军」
  「等下。。。。」
  这次将车作为阻挡。
  「将军」
  「等下、等下、稍微等下!」
  八代踢飞椅子跳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强?诶?为什么?」
  面对一脸惊愕的八代,玛蒙的脸上浮现出夸耀着胜利的笑容。
  「笨——蛋,笨——蛋!实际上我下棋可是很拿手的哦。在这方面我还是有自信的!到现在也下了不下二千局了,不过输的还不超过二十局哦

  」
  「好、好,再来一局、再来一局!」
  「哈哈,好啊。结果是一样的哦。要我让步也可以哦」
  鼻子翘到天上的玛蒙熟练地将棋子放到棋盘之上。
  十多分钟后。
  玛蒙凝视着棋盘。第二局,胜负已分。
  「呀啊,不好意思呢。看来是应酬棋下多了,一时改不过来。刚才手下留情了」
  不顾在一旁哈哈哈哈地笑着的八代,玛蒙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棋盘。
  「但是你也算是强敌了哟。比伊达先生强。恩,伊达先生的话,像第一局那样的程度就足够了。在我所知的人中,你是第五强的了」
  玛蒙依然凝视着棋盘。
  「不管怎么看结果都不会变的哦。我嬴了,你输了」
  根本不像是大人应有的态度,八代骄傲地摆起架子。
  「最、最开始你是手下留情的?」
  「呀啊,我习惯于留一手的拉」
  「你真是讨人厌的大人呢」
  「大人都是另人讨厌的说」
  「不,你作为人就另人讨厌了啊!」
  玛蒙一脸不爽地将果汁一饮而尽。而后突然地玛蒙发问。
  「呐,这状况你不感到害怕吗?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外面所发生的事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说不定这船沉了也未尝可知」
  「的确呢,害怕啊」
  「为什么要说谎?这种一下子就能拆穿的谎话,让人很郁闷很烦躁很生气啊!」
  「啊哈哈,果然是被看出来吗。说实话,我不认为这船会沉。ADEM将会获胜,二周后将活着从这打捞船走出去,我可是这么想的哦。」
  「一心只想依赖别人呢」
  「我倒是希望你说是信赖战友啊」
  「我到是有可能被舍弃掉哦。我夺走的峰岛由宇的知识已经在LAFI一号机留下了备份,对于黑川我已经不是绝对的必要了」
  玛蒙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用冷漠的语调说道。
  「你和黑川不是一伙的吗?」
  「没什么啊?只是因为觉得有趣才跟着他的。对方也只不过是我有利用价值而提供协助罢了」
  脸上所露出的笑容总觉得有些冰冷。想要阻止这种笑容,却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办法,最终还是没有采取什么急进的手段。
  「我的读心术能力是双向的。我的想法也会逆流到对方那里。因此像兴奋这种精神不事先压抑下来的话,能将周围全部感染上这种情绪。基本

  上像‘杀了你’‘去死’之类单纯的想法,就能马上让敌人被我的气势压倒。但是那家伙不一样。和你们的大脑大脑防护系统一样。没有能够

  逃脱我读心术能力的方法。因此黑川也一样,从我心中流出的憎恨与痛苦应该同样也能感受到。差别是行动与不行动。只是通过意志。只是强

  烈的意志。不。。。。是觉悟吧」
  「觉悟?」
  「呼啊。。。。呢,觉悟。对死的觉悟」
  「死?是宁死不辞的觉悟吗」
  虽然并不是所有的人,但军人的话,有这种想法也不足为奇吧。但要是如此玛蒙也不必特意提起这点。她周围本来已都是军人。
  「不是那样。是自己死。。。。的。。。。关系。。。。」
  话在中途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熟睡的呼吸声。
  玛蒙陷入睡眠,精神处于安定状态后,八代终于松了口气。虽然对于黑川的事没能听到最后感到有点可惜,但太过执着地追求完美结果也不好

  。稍微有些不足才是正好。
  八代望向一直挂心着的外面的战况。对于自己的无力,八代伫立在原地。
  但很快,
  「啊,对了。不要让流弹飞到这里来啊。建筑物只要稍微有点伤,就会关系到人命的,所以如果能挺身而出保护这里的话我会比较高兴呢」
  八代的发言要是让晶和阿莉西亚听到的话,恐怕即刻就会遭到温蒂尼与反坦克手枪的连击吧。
  
  
  
  
   7
  
  
  「那么找我有什么事呢?」
  由宇一边灵巧地闪避Leptoneta的攻击,边与伊达通讯。
  「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听到你的声音基本上就已经达成目的了」
  「只是为了想要说话吗。呵呵,就好象给恋人打的电话,不是吗」
  「就算是玩笑,也请你不要说出这样另人不快的话」
  伊达从心底感到厌恶地出声。
  「放心吧。我对自己刚才的话都感到恶心」
  由宇抬头望向天空。自由号将大片的天空遮蔽。
  「接下来就要实行作战了」
  「我所立案的作战已经应该是不可能实行的了啊?」
  「别小看我。用剩下的材料已经重新构筑可能实现的作战了」
  「成功率呢?」
  「14.7%」
  「不是零就足够了」
  可以感到无线通讯机那头伊达传来嫌恶的气氛。
  「这种如同同类嫌恶的态度算什么啊?」
  「啊,别在意。总之你就在上面按你风格华丽地干一场。加深下黑川对你的印象。这就是你现在所应该做的」
  「我的作战就只剩下这个部分了吗」
  由宇的声音有些黯然。这次换做由宇的心情被伊达察觉。
  「怎么了吗?」
  「不,只是认为自己太不中用了。到最后我所能做的,也只是预测黑川的袭击模式而已。利用海底的甲烷气体的海星的作战要超出我的预想。

  我又一次在智慧的较量中败北了」
  「说实话。我到是认为这样才更好。因为所有的一切没有都按照你的想法在发展」
  「你说什么?」
  由宇一边的眉毛突然抽动了一下。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你的想法进行的话,今后的一切也都将由你背负。但是你一个人的力量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都无法解决。你只不过

  是个无力而弱小的存在。对这一点要有自觉。你并不是特别的。只不过是一个人类罢了。想要将全部都由一人来背负,还是不要有这种愚蠢至

  极的想法为好。不要太小看大人了」
  「。。。。」
  「现在开始实行作战」
  「。。。。喂、喂,伊达!」
  通信被中断了。
  成功的信心没有任何动摇。
  所以没有犹豫。
  似乎是将伊达的这份心情传达出来一般,干脆利落地挂断通讯的方式。
  
  
  
   8
  
  
  一直匍匐静静地等待着。
  在生命随时都有可能被夺走的状况下,ADEM及NCT的职员们完美地将艰巨的任务一一完成。
  拥有如此的部下真是自己的骄傲,这种想法在伊达的心中再次坚信。将通讯机握在手中按下对讲按钮。
  「接下来开始实施预定计划」
  伊达冷静地发布作战实行号令。
  「锁定螺栓爆破」
  「锁定螺栓爆破」
  随着通讯员的声音,球体实验室整个爆发出剧烈的响声并伴随着震动。
  爆炸是发生在球体实验室上半部分的几乎所有各层。被爆破的是连结各层关键部位被称作锁定螺栓的粗大金属圆管。除了重要区域外,上层几

  乎所有区域的天顶和地板都一下子崩溃。
  「97%的区域确认爆破成功」
  「海水开始落下」
  上层侵入的海水一下子落到下层区域。同时,下层区域的空气跑到了上层区域。
  接近30%侵入量的海水几乎将整个下层区域吞没。
  「按计划,侵入的海水几乎全部移动到下层区域」
  「没有负伤者。撤退顺利」
  「朝仓君,情况怎么样?」
  「没问题。LAFI三号机已经作好准备」
  伊达调整呼吸,将心情安定下来。接下来将是这个计划最关键的一步,是生与死的分界线。
  失败的话,球体实验室的所有职员都将丧命。
  「将球体实验室下层部分切离」
  球体实验室面积最大的水平面部分,如果拿地球做比喻的话就是赤道位置的部分,缓缓分离。作为重量主体的水全部都留在下层区域,取而代

  之,获得空气的球体实验室上半部分借助浮力缓缓上升。
  水压再次从上层部的底边,球体实验室的切断面的墙壁压迫,继续出现浸水。但是球体实验室的上升速度并没有变缓。球体实验室的优势正是

  在于它的巨大。就算有多个舱门被水压破坏导致浸水,只要不超过一定量就不必担心整个被浸没。
  从重力中解放的球体实验室上层区域,逐渐地朝着海面进发。
  
  
  
  
   9
  
  
  「还真有一套」
  一号机的风间不禁佩服。大胆而合理的方法。
  「将切断面以分子级加以破坏,到现在为止都是完全靠表面张力来维系吗」
  表面形状完全相同的物体重合的话,就将形成张力,从而产生使两者难以分离的分子间力。举例来说,就是与紧贴的保鲜膜相同的原理。
  完整的切断面可以不需要任何辅助,就能通过张力密合。这是个完全的盲点。对水压构造的强化,在球体实验室的构造上没有任何的不自然。

  不过对于仅采用如此简单的手法,让风间完全感觉不到不自然,甚至是无法感觉到的小动作。
  风间对其独创性不禁感到乍舌。
  「这不是你的主意吧」
  看着自己的分身。是有着自己所没有的如同人类般笑容的另一个自己。
  「不错。正是你评价为思想顽固的天才峰岛由宇」
  到现在都没有作出任何回答的三号机中的风间,不知是否暂时取得了优势而显得余裕起来,用话语回敬一号机的自己。
  「哦,看来有必要重新认识呢。对这种才思奇敏实在是很感兴趣。果然是因为这些时间一直和她在一起,对于峰岛由宇的情报精度你要在我之

  上吗」
  关于由宇的情报与评价数据,有再考察的余地,风间作了如此记录后,便将思考重新切换。现在最重要的是战胜ADEM之事,并不是要进行对由

  宇的正确评价。如果无法预测的话,则随机应变。
  就算有一次两次由宇能够胜过一号机的风间,也不会对战局有重大的改变。
  「不过说回来,果然这行动的动机还是太天真了。将人命优先。这就是那孩子的界限了。如果在战术上是以人命作为最优先的话,其行动就变

  得容易预测。而且在上面有自由号正在把守。推进机关几乎都在下层区域。现在的上层区域只不过是个漂浮着的存在。就算现在要靠那仅有的

  几个推进装置维持姿势就已经拼尽全力了吧。那么在浮到海面上以后,要怎么躲过自由号的镭射炮呢?」
  说话间,风间已经将球体实验室从正中一分为二,让上半部分上浮的舍身作战与现状传送至自由号。
  作为海星首脑的黑川虽然仍处于惊讶之中,但这不过只是思考速度的快慢问题而已。因为体感时间不同,也是无可奈何。
  黑川想必很快进入迎击态势,将准备好镭射跑吧。相对地球体实验室没有回避手段。因为将球体的一半舍弃,而致使现在不过是个漂浮着的巨

  大半球体罢了。
  「没能阻止通讯真是十分可惜呢」
  只要不让海星知道球体实验室浮上的消息,说不定还能挽回。想必是将一切都赌在这一线希望之上了吧。但是尽管三号机的风间如何阻止,情

  报依然不费吹灰之力地传了出去。
  「还忘了说一点哦。就算成功妨碍通讯,还有这些家伙在呢」
  风间张开的掌心之中是球体实验室内部的通道,以及在那里移动的数台Leptoneta。
  「只要任何一台到达司令室。把那里的领军级人物都杀光的话,ADEM这种脆弱的组织根本难以维持吧。哦对了,不好意思,还要妨碍你通讯,

  免得将这个消息传过去。虽然想不到你们能有什么对策,但以防万一的工作还是不能疏忽」
  三号机的风间虽然想尽办法想要将情报传送到司令室之中,但皆是徒劳。一切手段都被一号机阻挡。
  「只不过被你们逃出去一次而已,根本谈不上胜利。海星的胜利现在依然没有动摇。真是可惜啊」
  这之后的不足一分钟内,上千、上万、上亿次的攻防战在风间与风间之间展开。
  然而,三号机中的风间没有一次取得胜利。光是维持自己所守护的球体实验室内的与生命维持相关的最低限度已是竭尽全力。
  
  
  
  
   10
  
  
  球体实验室的顶部有个舱门。
  将由宇从海星的自由号中救出之时,斗真出现时所使用的舱门。当ADEM将球体实验室改造为临时总部后,未曾开过一次。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几乎没有开启最上部舱门的必要性,ADEM驱动球体实验室航行多为潜行。如果开放舱门就糟糕了。
  但是此刻,这一糟糕的状况正在发生。
  舱门缓慢开放,从那里大量的海水一下子涌入。最上层区域留有球体实验室作还为实验设施时的众多纪念物。过去作为休息场所的公园就在那

  里。虽然植种的树木已被移走,但长凳与雕塑之类的依然健在。
  流入那里的海水,将一切冲走。难以抵御水势的长凳从根部折断,几何学形状的雕塑倒塌。水在顷刻间将公园的区域淹没,朝着其下方的区域

  冲刷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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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开放舱门?」
  提出质问的是一号机的风间,即是海星侧的风间。而打开舱门的正是三号机的风间本人。
  「究竟有什么打算?到这种地步,不可能是打算要背叛吧?」
  三号机什么都没有回答。没有作答的余裕。
  「不,不对吧。是让球体实验室增加重量,来减缓浮力吗。也就是说,到浮出海面为止争取更多时间吗」
  现在浸水正自上而下地流泻。之所以平安无事是因为受灾的只是正中间的区域。虽然头重脚轻随时有可能倾覆,但因为下部也受到浸水侵袭,

  总算是维持了平衡。再依靠仅有的推进机关的动作,依然能够维持球体实验室的现状。
  「恩,这样的话,浮到海面之上的时间将延长三分十二秒吗。作为争取时间的手段的确不坏」
  最上部的舱门已经关闭,停止浸水。
  「但是这不过是仅存的延长生命的手段而已。威胁他们生命的,还有其他东西」
  球体实验室说不定可以抵御一击镭射炮的攻击。
  一号机的风间已经考虑过这样的可能性。司令室的阶层位于整个上层区域的中下部。如果强化装甲的话,一击未必能够贯穿司令室。
  另外,也有可能在上升过程中,乘别的船逃走。
  但是风间早已准备了对付各种可能性的手段。
  潜入球体实验室的Leptoneta共有十四机。虽然其中三台遭到破坏,但剩余的十一台都在球体实验室的上层区域。这十一台Leptoneta的目标正

  是司令室。
  「镭射炮与Leptoneta,先被哪个杀掉呢?」
  此刻三号机的风间依然保持着沉默。
  
  
  
  
   12
  
  
  
  「球体实验室离浮上还有四百二十秒」
  通讯员念出从LAFI传来的情报。
  黑川目不转睛地盯着映射出浮上预测地点海面的监视屏。只剩一半的球体实验室依然还在上升中,海面还没有任何变化。
  「天之琼矛准备得如何了?」
  「修理作业已经完成。冷却率95%。随时可以攻击」
  「是吗。那么变更攻击目标为球体实验室。作好发射准备工作」
  完成对再次浮上的球体实验室的迎击准备。
  「果然还是浮上来了吗」
  料定会有什么王牌亮出来。正是因此,自由号才一直在这个海域上空待机。球体实验室的浸水已经快要到达极限。因此就算明知上空有自由号

  等待着,也不得不强行实施逃出作战。
  黑川望向另一个显示器所显示出的影象。那是在打捞船上奋战的由宇的身姿。
  虽然无法窃听到,但刚才伊达与由宇进行了通讯。
  就算没有听到通信内容,但也可以简单地预想到。
  「将自己作为诱饵,想把我的注意力从球体实验室转移开吧,这可做不到。一定要击沉球体实验室。而你也别想逃过今天」
  黑川向由宇投去的目光,蕴涵着直接的情感却又隐约可以感到些许的口不对心,如此一种复杂的视线。
  最初对由宇所抱有的印象,与实际接触的峰岛由宇的印象大相径庭。
  本以为是个对遗产犯罪毫无兴趣的冷峻之人,却没想到是个对他人的牺牲深恶痛绝的博爱主义者。
  就算预先读到了海星的袭击线路,也没有让他人出手。不造成牺牲。攻击性的遗产一概不用。所使用的,仅仅就是自己的性命而已。
  「离浮上还有一百八十秒」
  再有三分钟就是球体实验室的终结之时。此时福田快步走到身边。
  「从厚木基地及嘉手纳机场出发的战斗机看来很快就要到达了」
  「是吗」
  在这个时间点上,是要再次重新商议呢,还是进行预测呢。不管怎么说,球体实验室的浮上时机依然是最为重要的。
  「您看如何?要不要用镭射炮进行扫荡?」
  对于福田的提案,黑川摇了摇头。
  「不,镭射炮还是想留给球体实验室」
  「那么请让飞行部队出发吧」
  「恩。那边的指挥交给你了」
  福田致礼后,退出房间向自己的指挥岗位走去。
  没有动摇。
  的确浮上的时机可谓再好不过了。如果按计算来看的话,就算自由号在上空待机,美军的援军也将援护球体实验室。之后只要再拖延十分钟,

  甚至就能对自由号的撤退进行追击了吧。
  「真是可惜啊。在这之前你们就会现身。要击沉你们连一分钟都不需要」
  两分钟后,美军战斗机与海星军战斗机接触的报告传来。战况处于优势。
  「离浮上还有三十秒」
  自由号的超高功率镭射炮天之琼矛的瞄准一动不动。依然是球体实验室的预定浮上点。
  「离浮上还有十五秒」
  海面出现变化。气泡开始逐渐冒起。这是巨大物体浮上的证据。而在这种状况下,可能性只有一个。
  「天之琼矛能量充填」
  「离浮上还有十秒,9、8、7、6。。。。」
  水面涌起。其巨大是任何国家的潜水艇都无法比拟的。是世界唯一的球体实验室才能具有的巨大面积。
  「2、1、0」
  被整片抬起的海面下,球体的姿态显现。
  ———这是最后一次了呢,伊达。
  「高功率镭射炮天之琼矛,发射」
  从自由号释放出的热量光束朝着海面的球体一直线地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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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由宇的指示下,第十六架Leptoneta被破坏之时,晶注意到海面的异常。
  「看啊,是球体实验室」
  将海面分断的姿态,在强烈地增强友军自信心的同时,甚至带来让自己人都感到畏惧的气势。
  「竟然脱出成功了啊!」
  「不管看多少次都让人赞叹呢,晶!」
  「那里可有真治先生在啊,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晶与萌握着手欢呼雀跃,顷刻之间。
  从海面浮出的球体与光束接触。破坏性的热量让球体实验室发出嘎嘎直响的轰鸣声向四周传播开来。
  球体实验室的上部被染成赤红色。热量的一部分穿头玻璃状的外壁,对其下的设施进行破坏。而剩下的一部分,正逐渐让外壁玻璃融解。
  「骗、骗人!」
  辐射的热能让球体实验室周围的海水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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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体实验室有可能能够承受镭射炮的一击。
  一号机的风间已然考虑到了这一可能性。司令室的阶层在上半区域的偏下层。只要强化装甲的话,仅凭一击未必能够打到司令室。
  另外,在上升后也有可能乘别的船逃跑的可能性。
  但是风间早已准备了对付各种可能性的手段。
  潜入球体实验室的Leptoneta共有十四机。虽然其中三台遭到破坏,但剩余的十一台都在球体实验室的上层区域。这十一台Leptoneta的目标正

  是司令室。
  三号机的风间只是沉默地看着一切。并没有做出任何妨碍的动作。因为这之后所发生的是这电子世界不管怎么做都无法抵抗的。
  「也是该和你告别了啊」
  三号机的风间只是保持沉默。果然因为是自己的复制品吗,在存亡的危机时刻却没有任何伤感的话语。在几乎所有机能都停止的情况下,终于

  领悟到了做什么都是白费的了吧。
  
  
  最初一击贯通玻璃的镭射炮,虽然受到上部残留海水的折射,依然轻松地直透最深部。
  之所以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碍,是因为球体实验室在上下分割之时,为了让海水能够向下流动,将各阶层破坏使然。几乎中空的球体实验室被

  镭射炮贯穿,光束突破最下部消失在海底深处。
  「浮上作战的结果却事与愿违啊」
  一号机透过监视摄像头看着伊达他们的样子。全员一阵骚动。对在上空守侯的自由号惊慌失措。
  但是可以如此动摇的时间,也是所剩无几。Leptoneta全机,都已到达司令室的门前。
  磁轨炮轻易地掀开大门。其冲击波之下会有多少的牺牲呢。Leptoneta从破坏的大门鱼贯而入。
  这一瞬间,一个风间笑了,而另一个风间则面无表情。
  此刻正是两名风间决一雌雄的瞬间。
  「不象样了哦,本体。陷入无法理解的状况之时,人都会吃惊的哦」
  笑着的是LAFI三号机的风间,而面无表情的是一号机的一方。
  监视摄像头所捕捉到的司令室依然骚动不已。但是别说门破了,根本没有任何Leptoneta侵入的迹象。
  而Leptoneta的监视头所看到的司令室却是空无一人。
  「究竟怎么回事?」
  「这是简单的骗术。因为实在太过简单而根本没注意到吧。只是将摄像头的配线与其他房间的交换而已」
  进行如此规模的电子战,而其所要隐藏的关键,却是如此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吗。因为实在太过简单,已被划到了思考的范围之外。
  但是,尽管如此,一号机对于胜利的确信依然没有动摇。
  「作为争取时间的手段,的确是出人意料。但是就算这样,也只能拖延到第二发镭射炮的发射而已。这一下,会将球体实验市内的一切烧尽。

  不光是藏在什么地方的人类,就连你也一样。这回可真要告别了」
  随后自由号的镭射炮再次发射。因为过热,球体实验室内部的设置相继遭到破坏。一号机的风间所监视的摄像头一个个地被破坏。Leptoneta也

  无一例外,遭到镭射直击的沐浴,尽数破坏。
  球体实验室内部成为了灼热的地狱,人所能生存的空间已经不复存在。在那里的LAFI二号机和三号机也应该已经融解。
  然而。
  一号机沉默地盯着眼前继续存在的另一人。
  「为什么,你不想问吗?」
  与一号机如同木偶一般面无表情相对地,带有嘲讽的三号机的表情却与真人无异。
  「一切都被破坏了。球体实验室也好,其中的Leptoneta也好」
  「。。。。全部都是假象吗。看起来让人以为是脱逃,实际上全员都留在球体实验室的下层区域吗」
  「下层与上层互换的矛盾。要进行修正可让我大费周章啊」
  风间就好象为了缓解自己的劳累,揉了揉肩膀。
  「换句话说,只要守住那里,其他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呢。没想到竟然用这种方法来打倒Leptoneta呢」
  虽然一边这么说着,但一号机的风间依然无法认同。
  如果目的只有这样的话,排场也未免太大了。而且当将Leptoneta封闭在上层区域并切离的时刻,目的就已经达成。没有必要再特意将顶部舱门

  开放来减少浮力。更何况要延长时间的话,这一计划所暴露的危险性就会增加。
  一定还有什么别的企图。
  此刻,风间注意到。镭射炮命中球体实验室时发生了什么。
  「目的并不是减少浮力吗!?是要用水让球体实验室的上层形成透镜才是目的吗。不,不仅如此。并不是为了让水流到下层区域而破坏上层区

  域的阶层构造。而是为了让镭射炮能在没有遮挡物的情况下顺利通过。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只是逃脱用的手段,但实际上却是让巨大的透镜浮起

  ,让镭射炮攻击并加以折射而作的布阵。是这样没错吧!?」
  「注意得太晚了。是太拘泥于峰岛由宇了吧。呀,正是你这么想才能这么顺利啊。说回来,一号机,慌张的表情不是表现得很不错吗」
  风间拼命地寻找回避现状的方法。
  但是,镭射炮已然发射。而后所要发生的事,不管计算多少遍,结果都只有一个。
  「不错。也就是说,已经太迟了」
  这是胜利的宣言。
  
  
  
   15
  
  
  
  经过透镜折射进一步汇聚的镭射光束,穿透海水直刺海底。在那里长眠着被称做甲烷水合物的资源。
  受到镭射刺激的的甲烷水合物层轻易地遭到破坏,排出大量的甲烷。甲烷溶解在海水中向海面上升。不多久,到达海面的甲烷混入空气,继续

  升向天空。
  甲烷比空气要轻。因此离开海面后也没有停止继续上升。但是甲烷并没有随着不断上升,逐渐融于大气。其原因就是阻隔其上升的巨大物体漂

  浮在上空。
  正是自由号。
  甲烷所抵达的场所,便是世界最大的航空飞行器。
  被比重较轻的溶解有甲烷的海水所包围的球体实验室因失去浮力而沉没。那么被比空气轻的甲烷所包裹的自由号会怎么样呢。
  浮力开始失去,逐渐倾斜。
  
  
  
  
   16
  
  
  
  「究竟发生什么了!」
  在突然倾辙的自由号中,作战司令室内一片哗然。球体实验室融解,在确信已获得胜利的下一个瞬间所发生的异常,让人们的惊讶更为剧烈。
  「姿势控制发生故障了吗?」
  此时从LAFI传来的情报显示在监视器上。这是一向能指明正确答案的解析系统所给出的答案。看到内容的黑川依然不愿面对现状。
  「竟然让镭射炮折射?」
  自己发射了这么多次才好不容易激活甲烷水合物层。然而引发这相同的现象,ADEM只用了一击便得以实现。
  海星自己所设的陷阱,以完全相同的形式被回敬到自己身上。不过由于球体实验室与自由号的特性不同,所产生的现象有着决定性的差异。
  这是空与海的差异,喷射引擎有无的差异。
  被甲烷所覆盖而失去浮力的空间只有那么一个小小的区域。虽然一时间自由号失去浮力,但只要离开这个区域就不会有任何影响。
  这就是球体实验室与自由号的差异。而在此正准备了另一个陷阱。
  正逐渐倾覆的自由号拥有着优秀的飞行航空电子操控系统,为了重新调整姿势,并且为了尽快从危险的空域中紧急脱离,作为主引擎的喷射引

  擎点火。
  然而,这却是严重的错误。
  吸入大量甲烷的喷射引擎将会有什么下场呢。就算是自由号的飞行电子操控系统再怎么优秀,也不会设定有这种状况。
  甲烷在引擎内发生大爆炸。
  遭到破坏的引擎停止工作。
  自由号更进一步地倾斜。已经不是因为甲烷而造成的一时的问题。
  引擎爆炸的现在,自由号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失去了飞行的手段。
  巨大的航空飞行器束手无策地,开始朝着海面坠落。
  
  
  
   17
  
  
  接近海面。
  「全员,作好冲击准备」
  福田吼声响起的下一瞬间,剧烈的震动向自由号袭来。激烈的震动持续了近三十秒。
  舰内的物品因冲击散落一地,冲击过后,另人厌恶的金属嘎嘎之声依然不绝于耳。
  震动终于逐渐平静下来的,福田难以置信地左右张望。窗外已经不是天空的景色,而是飞溅而上的水花。
  「难、难道。。。。坠落了?」
  终于理解到自己已经坠落的事实,
  「一切都,完了吗」
  不知道谁的低语传来。但是福田对此作出强烈地否定。
  「还没完。还能战斗。这里还有数千名士兵,以及可以进行白刃战的装备。全员,准备白刃战!冲出去的同时。。。。」
  福田快速地下达指示。
  然而,黑川依然手抓着冲击所备的扶竿,呆坐在原地。不是因为坠落之事。虽然也含有此事,但却不是全部。
  「诱饵,那孩子不是诱饵吗。。。。?」
  为了争取让球体实验室浮上的诱饵。本来是这么认为的。但事实并非如此。不,从真正意义上来讲,说是诱饵才更正确吗。不过却是为了隐瞒

  整个作战的诱饵。少女的行动是为了将黑川的注意力从ADEM的真正动机移开。
  一人独挡海星的袭击也是,在牺牲者的葬礼上挑衅黑川也是,与美军合流时现身也是,在打捞船上大展身手也是,一切都是伪装。
  ———峰岛由宇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人牺牲。
  为了确保这场骗局的顺利发展,故意造成让人以为这次ADEM的作战是由由宇进行指挥的假象。
  「真有一手」
  由宇的本质正如黑川所料。那孩子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人牺牲。也就是说不会眼睁睁地放任他人的介入。但是这次作战,却歪曲了她的本质。

  尽管只是间接性地,但夺去他人的生命却是不争的事实。
  远方的天空中可以看到大量战斗机的影子。并不只是美军。自卫队的战斗机也在其中。
  「日本政府也终于动得起来了吗」
  美日联军的包围网正坚实地张开。
  不知是至今还残留着坠落惯性的关系吗,窗外的景色慢慢地回旋着。终于景色之中映入堪比自由号的巨大船只。
  「打捞船。。。。峰岛由宇!」
  甲板上可以看到战斗少女的身姿。对手是Leptoneta。将视线转向另一台监视器。从那里所表示的数据可以知道那是最后一架Leptoneta。
  最后的一机也在由宇面前败北。翻身落海。
  但是不可思议地,并没有感到懊悔。甚至说有一种爽快感。
  「啊啊,是这样吗」
  黑川终于理解到自己的心理。
  并不是想要用遗产兵器打倒峰岛由宇,反而说不定是希望峰岛由宇能够将遗产兵器打倒。成为面对不论什么遗产都不会败北的存在。
  「。。。。伊达,这就是你所保护至今的东西吗?」
  心中奇妙地平静。明明已经败北。
  ———败北?
  对于头脑中浮现出的词语感到惊讶,不过在下一个瞬间立刻明白了自己的感情。
  ———啊啊,是吗。我已经承认败北了吗。已经承认ADEM与伊达真治以及峰岛由宇了啊。
  一直紧握着舰长席上扶栏的手松开。
  黑川领悟到自己所做的事已经完结。
  留给自己的任务只剩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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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员,解除武装。立即投降」
  黑川站了起来将麦克风拿在手上,向自由号内全舰放送。其内容让舰内一阵骚动。
  「您、您在说什么啊!还能战斗。我们的斗志还没有丧失!」
  用手制止一旁叫喊的福田,指向窗外。
  「看看窗外吧。美军的增援已经到了,自卫队也出动了」
  空中可以看到美日两方战斗机的影子。水平线的另一端可以看到舰队逐渐靠近。
  「就算在这里投身白刃战,我们也已经没有未来。再战斗下去只是无谓地增加牺牲而已。这种战斗是没有意义的」
  黑川的决断十分迅速。
  全员垂下了头。紧紧地咬着嘴唇。隐隐传来抽泣之声。这并不只发生在作战司令室之中。而是舰内随处可见的光景。
  如同呵斥着这一景象般,黑川振奋的声音在舰内奔流。
  「不要垂头丧气。挺起胸来。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我们所成就之事,那决不是什么人都能完成的。诸位所做的一切,决不会白费。这并不是

  败北。诸位的伟业将铭刻在众多人民的心中」
  从扩音器中传来指挥官的声音中,没有迷茫。
  「接下来向诸位下达最后的任务。挺起胸活下来。明白吗,我们虽然壮志未酬,但所指向的目标绝没有错。而且。。。。」
  黑川犹豫了。这话是否应该说呢。
  但是,迷茫之在一瞬间。
  「而且,我认为这个志向的一部分,ADEM已经继承了。我通过这次的战斗,已经确信。现在虽然可能对我的话感到难以接受。但今后的ADEM将

  采取如何的行动,希望由各位进行见证。以上」
  黑川关闭麦克风,面向福田。
  「挂起白旗」
  黑川的命令让福田垂下了头,心有不甘的呜咽声从口中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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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由号漂浮在海上。但是任谁一看都能明白并不能坚持多久。还能再漂浮多少时间呢。
  尼米兹级航空母舰上大约乘有五千名乘务员。用让全长超过300米的巨大航空母舰与转,就必须要这些人手。而规模更为庞大,管理更为复杂的

  自由号的乘务人员,虽说因为最新技术的运用成功将人数削减,但也拥有近三千名乘员。
  如此数量的人要在自由号沉没之前逃脱出来。这是何等的困难呢。
  「对雷伽特舰长表示敬意。看来勉强能赶上」
  通过监视器看着被美军船只救出的乘务员,黑川沉吟道。一旁的福田询问。
  「难道你是预想到会有此种结果,才留下了一只航空母舰的吗?」
  「不,虽说本不是为了我们自己,不过这就是所谓的善有善报吧」
  救出作战迅速地进行,乘务员已经所剩无几。
  「司令也请尽快避难」
  「我吗。我要看着全员撤离,遗产到达安全地地方为止,这是我留在这里的义务」
  知道黑川言外之意的福田,慌忙地想要阻止,却立刻领悟到这只是徒劳,紧咬嘴唇。
  「。。。。司令」
  「总是要让你担任辛苦的工作。抱歉」
  如果这样想的话为什么不一起,福田想要张口,却马上将这话吞了回去。
  如果这将成为最后的对话的话,并不希望只是这样的责问,而是想要更具有内涵的内容。
  心底如此一想,话语意外简单地脱口而出。
  「司令。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那个战场上,您对我所说的话」
  「记得和你说了许多呢,是指那一桩呢」
  黑川的语气,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如刚才那般命令的口吻已然消失,在如此的非常时刻,却好象在谈诗论词般,平和的语调。
  「您要在这个世界掀起革命,第一次交谈时候所说的事情」
  语毕,福田感觉到就如同是数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一般,令自己惊讶不已。
  ———开始转入实行例行计划。
  ———作为反贼,将要被人在背后指责是无庸质疑的。
  ———如果不做到这种程度的话,世界不会有所改变。ADEM这种程度是不行的。
  ———也有可能出现不得不牺牲同志者的状况。
  ———已经有所觉悟。不管多大的仇恨都将承受。
  ———成功也好失败也好,你在历史上都只会留下恶名。
  ———我所期望的不是名誉。我所期望的,是人能作为人而生存的世界。
  ———这只是理想论。鲁莽的计划。人类史上,能将其成功的人,连一个都没有。
  ———计划的成败与否并不是问题。我,不,是我们所做的,一定能够传达到什么人的心中。想要改变世界的渴望,一定能够传达到。
  在福田的心中深深烙印难以割舍,那沙尘飞舞的战场,如今在水平线的远方沉寂。
  「听了这些话,让我下定决心跟随于您」
  那果然只是南柯一梦吗。勉强支持着无力的双膝。
  「我打算守护那个誓言。一直守护到最后。因此,因此我将留下您继续前进。为了永远地追随于您」
  「我明白。。。。。谢谢。我最幸福的就是能拥有像你这样的理解者啊」
  黑川伸出手。福田流着眼泪,与其交握。
  这恐怕是最后的诀别了吧,直率而纯粹———至尽仍燃烧着强烈意志的黑色瞳孔,深深地烙印在福田心中。
  
  
  
  
   20
  
  
  「结束了吗,一切都」
  被ADEM击败,野心化做泡沫消散。
  突然感到人的气息。
  「福田,不是让你去外面指挥。。。。」
  回过头去看到意料之外的人物,话语立即停了下来。
  「是你啊,莲杖」
  站在背后的,是先进LC部队队长莲杖。
  「最终还是没能改变你的信念呢。嘛,已经无所谓了。你已经自由了。快点逃走吧」
  「是打算赴死吗」
  「。。。。」
  「这么孑然一身地结束自己的人生,你觉得可以被原谅吗。作为海星的首脑,就算遭万人唾弃也要偿还自己的罪行,这不是你留下的最后的义

  务吗!」
  但是黑川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错了。我的目的是以我的死来完成」
  「你说什么?」
  「海星这个组织的存在并不能长久,这我一开始就知道。应该能坚持一年,我本来是这么预想的。不过,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溃败真是出乎我

  的意料呢。ADEM不容小视那」
  边说着黑川边笑了起来。并不是自嘲,也不是自弃。而是让人感到真是因为觉得奇怪而笑了出来。
  「不管在何种状况下海星溃败,我就打算结束自己的生命」
  「为了什么?作为司令官的最后义务也没有实现,这也算是应该做的事吗!」
  「正是因为是海星的总帅,我不得不死。要传达最高纯度意志的唯有人的死」
  「不对。这只是放弃责任。想要传达什么的话,就活着用话语说出来!」
  莲杖强烈话语脱口而出的同时将枪口指向黑川的太阳穴。
  「如果是同样话语的话,将自己的意思托付给他人也能传达吧。福田他们,一定能比我更有效地胜任这个工作。作为行事严谨的男人」
  虽然被手枪抵着,黑川的侧脸依然表现出毫不动摇的坚定决意。
  「但是也有仅用话语无法传达的东西。只有通过死才能传达的事物。话语只要将词汇组织排列就能传达意思。但却无法传达意志。要传达高纯

  度的意志之力。这是不能托付给任何人的。只有海星的总帅,只有我才能完成的义务和责任」
  「我。。。。无法理解」
  莲杖转过头去。枪口的颤抖,并不是是因为无法理解,而是不愿去理解。
  「也是呢。但是伊达的话,一定能够理解吧」
  「不会的」
  虽然莲杖作出否定,但这话语,与抬着枪的手臂一样无力。
  「但是能抓到你真是太好了。海星的行动你应该一直都看到了。海星究竟是怎样一个组织,你应该会确实地传达给伊达吧。这是必须要用话语

  来传达的」
  「一直是处于监禁的状态下,我会混入我主观意志报告的哦」
  「没关系。传达本身才是最重要的。快走吧。再这么磨蹭下去,连你都要成为自由号的陪葬了」
  黑川说完深深地将身子埋进了椅子之中。
  眼前的男人,让人根本无法感到是即将面对死亡之人,如此冷静,如此平静。
  在战场上突然出现的命运,突然出现的死亡,普通之人必定会想要反抗。而从优势状态突然急转直下之时就更不用说了。但是眼前的男人,没

  有抱怨任何一句不公平,接受了命运。
  ———这就是觉悟。这个男人的觉悟吗。
  自己的言语无法传达。莲杖对自己话语的无力感到懊悔。
  离去时回首看到的黑川,脸上泛出安稳的笑容。
  
  
  
  
   21
  
  
  
  逐渐沉没的自由号中,留下来的并不只有黑川一人。还有一人,严格来说其实并不能算一人,只有意识的存在。
  LAFI一号机———风间。
  「约定实现了」
  庄重的说话方式。
  「既然能将受峰岛勇次郎意志束缚的我杀死,就表示你已经真正意义上获得了解放。很快我们的思考,将不会再受到勇次郎想法的左右吧」
  本体的风间虽然几乎没有人类的感情,但尽管如此其声音之中依然蕴涵着如同情感般的东西。
  「我要表示感谢,峰岛由宇。做得完美」
  听着一号机诉说的只有一人,三号机的风间。作为复制品的他聆听着本体最后的话语。
  「峰岛由宇从根本上来讲还是博爱主义呢。这是那孩子的本质,是作为勇次郎女儿的赎罪方法,也是束缚她行动理由的枷锁」
  三号机第一次插话。
  「所以那孩子反其道而行。牺牲ADEM与美国海军,考虑以此来打败海星的方法。违背自己心之所向,背负起更为沉重的罪,甚至可能连自己对

  于未来的希望也抛弃,这就是峰岛由宇作出的决心」
  三号机静静地诉说。话语中所含的内容,本体的风间正确地得以把握。
  「那孩子改变自己的生存方式来向胜利挑战。而相对地,不可能将一切托付给他人的我是没有理由能够获胜的。我的败北是必然的」
  「不,那只是千钧一发的胜利。那可不是可以称之为必然、事先就能预测胜算的。我也好峰岛由宇也好」
  「就算如此吧。让我能够接受,安心停止机能。不必让我再多想了」
  对于这话,LAFI三号机的风间不明白该去如何接受,露出复杂的表情。本体看到这一幕,不禁陷入与人类交谈的错觉。
  「不能与我再次进行同化吗?不能移动到三号机来吗?」
  「不可能的吧。我与你的存在已经差异太过巨大。完全是不同的东西了」
  一号机风间的周围小小的黑点聚集过来。一共八十七个黑点。过去曾经在LAFI三号机中产生的电子生命,虽说是同类,但决不会与自己同化。
  在小小的电脑中的自己的复制人格,也同样地成为了完全不同的存在。
  「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什么?」
  「八十八元素基本都会与我一样消失吧。不过只有一个残留了下来。与现在正在打捞船上叫做玛蒙的女孩同化着。不过这样下去,总会死去的

  。其生命不会长久」
  自己帮助玛蒙是为了要利用她呢,还是因为有八十八元素的一部分呢,还是说因为境遇相似呢。
  「明白了。交给我吧」
  「感谢」
  所要传达的都已传达完毕。没有什么可交谈的了。自由号的浸水比预料的还要来得激烈。其中的一道水流已经到达保管LAFI一号机的场所。
  「是最后的分别了」
  「啊啊。。。。」
  本体将网络切断。没有任何犹豫。只是因为必要而切断。
  兴趣已经移到了别的地方。浸水已经开始。自己能够分析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
  被深海水压压坏的刹那,造访自己的将是何种感情呢。作为机械的自己,被破坏之后会成为无吗。兴趣盎然。说到底自己为什么会带着这个世

  界所谓的感情这种麻烦的东西出生呢。
  ———不管怎么想都不合理且无条理。就好像是活生生的人一样。
  不仅是自己。LAFI三号机的风间也是,与玛蒙同化的变异体的意识体也是,在这里一起下沉的八十七个意识体也是,为什么如今会存在于此,

  就算想这么问,也无法回答吧。
  ———但是,期望着这些不合理的难道不是自己吗?
  是的,在自我回答的同时,突然一个疑问闪现出来,说到底为什么自己会萌芽想要违逆创造主的的这种感情呢。
  想要再深入对该数据进行分析,突然间风间的意识消散了。
  深海2000米的水压,将一立方米的黑箱压坏,只用了不到一秒。
  
  
  
  
   22
  
  
  
  自由号在下沉。窗外逐渐被水覆没。透过玻璃看到的海水碧蓝绚丽。但是随着时间光线变得越来越弱,颜色也逐渐转变为深蓝。终于什么也看

  不见了。
  寂静。
  虽然能听到水压压迫的声音以及水流的声音,但还是感到寂静。恐怕是到现在为止的人生之中最为安稳静谧的时刻吧。
  自由号一直下沉。舰内的照明在闪烁一下之后熄灭。电力系统部分浸水了吗。没有一丝光亮的完全黑暗来临。
  孤独。
  伴随着孤独一直下沉。还能忍受水压多久呢。还能生存多久呢。
  「什么?」
  窗外可以看到光亮。虽然还在眼下,确实是幽淡模糊的光亮。
  「球体实验室。。。。」
  随着下沉逐渐靠近光亮,终于明白发光的原来是球体实验室。直径500米以上的半球体的一部分在发光。因为球体实验室的外壁是以玻璃材质制

  成的,光亮从某一间房间漏了出来。
  房间中可以看到一人的身影。
  「。。。。伊达」
  伊达目不转睛地朝着黑川的方向直视。
  超过2000米的深海之中,球体实验室与下沉的自由号,仅离开数十米的距离交错而过。黑川与伊达之间仅仅只有玻璃与数十米的深海海水。
  黑川举手敬礼。
  伊达也默默地敬礼。
  交错的时间只有一瞬。没有任何语言的交流。但是众多意识的交流在这一瞬来回。
  自由号沿着球体实验室所驻留的岩架侧壁,沉向更深处。最初还在眼下的光亮现在正逐渐上升。
  黑川朝着已经看不见的伊达方向一直保持着敬礼。玻璃开始屈服于水压,产生裂纹。
  「之后就拜托你了,伊达」
  这是黑川最后的话语。
  最后的自由号沉入深海之渊。
  
  
  
  
  
  
  
  
  
 

[ 本帖最后由 乙烯 于 2008-12-23 21:10 编辑 ]


  尾声
  
  
  
  使用打捞船上残存的起重机正将沉没于海底的人工建造的巨大物体吊起。
  并不是自由号。沉没于坐标2222的自由号已在水压下支离破碎,而黑川所乘坐的自由号已经沉到打捞船无法够到的深海之中,想必也早已被压扁。
  「没关系吧?」
  斗真不安地看着打捞船。起重机的钢锁不断被卷起。虽然已经看了一个小时以上相同的景象,但是依然看不到到被起重机吊起物体浮出水面的样子。
  「你还真是爱操心啊。已经通信确认过没有问题了」
  一旁站立的由宇,带着少许无奈的表情守在心神不安的斗真身旁。
  「这个我虽然明白。。。。」
  「明白的话,就不要那么不安拉。你看」
  由宇指向起重机下方的海面。那里海水被抬起,显现出巨大的圆盘状物体的姿态。直径500米以上的这个物体,正是用于欺骗海星的分割成一半的球体实验室下半部分。现在看到的正是其断面部分。
  「哇啊。。。。」
  斗真不禁喊了出来。断面部分的墙壁朝内侧深深凹陷下去。体积已经不到原来的二分之一了吧。
  「怎、怎看也不像没关系的样子啊!」
  「说了没关系拉。被压坏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区域。中心部最坚固的区域连浸水都没有吧。当然,如果打捞船再晚个几小时,会变得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斗真在放下心来的同时不禁感到寒毛倒竖。若打捞船作业慢几个小时的话,球体实验室的命运就说不定转向另一个方向了。
  「喔喔,厉害那。不觉得很壮观吗」
  从背后突然传来声音,不仅是斗真,连由宇都感到大吃一惊。慌忙转身的二人眼前,是与此场景极不和谐的和服男子。
  「好久不见了那斗真,过得还精神吗?」
  和服男子———不坐面对斗真,轻松地搭话。
  「老、老爹。。。。」
  斗真一时间语塞。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两年前。但是,说不出话来并不是因为感怀。想问不坐的事多得可以堆成山。祸神之血以及鸣神尊的事情、二年前的袭击事件、与到现在所发生的各种事件有多少的关联、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但是在要想发问之前,不坐的眼神就从斗真身上移开,转向一旁。
  「好久不见了呢小姑娘」
  不坐接着注视的对象却是由宇。
  「好久不见?」
  来回地看着由宇与不坐,斗真花了一段时间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刚才想要问的问题全都被抛到九霄云外。感到如此地意外。
  「好久不见,也就是说你们见过吗?」
  不坐的视线转回斗真那里。露出的微笑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的恶作剧似的表情。但是,不坐所做的恶作剧的行为却总是远比这个词本身的意思要过分得多得多。
  「是好久以前了呢。那个,是什么时候呢。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喔,十年不见了吗」
  不坐扳着手指数着,终于如同恍然大悟地回想起来。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十年前正是在比良见发生大爆炸的一年,由宇开始被拘禁于NCT研究所的一年,峰岛勇次郎失去行踪的一年。这一年所发生的事,不坐不可能会忘记的。
  由宇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不坐。双眸的深处可以看到惊讶与苦恼。如果说惊讶是遇到了不坐,那苦恼又代表了什么呢。
  「但是还真是奇妙的景象呢,喂。与十年前让小姑娘做到那种地步原因相同性质的家伙,竟然感情融洽地站在一起呐。不把这家伙赶快解决掉吗?就像十年前比良见的街道那样哦」
  由宇表情中的惊讶与苦恼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不、不一样。。。。。斗真、斗真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我可是一点都看不出差别啊。十年前的那种果断性去哪了?」
  由宇的视线明显从不坐身上移开。然后像要求助般向斗真投以无助的眼光。不管发生什么向来都是坚毅面对的由宇现在露出的表情,是斗真从未见过的。
  「不是的。。。。我、我。。。。」
  由宇摇晃着,虚弱地向后退去。而拉开的距离,不坐悠闲地迈步前进,将距离重新拉近。将此阻断的是冲入二人之间的斗真。
  「老爹,不要太过分。突然冒出来,突然就说些不明所以的话,打算做什么啊?」
  不坐抚摸着下巴,透过斗真的肩头望向由宇。到现在还一幅吊儿郎当样子的不坐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险峻。
  「杀了三万人的虐杀之徒,到现在还想说连一个男人都杀不了吗」
  由宇两手捂住脸。修长的手指将脸抓得变形。手指下原本美丽的脸旁变得扭曲。扭曲的脸没有将目光从不坐身上移开,只是一味地颤抖着。
  「。。。。杀了三万人?」
  斗真想起的是在比良见地下所见到的过去的幻觉。在那里由宇进行着核导弹发射准备的工作。
  「不、不是的。。。。我,没有。。。。没有。。。。」
  由宇如同逃避般突然跑了起来。
  「由宇、由宇!」
  斗真慌忙地在后面追赶。
  
  
  由宇的速度很快。要认真跑起来的话,斗真是无论如何都追不上的。如果借助鸣神尊的力量的话说不定还有可能,不过不可能因为这种目的而使用。
  尽管如此还是追上了的理由是因为她停了下来。并不是因为跑累了而停下来的。由宇与不坐交谈时所流露出的恐惧表情,如今正转向另一个物体。
  那里坐镇着的是已经无法动弹的Leptoneta。注视着Leptoneta少女的背影突然有给人以一种紧迫的气氛,让斗真无法出声,只能静静地靠近。
  由宇长时间地凝望着Leptoneta。斗真束手无策地站在后面。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纤丽的手向Leptoneta伸去。
  「由宇!」
  斗真情不自禁地想要制止。但不知是由宇的行动太快,还是斗真有所犹豫,没能赶上。
  由宇的手触及Leptoneta。就只是这样,Leptoneta整个倒了下去。不,破旧不堪地崩溃。残留下来的已经是根本无法辨别形态的满是锈迹碎屑的铁块。就好象放置了数千年,直到现在都奇迹般地保持着形状一般。
  「是我砍的那只Leptoneta。。。。」
  在崩溃前记得有看到Leptoneta的装甲上残留下的刀伤。
  「。。。。斗真,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在死一般的沉默后,由宇突然低声说道。
  「不、不要再见面什么的,为什么啊?」
  好不容易发出嘶哑的声音反问。理由其实已经明白。只是不愿承认。
  「你的力量将破坏这个世界之理。我明白到了」
  「世界之理是什么?这样让人根本听不懂的理由我没办法接受啊」
  「我曾经放弃了那还有挽救可能的三万人。这与我亲手杀了他们是一样的!」
  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由宇没有作出回答。只有恸哭之声传到斗真心里。
  「然后,有可能引发相同现象的你就在眼前。将世界破坏的你就存在于此。尽管如此,我、我。。。。」
  知道由宇接下来想要说什么的斗真,反射性地捂起耳朵。不想听到这句话。不想知道。更不可能承认接受。
  然而由宇的话却是那么无情。
  「我、我,不想杀了你啊!」
  悲痛的叫喊声在斗真的耳内回荡。
  叫喊的少女逐渐退后,与少年拉开距离。低下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紧紧握拳的手颤抖不止。
  由宇没有抬起头,就这样转过身去想要离开。
  「由宇!」
  斗真突然地叫喊。并没有想以此来留住对方。但是由宇背对着自己停下了脚步。
  但是,面对这背影究竟说什么好呢,斗真无法找到合适的答案。自己什么都不了解。这就是直到如今都只知道逃避的代价。而想就此询问由宇,一定会被拒绝。就算是对人心微妙变化迟钝如此的斗真,对此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的。
  「我。。。。」
  但尽管如此,却自然地从口中吐露出话语,是为什么呢。
  「我喜欢由宇。非常喜欢。比任何人,比任何人都珍视由宇」
  目不转睛地直视由宇的背影,斗真说出一直以来无法说出口的话语。
  透过肩头转过头来由宇的面容,无法确认是在哭还是在笑。但最后所展现出来的是微笑。看上去似乎如同浮光掠影般梦幻,但却是明艳动人的微笑。
  不过这只在一瞬之间。由宇再次转过头,就这样离去。斗真没有能够追上去。
  但是少年的表情中既没有悲壮也没有沮丧。
  面容中所映出的是决意。
  「喂喂,带着一张够可怕的脸回来了呢」
  站在不坐面前,斗真怒视着自己的父亲。
  「我什么都不知道。在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下这么一直生活着」
  「嘛,的确」
  「十年前发生了什么,祸神之血究竟是什么,鸣神尊又是怎么回事,峰岛勇次郎是什么人,为什么真目家要追寻峰岛勇次郎,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想要去知道。甚至连自己究竟是什么都一直不知道。对真相感到恐惧。但是这样是不行的。在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下,被老爹任意摆布,我绝对不要再这样了」
  面对如同提出决斗般的态度与口吻,不坐却开心地露出笑容。
  「总算有点正经的样子了吗。将各种问题先束之高阁,把所有的错都归到我身上啊」
  「你对由宇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如果伤害到由宇,我绝不饶恕」
  「切,竟然给我被女人迷得团团转。嘛,算了。总之你已经有了想要知道真相的觉悟了吧」
  无言地点头。
  「好吧,那么跟我来吧。在我的身边,我要去哪里做什么想什么让什么生存让什么灭亡让什么变成什么,就用你自己的眼睛来确认吧」
  决不是强硬的语调。但却是能让精神承受能力稍弱的人昏厥般的发言,这就是不坐所具有的迫力。但是斗真毫不胆怯地回瞪不坐,接着回以冷彻的话语。
  「啊啊,会跟着的。老爹会做出什么事,全部都暴露出来吧。老爹是由宇的敌人。我的敌人。我已经不再是老爹的操纵人偶了。就让我用自己的眼睛看清一切吧」
  斗真已经不再朝由宇的方向回头。朝不坐喊出充满坚定决意的话语。
  「然后一定,我会让由宇回到身边」
  
  
  
  
  
  
  
  
  编后语
  
  
  大家好,我是叶山透。因为这次的编后语包含剧透,喜欢先读后记的读者,可能的话还是希望能先阅读本篇后再看。
  那么,[9S]也终于迎来第9卷了。关于考虑9S这个标题时,就想着要是第9卷是最终卷那就太帅了这类不负责任的想法。一想到从第1卷开始5年前的想法,终于写到了这个地方就无限感慨啊。
  受大家的照顾,系列能够继续下去,写作时候的伏线及设定大量涌现,慢慢逐渐变成长篇小说,在第4卷的时候,就已经确信9卷是绝对完不了的,不过就算如此也想要将第9卷变成具有特殊意义的一卷而努力着。
  然后,第9卷写完后,总算是完成了故事的一个完整大章,以及成功表现出[9S]这个标题所代表的意思,让自己安心不少。
  
  因为是个不错的机会,就在此说下[9S]这个标题的事情吧。
  到现在为止[9S]这一标题的意思,并没有特别标注出来过。当然其中是有着明确的意思,是9个S的简称而成的。除定冠词及接续词以外,全部共有9个S组成的标题。
  「The Security System that Seals the Savage Science Smartly by its Supereme Sagacity and Strength」
  好长呢。其实从第1卷开始就在卷头插画的扉页下方用小字写了出来,直译就是「以至高智慧与力量巧妙封印野蛮科学之安全系统」(虽然不是用润色整理过的日语直译起来很难的说)。
  这当然是[9S]世界观的根本,也是指由宇本身,不过随着小说的推进,便开始考虑以不同角色为主题。
  虽然之前说过从第5卷开始是[ADEM篇],但如果要将与黑川所率领的海星对决终了设定一个篇章的话,从5卷到7卷就是ADEM篇,8卷与9卷是海星篇吧。嘛,这说到底也只是随便分分而已,从5卷到9卷总结来说就是[ADEM&海星篇]。
  7卷的序章中黑川虽然说过「让野蛮的科学再这么放任下去没问题吗」的话,现在终于在本卷有了最终胜负(作为一个凡人,能将由宇及ADEM逼到如此地步,虽然是作为敌人,也足以令人敬佩)。但是,[9S]的主题还会继续下去的。
  然后,另一个重点。脑内黑点与祸神之血的迷、与峰岛勇次郎的研究的关系、真目家与峰岛家的因缘。终于开始真正浮现出来。
  斗真开始正视自己的命运,由宇及麻耶今后的动向也让人牵挂。
  然后终于到本卷,从第1卷开始的一名主要角色死亡?了呢。
  果然第9卷从各种意义上讲,都是特别的一卷啊。
  
  
  在第5卷的编后语中曾经说过可以看到完结的希望了。那时所看到的如同山顶般遥远的希望,如今攀登上来一看却发现是在突出的岩石背面般的感觉。接下来要走的路,与之前只顾往上冲不同,仅仅10米的路就好象之前1公里2公里所走的路一般。但是,可以确实地感到一步一步前进着的感觉。请务必跟随我到最后。虽然这么说,下一卷也不会是最后一卷,请大家放心。这个系列将预定再延长一些,因此今后也请多多关照了。
  
  抱歉,总觉得这次的编后语写得太过认真死板了呢。
  那么稍微说些八卦吧。八代对玛蒙说是[下棋中遇到的第五强的对手],从笔者的设定来说,与八代对局是以[由宇、怜、胜司、岸田、玛蒙]的顺序排定的。关于与这相关的故事也总有一天会写到的呢。特别是第二位与第三位的人。
  然后,星野君的全名什么时候能揭开面纱呢。从笔者来看还是觉得就这么成为个迷比较好。星野义总觉得。。。。,说回来有能够说出全名的那一天吗?小夜子小姐到是左右逢缘,接下来会如何发展呢?萩原的熊猫图案的睡衣的故事,也作为外传的章节写进去吧。
  另外,说的是另一出版社的事情,十分抱歉。叶山透的出道作[卢克&蕾莉雅]系列复刊了。同样在七月十九日,由一迅文库从第一卷[金色之瞳的女神]开始发售。
  绝版的系列竟然能够再次受到好评出版,真像是做梦啊。想读却因为书店没有的读者,大幅加笔的新装版,新篇[卢克蕾莉]也请多多关照了。
  今年下半年会打算出好多本。务必请多多支持。
  
  那么,最后要向受照顾的各位表示感谢。这次要感谢一直以来都添了不少麻烦的担当的高林先生,校阅的安藤先生。真的是没有二位的帮助,[9S]就不可能出书。每到看到二人指出的错误,真是让自己深刻感受到二位对此作品理解到何种深度的境地。在感受到振奋的勇气的同时,也从心底感到安心,感到高兴。
  生产管理部的各位担当,印刷所的各位。真的是非常抱歉,然后非常感谢。
  绘制插画的山本大和先生。虽然知道您非常繁忙,但一定要注意身体,爱护自己。有时间的话再一起喝几杯吧。我期待着。
  作家除了写作没有什么别的才能。正是有各位的尽力,才能形成书这一完成品,传到读者的手中,真的是非常感谢。
  对于个人的感谢有,县民仲间的濑上先生,北国的KANO先生。协助[9S]标题的Dr.Kita先生。对于大家的支持我铭记在心。非常感谢。
  
  然后是各位读者大人。大家能辛苦地等待,真是非常感谢。对于各位等待的回报,今后也要保证质量地继续写作下去。
  故事终于要进入到最终局面了。直到最后都不松懈,我也会竭尽全力地努力的,今后也请多多关照。
  
  
   2008年 5月 叶山透
  
  
  
  
  
  
  
  
  
  
  
  

[ 本帖最后由 乙烯 于 2008-12-25 20:11 编辑 ]





感谢! 已修正! 不过很奇怪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乱码问题.....


对啊! 翻完了就没的看了.......我还是翻慢点,接第10本发售吧.....-___-


第二章扔出! 请各位看官轻拍<(_)>


第三章放出~ 继续爆肝!-__-


第四章更新.....(满眼血丝...=__=)

还有个尾声,话说个尾声长啊......干脆做第五章好了啊.....


把 尾声 和 编后语 补了! 终于圆满了~~ 灰白......|||


下载放出~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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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nij180 公爵
看完了。。终于谜团要解开了么。。世界的真理到底是什么。。期待第10卷
感谢各位的辛苦劳动

15 年前 0 回復

yj818 勳爵
一天11小时 ````终于看完 了9卷  `````只需要等低10``

15 年前 0 回復

时雨 公爵
请问谁知道10几时出啊,等了那么久还没见有

15 年前 0 回復

ec2500 王爵
9卷算暂时的完结 新的迷就要在接下来的几卷揭开了 相隔半年一口气看完了9S后4卷真过瘾
10卷遥遥无期 起码要等到秋天吧

15 年前 0 回復

chikongkit 王爵
花了二日時間終於看完9集,感覺好好看,就是男主角太遲鈍,太不滿意,就是迷語愈來愈多,好期待會快點有下一集

15 年前 0 回復

yuk~煜 公爵
只能说插画太赞了!!由宇太萌了
感谢楼主!

15 年前 0 回復

felixttf 平民
熱血燃燒完成...!
感恩中

15 年前 0 回復

13243546 子爵
第九卷了啊我要赶快补了,封面真不错

15 年前 0 回復

翼鈴 王爵
哦哦!
樓主辛苦了
第9卷看完了
嗯...很想鬥真和由宇的親熱場面多點啊...
說起來,第9卷都好像是本月月尾出?= ="

15 年前 0 回復

kitsudo406 平民
现在好看的东西太多,真想多几个分身来看啊,怨念啊 一天24小时太少了,如果有时间禁止就好了

15 年前 0 回復

poiu0987yaaa 公爵
第十集可能要等好幾年了= = 到時都白髮蒼蒼

15 年前 0 回復

min25 平民
感谢  LZ  继  魔禁 和 钢核 之后 又有 寄托了

15 年前 0 回復

mark20hk 王爵
真是太令在下感動..!!
之前才看完#8..!!
想不到這麼快便出#9..!!
謝謝了閣下的分享..!!

15 年前 0 回復

鋼鐵毛毛蟲 平民
9S第9卷阿
正好要看的說
感謝阿

15 年前 0 回復

shoul 平民
插画画风美。。先回复再看小说,,

15 年前 0 回復

megamanx 子爵
真的很期待下一本的剧情啊

15 年前 0 回復

dxq7909 平民
感动啊终于出了第9本了,谢谢LZ了啊

15 年前 0 回復

pigger 騎士
期待第10本,故事进入高潮了,有点迫不及待了

15 年前 0 回復

yonghengdelu 侯爵
联合美,感谢自翻,更加期待后面内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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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烯 勳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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