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见文库][羊太郎] 不正经的魔术讲师与禁忌教典 14 (3.31 完坑)


本帖最后由 サダメ 于 2019-4-15 20:46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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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不正经的魔术讲师与禁忌教典 14
作者:羊太郎
插画:
三嶋くろね
图源:
サダメ
翻译:サダメ
轻之国度:https://www.lightnovel.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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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回来完坑、

妈嗨 居然还有一部分首席魔术师翻成魔法使的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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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地狱般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格伦·勒达斯
讨厌魔术的魔术讲师,为了应对即将来到来的世界性的魔术竞技大会——魔术祭典,格伦当上了其选拔测试的监督员。
「我是不会输的,希丝缇娜!」
科雷特·富丽达
圣莉莉女子魔术学院『黑百合会』的老大,和弗兰西奴一起作为其学院代表来到了魔术学院。
「嗯!让我们在从明天开始的选拔测试中一决胜负吧!」
希丝缇娜·菲贝尔
一本正经的优等生,在祖父雷多夫·菲贝尔的影响下,想要成为首席魔术师*。
「爱莎……我好想你」
「我也……一直想见……你」
「嘿嘿」
露米娅·汀洁尔
善良而温柔的少女,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参加魔术祭典,但是成为了格伦的助手。

「我向你宣战,我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瞧瞧。希丝缇娜」
爱莲·克莱特斯
克莱特斯本家的血脉之一,是在希丝缇娜婚约骚动中死亡的雷奥斯的妹妹,同时也是希丝缇娜的发小……
「爱,爱莲……?」


「情况我听说了,你就是格伦吧?快来吧」
福泽尔·路菲
学院的魔导考古学教授。学院的怪胎老师们中最怪胎的人之一。他醉心于遗迹探索,时隔半年重返学校。



「……希丝缇……我……我……嘶……」
「爱莲!……总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回想起来,希丝缇娜确实从小就是个天才,与只拥有狭隘的天空以及脆弱的翅膀的我,与我这样的凡人不同。
她心怀着无比高远而广阔的天空,还有着能在这样的天空中翱翔的强大双翅——
而我一直用无比羡慕与憧憬的眼神看着她。





序章 Ω
第一章 α
第二章 黑马
第三章 爱莲
第四章 重回
第五章 彷徨的小巷
第六章 突破口
第七章 在无数次重复之后
终章 α’
后记





本帖最后由 サダメ 于 2019-4-15 20:45 编辑


序章 Ω

「接下来将要进行魔术祭典,阿尔扎诺帝国代表选手选拔会的闭幕式——」
这里是位于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属地东南部的大会场。
学生们聚集在这个能容下将近两千人的会场,整齐划一地站着。
学生们大多穿着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的校服,除此之外还有一小部分穿着不同校服的学生。
站在大会堂中央讲坛上的男人——戴着单眼镜的老绅士俯视着学生和蔼地说。
「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圣莉莉女子魔术学院以及克莱特斯魔术学院——参加帝国代表选拔会的各位同学们,这一周真是辛苦你们了」
那是女王府官房长官——女王赛西莉亚七世的政务参谋格拉兹·露·爱德华卿。
除他以外,踏上还有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院长里克·沃根,圣莉莉女子魔术学院的新校长罗娜·罗森博格以及克莱特斯魔术学院的院长杰森·露·克莱特斯……一群位高权重的人站在爱德华卿的身后。
他们是这次在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举办的选拔会的评委。
经过一周时间,来自三个学校的学生们接受了各种各样的试炼,现在选拔已经全部结束。
之后就等着公布能光荣地代表帝国参加魔术祭典的学生名单了。
(唉……这可恨的选拔会总算是能结束了……)
格伦背靠在大会堂墙壁上叹气。
格伦是这次选拔会的监督员之一。
这一周忙得死去活来,但选拔会总算是平安落幕了,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砸在了自己的脚上。
「——因此,希望这次被选为代表的学生们戒骄戒躁,心怀祖国,迈向更高的境界,遗憾地落选了的学生们也请不要气馁,要——」
爱德华卿在台上训了很久的话,令人犯困。一种『你赶快讲完啊!』的厌烦情绪在学生们之间扩散开来,然而爱德华卿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格伦一边开启耳边风模式听着爱德华卿的话,一边瞟了一眼在人群之中显得特别显眼的,美丽的银发少女。
是希丝缇娜。
她一脸紧张地等待着名单公布。
格伦看着她,不禁笑了起来。
(……真是的,明明成绩那么好,还担心个啥啊)
没错,作为选手候补之一的希丝缇娜也平安通过了这一周的试炼。
对于已经超脱了『学生』这个概念的她来说,选拔会的结果没有任何悬念。
格伦看着惴惴不安地等着结果的希丝缇娜,耸了耸肩。
于是——
「——那么,接下来公布经过严格选拔后决定的选手名单。请各位怀着敬畏与敬佩对将要代表我帝国出战的他们热烈鼓掌」
结束了冗长的训话后,爱德华卿开始发表结果。
顿时间,学生们变得更加紧张了。
某人吞口水的声音显得异常的刺耳。
「首先公布这次选拔会之中表现最优秀的人——她将担任帝国代表团的首席魔术师(Main·Wizard)。重申一遍,这是莫大的荣耀」
希丝缇娜双手合十,拼命祈祷着。
她紧闭着双眼,不安地等待着。
(反正,谁是首席魔术师我早就知道了)
格伦兴趣缺缺地伸了个懒腰。
「担任首席魔术师的是——」
获得最高荣誉的学生的姓名,总算是从爱德华卿的口中蹦了出来——……

————
————
——……




第一章 α

————
「——老——师……!老……师……!」
烦人。
「——老师!老师!老师!老师!!」
……非常烦人。
烦人的呼喊声从刚才开始就不断刺激着耳膜。模糊的意识被强行弄清醒了。
「真是的!你到底还起不起来了,老师!」
「…………干嘛……?」
格伦像是放弃了抵抗似的抬起一直伏在讲台上的头,揉了揉睡眼。
「你饶了我吧……我最近忙得要死了……」
「我知道你很忙!但你也太懒散了!」
纤细而显得柔软的指尖伸到了格伦鼻子前。一抬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银发以及鲜艳的翠绿色双眼就映入了眼帘与魂魄之中。
是希丝缇娜。
她正在『浪费』她那如妖精般可爱的美貌。
「好啦好啦,希丝缇……老师接下来还有很重大的任务呢」
「嗯,格伦真惨」
露米娅在一旁苦笑着安慰希丝缇娜,在她们身后的莉艾尔则是一脸困倦。
还意识模糊的格伦环顾四周——这里是二年二班的教室。
卡修,温蒂,吉布尔,特蕾莎,塞西尔,琳,卡伊和罗德……和平时一样的全明星阵容用和平时一样的表情盯着格伦。那是一种显得无奈又透着和善的笑容。
「哈哈哈,老师你可振作一点吧!」
「没错,卡修同学说得对,接下来外校的客人还要过来呢!你要表现得精神一点!」
听到卡修和温蒂话……
「……啊?什么?……今天有什么事吗?」
格伦傻愣愣地眨了眨眼。
这让希丝缇娜彻底炸毛了。
「你到底还要迷糊到什么时候!今天圣莉莉女子魔术学院以及克莱特斯魔术学院的学生代表们就要来参加在这里举行的魔术祭典帝国代表选拔会了!战斗已经打响了!」
「…………」
记忆的线条在朦胧的意识中缓缓串联到一起。
「……啊,好像是这么回事。可恶,真麻烦……」
梆!
格伦像脱力了一样把额头砸在桌子上。
他回想起十天前的事——

——十天前。
「「「「魔术祭典!?」」」」
在紧急召开的魔术学院教职工大会上。
学校讲师教授们惊讶的声音在会议室中回荡。
「嗯。魔术祭典将会在下个月举行。这是上头给的消息」
站在讲坛上的校长里克悠哉地回答。
(真的假的!?魔术祭典要复活了!?真的假的!?)
本来决定把这次会议完全睡过去的格伦也一下子变得清醒起来。
魔术祭典。曾经在北塞尔福德大陆诸国举办的世界性的魔术竞技大会。每个国家将会选出十名魔术师代表组成代表团参赛,通过数个魔术试炼争夺冠军。
当然,国家保有的魔导技术是与军事国防等密切相关的,那并不是能随便秀给别国看的东西。
但是,祭典也有它的必要性。
魔术祭典是象征着各国永久和平与安宁的『和平的祭典』。
话虽如此,包括格伦在内的教职工们还是掩藏不住自己的不安。因为——
「但,但是,校长……魔术祭典自从北塞尔福德大陆的两个大国,阿尔扎诺帝国和雷扎利亚王国进入冷战状态以后,已经停摆了几十年,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突然重启呢!」
有一个教员问出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里克也给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回答。
「这可是竭尽全力在幕后改善阿尔扎诺帝国与雷扎利亚王国关系的艾丽西亚七世女王陛下努力的结晶。两国还要趁着这次祭典举行双边会谈」
(什么——那个极端宗教国家居然会同意进行会谈!?女王陛下好厉害!)
听到这个令人惊讶的消息,格伦不禁感叹。
阿尔扎诺帝国和雷扎利亚王国从很久以前就不断地进行小打小闹。
雷扎利亚王国至今为止虽然对一些小的纷争作出过回应与和解,但其高层一次都没出面过。魔术祭典的重启,首脑会谈——这一切操作都体现了艾丽西亚七世高明的政治手段。
「武斗派之所以在我国政府里飞扬跋扈也是因为雷扎利亚王国一直对我国构成『威胁』。如果能真正缔结和平的约定,政府高层的分裂也会缓和……嚯嚯嚯,看来能引领我国前进的还是女王陛下啊」
「……陛下」
格伦脑中浮现的还是露米娅的亲生母亲……那让人无法联想到她肩负着治国重任的和蔼而温柔的笑容。
「嗯,总之和平是最好的,但愿能成吧」
「你怎么说的那么事不关己啊?格伦」
一位坐在格伦身边的女性把双手交叉在胸前冷淡地说。
她顶着仿佛在暗夜中燃烧的烈火一样的红发。她的名字是伊芙。
原帝国宫廷魔导士团特务分室室长,现在成为了格伦同事。
「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如此重要的消息要在这个时刻,在这个地方公布吗?」
「啊?你什么意思?」
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的格伦歪了歪脑袋。
这时,里克仿佛是在回答这个问题一样说——
「关于这个魔术祭典……想必各位都知道,参加祭典的选手都有年龄限制……而且必须是在其本国的正规魔术教育机构学习的青少年魔术师……」
(这是当然)
格伦把手背在脑后眯起眼。
(虽说是要搞祭典,但是魔导技术依旧是国家机密,不能随便曝光。所以就要避开在军方,研究所等地方任职的超一流魔术师,让一些不至于暴露机密的人……比如学生或是业余魔术师出场……这是各国之间的协定……啊,学生……?)
格伦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里克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预感。
「不用说……能代表帝国出战的十名选手,将会在阿尔扎诺帝国引以为豪的三大魔术教育机构……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圣莉莉女子魔术学院以及克莱特斯魔术学院的候补生中选出。选拔会将会在近期,在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举行」
此时,现场变得更加慌乱了。
事情太过仓促,感到不安与困惑也是正常的。
同时,也在目瞪口呆的格伦身边小声补充道
「根据我听来的情报,包括女王陛下在内的各国元首早就在筹划魔术祭典了,只不过是至今为止都没公开而已。所以才会显得很突然」
「难,难不成把我们聚集到这里是为了……?」
预感到将会有超麻烦的事的格伦颤抖着对伊芙问出这个问题。
这时,里克校长一边点头一边对教职工们宣布。
「我想让各位负责选拔会的运营以及裁判监督工作」
「果然!?」
对这意料之内的剧情发展,格伦感到很无助。
「其实我很早就很哈雷君通过气,选拔会的日程以及迎接别校学生的准备等大体的运营计划已经定下来了」
「哼,毕竟是校长拜托的事,我也不好拒绝」
听到学院长的话,众人用尊敬与钦佩的眼神看向哈雷。而哈雷则是若无其事地哼了哼。
(呜哇,前辈好棒棒……)
「不过,虽说是有了大体的计划,我们的人手还是十分不足。接下来还不得不决定选拔会的具体项目,还要迅速选出我校的代表候补。总之要干的事堆积如山,请大家配合」
说着,里克对教职工们深深低下了头。
虽然这看起来像是『请求』,但要是帝国政府的高层真的一声令下,大家也还是不得不遵命。
就这样,魔术学院决定举全校之力办好选拔会。
哈雷开始向直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的教职工们分发大体的计划表,与大家一起确认规划。
「话说,这计划表不管怎么想都太紧凑了吧」
随手翻了翻计划表后,格伦抱怨道。
会场的设置,与各个学校的沟通,准备各种道具,决定选拔会的具体项目,和学院学生会的交接……要干的事实在太多,多得让人头痛。而且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了。
除了在雪山事件之后就一直身体抱恙,正在休假的瑟莉卡之外,所有教职工几乎都被分配到了等量的工作,但即便如此工作的量还是非同小可。
「看来接下来每天都要过得和地狱一样……」
格伦一脸厌烦地趴在桌上。身旁的伊芙对他搭话——
「哼,你有空在这抱怨么」
并把一沓新的文件砸在了格伦鼻尖前。
「这又是啥啊?」
「我受校长之命,选了选这个学校的代表候补」
格伦拎起文件中的一页看了看,上面是学生的简历,成绩以及与魔术有关的各种能力参数
「这是根据我来到学院后负责的军事训练课的成绩以及理论课的成绩挑选出来的。之后还要开会讨论……在开会之前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感觉你好像莫名融入这个学校啊?」
「少贫嘴。这是我的工作,我只是认真完成工作而已」
就在格伦和伊芙开始拌嘴的这一刻——
梆!会议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了。
有什么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这唐突的闯入让现场热闹的氛围一下子冷却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来访者身上。
「咦!?是他……!?」
「还,还活着么……!?」
但是,来访者本人丝毫不在意聚集到他身上的视线与对他的小声议论。他径直朝讲坛走去。
「我回来了,校长」
然后直接走到了里克的面前。
「那家伙是谁啊?」
格伦还是第一次在学院里见到这个人。
看上去好像还年轻,但不清楚实际年龄。他的外貌与气质有一种沉着冷静的感觉,但其中似乎又蕴含着深不见底的热情。
从他严肃的表情就能看出他是个顽固而偏执的人。他有着一头像金毛狮王一样的金褐色的毛发,身材高大肩膀宽阔,体格非常强壮。他穿着衬衫配背带裤,肌肤被晒成古铜色,上面全是伤疤。仿佛是个久经沙场的战士。
他压迫感很强,令人无机可乘。就连曾经是军人的格伦和伊芙都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从他身上披着的教授长袍能勉强看出这男人是个魔术师,而且还和学校有关系。
趁着格伦还在傻愣愣地眨着眼睛的功夫,这个男人就把脸凑到里克面前,把一个奇妙的雕像放到讲台上。
「……这就是这次遗迹探索的成果」
「哦哦!好久不见了!大,大概有半年不见了吧……总之真高兴见到你回来。你之前到底都去哪——」
「闲话少说,校长。这是这次探索的报销清单,把钱付给万事屋协会吧」
梆!男人又把一大堆文件砸在桌上。
「啊?这是什么?这金额……这可是学校半年的预算啊……你到底干了什么!?」
瞟了一眼文件后,里克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但是,男人并不理会里克,而是把雕像举了起来。他的表情也缓和了一些。
「你看,校长。这个造型……虽然还没有彻底解析完,但我认为这个雕像是天空的双生子的其中一边的眷属。天空的双生子是古代文明中的神话象征,但其未解之谜还有很多。我并不认为双生只是简单的星辰信仰的延伸——天空的象征,偶像崇拜或是政教合一社会催生出的现人神。我认为双生子之中一定有能解开古代文明谜团的某种线索。这个雕像一定会成为解开谜团的关键。因为,从挖掘出这个雕像的遗迹中的各处碑文来看——」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脸懵逼地看着他,然而他丝毫不去在意。
他完全不去管这里到底是什么场所,也不管现在大家都在干些什么。
如果放任他说下去,他似乎能连续说个一整天。
「——(略)——所以我说了吧?现在的魔导考古学会都是一群傻逼。居然还有人说我是不重视现场考察的笨蛋?我并不是不去探索遗迹,而是因为我经常用违法手段偷偷潜入遗迹,所以我不能声张而已。再说,魔导考古学本身——(略)——只要将挖掘出来的魔法遗物按照年代排列——(略)——也就是说,与古代的神有关的宗教论才是关键——(略)——从玛尔达的神学论观点来看——(略)——(略)——(略)——也就是说,我就是神!我的一切所作所为都会被原谅!」
(嗯?这阵吹逼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格伦眯起眼,表情也渐渐凝固。
「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忍受不了他的嘴炮的里克总之先打断了他的话。
「总,总之我已经明白你已经完全攻略了那个阿尔斯塔古代寺院的未探索领域了!恭喜你!但是那可是在克莱特斯领,而且还是被禁止进入的吧?真亏你能得到探索遗迹的许可以及把发掘品拿出来的许可啊」
「探索遗迹的许可以及把发掘品拿出来的许可?我当然是擅自进入并且擅自把东西拿出来的啊!」
男人堂堂正正地说。
「你,你啊……这个就是所谓的『盗墓』,与其说是很有问题,不如说是已经犯罪了吧?」
「没问题,那些被探索危险程度吓到,只主张对遗迹的主权,不敢实地进行勘探的人都是魔术师中的败类。我只不过是教训了一下他们而已。哼,危险程度S级?可笑。不过是失败了就会死而已……总之,拜托你擦屁股了,校长」
「呃,不……你说得底气再足也没用啊……」
里克额头上已经冒出大滴的汗珠。
「对,对了!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现在魔术学院正要举办魔术祭典的帝国代表选拔会,你也来帮忙——」
「你太天真了,校长」
男人对向他求救的里克露出自信的笑容,大大方方地说——
「我!光荣的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魔导考古学教授福泽尔·路菲!怎么可能去做除魔导考古学研究以及遗迹探索以外的事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师,你怎么了?」
露米娅的担忧将格伦的意识从回忆中拉回到现实。
魔术学院中的怪胎之王,福泽尔·路菲魔导考古学教授。
回想这次事情的开端时,顺带回想起了一些多余的事。
「不,我只是想着想着莫名点心累。看来这世界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说着,格伦一边伸着懒腰一边的从讲台上直起身。
「老师!你这状态真的没问题吗!?」
希丝缇娜不满地撅起嘴。
「你精神一点行不行!如果监督裁判的工作出了什么岔子把本来该入选的学生给刷下去的话,事情就严重了!」
「好好好,不愧是迅速被选为我校代表候补的菲贝尔家的大小姐,说得真在理」
格伦不耐烦地挠了挠头。
最后将要参加魔术祭典的阿尔扎诺帝国代表一共才十个人。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圣莉莉女子魔术学院,克莱特斯魔术学院将会各派出二十名代表。最后十人将会从这合计六十人的代表中选出。
有资格成为代表的,只有各校一年级到三年级的学生。
开始进行毕业设计的四年级生已经被看作是能独当一面的魔术师了,所以在考虑范围之外。同时,有军方背景的莉艾尔以及身世复杂的露米娅也被排除在外。
这次负责挑选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候补生的,是以伊芙为首的学院教授及讲师们。据说希丝缇娜的入选得到了满场一致的认可,是最没有悬念的候补。这消息已经在学生们之间传开。
(嗯,考虑到白猫最近的成长,这结果也不奇怪吧。倒不如说成长速度太过变态把我吓到了)
看着似乎心情不好的希丝缇娜的格伦耸了耸肩。
格伦负责的二年二班似乎也很受好评,除了希丝缇娜之外,卡修,吉布尔和温蒂也进入了代表候补名单。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被夸奖了一样。于是格伦也不禁有点得意。
……话虽如此。
「喂,白猫……你怎么这么紧张啊」
格伦问出了他感到不解的问题。
「总感觉你好像很慌……你实力那么强,就不能表现得更稳重一些吗?」
「我,我说你啊!大意失荆州啊你懂不——」
「哈哈,你跟我谦虚个屁啊,说实话你这都已经不是『学生』的水准了!」
希丝缇娜无言以对。
「能成为正式代表的不是接下来的选拔会中的前十名吗?说白了,凭你的实力,你肯定能当上正式代表啊。再说,如果你出局了那意味着什么?这国家比你屌的还有10个?这很吓人的好吗!」
「但,但是……」
听到格伦的话,希丝缇娜不知为何开始忸怩起来。
这时,露米娅替她回答道。
「嘿嘿,老师,希丝缇娜是想成为首席魔术师」
「首席魔术师?」
「喂,露米娅,我不是让你——!?」
首席魔术师(Main·Wizard)。
魔术祭典的决胜方式很特殊,虽然各国能拿出十位代表参赛,但实际上这十个人中有九个人是次席魔术师。他们负责辅佐首席魔术师完成试炼。
因此,魔术祭典实际上就是首席魔术师之间的较量。而首席魔术师自然也要是十个代表中最强的人。
被选为首席魔术师的人肩负着国家的荣耀与使命,还会得到女王陛下亲自颁发的勋章。所以这是非常值得骄傲的荣誉。
「嚯……?白猫,没想到你——?」
听到露米娅的话,格伦露出了坏笑。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变得如此功利了?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
「不,不是的!我才不是——!」
希丝缇娜被格伦逼急了。
「有什么不对?当上首席魔术师的人能收获最多的荣誉和赏金,还有勋章。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处——」
「请不要把我和你这种人相提并论好么!我只是想追随祖父大人的脚步而已!」
格伦不解地炸眨了眨眼睛。
露米娅微笑地补充道。
「老师,希丝缇的祖父大人……雷多夫·菲贝尔大人在他年轻的时候……当时魔术祭典还没有停摆……那时的他被选为了阿尔扎诺帝国的首席魔术师」
原来如此。
希丝缇娜继承了自己尊敬的祖父雷多夫的梦想,想要解开天空城的谜团。
她每天不断努力,为的是能尽量缩短与被称为天才魔术师的雷多夫的差距。
那么,她有这种想法就一点也不奇怪了。这是何等纯粹而可爱的想法。
「我,我和祖父大人不同,我根本无法与他比较……」
希丝缇娜像是在找借口一样害羞地说。
「但是,祖父大人被选为首席魔术师的时候正好与现在的我同岁。所以,我有种预感,如果我不当选的话,我恐怕永远就追不上祖父了……所以这次的选拔会我一定要拼尽全力,绝对要赢下来……」
她用坚定的目光看着格伦。
「虽然我说的话似乎很傲慢,如果被其他连候补都当不上的学生们听到,他们肯定也不会高兴。但是,我还是会为了我自己,成为首席魔术师!我想站在和他一样的高度,亲眼见证当年他见证过的世界级的魔术竞赛!所以——」
格伦笑着把手放到了希丝缇娜脑袋上。
「老,老师……?」
「鸿鹄没有必要装成燕雀,更没有必要顾及燕雀的感受」
格伦的目光似乎显得比往常还要温柔。
「人生的目标各不相同。你只需要为了你自己而拼尽全力。既然有目标的话,你就得好好加油咯?你师傅我也会为你加油的」
「老,老师……!?是!我一定会努力的!」
希丝缇娜的表情顿时明朗了起来。
在一旁看着的露米娅也露出微笑。莉艾尔则还是老样子。
就在这时,咚咚咚……厚重的钟声响起。魔术喇叭播放出的广播在全校回荡。
『大约一小时后,圣莉莉女子魔术学院以及克莱特斯魔术学院的代表候补团将会按计划到场,需要全校师生迎接。各年级各班学生,请按照原定计划在前庭整队。重复一遍,请在前庭整队——』
教室里的学生们也因此而激动起来。
「哎哟,要接客咯」
格伦也一脸不耐烦地挠着头,随着学生的人流一起走出了教室。
「别校的代表候补都是些什么人呢?」
「啊哈哈……感觉其中有一部分人我们应该是见过的」
「嗯」
希丝缇娜,露米娅,莉艾尔也跟在格伦背后离开了教室。

作为魔导大国驰名世界的阿尔扎诺帝国有几所魔术教育机构。
位于帝国南部约克夏地区费吉托的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
位于帝国北部湖泊地带,莉莉塔尼亚的圣莉莉女子魔术学院。
以及位于帝国西部克莱特斯伯爵领的克莱特斯魔术学院。
虽然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小的魔术学院,私塾,以及工会。但从规模,运营资金以及学生数量来讲最大的就是这三所。所以它们也被称为帝国三大魔术学院。
在之前的一段时间,拥有四百年历史,由时任女王的艾丽西亚三世投入巨额国费创立的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还处于『一家独大』的地位。不过近年来,以贵族富豪等上流阶级的赞助为靠山的圣莉莉女子魔术学院,以及以当地特殊的灵脉与初代克莱特斯卿收集的大量魔导书和魔法遗物支撑独立魔术研究的克莱特斯魔术学院渐渐扩大规模,与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并称三强。
(不过嘛,圣莉莉女子魔术学院和克莱特斯魔术学院……不论是哪家都和我们关系不浅啊)
回想起来,圣莉莉女子魔术学院是莉艾尔短期留学时去过的学校,而克莱特斯魔术学院则是因为其少当家雷奥斯·克莱特斯与格伦还有希丝缇娜的婚约骚动而和他们扯上了关系。
(很遗憾……雷奥斯那家伙……已经……呃,死了)
结果现在又遇上了和他有关联的人……这让格伦不禁觉得是命运在作怪。
想着想着,圣莉莉女子魔术学院以及克莱特斯魔术学院的代表团马车就接连开到了学院内部。
马车停在了预定的地点,带队的老师们以及参赛的学生们也纷纷从大型客车上下来。因为土地灵脉特殊需要保护,费吉托周边是不允许通铁路的。所以他们也必须乘坐马车来到费吉托。长途旅行不可避免。远道而来的老师和学生们都面露疲色。
但是,学生们在好奇地打量一番之后,似乎认定这里是『敌人的领地』,于是又绷紧了弦。
最后,来访学生们也列好队,在向导的带领下通过前庭的大道,朝着学校教学楼的大门走去。
理所当然的,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的学生们也有爱校心——倒不如说,其中有很多人有着精英气质,同类意识和排他意识很强。
于是对于他们来说,从外校远道而来的学生们是为了来跟他们争夺仅有十人的选手席位的『敌人』。
要不是有他们在,我等光荣的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生就能囊括所有名额——这样的想法或多或少都存在于学生们心中。
所以,学院学生们并没有积极欢迎他们的到访。鼓掌中也透着应付与冷漠——
「喂,看到了么,卡伊!罗德!圣莉莉的女孩们超可爱的!」
「嗯,对啊!不愧是出名的大小姐学校啊,卡修!」
「啊啊啊!有没有机会勾搭一下啊!」
……除了少部分学生之外。
「呀!贝拉,你看你看!克莱特斯学院的男生们都好帅啊!滋溜滋溜……!」
「你看那位走在克莱特斯代表团前方的帅哥!」
「那是列文·克莱特斯大人吧?凯西」
「对对对,就是传说中的——!啊啊,太帅了!好想勾引他!」
……除了极少部分学生之外。
(话说,为毛我们班的学生都那么有个性啊?)
连格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啊!老师,你看到了吗?」
这时,他左边的露米娅突然一脸笑容地对他搭话。
「怎么了?」
「是弗兰西奴同学和科雷特同学!她们现在正在圣莉莉代表团的前方挥手呢!果然她们也被选为代表候补啦!」
定睛一看,确实能远远看到金发钻头少女和黑长直少女的身影。
弗兰西奴和科雷特都是一等一的美少女,拥有摄人心魄的美貌。
死板沉闷的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的学生们——特别是男生们深受她们美丽的身姿所震撼,变得不安分起来。

「嗯,凭她们的实力,能来也不奇怪啊……话说她们在别人家主场还敢那么招摇,不愧是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胆子真肥」
「爱莎呢?爱莎呢……爱莎来了吗?」
个子比较矮的莉艾尔只能一蹦一跳地望着来访的学生们。
「呃……不知道。从这里看不太清楚啊」
或许会遇见老朋友……露米娅和莉艾尔心怀的期待与周围的人不是同一种。
(嗯,不管立场如何,能再会,总归是件开心的事)
实际上在之前去斯诺利亚旅行碰巧遇到圣莉莉帮的时候,格伦的心情也不只是『真麻烦~』,更多是喜悦。
于是格伦随口问了问站在右边的希丝缇娜。
「喂白猫。话说你有熟人在克莱特斯学院么?菲贝尔家和克莱特斯家不是交情不浅么……」
说到这里,格伦突然停下了。
「…………」
希丝缇娜表情复杂地望着外校的学生们。
「……怎么了?白猫」
总算回过神来的希丝缇娜露出了一个敷衍的笑容。
「啊,没事……没什么」
然而,不会有人平白无故做出这种表情。
「……难道是我踩地雷了?」
「啊?」
格伦有些尴尬地皱起眉头。希丝缇娜则是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不……我在想,我是不是让你想起雷奥斯的事了……抱歉」
虽然因为各种情况而决裂,最后死亡……但那个对她逼婚的雷奥斯·克莱特斯依旧是她从小就敬仰的青梅竹马。
自己不应该这么轻佻地谈论她与克莱特斯家的关系……格伦少见地反省起来。
「没事。这件事我已经不再去想了」
希丝缇娜像是要让格伦放心似的露出笑容。
「怎么?难道刚才那下算是老师在体谅我的感受?咦?那个情商为负数的老师居然也有所成长了?」
「可恶!你居然还敢调戏我!你少管我啊!」
格伦气鼓鼓地皱起眉头。
看到格伦这样的表情,希丝缇娜的神情也放松下来。她再次把视线对准来访的学生们。
「那个,其实不仅是雷奥斯……我在克莱特斯家还有另外一位发小……」
「另一位?」
「对,所以我就在想……她今天会不会也要来」
希丝缇娜直勾勾地望着走向教学楼的学生们。
但是因为障碍物太多,位置也太远,看不真切。
「……那么,你和那位发小又有什么小故事咯?」
「啊,啊哈哈……没,没什么……!真的!」
希丝缇娜强行掐断了话题,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吼!劲敌们都到场了!我绝对不会输的!我一定要成为代表……成为首席魔术师!是时候展现我从老师和伊芙小姐那里学到的真正的技术了!你要为我加油哦,老师!」
「呃,哦……你加油……」
既然她决定什么都不说,那格伦也不打算问。
最后……
「感谢两位不辞辛苦远道而来。罗娜阁下,杰森阁下」
「嘿嘿,我与我家先生以及全校师生欢迎各位到来」
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校长里克以及尽量把妆化得成熟一点的契约精灵赛菲,正在与克莱特斯学院校长以及圣莉莉女子魔术学院校长握手。

迎接完圣莉莉学院,克莱特斯学院的学生后,两校学生被带到了学生会馆的大厅。今天要在这里举行各位代表候补的交流会暨欢迎会。
当然,会场无法容纳所有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的学生,所以只有被选为候补的20名学生以及抽签中奖的一般学生能参加交流会。
即便如此,大厅还是聚集了近两百好人,算是很大规模的欢迎会了。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学生会执行部的学生会长莉瑟·富尔玛展现了她高超的活动策划能力。
摆放在派对会场的各色佳肴丝毫不逊色于之前社交舞会。
「——总之,呃,在场的各位都是肩负着帝国未来的同道中人。呃,虽然此时此刻,大家都是争夺代表席位的对手,但请大家理解这是一个互相切磋长进的机会,所以,在一切都结束以后,我们还要联手起来,呃,登上世界舞台,与别国的豪强战斗。我们必须互相尊敬,互相尊重,呃——」
(爱德华老爷子的讲话还是那么冗长那么无聊啊……)
选拔会将于明天正式开始。担任赛会评委之一的女王府官房长官爱德华卿也不远万里赶来,说了一大通废话。现在总算是说完了。
「那么各位,今晚请尽情享受吧。祝各位有个美好的夜晚」
最后,魔术学院方面的代表,莉瑟简短地说完——欢迎会开始了。

「让我们祝贺希丝缇娜,温蒂,吉布尔,卡修成为代表候补!干杯!」
「「「「干杯!」」」」
无数的玻璃杯在被高举起来,碰在一起。
二班学生们聚集在欢迎会一角的餐桌边。
这次被选为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代表候补的学生——希丝缇娜,温蒂,吉布尔和卡修被二班学生们团团围住。
「哎呀,真是厉害。没想到曾经被揶揄成吊车尾的二班居然能出四个代表候补啊!」
塞西尔单手拿着装满果汁的酒杯笑嘻嘻地说。
「大概是因为我们是接受了最多伊芙老师的教导的学生吧?」
「没错,不过这也是多亏了格伦老师平常给我们打下的坚实的基础。哪怕是为了报答他们的大恩大德,大家也要努力争取成为正式代表哦?」
「呃,是,是的……请大家好好努力,我们会在一旁加油的……」
特蕾莎和琳也在鼓励着希丝缇娜她们。
「不过真没想到我这种出身平凡的我也能成为代表候补呢!」
「高兴还太早了,我们还只是『候补』呢」
卡修害羞地挠着头,温蒂则一脸无奈地给他泼冷水。
「正式的十位代表是要从我校,圣莉莉以及克莱特斯的各二十名候补——也就是总共六十人的学生中选出哦?而且所有人都是代表着各个学校荣誉的精锐……想要笑到最后可不容易啊」
「没错啊。听说我好像还是因为候补生中有谁生病了才替补进入大名单的。虽然我是会尽全力啦,但像我这种杂鱼恐怕一上场就凉凉了吧?哈哈哈……」
听到这话,吉布尔和希丝缇娜连忙圆场。
「你只是因为出身比较平凡,比我们更晚接受正统的魔术修行而已吧」
「是啊,伊芙老师之前还感叹说,要是卡修能像我们一样较早接受魔术教育的话就好了……我也觉得很可惜」
「嗯,虽然起步晚,但你还是有点潜力的。只要不放弃,奇迹就有可能发生」
卡修害羞地笑着进行反击。
「哎哟?吉布尔,希丝缇娜!听你们这口气,你们好像已经稳了?怎么?你们觉得你们入选正式代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吗?」
「当然。我绝对会成为正式代表。我要爬上帝国高层,让家人们过上好日子。这是我向别人展现实力的绝好机会」
满怀野心的吉布尔已经开始紧紧燃烧起他的斗志了。
「嗯,我也有我的梦想和信念。虽然胜败乃兵家常事,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但我会努力争取的!」
希丝缇娜也兴致高涨。
「不愧是这学校成绩最优秀的学生,说出来的话就是有底气!真是羡慕你们!对吧?温蒂?」
「我,我虽然成绩比他们差那么一丁点儿,但我也是优等生啊!不要说得好像我是你的同类一样!」
被卡修调戏的温蒂气愤地咬起手帕。
「我的目标当然也是正式代表!我肩负着高贵的那不勒斯家的名誉!我一定会华丽地——」
「然而你是温蒂」
「肯定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咿——————!!」
二班的学生们像往常一样吵闹。
「话说……(咀嚼)……感觉这学校真是人才济济啊……(咀嚼咀嚼)……不愧是全世界最牛的魔术教育机构……」
往盘子里屯了大量料理的格伦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环顾四周。
除开稳如猫的希丝缇娜,在伊芙的指导下最近突飞猛进的吉布尔和温蒂也有足够入选正式名单的能力。说实话格伦认为甚至连卡修都有机会。
「果然莉瑟学姐也被选为代表候补啦,请加油哦」
「嗯,这次有幸成为代表候补,我一定会尽全力争取成为正式代表的」
格伦看着露米娅和善地与灰发的少女——莉瑟聊天。
莉瑟·富尔玛。学院的学生会长,三年级生的主席。她是最好地诠释了『文武双全』的女生。身为一介学生的她还在之前费吉托最黑暗的三天中拿出了毫不逊色于大人的战果。除开已经数次出生入死的希丝缇娜和有军方背景的莉艾尔等『异类』,这个学院最强的学生毫无疑问就是她了。
当然,格伦也知道莉瑟的出身也非常特殊……在此就不多赘述了。
「……………………」
接下来格伦看向了把背靠在墙壁上,皱着眉头把双手交叉在胸前的少年……二年级的贾鲁·乌法托。
他是某贵族的三男,城里某个不良少年帮派的老大。他那表情和外貌只能让人联想到一般的小混混……然而,根据伊芙的说法,他在魔术战中的战斗力能匹敌莉瑟。
「……怎么了?小不点」
「嗯,我听伊芙说了。你也是候补?」
「切,算是吧。虽然很麻烦,但这是伊芙教官的命令。那个女人保护了学校,我欠她个人情」
「是么。加油。我支持你」
不知为何莉艾尔和贾鲁关系还挺好。
(他们到底是怎么扯上关系的?我是真的看不懂她的交友圈了)
暂且不说这个——
(果然现在的魔术学院真是人才济济啊。其他的比如二年一班的海因克尔……三年级的阿鲁卡·修雷,马克思·沃达……个个年纪轻轻就有非凡的才华)
(对了……我校不是还有个才一年级就被选为代表的逆天女生吗?虽然能力还不算安定,但那简直是肉眼可见的才华啊……她名字叫啥来着……)
格伦开始在会场中寻找那位女生的身影——就在这时。
「「老师~~~~~~!」」
背后传来一阵悦耳的呼喊声。有什么人朝这边冲了过来。
「怎,怎么……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被从背后冲过来的什么人给抱住了。
「好久不见了!格伦老师!自从斯诺利亚之后吧?」
「啊哈哈哈哈哈哈!我想死你啦!」
「咿!?你们——!?」
抱住格伦的是弗兰西奴和科雷特……圣莉莉女子魔术学院的学生。
「「「「「「呀♡~~~~!老师~~~~~!」」」」」」
轰轰轰轰——圣莉莉女子魔术学院的其他学生们也纷纷涌了过来。她们像海啸一样把格伦吞没了。
「是老师诶!是伦老师!」
「没想到还能见到老师!」
「这下不枉我努力成为候补了!」
「喂,等——你们给我冷静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二班学生们一脸懵逼地看着被女人流吞没的格伦。
「好久不见咯,最近还好么!」
「啊,啊哈哈……格伦老师,好久不见了」
迟了半拍来到格伦身边的,是——
「哦!是基尼和爱莎!?」
是担任弗兰西奴大小姐侍从的基尼,以及在圣莉莉交换留学期间给予他们很多帮助的少女——爱莎。
「原来你也在吗!?」
「是的,这次我也有幸成为了我校的代表候补」
基尼有些嫌麻烦,而又有些害羞地摆弄着自己的辫子。
「我的话,那个……因为一些情况,不能被选为代表……这次是作为圣莉莉的各位的领队,或者说杂务担当过来的……」
爱莎也微笑着回答。她那比原来稍长的亚麻色头发也随之摆动起来。
「详细情况之后再说,总之你们先帮我搞定她们吧!」
「不,想控制住发情的母猫们是不太现实的吧。总之你就好好痛爱她们吧?男人不就喜欢这样吗?你倒是高兴点啊」
「怎么感觉每次再会你的毒舌度都会提高啊!?喂,爱莎呢!爱莎!」
发现面无表情地耸着肩膀的基尼并不能派上用场之后,格伦转而向爱莎求助。
「啊,啊哈哈……也对。这样下去我们圣莉莉女子魔术学院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我明白了……我会好好教训一下她们的——失礼」
说着,她摘下眼镜,微微压下腰,轻轻把手放在了挂在腰间的东方武器——打刀的刀柄上。只见她深吸一口气——
——的瞬间。
「爱莎」
一个少女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爱莎正面。
是莉艾尔。
「莉,莉艾尔!?」
于是,爱莎那如武人般冰冷锐利的气场瞬间消散,现场的气氛随即变得异常甜蜜而温暖。
啪。东方剑士的灵魂——打刀从爱莎手中应声落下。
「爱莎……我好想你」
莉艾尔的表情依旧显得很倦怠,但她似乎微微挤出了笑容。
但是,从爱莎的视角来看,莉艾尔周围的背景是一片高光,还盛开着各种各样的百合花。她那死板的表情也被美化了三成,变成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莉,莉艾尔……我,我也……一直好想你……呀」
爱莎的脸颊瞬间被染成玫瑰红。她惶恐地走近莉艾尔,双手捧起莉艾尔的手,紧紧地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前,仿佛是要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双方的距离近的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她似乎灌满泪水的水润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莉艾尔——完全就是热恋中的少女的构图。
「……嗯,我能感觉到。爱莎变得很强了」
「嗯……我也明白。莉艾尔……你也变得更美丽了……」
「……?爱莎?」
「啊,莉艾尔……」
爱莎目不转睛地盯着显得有些不解的莉艾尔的脸。
她一直看着,看着,仿佛忘记了时间……
「喂!那俩儿!这种不会有任何产出的百合你们到别处去搞!先救救我啊!」
然而,格伦的声音已经届不到了。
倒不如说,爱莎那家伙只是因为想见莉艾尔才过来的吧?——脑中不禁冒出这种想法的格伦只能委身于圣莉莉的女生势力中。
「喂!你们在干什么呢!?」
「不要对我们的老师动手动脚的!」
这时,两位太阳穴上暴起青筋的少女飒爽登场。她们挡在了像丧尸一样纠缠着格伦的圣莉莉的女生们面前。
是希丝缇娜和露米娅。
「哦豁!总算是出现了,希丝缇娜和露米娅!」
「哼,我们早就料到你们会成为我们最大的敌人了!」
科雷特和弗兰西奴对此似乎已经期待多时,她们也站到了希丝缇娜和露米娅面前。
「很遗憾。你们的老师从今天起就要成为我们的老师了」
「没错没错!我们是为了把格伦老师接到圣莉莉魔术学院去才大老远跑来的!」
「麻烦你们再说一遍你们是来干嘛的?你们是笨蛋吗?」
「来来来,老师!这里是跳槽的书面手续,我们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之后你只要签个名就行!」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住手,不要为了我而争斗!」
格伦眼看着就要被圣莉莉学院的少女们扛走——
「你们在说什么呢!?老师可是我们的老师哦!?」
「话说,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是真的脑子秀逗了吗!」
弗兰西奴,科雷特,露米娅,希丝缇娜——她们8目相对,气氛一触即发。
「嚯?『我们的老师』?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哦,花姑娘们」
「虽然不是很清楚具体情况,但我是不会允许你们对老师乱来的!」
以卡修和温蒂为首的二班学生们也聚了过来。
「怎么!?这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对啊对啊!局外人给我闪一边去!」
圣莉莉女子魔术学院的学生们也紧逼了过来。
二班学生和圣莉莉女子学院的代表——两大势力已经开始杠上……
「嘿嘿……既然是魔术师为了争夺同一个东西而对立……那你们懂我的意思吧……」
「……嗯,没错,想要实现愿望,就将他人的愿望扔入火炉……」
科雷特和希丝缇娜相视一笑——
「「「「「战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分属于两股势力的学生们以此为开展的信号,纷纷对对方举起左手咏唱咒文。
电击,烈风,暴风,冰雪——混沌的夜宴开幕了。
「喂,等……你们这群笨蛋,快给我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格伦又像往常那样被流弹打飞了。
「嚯嚯嚯,真是令人怀念啊,罗娜阁下。这让我联想起我年轻的时候——」
「嗯,在见面的第一天就开始大乱斗可是选拔会的传统艺能啊」
「嗯嗯嗯,毕竟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里克校长和圣莉莉女子魔术学院的新校长罗娜在远处目光温和地注视着这一切——
「……爱莎?」
「那个,莉艾尔……呃……我们,我们出去独处一会儿吧……?」
另一方面,爱莎忸怩地逼近莉艾尔,把她带入了蔷薇色的世界——完全没有不顾现场有多混沌。
并且——
「切!这群圣莉莉的大小姐也太得寸进尺了!二班!我们这就加入战局!」
「没错!让他们看看我等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代表候补的实力!」
其他学年和班级的代表候补们也相继参战了。
在一旁围观的看客们不负责任地叫好起哄。
整个会场像祭典一样热闹非凡,似乎陷入了一种狂热状态。
「话说,你们停一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混沌的中心被狂风与电击蹂躏的格伦只能发出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是的!白猫也好露米娅也好,为什么一碰上圣莉莉的人就会智商骤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格伦的惨叫声在整个会场回荡的时候——

「<请肃静>」

有什么人轻声而又清晰地咏唱了经过即兴改编的咒文。
「——!?」
下一个瞬间。魔力的线条划过地面,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巨大的法阵。
大量的藤蔓从法阵中窜出,将所有参与对抗的学生们束缚住,使他们动弹不得——
「什——!?」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一瞬间封住了行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此时,一位男学生在众人的注视下正式登场亮相了。
他身穿着克莱特斯魔术学院的校服。
飒爽的金发,贵族的气质——如雕像般帅气的皮囊。这个美少年兼具所有能让怀春少女为之迷恋的要素。
「今晚是难得的欢迎会,请大家以更加平和而不过激的方式交流——毕竟,这也是你们最后一天能像这样享受了」
说着,少年露出了高傲的笑容。他睥睨着被狼狈地束缚在原地的代表候补们。
「——!?」
包括想要去阻止骚动的莉瑟——
包括在远处静观事态发展的贾鲁和吉布尔——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个少年的气场所压迫。
原因很简单。他在不伤到任何人的情况下轻松平息了这场骚动。
魔术的瞬时展开以及精确控制每一根藤蔓的操作——
他所展现的魔术技巧与魔力容量让人无法想象他也是个学生。
「列文·克莱特斯……」
有人说出了这个名字,但没有人接茬。
(列文·克莱特斯……他就是传闻中的……)
在寂静无比的会场中,格伦表情严肃地思考起来。(顺带一提他也被藤蔓缠住,很丢脸)
关于列文,格伦之前只是从简历上获取过他的基本信息。
(克莱特斯家分家的少当家……和克莱特斯本家的雷奥斯是表兄弟。他拥有不逊色于雷奥斯的才能,也被称为天才……在雷奥斯去世之后,他是离克莱特斯家下任当家之位最近的人……)
虽然知道他也是代表,但格伦还是无法掩饰对他的惊讶。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这个魔力……原来人与生俱来的素质是可以差别如此悬殊的吗?老天爷太不公平了吧……)
而列文只是依旧保持着冰冷的微笑。
他的压迫感太过强烈。在场的所有候补生都会或多或少有了这样的想法——『唯独他,是绝对无法战胜的』。
想必他是十分清楚大家对他的看法吧。
他冷笑着发出挑衅——
「说实话,我真的很失望,我听说今晚这个帝国中最优秀的学生们将会聚集到这里……但我是真没想到你们会被这种雕虫小技所压倒」
其他代表们听到这句话都显得很不服。
然而并没有任何人出口反驳。
「说实话,我没有所谓的『劲敌』,没有一个能与我互相切磋的对手……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我还想着如果来到这里我或许就能找到这样的人……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我太天真了」
格伦有些厌烦地在心中吐槽。
(他有着那种不谙世事的人特有的恃才傲物,那种瞧不起所有人的傲慢——同时,他也有着与之相应的才华与实力……不过——)
格伦不禁坏笑起来。
(——现在妄下定论还太早哦?臭小鬼)
……就在格伦心里这么想着的瞬间——
轰!有什么人身缠着激烈的旋风落到列文面前。
在风中飘扬的鲜亮的银发夺去了在场学生们的双目。
是希丝缇娜。她还双手抱着露米娅。
只有她,在刚才的那个瞬间使用疾风脚躲过藤蔓的缠绕。
在疾风的余韵中,希丝缇娜目光锐利地盯着列文。
「难道说——疾风脚?而且还抱着人?你到底是何许人也——?」
至今为止都自信满满的列文皱起眉头。他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希丝缇娜·菲贝尔」
「菲贝尔?……原来如此,就是表哥的婚约者吗……原来如此」
列文顿时露出了猛狞的笑容。
但那笑容中又透着仿佛是小孩子找到了玩伴一样的纯真。
「嘻嘻,对不起了。刚才是脑子一热失态了。我想大家都已经冷静下来了,所以是时候给大家松绑了吧?」
说着,希丝缇娜轻轻跺了跺脚跟,仿佛是在宣告着什么。
咚——这一瞬间,缠绕着学生们的藤蔓像幻影一样消失了。
「什!?」
就连列文本人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术式介入。
介入,并夺取已经展开的停留型魔术的控制权的技巧。
通常的攻击咒文大多是释放型。介入释放型魔术的技巧名为『咏唱介入』。比起『咏唱介入』,『术式介入』的难度更低,但即便如此它还是超高等的技巧。
想要实现,必须具备极其完善的对魔术式的理解,以及足以打破对方防御的大量魔力。
当然,列文恐怕也没拿出全力行使这个魔术,这魔术自然也有机可乘——但是希丝缇娜所展现的技巧实在是太过高明。
被松绑的学生们呆呆地看着希丝缇娜。
而列文则以无比严肃的目光盯着希丝缇娜。
然后,希丝缇娜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啥事的露米娅放在地上,拉着露米娅的手转身——
「交流会才刚开始,今晚大家一起享受吧。列文」
「……希丝缇娜小姐」
列文叫住希丝缇娜,对着她的背影说。
「真高兴能见到你……看来这次我不会无聊了」
这似乎点燃了列文心中的一把火。
他用满怀斗志的视线的盯着希丝缇娜的背影。
「请别太得意忘形哦?」
「嗯,感谢希丝缇娜小姐的提醒。但是,您也别认为我的实力仅此而已——我很期待与您争夺本次选拔会的最高荣誉——首席魔术师」
说完,列文扬长而去,回到了克莱特斯的学生们所在的餐桌……
「呼……」
列文走远了之后,希丝缇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希丝缇,你没事吧?」
「……嗯,希丝缇,你好紧张」
「说实话我是有点自负了……没想到与我们同时代的学生中还有那种狠角色」
周围的学生们一下聚集到希丝缇娜,露米娅以及莉艾尔周围。
「好厉害啊,希丝缇娜!真亏你能看穿那个法术啊!话说你后来那招到底是什么啊!?你到底干了什么?你真的是人类吗!你也太厉害了吧!」
卡修奋力吹爆。
「虽然很不愿承认,但刚才那下我们确实束手无策了……」
温蒂因不甘而颤抖着。
「一段时间不见怎么又变强了!?你也太狡猾了吧!」
科雷特燃起了对抗心。
「明明我们也很努力了,但却——呜呜……」
泪流满面的弗兰西奴还在强颜欢笑——
其他的学生们也对纷纷称赞希丝缇娜,这让希丝缇娜也有点无所适从。顺带一提,惨遭蹂躏的格伦也因为这次风波而被遗忘了。
「真是的……」
格伦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环顾会场。
「喂,刚才那些你看到了吗?」
「嗯,克莱特斯学院的列文·克莱特斯……以及阿尔扎诺的希丝缇娜·菲贝尔……这两人毫无疑问是这次候补生中最强的了吧?」
「嗯,他们的技巧和魔力容量都不是常人能比拟的!简直不像个学生!」
「对啊,首席魔术师的称号究竟花落谁家——这下有得看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讨论类似的话题。
(唉,为什么这群臭小鬼那么喜欢讨论『谁是最强』这种话题呢?)
格伦对此只能苦笑。不过,当周围的人称赞希丝缇娜时,他自己也会感到高兴。
(白猫那家伙……刚才的术式介入确实漂亮。毕竟如果是我的话,我就算知道做法魔力量也不够啊。那家伙真是越教越……)
格伦略显得意地观察周围——
(……?)
这时,他发现了。
在正在激烈讨论与预测这次选拔会结果的会场一角。
有个女生站在一个衣着得体的老头身边。她从远处望着希丝缇娜。
那个老人应该是克莱特斯魔术学院的院长,杰森·露·克莱特斯。
他身旁的那个编三股辫的女生从衣着上看应该是克莱特斯的学生。她的面貌似乎和列文有几分神似,也和列文一样,显得非常美型。
(怎,怎么回事?)
这时,格伦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因为,这个少女看向希丝缇娜的目光非比寻常。是一种冰冷,厌烦,而黑暗的目光。若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根本不会用这种眼神盯着别人。
「哈哈哈!但是我是不会输的,希丝缇娜!」
「嗯,明天选拔会就开始了!让我们堂堂正正决胜负吧!」
「正如我愿!」
但是,希丝缇娜她并没有感觉到这目光。
最终晚宴结束。第一天晚上的欢迎会也正式散会了。

欢迎会结束之后。圣莉莉以及克莱特斯的学生们被带到了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准备的宿舍。
晚宴的收尾工作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季节已经接近冬季,在费吉托夜晚特有的刺骨寒气中,格伦他们总算是踏上了归途。
他们在被夜幕笼罩的费吉托市街中行走——
「呜哇,好冷,总算是能回家了……那可恨的女狐狸,把人当畜生使……」
「啊,啊哈哈……老师是不是被莉瑟学姐抓住什么把柄了……」
露米娅苦笑着对将长袍的领口紧紧闭在一起的格伦说。
希丝缇娜和莉艾尔并肩走在格伦他们的后方。
「今天见到爱莎了。爽到」
「是,是啊,真是太好了呢莉艾尔……但是,我这么说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建议请你不要对爱莎同学有太多念想哦……?」
「……?为什么?」
「呃……这个……这对莉艾尔来说还太早了吧?倒不如说那个世界太深奥了……?」
希丝缇娜表情复杂,不知道该作何解释。莉艾尔不解地歪着脑袋。
「话说白猫,你今天好像有点反常啊?」
格伦回头,用仿佛是在调戏她的口吻说。
「没想到你会对列文燃起竞争意识,还那么主动地秀了一波操作」
「也……也不是这个意思……那个,呃……对不起」
对自己的行为有所自觉的希丝缇娜愧疚地低下了头。
「哼,看来你是真的很想当首席魔术师啊」
「咦?啊……是的……但我的做法确实是太狂妄了点吧……?」
「才没有呢,这世上怎么会有不狂妄的魔术师呢」
格伦耸了耸肩。
「魔术本身就是一种超乎了人类本分的傲慢的技术。介入神明所创造的万物的法则,实现自己的愿望……这样的行为不叫狂妄叫什么?」
「但是……」
「大家都想要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所以才会学习魔术。魔术就是能让人飞上名为人生的高空的翅膀。没有人不会向往有翱翔天际的翅膀的」
「…………」
「但是,飞太高的话会被阳光灼伤,坠落……这点你要小心哦」
「好,好的!我会牢记——」
「以上全是我从师傅现学现卖来的」
「——老师你就不能用句帅气点的话结尾吗!」
这时,有人打断了格伦他们的谈笑。
「没错……你以前就是个能比别人飞得更高的孩子啊,希丝缇娜」
一位少女突然从旁边的小路中走出来,堵在格伦他们面前。
格伦见过她。她是之前在欢迎会的会场里一直观察着希丝缇娜的,扎着三股辫的克莱特斯女学生。
「所以我以前一直就在想……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才会坠落……」
她至今为止到底是过着怎样的人生,才会有这样的眼神呢。在黑暗之中的她用灌注着长年积怨的眼神盯着希丝缇娜。
「爱莲!」
一看到她,希丝缇娜便发出惊呼。
「果然你这次还是用这种眼光看我……虽然我早就料到了」
爱莲一脸不悦地盯着希丝缇娜。
「……白猫,你认识她?」
「呃,她是……」
希丝缇娜支支吾吾起来。而被称作爱莲的少女回答道。
「我的名字叫爱莲,爱莲·克莱特斯。这样说会比较好吧啊……我是克莱特斯本家,雷奥斯·克莱特斯的妹妹」
瞬间了解了状况的格伦叹了口气。
列文·克莱特斯是克莱特斯分家。
爱莲·克莱特斯是克莱特斯本家。
而现在本家和分家还在为克莱特斯伯爵家的下任当家的宝座展开激烈的争夺。
本来来自不受待见的分家的列文,现在已经和希丝缇娜一样成为了正式代表的最有力人选。而希丝缇娜还是来自本家的雷奥斯的原未婚妻……这盘根错节的关系让格伦有点头疼。
「……于是,克莱特斯家的爱莲同学找我们有啥事?」
「我只是来找希丝缇娜的。来跟许久不见的发小打声招呼并没有什么不妥吧?只不过——」
爱莲用轻蔑的眼光盯着希丝缇娜——
「你应该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吧?」
「!」
「你的表情这么说了——『像爱莲这样的凡人,怎么配来到这个供最优秀的学生们竞争的舞台』」
「我,我才没那么想!我真的很高兴与你再会!」
希丝缇娜呆了片刻,然后慌忙地开始辩解。
「原来你也成了候补啊!好厉害!看来你也变强了呢!让我们堂堂正正地较量,争取一起成为正式选手吧——」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点。明明你心中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爱莲无情地打断了希丝缇娜的话。
「对手?较量?哼,你心中应该是这样的想的吧——『你为了成为候补,似乎确实是付出了一些努力。但是很遗憾,你还远远不如我』……没错吧?」
「怎么——!?我怎么可能会那样想——!」
「我不允许你否定」
爱莲又一次打断她的话。
「你以前就是这样,一直是个天才……而我一直是个凡人」
爱莲的肩膀与嘴唇颤抖着,还握紧了双拳。
「你根本不能理解我的心情。对每个人来说,翅膀的大小,天空的宽敞程度都不是平等的。像你这种头顶着一片广袤天空,并且拥有强大的羽翼的人,是无法理解只拥有狭隘的天空以及脆弱的翅膀的我的。你知道我为了走到这一步,究竟付出了多少——」
爱莲过于强大与沉重的憎恨与愤怒把希丝缇娜压得不知所措。她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格伦实在是忍受不了了,他挠着头插嘴说——
「唉……那么,来自克莱特斯的爱莲同学究竟是想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只是来进行宣战的,我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瞧瞧。希丝缇娜」
「!?」
「你刚刚和列文有来有回的,恐怕眼里根本没有我吧……但是我不允许你这样!好好看着我希丝缇娜!我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寸步难行!而将我逼上绝路的你居然对我不管不顾,居然还有功夫看着别人——我绝对不容许!我一定要打败在打心底里看不起我的你,成为首席魔术师!不这么做,我就没有未来——!」
「爱……爱莲……你到底在说什么……」
「哼,按理说我是没必要跟你说这些的,因为很麻烦。但是是时候了……是时候了……希丝缇娜……这次我一定要将你——」
她露出了冰冷而显得疯狂的笑容。
「明天的选拔会……你给我走着瞧!」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希,希丝缇……」
「嗯……你没事吧?」
露米娅和莉艾尔一脸担忧地问道。
希丝缇娜只是呆立在原地,根本没听进去。
「爱莲……你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任何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本帖最后由 サダメ 于 2019-3-25 00:40 编辑


第二章 黑马

——好久不见……希丝缇……真高兴再见到你……
——我也是!原来爱莲你也被选为代表候补了!?好厉害!
——嗯!希丝缇,虽然我可能有点不够格……但我也会努力的!嘻嘻……
——那我们就争取一起成为正式代表吧!爱莲!
——嗯,一起加油吧希丝缇!

————

「——老——师……!老师!老师!老师你在听吗!」
「——哦!?」
略显烦躁的少女的声音在刺激着耳膜——把格伦拉回了现实。
「你,你你你干嘛啊白猫!?」
往身旁看去,看到了一脸不悦的希丝缇娜。
露米娅和莉艾尔走在他们前方,正在愉快地聊着天。
清晨的费吉托非常闲散,晨雾还未散去。
很有特点的大十字路口以及在其后方的坡道——这正是他们一直走的上学路。
「你刚刚到底听没听我说啊!」
「听了听了」
昨晚在回家路上与爱莲相遇之后,希丝缇娜显得非常消沉。
那糟糕的夜晚已经过去。格伦现在正在从通过一晚上的调整恢复了状态的希丝缇娜口中听取关于爱莲的情况。
「你说你们从小就认识对吧!还是在认识露米娅以前!」
格伦拼命地回想起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
但刚才好像还看到了什么自己不可能看到的『记忆』……算了还是不管了。
「是……这样没错」
虽然对格伦敷衍的态度感到不满,但她还是决定不再追究。
「我和在之前的事件中死去的雷奥斯从小就在一起玩。老师也知道这事吧?每当我有假期就会去克莱特斯领……」
「呃,白猫的老爸……雷纳德先生和雷奥斯的老爸格拉汉姆是老朋友来着?」
「是的。然后……自然而然的,雷奥斯的妹妹爱莲也会和我们一起玩……真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在一起玩了」
希丝缇娜叹了口气。
「雷奥斯和爱莲的关系非常亲密。但是与拥有天赋之才的雷奥斯不同……很遗憾,爱莲……就算用很给面子的说法说……她也——」
「……我理解。与生俱来的天资上的差距是很难去弥补的」
对此深有体会的格伦应付道。
「不幸的是,克莱特斯是比较新兴的魔术师家族。因此他们更看重实际的才华……爱莲在一族之中的地位并不高。也有亲戚说了『爱莲应该被下放到分家』或是『既然有了雷奥斯,我们就没必要留着爱莲了』这样的话……但是身为当家的格拉汉姆伯伯以及哥哥雷奥斯一直保护着她……」
「……而现在雷奥斯也……是么,对妹妹来说他还是个好哥哥啊」
雷奥斯·克莱特斯——虽然格伦一直认为他只是个傲慢而功利的自恋狂魔……但这似乎并不是他的全貌。
他之所以会对希丝缇娜逼婚,说不定也是想拉拢菲贝尔家,巩固自己的地位,从而保护遭受冷遇的妹妹……这样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真相已经无从知晓。
如果不是以那种方式相遇,或许格伦还能与雷奥斯成为好朋友。
「但是,格拉汉姆伯伯因病早逝……爱莲唯一可依靠的人雷奥斯也因为那次事件丧命了……爱莲现在承受的压力与责任恐怕并不是我们能想象的……」
「我好像有点懂了。现在克莱特斯本家的后继者只有爱莲一个。在雷奥斯死去之后,下任当家只能给爱莲……但是分家又有像列文这样的强者。这家不乱才怪了……争夺下任当家的宝座什么的」
贵族们真是——
格伦因此也露出了厌烦的神情。
「那个爱莲成功成为了克莱特斯的代表候补,昨晚还对我说了那种话……想必她是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吧——为了成为配得上『下任克莱特斯当家』这一称号」
「这我都理解,但是她对你那种敌意是怎么回事?那可不是单纯的嫉妒你的才能或是嫌弃你哦?」
「这……」
希丝缇娜思忖片刻,最后开口说。
「她……一定是恨我吧。我是把她逼上绝路的罪魁祸首……是导致雷奥斯死亡的原因……」
她露出了一个干瘪而有自嘲意义的笑容。
「喂白猫,这——」
格伦正要安慰自责起来的希丝缇娜——
「……我知道。道理我都明白。我也知道想了这些也没用。但是,如果雷奥斯还活着,爱莲也不会——我就是忍不住会这么想」
希丝缇娜沉沉地叹了口气。
「……说实话,昨天爱莲说的话真的让我很痛心」
「白猫」
「她说的非常对。恐怕我心底里是有着『爱莲怎么可能成为候补呢?』这种想法吧——现在回想起来,什么一起努力,什么对手……这些可能都是我下意识说的客套话。我心底里可能还是瞧不起她的」
「…………」
「我……又得意忘形了……我根本没去思考爱莲现在的处境,对她说了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这时,格伦把手轻轻放在了显得很失落的白猫头上。
「是啊,或许是这样吧」
「……老师?」
「在毫无自觉的情况下因为一些琐事伤害到别人……这确实令人伤心。但是,能自己醒悟,作出反省就够好了,毕竟人无完人……给你一朵小红花哦」
被格伦粗鲁地摸着猫头的希丝缇娜脸颊微微泛红。
「……你,你别把我当小孩子」
「嗯?你就是小孩子吧?」
格伦一边坏笑一边说。
「总之,一个很经典的解决方式就是……先接受她对你的情绪」
「接受,情绪……?」
「嗯,根据她的说法,她是为了战胜你,为了亲手开拓出自己的未来才努力到这一步的吧。话虽如此,你会就此让步吗?你会把首席魔术师拱手让出吗?」
「这,这个……」
「肯定不会?有天赋的人对没天赋的人进行『施舍』……这对不断努力的爱莲来说是最大的侮辱。做这种事就一辈子当不成朋友了。而且,你也有不能输的理由吧?不是吗?」
「…………」
「拿出全力。拿出全力与她对抗……其他问题之后再说」
希丝缇娜呆呆地仰望着格伦的侧脸。
「是,是啊。嗯,我知道了!谢谢你老师!」
她像是驱散了自己的迷惘一样露出了自信笑容。
「不过……老师最近真的变了不少。感觉就像是真正的老师一样!」
希丝缇娜还以颜色。
「我就是老师啊,笨蛋!」
格伦打算对希丝缇娜的脑袋使出鹰爪功,而希丝缇娜笑嘻嘻地避开——并朝走在前方的露米娅和莉艾尔跑去。
「……没大没小的」
皱着眉头盯着她背影的格伦不禁苦笑起来。
不过,也不坏。最近他开始觉得,能和自己的学生一起平安度日是种享受。
(但是,这感觉——)
忽然,一种违和感像气泡一样从他心底冒出,让他心头一紧。
希丝缇娜和爱莲的问题似乎没那么单纯。
乍一看,刚才的对话就已经彻底说明了问题。
天才与凡人的落差——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对学生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最后也会被当作『青春的一页』被翻过。
然而——有什么不对劲。
问题似乎更加复杂……这其中似乎还潜藏着某种不知名的恶意。
格伦有了这样的预感。

到了学院之后,格伦和希丝缇娜她们暂时分开了。
在完成自己被分配到的各种任务与手续以后,那一刻终于迫近了。
格伦开始启程前往位于魔术学院东北方的,像斗技场一样的户外建筑——魔术竞技场。
选拔会第一天的内容是『魔力测定』。
学院的讲师们会分头给聚集到魔术竞技场的六十名代表测定魔力。
当然,格伦也是考官之一,他还选了莉艾尔和露米娅做助手。现在他正拖着懒洋洋的步伐朝会场走去。
「唉……枯燥而乏味的工作即将开始……」
「啊哈哈……老师,加油!」
虽然露米娅还在给他鼓劲儿,但他还是叹了口气。
「呃,白猫那家伙已经去会场了吗?」
「是的,各位候补早就在那边集合了。在测定前还有精神统一呀,让魔力循环稳定化的呼吸呀之类的像热身运动一样的准备工作要做」
格伦和露米娅边说边走。
莉艾尔则是叼着草莓塔跟在他们后面。
最后,他们总算是来到了像个大碗一样的魔术竞技场的近旁——就在这时。
有人突然堵在格伦面前。
「哼,我等你好久了」
「咿,你是……!?」
这个气氛阴郁的男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之前打断了教员紧急会议,对里克校长提了各种过分要求的男人……魔导考古学教授福泽尔·路菲。
「你就是格伦吧?你的情况我听说了。快来吧」
格伦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路泽尔粗鲁地抓住了衣襟。他好像要把格伦带到哪去——好强的臂力。
「喂,等一下!喂!福泽尔,你到底要——」
「我问了问这学校哪个讲师最愿干脏活累活,大家都说是你。所以我现在认命你为我的助手,你应该为成为我的助手而感到自豪」
「啊不,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什么?报酬?等下我会把我亲笔签名的著作送给你的,你满意了吧?」
「满意你个头啊!话说你能不能听我说一句啊!」
差点就被福泽尔拐走的格伦拼命挣脱了他的手,往后跳开。莉艾尔和露米娅一脸懵圈。
「你先说清楚你要干什么啊!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你要干嘛啊死鬼!」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福泽尔无奈地叹了口气……仿佛说在感叹『你到底是有多迟钝』。
「我现在要强行潜入学校附属图书馆的封印区……因为我没得到许可。所以我需要能吃苦耐劳的你的帮助」
「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与他至今为止见到的种类都不同的变态让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怎么可能帮你去犯罪!而且,你是活腻了吗!?如果没有禁书阅览许可的话,你会被各种迷宫异界和无数的魔术陷阱干掉的!」
「哼,正如我所愿」
「你愿望还挺独特!」
「如果能解开古代文明的谜团,那我死而无憾——人类不就是这样吗?」
「别把你的价值观强加到全人类身上!话说你不是应该在家里闭门思过吗?因为之前捅了个大篓子」
「没问题,我就是规则」
「你到底是有多奇葩啊!?」
虽然这才第二次见福泽尔,但格伦已经深切理解到他是多么奇葩了。看上去好像很阴沉很平静,但实际上是个无比激进而富有侵略性的人……简而言之,棘手。
「我想尽快分析完我偷来的这个雕像。在家里虽然可以使用分析系的魔导书,但没办法翻阅古代文献,这你也明白吧?」
他一本正经地把那个造型奇特的雕像举到格伦鼻子前。
格伦对他大吼道。
「不明白的人是你啊!话说这东西是你偷出来的吧!你难道没有还回去——」
「哈!我当然是还了个假的回去啊。那帮傻逼就这样上当了」
「你才是傻逼吧!」
格伦已经丝毫不想和这人扯上关系了。
「废话就说到这里。我们还是加紧赶路吧。你可以是能和我一起揭开古代文明中最大的谜团——天空之双生子的真面目的人,惊不惊喜,开不开心?来吧」
福泽尔依旧没有理会格伦的吐槽,他再次抓起格伦的衣襟,想要把他带走——
格伦叹了口气。他抓住福泽尔的手,把路泽尔的头夹到肋下——然后把他整个人倒着举起来,往背后倒去——
「看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福泽尔被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咕……真是漂亮的抱摔……格伦老师……不愧是我相中的……咕」
「唉,这家伙到底什么毛病」
格伦用像看垃圾一样的眼神俯视着翻着白眼,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的福泽尔。
「那个……老师,你认识福泽尔老师吗?」
不知为何露米娅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不是啊?我最近才第一次见他。怎么,露米娅,你认识他?」
「啊,是的……那个……这个人和希丝缇的关系有点复杂」
「复杂?」
格伦忽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露米娅苦笑着回答。
「对,格伦老师还记得之前和阿尔佛涅亚教授一起去『塔姆天文神殿』探索的事吗?」
「当然记得」
不可能忘记,就在那次旅行中,他们第一次与魔将星交战。
「实际上在此之前,福泽尔老师还在招募去某个遗迹的探索队成员,希丝缇娜也去应募了……然而福泽尔老师各种刁难她,结果把她排除在外……所以希丝缇最后才会参加格伦老师的探索队」
「啊……原来当时白猫还有这种隐情?」
「而且每当福泽尔老师发了新的论文,希丝缇就会仔细读完,有时赞同,有时批判,时褒时贬……总之对希丝缇来说,福泽尔老师就是个亦敌亦友的人吧。虽然他们的岁数差距像父子一样悬殊……」
格伦忽然回想起前段时间福泽尔那段滔滔不绝的魔导考古学吹逼。
(啊,我还说怎么似曾相识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下总算搞懂了——虽然这并不是什么有意义的事。
「算了。如果白猫在这里的话说不定他们还能聊得很嗨,但现在我们还有正事要办。我们先赶去会场吧?」
格伦丢下福泽尔不管,开始赶路。
「啊,好的」
露米娅迅速对福泽尔施展了医疗咒文,然后带着莉艾尔跟在格伦后头离开了。
「呃……今天你们需要进行的是魔力的测定」
一来到竞技场,就发现一大群学生早已在此待命。
来自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圣莉莉女子魔术学院以及克莱特斯魔术学院的共六十人候补生好像已经准备就绪了。
测定会场放着三个装满了闪着蓝色光亮液体的巨大玻璃圆筒。它们在空间位置上被摆放成正三角形。
圆筒的液体中有许多小的结晶体,圆筒旁边还有石板型的魔导演算器。魔导演算器通过地面上的魔术法阵与魔术法阵相连。
「虽然各个学院都会定期进行测量,但我们需要在这里再测一次,获取最新的数据」
「格伦格伦」
身旁的莉艾尔有些不解地问。
「接下来……要测定魔力?怎么测定啊?」
莉艾尔一边问,一边戳着玻璃筒。
「你啊……以前你在军队的时候不是用这个毛瑟式的魔力测定仪测定过好多次了么……算了,那我就再说明一次原理和用法,权当是给在场的学生们复习复习」
格伦拍了拍圆筒,对周围的代表候补生说。
「这是毛瑟式的魔力测定仪……是帝国使用最广泛的,标准规格的魔力测定装置。使用这个就能一次性测出魔力容量和魔力浓度。那么,魔力容量和魔力浓度分别是什么呢……科雷特,你来回答」
「咦?呃……」
科雷特被吓出虚汗……她支支吾吾地回答。
「哪个对哪个来着……我记得魔力容量……是人的肉体能保存的魔力的最大总量……魔力浓度,是释放魔力时的魔力密度……对吧?」
「正确。怎么,原来你也能回答出这种一年级时的基本问题啊,不错哦?」
「太好了!被老师夸奖了!哼,怎么样,看到了没,阿尔扎诺的各位!」
「……你没听出是讽刺么」
温蒂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一脸得意的科雷特。
格伦继续说。
「通常,人类通过呼吸等维持生命活动的行为从外界摄取魔力,并转化成内在魔力积蓄起来。但是能积蓄量是有极限的,超越极限后的魔力不会积蓄到体内,而是会被排除到体外。这个积蓄的极限就是『魔力容量』。因为魔术师是操纵魔力并将魔力升华成魔术的,所以体内的魔力越多,就行使越多魔术。但是,被升华的魔力自然有品质上的优劣……即便是同样的咒文,消费同样的魔力,魔力浓度越高的人其咒文的威力就会越高。魔力浓度越低的人咒文威力就越差。被升华的魔力的密度与品质……就是魔力浓度。简而言之,魔力容量越大就能使用更多咒文,魔力浓度越高,每一发的咒文威力就越高。一般来说,男性更擅长升华体内的魔力,也就是说魔力浓度上有先天优势。而女性吸收外界魔力的速度与量更胜一筹,也就是魔力容量上有先天优势。因此,一般来讲男性比女性更能使用强力的魔术,而女性则比男性使用更多次魔术」
这是谁都知道的常识——除了极少一部分学生。
但是,也有很多老师让学生从教科书上自学这些知识。所以有很多细节会被学生忽略。
学生们不禁对格伦简明扼要的解说发出赞叹。
「然后,只要把手放在这个魔力测定器上……圆筒的这个部位不是画着法阵吗?只要把手放在这,灌注魔力……」
格伦把手放在圆筒侧面的魔术法阵上,深吸一口气往里面注入魔力后,魔术法阵开始就开始发出光芒。
「这个魔术法阵就会自动吸收魔力,然后——」
哗啦哗啦哗啦……
圆筒中的结晶体发出声音不断成长变大。
「吸入魔力之后,被泡在特殊的魔术溶液中的结晶体将会相应成长。结晶体增加的质量,就是被吸收的魔力的总量。结晶体的根元素序列的构造变化则反映了魔力的密度。将这些原始数据导入旁边的石板型魔导演算器进行解析的话……露米娅」
「好的老师」
露米娅操作起魔导演算器。
演算器上顿时出现了闪着光芒的文字列与各种构造……最后出现了结果。
「其结果将会被转换成毛瑟的统一单位并被输出——」

<魔力容量:1865 MP>
<魔力浓度:121 AMP>

「「「「「……………………」」」」」
看到这个数值的学生们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这对魔术师来说倒也不是差到极点的数值……但是对在世界最巅峰的魔术学院任教的讲师来说……这就,比较尴尬了。
「顺带一提,公认的『一流的魔术师』其魔力容量大概在3000,魔力浓度大约有150……于是,咦?我怎么流下了泪水……」
「老,老师!请不要哭!老师你的魔术知识还有格斗技什么的都很厉害的!所以不要气馁啊!」
露米娅赶忙安慰起开始捂脸哭泣的格伦。

就这样,选拔会的第一个项目,魔力测定正是开始了。
学生们开始在三个玻璃圆筒前列队,一个个地测量的魔力。
至于测量结果——几家欢喜几家愁。
「嗯……<魔力容量:1643 MP>,<魔力浓度:85 AMP>」
「哦,长势喜人啊,卡修」
「哦液!」
露米娅念出数值后,卡修摆出了一个庆祝胜利的pose。
这个年纪的学生的魔力容量大约在1300~1400,魔力浓度大约在50~60。对于同年代的学生来说,这已经非常不错的结果了。
「不过你还挺厉害的啊,没想到只过了半年就有这样的长进」
「哈!我照着老师说的,每天都在进行魔力炼成的锻炼啊!看这样子,我毕业之前就能超过老师了吧?」
「笨蛋,像你那么有才华的人如果最后不超过我,我反倒会觉得我是在误人子弟」
格伦认为在自己教的学生中有好几人,未来将会成为远远凌驾于他的非常强大的魔术师,卡修也是其中一个。
(看着他们迅速成长起来……我却觉得心情舒畅)
如果是军队时代的他,肯定会对这种才能在他之上的人羡慕嫉妒恨吧……人真是会变啊。
在露米娅和莉艾尔的帮助下,格伦怀着一种平和的心态测量了一个又一个的学生。
不愧是各校挑选的精锐。
大家的魔力容量大概是1600~1800,魔力浓度也在80~100这个范围。对于同世代的学生来说,数值已经是高的惊人了。
而在之中,还有一些特别拔尖的。

「温蒂……魔力容量2024,魔力浓度94……擦!破了2000大关么!?而且浓度也还挺高的!?」
「嘿嘿,作为那不勒斯家的下任当家,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吉布尔……魔力容量1950,魔力浓度145……啊!?145!?这个浓度……是……你是怎么……?」
「哼,结束了没?我可以走了吗?」

「老师!你看你看,我的数字!我的魔力容量是2490哦!?」
「看我的看我的!我的魔力容量是2510!快夸夸我吧……」
「嗯,科雷特和弗兰西奴……你们是很厉害。但魔力浓度分别是64和62……你们这个注意力也太不集中了吧?……也罢,即便如此也是很厉害了」

「嚯……魔力容量3240,魔力浓度125……已经半只脚踏入『一流魔术师』的门槛了。不愧是三年级的首席啊,莉瑟」
「嘿嘿,多谢老师夸奖」

「魔力容量2380,魔力浓度131……好意外……贾鲁,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老师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每当有学生测出这种高得吓人的数值,旁边的学生们就会发出赞叹并对其投以羡慕的目光。
当然,魔术师的实力与魔力容量以及魔力浓度的数值并不直接挂钩。
但这些可以说是魔术师最最基本的参数。
因此,在场的学生们都很热衷于『谁的数值有多高』这样的话题。

「基尼!我忠实的仆从!你多少啊?」
「我魔力容量1620,魔力浓度83……这个数值在这群人中太过普通,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呃,毕竟你是技巧派嘛,这和你的实力没多大关系的……」

就这样,魔力测定顺利进行着……
「看来这世上还有很多厉害的人呢」
帮助格伦进行测定的露米娅对格伦搭话。
「嗯,这些天才之所以能不被埋没,能进入切合他们的教育机构,接受高水准的教育——这也是多亏了你老妈(女王陛下)吧」
「说的也是」
露米娅像是自己被夸奖了一样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但是这样一来我就不得不去在意别人的数值了。比如说,莉艾尔和阿尔佛涅亚教授分别是多少呢?」
「莉艾尔的话……应该是6500和180来着?」
「咦!?这么高!?也太厉害了吧!」
「嗯,她这个数字在帝国军中也是出类拔萃的,或许是因为她平常尽使用些奇怪的魔术吧。然而问题在于她现在完全没能活用这些天赋啊……顺带一提瑟莉卡只要一测试玻璃圆筒就会爆炸。所以数值不详」
「啊,啊哈哈……不愧是阿尔佛涅亚教授……」
露米娅不禁苦笑。
「呃……现在的我到底有多高呢?」
「关于这个呢……根据我自己的灵力感觉判断,你的数值应该也比之前高了很多。之前不是遭遇了费吉托最黑暗的三天吗?炎之船那次」
格伦把头靠在露米娅耳边轻声说。
「在使用<银钥匙>之后,感觉你的魔力有了质的变化……」
「嗯?真的吗?」
「嗯,要不你之后也偷偷测一下吧?肯定会有很惊人的结果——」
就在格伦对露米娅如此提议的那一刻——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现场突然爆发出盛大的欢呼。
格伦猛的一回头,发现站在圆筒前的是希丝缇娜。
她好像刚刚完成了测定。
「太,太不可思议了!阿尔扎诺的希丝缇娜太厉害了!」
「希丝缇娜!魔力容量10820!?魔力浓度195!?」
「怎么可能!?五位数!?……喂,列文是多少来着!?」
「列文好像也才4200和160吧!?」
「是不是测定装置坏掉了!?」
她测出的数值已经与其他学生不是一个次元。学生们会按捺不住也是正常的。
连希丝缇娜自己似乎都没料到会测出这样的结果,她还在傻傻地眨着眼……而一直显得自信满满的列文这时也一脸错愕地盯着她。
「老,老师……这,希丝缇……也太厉害了吧?」
「真的假的……」
格伦和露米娅都被希丝缇娜的数值吓得说不出话来。
(确实,魔力容量和魔力密度只是衡量魔术师力量的一个标准,与魔术师真正的实力不挂钩。如果把人比作行使魔术的蒸汽机关,那它们不过是在衡量这个蒸汽机关的燃料品质有多好,数量有多少而已……数值平凡但实力属于超一流的魔术师多如牛毛……但是,即便是将这些例外加进来……这数字也太离谱了……)
格伦望着还在眨眼睛的希丝缇娜。
东方流传着一种说法——一次实战相当于半年份的修行。
这半年来,希丝缇娜到底出生入死了多少次?
有什么绽放了——至今为止沉睡在希丝缇娜体内的深不见底的潜力,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试炼,一次又一次的生死较量后……总算是开始开花结果了。
(白猫……你,你也太……!)
格伦不禁颤抖起来。
这时的格伦还没察觉到,这种令他汗毛倒竖的感觉,其实是一种无上的喜悦。是在为自己有幸遇到如此厉害的学生感到喜悦。
(如果是你的话,或许就能完全学会那个法术……!不是我这种需要通过魔术媒介强行实现的『冒牌货』,而是瑟莉卡才能使用的,真正的——)
格伦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静静地望着被学生们团团围住,被学生们夸奖,显得不知所措的希丝缇娜。

——这之后的测试波澜不惊。
这也是当然的。因为希丝缇娜已经测出了异次元级别的数值。
所以哪怕是有优秀的数值,在希丝缇娜的数值面前都显得黯淡无光。
倒不如说,根本没有能与她相提并论的人。
所以之后的魔力测定就变成了枯燥而无聊的工作。
测定者们默默地对学生们进行测定。
正当大家认为今天的选拔会将会就此平安结束时——
……事件发生了。
「呼哈……呃……下一位……」
格伦一边揉着眼一边给候补生们测定魔力。
「……嗯?」
一个金发三股辫的女生一语不发地出现在格伦面前——是爱莲。她依旧显得很阴郁,像是在憎恨着这世界的一切……
「怎么?接下来轮到克莱特斯学院的爱莲同学了?」
「…………」
爱莲没有理会格伦的话,而是无言地站到玻璃圆筒面前。
于是——
「嘿嘿,你还是别了吧,爱莲」
几个男生嬉皮笑脸地对爱莲说。
他们也都穿着克莱特斯的校服。
「你会在大家面前出洋相的!」
「你怎么还没退出啊,你这给克莱特斯抹黑的家伙」
「…………」
爱莲停下了正打算触碰玻璃圆筒的手。
克莱特斯的学生们还在不停地嘲笑爱莲。
「你来这里之前不是已经测过了吗?」
「好像是魔力容量900,魔力浓度40来着?噗噗噗」
听到这个信息,周围的学生们也开始议论起来。
「啊?900和40?」
「不会吧……为什么这样的学生也会被选为候补呢……?」
明确地说,这个数值很低。
相较于同年龄学生的平均水准,这也算是很低的数值了。虽说魔力容量以及魔力浓度和魔术师的实力没有必然联系,但这也还是太低了点。
已经到了『算不算个魔术师都要打问号』的级别。
「…………」
但是,爱莲并没有否定他们,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唉,克莱特斯家本家的血脉真是方便啊?」
「没办法呀麦克,现在克莱特斯魔术学院的学院长杰森可是克莱特斯家本家的当家。是他强行把爱莲加入候补名单里的」
「哦,那个臭老头,是想让本家的人也得点荣誉?毕竟分家还有列文这样的人在。这样下去本家的立场就很微妙咯」
「真的很烦,明明还有很多人比爱莲更该当上代表候补……但就因为克莱特斯家的任性,我校的名额就这样白白浪费了一个」
克莱特斯的候补们都用责难的眼神盯着爱莲。
爱莲依旧一句话不说,一语不发。
她默默地承受着周围的嘲笑。
「你们快闭嘴吧」
希丝缇娜忍不住插了进来。
「都被选过来了还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而且爱莲也为了成为合格的候补而拼命努力过——」
「……你住嘴」
这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中传出。将希丝缇娜的话无情地否定掉的——正是爱莲本人。
「我说过的吧?我最讨厌你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
「爱,爱莲……!?我,我只是……!」
希丝缇娜的表情写满了苦恼与委屈。
看到希丝缇娜这样的表情后,爱莲似乎感觉畅快了一些。她露出了冰冷的笑容。
「而且……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咦?」
「我说过的吧?我将会打倒你。你需要注视的人是我」
说完——
爱莲缓缓地把手放到了玻璃圆筒上。
结晶以迅猛的势头生长——石板上出现的数值是——

<魔力容量:9640 MP>
<魔力浓度:186 AMP>

「什……」
这个结果让大家都哑口无言。
确实这结果还是没能超过希丝缇娜……但如此微小的差别已经能说是误差了。
不相上下。她和希丝缇娜一样远超了在场的其他人——并和希丝缇娜站在了同样的高度上。
「爱,爱莲……你……?」
希丝缇娜呆呆地看着这个让她难以接受的数值。
「希丝缇娜,我实在是受不了你,你傲慢得令人难以想象。你真觉得这世上没有能凌驾于你之上的才华吗……令人作呕」
爱莲冰冷地唾弃完,背过身去……
「不……不是!我从没想过——!」
希丝缇娜的话已经无法传到爱莲耳中。
会场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见——而爱莲则缓缓地朝场外走去。
「不可能……!逆作弊!」
列文高声喊了出来。
面色铁青的他指着爱莲的后背。
「这不可能!你明明在一个月前都还是900和40!」
「这是真的吗?」
格伦也对列文进行确认。
于是,列文周围的克莱特斯魔术学院的学生们都面色惨白的点点头。看起来并不像是大家串通一气说谎。
格伦看了看爱莲——爱莲笑了。
「嘿嘿,是这样没错……但是在那之后我努力了一把」
爱莲回头看向列文。她的笑容显得非常冰冷,令人胆寒。
「但,但不管你有多努力……也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月——」
「是你自己想象力不够吧,列文。我真的非常非常努力。我所经历过的『地狱』是你们这些在温室之中度日的花朵无法想象的……」
「————!?」
气势上被压倒的列文不禁后退一步。
「但是……对了,那边那位……格伦老师来着?」
「……怎么?」
「如果你怀疑我作弊。不管进行来多少次身体检查或重测我都没问题。如果怀疑是魔导装置有问题的话,随便你们怎么查……虽然我觉得那都是白费功夫」
「…………好吧,那就让我这么做吧……」
额头冒出冷汗的格伦只能如此回应。
拜托女性魔术讲师给爱莲进行了身体检查,然后换了别的魔导装置进行重测——同时还用魔术把魔导装置从头到尾查了一遍,防止故障。
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爱莲·克莱特斯——她那匹敌希丝缇娜的魔力被证实是确切存在的。
一匹了不得的黑马诞生了。





本帖最后由 サダメ 于 2019-3-27 21:53 编辑


第三章 爱莲

「……蹊跷。这也太蹊跷了」
和文件大眼瞪小眼的格伦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哀叹道。
深夜,格伦一个人留在教员办公室,接着油灯的火光拼命翻看着资料。
这是从克莱特斯学院送过来的参赛选手们的各种数据。
格伦正看着爱莲的数据。
「有这么奇怪吗?」
去值班室泡了红茶的露米娅,把红茶倒进格伦的茶杯中。
「嗯,人的基础魔力容量是生来就有个体差别的。爱莲·克莱特斯……这家伙是天生魔力就极端匮乏的体质。明明她也没患任何灵域或灵络上的疾病。从这个基础魔力容量来看,她甚至很难成为一个魔术师」
格伦叹了口气,并把文件放在了桌上。他抿了一口露米娅递过来的红茶,让自己的身体稍微暖和一些。
「即便如此,爱莲还是克莱特斯家的人,她只有成为魔术师。所以爱莲进入了克莱特斯魔术学院,在哥哥雷奥斯和父亲格拉汉姆先生的热心指导下,她拼命努力了很久。成果也不是没有,魔力容量945,魔力浓度43……总算是能勉强达到『魔术师』的水准了」
「是吗……」
「嗯,这确实是很低的数值……我本人对这个数值也深有体会啊」
「但,但是……但为什么……?」
「呃,所以才会觉得蹊跷」
格伦接着露米娅的话说。
「那个毛瑟式的魔力测定器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精度很高。但是它的维护费用很高,其消耗品也很昂贵。所以不能进行频繁测定。即便是在阿尔扎诺魔术学院,我们最多也才3个月测一次。所以,我想爱莲上个月测出来的数据,也就是这个945和43……」
「不可能在一个月时间内上升到9640和186?」
「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确实没有作弊,这就是她的实力……才怪呢」
「但,但是希丝缇娜不也涨到这个水准了吗?」
「在遭遇生死困境后,魔力容量可能会有明显的上涨……白猫恐怕就这种情况吧,但是,发生这种情况的前提是要有潜在魔力容量」
「潜在魔力容量?」
格伦点点头。
「魔力容量有潜在和表观两种……白猫原本就有潜在的……也就是虽然无法用自己的意识控制,但在客观上拥有的容量……现在只是她的潜在魔力渐渐转化成了能够被她自由掌控的表观魔力,所以才会观测到魔力容量的『突然膨胀』。所以,从魔术理论上来讲,本身就很有『潜力』的白猫是有可能完成这种质变的」
「原来是这样吗……」
「但是,即便如此也还是花了半年时间……你看看爱莲那家伙……潜在魔力容量几乎为零。明明都已经没有潜力了,居然还能涨那么高。这不管怎么想都太……」
沉思片刻之后,露米娅蓦地问道。
「那……如果没有潜在魔力的人想要让自己的魔力容量有明显的提升……那他需要做什么呢?」
「办法不是没有。那就是『时间』——花费时间进行魔力的炼成」
格伦果断地回答。
「人灵体内有十个灵域……王冠,智慧,理解,慈悲,严峻,美,胜利,荣光,基础,王国——在这十个灵域中以固定的路线循环过后,魔力才能被不断升华。只要平常不断练习这个升华的套路,感知自己的魔力,感知魔力的循环,个人的灵力感就能渐渐变得敏锐……这就是『魔力炼成』。这不也是你们每天的必修课吗?」
「啊,是啊……那也就是说只要想提升魔力容量也还是能提升的对吧?」
「对……但是,这可不是练一两个月就能有成果的。从这个她数据上反应的成长速度来看,她需要花上几十年的时间到达这个境界。而且这期间还需要排除年龄的影响。因为随着年龄的增加魔力容量会有衰减,成长速度也会放缓。所以爱莲不可能测出这个数值」
「但……但是她现在就拿出了这样的数值啊」
「所以才奇怪……明明很反常,但找不到任何原因。仪器也没故障,她也没使用什么附加的魔力媒介」
唉——格伦一边叹气一边把红茶喝完,把空杯子放到一旁。
「到头来……唯一的解释就是爱莲在这一个月里经过了超猛的特训,然后魔力容量觉醒了……」
「确实这很不可思议……不过,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吧?只不过是希丝缇娜多出了一个劲敌而已……」
对,问题并不大。或许是格伦过于担心希丝缇娜被突然出现的超级黑马打败……所以才太把这当回事了。
除此之外,其实并没有什么坏处。
又多了一个前途无量的学生。希丝缇娜和爱莲——这时代能有两个这样的天才,那就能被称为『奇迹的世代』了。当然这也只是说说而已。
(但是……总觉得很不妙……)
格伦吞了口口水。冷汗从他额头上冒出来。
(总觉得……有什么人在背后捣鬼……在不被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种不安的感觉到底是……)
格伦反复思考着这个根本得不出结论的问题。
「对,对了……明天选拔会的内容是理论知识来着?」
露米娅察觉到了格伦的担忧,于是用尽量明快的语气改变了话题。
「啊,嗯……为的是考核他们作为魔术师的综合知识」
「嘿嘿,这可是希丝缇的拿手好戏啊」
露米娅嘻嘻笑起来。
「希丝缇现在肯定在家里爆肝学习吧?」
「我也想也是。那家伙就是典型的努力的天才。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格伦也笑着回应。
「那么具体来说,考试到底会怎么考呢?」
「这个嘛,其实这次准备得很仓促。为了保持公平,我们会用学院严格管理的魔导器随机抽选考试题」
「随机抽选?」
「嗯,数据库里存了至今为止学院的讲师和教授们写的大量试题,我们会从这其中随机选出20题做成试卷。一问50分,酌情给步骤分。题库绝对够大,应该是作不了弊的」
「是,是么……这样就没办法作弊了呢……好厉害」
「发现有作弊行为就当场失去选拔资格。当然我并不觉得会有作弊情况。并且这些问题与其是考察知识,不如说是考察智力。应该不会因为学年不同而出现差距」
格伦耸耸肩笑道。
「最高分当然是1000分……不过我想明天的最高分应该会是950分吧?」
「950分?为什么?」
格伦苦笑着对不解地歪着脑袋的露米娅说。
「其中有一道题难得要死。因为是随机抽选的,所以我们也不好改。真不知道是哪个怪胎写的那种题……」
格伦把试题甩给露米娅看。
「这东西我都解不出来……倒不如说这学校恐怕没人能解出来吧。就算是看了解答和讲解都一头雾水。想要拿步骤分也很困难。所以,去掉这一问的50分,明天的最高得分应该是950吧?」
「呃……那为什么不趁现在把这道题换掉呢?」
露米娅苦笑着问。
「关于这个嘛……毕竟这是我们在一切准备就绪后才发现的……怎么说呢,就是懒得换了吧。反正大家都做不出,也算是公平吧?」
「说的也是」
「好啦」
格伦抱着在本该在帮忙整理文件但却睡着了的莉艾尔站起来。
「工作告一段落,我们先回去休息吧。露米娅,今晚多谢你帮忙哦」
「没事,我应该做的」
「我送你回去吧?」
「谢谢老师,那我就承蒙老师好意啦」
就这样,格伦,露米娅以及莉艾尔以着明天的考试为话题,有说有笑地踏上了归途。

——第二天。
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圣莉莉女子魔术学院,克莱特斯魔术学院的共六十位代表候补来到了考场——位于魔术学院主教学楼的大讲堂。
包括格伦在内的监考老师将厚厚的考试题和答卷盖在考生的桌上。
格伦一边发卷一边观察学生们的状态。
学生们在考试开始前这段时间的状态真是各有不同。
「呃啊……最烦理论考试了,复习是复习了,但是……」
「我不论如何都要争取高分」
卡修一脸厌烦地挠着头,而温蒂显得很从容。
「…………」
坐在后面的吉布尔和莉瑟在一语不发地看着教科书。
这倒也符合他们勤奋的性格。
「…………切」
坐在窗边的贾鲁不耐烦地咂着嘴,他把双手垫在脑袋后头眺望窗外的景象……
「啊啊啊啊啊啊!这我可没听说啊……!怎么还有理论考试啊……完了,我凉了……!」
「没没没没没问题的!毕竟我们可是贵族!理理理理理理论考试又不能说明一切问题!毕竟我们是贵族!在紧要关头我们的贵族力一定会帮助我们化险为夷!」
科雷特和弗兰西奴仿佛是看到世界末日一样面色铁青,泪流满面……
「早就听说了。和贵族没有关系。贵族力帮不了你们。你们这群笨蛋」
在后头的基尼一脸鄙夷地唾弃道。
「…………」
「……呼」
坐在最前排的希丝缇娜显得有些紧张,似乎在尝试用气功让自己冷静下来。
列文则一脸自信地把双手合在面前。
(爱莲呢……)
格伦忽然想起了这次的大黑马,于是他开始寻找爱莲。
没过多久就发现了爱莲。
(……找到了)
爱莲的表情依旧那么阴沉,她略显呆滞地望着天空。
考试开始前,大家或多或少都在紧张。想要取得好成绩的人更是如此。就连看起来显得很自信的列文也是这样。
然而,爱莲则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她甚至让人觉得她一点干劲都没有。
(……从克莱特斯送来的数据来看,爱莲的理论课的综合成绩……就算用恭维的说法说也只是中档偏上……如果她真想要战胜希丝缇娜,那她必须想办法在这个环节减少失分……)
那么,这对爱莲来说就是极为关键的考试了……
(但为什么她会显得那么怠惰……是想要完全放弃理论考试?但是……)
那种倦怠让格伦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开始考试!我先说清楚,作弊者当场失去资格!这个考场被施加了各种各样的监视结界!千万不要心怀侥幸!」
在担任理论课考试主考官的哈雷的宣布下——
选拔会的第二个项目——理论考试开始了。
翻开第一页考题的声音以及羽毛笔蘸墨水的声音在各处响起。考试特有的紧张感支配了现场。
(哈哈哈,辛苦你们咯)
负责监考,作壁上观是一件很爽的事。格伦大摇大摆地坐在考场一角的椅子上,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观察着学生们的各种姿态。
绝大多数学生们都被问题难倒,显得不知所措。对此,格伦事不关己地耸了耸肩。
(白猫现在怎样了……)
格伦望向希丝缇娜。
似乎连希丝缇娜也陷入了苦战。
她一脸严肃地盯着第一个问题看了半晌。
不过没多久,她好像突然有了灵感,开始一点点地写下答案——
(嚯……看来应该不用太担心了)
格伦不禁露出笑容。
(其他人呢……)
格伦顺带看了看别的学生——
(嗯……?)
看到那个女生时,格伦不禁瞪大了眼睛。
是爱莲。爱莲在答卷上奋笔疾书。
大多数学生都是写写停停,就连希丝缇娜也会有偶尔停下来思考的情况……然而爱莲目前为止都没停过一次。
(……那,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咦!?咦!?)
这时,格伦发现了。
爱莲……根本就没看试题
所有学生都是将试题摊开在解答旁边,左右来回看着答卷和试卷进行解答的。但是爱莲连试卷都不看就能毫不停顿地作出解答。
(……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完全放弃了理论考试,在上面瞎填了答案?)
在格伦对这一幕感到费解时——
「!」
爱莲似乎这才发现到自己连试题都没有翻开,于是她迅速翻了翻试题。
(……是在一开始读完问题后自己把试题合上了?还是说碰巧合上了……?大概是这么个解释吧?)
但是,心中那股怪怪的感觉依旧没有消散。
还是昨天感受到的那种让自己脊背发凉的,不祥的预感。
(是我想太多了是我想太多了是我想太多了……)
这一定是错觉。刚才翻了翻试卷的爱莲在此之后就再也没翻过试卷——这一定也是错觉。
格伦看了看坐在考场最里面的主考官位上的哈雷。
哈雷正在用各种各样的魔术监视着考生。一般学生根本不可能骗过哈雷这样高明的魔术师。
即便是瑟莉卡使用固有魔术【我的世界】来作弊,即便这招很无解——哈雷应该也能找出其中的蛛丝马迹。
然而哈雷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
也就是说爱莲没有作弊。
(…………是我的错觉,吧?)
格伦只好尽全力不去想这些。
第二天的考试就这样平缓地进行了下去——

——之后。
午休的铃声宣告了理论考试的结束。考场内紧张的空气瞬间松弛下来。考官们开始回收学生们的答卷,学生们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考场。
答卷被付与了特殊的魔术,所以只要考官们用相应的魔术进行处理就能轻松打分。
于是,考试结果将会在午休结束时公布。效率非常高。
因为要准备明天的选拔会,所以午后的课程全部取消了。
整个学校都被一种『可以放学回家啦~』的温吞气氛所笼罩。

「辛苦你们咯」
在飘荡着食物香气的学生食堂。
坐在长桌一角的格伦一边拿叉子叉着自己特大碗肉丸意大利面,一边对坐在自己周围的学生们说。
格伦身边不仅有参加了考试的希丝缇娜等二班的代表候补生,还有露米娅,莉艾尔,特蕾莎,琳,塞西尔以及罗德和卡伊。
「哎哟……真心难爆了,老师……那些题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就是就是,要不是老师平时注意培养发散思维,谁做得出那种题目啊」
卡修和温蒂一脸疲倦地叹着气。
「你怎么样?吉布尔」
「还行吧」
「咕……学婊的惯用辞令」
温蒂一脸无语地看着平淡地推了推眼镜的吉布尔。
「……大家发挥好像都还不错,真是太好了」
「嗯,没错。我还担心卡修会不会在考试结束以后彻底燃尽呢」
「你们还真敢说」
听到琳和塞西尔的话,卡修不禁苦笑。
「再说,真的彻底燃尽了的家伙也不是没有啊,你们看看那边!」
卡修指向的是——
「完了……完了……我大约的确是凉了吧……」
「那,那也太不公平了!犯规!我抗议!我抗议!这个考试简直是在愚弄身为高贵的贵族的我!」
「唉……我不知道跟你们说了多少次让你们别总锻炼肌肉也要锻炼一下头脑……」
同一张桌子的另外一侧是科雷特,弗兰西奴和基尼——圣莉莉三人组。
「呃……虽然我觉得问也是白问但我姑且还是问一句……你们考得如何?」
「别,别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尔扎诺学院的男生也太不温柔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卡修强行踩了一波地雷,科雷特和弗兰西奴就爆发了。
本来她们是来邀请格伦一起吃午饭的,结果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混沌),她们就和二班学生们坐一起了。
虽说她们比较高傲,不是很懂人情世故还容易暴走,但本性并不坏。于是她们也渐渐的二班的学生们互相理解了。
「话说你们居然能解出那么多题!?」
「难以置信!请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科雷特和弗兰西奴泪流满面地问道。
「呃,我本身理论课成绩就不好啊……大概写了一半吧?」
卡修苦笑着挠了挠头。
「唉,我今天状态不是很好,大概解了70%吧?」
温蒂显得有些消沉。
「简单得一逼」
吉布尔冷淡地回答。
「可恶,阿尔扎诺魔术学院的学生都是怪物吗!?」
「你们这群该死的优等生……」
科雷特和弗兰西奴气得咬牙切齿。
吉布尔这时却唐突地发出感叹——
「不过……最后的问题还是好难啊。唯独那题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希丝缇娜你怎么样?」
「最后那题?那啥?时间与空间的假想极值问题?那题我也放弃了……」
斯文地嚼着司康饼的希丝缇娜也有些不甘地回答。
「是么,连你都做不出来啊。那题很明显就和其他问题不在一个次元嘛……能感觉到出题的人的恶意」
「对吧!?」
科雷特和弗兰西奴对吉布尔的话表示赞同。
「最后那道题!我甚至没读懂题目在问什么!」
「没错,我也是!」
「可恶……要不是有那道题在……!」
「没错,如果没有那道题——!」
「没有那道题你们也不能怎么样吧……啊,布丁好好吃」
基尼像往常那样毫不留情地吐槽。
顺带一提,莉艾尔那边……
「来,莉艾尔,张嘴~」
「啊~(咀嚼咀嚼)」
「怎么样?莉艾尔……好吃吗?」
「嗯,好吃……爱莎也啊~」
「咦!?咦!?!?!?不,不行,莉艾尔!这样我,我会死的!」
「……?为什么?」
……莉艾尔和爱莎面对面坐在对面的桌子前。她和满脸泛着幸福的红晕的爱莎还在两人世界。
而二班的学生们还在和圣莉莉的学生们谈笑。
「……怎么了,老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露米娅笑嘻嘻地问道。
「没什么」
格伦用叉子卷了一大串自己的肉丸意面并塞入口中,仿佛是在逃避发言。
「哼,不管什么理论课了!这次选拔会占分最高的还是从明天开始的为期四天的单挑赛!」
「那才是我们擅长的项目!阿尔扎诺的各位,我们一决胜负吧!」
「哼哼,我们可不会轻易输给你们哦」
卡修颇有气势地回应了科雷特和弗兰西奴的宣战。
(这就是青春啊)
格伦还在咀嚼着填满整张嘴的意面。
就这样,安稳的午休时光结束了。

之后,早上进行的选拔会笔试的结果被张贴在了位于魔术学院主教学楼的正门大厅的展板上。
「老师,老师!我们赶快去看看结果吧!」
「唉,你那么兴奋干嘛……」
在学生食堂吃完午餐的格伦他们来到了走廊,打算一群人一起去看看结果。
「我好虚啊,我到底考多少分啊」
「啊啊啊啊啊!宣判死刑的时候到了!」
明明害怕但还是要急着去看成绩的科雷特和卡修走在前方,格伦则一边和露米娅,弗兰西奴以及温蒂她们聊天,一边慢悠悠地穿过走廊。
只要拐过这个拐角,大厅就近在眼前了。
「格伦」
突然,有个显得冷漠的声音叫住了格伦。
他一回头,发现伊芙没好气地站在他背后。
「怎么了伊芙?」
「抱歉打扰你了……有件事要拜托你做」
拜托我?——格伦不解地眨了眨眼。
伊芙叹着气说。
「福泽尔·路菲教授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进入了学校附属图书馆的禁书区」
「啊!?」
「你知道那地方如果未经许可进入的话会化为空间扭曲的异界吧?教授现在好像出不来了……然后他刚才用通信魔术发出了求救——『我赋予格伦老师来救我的权利』」
「…………他干嘛不去死」
一想象到变态三号(一号是崔斯特男爵,二号是奥威尔)说出这句话时的欠揍表情,格伦就气不打一处来。
「为什么我总是要被这种奇葩缠上啊……」
「我也觉得奇怪。心痛你一秒钟」
伊芙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然后呢?」
「……嗯?」
看到格伦面无表情,伊芙不解地皱了皱眉眉头。
「我,我不是说了么?教授让你去救他,所以你——」
「『傻逼』」
格伦二话不说,转身打算走人。这让伊芙有点不知所措。
「你帮我回句『傻逼』给他!让他自己在里面呆个两三天反省一下!那个臭不正经的家伙需要花时间冷静一下——虽然我似乎没什么资格说别人!再见了您内!」
「咦!?喂,你等一下!喂!」
格伦抛下不知所措的伊芙快步离开了。

格伦他们来到大厅时,大厅早已挤满了人。
在场的不仅仅是各位候补生。
同时也有其他很关心这场考试的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的学生。毕竟选拔会可是现在这个学院的热门话题。
「这下想看到结果都困难吧……」
格伦费劲地拨开吵杂的人群,往大展板前进。
「我说老师,这次的笔试……平均分大概是多少呢?」
露米娅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在格伦后头让格伦开路一边问道。
「呃,与其说是考核魔术的知识,不如说是在考核学生们的聪明才智吧……所以学年的不同并不会太影响结果。不过这终究是世界顶尖的魔术学校的教授讲师们出的题……」
格伦思考了片刻说。
「大概1000分里考450~500这样就算合格了吧?」
「呜哇,答对一半才算合格吗……」
露米娅表情复杂地笑了。
这时,格伦他们总算是来到了大展板面前。
展板一共有三个,按照得分的顺序从左上到右下排名。
格伦先来到右下的展板,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熟悉的名字以及其分数。
从下往上看不超过两秒,科雷特和弗兰西奴的名字就映入眼帘。
科雷特320分,56名。
弗兰西奴355分,55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凉了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科雷特和弗兰西奴抱头大喊起来。
「呃,嗯……这,这对直到前段时间还不好好上课,擅自组织什么学习会(笑)的你们来说算是很好的成绩了。能看到努力的痕迹」
格伦露出同情的笑容,他把手搭在心情非常失落的科雷特和弗兰西奴肩上试图安慰她们。
「如果在那之后没好好学习的话你们绝对只能得到两位数的分。好样的!」
「老师……是,是这样吗?」
「咦嘻嘻……别这么夸我嘛……」
她们顿时面红耳赤,开始害羞起来。圣莉莉的大小姐真是太好哄了。
「接下来是谁呢……」
格伦接着从下往上看。
在与科雷特她们隔了一段距离的地方……
「哦,卡修不错嘛,居然考了545分,第28位」
「噢噢噢噢哦哦哦!太好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在考试中考进前50%呢!」
卡修是一个边境的贫穷农家的三男,和从小就接受魔术的精英教育的希丝缇娜他们不同,在起跑线上就输了很多。从这个客观情况来考虑的话,这个结果已经算是非常理想了。
「……没想到你成绩还挺好啊,基尼」
「哼,我和那群蠢蛋大小姐不同,原本就有在好好学习啊」
基尼640分,第24名。她是圣莉莉魔术学院里考得最好的。
「……港真,贾鲁那家伙到底什么来头啊?」
格伦看到贾鲁的名字赫然出现在『685分,第21名』旁边时,吃了一惊。
重申一次,接受笔试的60名候补生并不是以『理论考试』为单一基准被选拔出来的,但是他们好歹也是各校最拔尖的人。从这个角度来说,贾鲁这个成绩已经好到让人无法相信他只是个某群街头混混的老大了。
「接下来就是备受瞩目的高分档咯……」
格伦看向旁边的展板。聚集在这个展板前的人比另外两块展板的要多很多,而且还很吵杂。
毕竟这个展板是公示了前20名成绩的展板。
热闹也是正常的。
「来来来,让一让让一让」
格伦像刚才那样把学生们拨开,来到展板前。
考试的结果总算被呈现在格伦面前。

……
温蒂·阿不勒斯 775分 第13名
……
吉布尔·维兹丹 860分 第7名
……
莉瑟·富尔玛 915分 第4名
……
列文·克莱特斯 935分 第3名
……
希丝缇娜·菲贝尔 950分 第2名
……
爱莲·克莱特斯 1000分 第1名

「……什……么……!?」
格伦目瞪口呆。
本来想祝贺白猫考第一的,但这个想法一下子就被最终的结果给冲得烟消云散了。
爱莲·克莱特斯 1000分 第1名。
1000分。
这个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数字让格伦的思考变得一片空白。
「这不可能!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一题是绝对不可能解得出来的!所以实质上的最高分应该是950分!但是为什么——」
格伦把手撑在展板上对着展板大吼大叫,把周围的人也吓了一跳。
「老师……住手吧」
这时,有人拉住了格伦的衣袖。
是希丝缇娜。她似乎刚刚就在这里,但他一直没发现她。
希丝缇娜的表情中混杂着不甘与惊讶……她以这种让人完全不能想象她考了超高分的表情盯着展板。
……这也难怪。就连希丝缇娜也知道第二十问与其他的问题是存在次元上的差异。认为自己是绝对无法解出来的。
然而——爱莲还是解出来了。那她就不得不承认这个实力上的差距。
要把她这种负面的情绪解释为优等生的傲慢或是自负倒是很容易……但在这个情况下,不管是格伦和希丝缇娜都高兴不起来。
「所以我才说我讨厌你,希丝缇娜」
爱莲像幽灵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希丝缇娜身边。
「因为你傲慢得让人无法人手,你心里一定认为如果是理论考试,如果是比拼魔术师的思维与灵性的话,你是绝对不会输的对吧?」
「你这种无时无刻不下意识地轻视别人的性格……让我很恶心,让我很烦躁」
「爱,爱莲……我,我都说了,我并没有……」
但是,希丝缇娜并没有说下去,她低下头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双拳。
爱莲瞥了一眼她,厌烦地哼了一声后便转身打算离开。
但是,格伦盯着爱莲的后背冷不防地说。
「喂,爱莲·克莱特斯,你到底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这是我的实力」
「别扯了。这次选拔会……唯独你很奇怪。很不自然……那你到底在背地里做了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都说了,我什么都没做。请你不要老是找我麻烦好么」
爱莲不耐烦地反驳格伦。
「啊……也就是说,格伦老师怀疑我在作弊吗?那就请拿出证据啊?」
「…………!」
虽然很不服气,但是确实无法反驳。
各种现实状况都说明『爱莲没有作弊』,都在证明她是以自己的实力考出这奇迹的满分的。
「还有话想说吗,老师?如果没有的话我先告辞了」
「……」
「看来老师和希丝缇娜关系还真亲密啊……我很理解自己精心培养的学生被外校的搅局者打败是件很痛苦的是……但我认为一个称职的教师不应该太偏心哦?」
「……你」
「那么老师……祝你今天过得愉快」
在全场学生的一种仿佛是在看怪物一样的目光中,她悠然地离去了——

放学后——魔术学院的教员办公室。
「……啊?这什么鬼问题?这东西真的有答案?」
伊芙看了考卷中的『第二十题』后吐槽道。
「再说啊格伦,连你都解不出的东西,我怎么可能解得出啊」
伊芙啪地一声把试题摔在桌上说。
「我看你好像很怀疑那个叫爱莲的学生啊……但是结果不是没发现任何问题吗?而且负责监考的还是我们敬爱的哈雷老师,所以作弊是不可能的」
「…………」
「只要没有证据,我们就只能说那是学生的实力。作为监考人员,我们只能这样进行判断,不是吗?就算你再怎么怀疑她,你也无法改变这个结果」
「是倒是没错……但爱莲这家伙也太奇怪了吧。这其中一定有鬼啊!不然这怎么说得通啊!」
伊芙用大道理甩了格伦一脸,但格伦还是不服输……
「你够了没啊。我这边还忙着准备明天就要开始的决斗战呢,你可求你别用这种事来分散我的精力啊。我刚帮你把那个名叫福泽尔的奇葩从迷宫里捞出来,正在气头上呢!话说那家伙到底是怎么搞的!?怎么还跟我来『男尊女卑』这套啊!因为他实在太无礼我差点就把他给烧了」
她现在似乎心情很糟糕,所以说什么话她都不爱听。
「呃,抱歉……」
格伦叹了口气。虽然觉得伊芙的意见可能会对解开爱莲的谜团有所帮助……但现在似乎不是时候。
但是,在格伦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
「……啊,你等一下格伦」
伊芙突然叫住了他。
「你认为这次选拔会幕后有鬼是吧?这个表面上看并没有丝毫危机,无聊而枯燥的选拔会……」
「…………」
格伦无言地肯定。
「……你要好好把握住这种感觉」
本以为她会随口来几句讽刺,却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你在之前的战斗中也看破了伊莉雅的固有魔术不是么?你拥有一种能从极少数的情况中凭直觉推测出正确答案的稀有才能……或者说,这是身为三流魔术师的你能活到现在的本钱吧?」
「……你觉得是这样?」
「嗯。你的魔术知识非常丰富,对魔术造诣很深,所以你才有资本在面对『不可解的现象』时,用自己的知识与理解推测出真相——或者说,你能感觉到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类似『可能性』的东西——那是我们察觉不到的,潜在的危机。所以,我其实并不怀疑你」
「……没想到你心里对我还有这样的评价」
「少贫嘴了。总之有什么情况你就赶快报告。我好视具体情况帮你」
伊芙将文件整理好后站了起来。
「你去哪?」
「竞技场。还要为明天的选拔会做准备」
「是吗……不好意思打扰你工作了。多谢你愿意和我商量咯」
「哼」
伊芙哼了一声后就走出了办公室——

(然而……一点线索都没有啊……)
一个人留在办公室的格伦又开始死死瞪着试题。
(伊芙说得像是那么回事,但是我心中只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
结果,在伊芙离开之后,格伦依旧想着爱莲的事。
恐怕是因为当时看到爱莲在不看试题的情况下做题了吧?
所以才会对她抱有某种怀疑。即便是没有任何魔术上的作弊行为,这样的举动依旧会让格伦产生怀疑。
如果没看到那一幕的话,恐怕我就不会那么怀疑爱莲吧?
(或者说……我是比我想象中的更在意白猫被爱莲打败,对此感到不甘,所以才会不断找爱莲的茬?)
真是这样的话,那就丢脸丢到家了。格伦不禁叹了口气。
但是,他还是有所感觉。
费吉托的最黑暗的三天,梅吉多之火事件时也是——
<月>伊莉雅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也是——
现在爱莲身上正散发着相同的『异常感』。
「……到头来她到底是怎么解出这道题的呢?」
格伦再次读了读第二十题的题干。
「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很无解……即便是看了解答……难不成爱莲真是个超级天才……?」
话说,到底是哪路神仙出的这种题啊?
好奇心驱使格伦打开了桌上的石板型魔导演算器。
这里面还存着大量试题的候补。
因为准备的很仓促,试题的复查并不细致。编出试卷的人根本没有确认试题的内容与出题者。
明明是决定帝国参赛代表的重要考试,结果却搞得那么马虎。
「就让我来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出的这题……」
格伦苦笑着查看问题的列表——
最后,出题者的名字让格伦不禁眯起眼——

「爱莲那家伙到底在哪?」
格伦在学校里四处寻找爱莲。
因为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他一定要向爱莲确认。
通过询问偶尔能碰到的克莱特斯的学生,他推断出爱莲现在应该在主教学楼的屋顶上。
「为什么她会去屋顶啊?」
一边在心中打问号,一边往楼顶上走。
格伦爬了五楼,最后来到了通往天台的门前。
正当他抓住把手,打算推开门的时候——
「太好了!这结果我非常满意!拜托你明天也好好努力哦,爱莲!」
门对面……似乎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怎么?除了爱莲以外还有别的人在吗?」
格伦悄悄地打开一个门缝,并从门缝窥视天台的情况。
(那是……)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股辫少女的背影——正是她要找的爱莲。
站在她面前的老人是……
(……他应该是克莱特斯魔术学院的院长……杰森·露·克莱特斯?)
杰森和爱莲似乎在说些什么。
「这就对了,我的孙女!看来你还是能做到的嘛!你总算是成长为配得上克莱特斯这一名号的人了!我为你感到骄傲!」
「是……谢谢祖父大人夸奖」
与显得异常激动的杰森不同,爱莲非常冷淡。
但是,杰森并没有理会爱莲的情绪。仿佛陶醉在欢喜之中的他继续说——
「没错!我们是荣耀的克莱特斯本家!绝对不能将克莱特斯家族的主导权拱手让给那个列文,让给分家那些血统不纯的家伙!没错吧!」
「是……克莱特斯家的荣光必须被纯血(蓝色血液)而高贵的我们所掌控」
「嗯,看来你也很清楚嘛。为此,我们必须展现力量。没错……你必须成为首席魔术师!」
(可恶……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格伦和他们隔着一扇门,屋顶很宽阔,而且今天风还挺喧嚣——这让格伦很难捕捉到他们的对话。
(但是老子就是要听……)
格伦悄声咏唱了窃听的咒文,黑魔【声音采集(Sound·Record)】。
使用窃听魔咒之后,他总算是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令人哀叹的是,为了进一步巩固自己在魔术学会的地位,克莱特斯家的很多人都认为应该选择最优秀的人担任当家。因此就有蠢货推崇并非本家出身的列文!可悲可叹啊!怎能让那种杂种来统领克莱特斯家族……这一定会成为高贵的克莱特斯家的污点!」
「…………」
「所以我才会把你这个吊车尾强行塞到候补名单里!你应该也知道首席魔术师这个名誉分量有多重吧?你必须成为首席魔术师,让那群愚蠢的人闭嘴,让他们知道你才是最配担任当家的人!」
杰森激动地说完后,又满足地拍了拍爱莲的肩膀。
「……哼,明天的第三场选拔赛,我很看好你哦,爱莲」
「是……我不会辜负祖父大人的期待」
说完,杰森朝格伦躲着的这扇门走来。看来他是想离开了。
(……喂,好险!)
格伦赶快咏唱操控重力的魔术,贴在天花板上,躲过了穿过这扇门下了楼梯的杰森。
然后,他轻轻降落下来,再次窥视门对面的爱莲。
爱莲隔着铁栅栏眺望着费吉托的景色,过了不久——
「说的那么轻松!」
梆!她突然激愤地踹了铁栅栏一脚。
「看好我!?成为首席魔术师!?说得倒是轻巧!那个糟老头子怎么还不死啊!可恶!可恶!」
梆!梆!梆!
她似乎是正在气头上。她一边猛踹着铁栏杆,一边大吼着。
「哼!哼!什么克莱特斯啊!管我什么事!但是,很快了……再过不久……再过不久我就能成为首席魔术师!这样一来一切就能结束了!这样一来——」
就在这时。
激愤到极点的爱莲突然低下头望门这边猛冲了过来,似乎是想逃离这个令人郁闷的地方。
(啊,糟糕——!?)
因为这个举动太过突然,格伦没时间去咏唱咒文,更没时间去躲藏。
「呜哇!?」
「啊!」
结果爱莲和格伦撞个正着,被格伦弹开,摔倒地上。
「哎哟……不好意思……」
比较强壮的格伦还站在原地。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颊。
爱莲呆呆地瘫坐在地上,她一脸震惊地盯着格伦。
「你,你为什么在这里!?至今为止我从没遇见过你来这里的情况——」
「我真的真的不是来偷窥的哦!」
格伦慌忙把脸转到其他方向,说出一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
「话,话说你没受伤吧,那个——」
这时,格伦发现有什么东西落在爱莲身旁。
是个时钟。被银链子串着的怀表。
「这,这是你的?对不起了……」
格伦下意识地捡起了时钟。
啪嚓。
「好痛!?」
这时,一阵突然袭来的冲击让他把手指收了回去。这种感觉就像是冬天经常能遇到的静电。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嗯……?这是……?」
再次小心翼翼地捡起时钟一看,发现这东西还挺奇妙。
这个时钟没有钟表盘,内部构造直接裸露出来。除了齿轮和振子以外,其中还有很多从未见过的奇妙部件以及可疑的结晶体,每一个部件上都被密密麻麻地刻着细小的符号。时针分针以及秒针咔嚓咔嚓地走着,
令人无法想象其动力源
「……这个怀表好奇怪啊」
怀表的侧面有个小小的洞。如果将这个不可思议的怀表当作一个普通怀表来看的话,那这里就应该是放『表冠』的地方了。
(嗯?没有表冠……?难道是因为刚才撞到我,摔出去了!?)
格伦脸都被吓白了。他慌张地看着四周的地面。
(这东西不管怎么想都贵得要命吧!我可赔不起啊!)
格伦惶恐地来回看着地面以及怀表。
(……嗯?这些刻在上面的文字又是什么?)
格伦忽然察觉到。
(呃……这是古代文字……?而且还是非常古老的那种)
最近格伦在解读艾丽西亚三世的笔记。为了解读暗号,必须要学习相当多的古代语知识。所以,格伦姑且是能读出来。
(……?『露·基尔』?什么意思?)
露·基尔……从没听说过这个词。虽然能读出发音,但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格伦不禁沉思。
「快还给我!」
爱莲猛地把怀表从格伦手中抢过去。
然后从各个角度仔细检查了怀表。
她理应看到怀表已经没了表冠,但是她却一语不发地把她收入怀中。看来这表原来就是这样。
「……我先告辞了」
说着,爱莲打算离开。
「喂,你等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我是因为这个才来找你的」
格伦想起了原本的目的,于是他叫住了爱莲。
「怎么了?」
「关于今天的的笔试……你是怎么解出第二十道题的?」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爱莲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我说了多少次了,我是凭实力解出来的。你还在怀疑我吗?」
「是吗,凭实力啊~那看来你是很勤奋呢~」
「是,我很努力学习了」
「好厉害啊,爱莲……没想到你是能匹敌世界最强的第七阶梯,瑟莉卡·阿尔佛涅亚的魔术师啊?——哈哈,这怎么可能呢」
「!?」
爱莲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那道题是瑟莉卡出的。而且还用了她没发表过的论文中的魔术理论。关于她把这东西写成考题的事我还想骂她一顿呢,但现在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
「考题的答案你是从哪弄到手的?我记得你在考试刚开始的那段时间连考卷都没翻开就在解题了,我本以为是我的错觉,但现在看来其中还是有猫腻哦」
爱莲没有回答。
「这样一来一切都变得可疑了。你在魔力测定时到底是耍了什么花招?」
「证据呢?你有证据证明我提前获得了考题答案或是在魔力测定中作弊吗?」
「没有。倒不如说如果是往常的话,去对这种琐屑的作弊行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
格伦盯着爱莲——她那阴郁的气场,她那幽怨的眼神,她那绝对不可能实现的魔力容量,绝对解不出的试题——
「……我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我预感如果继续放任你,后果将会极其严重……」
「…………」
「你绝对在做些什么,这没跑了。所以我打算彻彻底底地调查你。不好意思,我会向校方提出申请,对你施以回溯这几天记忆的催眠魔术。毕竟你身为一介学生却完美解答了瑟莉卡的问题,上头不会不同意对你进行调查吧」
「唉……这下完了。没想到还会有人察觉到这个」
爱莲耸了耸肩,叹了一口气。
「我善意地提醒你一句,格伦老师,请你不要来管我——」
「……不好意思我拒绝」
格伦强硬地说完,便抓住了爱莲的手。
与此同时——嗖!一阵明显比刚才强得多的风吹过屋顶。
「——不然你会死的
就在爱莲说出这句仿佛是最后通牒一样的话时——

轰!格伦突然感受到一阵剧烈的冲击——

「……啊?」
一股铁锈味充满了口腔。鲜血从嘴角流下。
「唉,我明明都警告过你了……所以我才受不了你这种感觉敏锐的人……」
爱莲把格伦的手甩开,用夹杂着怠惰与无奈的神情回头看着格伦。
格伦这才回过神来。
从刚才开始就觉得自己的胸口空荡荡的。
往自己胸口一看,不祥的预感应验了……自己的胸口像甜甜圈一样被开了个大洞。
「啊……真的假的……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格伦呕出血块。粘稠的血块砸在天台的地板上。
他费劲地抬起头,发现爱莲背后站着一个『异物』。
是一位长着一双怪异翅膀的少女。她的半边身体被机械化,齿轮,振子,发条等奇妙的部件裸露在外面。她的头,身体,双手双脚以及翅膀都被拷问用的刑具束缚着,还被戴上了眼罩和口枷,根本就是动弹不得。
无数的锁链从束缚着她全身的刑具上延伸出来,漂浮在空中。不可思议的是,明明能看到这些锁链是延伸到了空中,却怎么也望不到其尽头。
这残忍,凄惨而冒渎的姿态,仿佛是一个活人在经过残忍的拷问之后,被强行改造成了机器。仅是对视一下,就会不禁想象少女曾经是受到了何等残忍的蹂躏,会被这种恶意与疯狂催的想吐,催得陷入癫狂。
(那个怪物……是从哪冒出来的……?刚刚她对我做了什么……)
格伦已经没工夫去思考这些问题了。
他朝前方重重地倒下去,没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这次长个教训,下次就别再来管我了——不过,你也没有所谓的下次了」
「咕……啊……啊……」
「没翻开考卷?虽然这是我的疏忽,但我也是没想到会有人从那种小细节上顺藤摸瓜到这一步……服了你了」
爱莲说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啊?真的……我真的……要死了吗?)
突然觉得很困。意识渐渐沉入深渊。这时的格伦漠然地感到一股惊讶。
自己已经经历了无数次死亡的威胁。
在来到这个学院之后,还是偶尔会陷入生死存亡的危机。
但是这次的『死亡的预感』,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强烈。
要死了。自己将在这里结束一生。
这种感觉,这种现实的重压不断倾轧着格伦的灵魂与心灵。
(……可恶……我……还没见证他们的成长……他们的未来……)
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眼睛也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但是,至今为止遇见的各种各样的人和事还在格伦脑海中闪回。
塞拉,阿尔伯特,伊芙,巴纳德,克里斯托弗……军队时代的同伴们……以瑟莉卡为首的学院的教职工……卡修,温蒂,吉布尔……二班的学生……他们一个个地——
露米娅的笑容——
莉艾尔困倦而略显呆滞的表情——
最后——那个傲慢无比的银发少女的笑容——
(……对不起)
格伦想到的最后一句话,是道歉。
随后,他的意识灰飞烟灭。
一切生命的迹象从这具躯体上消失了——

————




本帖最后由 サダメ 于 2019-3-28 11:36 编辑


第四章 重回

————
「——老——师……!老……师……!」
烦人。
「——老师!老师!老师!老师!!」
……非常烦人。
烦人的呼喊声从刚才开始就不断刺激着耳膜。模糊的意识被强行弄清醒了。
「真是的!你到底还起不起来了,老师!」
「…………干嘛……?」
格伦像是放弃了抵抗似的抬起一直伏在讲台上的头,揉了揉睡眼。
「你饶了我吧……我最近忙得要死了……」
「我知道你很忙!但你也太懒散了!」
纤细而显得柔软的指尖伸到了格伦鼻子前。一抬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银发以及鲜艳的翠绿色双眼就映入了眼帘与他的魂魄之中。
是希丝缇娜。
她正在『浪费』她那如妖精般可爱的美貌。
「好啦好啦,希丝缇……老师接下来还有很重大的任务呢」
「嗯,格伦真惨」
露米娅在一旁苦笑着安慰希丝缇娜,在她们身后的莉艾尔则是一脸困倦。
还意识模糊的格伦环顾四周——这里是二年二班的教室。
卡修,温蒂,吉布尔,特蕾莎,塞西尔,琳,卡伊和罗德……和平时一样的全明星阵容用和平时一样的表情盯着格伦。那是一种显得无奈又透着和善的笑容。
「哈哈哈,老师你可振作一点吧!」
「没错,卡修同学说得对,接下来外校的客人还要过来呢!你要表现得精神一点!」
听到卡修和温蒂话……
「……啊?什么?……今天有什么事吗?」
格伦傻愣愣地眨了眨眼。
这让希丝缇娜彻底炸毛了。
「你到底还要迷糊到什么时候!今天圣莉莉女子魔术学院以及克莱特斯魔术学院的学生代表们就要来参加在这里举行的魔术祭典帝国代表选拔会了!战斗已经打响了!」
「…………」
记忆的线条在朦胧的意识中缓缓串联到一起。
「……啊,好像是这么回事。可恶,真麻烦……」
梆!
格伦像脱力了一样把额头砸在桌子上——

这之后,时间在飞快的流失。
希丝缇娜训斥着懒散的格伦。
说着说着,希丝缇娜就坦白自己想追赶自己尊敬的祖父,想要成为首席魔术师。格伦也由衷的想要为她加油。
不久后,圣莉莉女子魔术学院以及克莱特斯魔术学院的候补生们按照原定计划抵达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
接下来是欢迎会。
希丝缇娜,吉布尔,卡修,温蒂她们各自抒发了心中的抱负,二班的学生们也为他们加油鼓劲。
然后和科雷特以及弗兰西奴再会,引发骚动。
在骚动之中,本次大赛的最强对手列文·克莱特斯出现,希丝缇娜也燃起了对抗心。
最后晚宴结束。

「呜哇,好冷,总算是能回家了……那可恨的女狐狸,把人当畜生使……」
晚宴的收尾工作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季节已经接近冬季,在费吉托夜晚特有的刺骨寒气中,格伦他们总算是踏上了归途。
他们在被夜幕笼罩的费吉托市街中行走——
「啊,啊哈哈……老师是不是被莉瑟学姐抓住什么把柄了……」
露米娅苦笑着对将长袍的领口紧紧闭在一起的格伦说。
希丝缇娜和莉艾尔并肩走在格伦他们的后方。
「今天见到爱莎了。爽到」
「是,是啊,真是太好了呢莉艾尔……但是,我这么说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建议请你不要对爱莎同学有太多念想哦……?」
「……?为什么?」
「呃……这个……这对莉艾尔来说还太早了吧?倒不如说那个世界太深奥了……?」
希丝缇娜表情复杂,不知道该作何解释。莉艾尔不解地歪着脑袋。
「话说白猫,你今天好像有点反常啊?」
格伦回头,用仿佛是在调戏她的口吻说。
「没想到你会对列文燃起竞争意识,还那么主动地秀了一波操作」
「也……也不是这个意思……那个,呃……对不起」
对自己的行为有所自觉的希丝缇娜愧疚地低下了头。
「哼,看来你是真的很想当首席魔术师啊」
「咦?啊……是的……但我的做法确实是太狂妄了点吧……?」
「才没有呢,这世上怎么会有不狂妄的魔术师呢」
格伦耸了耸肩。
「魔术本身就是一种超乎了人类本分的傲慢的技术——」
把自己从师父(瑟莉卡)那里听来的话原样照搬地说给希丝缇娜听,继续谈笑着——
这时。
(但是……刚才的交流会中还有一些情况我很在意……)
格伦一边回想起自己在意的情况,一边看向身旁某条小路的深处。
(站在克莱特斯魔术学院的校长杰森身边的那个金发三股辫的女生……她好像非常提防我……难道我是捅了什么篓子?)
没错,在希丝缇娜与列文对峙时,她一直用异常尖锐的视线盯着格伦。
格伦根本没做任何会被那个身穿克莱特斯校服的金发三股辫的女生忌恨的事。
倒不如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位少女。
(总之,既然她会出现在那里就说明她也是克莱特斯学院的候补吧。接下来肯定还会见面。如果有机会的话就不经意地问她一下)
格伦一边想着这种事,一边往自己刚刚经过的那个小路的深处又瞥了一眼。
「老师,你怎么老是盯着这附近的小巷子看啊……有什么东西吗?」
「嗯?……咦?嗯?」
经她这么一说,格伦才惊觉自己刚才一直在无意识地瞄着小路……但是原因不明。
「呃,难道有谁躲在小路里?」
「不……没有啊」
格伦只能这么回答。
但是,到底是为什么呢?总觉得『差不多了』——差不多该到某人从小巷子里蹦出来和希丝缇娜撕逼的时候了——
「唉……蠢不蠢啊」
格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看来我最近是真的太累了……)
想着想着,格伦又心血来潮往自己刚刚走过的那个小巷的深处望去——
「————!?」
这次,心脏差点就从嘴里跳出来了。
一位少女站在小巷的深处。
她就像是一个幽灵,全身散发着淡淡的白光,身体呈半透明。在昏暗的空间中,只有她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因为看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东西,冷汗就像瀑布一样从他的脊背流淌而下……
但是多看了几眼后,发现这个幽灵少女的面庞和她背上的异形双翅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是纳姆鲁斯!?」
出现在小巷深处的少女,是偶尔会给格伦他们排忧解难的少女——纳姆鲁斯。她神出鬼没,来历不明,而且和露米娅长得一模一样。
她声称自己失去了肉体,现在只是一种精神上的存在。但她平常的状态比此时此刻更加明晰,更有『实体感』。
为什么现在她会以这种像幽灵的状态出现在这里呢——
「纳姆鲁斯!?喂,你躲在这种地方是想干嘛!?」
「咦!?纳姆鲁斯小姐!?」
听到格伦的话,希丝缇娜,露米娅和莉艾尔都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了小巷里。
然而……
「呃……老师……?纳姆鲁斯小姐在哪呢?」
「老师,你……你不要乱开这种玩笑啊……」
「啊!?你们是瞎了吗!?她就在小巷里啊!」
格伦指了指像幽灵一样站在小巷深处的纳姆鲁斯。
「……!?」
这时,格伦才意识到纳姆鲁斯把食指竖在了自己的嘴唇前,并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
这个经典的姿势不可能还有别的解释——
(……让我不要声张?)
格伦微微点了点头。于是纳姆鲁斯也点了点头。
随后,她又一转身,缓缓地朝小巷更深处走去,并示意格伦跟过来。
「…………」
「喂,老师……纳姆鲁斯小姐到底在哪里啊?」
沉默,让希丝缇娜变得烦躁了。
「……我,我是在开玩笑呢!被吓到了?难不成你被吓到了?」
「哈!?你,你这混蛋!我不理你了!」
「啊哈哈……」
「?」
格伦强行圆场。希丝缇娜气得骂出声来。露米娅则露出苦笑。而莉艾尔只是糊里糊涂地眨了眨眼睛。
然后,格伦丢下三个女生朝小巷深处跑去。
「我突然想起我有急事要处理!糟糕糟糕,我得赶路了!」
「啊,喂!老师!?你到底要去哪——!?」
希丝缇娜突然慌起来。她打算叫住格伦,但格伦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莉艾尔!希丝缇娜和露米娅就拜托你咯!」
「嗯,包在我身上,虽然不是很懂发生了什么。露米娅和希丝缇娜就由我来守护」
莉艾尔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格伦在用眼角确认到这一点之后便开始疯狂追赶消失在小巷深处的纳姆鲁斯。

格伦在复杂的小巷里奔跑着,奔跑着……
他追随着时不时看在岔路上看到的纳姆鲁斯的身影,不断前进。
没过多久,格伦来到了一个深藏在小巷子尽头的小广场。
这四周都被建筑物包围,头顶上的星空也被切割成了方形。
『你总算是来了,格伦……你好慢』
纳姆鲁斯站在广场中央。
「好久不见了,纳姆鲁斯。圣莉莉也好你也罢……今天见到的老熟人还真多啊……暂且不说这个——」
格伦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后,走向了纳姆鲁斯。
「你为什么故意以只有我能看到的形式出现在我们面前?根据过往的经历,你的出现往往不是什么好兆头。说实话我真想求你放我们一马。再说,你现在这个幽灵形态是怎么回事?平常你不是更加——」
『你先别急,我慢慢跟你解释……首先我想告诉你的是——』
纳姆鲁斯略显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似乎是在闹别扭。
『5045回』
「啊?五千……什么?」
『5045回。这一周……呃,也就是这啥啥啥选拔会?你已经重复经历过5045回了』
「…………」
纳姆鲁斯说出了莫名其妙的话。这让格伦感到头痛。
「抱歉,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能不能解释得更加通俗一点——」
『这就是最通俗的解释了!』
纳姆鲁斯像是实在忍不住了似的大吼起来。
『我是说,你已经,无数次,无数次地经历过这一周了!换算成绝对时间的话就是经过了大概一百年!你也稍微体谅一下在这一百年中一直在看同样的东西的我好吗!』
「喂……纳姆鲁斯,你脑袋没事吧?」
格伦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纳姆鲁斯。
「呃,退一万步说吧,如果这种循环现象真的发生了,那你好歹要有证据——」
『够了!快没时间了,你先闭上嘴!』
于是,纳姆鲁斯急躁地伸出自己半透明的手,把手贴在格伦的额头上。

「喂……纳姆鲁斯?你——」
『虽然不知道至今为止为什么没有成功,但我这下总算……总算是成功与你接触了。我绝不放过这个机会……!』
说着,纳姆鲁斯闭上眼。
『格伦,如果将这几千次的记忆全部复苏的话,你的大脑和精神会吃不消的。所以,我暂且复苏你最近的这十几次循环的记忆』
「啊?你在说什——」

啪!

一道闪电突然划过自己的脑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记忆在复苏,像走马灯一样,一个接一个地——
那些被抹消了的世界线的记忆——
「这——这是……!?」
最初的十几次记忆几乎是一样的。
第一天,被希丝缇娜叫醒,参加欢迎会。
第二天,选拔会的第一个项目——魔力测定。
第三天,选拔会的第二个项目——理论考试。
虽然格伦觉得爱莲很不对劲,但选拔会本身还是平稳地进行了下去……
第四天后,选拔会的第三个项目——决斗战开始了。
规则非常单纯,就是六十位候补互相进行决斗,按成绩排名。
这也是这次选拔会中占分比重最大的。
希丝缇娜和爱莲展现了压倒性的强大,连战连捷。
但是到最后,希丝缇娜总能把爱莲打败,成为第一名。
不管这一周时间重复多少次——即便其间有少许不同的剧情——结果都是一样的。
(紧接着就是选拔会的闭幕式……爱德华老爷子长篇大论完后就开始公布成为首席魔术师的人,而那个人当然是——)
当然是希丝缇娜。因为她在占分比最高的决斗战中无一败绩。所以根本没有悬念。
确实,爱莲也表现得很出色。
在魔力测定中测出了接近希丝缇娜的结果,在考试中还比希丝缇娜考了更高分。
在决斗战中她也给希丝缇娜制造了一些麻烦——但无论如何她就是赢不了希丝缇娜。不管来多少次,唯独这个结局是不会变的。
爱莲到头来还是没能战胜希丝缇娜。
『这就是结束(Ω),紧随其后的就是开始(α)』
对。
在希丝缇娜正式成为首席魔术师的那一瞬间,一切被黑暗所吞没——

「——老——师……!老……师……!」
「——老师!老师!老师!老师!!」
「真是的!你到底还起不起来了,老师!」

——被希丝缇娜喊醒,新一次的轮回又开始了。
格伦——不,不仅是格伦,全校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中无数次经历了同样的一周。
这时,格伦总算意识到。
「啊……」
至今为止剧情都没有什么变化——直到上次轮回。
这个剧情是至今为止从未出现过的。
第三天的理论考试结束后,格伦去找爱莲了。
原因是他认为爱莲不可能解出瑟莉卡写的题,所以他无论如何都想找爱莲问个清楚。
在取回记忆,能够俯瞰这数十次轮回之后,他总算了解到了。
在以往的轮回中,爱莲也和希丝缇娜一样解不出瑟莉卡的问题,最后拿到和希丝缇娜同样的『950分』。
因此,格伦虽然对爱莲的能力表示怀疑,但他并没有着手展开调查。
但是在之前那个轮回中,爱莲似乎不知从哪得到了答案,解开了瑟莉卡的问题,总算得到了比希丝缇娜还高的分。
这使得格伦采取了与以往不同的行动。
格伦四处寻找爱莲,逼问爱莲——
——最后被可怕的怪物杀死了。被手法不明的攻击打穿了胸口。
这就是格伦视角中的上一次循环的结束。
虽然他也没有回忆起所有轮回的记忆,但照纳姆鲁斯的说法,上一的次循环是这几千次循环之中唯一『有所不同』的吧。
「……啊……呜…………!?」
再次感受到那真实无比的死亡时,格伦不禁捂着嘴蹲了下来。
『……看来你回想起来了』
纳姆鲁斯冷漠地俯视着格伦。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理解,不明白,头很痛。寒意和吐意涌上心头。
看到格伦是这种状态,纳姆鲁斯甚至显得有点高兴。
『嘿嘿,格伦,你死后可不得了了!满身是血倒在天台上的你的尸体后,你的学生的反应真是太有趣了!——『老师,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谁干了这种事!?』……大家都哭哭啼啼的!』
「…………!?」
『希丝缇娜,露米娅以及莉艾尔哭闹得比这凶多了!还有那个无能……叫伊芙来着?就连那个女的也脸色煞白,拼命忍住泪水!还说什么『都是我的错』!哈哈哈哈哈哈哈!』
纳姆鲁斯癫狂地,怀着某种怨恨高声笑起来。
『实在是太滑稽了!明明刷新一遍以后一切就会恢复成原来的状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高潮什么!事实上之后新一轮的轮回就马上开始了——』
这时,纳姆鲁斯才发现格伦面目狰狞地盯着自己。
她也被吓得闭上了嘴。
「……喂,你住口」
『……对不起』
听到格伦这如厉鬼般幽幽响起一句话,纳姆鲁斯乖乖认错了。
『看来我也有点不正常了……毕竟从我的角度来看,这100年一点变化都没有……每次都是一样的结局……而且不知为什么我还无法对你们进行干涉……我不能和你们之中的任何人对话,只能孤零零地……』
刚才她那些不负责任的话,似乎更像是小孩子在撒气。
纳姆鲁斯有些懊恼又有些气氛地把脸瞥向一边。
「……总之,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但你为什么不能早点告诉我呢?」
『我都说了我没办法干涉你们啊……唯独这一周的时空间被从通常的时间轴上,被从这个世界线上分离出来了』
「……?」
『让我来告诉你一些真理吧。我之前不是说过我失去了肉体,成为了只能依靠这个世界的灵脉存活的,像思念体一样的存在吗?用更确切的说法来说,我的根源,我的存在本质是在于这个世界不同的另一个世界——也就是外宇宙。我只不过是通过灵脉……阿玛拉连路(Amara)将我的一部分存在传输到这个世界,以此为媒介和你们接触。我之所以用这种绕弯弯的方式与你们接触,是因为你们人类根本无法理解我的根源,我的存在本质。倒不如说如果你们真理解了,那你们早就失去理智了。所以我要以一个你们人类尚且能够理解的姿态——纳姆鲁斯出现在你们面前』
总觉得她刚才好像透露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信息……但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
「嗯?……总之,你就是某种概念存在的分灵?」
『严格来讲不是,但你这么解释也是。总之,原本的我是在这个世界之『外』的。所以,如果这一周的时间被完全从你们的世界剥离出来的话,我就没办法干涉了』
「等一下,这样不就说不通了吗?现在轮回还在继续啊?所以这一周时间应该还是保持了与外界隔离的状态,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能与我接触了呢?」
于是,纳姆鲁斯气鼓鼓地说。
『你问我我问谁啊!?我还想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能和你这个世界建立联系了呢!』
「……喂」
『我和你之间本身就有一种『牢固的缘分』,这次恐怕也是多亏了这种缘分,我才能,也只能与你接触……当然我不是很清楚原因』
「怪不着白猫和露米娅她们看不到你……」
『但是至今为止我连你都干涉不了,可见这隔离是有多彻底。格伦,你听好了。我虽然能从世界之外一直观测你这个世界。但是偶尔也会有一些是我看不到的……就比如之前无数次循环中的绝对例外……你被什么人给杀掉的那次循环……说实话,我根本『没看清』是谁杀了你』
「!?」
『但是似乎也是因为这一点,我变得能在这个轮回勉强和你取得联系……你在上个轮回里到底干了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我干了什么啊」
『好好回想一下,那会很关键』
「你跟我说这个也没用啊。而且我也没不觉得我在这次轮回中做了什么特别的事。但是……」
这时,格伦灵光一现。
「我知道黑幕是谁了。是爱莲!」
「爱莲?哦,那个败犬?」
「你说话怎么这么歹毒呢……呃,总之,爱莲毫无疑问是这个循环的制造者。她肯定是继承了每一轮回的记忆的。重复个几千遍后,她总归会有办法解出瑟莉卡的问题,而且,魔力的炼成与锻炼灵力感觉以及肉体不同,是可以在无意识间成长的。也就是说,只要魔力炼成的经验被作为『记忆』一直继承下去的话,她就相当于经历了上百年的修行,并且在近百年的时间中她不需要考虑年龄对魔力成长率的影响。所以她才会有这么高的参数」
「那么那个败犬为什么要重复那么多次呢?她的手段暂且不论,她的动机是什么呢?」
格伦回想起了爱莲和杰森在屋顶上的对话。
「恐怕……是爱莲家庭的担子太重了吧,她必须要在这次选拔会中获胜,所以她才会重复到能赢为止——这就是她的动机」
『是么,那她还真是个笑话。都做到这个份上了,结果还是一次都没赢过希丝缇娜』
「这就是所谓的才气上的差距吧。虽然说这个很负能量,但世界上大把多这种情况……比如——『不管怎么努力都绝对战胜不了的人』」
即便是努力到了极限,她依旧无法战胜天才希丝缇娜。
这就是凡人爱莲的极限——这就是她的瓶颈。
想要突破这个瓶颈,她必须有新的觉醒。但是……在这个形成闭环的时间线和世界线中,她根本没办法觉醒。
凡人哪怕是练习再多遍自创的蹩脚剑术,也绝对敌不过天才。
想要胜过天才,凡人必须先找到一个良师,学习一门久经历史考验的,成熟的剑法。
只有用不断积累起来的经验与厚重的历史去弥补才能上的差距。
「现在的关键问题就在于爱莲到底是如何实现轮回的……但不管怎么说,她一定是突破口,我先去从她开始查起」
『是吗……』
就在格伦向纳姆鲁斯传达自己的想法时——
纳姆鲁斯的身影开始像海市蜃楼一样摇晃起来。
「喂,喂……纳姆鲁斯?」
『好像时间快到了』
纳姆鲁斯的身影渐渐变得稀薄——
『格伦,听好了,世界是不容许有矛盾存在的。你知道吧?』
「嗯……毕竟这是魔术的基本理论」
『这个已经轮回过几千次的空间……已经快要到头了。再这样下去,这个空间将会被完全从原本的时间线与世界线上分离出去……你看』
「——!?」
纳姆鲁斯的意念让格伦所在世界出现了变化。格伦所在的空间开始扭曲,四处都是裂痕。
整个世界已经如风中残烛,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这,这是……!?」
『我用一种人类也能理解的方式展现了时空间的扭曲。如你所见,你所在的世界已经快要崩溃了。就因为这不自然的轮回』
纳姆鲁斯打了个响指,世界的扭曲又消失不见了。
但是,格伦还是对刚才看到的这个世界的真正姿态倒抽一口凉气。
『如果被完全分离出去的话。你们将会哪里都去不了。会永远地轮回下去……永远』
「……永远……」
『所以,算我求你了,格伦。请你跳出这个轮回。你还有你的使命。你不能在这个鸟笼中驻足……为了未来以及过去,当然还有你自己。所以——』
纳姆鲁斯用近乎是在乞求的语气说着——她的存在也变得更加稀薄——
最后,她完全消失了。
「……为了未来以及过去,么」
格伦呆呆地看着纳姆鲁斯原本站着的位置。
「说实话,我还是不懂所谓的使命啊」
他静静地思考着。
自己能想到的终究只有自己的学生们。以及希丝缇娜,露米娅,莉艾尔。
经过一番努力后,学生们一定会收获自己不曾拥有的善良的未来。这些学生们都声音笑容在格伦脑海中闪现。
所以——
「——我也不能让他们没有未来啊」
格伦怀着这样的决意转身离开了小广场。

第二天。这一天是选拔会第一个项目,魔力测试的当天。
随着清晨的到来,格伦和前几次轮回一样朝着魔力测定的会场进发。
在这个时刻,希丝缇娜已经到现场进行热身了,所以他是带着露米娅和莉艾尔前往会场的。
「枯燥而乏味的工作即将开始……真是这样的话倒还好了」
「?老师,你说了什么吗?」
「不,没什么」
格伦摇了摇头。
(差不多是时候了……)
他们已经来到魔术竞技场的近旁。
刷!有人突然堵在格伦面前。
「哼,我等你好久了」
学院的魔导考古学教授福泽尔一如既往地出现在他满前。
(这家伙就没有点新意……)
继承了一些轮回记忆的格伦早就知道福泽尔会在这个时间点,会在这个位置埋伏格伦。
所以——
「你就是格伦吧?你的情况我听说了。快来吧」
「看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格伦凑到福泽尔面前,然后毫不犹豫地用投技把他放倒。
「咕!?」
背部被狠狠砸到地板上的福泽尔瞬间失去了意识。
「……很不巧,我现在没空理你这个傻蛋」
格伦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就往会场走去。
「……老,老师……?」
格伦这反常的表现让露米娅感到担忧。
一来到竞技场,就发现一大群学生早已在此待命。
来自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圣莉莉女子魔术学院以及克莱特斯魔术学院的共六十人候补生好像已经准备就绪了。
会场中心还是和往常那样放着三个玻璃圆筒。
三个学校的学生们在玻璃圆筒前集中。
他们和之前一样抒发着自己在这场选拔会中的抱负,做着热身运动——
「……爱莲在哪?」
格伦开始四处寻找爱莲。
「老师,你怎么了?还不开始魔力测定吗?已经到时间了哦?」
「不,再等一下」
他用手止住跑来提醒她的希丝缇娜,依旧四处寻找着爱莲。
——没过多久就找到她了。她大摇大摆地站在会场的角落。
格伦拨开人群走到他面前。
「老师?咦,你……?这个克莱特斯魔术学院的女生是……不会吧,你是爱莲!?是爱莲吗!?」
昨晚欢迎会之后,爱莲并没有出现在他们回家的路上。
所以在这次轮回中,希丝缇娜这才第一次见到爱莲。她发出惊呼也是可以理解……但这都无所谓了。
格伦大步流星地走向爱莲。
「爱莲!」
这时爱莲才发现格伦已经走了过来。
「……格伦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
爱莲若无其事地回应。但是,她这才发现有什么不对。
「……嗯?等等,我这次应该还没有和老师接触……」
「我有很多事想问你」
爱莲的脸顿时失去了血色。
「不可能……难道你也继承了记忆……至今为止都没出现过这种……可恶……」
吓得不知所措的她转身想要逃跑——
「站住!」
——但是格伦蹬地猛冲了上去,马上抓住了她的手。
「你放手!快放手!」
「我会放的!我不会让你逃的!」
不清楚具体情况的学生们都面面相觑——
「我说了多少遍了!?我让你不要管我!」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知道现在情况有多严重吗!」
「我知道!我知道的!但麻烦你再等一会儿!再过不久我就能战胜希丝缇娜了!所以——求你先不要追究我!求你了!」
不行了这家伙,她根本不知道事态有多严重……格伦拼命保持着冷静,拉住不断挣扎的爱莲。
「这里不方便说,你给我过来吧。你要给我全招了!」
「不,不行!你要是这样做就全完了!赶快放开我!你别管我——你就那么想死吗!」
爱莲撕心裂肺地喊着——就在这时。

梆……最近才刚刚经历过那阵冲击,贯穿了格伦的胸口。

周围吵杂的议论声在此刻戛然而止。
在场的人都傻愣愣地,惊恐地看着格伦。
格伦也缓缓看向自己的胸口……
「咕,噶……!?可恶……又来……又来这套……!」
不出所料,胸口被开了个大洞,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
「…………咦」
「……老,老师……?」
希丝缇娜,露米娅,莉艾尔——其他所有的学生们——
他们都因为这过于唐突而惊悚的现象僵在原地。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话来,时间仿佛停止了前进。
濒死的格伦——抬起眼。
不知不觉中……有什么东西出现在爱莲身旁。那是异于人类的,某种可怕的东西。
那是背上长着翅膀,有半边身体被机械化的,被用各种拘束具束缚着的少女——是上次轮回中也出现了的异形少女。
「你,这……这家伙……到底是什么……!?」
格伦一边吐着血,一边颤抖着挤出这句话。
于是,爱莲凑到格伦身边,用只有格伦能听到的声音说。
「这是规则的守护者」
「……守护者……?咳咳咳……」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继承了上次轮回的记忆……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这个轮回的世界是有几条规则的。『将干扰我,妨碍我达成我目的的人排除』……这是其中一条规则」
「……规……则……?」
「请放心,我不想杀人。所以在这无限轮回的一周时间里,如果有人被守护者杀死,那么这将触发新一轮的轮回。这也是规则之一……听」
这时。
咔嚓,听到了像是时钟在走字一样的微小声音。
爱莲身边的异形机械少女开始不断变形。
她的身体被折成两瓣,四块,手脚被折叠收纳起来,头和身体不断地旋转,缩了回去……她在不断变小。
这身体到底是什么构造呢?异形少女在不断地变小,变小——完全无视了质量和空间的法则。
几秒之后,她异形化为了一个滴答滴答走着的怀表,出现在爱莲手上。
就是这个怀表!那个没有表冠的怀表。
爱莲把怀表拿给格伦看。
怀表的指针开始以迅猛的势头逆时针旋转。
「你看,怀表已经开始工作了。这个世界线的时间已经走到了尽头,它将会折回被设定为起点的地方」
「这,这个……怀表……是什么……!?」
格伦一边吐着血一边发问。
但是,爱莲没有回答,她背对着格伦,从格伦身边走开了。
「只要有这个怀表在,谁都无法妨碍到我。请你好好保重——当然,我认为在下一个轮回开始之前你会很煎熬……」
现在的格伦早已没有了追逐她的体力与能力——
「可,恶……!」
格伦再次倒在了自己制造的血泊之中。
以此为契机,时间似乎又重新开始流逝——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支配了现场。

意识在渐行渐远——格伦漠然地听着现场的惨叫声。
「老,老师——!为,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个跑来的希丝缇娜一边哭一边抱起了濒死的格伦。
「骗人……医疗咒文完全没用……老师……老师……不……不要……」
露米娅也哭泣着捂住格伦的伤口。
「格伦……!不要……不要!……你不要死……不要死,格伦!」
就连平常面无表情的莉艾尔也悲痛地哭泣着。
「老师!?喂你振作一点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一定是在吓唬我们对吧!喂!」
「老师,这不可能……这……老师啊啊啊啊啊啊啊——!」
卡修,科雷特,温蒂,弗兰西奴……就连吉布尔也……
大家围着突然莫名其妙就被夺去生命的格伦痛哭,惨叫着——现场一片混乱。
(……这群人……好吵……)
意识在渐渐落入深渊。格伦用已经看不到什么了的双眼最后再看了一次自己的学生们——学生们的表情——
(哈,哈哈……纳姆鲁斯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毛病……)
格伦自嘲地笑了。
(……学生们的反应很有趣?开什么玩笑……你怕不是脑子瓦特了……)
格伦现在能想的事只有这个了。
他用颤抖的,沾满鲜血的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大洞——
(……我的心好痛……)
之后——
格伦的意识便沉入了黑暗,幽深的深渊……

——这条世界线就这样结束了。
时间再次向起点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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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彷徨的小巷

————
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魔术祭典,帝国在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举行了代表选拔会。
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圣莉莉女子魔术学院,克莱特斯魔术学院……帝国三大魔术学院派出了总共六十名候补参加选拔。
第一天晚上的欢迎会上起了一些风波,但很快又平息了。
第二天选拔会正式开始,第一个项目是魔力测定。
第三天是第二个项目,理论考试。
考核完学生作为魔术师的基本素养以后,选拔会就进入了最后一个环节,也就是占分比最高的魔术模拟战。
规则极其单纯,就是参赛的候补生与除自己之外的其他59人进行一对一决斗。与特定魔术师较量时,双方自然有各自擅长的领域与咒文,所以也存在所谓的『相性』。但单循环赛制就不同了。从胜利场次的多少就能明确区分出实力的高低。
当然,要让六十名学生以单循环的形式决斗的话,决斗的总场次将会非常多。
魔术竞技场被分成十个赛场,学生们要在四天之内完成所有的对决,时间非常紧迫。虽说一场决斗时限并不长,只有十分钟,但学生们一天需要比14~16场,还要不停地移动场地。
学生们对魔力的分配策略以及耐久力将会受到考验,在胜算较低时选择弃权,温存魔力,遇到强敌时故意拖延时间争取平局……这种战略上的判断也是必不可少的。
『不打没有胜算的仗』——这就是魔术师决斗时的大原则。
毕竟魔术祭典的赛场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学生们是否只拘泥于眼前的胜利,是否有大局观,是否能作出冷静的判断……这些也都将在这场考核中见分晓。
模拟魔术战在地顺利进行着。
从整体而言,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的学生们拿出了更好的成绩,略优于圣莉莉和克莱特斯。
这结果彰显了传统豪强的本色,但这可能更要归功于伊芙这位优秀的军事训练教官。
同时,与格伦关系比较近的学生们都有很优秀的表现。
卡修的胜率大概有40%。
乍一看这个胜算很低,但其实这次决斗还有所谓的『平局』。将『平局』的情况也考虑在内的话,这个成绩绝对不算差。面对比他更强的对手,他也顽强地拖到了平局。考虑到他的出身与他平时的成绩,这算是相当理想的成绩了。
温蒂的胜率大约在50%。
她本身就很优秀,所以本该有更高的胜率,但她偶尔会出现失误,时不时会有爆冷输掉比赛的情况。
圣莉莉方面则不出所料,科雷特,弗兰西奴和基尼三人尤为突出。
基尼胜率在60%
科雷特和弗兰西奴则有70%的胜率。科雷特的魔斗术以及弗兰西奴的召唤术让人眼前一亮。
令人比较意外的是——
「到此为止!胜者是吉布尔·维兹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可恶!输了!」
「哼」
吉布尔的胜率竟然有约80%。
起初他并不起眼,但当他接连击败势如破竹的科雷特以及弗兰西奴后,会场就被他点燃了。
「没想到能如此漂亮地战胜科雷特和弗兰西奴……」
「那家伙……是二年二班的吉布尔·维兹丹吧?」
「没想到那个班除了希丝缇娜以外还有这么厉害的人啊……」
在调查敌情的其他候补生以及在观众席观战的一般学生们都对他赞不绝口。
「可恶……吉布尔那家伙的打法也太阴险了吧……」
刚刚在比赛中输给吉布尔的科雷特愤愤的走回休息室。她眼角还挂着泪珠。
「就是就是!用炼金术炼成土偶堵路,布下陷阱,趁乱使用魔术狙击……他似乎总能戳到你的软肋!他平常性格应该很不讨喜吧!」
在之前的比赛中输给吉布尔的弗兰西奴泪流满面地表示赞同。
「呃……吉布尔同学?他应该是那种默默积蓄了很久实力的人吧?两位只靠才能吃饭,没什么实战经验的大小姐打不过他也正常」
基尼安慰着科雷特和弗兰西奴。
不出所料的是,克莱特斯魔术学院的列文展现出了王者风范,连战连捷。
莉瑟紧随其后,在她与列文的直接对话中勉强把比赛拖入了平局。
贾鲁的胜率有85%……他倒是也拿出了和莉瑟差不多好的战绩。
另外,这次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唯一的一年级候补也拿出了超乎想象的胜率,表现极其抢眼。
现场的战局瞬息万变。观战的学生们也非常兴奋,他们在不断讨论着谁会成为最后的正式代表以及谁会成为首席魔术师等话题……
格伦班上的学生们也不例外——
「好厉害,好厉害!大家的发挥都很出色啊!」
「嗯,卡修同学,温蒂,吉布尔同学……大家都很努力……!」
塞西尔和琳在观众席激动地鼓掌。
「喂喂,这下我们班会不会真的出个正式代表啊!」
「嗯,吉布尔他们确实也很有希望啊!」
「接下来的比赛真是让人期待呢,老师」
卡伊和罗德在一旁毒奶,特蕾莎则笑嘻嘻地对格伦这么说……
(……无聊。看都看腻了)
格伦一脸困倦地俯视着会场。
真的已经看腻了。
而且最终结果他也早就知道了。
在第二次被那个异形机械少女干掉后,格伦已经又经过了几次轮回。
比赛的内容以及比赛的具体情况每回都有细微的不同,但大体上的局势并没有变化。所以可以说每次轮回都是一样的。
(啊,来咯,准备开始咯……)
格伦懒洋洋地在心中宣言——
噢噢噢噢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会场突然空前地沸腾了。
现在,最备受瞩目的战斗……在第七赛场打响了。
现在,两位女生在第七赛场对峙。
「希丝缇娜!你觉悟吧!我这次……我这次一定要打倒你!」
「啊?你这次?……呃,爱莲,你真的没事吧?我看你从第一天开始脸色就很不对劲……感觉像要死了一样……」
「你闭嘴!」
是希丝缇娜和爱莲。
两人以来到赛场,观众席上的学生们就发出了欢呼。
「来了来了来了!两个全胜者之间的焦点之战!」
「这场战斗真的还不一定谁赢呢!是很有看头吧?老师!」
(不,并没有看头)
格伦已经开始对卡伊和罗德那兴奋的状态感到有些厌烦。
「<伟大之风>——!<伟大之风>——!」
「<大气之壁>!」
爱莲迅速对希丝缇娜释放【旋风(Gale·Blow)】,而希丝缇娜非常冷静地用【风之障壁(Air·Screen)】进行防御。
「料到了!<力量归于虚无>——」
爱莲又马上打消了希丝缇娜的【风之障壁(Air·Screen)】。
「<雷精之紫电>——!」
——并朝希丝缇娜发射雷闪。
「——!?」
面对这仿佛是预知了她一切举动的迅猛攻势,希丝缇娜只能放弃使用对抗咒文,扭着身体躲开咒文——
「啊啊啊啊——!<向虚空呼喊吧·回响吧·风灵之咆哮>!」
爱莲没有放过白猫在魔力·生物节律上的紊乱,乘胜追击。
压缩空气球划过一道弧线朝身体失去平衡的希丝缇娜飞去——
(嗯,爱莲那家伙确实是很努力了……)
格伦冷冰冰地俯视着赛场。
(在这数千次的轮回中,她把白猫的能力,战斗风格,弱点,习惯等等都研究透彻了。这种执着倒是值得肯定,然而——)
格伦叹了口气。
「你和白猫还有着本质上的差距啊,爱莲」
就在这一瞬间。
轰!
一阵狂风包围了本该失去平衡的希丝缇娜的身体。她的姿势被瞬间修正过来。她的动作也爆发性的加速。
黑魔【疾风(Rapid·Stream)】的高速连续启动——疾风脚。
希丝缇娜瞬间绕到爱莲的背后,高高跃起——
「<魔弹>——<五发>!」
黑魔【魔术子弹(Magic·Bullet)】的连续启动。
五发魔术子弹朝爱莲倾注而下。
不过,爱莲早有准备。她使用黑魔【力墙(Force·Shield)】挡住了攻击——
「<聚集吧大气>!」
黑魔【空气墙(Air·Block)】。希丝缇娜压缩了空气,在空中筑起一道看不见的墙壁——并以此为落脚点,在疾风的状态下蹬开『墙壁』——
她一瞬间就绕到了爱莲所展开的障壁的侧面。
「<<雷精的紫电>>——!」
希丝缇娜朝爱莲毫无防备的背面射出【伏特冲击(Shock·Volt)】——
「——!?<雾散>——!」
爱莲迅速咏唱三属消散,将飞来的雷电打消——
但是——
「哈啊啊啊啊啊——!」
希丝缇娜间不容发地用右手射出了第二道雷闪——是二重唱
爱莲实在是来不及应对,她只能扭转身体躲开——倒不如说,真亏她能躲开。
她迅速启动预先设置好的魔术陷阱,想要拖住用疾风脚飞来的希丝缇娜——
「哈!」
希丝缇娜一跺脚,她的一切准备就化为了泡影。
她用术式介入轻松化解了魔术陷阱——
「这也……就连这个你都有办法应对吗……?」
爱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王牌被轻易破坏。
「<秩序>!」
这时,希丝缇娜咏唱了早已准备好的白魔【秩序重置(Rhythm·Cancel)】。
因为至今为止的行动而逐渐变得紊乱的魔力·生物节律一瞬间被重置为守序态。
随后,她又开始向已经破绽百出的爱莲发起猛攻。
「咕——!啊啊——!?」
爱莲就这样不断被压制。
对决刚开始时,双方似乎打得有来有回,但最后总会演变成希丝缇娜完全压制爱莲。
(爱莲……你确实已经很努力了。你在这无数次轮回中已经把她研究得很透彻了,说不定你总有一天是能战胜白猫吧……只要这一周时间不是闭环的话)
连续启动,疾风脚,二重唱,术式介入——
这些特殊的魔术技巧只能从师傅那里学到。不管在这闭环的一周时间里轮回多少次,她都绝不可能独立学会。
数百人的魔术师花了漫长的岁月,将原本极少一部分天才凭着天赋使出的技能理论化,确立起练习方法之后,才终于将这些转化为谁都能使用的『技术』。这并不是那种门外汉随便试几下就能成功的东西。
而且,就算爱莲的计划再怎么详尽,再怎么周全,再怎么出乎希丝缇娜意料,希丝缇娜依旧能用超高度的咒文改编化险为夷。
再加之希丝缇娜擅长的法术是适用于任何场合的风魔术,不管是出现什么状况她都能完美应对。唯一的弱点就是改编咒文会消耗大量魔力,然而这对拥有海量魔力容量的希丝缇娜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然而爱莲这边的武器……只有简化到极致的一节咏唱,以及在数千次的轮回中获取的对手的战斗风格与模式……仅此而已。
爱莲依旧是个凡人。在数千次的轮回中,她能做的也只有对希丝缇娜死缠烂打。
(……差距也太大了)
通过在轮回中获得的战斗模式等信息,通过她在轮回中渐渐提升的魔力——她确实是能轻松打败别的学生。
但是,这对可以从至今为止的实战经验与修行的积累中瞬间得到灵感并当场想出策略的希丝缇娜来说,这样的做法没有任何意义。
恐怕再重复个几千遍爱莲也不会战胜希丝缇娜吧。
这就是她的极限——至少在这个无限重复的世界中,是的。
如果不从这个鸟笼中跳出来,如果不朝着未来迈进的话,爱莲永远都战胜不了希丝缇娜。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观众们发出了欢呼。
格伦懒洋洋地看了看赛场……
「胜者——希丝缇娜·菲贝尔!」
眼前的是,正在平复自己的呼吸的希丝缇娜,以及狼狈地趴在她脚下的爱莲。
电光缠绕着爱莲全身,是她动弹不得。
「太好了!希丝缇娜赢了!赢的果然是希丝缇娜!」
「好厉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强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希丝缇娜集赞赏,羡慕,尊敬于一身。
「嗯,不过爱莲确实也很厉害啊」
「是啊,虽然有点死缠烂打的感觉……但她那种仿佛是预测了对手行动的攻击还是很值得称赞啊,其中似乎透着一种执念。总之是场精彩的比赛」
「嗯,她是很努力了。只可惜对手是希丝缇娜」
而爱莲收到的只有同情与安慰。
「爱莲,你好厉害啊!」
希丝缇娜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用纯真到甚至显得残酷的语气说——
「你那些攻击就好像是能预知未来一样……感觉什么都算到了!你真的变得好强!」
「…………!」
「这次我赢只是我运气好,再有下次的话,输赢还不好说呢……我是真的这样认为的。所以……」
说着,希丝缇娜伸出手,打算和爱莲握手……
希丝缇娜只有这个轮回的记忆。
所以她会这么做也并不奇怪。
但是——
她的言行,对现在的爱莲来说却是无比残酷的。
「闭嘴!你又懂我什么!?」
爱莲只能趴在地上大吼着,眼里流出不甘的泪水。
「爱,爱莲……?」
「我的天空太狭隘……太狭隘了……!哪怕是把羽翼锻炼得再丰满,我也还是飞不起来!拥有广阔无垠的天空的你,怎么可能理解我的心情——!」
「啊?爱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浓厚的嫉妒与怨恨从爱莲身上散发出来。这让希丝缇娜不由得闭上了嘴。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赢不了……?我已经重复了那么多遍……我已经够努力了……!为什么我一次都……!」
爱莲连敬礼都没敬,就捂着脸离开了。
「爱,爱莲……?你到底是……?」
希丝缇娜只能呆呆地目送爱莲远去。
(然后,在今天的闭幕式上爱德华老头子又会宣布希丝缇娜是首席魔术师……新一轮的轮回又要开始)
虽然已经腻得不行了,但根本没有打破僵局的办法。
没错,这个轮回有几条很棘手的规则。
格伦总结了一下至今为止发现的规则。
(首先,『不能干涉爱莲』,如果妨碍她的行动或是要抢夺怀表……那个怪物就会出现,用奇怪的手段把我杀掉。不管事先做怎样的准备都会被一击毙命……所以是无解的)
毫无疑问,爱莲的怀表是轮回的关键。这点很明确。
格伦想了各种办法去夺取怀表,但结果都失败了。
那个异形怪物每次都会在紧要关头出现并把格伦虐杀。
恐怕正如爱莲所说,那个怪物是所谓的『规则的守护者』吧。
在这一周时间中,守护者是绝对无敌的——如果这也是规则的话,那么想要对爱莲进行干涉,阻止轮回的发生是不可能的。
在被杀了四次之后,格伦总算是痛彻地领悟到了这一点,于是他终于放弃去夺取时钟。
(棘手的不只是这个……)
正当格伦打算总结另外一个『致命的规则』时——
「我说啥来着,希丝缇娜赢了吧?」
在一旁观战的伊芙把双手交叉在胸前,略显得意地对格伦说。
「爱莲那孩子似乎是练习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但那完全是野鸡流。我认同她的努力,但她的技术也太粗糙了。我红焰公亲手调教出来的希丝缇娜怎么可能输给那种人呢?魔术还没有单纯到让她这么一个既没有进行系统的训练又没有一个好的师傅的人赢呢。不过我说这些也没用……」
伊芙的话比平常多很多,这很不像她。
格伦直勾勾地望着伊芙的侧脸。
「怎么了,格伦?你脸色很糟糕哦?」
「没什么」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
看着伊芙的脸,他就不禁想起上次轮回中发生的事——

————
那是在某个轮回的第三天,理论考试结束的那天晚上——
在魔术学院的教师办公室——
「……啊?选拔会的这一周时间是在不断轮回的?」
「是的」
格伦将本该忙于准备魔术决斗战的伊芙叫来,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因为他记得曾几何时她说过——

——总之有什么情况你就赶快报告。我好视具体情况帮你

这状况格伦一人实在应付不过来,所以他需要有人帮忙。
所以,格伦不报期待地向伊芙坦白了事实。
「…………」
一开始伊芙还是将信将疑。她一直在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格伦……但格伦说着说着,她就眯起了眼。
「……我姑且信你——不管是轮回的问题,还是那个怀表,还是你被某个异形怪物所杀……」
伊芙把自己手上的资料放在桌上,轻轻叹了口气。
「真的!?」
伊芙这种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反应反倒把他吓了一跳。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
「呃,不……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相信这么荒唐的事……」
「因为这好歹是合乎逻辑的。至少能说明爱莲的魔力以及考试成绩的问题——如果你只是想开个玩笑来浪费我的时间,那倒另当别论」
「开什么玩笑!我这边都火烧眉毛了!」
「是啊,虽然你是个臭不正经,情商为负数的废柴,但在这种紧要关头是不会撒谎的」
因为早前自己还在纠结到底怎么才能让别人相信这种只有他自己体验过的现象。结果伊芙就轻易地相信了他,这让他非常高兴。
说不定伊芙还是个好人?
「那么,关于你说的情况。如果你没有在开玩笑,如果情况真是这样……那么我们该找的并不是爱莲或是怀表,而是——」
伊芙凛然地站了起来,说出了某句重要的话——
话说到一半——刷啦!
某种东西破裂的声音响起。
鲜红的飞沫伴应声被甩到格伦脸上。
「……啊?」
伊芙发出呆滞的声音。
「……这,什么……?不,不会吧……!?这……咳……」
一道血丝从她嘴角流淌下来。
她的胸口上……出现了一个通透的大洞。
「什……!」
格伦愕然。
他顿时为自己轻率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懊悔。
(爱莲说过是有『几条』规则……那不只是一条!)
自己怎么就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呢?
为什么自己会认为规则只局限于『不能干涉爱莲』呢?
(恐怕还有一条规则,那就是『当有别人得知轮回的真相时,那个人将被排除』!这也可以理解!因为爱莲想要继续轮回……所以她必须防止某人介入,所以这条规则是理所应当会存在的!)
格伦是个例外,他是通过纳姆鲁斯的力量找回记忆的。所以这并不能算『得知』。
就连爱莲自己也没料到格伦会触及轮回的真相,他对爱莲来说本身就是个例外。
而格伦自己却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那个机械少女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伊芙背后。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在呆立在原地的格伦面前——那个异形像之前那样不断折叠,变小,浮游在空中,最后变回一个怀表。
怀表的指针又开始疯狂地逆时针旋转——
「伊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才回过神来的格伦赶紧接住了失去平衡的伊芙。
不行,这是致命伤。已经没救了——
伊芙——要死了。
「啊……啊……我……我要……我要死……了……?」
伊芙双目无神地仰望着抱住她的格伦。
「对不起!对不起伊芙!我真没没想到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原来还有这种规则!可恶!为什么会这样……可恶!可恶!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只能不断地对行将毙命的伊芙道歉。
不断大口喘气的伊芙用颤抖的手抚摸着格伦了的脸颊——
她全身在猛烈地颤抖着,大滴的泪珠从眼角溢出。
「……格……伦……我,不要……我不想……死……」
「伊芙……!」
「……我还……什么都没……对你……说……塞……拉……」
「是我不好!你别说了!睡吧伊芙!下次轮回马上就要开始了……一切会恢复原样!我之前也是这样!所以,你先忘掉一切睡去吧……睡去吧,求你了……求你了!」
下一次轮回马上就会开始。应该吧。一定会的!但愿如此——格伦一边在心中如此祈祷着,一边紧握住伊芙的手。
「……不要……格伦……我……我怕……」
「……没事……没事的伊芙……」
格伦紧紧地抱着她那渐渐变得冰凉的身体。
就这样——
「………………啊……」
——又一条生命,在格伦手中陨落。
「……伊……芙……!」
那是个狡猾的女人。
把人当棋子一样使唤的,冷酷的,歇斯底里的,自私的女人。
明知道只要新一轮的轮回开始一切就能恢复原样,她就能复活。
但是,这种丧失感究竟从何而来?
令他头昏眼花的吐意以及寒气摧残着他的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世界也随着格伦的惨叫变得暗淡,最终坠入了黑暗之中——
这条世界线,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
「……你到底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伊芙诧异的声音将他彷徨于过去的意识拉回现实中。
「呕。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有谁会喜欢看你那副臭脸啊?要看的话我当然会选露米娅那样的小可爱啊」
「你,你这……!你怎么还是那么烦人!干嘛不快点去死啊!」
伊芙气得把脸扭到一边啊。
但是,她这种和往常一样的表现也让格伦稍微放心了一些。
(我也从这几次轮回中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虽然精神上已经快受不了了)
格伦一边望着竞技场一边整理情报。
(这个可恶的轮回是爱莲引发的。其目的就是无数次重复选拔会,直到当上首席魔术师为止……简而言之就是重复到赢为止)
轮回的起点是第一天,格伦被希丝缇娜喊醒的那一刻。
轮回的结束是最后一天,爱德华卿宣布希丝缇娜是首席魔术师的那一刻。
通常的轮回一直是在这段时间反复,这也就是说关键在于『谁成为了首席魔术师』。
一些特殊的行动也会触发轮回。
『有人干涉爱莲,试图妨碍轮回的进行』
『有人得知了有关轮回的真相』
只要满足以上任意条件,那个异形就会突然登场将当事人杀害,轮回也会重新开始。
因为如果有这些人在,爱莲就很可能无法平安完成这七天的赛程。简而言之,这就是对BUG的修正与重置。
(但是……在我从纳姆鲁斯那里获得有关轮回的真相时,那个怪物并没有出现……总觉得纳姆鲁斯在诸多情况中被当作了例外……)
但是现在想这个也没用,想也想不通。
(总之,这个轮回就是为让爱莲赢下选拔会才设置的。能够实现这种轮回的力量的根源毫无疑问就是那个能变成怪物的怀表……那个怀表到底是……?)
从现实状况来说,那个神秘的怀表就是所谓的『规则的守护者』。
但是如果不清楚它的真面目,格伦就根本无从应对。
被规则限制得死死的。
(但是,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啊。为什么爱莲会头铁到重复个成千上万次啊?)
这个疑问浮现出来。
(爱莲最大的障碍就是白猫。那么只要预先设置陷阱算计白猫,提前让白猫出局就行了……在选拔会上她都反复输了几千次了,为什么没想到这种做法?为什么她总拘泥于所谓的『公平竞争』?)
这种卑鄙的做法反倒是更容易被想到。
为什么她不惜让这周的时间不断轮回也要获胜呢。
而且,只要利用这个轮回的能力,她其实随时随地都能阴死希丝缇娜。
但是她也没这么做,而是死板地,一次又一次地和希丝缇娜正面对抗。
(难不成,这其中也有『规则』?比如『必须堂堂正正地赢下选拔会』——那也就是说,爱莲自己也是被某种规则所束缚的?)
……搞不懂,想不通的事还是太多了。
(那么,到底该如何结束这个轮回呢?既然轮回的主导权在爱莲手上,那么引发骚动,强行终止选拔会也是无意义的——爱莲只要再从头来一次就行,所以没解决根本上的问题)
那就对希丝缇娜说明情况,让她故意输给爱莲?
但是越想越觉得这不靠谱。
(不行……白猫那家伙卯足了劲想要追赶自己的祖父。想要让她听话就必须先把真实情况告诉她……但是这样她又会被那个怪物杀死……这种蠢事鬼才会去做呢……)
无路可走。真的无路可走。
不能找任何人商量,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没有轮回的记忆——这太致命了。
(可恶……到底该找谁……到底该找谁才能……)
如果这时能和希丝缇娜一起思考,如果能找伊芙商量,如果能对露米娅坦白……莉艾尔——虽然找她并没有什么卵用,但总能缓解一下气氛。
但是,已经受够了。他受够了他亲近的人在他面前惨死。
(不行……不能爱莲对话,也不知道那个怪物的来历。没办法制定对策……束手无策了。这样下去,我只能看着爱莲不断地循环……)
事态令人绝望。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轮回数不断地增加……永远重复下去。
格伦焦头烂额。
「老师!比赛结束了!我的表现如何啊!?」
希丝缇娜满脸笑容地朝格伦跑来。
她的笑容也略显空洞,恐怕是因为刚才和爱莲的对话吧。
即便如此,她还是在这一周时间中尽了全力。
她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成就感与自豪感。
看到她这表情,格伦也会不禁笑起来——如果是平常的话。
(……这都是第几次了?这家伙的表情……我都腻了)
然而现在的格伦,对此感到厌烦。
「唉……还凑合吧」
格伦没好气地回答。他懒洋洋地站了起来。
「嗯?还凑合?……就,就只有这句吗?」
格伦出乎意料的反应让希丝缇娜露出了悲伤的表情……她肯定是认为格伦会好好夸奖她一番吧。
「……除此之外我还要说什么呢?」
但是,现在的格伦已经没有心情去照顾希丝缇娜的感受了。
对轮回束手无策的焦躁感与无力感侵蚀着的格伦。
他一语不发地转过身去,打算离开会场。
这时,希丝缇娜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老师……出什么事了?」
她绕到格伦面前,用她的大眼睛盯着格伦。
「不……没什么事……」
格伦露出一个干瘪的笑容敷衍道。
希丝缇娜依旧盯着格伦的眼睛——
「再怎么说,我也是……和你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所以能感觉得到,你现在很不对劲」
「…………」
「刚才的对话也是。如果是平时的话,你哪怕是嘲讽我开我玩笑,最后也总会好好夸我,也会给我各种有关爱莲以及其他方面的建议。而你只说了一句凑合……我觉得你不可能会说这种冷淡的话」
「…………」
「仔细想想,你从选拔会第一天开始就很奇怪。我把睡着了的你拍醒时就觉得,你虽然外表没有任何变化,但内在似乎突然衰老了很多……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这家伙会这么敏锐呢?
是从继承了轮回记忆之后的第几次开始来着?
希丝缇娜的这种挂念与担忧变得越来越频繁。
(是我表现在脸上了……可恶!我怎么会这么大意!)
啪!他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刺激自己。
「老,老师,你怎么了?」
「格伦……好像很奇怪」
「啊,哈哈……没事没事」
他随口应付完露米娅和莉艾尔后走了起来。
「好啦,这之后就是闭幕式啦,我们快走吧……唉,到底谁会成为首席魔术师呢……」
格伦奇怪的言行让露米娅和莉艾尔面面相觑。
(这帮人倒是清闲……也不知道我有多辛苦……)
格伦在心中吐槽……
「那个……老师,能耽误你一下吗」
希丝缇娜抓住了格伦的手。
「喂……?」
希丝缇娜抓住了格伦的手,把他强行带到魔术竞技场内的某个通道里。
她把脸凑到格伦面前,盯着格伦的双眼。
「你快招了吧」
没读懂上下文的格伦眨了眨眼睛。
「你让我招什么?」
「唉……我们都相处那么长时间了。所以我知道,每当你为了我们肩负着什么重担时,你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格伦陷入沉默。
「你快说吧!我也想帮你!所以——」
希丝缇娜的话让他心中被一股温热的喜悦填满。
但是——他不能说。绝对不能告诉她。
因为他已经没有自信能在看到希丝缇娜惨死时还能保持理智。
「哈!你好像很懂我哦?你是我老婆吗?啊?」
因此,格伦只能用这种完全背叛了希丝缇娜的信赖的方式拒绝她。
「……求你别来多管闲事好么,闪一边去」
说完,自己就后悔了。虽说现在自己的精神状态不正常,但这话还是说得太过分了。人家难得来关心自己。
(唉……这下我要被她讨厌了……我到底都在干些什么啊……)
格伦无奈地叹了口气……
「即便如此……我还会支持你」
听到这句出乎意料的话,格伦瞪大了眼睛。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相信你。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成为你的力量……我想说的只有这些」
说罢,希丝缇娜走向了在通道的另一头忧心忡忡地窥视着情况的的露米娅她们身边。
「…………」
格伦无话可说。

就这样,大家像往常一样来到学院的礼堂。
选拔会的闭幕式像往常那样开始。
结局像往常那样到来,并朝着起点回溯——




本帖最后由 サダメ 于 2019-3-31 12:32 编辑


第六章 突破口

————
————……
「——老——师……!老……师……!」
意识像往常那样从黑暗中上浮。
「——老师!老师!老师!老师!!」
希丝缇娜的呼喊声像往常那样刺激着自己的耳膜。
「真是的!你到底还起不起——」
梆!
格伦在意识彻底觉醒的那一刻就猛地站了起来。他狠狠地盯着希丝缇娜。
「烦人,闭嘴啊」
希丝缇娜被他那无比冰冷的声音与幽怨的双目吓得颤了颤身子。
在稍远位置的露米娅和莉艾尔以及至今为止都在谈笑的二班学生们都静静地看着格伦。
「啊……对,对不起……!是我太烦人了……」
「……啊」
看到希丝缇娜胆怯的样子,一股罪恶感涌上心头。
「不……我才要道歉……可恶!我到底在干什么!」
格伦双手抱头自责,然后一拳砸在黑板上。
面对他的突然发飙,二班学生只能面面相觑。
「……老,老师……?」
希丝缇娜以复杂的表情看着格伦写满了苦恼的侧脸。
于是,一成不变的一周又开始了。
格伦像机器人一样重复着单调的生活——他不得不这样做——

在他继承了轮回记忆后,他已经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能找别人商量,不能与爱莲接触。
在这令人绝望的情况下,格伦也试图以他自己的方式打破僵局。
引发轮回的罪魁祸首毫无疑问是爱莲那个神秘的怀表。
因此尝试了各种手段与爱莲接触。
总算是想出了从她手中夺走怀表的办法。
但是结果还是不行。那个异形每次都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它的攻击是无解的。
三属消散,力墙,身体强化,空气墙……不管预先张开多少重魔术防御,格伦依旧无法化解她的攻击。
结果还是胸口突然被开个大洞,结束。
从精神健康的角度上讲,他也已经不想再去体验死亡了。所以在最近几次轮回中格伦完全放弃去干涉爱莲了。
于是,状况毫无进展,唯有轮回数在不断增加。
(……这几次轮回中唯一的变化就是爱莲)
对,居然是爱莲。
每一次轮回中的爱莲都会产生少许变化……而且是往坏的方向。
(在最近这几次轮回中……爱莲的成绩有了明显的下降……)
精神上的负担是很影响魔力的参数以及战斗状态的。
魔力容量,魔力浓度以及战斗的状态甚至会随当天的精神·肉体状态明显波动。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爱莲的成绩开始随着轮回的增加渐渐变糟。
(也就是说,爱莲那家伙也已经到极限了……想必她也能感觉到自己在某一轮回中已经达到了自己能达到的最巅峰状态……然而,那样的她依旧是被白猫挫败……所以她才失去信心了吧……)
只要信心一受打击,事情就会像雪崩一样越来越糟糕。
现在的爱莲虽然勉强保持在前列……

「果然首席魔术师的最有利争夺者还是阿尔扎诺学院的希丝缇娜·菲贝尔以及克莱特斯学院的列文·克莱特斯啊!」
「嗯,爱莲虽然也很厉害,但比起他们两个好像还差那么点意思!」
「明天的决斗赛还有希丝缇娜对列文吧!?」
「是啊是啊!好期待啊!」

第五天。
在举行魔术决斗的魔术竞技场看台。
看台上随处都能听到这样的议论。说明爱莲现在的状态已经有了明显的滑落,恐怕在今后的轮回中她只会更糟吧。
「……这要怎么办嘛」
一直在观看爱莲的比赛的格伦不禁叹了口气。
爱莲因为一些小失误接连输给莉瑟和贾鲁,现在她正双手抱着双腿瘫坐在场地的一角,已经憔悴得让人不忍直视。
(虽然我不太想许这个愿……但我现在只能祈祷爱莲能奇迹地战胜白猫成为首席魔术师了……)
格伦无奈地挠了挠头。
不管采取怎样的行动,不管收集多少情报,不管想出多少办法——
结局都是一样的。
——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能弃子投降。
(要是能知道爱莲那个神秘怀表是什么……如果能知道那个怪物的真身,或许还有救……)
但是现在格伦根本无法接近爱莲。
如果连调查都不让调查,那那个怪物的真面目就无从知晓。
(还有几次?在『这段时间』被完全从原本的世界线上分离出来之前我还有多少次机会?)
「可恶……!」
格伦忍不住咒骂起来。
梆!他一拳砸在身旁的座椅上。
响声引起了周围的学生们的注意。
「老,老师你怎么了?」
「格伦,你没事吧?」
坐在旁边的露米娅和莉艾尔也吓了一跳。她们不解地看着格伦。
「没什么事!闭嘴!」
「啊!老师!请等一下——」
他没等露米娅说完,就闷头跑了出去。
(到底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两侧的景象在不断往后流逝,然而他的思考却依旧在绝望的迷宫中徘徊。
(还剩下几次?难道这个空间已经像纳姆鲁斯所说的那样被彻底扭曲了?我们已经没有未来了吗——)
心中的急躁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不断膨胀——
(这样下去,学生们的未来就要被封闭在这可恶的一周的世界中!我到底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但是,没有人回答格伦的问题。没人有能力回答格伦的问题。
走投无路。
他开始渐渐觉得忍受着无限的轮回,挣扎着寻求未来的行为是毫无意义的。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在重复——重复——重复——

————
「——老师……!老……师……!老师——……嗯?你居然醒着?咦?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嘻嘻」
不知道是第几回。因为格伦早就放弃数数了。
他像往常那样被希丝缇娜叫醒。
像往常那样参加第一天的交流会。
像往常那样看着希丝缇娜与列文对峙。
那么,第二天的魔力测定肯定也一如既往。
第二天的理论考试肯定也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一如既往,一如既往——
从第四天开始的魔术决斗战也肯定是——

————

在某个轮回中的第二天。
格伦像往常一样走向魔力测定的会场。
露米娅和莉艾尔也跟着格伦一起去,这和之前并没有不同。
然而不知为何,这次还有别人——
「——所以,我不论如何都要成为首席魔术师」
「嚯……首席魔术师啊……」
是希丝缇娜。不知为何,希丝缇娜也在自己身边。
一般来说,她会提前去会场做热身运动,所以她现在是不应该和格伦一起行动的。
但是——
「虽然我说的话听起来很傲慢,但我想追随我的祖父大人……」
希丝缇娜出现在自己身边。
因此他在这个时刻听到了本该在第一天就听说的,希丝缇娜对于选拔会的抱负。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碰到。
「——我还是会为了我自己,成为首席魔术师!我想站在和他一样的高度……亲眼见证当年他见证过的世界级的魔术竞赛……」
希丝缇娜一边说一边偷瞄这格伦的脸色。
「……为什么?」
格伦对希丝缇娜抛出一个单纯至极的问题。
「呃?不,我说了,祖父大人……」
「不,我不是问这个。白猫,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仔细想想,发现在无数次的轮回中举动有所变化的不只是爱莲,还有希丝缇娜。她对格伦作出的举动与态度好像在渐渐变化。
「对你来说这应该是会影响你人生目标的很重要的选拔会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吧?」
没错,按理说希丝缇娜不可能在这个时刻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应该早早去会场进行热身运动,保证能拿出最好的状态。
那她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让格伦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希丝缇娜沉默了片刻——
「因为……我没法抛下你不管啊」
她有些悲伤而又有些气恼地低声说道。
「你难道就不会照照镜子?你现在的脸色,真的糟糕透了」
「…………」
「而且,还是在我昨天把正在偷睡的你——虽然你是醒着的——叫醒的时候,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在我叫你的前一刻都还不是这样的……在我叫醒你的前一秒钟你都还是原来那个你」
看来,自己的脸色已经是差到了轮回历史之最。
以至于希丝缇娜都改变了自己的计划优先选择关怀格伦了。
「我当然会担心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不管是我……露米娅……莉艾尔……二班的大家都很担心你」
「…………」
格伦无言地把脸瞥到一边。
正如希丝缇娜刚刚说的那样,露米娅和莉艾尔也以担忧的神情望着格伦。
而格伦只能尽量不去与她们对视。
虽然清楚她们现在应该是个什么表情……但格伦却什么都不能为她们做。因为,他现在的精神已经衰弱到没心思去照顾她们了。
「够了,这和你们没关系……求你们别管我好不好」
「你什么都不愿说是吧」
「…………」
格伦加快了步伐,想要尽快逃离希丝缇娜的凝视。
虽然心里明白这样做并不对,但他还是忍不住这么做了。
(这样下去恐怕连我自己的精神都要崩溃吧……)
格伦漠然地想着,突然——
唰!有什么人堵在了格伦面前。
「哼,我等你好久了」
魔导考古学教授福泽尔·路菲像往常那样出现在格伦面前。
「你就是格伦吧?你的情况我听说了。快来吧」
「烦不烦——」
正当格伦要像往常那样给福泽尔来个抱摔时——
「……福,福泽尔老师……!?你回来了吗!?」
身旁传来一声惊呼,格伦的手也因此停了下来。
只见希丝缇娜一脸惊讶地望着福泽尔。
「嗯?是希丝缇娜·菲贝尔么?怎么?找我有什么事?」
福泽尔突然摆出傲慢无比的姿态盯着希丝缇娜。
「『怎么?』你个头啊!我还记着呢!我之前要参加你的探险队的时候你各处刁难我的论文,用卑鄙的手段把我从名单上黑掉了!」
希丝缇娜的眼中灌满愤怒。
「啊?你不是女的吗?我怎么能让女人干这么危险的事。女人只要在安全的地方干点家务活什么的就好了,搬砖是男人的使命」
「你这个观念也太守旧了吧!现在已经是——」
刚才那种压抑的气氛似乎顿时消失了。
希丝缇娜和福泽尔开始激烈地争吵起来。
这个与以往的所有轮回都有极大不同的剧情顿时打消了格伦阴郁的感情。他傻愣愣地眨了眨眼。
「真是的……你这小鬼还是这么烦人。我很忙的,没时间去管你。你看看这雕像——」
福泽尔从怀中掏出一个雕像给希丝缇娜看。
「啊!这,这是……!」
一看到雕像,希丝缇娜的表情瞬间从『愤慨』切换成『激动』。
「这,这个雕像,难道是天空双生子的眷属——!」
「嚯?你也懂?看来你还挺识货啊」
「这,这是当然的!这对研究魔导考古学的人来说是常识!是常识!毕竟天空的双生子才是解开古代文明谜团的关键!」
「……嚯?原路如此。菲贝尔,看来你是个少有的懂行的女人。但是主流观念认为我们的想法是异端哦?你怎么看?」
「哼!那还用说吗!错的是这个世界!」
「没错,就是这样!我们是——」
「我们是——」
「「神!!」」

「……你说你马呢……」
「啊,啊哈哈……」
听到福泽尔和希丝缇娜这段相声,格伦不知该说什么好。露米娅也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总之。我现在要去学校的附属图书馆好好调查一下这个雕像的来头。别来妨碍我」
「辛苦你了!我很期待你发表的论文!」
「哼,尽管期待吧,这次的影响因子老高了」
「啊,但是福泽尔老师的论文偶尔逻辑比较混乱,读起来很不舒服。如果我发现这种情况我会像往常那样写信去吐槽你的!」
「什么!?可,可恶!原来平常总是匿名挑我论文的刺的人是你吗!?」
「好好好你们慢慢聊哦……」
等得不耐烦了的格伦带着莉艾尔和露米娅离开了——
「——喂,等一下格伦老师!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福泽尔迅速抓住了格伦的肩膀。
「我需要你的帮助。其实这次我没有获得进入图书馆封印区的许可。我敢说我100%会被困在里面。怕了吧?」
「怕了……」
格伦的心灵已经筋疲力尽。
「你找别人帮你吧。我接下来还有魔力测定的……」
「求,求你了!我并不是怕死或是怕被开除!写不出论文才是最可怕的!这次的论文将会是颠覆整个魔导考古学会的重磅炸弹!所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给我闭嘴啊!你这臭不正经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时。
在一旁听着福泽尔和格伦对话的希丝缇娜突然插嘴。
「……老师」
「怎么?」
「我和你一起去帮一帮福泽尔老师吧?我不求你现在去帮……对了,比如魔术测定之后再去如何?」
希丝缇娜突然提出了这个让人搞不懂她在想什么的提议。
「哦哦!你愿意帮我吗!菲贝尔!」
「……啊?不,白猫……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呢?」
「虽然福泽尔老师是一个明明已经三十七岁但是完全没有大人的样子将一切都奉献给了魔导考古学但论文写得像鬼画符一样没人看得懂以及性格上太过自私傲慢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将来一定会孤独终老的人生败犬——」
「白猫,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看福泽尔老师已经哭了」
「……但是,这个人被开除的话,魔导考古学会将会蒙受损失………………吧」
希丝缇娜一边说一边无奈地耸耸肩。
「但,但是……现在我可没工夫去干这种……」
希丝缇娜凝视着格伦的双眼——
「现在你需要的,是放松」
「啊?」
「我觉得现在的你弦绷得太紧了……或者说是把自己逼得太死了吧。这种时候不管干什么都不会有好结果的。所以,试着干一些与平时不同的事吧?」
「…………」
希丝缇娜微笑着对格伦说。
「至于你在烦恼什么,我已经不打算去追问了。但是,这样下去你一定会变得不正常。所以,来和我一起帮助福泽尔老师吧?就当是放松一下心情」
「…………」
「当然,我并不强求你参加。如果你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的话,请你优先处理」
「没有……非做不可的事……」
倒不如说,现在最不清楚的就是自己该做什么。
「那你要怎么办呢?和我一起?那一定会很有趣哦」
格伦看着希丝缇娜的微笑。
这种感觉很新颖。在无数次无数次的轮回中疲敝干涸的心灵仿佛是被重新滋润了一样。
每当格伦迷惘,停滞不前,她就会强硬地拉起格伦的手往前走。在格伦看来,她是无比的耀眼。
在想尽一切办法,做了一切可以做的事后,情况还是没有任何改观……
而这位少女却如此轻易地将『变化』展现给他看,这让他觉得耀眼——
「……好吧,我知道了……」
反正自己也没事可做。用这一天时间换个花样玩玩也不错。
「嘿嘿,希丝缇……老师就拜托你咯?」
「嗯,交给你了,希丝缇娜」
「咦!?不,我……我又不是——」
格伦无心地听着背后三位少女的攀谈——

于是,在魔力测定结束后。
「多谢你们,格伦老师,还有菲贝尔」
在被浓密的黑暗与油墨的气味所笼罩的魔术学院附属图书馆·地下书库。
格伦和希丝缇娜穿过被书架包围的狭窄通道,跟着福泽尔往前走。
他们依靠着指尖的魔术光芒在黑暗中迈进。
顺带一提,希丝缇娜申请阅览封印书籍后,许可马上就下来了。
平时一直被卷入各种麻烦中的格伦结果也没有获得申请。所以在场的两个大人脸都丢没了。
「说到书,我就想起我也有很多著作,那些书籍收录了我至今为止探索遗迹收获的丰功伟绩。当然,全都超级畅销」
「对啊格伦老师你听我说!福泽尔老师的著作超有趣的!甚至能与我的作品——咳咳咳!」
「听完别吓傻了哦?我的著作系列累计销售记录已经破一千本了」
「呜哇!好厉害!与前一次的累计相比又多了50部呢!这就是大量重印吧!」
「嗯,现在我的名字在出版业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这不是大暴死吗」
格伦完全跟不上希丝缇娜和福泽尔的节奏。
「粉丝来信也很积极哦?『去死吧』『好无聊』『作者的脑子有问题吧』『赶快别写了』『别浪费纸质资源了行不行』…………」
「哼哼,大家都好傲娇啊」
「哼,那帮人就是这么内向,他们没法坦率地夸奖优秀的作品」
格伦是真的跟不上希丝缇娜和福泽尔的节奏。
「但是,不管哪家书店都不怎么敢放我的书,或许是觉得我太伟大吧。读者们也是,会怀着想让更多的人读我的书的心态把我的书放到旧货市场流通」
「是啊……明明遇到如此病态与偏执地描写古代遗迹的书,是个人都会想把它永久珍藏起来……帝国人民的无私与善良已经是一种美德了!」
「我觉得是出于商业上的理由」
「对了,格伦老师。为了答谢你帮我的忙,我就将我总共有十多本的系列著作全都签好名送给你吧」
「呜哇,好羡慕呀!老师,恭喜你哦!」
「呜哇,好开心呀!暂时不缺厕纸了!」
三人一边说着群口相声一边朝着地下书库的深处走去。
说实话,格伦的心情并不糟。因为他久违地体验到了『活着』的感觉。
自己从未经历过的剧情……虽然这在以往的日常中可能随处可见,但这对现在的格伦来说确实无比的珍贵。

最后,他们来到了封印书库。
「嗯……原来如此……是么……这些古代文字,从象形的角度来说……嗯,莫利亚王朝的王室秘密书信函的通用解读法或许能派上用场……」
福泽尔将雕像放在书桌中央。他的周围被山一样高的文献包围。
他不断比对着文献和雕像,专心致志地分析着。
据说,福泽尔偷来的这个雕像描绘的是古代的神的眷属,这次福泽尔的目的则是要查出这个雕像所代表的眷属的真名。
福泽尔心无旁骛地借助桌上暗淡的灯光读着文献。
「喂,格伦老师!那边的书架上应该有『旧古代大伦外法词典』!快帮我拿过来!快点!」
「老师,老师!我要『古代象形学秘术』!快给我找!快点!」
「……好好好」
被拉着过来帮忙的格伦只能兑着一副死鱼眼听从希丝缇娜和福泽尔的吩咐。
他们也太会使唤人了。
「……可恶!我猜错了。奇怪了。你到底是第几号的眷属啊?」
福泽尔一边愤怒地翻着书页,一边盯着雕像。
「番号不明的眷属——虽然这个称号是很浪漫,但我绝对会查出你的真面目……!」
「对了,福泽尔老师。我们现在是从造型和象形的角度入手的,或许我们也能从雕像的材质去推断吧?」
希丝缇娜一改往日的沉着冷静,只见她眼睛发直,高速地翻阅文献,一边翻还一边兴奋地提出意见。
「哼,你作为一个女流之辈倒是挺敏锐。这或许是个好办法……」
「嗯,而且,只要将它与同一时期出土的文物进行比对……」
这时,福泽尔突然推倒了堆在他书桌上的书本的高塔,腾出一块空地。
「好,我去魔导地质学的区域去看看!」
「那我去看看保密等级A级的出土文物目录!」
「啊,格伦老师!请你把这些收拾好!已经不需要了!」
「老师你要按书本编号排好序放回去哦!这可是礼仪!」
「真想给他们一人来一拳……」
格伦呆呆地望着散落在地上的书,紧紧握住了拳头。
他一边在心中流下悔恨的泪水一边默默地开始收拾。
「可恶,白猫……说什么是为了我好……明明是你自己想来考古吧?……唉……」
格伦完全跟不上福泽尔与希丝缇娜的魔导考古学讨论。感觉根本不是一个领域的人。所以格伦必然地沦为了跑腿的。
「唉,这奇葩的雕像到底有什么来头啊?」
格伦一边收拾书本,一边看向台上的雕像。
那是一座仿佛是在描绘人类少女与鸟类交配一样的,极为亵渎的雕像。
说实话,光是正眼看看就觉得非常恶心,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嗯?但是,这个雕像……好像,在哪里见过……?)
从别的区域回来的希丝缇娜一边把书堆在书桌上一边说。

「咦,你对这个雕像感兴趣吗,老师?」
「呃,并不……」
「是吗!机会难得我就好心给你解释一下!首先,老师你知道天空的双生子吧?」
感觉只是她单方面的想说而已。
她得意地挺起了胸。她的双眼中仿佛有一对混沌的旋涡在不停地转呀转转呀转……格伦只好回答她。
「这点我还是知道的……古代文明的主要信仰——星辰信仰中的最高神格吧?是双胞胎姐妹神」
「是。同时在我们的国教——圣艾丽萨雷斯教的教义中,第一位阶<炽天使>里就有<时之天使·迪利卡(La·Tilica)>以及<空之天使·法莉娅(les·Falia)>不是吗?实际上有一种说法认为,这对姐妹就是天空的双生子」
「啊……?」
听到希丝缇娜的话,格伦忍不住要吐槽。
「你是说,忠实地代行至高神意志的仆从本身就是最高神格?你啊……好在是生在了阿尔扎诺帝国,你要是敢去隔壁国家说这个你早就被火刑了」
「呃,嗯,或许会吧。但是,其实这种想法也不是毫无根据的。散落在各地的古代神话与宗教体系,古代的星辰信仰被一步步地改编成圣艾丽萨雷斯教的历史进程,圣艾丽萨雷斯教的祭典仪式的变化,创立过程……从以上几个角度分析之后,我们自然就能得出这个结论。也就是说——(略)——再说,迪利卡和法莉娅这两个名字的语源是——(略)——(略)——(略)!」
「好好好我懂了!也就是说,首先星辰信仰根植于北塞尔福德大陆各地,对吧!?所以圣艾丽萨雷斯教会如果想要发扬光大,就必须要将星辰信仰的神格纳入其中。但这对教会来说并不是一件体面的事,因为这证明自己所信仰的『至高神』还没有星辰信仰中的神格人气旺。因为这不光彩,所以他们才隐藏了这个事实……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还不行吗!」
如果不强行给她总结一波的话,她可能就要说到明天了。
格伦继续不耐烦地说——
「但是,那又怎么样!?那和这个令人作呕的雕像到底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
「你不明白吗?唉,所谓的民科也就这点水准了……」
正好福泽尔也回来了,他轰地一声把大量书籍堆在桌上。
你以为是谁特么在帮你们收拾烂摊子啊——仰望着书本堆成大山的格伦在心里吐槽。
「对呀……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居然一点都不开窍」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从未见过如此愚昧之人」
于是,他们合拍地怂起肩膀用轻蔑的眼神看着格伦。
真想给他们一人来一拳……格伦握紧双拳等着福泽尔说下去。
(话说,白猫那家伙是抽了什么风啊!?我以前就知道她是一和魔导考古学扯上关系就会发狂的人,但没想到她有这么……!)
「也就是说,我们认为这是天空的双生子之一,<时之天使·迪利卡(La·Tilica)>的眷属之一」
格伦平淡地回了一句——
「哦」
「但是,大天使的眷属往往多到数不清,如果要说天空的双生子之一就是<时之天使>的话,我们必须确定它是第几号的眷属以及它的真名……并且还要以象征学与召唤术上的理论为依据。你看,这个雕像的造型和姿态所暗示的意义与<时之天使>有很多共同点,从宗教特征学的观点来看——」
「不,我懂个毛啊?共同点?哪里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师你难道就听不到雕刻了这个雕像的古代人的声音吗?你就感受不到历史的脉动吗!?这个造型,材质,年代,文字,形象,制作技术……这可是文明的情报的集合体!」
希丝缇娜露出一种看着『愚者』的神情发出抓狂的声音。
恐怕对希丝缇娜以及福泽尔这样通晓魔导考古学的人来说,这是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吧。但是格伦完全不能理解。
「哼,如果能证明这是事实,那圣艾丽萨雷斯教神学会和魔导考古学会就要被我们掀个底朝天了。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神——我就是神!」
「不,我才是神!」
(真的不懂……不敢懂……)
此时此刻,福泽尔还在飞快地翻阅文献,希丝缇娜也像是在和他比拼一样,以飞快的速度挪动眼珠子阅读文章。
「我的小猫咪,你的名字到底是什么呢?……被忘却在时间的长河中的你的名字……就由我来替你找……咿嘻嘻……」
(呃,至少是放松了一下心情吧……)
格伦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把散落在地板上的书堆起来整理好。
总觉得比起自己一个人在死胡同里打转,希丝缇娜和福泽尔的吹逼听起来还更带劲儿一点。
「『阿鲁基尔』……不对……『阿基尔』……不行,还有么……!」
「参考纳斯族的古语就是……『露琪奥』?」
「干得好,很接近了菲贝尔!但是从这个发掘年代来看,它离这个语言还有将近一千年的变迁期……」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要更往上溯……!」
「嗯,所以……啊啊不行!这文章不行!根本派不上用场!」
希丝缇娜和福泽尔丢下手中的书,开始去周围的书架疯狂翻找别的书,仿佛是要把书架掏空。
(你们真心给我够了……)
格伦不耐烦地将如满天星一样散落在地上的书本捡起——
就在这时——!
「找到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福泽尔突然把一本敞开着的书甩在书桌上。
猛烈的冲击导致周围堆得像山一样高的书本发生雪崩。格伦好不容易收拾好的书也遭了秧,现在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他是真的活腻了吗……喂,我能杀了他吗?)
但是,福泽尔丝毫没有察觉格伦的愤怒,他像是终于找到了他的挚爱一样来回地看着文献和雕像——
「『露·基尔』是吗。原来你叫『露·基尔』啊?真是个好名字」
「对!福泽尔老师!肯定就是它了!恭喜你!」
与此同时——
——正懒散地整理落在地上的书本的格伦的手,停下了。
(嗯?……露·基尔?……露·基尔!?)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露·基尔』?什么意思?

「——对了!是『露·基尔』!」
一道闪电划过脑海。格伦瞬间抛下手上的书本,凑到雕像的面前。
「喂,格伦老师!这些书本那可是向我们展现了伟大的智慧的,先达们汗水与努力的结晶啊!你怎么能这么粗鲁地对待它们!你不知耻吗!」
「对呀对呀!麻烦你对书本抱有一点敬意行不行!」
「你们有资格说我吗!?不,先不管这个——露·基尔!爱莲手上的那个奇怪的怀表上也有这句古代语!因为发生了太多事,我完全把这茬儿给忘了!」
说到这里,格伦赶快捂住了嘴。透露太多信息的话,福泽尔他们就会被杀掉。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只要不让别人察觉到『这个世界是在轮回的』好像就没事。虽然完全是误打误撞,但这下总算是找到突破口了。接下来必须慎重行事。
「白猫,福泽尔。这个露·基尔到底是什么?」
「嚯?你也被魔导考古学的魅力所吸引了?」
「好啦求你了!赶快告诉我吧!快点!」
福泽尔点点头——
「那就必须要从『神是否存在』这个问题说起了」
「啊!?和它有个毛线关系啊!你赶快跟我讲讲露——」
「闭嘴,门外汉。正因为有关系我才说的」
「——!?」
福泽尔强硬的语气让格伦闭上了嘴。
「格伦老师,我就来问一问你——这世上有神吗?我不是在问你宗教或是信仰方面的问题,请你从魔术理论的角度回答」
格伦对此皱了皱眉。
「从魔术理论的角度上……严格来讲,这世上不存在神,天使或是恶魔」
「没错。神,天使和恶魔都是我们想象出来的。它们广泛存在于我们的共通深层意识领域中,所以成为了一个『普遍』的存在……也就是『概念』」
「…………」
「我们魔术师确实会时不时地将位于另一个领域的概念存在召唤出来并驱使。但是,这并不能说它们能像我们人类一样存在实体,能够在这个世界上真实存在。因为神和恶魔终究只是诞生于我们的愿望与假想的概念。它们必须依存于我们,被我们定义。如果人类毁灭了,它们也会毁灭……明白了吗?它们其实也象征了我们内在的一面(Persona)」
「嗯,因此『这世上没有神』」
「对……但是实际上,例外还是有的……那就是『真正的神』」
「……喂,你这话已经前后矛盾了」
「你先听我说完。这些『真正的神』,并不是我们人类制造出来的概念,而是拥有其实体的,超越于人类的存在。说它们是『神』或许不太准确,毕竟人偶尔会将自己无法认知与理解的怪物称为『神』。而这些『真正的神』是确实存在的,所以当人类灭绝,他们依旧会永远存在于宇宙之中」
「…………」
一开始格伦还听得一头雾水。
但是,他脑中已经渐渐有了一个答案。这时他眯起了眼——
「……喂,难不成,你是想说天空的双生子……<时之天使·迪利卡(La·Tilica)>以及<空之天使·法莉娅(les·Falia)>都是所谓的『真正的神』吗?」
「答对了。更进一步说,两百年前的魔导大战中出现的邪神们……也都是不是『概念』,而是一种『真正的神』……我认为,他们和天空的双生子是同类」
「喂,你刚才说了一句和圣艾丽萨雷斯教会对着干的话啊。我真庆幸你现在是在观念比较开放的帝国」
「和教会对着干,是我们家族的看家本领
看家本领?什么意思?
福泽尔没有给格伦思考这些的机会——
「话又说回来了。根据我自己的研究成果,我认为事情是这样的——在太古时刻,人类的黎明期,天空的双生子从遥远的天空中……恐怕是从与这个世界不同的外宇宙吧——来到这个世界。然后,她们将她们超越人智的力量贡献给了建立起超魔法文明,成为这个世界最初的王的人——『贤王提托斯·库洛』」
「……提托斯·库洛……」
「关于天空的双生子究竟是怎样的神,我们还需要挖掘更多的遗迹,作进一步的研究……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们应该拥有着『将自己的力量给予他人』的能力。而天空之双生子为了方便自己辅佐的『王』管理世界,为王制造了很多眷属,其中的一个眷属就是露·基尔」
「也就是<时之天使·迪利卡(La·Tilica)>的眷属……」
这时,格伦想起一件与这个可能没什么关系的事。瑟莉卡启动自身固有魔术的魔导器也是怀表,她也给怀表起了和时之天使一样的名字……
「你赶快告诉我有关露·基尔的信息吧」
在格伦的催促下——
「想了解露·基尔的话,读这些不就好了?『迪利卡碑文影印本』的第一卷到第六卷……」
轰。希丝缇娜将几本古旧的书堆在桌上。
「哦哦!这是各种有关迪利卡眷属的碑文的影印本的集合!虽然这其中很多眷属的真名还没被判定出来,只有昵称或是代号……但既然已经知道真名叫『露·基尔』,那逆推起它的名字的含义就是轻而易举了!干得好!」
「啊老师。古代文字即是表意文字也是表音文字。根据年号的不同其含义还有可能改变,总之就是像暗号一样。同样的文字排列也有着各种各样不同的读法,所以,只要知道真名,其意义和年代都——」
「好好好,我知道的!这点小常识我还是知道的!所以赶快给我解读啊!」
在格伦的催促下,福泽尔不断翻阅起文献。
「呃,这个……是原汁原味的碑文影印吧?……你读得懂吗?」
格伦从旁瞄了一眼碑文,上面全是意义不明的古代文字。恐怕是将在遗迹中发现的碑文不加修饰地记录下来并不加任何注释的影印本吧?
「当然」
然而福泽尔若无其事地回应。而且从他翻页的速度来看,他读得还非常快。简直就是个怪物。
不久之后——
「哼……『招致毁灭的风之翼』……是这个吗?」
福泽尔盯着影印本的某一页说。
「啊,原来如此,这个读音确实有『招致毁灭的风之翼』的意思呢。年号也对得上」
希丝缇娜表示赞同。
(跟……跟不上……)
「嚯?露·基尔……根据阿塔拉斯克三号碑文,她是时之天使所创造的眷属中最强的一个,好像有和时之天使一样的操控时间的能力……但是有限制条件」
「……时间……!?」
好像触及了核心,好像找到了什么关键的线索。
格伦的心开始狂跳。他敦促福泽尔继续说下去——
「关……关于露·基尔,还有别的信息吗?」
「哦?格伦老师,你也开始对魔导考古学感兴趣了?好吧,嗯……根据文献,克留托斯地区有非常多关于它的传承……」
「克留托斯地区?这我怎么没听说过……在哪啊?」
「啊,这是旧古代前期的读法了,克留托斯地区就是现在的『克莱特斯』。克留托斯就是那个克莱特斯伯爵家的家名的来源」
克莱特斯——这个字眼引起了格伦的注意。
这是偶然,亦或是奇迹?
感觉就像是拼图在一块又一块地被补齐。
「对了,你这雕像……就是从克莱特斯领偷来的吧?」
「你真失礼,我只是借来的而已(借一辈子)……还有,根据克留托斯地区的各种传承,被时之天使制造出来的露·基尔好像因为什么原因违抗了贤王提托斯·库洛,于是生气的贤王将她改造成了一个拥有魔术机能的怀表」
「也就是说,从神的眷属堕落成了魔导器……哦不,魔导遗产吧?太残酷了……太可怜了」
「『贤王提托斯·库洛』在被称为『贤王』的同时也被称为『魔王』。他的统治也被称为黑暗的时代,其中绝望与繁荣并存……据说童话『梅尔加里乌斯的魔法使』中登场的魔王也是以它为原型的。所以这种事他倒不是不可能干」
「…………」
格伦默默地听着福泽尔和希丝缇娜的话。
「而这个<露·基尔的时钟>的功能……哈哈,古代人做的魔法遗产大抵是很开挂,但这也尤为离谱啊,居然是『能回溯时间』」
「这里是<露·基尔的时钟>的壁画图纸」
希丝缇娜指了指影印版上的一幅图。
格伦也看了看那个画面。
壁画上画着的正是一个类似怀表的东西……格伦对那独特的造型印象很深。
「……中奖了」
没错,壁画上的这个图案确实与爱莲持有的那个怀表很想象。
(果然是这个怀表……!这个怀表才是造成循环的一切的元凶……!)
这下总算是看出点端倪了。
克莱特斯魔术学院是因为初代克莱特斯卿收集的大量魔导书和魔法遗产而闻名的。
拥有操纵时间的能力的露·基尔被改造成了<露·基尔的时钟>——也就是能够操纵时间的魔法遗产。爱莲使用这个魔法遗产不断重复这一周的时间,企图得到她想要的结局。这就是轮回的真面目——
(但是,怎么办!结果我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格伦万分纠结。
(到头来我还是无法接近爱莲!如果企图对怀表下手,我就会被那个怪物秒杀——所以直接去攻击是不可能的!)
这个轮回以及爱莲本人是被那个怪物保护着的。
(可恶,明明都了解到了那么多内幕!结果我却还是无法阻止身为黑幕的爱莲……爱莲只会使用<露·基尔的时钟>无止境地重复……唉,即便是知道了真相,我也对此没有一点办法——)
格伦把怨气吐出口——
「……嗯?」
希丝缇娜和福泽尔此时此刻还在进行各种争论——而格伦却觉得<露·基尔的时钟>的图纸有什么不对劲。
「……怎么回事……感觉这个怀表,有哪里不对……?」
实物和传闻中的有所出入是很正常的……但是这其中还是有局定性的不同。
格伦的意识来往于自己的记忆与眼前的图纸之间……他马上想到了。
「……这个图纸上的怀表……是有表冠的……!」
图纸上画着一个造型非常别致的表冠。
对于时钟的操作与调整来说,表冠是至关重要的部件。
但是,爱莲的怀表并没有表冠。它上面是一个不自然的空洞。
「哈哈哈,那又如何?不就是没有表冠吗?」
格伦笑着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可是上古的文物,能完好保存至今才叫奇——」
他又突然停下了。
表冠是操作,调整时钟的必要部件。
忽然,一个假设在格伦脑海中浮现。
那是个看似荒唐的假设。
(……难不成,正因为没有了表冠,爱莲才头铁地循环了那么多次……?在精神负担已经大到极点,一般人早就放弃了的情况下……她还选择继续?她不是不想放弃……而是没办法放弃?)
如果这个假设真的成立,那么爱莲这一连串愚蠢的行动就能得到合理解释。
那么,真正的黑幕……这个轮回真正的幕后黑手是……
「…………」
「好了,虽然<露·基尔的时钟>是很有趣,但它不是我们现在的目的。我接下来就来研究一下这个雕像的——」
福泽尔将有关<露·基尔的时钟>的文献砸在书桌上。
然后他抓起雕像朝着书库深处走去。
「等一下,福泽尔」
格伦叫住了福泽尔。
「拜托你了。能不能请你继续分析一下<露·基尔的时钟>的功能?」
「<露·基尔的时钟>?」
但是福泽尔似乎提不起兴致。
「那确实也很有趣,但不是现在的目的,改天再说吧」
「求你了福泽尔!我只能仰仗你了!」
格伦对福泽尔九十度鞠躬。
「!」
希丝缇娜看到格伦这种拼命的状态,不禁瞪大了眼睛……
「但是我拒绝」
意料之内的是,福泽尔一点情面都不给。
「哼,我喜欢别人帮我,但我不喜欢帮别人」
福泽尔漂亮地秀了一波人渣风范以后打算扬长而去。
就在这时。
「……我也拜托你了,福泽尔老师」
希丝缇娜居然也低下了头。
「白,白猫……!?你——」
希丝缇娜瞥了一眼显得一脸震惊的格伦,对福泽尔说。
「请帮帮老师吧!」
「唉……怎么连你也……为什么你们会想要去研究一个现在连实物都不知道在哪的怀表……」
福泽尔依旧不是很情愿。于是希丝缇娜增加了筹码。
「当然,我不会请老师白干活。菲贝尔家里还留有我祖父雷多夫·菲贝尔收集的各种贵重的古文书,碑文影印本以及几篇尚未发表的论文」
「……什么?我唯一敬佩的人,雷多夫阁下……?」
福泽尔的脸色都变了。
「是,那是祖父毕生研究的结晶,是连这个附属图书馆都没有的机密文献。我用这些东西的阅览权与你做交易……如何?」
「喂,白猫!?」
希丝缇娜将来的梦想是成为魔导考古学家,解开天空城的谜团。为了实现这个梦想,她祖父的各种秘密收藏以及论文应该是极其重要的。然而她居然决定将这些公开——
「别说傻话了!赶快撤回你的话!」
格伦慌忙地训斥希丝缇娜。
「但是……<露·基尔的时钟>应该与现在格伦老师烦恼的事有关吧?而且……那件事还至关重要」
希丝缇娜怀着某种坚定的确信看着格伦。
「虽然你什么都不说……不,你应该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理由吧……但我还是能明白!我想帮助你……所以——」
但是,正当希丝缇娜说到这里——
「哼,你别小看我了,希丝缇娜·菲贝尔」
福泽尔用冰冷的口吻说。
「你觉得我会接受别人的施舍吗?我要凭自己的力量解开古代文明的谜团……为此我投入了我毕生的心血。我是不会允许自己抢夺他人研究成果的。请你不要侮辱我」
「——!?」
看来,希丝缇娜的提议还起到了反效果。
福泽尔愤怒地盯着希丝缇娜。而希丝缇娜也一脸愧疚地低下头,但是——
「……话虽如此,我非常欣赏你为了帮助格伦老师不惜将珍贵的资料交给他人的气魄……好吧,我无偿帮你一次」
「咦?」
「哼,好好看着吧,只要我有那个意思,我随时都能完全破解<露·基尔的时钟>」
说完。
轰——!福泽尔胡乱地将堆在书桌上的书山掀翻,展开怀表的图纸并凝视着它。
「切,用的还是挺难懂的古代语……神官秘文……不,难道是神圣王家文字的变体?恐怕就连我也要费一番功夫……喂你们!赶快把第三版的迪克·斯通抄本全给我扛过来!我要参考!快点!」
在进入学者模式的福泽尔的催促下,格伦和希丝缇娜赶忙开始为了寻找资料而在狭窄的书架与书架之间奔跑着。
「呃,那个……怎么说呢……白猫……多谢了」
格伦支支吾吾地这么说着,并看向了希丝缇娜……
「嘻嘻」
等着他的是希丝缇娜灿烂的笑容。

————
第三天,理论考试。
理论考试本身进行的非常顺利。
考试成绩像往常那样被张贴在展板上。看到结果的学生们有喜有忧。
然而,这对格伦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好戏将在理论考试结束后上演。
「…………」
伊芙也和往常一样,在没什么人气的教师办公室进行着将要在明天开始的决斗赛的准备工作。
格伦在远处默默望着她的背影。
——然后看向自己手中的怀表。
……到时间了。格伦没对伊芙说一句话就轻轻走出了办公室。
专心致志工作着的伊芙并没有察觉到格伦的离去。
格伦走出办公室,懒洋洋地穿过学校教学楼,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阶。
他的目的地是——
此时此刻——那人就在那里——
(只要稍加思考就能明白,爱莲根本没能力去操纵那个魔法遗产……毕竟,那个怀表……)
格伦一步一步地爬着楼——
他在脑中再次整理了一遍昨天从福泽尔与希丝缇娜那里得到的,有关<露·基尔的时钟>的信息。
(轮回在无止境地发生,爱莲拿着怀表,爱莲有轮回的记忆……这些现象误导了我。爱莲对希丝缇娜表现出的那种极度负面的感情让我有了误解,让我觉得她就是黑幕。所以我才忽略了其他更加单纯的可能性……是我想太多了。实际上问题非常简单——)
仔细想想,在之前的某次轮回中,在格伦不小心将轮回的情报透露给伊芙,伊芙被怪物杀死的那一刻——
伊芙是这么说的。

——关于你说的情况。如果你没有在开玩笑,如果情况真是这样……那么我们该找的并不是爱莲或是怀表,而是——

(没错,那家伙说的非常对。如果黑幕是爱莲的话,有一些情况还是不能被解释。很难想象是她凭自己的意志去开启下一个轮回的,毕竟就连只继承了一小部分轮回记忆的我都差点疯掉了。所以——)
想到这里,格伦刚好来到了屋顶。
眼前就是通往天台的大门。
格伦把手搭在沉重的门上,用力推开了门。
(……决战的时刻到了。一不做二不休咯!)
格伦将自己的意识完全投入到了即将在门背后打响的决战这种。
所以——他并没有发现。
「…………」
有一位少女悄悄地跟在他后方——

「这就对了,我的孙女!看来你还是能做到的嘛!你总算是成长为配得上克莱特斯这一名号的人了!我为你感到骄傲!」
「是……谢谢祖父大人夸奖」
梆!大门被用力打开了。
天台上的两人惊愕地看向把门推开的格伦。
「……啊」
是艾伦——
「什!?」
——以及克莱特斯魔术学院的院长,杰森·露·克莱特斯。
格伦大步流星地走到天台并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他们说——
「这场闹剧该结束咯~」
「格,格伦老师!你还想被杀吗!?赶快回去!」
爱莲赶忙想要把格伦赶走……
「没问题,<露·基尔的时钟>的功能我已经摸透了。被从神的眷属改造成怀表以后,露·基尔就只是一个照着主人设置的程序运作的人偶。也就是说,只要我不妨碍你……我不触及到那条规则,我就不会被杀」
……格伦冷静地分析。
「老,老师……?」
「而且……这次我找的不是你」
格伦转而看向杰森并宣言道。
「是你。杰森·露·克莱特斯」
「——!?」
爱莲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怎,怎么了?你这无理之人!?找我有何贵干!?」
杰森摆出一副极其无辜的态度。
这反应看起来倒是很逼真,但这骗不过格伦。
「我仔细想了想,有一个人非常特殊,他即便不继承轮回记忆,只要让爱莲去轮回就能捞到好处——那就是你,杰森,克莱特斯家的当家。我要对你说的话只有一句——『赶快把表冠给老子交出来』」
听到格伦这句话,爱莲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
「为什么……?老师……你是怎么发现的……?」
她从怀里掏出了怀表。
怀表上没有表冠。表冠的位置是小小空洞。
「你是怎么知道持有表冠的人……才是支配着这个怀表,支配这个轮回的人的……!?」
「道理很简单啊——」
格伦耸耸肩回答。
「时钟型的魔法遗产之所以被做成时钟的形态,为的就是要像操纵时钟那样操纵它,不然干嘛不做成别的形态呢?也就是说这个魔法遗产的表冠才是控制其功能的配件——就像普通的怀表那样」
钟表本身就是『通过表冠去调节』的道具。
「但是我想起来了,你的怀表是没有表冠的。明明它上面还有个仿佛原本插有表冠的小洞。要如何控制这个时钟呢?为什么表冠会被从时钟上分离开呢?——『难不成是谁故意取下了表冠,在别处操纵着怀表?』」
「这,确实……」
「我的猜想得到了印证。我拜托福泽尔那混蛋研究了你这个怀表的构造。不出所料,怀表的魔术机能的控制以及调整几乎全是由表冠完成的。通过表冠来回溯时间,通过表冠来操纵被改造成怀表的露·基尔……另一方面,与继承记忆相关的魔术效果则是由时钟本身去完成。也就是说,爱莲,你并不是在凭自己的意志去引发轮回。而是被迫拿着怀表,被卷入循环中的受害者,对吧?」
爱莲脸色大变。
「但是这样也还是留有疑问——『表冠』的持有者明明连轮回的记忆都没有,他干这种事又有什么用呢?于是,我就想到了一个能得到好处并且有可能持有表冠的人。克莱特斯家本来就保存有很多魔法遗产对吧?现任克莱特斯当家杰森先生!」
「什!?」
杰森吓得瞪大了眼睛。
「你想要的只是『爱莲被选为首席魔术师』这个结果。有没有其过程的记忆对你来说根本无所谓。倒不如说从精神健康的角度来讲你会极力避免去继承记忆。你会通过表冠让时间不断轮回,直到得到你想要的结果。最终,有一个结果会出现在你面前,那就是『爱莲成为首席魔术师』。乍一看这么做好像绕了远路,但这对你来说是一步妙棋。毕竟在不会继承轮回记忆的你看来,只是平平淡淡地过上个七天就能拿到你想要的结果。不用费心思去贿赂,捏造结果,也不需要弄脏自己的手,用『意外事故』的方式把谁给排除掉……你只需要对爱莲所经历的地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了。太可恨了,你简直是令人作呕。这比起亲自去干那些阴险的勾当要恶劣得多……你这混蛋到底把你的孙女当什么了!」
「你,你在胡说八道!」
杰森激动起来。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太荒唐了,再说——」
这一刻,格伦突然举起了手枪。杰森也不得不闭上了嘴。
「你已经想不出借口了么,傻子。在我透露了这么多的内幕的情况下你居然没死——这个事实本身就已经证明你是黑幕了!」
「啊!?你是什么意思——」
「<露·基尔的时钟>是规则的守护者。为了让这七天的轮回能顺利进行,它会『排除妨碍爱莲的人』,也会『排除得到有关轮回的情报的人』……这些都是你为了让这七天能无限地,高效率地轮回下去而设置的指令吧?如果你真是无辜的,你早就该被怪物杀掉了!」
「我,我完全搞不懂你在说什么!守护者!?——什么意思!?」
「闭嘴。是时候搜身了。我要把你全身上下搜个遍,表冠肯定就藏在你身上。不好意思你没权利拒绝——」
格伦一边举着枪,一边朝狼狈不堪的杰森走去。
于是……
「……唉,真是难以置信,没想到还有人能看透我的想法。即便是看透了我的想法,想要还原整个事件的真相也是极其困难的。而你居然做到了」
……杰森的表情变得阴险而俗气。
他从怀中掏出了某个东西,把他举到格伦面前。
那是一个像小齿轮一样的东西,它散发着奇妙的魔力的光芒,浮在杰森手掌的上方。
「表冠……!……果然你……」
「没错,我让爱莲拿着克莱特斯家的秘宝<露·基尔的时钟>,企图将这七天循环到爱莲成为首席魔术师为止」
杰森毫无罪恶感的坦白让格伦怒火冲天。
「企图个屁啊!你知道已经轮回了多少次了吗!?」
「或许是这样吧,毕竟这个吊车尾也变得有了如此强的实力,而且连你这样异类都出现了……我虽然认知不到循环,但想必是循环了很多次……100次?200次?亦或是更多?嘿嘿嘿嘿……」
「……混蛋……!」
杰森轻蔑地对怒发冲冠的格伦耸了耸肩。
「哼,卑贱的平民是不会明白的。克莱特斯家的历史源远流长,我们必须将祖先代代传下来的家族发扬光大。爱莲是克莱特斯的直系,拥有纯粹而高贵的血液(蓝色血液),但是居然有人说要让那个掺着平民的卑贱之血(红色血液)的列文成为当家!这是何等的罪过!你说对不对,爱莲!」
「呃,是……祖父大人……您,您所言极是……」
爱莲怯生生地回应了杰森的话。
「嗯,就该这样!因此,你要在大家的面前,堂堂正正地把希丝缇娜·菲贝尔,列文·克莱特斯,莉瑟·富尔玛……把那些同世代的顶尖魔术师们斩于马下,成为首席魔术师!向所有人证明你才是真正的当家继承人!」
原来如此——格伦想道。
怪不得爱莲并没有直接把希丝缇娜阴死。
渴求『完美胜利』的杰森不会认同她以这样的手段成为首席魔术师,其结果肯定还是强制轮回。或者是,如果爱莲利用这种不正当的手段获胜,怪物就会把爱莲杀掉?
他充分利用了『自己不会继承记忆』这个优势,肆意妄为。
「不肖儿孙格拉汉姆,雷奥斯都走得早……你以为是谁一直在照顾你这个吊车尾?是谁一直在庇护你?爱莲」
「这……当然是,祖父大人……」
「对吧,所以,你必须对我报恩。你必须要继承克莱特斯家族,将纯粹而高贵的克莱特斯的血脉传承下去……你听明白了吗?」
「是,是的……我明白了……!」
爱莲颤抖着回答道。
「为此……你要坚持……我知道这很辛苦,但你会挺过去的,对吧?」
「……是,是的……我会……我会加油的……!」
爱莲泪流满面。她用嘶哑的声音这么说了。
「嚯嚯,真是个好孩子,我爱你。我可爱的孙女……」
于是,杰森一脸得意地看向格伦,对格伦坏笑道。
「怎么样?你听到看吗?爱莲是自愿参与进来的。所以,身为局外人的你没有插手的权利。并且——」
这一刹那。
猛冲过来的格伦已经把他的右直拳凹进了杰森的脸里。
「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杰森在地上狼狈地打着滚。
怒火冲天的格伦对杰森吼道——
「你妈的,你敢说你爱她!是你让你的孙女如此悲伤,是你把她弄哭,你还有脸说这个!你爱的只有你的家名!爱的只有你自己心中的所谓的『纯粹的克莱特斯』!去死吧,老害!」
格伦这次转过头来对爱莲喊。
「你还能忍下去吗!?你还想照着这个臭老头的话去做吗!你还想不断积累对你的挚友白猫……希丝缇娜的怨恨么!还要在怨恨不断积累的同时为了实现这个臭老头子的愿望而无数次循环吗!」
「——!?这,我……」
「你也明白吧!在这闭环的一周时间中你是永远赢不了希丝缇娜的!你已经挫败了!不管重复多少次,你都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这你也明白吧!」
「但是……我只有这么做……!我不轮回下去的话……!」
「不要停滞不前了!你要多为了未来挣扎一下啊!」
「——!?」
格伦的训斥让爱莲甚至忘记了呼吸。
「不管是谁,都在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为了自己的未来而挣扎!没有任何人是在止步不前的情况下收获成功的!你的起点确实是比别人要低得多……但你也只能这样一步步地走下去了!不管你再怎么去怪大环境,去怪你的才能不足——即便情况真是这样,结果也还是不会变的!什么都不会改变!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爱莲陷入沉默。
「我再问你一次。爱莲……你还打算继续这个毫无意义的轮回吗」
对此,爱莲的回答是——
「……不要……」
爱莲终于——
「我已经不想再重复下去了……不要啊啊啊啊啊——!我快要疯掉了……救救我……救救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终于将积压在自己心中的郁闷与痛苦吐露出来。
「好……我明白了」
格伦听完这句话便朝趴倒在地上的杰森走去。
他抓起杰森的已经把杰森拉起来。
「把表冠教出来。我要尽快解除时钟的力量。我绝对不允许轮回再次发生……」
这时,杰森突然露出了坏笑。
「咳……咳……嘿嘿……啊哈哈哈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
「最近的年轻人……对自己应该尊敬的先达与前辈的态度实在是可悲可叹。真为帝国的未来感到担忧……」
「……随你怎么说吧老害。即便是年轻人也有选择自己尊敬的人的权利」
杰森轻蔑地说。
「格伦君,你有一个误解」
「什么?」
「你认为<露·基尔的时钟>的怪物是一个只会执行预先设置好的指令的人偶……事实真是如此吗?你自己也说过,表冠的功能是操纵与调整时钟吧?那你难道就没想过——」
「——!?」
总算察觉到这一点的格伦瞪大了眼睛。浮在杰森手掌上方的表冠开始疯狂旋转起来,它的魔力在不断膨胀。
「切——!?」
在直觉的驱使下,他猛地往旁边跳开。
这一瞬间,他右肩感觉到一股微小的风的流动——
哗啦!鲜血突然从格伦右肩迸溅出来。
「嘎啊啊啊啊啊啊——!可恶!」
他惨叫着抬起头——
「老,老师————!」
梆!又有什么人来到了天台。
「什……!?白,白猫!?」
是希丝缇娜。
「老,老师!你振作一点!」
希丝缇娜赶紧跑到格伦身边,对他的肩膀施展医疗咒文。
「怎么伤得那么严重……!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你居然跟过来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爱莲也在……到底是……」
「笨蛋!你别管我了!你快逃!」
格伦不管不顾地站起来转头一看——
他的眼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
爱莲发出了惊愕的声音。她原本拿着的<露·基尔的时钟>浮到了她的头顶。时钟的魔力在不断膨胀。
并且,它开始在空中改变形态。
这和之前看到的那个过程刚好相反。
时钟展开,部件展开,展开,展开——最后形成了手和脚,形成了躯体,形成了像废铁一样的翅膀——时钟变成了一个仿佛是让人类和机械交配后构成的全身被束缚住的丑恶人偶。
这个怪物,是至今为止无数次用奇怪的手段杀死了格伦的<露·基尔的时钟>的守护者——不,它是堕落为一个怀表的悲惨的神之眷属。
露·基尔。
堕落的神之眷属再次显现在格伦面前——
「爱莲!那怪物到底是什么!你究竟干了什么!?」
「希丝,缇娜……不,不行……快逃……快逃啊啊啊啊啊啊——!」
「爱莲……」
希丝缇娜颤抖着杵在原地。
「哼……又来了一个搅局的人……不过无所谓了」
杰森并没有理会希丝缇娜——
「看到了么?只要有表冠,我就能凭我的意志随意操纵露·基尔……爱莲之所以不能反抗我,也是因为这个」
「混蛋……!」
格伦凝视着露·基尔。
因为它被半机械化并且全身被各种刑具架住,所以至今为止并没有看清。但是现在清楚了,如果将那些机械以及刑具拿掉的话,它就是——
「是没错……这和路泽尔偷来的那个雕像……露·基尔的雕像长得一模一样!果然那时钟就是传说中的露·基尔……!」
「没错。由能操纵时间的神之眷属露·基尔改造而成的,在限定情况下操纵时间的魔法遗产——这就是<露·基尔的时钟>。这是只有克莱特斯家当家才能继承的秘宝。这个能按照人的意愿回溯时间的怀表,给克莱特斯家带来了巨大的恩惠」
表冠在露出卑鄙的笑容的杰森手上旋转,旋转,旋转——
「当然,我们比谁都清楚这个时钟的使用方法……就像这样!」
被束缚的守护者——露·基尔动了起来。
它展开被锁链束缚的像破铜烂铁一样的翅膀,掀起一阵狂风。
这时,格伦脑海中闪过了希丝缇娜和福泽尔的话——
(——『招致毁灭的风之翼』——!?)
这句话与刚才自己肩膀瞬间受伤的现象结合在一起——
「白猫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
格伦将身体能力强化到极限后,抱着希丝缇娜往旁边跳去。
希丝缇娜勉强逃出了风的攻击范围——但是露·基尔掀起的风划过了格伦的侧腹。
「嘎啊——!?」
格伦的侧腹被完全洞穿……是致命伤。
大量的血从他手捂着的伤口中流出。
「呀啊啊啊啊啊啊——!?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突然受这么重的伤!?」
「白,白猫……!别管我,你快逃……!」
格伦一边吐着血,一边站起来把白猫挡在背后。
「我,我怎么可能逃!」
但是希丝缇娜并没有听从,她流着泪对格伦不间断地施加医疗咒文。
杰森看到这一幕高声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你的学生啊?你们的师生情谊真是美妙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混,混蛋……!你闭嘴!」
「别这么生气嘛,放心好了!反正时间马上会开始回溯,你很快就能复活了」
时间能回溯。所以杰森对此好像早已麻木了。
「但是……像你这样敏锐的聪明人会很碍事。所以我要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让你再也不敢妨碍我!」
杰森一下令,表冠便转得更加快了。
露·基尔再次掀起暴风——
「咳——!<光辉的障壁·阻挡灾厄·守护我等>——!」
格伦一边吐着血一边咏唱黑魔【力墙(Force·Shield)】。
坚固的魔力障壁在格伦眼前展开,挡住了迫近的风——
梆!梆!梆!
但是,魔力障壁很快被开了个大口子——
(可恶——!果然这东西不是物理性的破坏现象!是某种更高次元的,某种更加独特的『毁灭』——!)
也就是说,格伦对此束手无策。
「啊——」
「老,老师——!」
「我,我已经受够了!祖,祖父大人求你了!快住手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行,要破了——那就来这招,<吹拂吧风·吹拂奔腾吧·靡伏一切>!」
格伦放弃了力墙,转而使用旋风【旋风(Gale·Blow)】。
从手中吹出的猛烈的暴风,将袭来的破灭之风挡住了。
「咳……正如我所料……看来需要用风来对付风啊……!」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理,但总之决不能被那个怪物的翅膀掀起的风碰到,碰到就死定了。
格伦在危急关头的判断是正确的——
然而破灭之风一点点地压制了格伦的旋风——
「可恶,好重……!凭我的魔力是撑不下去的……咳……!白,白猫!你快来帮我!你不是很擅长风魔术吗!」
格伦一边吐血一边请求支援,但是——
「你,你在说什么呢……!如果我现在停下医疗咒文你不就死了吗……!」
面色惨白的希丝缇娜哭着表示拒绝。
「没问题!没事的!所以——」
「但是,我——」
不行,希丝缇娜只有这一个轮回的记忆。
所以根本没工夫跟她说明情况,也没时间去等她相信。这下是真的无路可走了。
「年轻人,怎么了?我还已经把露·基尔的输出压得比较低了呢!你看——!」
杰森嘲笑着格伦。表冠在他手上转得更加快了。
露·基尔的振翅频率也开始不断加快——
毁灭之风的势头在无止境地加强——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样!你服不服!你这阻挡我等克莱特斯获得荣耀的无礼之人!屈服于我等的威光吧————!!」
就在这一瞬间——情况突然有了改变。
露·基尔的翅膀停下了,毁灭之风也停下了。
束缚着露·基尔的各种刑具与锁链——开始出现裂纹。
「怎,怎么了……?」
「啊?」
杰森和格伦都因为这突发情况僵在原地。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呃?……怎么了?」
这时,杰森才察觉到有哪里不对。
「表冠……擅自地……?快,停下……快给我停下!为什么,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了!?我可是时钟的主人啊!」
表冠以前所未有的迅猛势头在焦急的杰森手上飞转。
因为它的转速实在太快,它所在的空间仿佛也扭曲了起来。
「不可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种情况以前根本没遇到过……」
随着表冠的旋转不断加快……露·基尔身上的束缚也一个接一个地崩裂,弹开——
终于,除了项圈以及连着它的锁链以外的所有束缚都被破坏了。
「咿……!?到底,发——……啊——!?」」
杰森并没能说完。
离自由只差一步之遥的露·基尔用翅膀掀起一阵狂风,将杰森从这个世上抹消,连一点残渣都不剩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祖,祖父大人……!?」
「啊?刚才那是……?人……消失……?」
爱莲发出惨叫。希丝缇娜也无比震惊。
「总 算……总 算 是……」
露·基尔,说话了。
她的身姿——实在是太过凄惨。
在刑具都消失后,更多东西裸露了出来——她的身体一半以上都被变成了机械,还能看到镶嵌在肉体里的齿轮等——仿佛是个被人破坏到一半的机械人偶。
(那就是……堕落了的神之眷属……)
她的身姿让冷汗直流的格伦不禁吞了口唾沫。
露·基尔从正在颤抖着的爱莲背后,以机械而僵硬的举动抱住了她。
「咿……!」
「多 亏 了 你 …… 爱 莲 ……多 亏 你 不 断 地 轮 回 …… 不 断 不 断 不 断 地 轮 回 …… 我 …… 才 获 得 了 自由 ……」
「啊……不,不要……不要……不要……!我什么都……不知道……!」
「快 了 再 过 不 久 …… 我 就 能 获 得 完 全 的 自 由 …… 所 以 再 和 我 一 起轮 回 下 去 吧 …… 爱 莲 ……」
「不要……我……不想再……」
「这 一 周 …… 将 永 远 重 复 下 去 …… 永 远 …… 永 远 …… 永远永远永远」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漠然地看着爱莲与露·基尔的对话的格伦,终究是用尽了力气,倒在了血泊之中。
「老,老师!老师!你振作一点!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完全是莫名其妙啊……!老师……!」
希丝缇娜抱着格伦不放,但是,格伦的身体已经动不了了。
(可恶……可恶……可恶啊……那个老害…………!)
格伦咬紧牙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意识渐渐陷入黑暗之中——
(不管什么时钟,永久了都会坏啊……)
刚才的现象本身很单纯。很容易找到解释。
被改造成时钟的露·基尔处于一种被压制,被封印的状态。
所以,人才能用表冠来操纵她,把她当作一个道具来使用。
然而这个钟表的使用寿命已经到了。在数千次的轮回之中,在不断使用露·基尔的力量的情况下,她的封印渐渐失效了。
「永 远 轮 回 这 一 周 永 远 —— 轮 回 ——」
(这下糟糕了!)
有种无力回天的感觉。
(虽然是被削弱了很多,但那应该是两百年前魔导大战中出现的邪神们的同类……把这种妖魔鬼怪放出来……要怎么……)
至今为止已经体验过很多次的,死亡渐渐将自己吞噬的感觉,以及时间开始回溯时引发的一种平衡的崩溃感——把格伦的世界搅得翻天覆地。
他如海啸中的一片叶子——
世界在旋转,视野在旋转,时间在轮回,一切开始回溯——
一切都将结束,并回溯向起点——
「我……我该怎么办……这,这个世界要……!老师……爱莲……!」
希丝缇娜在渐渐崩塌的世界中手足无措。
「……没事的」
格伦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握住了希丝缇娜的手,安慰她。
「老,老师……?」
「放心吧……没事的……没事的……」
听到这句话,希丝缇娜眨了眨眼,开始紧盯着格伦的眼睛。
「……别担心……白猫……你要相信我……!」
「但,但是……但是!你流了那么多血……天也塌了下来——」
「咳!一切都会恢复原样……一切都会重头开始……从结局回到起点……」
「……老师……」
「我『下次』……一定会救出你和你的朋友,彻底破坏掉这个世界……守护你们的未来……所以……你放心吧……」
他用已经使不上力气的手紧握着希丝缇娜的手……
于是,希丝缇娜像说理解了一切一样,点点头。
「……我知道了。我相信你」
泪流满面的她开始紧紧回握住格伦的手。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老师肩负的担子……老师又为了我们一个人去战斗了……」
她露出安稳的,满怀着信任的笑容……
「我不知道老师口中所说的『下次』是什么意思……但是,如果真有『下次』……我愿意和老师一起……请老师……」
啊……格伦放心了。光是听到她这一句话,就感觉自己在这枯燥的轮回中的坚守并不是毫无意义。
自己干涸干瘪的心灵被再次滋润了。
在这时,格伦的意识与整个世界一起落入黑暗之中——





本帖最后由 サダメ 于 2019-4-21 20:18 编辑


第七章 在无数次重复之后

————
——忽然,醒来。
「……?」
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世界。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对面层峦叠嶂的山。
一条平缓的大道从自己面前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
脚下有一只金毛的小狗粘着自己。
一只拥有琉璃色的双目却显得懒洋洋的小松鼠扒在自己的肩膀上。
在自己前方不远处有一只毛发如新月般洁白的小猫。仿佛是在领路的它蹲在道路前方,有些不耐烦地回头看着格伦。
头上是宽阔无垠的天空——
「……这里是哪啊……」
格伦不由得自言自语。
『这里是你的精神世界,格伦』
突然背后传来了声音。格伦猛的一回头,发现是纳姆鲁斯。
『这里是梦与现实的夹缝,意识与无意识的间隙……是你在其中建立起的领地。是投影了扎根于你灵魂之中的心象的内在世界。所以,这是与外界的时间流断绝的,只属于你自己的世界……不过,现在这里好像还混着别的什么人的意识』
纳姆鲁斯挪了挪视线。
她视线前方的白色小猫直勾勾地望着这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我已经懒得去吐槽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纳姆鲁斯」
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看来你终于发现了真相』
「……你在看着?」
纳姆鲁斯唐突地挑起这个话题,格伦也意味深长地这么问了。
『我看了。露·基尔……轮回的原因原来是那孩子啊』
「那孩子?」
格伦对这奇怪的称为感到有些不解,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现在发狂了的露·基尔是没有理性的。她不过是依附在爱莲身上,想要继续去完成轮回的使命的一种凶恶的现象。换句话说,就是——』
「想要机械性地把轮回持续下去的工具……对吧」
『很遗憾,你说对了』
纳姆鲁斯有些困倦地,又好似有些犹豫地叹了口气。
『当然,你必须从这个轮回中跳出来。你需要打倒露·基尔。为了你自己的过去与未来』
「打倒露·基尔?嚯,你说我要怎么办?操控时间?毁灭的风?还打个球啊」
『现在露·基尔已经没有了原本的力量。操控时间的权能也已经被限定在了『重复一周时间』上,所以唯一棘手的只有她翅膀掀起的毁灭之风了』
「你知道光是这一招就有多变态吗」
格伦有些不耐烦地说。
毁灭之风几乎是戳中了各种防御系咒文的软肋。
不论是哪种魔力障壁或是防御附咒,基本都是『强化』『遮蔽』……防御的物质其本身会不可避免地与敌人的攻击进行接触。
毁灭之风则是能将这种『防御』本身抹消的最强的攻击。
但是,纳姆鲁斯平淡地说。
『那我点拨你一下。你也知道时间包含有『毁灭』这个概念吧?』
「这我倒是知道」
毕竟没有任何物质抵挡得住时间的冲刷。不管是多么强大或无敌的不死之身,最终也肯定会败给时间的洪流,腐朽殆尽。
『现在的那孩子的力量,不过是用翅膀将包含在时间中的『毁灭』的概念转化成极微小根元素粒子——第三虚数质量物质『时素(Ruin)』,并随着风释放它们而已。因为它自带毁灭的属性,所以『时素』从诞生到分解的时间极其短暂』
「……也就是说,只要不碰到新鲜的风就没事?」
『没错……她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自由自在地操纵时间,对短暂的过去进行攻击了。你就放心吧』
「对短暂的过去进行攻击是个什么鬼?……难道是通过攻击『过去』而制造『你已经死了!』的事实吗?这尼玛也行?」
『格伦,你一定能想出对策的』
纳姆鲁斯像是在安慰他一样这么说。
『你应该能猜得到我为什么会再次出现在你面前吧?』
「因为我快没机会了,对吧?」
『嗯,恐怕在下一个轮回中,你们将会被完全从时空间中切割出来。这样一来就不是露·基尔回不回溯时间的问题了……你们的世界将会失去未来,形成永远持续下去的,完全的闭环』
「……可恶,又搞这么重的锅给我背」
『打倒露·基尔,完全破坏那个怀表,争取你们的未来』
这时,纳姆鲁斯的声音中似乎带有一些湿润。
『幸好现在的她只是个单纯的时钟,她只能执行预先被设置好的命令。现在的你还没法破解的时间操纵能力也已经被限定在轮回功能上……所以你并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纳姆鲁斯?」
「哪怕是,她……拜托你了……给她一个干脆的了断吧」
纳姆鲁斯的话语和态度让格伦感到怀疑。
「你……是不是认识露·基尔?」
『你猜呢』
说完,她转过身去——
『……拜托你了,格伦……』
「……我尽力而为」
格伦答应了纳姆鲁斯的请求。
于是,他的世界渐渐变白变亮——变得一片洁白——

就这样——
————
「——老——师……!老……师……!老师!老师!咦?」
「…………」
格伦再次回到第一天。
还是原来那个教室里
露米娅,莉艾尔以及其他学生们依旧出现在教室里。
希丝缇娜依旧在自己身旁……
「你,你原来是醒着的啊?不好意思啦,我没发现……」
希丝缇娜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
「………………」
这时,希丝缇娜不知为何老在来回看着自己的手和格伦的手……但是格伦没管那么多。
他拼命地思考着。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轮回就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不论如何也要趁这次机会打倒露·基尔,从轮回中逃脱出来。不然这个世界将会永远成为一个闭环的世界。
虽说满口答应了纳姆鲁斯的请求,但说实话担子对格伦一个人来说还是太重了。
(也不知道『限制别人获得关于轮回的信息』的规则还有没有效……现在露·基尔已经不在杰森的掌控下,所以状况会和以前大有不同。难不成……)
不,不行,不能轻举妄动。
如果这个规则还有效,那么在格伦把真相告诉别人的那一刻,下一次的轮回就会开始,一切就完蛋了。
平常的格伦有希丝缇娜,露米娅,莉艾尔,瑟莉卡……顺带还有伊芙……他有一大群可靠的伙伴,但是现在格伦无法去依靠她们。
(关于露·基尔的毁灭之风……仔细想想倒不是完全没有对策……对策是有一个。倒不如说我这边有一个超擅长对付露·基尔的家伙)
格伦瞥了一眼在他身旁担忧地看着他的希丝缇娜。
「……呃,老师?怎么了吗?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一和格伦对上视线,她就慌忙地眨了眨眼。
「……没什么」
但是,格伦还是不能说。说了希丝缇娜可能就会死。一切就结束了。
因此他绝对不能依靠她的力量,即便她很可靠。
「可恶……我,我到底该怎么办啊!?这样下去——」
格伦双手抱头扑倒在桌子上。
这时,一直看着格伦的希丝缇娜唐突地说。
「果然……老师是在和什么东西战斗……对吧?」
「咦?」
「我还以为那只是个白日梦……但从老师现在的状态来看,那似乎并不完全是荒唐的……当然我无法解释这是个什么原理」
「啊?喂,喂白猫?白日梦?你到底在说什么……?」
在以往的轮回之中,希丝缇娜从没有说过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在最后一次的轮回中,格伦又遇到了意料之外的剧情。
「老师……你能过来一下吗」
她突然拉起了格伦的手。
「喂……?」
「我有话要和你说」
露米娅和莉艾尔以及二班其他学生们像是惊呆了似的目送着希丝缇娜将格伦拉到教室外面。
(……怎么回事?这个剧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往从未见过的剧情让格伦困惑不已。
「……到这里应该就没问题了」
希丝缇娜拉着格伦走到了一个闲散的后院。
「你到底有什么事?我现在很忙,麻烦你快点说啊——」
希丝缇娜,用仿佛自己也在纳闷儿似的口吻说——
「其实啊老师……我刚才在叫醒老师的那一瞬间……做了个梦……」
「!?」
「应该说是白日梦吧……总之,我梦到老师在和某种非常可怕的东西战斗……这样的场景一闪而过」
格伦吓得瞪大了眼睛。
「在梦中,我还遇到了我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老师想救她……但结果还是没成功……呃……老师就……」
(这是怎么了!?她还留有一些前一次轮回的记忆!?难道是因为最后和我在一起……!?)
原理不是很懂。
倒不如说格伦也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能继承轮回记忆的。
「那个梦感觉很真实,完全不像是个梦……它逼真到让我确定我绝对不能放任梦中的那个怪物胡作非为」
她恐怕自己也知道她在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的神情中透着困惑,不安。平常的她是不可能无厘头地说出这种毫无根据的,听起来非常中二的话的。
但是,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她,让她舍弃了平常那种尊严与傲慢,让她去直面她觉得非做不可的事。
「我记得很清楚!我的手……现在还有感觉!在梦的最后握着我手的老师的手的感触……是如此鲜明……我根本不能相信那只是个单纯的梦!」
「你,你……」
格伦无法掩藏自己的惊讶。看到他的这个表情希丝缇娜仿佛就明白了一切。
「你可能会笑我在讲一些莫名其妙的大话。但是……我觉得现在的我,必须去帮老师。不帮不行。这不是道理上能讲得通的东西,我的灵魂在强烈要求我这么做」
「…………」
「老师,现在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
「如果有……如果这不是我想太多……你能告诉我你在肩负着怎样的重任么?你能让我帮助你吗?」
希丝缇娜恳求着格伦。
但是,格伦只能叹口气,有些尴尬地挠着头并把脸瞥向一边。
因为自己只能保持沉默,不沉默不行。
希丝缇娜继承了上一次轮回的部分记忆,这是令人惊讶的……但是格伦终究不能告诉她真相,不能依靠她的力量。
(露·基尔……堕落的神之眷属……对策也不是没有……)
对策就是希丝缇娜。她的力量有着能与露·基尔对抗的可能性。
唯有这方面,露米娅,莉艾尔,甚至瑟莉卡都不行。
非希丝缇娜不可。
但是,现在的希丝缇娜还不行。想要借用希丝缇娜的力量对付露·基尔,首先必须要让她去干一件事。
但是这实在是太过难以启齿。
如果不能把真实情况一并说出来的话就没办法得到她的帮助。
就算把情况说出来,她也不一定会接受他的要求……
(可恶……看来还是想想一个人怎么打倒露·基尔吧……)
格伦咬紧牙关,暗自做好觉悟……就在这时。
「……我知道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希丝缇娜轻声说。
明明她已经真挚无比地追问了他,但他还是保持沉默。这就是热脸贴冷屁股,不管换谁来,都会对格伦失去信心吧。
格伦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抛弃的小狗。
但是,这样就好。这样才好。在这场战斗中,他本来就不能依靠别人。
格伦寂寞地转过身去……
「……那么,我该做什么好呢?」
这时,希丝缇娜一句出乎意料的话从他背后传来。
「啊?」
格伦回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
本以为她会对保持沉默的格伦感到厌烦,但她居然在微笑。
她用怀着无限的信赖的眼神,温柔地看着格伦。
「该做什么……不,我还什么都没跟你说呢……?」
「老师你太不擅长撒谎了。从你这表情我就能看出有什么事……而且,那一定是和我的白日梦有关的」
「!」
「你不需要说任何话……换作是以前的我,恐怕就会在刚才耍起小孩子脾气,认为老师一点都不信赖我了吧。但是,老师之前已经认同我了。说能把背后托付给我」
「……!」
「所以,很明显。老师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
「白,白猫……你……」
说到这里,白猫的脸突然红了起来。于是她把脸扭到一边,用食指摆弄着自己银色的长发……
「那个……怎么说呢……我,和老师……之间的信赖关系……已经到了,能明白这些……反正,总之……啊啊啊够了!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剩下的你自己体会吧!」
然后突然炸毛了。
格伦一脸懵逼。
「于是乎?我到底该做什么呢?」
「呃不,那个……」
格伦一边对此感到不知所措,一边在心里犹豫是否该拜托希丝缇娜。没过多久,他就作出了一个对他来说很糟糕的决定。
但是,事到如今他也没别的办法了。
「希丝缇娜……这次的选拔会,你,弃权吧」
「!」
希丝缇娜顿时瞪大了眼睛。
但她真的只是僵了那么一瞬间。
「……好,我知道了。我弃权」
下一个瞬间,她就不犹豫地,明确地同意了。
本来做好要被她拒绝的心理准备的格伦也吓得差点摔了一跤。
「啊——!?你说什么!?」
「我还想问你在说什么呢……」
希丝缇娜用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格伦。
「你不是想成为首席魔术师吗!?对你来说,这个选拔会的意义有多重大——这不需要我来提醒你吧!?」
「呃不,倒不如说我非常在意为什么老师会知道我很想成为首席魔术师……」
「但你,为什么!?为什么会答应我这个莫名其妙的,而且非常过分的请求……你真的那么相信我吗!?」
完全搞不明白。
「因为,这是你的请求啊……这理由还不够吗?」
「…………!?」
格伦被她这句话彻底打倒了。
「难道说那啥?老师是那种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而想要毁了我的选拔会的……臭不正经的人吗?」
她露出了调皮的笑容,从下方观察着格伦的脸。
「呃,不……我,总归还是干不出那么过分的事的……」
「对吧?那我就没什么理由去拒绝啊」
她依旧在微笑。这其中透着对格伦的无比信任。
这——非常耀眼,非常尊贵。
毫无疑问,这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笑容——

(怎么回事……?以前我一直觉得这家伙有塞拉的影子……但从最近开始,发现她越来越不像塞拉了……)
格伦呆呆地思考着。
「好啦,老师我们快走吧!快告诉我接下来该干什么吧!」
希丝缇娜精神抖擞地牵起格伦的手往前走。
仿佛还在梦中的格伦乖乖地跟去了。

就在这样,最后一次选拔会开始了。
但是这次的选拔会中并没有希丝缇娜的身影。
爱莲也不在——

「这次的选拔会……真的水准非常高啊!」
在从第四天开始的最后一个项目,魔术决斗战中。
坐在魔术竞技场的贵宾席俯视着代表候补生们的爱德华卿喜悦地说。
「果然女王陛下的政策是正确的!没想到我能看到如此多能肩负起帝国未来的优秀的学生……我爱德华,死而无憾了!」
圣莉莉魔术学院的院长罗娜也微笑道。
「嘿嘿,没错……不过要说优秀的学生,还要看阿尔扎诺学院呢。莉瑟·富尔玛,贾鲁·乌法托,吉布尔·维兹丹……那位一年级的学生玛利亚·露德的表现也很不错……」
「不不不,圣莉莉学院也很抢眼哦?科雷特·富丽达,弗兰西奴·爱卡蒂娜,基尼·如月……她们都是将来大有前途的年轻人」
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的院长里克也开始业界尬吹。
「哼哼,非常感谢。其实我还想让一个叫爱莎·毕立福的孩子出场……但实际上她已经被军方相中了……」
「真的!?被军方相中!?那可是了不得啦,恭喜恭喜!」
「不过……在这些学生中,克莱特斯学院的列文·克莱特斯还是棋高一着啊……啊,这世上原来还有这样的天才」
「是啊是啊,看来首席魔术师的宝座的最有力争夺者就是列文·克莱特斯和莉瑟·富尔玛了。杰森阁下?……杰森阁下?」
爱德华卿开始朝克莱特斯学院的院长杰森搭话……
「为什么……为什么表冠突然不见了……!?如果没有它的话……可恶……这样下去我等高贵的克莱特斯就要被那个肮脏的列文给……话说,爱莲那家伙到底去了哪……」
杰森面色铁青地嘀咕个不停。
爱德华,里克和罗娜对此都露出有些不解的表情。
「呃咳!话,话说回来……我有件事很在意……」
爱德华卿试图缓和尴尬的气氛。
「我记得这次应该还有一位叫希丝缇娜·菲贝尔的,最备受期待的候补生……她现在到底在哪?我好像一直没看到她……」
「这个嘛……她突然弃权了」
「什么!?」
里克有些抱歉地回答。爱德华对此反应很大。
「难以置信!居然自行放弃魔术祭典的出场机会!她难道不理解这是替帝国争光的崇高使命吗!」
「我也听到了一些关于她的传闻」
「根据候补生们的说法……她好像和某个魔术讲师一起从早到晚熬在图书馆,好像是在进行什么魔术的研究……」
「咕呜呜呜!热心学习是好事,但总要分点场合吧!」
死板的爱德华卿开始大发牢骚。
「真是可悲可叹,最近的年轻人都怎么回事!我们年轻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大家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为祖国贡献自己的力量,为国捐躯也在所不——」
里克开始安慰爱德华说。
「好啦好啦爱德华卿,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吧。而且那个魔术讲师可是我校的英雄,想必卿一定也听说过哦?」
「什么!?难道是拯救了费吉托以及女王陛下的那个——」
爱德华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是的,表面上看他似乎在做一些不可理喻的行为……但这其中或许是有他的理由吧」
里克怀着一种自信这么说。
「不管怎么说,我认为这对帝国的未来都不是件坏事。这次还请爱德华卿怀着年长者的气度,容忍一下他们的年轻气盛吧」
「呜咕咕咕…………」
爱德华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表情复杂地发出一些声音。

——时间飞逝——

——第七天。
在选拔会最后一天,魔术竞技场上的决斗赛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爱莲站在魔术学院的天台上,一边感受着远处传来的喧嚣,一边呆呆地眺望被黄昏笼罩的费吉托市街。
太阳……就要落山了。它在缓缓地西沉。
太阳完全沉入地平线以下后,选拔会将会结束,代表选手名单将会被公布出来。
名单公布以后——一切将会回到起点。
早已无法改变结果的爱莲的心已经被绝望填满。
「别 哭,爱莲……」
露·基尔从她背后抱住了她。
表冠在露·基尔的手中不断旋转,不断释放魔力……露基尔·的时钟的控制权已经完全回到了露·基尔自己手中。
「一起,一起轮回吧……没事的……不用害怕……只要不断轮回,总有一天就能见到那位大人……所以,和我一起……轮回吧……」
「不要……」
爱莲明白,附在自己身上的这个怪物早已疯掉,对话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所以爱莲只能照着这个怪物的话去做。
爱莲望着远处的魔术竞技场。
竞技场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与憧憬。
而自己却将大家的未来完全抹杀了。
这些希望……永远无法被转化为现实——
「对不起……」
她说出悔恨的话语。
错的不只是祖父杰森。
她自己心中或许也有着用这种卑鄙手段获得光明的未来与荣耀的想法……不能否认自己有过这样的想法。
因为自己的愿望而夺走了所有人的未来。
爱莲只能在这将要不断重复的一周时间中永远忏悔下去——真正意义上的永远。
「对不起……大家……对不起,希丝缇娜……!我……!」
爱莲抓着铁栅栏,对着像火烧一样红灿灿的黄昏流下悔恨的泪水……就在这时。
咔嚓……自己身后的门被什么人打开了。
爱莲无力地回过头——不出所料,是在这轮回中已经见过好多次了的格伦。
他的身旁还有另一个人——

——
——哇,好厉害!好厉害!希丝缇好厉害!
——你已经会用这种魔术了!好厉害呀!
——明明你和我是一个年纪,真的太厉害了!真羡慕你!
——如果我努力学习的话……是不是也能像希丝缇这样呢……?
——谢谢你!我会加油的!不,我绝对会加油的!我一定要成为像雷奥斯哥哥和希丝缇一样厉害的魔术师!
——那么,到那时我们再见吧,希丝缇……————

「……怎么?你没事吧?」
格伦担忧的话让希丝缇娜从回忆中惊醒。
在昔日的记忆中彷徨的希丝缇娜的意识回到了现实。
她面前是通往天台的大门。
「你还是太累了吧?不好意思,最近这段时间太勉强你了……」
「不,没事。我只是回想起一些往事而已」
希丝缇娜轻轻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起来。
「……走吧,老师」
「嗯」
咔嚓……格伦缓缓推开了通往天台的门。
宽广的天台反射着夕阳火红的光芒,显得非常耀眼。
「哇——!?」
一阵狂风吹拂起希丝缇娜的头发和衣服。
希丝缇娜慌忙按住自己的裙子朝前看。
一个令人无法直视的异形缠在某个少女的背后。
「和梦里出现的一样……那个可怕的怪物……」
希丝缇娜直勾勾地望着被怪物缠住的少女。
「……好久不见了,爱莲。我来救你了」
爱莲什么话都没说。她只是有些愧疚地把脸扭到一旁。
「老师什么情况都不肯说,所以我不清楚具体情况。我听说的只有『你现在陷入了危机』,以及『我们必须打倒那个怪物』」
「…………」
「等着,爱莲。我和老师现在马上就把它消灭掉」
爱莲的嘴巴慌忙地一张一合,显得很不知所措。
「为什么?希丝缇娜……为什么你要来这里?」

「什么为什么……」
「你现在应该在参加选拔赛!但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放弃重要的选拔赛来这种地方呢!这对想要追随你祖父的你来说,这个选拔赛是至关重要的吧——!」
「…………」
面对爱莲悲痛的喊叫,希丝缇娜什么都没说。
于是爱莲继续说了下去。
「我,对你说了很多很过分的话……我伤害了你……但你为什么……?」
「对不起,爱莲,说实话……我完全不懂你刚才说的话的意义。因为我们真的很久都没见过了,此时此刻我们才刚刚重逢」
依旧不是很明白具体情况的希丝缇娜露出了略显困惑的表情。
「恐怕是发生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吧。但是,『你现在陷入了危机』……光凭这个,我就有十二分的理由站在这里了。你懂么?」
「我,我就是在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愿意来救我这种——!?」
「我们不是朋友吗?」
「啊……」
希丝缇娜的话,对爱莲来说仿佛是福音。
在数千次的轮回中,希丝缇娜数千次地成为无法逾越的高墙挡在爱莲面前。
因此爱莲也渐渐对希丝缇娜怀恨在心,有了不该有的憎恨。在无数次的轮回中她不得不变成了另一个人。
希丝缇娜的一句话,温柔地融化了数千次轮回中风化殆尽的爱莲的心。备受憎恶与嫉妒的煎熬,干涸枯槁的心正在飞速地恢复。漫长的时间仿佛开始了回转。
不知不觉中——
「希,希丝缇……我……我……嘶……对不起,对不起……」
——爱莲那阴暗阴郁的表情已经消失。
眼前的只是一位因艰辛与悔恨而哭泣着的少女。
希丝缇娜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开始升华自己的魔力。
「我们上吧,老师!不管你采取什么行动我都能跟得上!请你尽情发挥吧!」
「哼,你还挺自信啊!那我就拜托你咯,搭档!」
说着,格伦站到希丝缇娜前面充当前卫。
「等等!请等一下!格伦老师,希丝缇娜!」
爱莲不敢相信他们的举动。
「你们……真的要和这个怪物战斗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话说,不打倒她我们就凉凉了呀」
「太勉强了……老师,你也见识过这个怪物的力量吧!这种超越了人类的,异次元的力量……要怎么才能——!」
「不好意思,我们一直以来都在和比这挂逼得多的怪物战斗啊」
「一直以来……?」
「嗯,没错。破灭之风?哈,它确实是很棘手,但我已经想好对策了。魔术师不是骑士,魔术师选择战斗的时候,一定是他有胜算的时候」
「对,对策……!?到底是怎么……!?」
爱莲疑惑地看着希丝缇娜。
站在格伦身边的希丝缇娜却显得自信无比。
「没问题,爱莲。我放弃了这次选拔会,和老师一起创造了新的魔术——」
「什么!?弃权!?」
「至今为止我已经在老师的帮助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有了这么坚实的基础,想要在一周内创造出对抗这个怪物的新法术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希丝缇娜有些得意地拨了拨自己的长发笑道
「虽然我还不算是一个真正的魔术师……但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
威风凛凛的希丝缇娜的身影在爱莲眼中显得既耀眼又高大。
「——就是这么回事啦。露·基尔」
格伦把手枪的枪口对准了露·基尔,嘴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我们要把你干掉。这场轮回的闹剧……该结束了」
或许是感知到了格伦他们的敌意吧,至今为止只是缠在爱莲身上的露·基尔有了反应。
『感知敌意反应。判定其为对轮回工作序列有重大影响的不确定要素……进入处刑模式——权能:毁灭之风——发动』
露·基尔手中的表冠开始疯狂旋转——她张开了背上的双翅——
「——毁灭之风!?」
爱莲发出了绝望的喊声。
在毁灭之风面前,任何事物都逃不过毁灭的命运。
这是必杀的,诅咒之风。
「快逃!希丝缇娜!格伦老师!求你们了——」
「闭嘴!逃就有办法解决问题了吗!?白猫,上吧!」
「好!」
露·基尔马力全开扇动翅膀。
这和至今为止那种被限制的,像扇风一样的振翅截然不同。
那是能将除爱莲以外的任何事物都吹散的暴风。
世界——在崩溃。
露·基尔以自己为中心掀起一阵巨大的龙卷,将其所触及的东西全部毁灭。
天台的地板呈放射状被化为灰烬……而它正在迫近希丝缇娜与格伦,试图将他们吞没。
——但是。
希丝缇娜举起双手喊道——
「<服从于我吧·风之臣民·我乃风之公主>!」
瞬间,魔力的光芒从希丝缇娜脚下迸溅开来。一个魔术法阵以希丝缇娜为中心展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希丝缇娜用像摩西分海一样的姿势张开双手——
迫近他们的毁灭之风就这样被拨开了——
「什——」
这样的景象让爱莲目瞪口呆。
「嘿……还不错啊」
这是希丝缇娜擅长的改编咒文,黑魔改【暴风之墙(Storm·Wall)】的进化版——
其名为,黑魔改二【暴风领域(Storm·Grasper)】
这是一定范围内的风的完全支配术。在效果范围内,希丝缇娜能感知一切风的流动并支配一切的风。
为了应对露·基尔的必杀风攻击,格伦和希丝缇娜在一周之内临阵磨枪,肝出了这个法术。这也是在接受了伊芙的更加正统的魔术师指导,拥有了更强的实力后她才有能力学会的招式。
希丝缇娜的魔术特性是【流转的加速·支配】——因此,她才被称为天才。
『流转』是比『变化』更加强的概念。这个魔术特性能使『自主的变化』加速,并支配它。对为世界带来变化的魔术师来说,这是无比强大的魔术特性。这个特性与几乎所有的黑魔术都有良好的相性,对风魔术这类需要掌控极多变量的魔术来说相性更是极佳。她的才能由此得以绽放。
(这段时间真是辛苦她了……)
格伦看着希丝缇娜那有些疲倦的侧脸。
但是,希丝缇娜还是毫无怨言地坚持了下来。知道格伦想要开发这么一个荒唐的法术后,她奉陪到了最后。明明她连事情的具体情况都不清楚。
格伦一直以来都在仰仗这位态度恶劣的银发少女。
「哼……风本身只是由气压差产生的空气的流动! 所谓的毁灭之风不过是将某种『毁灭的物质』通过风吹出去而已。所以,只要不碰到风就行了!」
「抱歉打扰你装逼了,这个法术很消耗魔力,我不能长时间展开的!所以你别废话了赶快动手啊!」
希丝缇娜的格伦的对话似乎缺乏紧张感。
爱莲用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支配着风的希丝缇娜。
「……希丝缇……你……」
「没事的,爱莲。我现在就去救你!」
这一瞬间。
露·基尔掀起了一阵更强的暴风。
毁灭之风从正面朝希丝缇娜和格伦袭来。
屋顶的事物也渐渐化为灰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是,这终究是风。不管它其中蕴含了多大的破坏力,它在风的支配者希丝缇娜面前依旧是儿戏。
毁灭的暴风被拨开,扭转方向,朝其他方向飞去——
不过,在不断的破坏下,整栋教学楼都开始崩塌了——
「哼——!」
但是,希丝缇娜举起手——一阵狂风从下往上吹来。
随着崩塌的教学楼一起下落的格伦和希丝缇娜在狂风的缓冲下放慢了坠落的步伐。
希丝缇娜用【暴风领域(Storm·Grasper)】操纵着风,在空中创造一个落脚点。
「咿——」
另一方面,露·基尔抱着爱莲飞了起来。
她振翅高飞,来到格伦和希丝缇娜头顶。
她再次扑扇翅膀,打算从他们头顶使出毁灭之风——
「不会让你得逞的!」
希丝缇娜两手一挥。
「<剑之少女啊·挥舞风神之利刃·于大地起舞>——>」
这是以前从格伦那学到的黑魔【空气刃(Air·Blade)】的改编强化咒文。
名为黑魔改【风剑舞(Blade·Dancer)】
无数的风之刃出现在露·基尔的前后左右上下等不同角度。
「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希丝缇娜一声令下。风之刃从全方位飞向露·基尔,不断划破露·基尔的身体。
「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露·基尔发出凄凉的惨叫。
「咿!?」
被露·基尔抱着的爱莲也不禁缩了缩身子。
——她对风的掌控堪称完美。
无数的风之刃只切到了露·基尔,而爱莲毫发无伤。
「咕,叽——……」
露·基尔在空中颤抖着,不断有小的零件从它身体中掉出来。
「好厉害……如此精确的控制力——」
「白猫!我要上了!拜托你用那招咯!」
「好的!」
顿时,格伦像脚下突然炸开了一样一飞冲天。
「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格伦不断地瞪踏空气。
每当他瞪踏空气,脚下就会有暴风给他助推。他利用希丝缇娜为他创造的落脚点,朝着露·基尔笔直地飞去。
黑魔【疾风(Rapid·Stream)】的改编强化咒文——
它被命名为黑魔改【迅风(Swift·Stream)】——是能够远程对他人付与黑魔【疾风(Rapid·Stream)】的法术。
格伦利用黑魔【疾风(Rapid·Stream)】的连续启动术——也就是疾风脚,朝露·基尔冲去。
格伦自己没办法使用疾风脚,所以他将黑魔【疾风(Rapid·Stream)】的控制权完全交给希丝缇娜,同时还要做各种动作。
简而言之,格伦和希丝缇娜正在以两人三脚的方式使用疾风脚。
「咯——威胁——排除……!」
露·基尔展开翅膀试图迎击,它扑闪着翅膀对眼下的格伦使出破灭之风。
毁灭之风旋回着,从左右,上下袭向格伦。
然而——
「——嘿」
希丝缇娜像指挥家一样动了动手指,毁灭之风就乖乖地转向了别的方向。
黑魔改【暴风领域(Storm·Grasper)】对风的支配是无比强大的。
于是,露·基尔用力振翅——
大量的羽毛被散落在周围的空间中——
这些羽毛一齐朝在空中飞驰的格伦袭来。
这次是物理攻击了。
恐怕这些羽毛上面都满载了『破灭』——
但是,这种肉眼可见的攻击对格伦来说——
「哈!你没招了吗!?」
急速上升,急速回旋,急速推进,急转弯——
格伦使用疾风脚在空中纵横驰骋,将所有攻击悉数避开。
他的立体机动犹如在空中飞舞。
看上去好像很简单,但这其实难度非常高。
因为格伦自己并不能使用【疾风(Rapid·Stream)】。
哪怕他瞪踏空气的时机和希丝缇娜启动【迅风(Swift·Stream)】的时机稍微差了那么一点,他都会失速坠落。
其他任何人哪怕是学会了【迅风(Swift·Stream)】,也无法像希丝缇娜这样能轻松地把疾风脚赋予他人。
但是,格伦和希丝缇娜完美地将它实现了。
也就是说,他和她的配合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剑之少女啊·挥舞风神之利刃·于大地起舞>——>」
在偶尔出现格伦无法回避的攻击时,希丝缇娜就会用【风剑舞(Blade·Dancer)】的全方位真空斩击化解其攻击。
「多谢咯,白猫!」
格伦不断地上升,上升,上升——
露·基尔也不断地上升,仿佛是想逃离格伦的追击——
但是,希丝缇娜付与的疾风脚要更快。
格伦渐渐逼近了在上空的露·基尔。
「老师!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之后就——」
「好,我知道的!包在我身上——」
格伦喊完,用力一蹬——跨越飞到眼前的羽毛弹幕。
他不断上升——紧盯着露·基尔。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希丝缇娜的风魔术确实是很厉害,但是这在与传说中的神之眷属的较量中无法成为决定性的力量,即便能伤到它,也无法完全毁灭它。
因为改编咒文并不是最优化的咒文,所以它消耗的魔力量非常大。如果是除希丝缇娜之外的魔术师以这种方式进行战斗的话,恐怕早就枯竭了。
虽然看起来现在是占优,但是这样打下去优势将会被消磨殆尽。
不过——格伦他们还有绝招,神挡杀神的一刺——
「<专注于0(SET)>——!」
格伦拨开古董左轮手枪的击锤,念了一句咒文。
——忽然,某种怪异魔力在枪中鼓动。
「出来混总是要还滴!你个丧家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喂!你别在紧要关头掉链子哦!?」
希丝缇娜也像呼吸一样自如地使出疾风脚,朝着格伦飞去。
猛烈的毁灭之风,无处不在的毁灭的羽毛——
露·基尔仿佛是在进行最后的挣扎一样使出的攻击。
希丝缇娜则用【风剑舞(Blade·Dancer)】悉数化解攻击,保护格伦。
露·基尔抱着爱莲朝着更高空飞去——

接受了希丝缇娜的风的恩惠的格伦对其穷追不舍——穷追不舍——仿佛是要冲到天的穹顶。
这时——

看着在自己眼皮底下利用风压制露·基尔的希丝缇娜,看着自己曾经的挚友,爱莲这样想到——
「好厉害……原来我的朋友……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吗……」
她从小就知道希丝缇娜是个很厉害的人。
那时,自己温柔的父亲格拉汉姆以及虽然有点自恋但很可靠的兄长雷奥斯还在世。
父亲的朋友雷纳德在休假时会带希丝缇娜来玩。
回想起来,希丝缇娜确实从小就是个天才,与只拥有狭隘的天空以及脆弱的翅膀的我,与我这样的凡人不同。
她心怀着无比高远而广阔的天空,还有着能在这样的天空中翱翔的强大双翅——
而我一直用无比羡慕与憧憬的眼神看着她。
希丝缇娜和兄长雷奥斯关系很好,而我就像是多余的一样……我担心兄长雷奥斯被她抢走,也为此烦恼过……
但对我来说,希丝缇娜是我憧憬的英雄。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能成为她就好了。
我一直在想,我一定要成为她。
父亲格拉汉姆英年早逝,兄长雷奥斯也遭遇事故不幸离世,沉重的家业与束缚让我变成了笼中鸟,这时的我越发地向往她。
希望自己拥有广阔的天空,强壮的羽翼。
(所以,我才会——受祖父大人的指使,收下了那个怀表……)
相信自己能在这不断重复的牢笼中找到自由的天空与羽翼……
不能只怪杰森一个人,自己也是招致这种事态的元凶之一。
(但是……我即便是干了那么多过分的事……却还是没有开窍)
爱莲低头看了看抱着自己的露·基尔的手。
再看了看下方的希丝缇娜——
「老师!」
希丝缇娜在空中飞舞着。
强大的风,锐利的风,温柔的风……她操纵着各种各样的风守护着格伦。
她的银发反射着夕阳的火光,随风飘扬。她那在空中自由起舞的身姿——真是爱莲愿望与憧憬的具现。
「啊,真羡慕你,希丝缇……」
爱莲不禁流出了眼泪。
『排除!排除!排除!』
背后的露·基尔还在发出恼人的声音。它没有任何战术,只是一味地扑闪着破破烂烂的翅膀,送出破灭的风——但是这也是无意义的。
因为这些都会被在后头穷追不舍的希丝缇娜用【风剑舞(Blade·Dancer)】化解掉。
「我……想成为你这样的人……一直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但是不行。
不管重复几千次……依旧够不着自己憧憬着的天空。
「……我难道就没有天空吗?我无法奢望这样的天空吗?希丝缇……」
这时——
「才没那回事呢」
突然,头顶上传来一个倦怠的声音。
——是格伦。
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露·基尔上方的格伦『从天而降』。
他右手举着的手枪反射着夕阳的光芒——
「你也有啊……你还有一片希丝缇娜……不,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到达过的未知的天空……」
「未知的天空……?不可能,我哪有那种东西——」
「有啊,它的名字叫『未来』」
「——!?」
爱莲瞪大了眼睛。
从天而降的格伦将手枪抵到露·基尔的额头上——
「为此,你必须从这个『鸟笼』里出来……!」
他扣下了扳机。
枪声响起,火光一闪——子弹径直穿过了露·基尔的头。
固有魔术【愚者的一刺】——发动。
在零距离下必杀的魔弹贯穿了露·基尔的存在本质,将她的本质撕裂——
「啊——……」
露·基尔脱力了似的放开了爱莲,开始坠落——
她的身体随着坠落,化为了光之粒子——最后就这样平淡地消失了。
「爱莲!」
从空中飞来的希丝缇娜抱住了爱莲。
「希,希丝缇……?」
「爱莲!嗯,我虽然到头来还是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总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希丝缇娜在她面前露出了太阳一样的灿烂的笑容。
爱莲呆呆地看着希丝缇娜的脸……
然后,她紧紧地抱住了她——
「……希丝缇……我……我……嘶……」
像个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她仿佛是要将这段漫长的时间以来经历的苦难与艰辛全都化作泪水哭出来一样大哭着——
「好……看来这次闹剧总算是结束了」
在风的缓冲下稳稳地往下落的格伦环顾空中的景象。
周围的景象开始缓缓旋转起来,渐渐地,渐渐地——
其回转的速度开始不断加快——
最后,风景的扭转已经快到模糊不看,让人无法辨识——
「什……这又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世界渐渐被黑暗所笼罩,希丝缇娜慌了神。
「没事的没事的,只是因为无限的循环而扭曲的时空在露·基尔被干掉以后逐渐恢复到原来的状态而已——吧?」
「啊!?无限的循环?扭曲的时空?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总,总之是没事的,对吧!?」
「嗯,应该吧」
「真拿你没办法!之后你要好好给我说明清楚哦!」
「这倒也行啊……但是等一切恢复原样后,你是否还能记得刚才发生的事呢……?唔……?」
「你说了什么!?」
世界渐渐变得暗淡。
一切被黑暗所笼罩。
但是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对这样的黑暗感到恐惧。
心中反倒是多了一份对接下来将要开始的未来的期待。
世界——被黑暗完全吞没了。
在一切溶解于黑暗之中的前一刻……
「希丝缇……」
「……怎么了?爱莲」
「谢谢你救我……」
「笨蛋,这不是当然的吗?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嗯,是啊……是啊……我居然忽视了那么简单的道理……」
爱莲总算是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那么,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就要堂堂正正地较量一番哦?」
「……嗯……我接受你的挑战。我不会输的」
她们说着,紧紧拥抱在一起——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就这样——
——……





本帖最后由 サダメ 于 2019-4-15 20:43 编辑


终章 α’

在无限的黑暗之中——
「嘶……嘶……快把我放出去……我……不想被关在这里……」
——有人在哭泣。
背上长着一对破破烂烂的翅膀的女孩在独自哭泣着。
她右手,左脚,右肩,躯体上都开着大洞……这个像是受了重伤的人偶一样少女在哭泣着。
「不要……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被做成这种丑陋的样子……被关在这种地方……我不想再孤独下去了……我想见您……我想见您……■■■大人」
她的身体在不断崩溃。
她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地化为灰烬。
在不久之后,少女将会在这不为人知的黑暗中静静地消失殆尽。
在这空无一人,空无一物的漆黑之中——
她不停的哭泣着——
突然,她察觉到了气息,她猛地抬起头——

一位少女唐突地出现在她眼前。
病态的白色头发,白色肌肤。红珊瑚色的双眸。
背上还有一对异形的翅膀。
是纳姆鲁斯。
纳姆鲁斯用看不到任何感情的眼神俯视着这个坏掉的少女。
「……果然是你呀……露·基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于是,坏掉的少女……露·基尔瞪大了眼睛,她露出了夹杂着欢喜与惊愕的报请。
「怪不得与我有缘的格伦能认知这个轮回。毕竟,露·基尔……你是我的……」
「■■■大人!」
露·基尔没有听完她的话,而是蹦起来抱住了纳姆鲁斯。
「我好想你!我好想您!■■■大人!我一直,一直……都好想您……!」
「……对不起,露·基尔。都怪我看错了那个人,才让你受了这样的苦。那个时候的我太愚蠢,逃避自己不想看到的现实,盲信着那个人……我做梦都没想到它会把你改造成这种无聊的怀表。请你原谅我的愚蠢……」
「没事的!没事的!■■■大人!能在您身边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我……我……!这样,我就……」
「……是吗……」
纳姆鲁斯温柔地摸了摸露·基尔的头。
这时,露·基尔化为了无数光之粒子,聚集到纳姆鲁斯的双手上。
「欢迎回来,露·基尔……你就在我的体内好好休息吧……」
露·基尔化成光之粒子缓缓地融入了纳姆鲁斯的身体中——

————
「——老——师……!老……师……!」
烦人。
「——老师!老师!老师!老师!!」
……非常烦人。
烦人的呼喊声从刚才开始就不断刺激着耳膜。模糊的意识被强行弄清醒了。
「真是的!你到底还起不起来了,老师!」
「…………干嘛……?」
格伦像是放弃了抵抗似的抬起一直伏在讲台上的头,揉了揉睡眼。
「你饶了我吧……我最近忙得要死了……」
「我知道你很忙!但你也太懒散了!」
纤细而显得柔软的指尖伸到了格伦鼻子前。一抬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银发以及鲜艳的翠绿色双眼就映入了眼帘与他的魂魄之中。
是希丝缇娜。她正在『浪费』她那如妖精般可爱的美貌。
「好啦好啦,希丝缇……老师接下来还有很重大的任务呢」
「嗯,格伦真惨」
露米娅在一旁苦笑着安慰希丝缇娜,在她们身后的莉艾尔则是一脸困倦。
还意识模糊的格伦环顾四周——这里是二年二班的教室。
卡修,温蒂,吉布尔,特蕾莎,塞西尔,琳,卡伊和罗德……和平时一样的全明星阵容用和平时一样的表情盯着格伦。那是一种显得无奈又透着和善的笑容。
「哈哈哈,老师你可振作一点吧!」
「没错,卡修同学说得对,接下来外校的客人还要过来呢!你要表现得精神一点!」
听到卡修和温蒂话……
「……唉,怎么开场白一点变化都没有啊……你们就不能来点新花样吗」
格伦无奈地伸了个懒腰,顺便打个哈欠。
然而——就在这时。
希丝缇娜突然走凑到格伦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搭档
「……啊?」
搭档。这意味着——
「你,你……难不成……记忆……?」
希丝缇娜并没有回答格伦的问题。
她露出显得好像很高兴的,像太阳一般明媚的微笑——
「你到底还要迷糊到什么时候!今天圣莉莉女子魔术学院以及克莱特斯魔术学院的学生代表们就要来参加在这里举行的魔术祭典帝国代表选拔会了!战斗已经打响了!」
说着,希丝缇娜拉起格伦的手,把他扯起来。
「喂……!?」
「我们快走吧!马上就到迎接客人的时间了!你给我打起精神来!」
「……啊,喂……!?」
格伦被希丝缇娜强行拖走了。
其他学生们呆呆留在原地,目送着两人远去……

————

欢迎会像往常一样开始了。
「请别太得意忘形哦?」
「嗯,感谢希丝缇娜小姐的提醒。但是,您也别认为我的实力仅此而已——我很期待与您争夺本次选拔会的最高荣誉——首席魔术师」
说完,列文扬长而去,回到了克莱特斯的学生们所在的餐桌……
「呼……」
列文走远了之后,希丝缇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希丝缇,你没事吧?」
「……嗯,希丝缇,你好紧张」
「说实话我是有点自负了……没想到与我们同时代的学生中还有那种狠角色」
周围的学生们一下聚集到希丝缇娜,露米娅以及莉艾尔周围。
他们对希丝缇娜的表现赞不绝口。
「一段时间不见怎么又变强了!?你也太狡猾了吧!」
科雷特对她燃起斗争心。
「明明我们也很努力了,但却——呜呜……」
泪流满面的弗兰西奴还在强颜欢笑——
「哎哟……看这一成不变的剧情……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
格伦在一旁困倦地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然后他环顾整个会场。
到头来,还是没去问希丝缇娜是否保留有之前那个轮回的记忆。
虽然是想好好问问她……但莫名有点害羞。
这时——
杰森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表冠不见了!?本打算交给爱莲的怀表也不见了!到底是……消失到哪去!?这样下去……克莱特斯的荣光……可恶……可恶……可恶啊!」
杰森不顾别人惊讶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翻找着怀表。
说实话很想再给了他来一拳……但现在还是算了。
只要没了露·基尔的时钟,杰森就是个什么事都做不了无名小辈。
他也不是那种非杀不可的大恶人。
不过格伦打算之后去和希丝缇娜的父亲雷纳德谈一谈关于爱莲在克莱特斯家的待遇问题,并通过雷纳德警告一下克莱特斯家。
爱莲的父亲格拉汉姆和希丝缇娜的父亲雷纳德是好朋友。
他们两家也是世交。
而且雷纳德现在还是魔导省的高官,是拥有悠久历史的魔术名门的当家,聚威望,地位以及实权于一身。反抗雷纳德对克莱特斯家一点好处都没有。
这点微不足道的工作还是要做一下滴。
正当格伦想着这些事的时候——

「好久不见……希丝缇……真高兴再见到你……」
「我也是!原来爱莲你也被选为代表候补了!?好厉害!」
「嗯!希丝缇,虽然我可能有点不够格……但我也会努力的!嘻嘻……」
「那我们就争取一起成为正式代表吧!爱莲!」
「嗯,一起加油吧希丝缇!」

他看到希丝缇娜和爱莲在会场的一角攀谈。
(……那才是爱莲本来的样子吗)
在时空间的扭曲被修正之后,爱莲的记忆也随着轮回的终止被完全重置了。
这场选拔会背后原本存在着阴谋……知道这个事实的只有格伦一个人(或许还有另外一个人)。
(唉,没有任何人理解我的苦衷……真是费力不讨好啊)
但是,心情并不坏。
(怎么说呢,这种剧情倒也很浪漫吧?——默默地拯救了世界的感觉?)
他悠闲地望着在欢迎会上兴奋地交谈着的学生们——

接下来,真正的选拔会开始了。
不出所料,希丝缇娜和列文从第一天开始就展现了压倒性的强大。
唯有这两人是比其他人强得多。而随着选拔会的进行,候补生们发现就连列文也根本不能与希丝缇娜比较后,着实倒抽了一口凉气。
阿尔扎诺学院的莉瑟,贾鲁,吉布尔,圣莉莉的弗兰西奴,科雷特,基尼等也表现出众。
卡修和温蒂的表现也很不赖,只不过离正式的代表可能还有些许距离。
对于他们来说,这次选拔会是重新认识自己的实力,摆正自己位置的机会。所以对他们来说这次选拔会也算是有很大意义了吧。
另一个比较出众的……就是克莱特斯的爱莲了。
爱莲在魔力测定以及理论考试中的成绩并不显眼。
而魔力测定的成绩则是所有候补生中最差的。
一开始,大家都认为她不过是靠着祖父才当选候补的关系户……
但是,等到决斗战开始后,人们对她的评价有了大幅度的改观。
爱莲在魔术战中的成绩确实也并不是太好。
但是,她一直坚持到最后一刻,拼尽全力思考攻略法,稍微给她一点机会她就能抓住……虽然看起来很挣扎,但很有魔术师应有的韧劲。
不管被看衰到什么程度,依旧充分利用自己的手牌进行奋战的爱莲获得了大家的尊重。
面对甚至把列文都秒杀了的希丝缇娜,爱莲是唯一一个站到了最后一刻的。
当然,她最后的成绩非常平凡,不管怎么想都不会被选为正式代表……但不知不觉中,周围的观众以及其他候补生们都开始为她的表现鼓掌致敬。
「辛苦你了,爱莲……你真的很努力了」
「希丝缇……嗯……我……使出全力了……」
在比赛中输得一败涂地的爱莲,依旧能仰望天空。
即便是有现实的重压,即便是明确了实力的差距,她依旧能用强而有力的目光看着未来——她的表情,显得非常帅气。
就这样,这次的魔术祭典代表选拔会顺利闭幕了。
被选为正式代表的学生们是——
————

轰————————!
「不行!不行!不行啊格伦老师!这书不靠谱啊!」
在学院的附属图书馆。
把堆在桌上的书山推倒的福泽尔大喊大叫起来。
「格伦老师,你赶快把那边书架的第三排的书全都给我拿过来!我去另一边的书架去找!啊还有你要记得把这里收拾干净!快去快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干死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格伦的惨叫在书架间回荡。
「啊,可恶!就因为觉得欠他一个人情才顺口答应帮他进行研究,结果却是这个鸟样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泪流满面的格伦麻力地捡起散落在地面的大量书本。
「我给你拿过来了!」
「嗯?这些我已经不要了!放着占地方!」
轰——!
福泽尔又毫不留情地把格伦颤颤悠悠地扛过来的一大摞书全都推翻了。
「还好我把某本被严格禁止阅读的书从封印书库里拿出来了。必要的信息就在里面……虽然读着读着感觉自己的灵魂像被吸出来了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福泽尔!你快住手啊!你的灵魂被吸出来了!你这是真的被吸出来了!」
「哼,不知为何,我读书的手和眼睛已经停不下来了…………救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个混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格伦担任了福泽尔的助手之后,他们一直都这么热闹。
从克莱特斯领挖掘(盗掘)出来的雕像被分析透彻之后,福泽尔的研究迈向了下一个阶段……
说实话格伦现在完全不知道福泽尔在研究什么。
(我真是受够了变态了……)
但是,他也并没有太多怨言。
因为多亏了福泽尔的知识,他才能找到结束轮回的办法。
(但是说白了也没有谁记着这件事,我就算不帮他也不会有良心上的不安吧……?)
即便如此,格伦还是口嫌体正直地帮了。
(唉,明明我自己也有要干的事……)
艾丽西亚三世的笔记。
暗号解读依旧是进展缓慢。
(有功夫干这种事还不如尝试一下解读……)
格伦随手掏了掏自己的口袋。
……结果发现艾丽西亚三世的笔记不见了。
(啊!?去,去哪了!?在来这里之前明明还在的……难道是弄丢了……!?)
格伦慌忙地环视着散落一地的书本。
(完蛋了……如果把那个弄丢了就完蛋了——到底在哪……!?)
正当格伦慌忙地想要寻找笔记的时候——
「……这是啥?」
听到福泽尔的问题,格伦下意识地回过头。
「啊!」
他发现福泽尔正在哗啦哗啦地翻着一本笔记。
那毫无疑问就是艾丽西亚三世的笔记。
「喂!等,福泽尔!那是我的东西!快还给我!」
格伦猛冲到福泽尔面前——
但是——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但是,福泽尔表情严峻地盯着笔记——
为什么这本笔记会使用我家代代相传的暗号?
「……啊?」
福泽尔冷不防地把笔记丢向困惑的格伦。
格伦也下意识地接住了它。
「这是什么笔记?格伦老师,你到底是从哪得到它的?」
「……喂,你等……」
出人意料的情况让格伦有些消化不良。
「福泽尔……你能读懂它吗?」
「能。当然啦,会很花时间,毕竟它本身就是这种暗号」
能读懂这本笔记!?
格伦不知花了多少时间都没能解读这本笔记。
每当觉得有希望破解时,结果却发现那是错误解读。
这可以说是最难解读的暗号了。
就连瑟莉卡都弃子投降了的这本笔记——
他居然能读懂?
所以,格伦只能抛出这个问题。
「福泽尔……你到底是什么人?」
于是,福泽尔也打量了格伦一番,最后略现庄重地说——
「好吧,我基本是不会说自己的全名的。就算在这个学校里我也不用全名……因为会很麻烦」
「……全名?」
「但是,告诉你应该没问题。毕竟你是一个能对我这种怪胎不离不弃的老好人。因此我决定把我的全名告诉你」
福泽尔站起来,响亮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是福泽尔……福泽尔·路菲·艾特里亚」
格伦瞪大了眼睛。
「……艾特里亚……!?」
「看来你知道啊」
福泽尔露出笑容——
「没错……『梅尔加里乌斯的魔法使』『梅尔加里乌斯的天空城』……留下各种传世经典的魔导考古学者兼童话故事家,魔导考古学的始祖,罗朗·艾特里亚……的后代」

——有什么动了起来。
心中有的,只是这种预感——






后记

大家吼,我是羊太郎。
教典系列的十四卷得以顺利出版了。
在此,我向责编以及出版社的各位,还有一直支持着本系列的各位读者们献上无尽的感谢。

这次的第十四卷,应该算是向新展开进发的『前哨战』吧?至今为止只有名字出现过几次的那个国家终于要正是登上舞台了。大家是不是觉得那个国家超级可疑啊?
从第一卷到第五卷是第一部,从第六卷到第十卷是第二部。前两步的剧情相对来讲都是发生在主人公的大本营附近的。而第十一卷往后,故事的舞台经常不在费吉托,而是朝着全世界进发。故事也越变越庞大。我好兴奋呀!(悟空脸)
写下这一卷,我不禁感慨。希丝缇娜总归是成长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女主角了。这次搭救了在死胡同中徘徊的格伦的,并不是一直在他身边,随时愿意为他献身的露米娅,也不是依存于他的莉艾尔,而是能强硬地拉着他往前走的希丝缇娜。比起第三第四卷时遇事就只会哭的她,现在的她已经在各种意义上成长起来了。身为作者的我也是感慨万千呀(笑)。
然后终于在本卷,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登场了。哎呀,其实我在之前就一直想找机会把他拉出来,但无奈这是商业小说,备受『页数限制』的折磨。因此,这个角色也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真的很可怜。
话说,页数限制是个毛线啊啊啊啊啊,搞什么啊啊啊啊啊!你知道都是因为你我要花多少精力去一行行地删字,一下删个几十页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限制个毛啊,这世上不也还是有像砖头一样的轻小说存在不是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おgrごんbsdbg-9んー395-ASFGSDFHSFGW#%#T@$

以上,就是我付诸心血写下的第十四卷了,请大家查收!



画师后记






乍一看觉得你说得对
但我仔细想了想
相提并论这个词的前后两个比较对象并不存在潜在的优劣吧?
所以我认为这两种应该都是对的。

如果你觉得这是错误 麻烦你给我看一下依据。(我不是嘲讽你 我是真的不清楚这点)




但是这和摆放的次序并没有关系吧? 相提并论既可以用于不相上下的两者比较,也可以用来比较优劣
只要这两样东西不同就行。

而且相提并论大多数情况下是中性词。

今之论者,常将“打死老虎”与“打落水狗”相提并论,以为都近于卑怯。 ——《鲁迅全集》

那我还想问问,“你和我不能混为一谈” 以及 “我和你不能混为一谈” 这两句话有差别吗?






他只是本身就被女生男生的死亡缠绕搞的动弹不得而已 (喂




修改坐标这个用法在第六卷打魔煌刃将时用了

说实话修改坐标说的不准确 他只是通过修改术式来修改影响范围 (高低差和纵深差)
所以两次修改使用范围其实都是一个用法


本帖最后由 サダメ 于 2019-3-27 18:32 编辑



我是想看看你这么说的依据在哪里

2019.3.27 中国时间18:26
——
你在相提并论里说的那两个例子 用了“岂能”与“不敢”这种已经带有潜在比较的词,我不认为这和相提并论的用法有什么联系

2019.3.27 中国时间18:28
——
再补充。本句的句意是只是白猫认为她与格伦不是一类人,于是我偏要这么狡辩一下:这句中并没有显示明确的白猫优格伦劣。 所以如果白猫的意思是“我和你不一样”,而不是“我比你屌”的话,那么你认为我这句话翻错的前提就是错误的





谁的主场都是这样的(除了蓝毛以外
嘛 不黑不吹说一句就是....走路草路人并不代表白猫“上位”啊...用单线的想法去看待一个不一定单线结局的故事就容易造成这种负面情绪。

其实走路草除了第2 3卷, 第6卷, 第10卷以外 真的都是非常路人的。 啊哈哈哈。





可能是因为想要表现白猫的进步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这卷其实不仅是白猫 露米娅和莉艾尔都能发现格伦轮回以后状态很差
格伦直到最后两个轮回 对她们都是一种拒绝的态度

客观原因的话,比如考古那一段吧? 这很典型的就是露米娅完全帮不上忙的。应该可以说是碰巧“制造了”这种只有白猫能输出的情况?

我说大家的主场都是这样的 原因其实就在这里。 因为从这个书的背景来讲,如果只写和学校的行事有关的事的话,那么白猫大概率能拿主场,因为她作为一个优等生,比较好装逼。莉艾尔就是卖萌的,随时都能卖。而露米娅就困难点,因为她必须要“乖离”于学校这个舞台才有输出的空间,谁让她是空之天使呢((

所以实际上不管是白猫还是露米娅 羊都在制造一种“只有这个女主才能在这卷中起决定性作用”的事态。
嘛 就当这卷的纳姆鲁斯是露米娅不就好啦!

ps: 如果跟露米娅说“你快来和我一起打怪”的话,她大概率也会跟去吧。 不过这就是真的剧情需要了233



趁着回复你我就也把本卷得到的信息整理一下:

1. 这卷彻底坐实纳姆鲁斯是时之天使了,那么相对的,露米娅就是空之天使(未完全觉醒)

2. 这卷也坐实纳姆鲁斯和两百年前的邪神们都是同类,都是外神。不管是从AMARA还是“尝试理解根源就会SAN下降”这些语句中都能明确得知。

3. 结合前几卷的纳姆鲁斯的话,魔将星的能力应该是她或者空之天使以及他们的眷属下赐的——很大程度上应该是空之天使,这也是天之智慧研究会至今为止那么执着于露米娅的理由。

4. 一些迹象表明瑟妈有可能是贤王,但我还不想这么笃定,因为这不能解释当年在她身边旅行的是纳姆鲁斯以及白银龙 而不是“时之天使”和“空之天使” 私心认为白银龙&希尔瓦斯一族依旧会有很重要的剧情地位。

5. 实际上贤王的名字和格伦的名字有乱序相似的问题。 白猫的爷爷和大导师现在的假名也有类似的相似,但这可能是我想多

6.这次格伦之所以能继承轮回的记忆,不只是在于他和纳姆鲁斯的缘分,更可能是他奇怪的魔术特性,因为他触碰怀表的时候被电了一下。 所以格伦 瑟莉卡 贤王 时空天使 的地位依旧是值得玩味的。

7. 瑟妈其实大概率是外神之一,至于是不是克图格亚 那还不好说

白猫真的努力了...这个后宫里面一个正常人都没有...又是人造人(剑姬加护)又是邪神(空之天使)又是孤儿(身世不明)的……当然我估计白猫也还会有更大的外挂啦.....





是啊 所以说不好嘛

如果完全用克苏鲁来理解的话 瑟妈可以使克图格亚 然后大导师是奈亚子 这样倒是能说的通
那么风系最强神黄衣之王就是 !(白猫:没错 正是在下)




瑟妈养病+照顾白银龙




第1 2 3 4 不是我翻的 所以我懒得回头找原文
依稀记得应该是第三卷阿尔伯特亲口吹过白猫的潜在魔力量,至少是几十年一遇的天才,好好培养的话会成为XX以上的存在。

格伦本身就是那种体质。而且格伦前几千个轮回都没有记忆 没办法继承魔力量的
他至今为止的魔力量也没有涨是因为他的潜在魔力量本来就少 然后他也懒得去培养 因为要培养的话就会像爱莲那样,培养个100年还比白猫菜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读过 3 4 卷原文,原文阿尔伯特说的清清楚楚:

だが……潜在的な魔力容量は恐らく俺以上だ」
「な、なに!? お前を超えるだと!?」
「魔力制御に対する感覚も非常に優れている……恐らく天性のものだろう。発展途上ではあるが、これほどの逸材は今の帝国宮廷魔導士団にも存在しない」
「ま……マジかよ……」  
アルベルトは下らない冗談や世辞の類を言う男ではない。  
アルベルトがそうと言うなら、紛れもなくそれは事実なのだろう。
「いや、まぁ、薄々凄ぇやつだな、とは思っちゃいたが……白猫……お前、本当に凄ぇやつだったんだな……生意気だけど」
「お前が特別に眼をかけるだけの事はある。成る程、確かにこの娘は鍛えれば化けるだろう……王女を守る『戦力』として期待出来るかもな」


倒不如说,要是没有白猫屌炸天的魔力量,格伦早在第三卷就死了。因为复活格伦的魔力基本上是从白猫那边给的。

这篇文章只说了一流魔术师是3000多 一流魔术师 < 宫廷魔导士团 < 特务分室 <= 中央十室
从莉艾尔6500的量算是“军中数一数二”来推算 白猫从魔力量来讲确实是天花板级别,当然可能阿尔伯特和伊芙也有类似的数值,1w的数值对学生而言太过天才,仅此而已吧。我只是很奇怪为毛人家阿尔从第三卷就开始爆吹的天才。到你这里你就嫌人家不应该那么强了233

PS。在格伦的回忆中,塞拉有用“风灵战阵” 应该也有类似的效果。 塞拉最后是第四阶梯,是军中最擅长风魔术的人,但是我个人估计她还是有风精灵加持的。而白猫的风魔术是她本身的魔术特性以及格伦和她的研究实力强。暴风领域和付与疾风脚这两个法术是她迟早会有的,我丝毫不意外。因为这两样东西缺了一个就没办法做搭档,因为旁边还有个大BUFF露米娅。 现在是 电池 增幅器 主T和控场都有了。总冠军团队啊 多好。





虽然我这个排位也有猜测的成分,但是根据原文的描述 特务分室是特化了情报搜集和各种破坏 暗杀 间谍活动的
谁强谁弱说不好吧。



本帖最后由 サダメ 于 2019-4-18 21:27 编辑



....??????
塞拉具体的死亡方式没有说明,虽然动画里看起来像是为了给格伦当肉盾才死的,但说不定另有隐情(想多)。
但塞拉又不是直接被贾提斯杀死的,她应该只是被个路人杀的吧。

我个人觉得这段日文你都没有仔细看 更别提回去找原文了。
首先这段话就是对格伦说的,底下格伦还专门捧了一句说:“阿尔伯特不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所以他说的话应该就是事实吧” 这你也要认为是客套话?

阿尔伯特的魔力量一直是迷,因为原文没说,但是莉艾尔此前在军中已经量了很多次了,估计整个魔导团都知道她6000+吧,而且现在又没在说莉艾尔。 本身格伦在前面几卷(不记得哪卷了 应该是11卷吧)提到,整个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里面魔力容量第一变态档的就是白猫和莉艾尔,而白猫还比莉艾尔高一头。

第三卷白猫当了电池,还不够看出她的魔力容量很大?而且请你再好好读读第一句话。“潜在的”、“恐らく”, 我们不需要在第三卷就“确定”白猫比阿尔伯特的潜在魔力强,但阿尔伯特(作者)早在第三卷就埋了这句话,我说阿尔伯特第三卷就开始吹她,并不是说阿尔伯特第三卷就已经明确“哇!白猫比我还屌咧”,请你在逻辑上搞搞清楚。 而且,阿尔伯特能感受得出这货潜力很强,并不代表白猫就要现在兑现她的潜力啊。 比如说在那一刻,阿尔伯特开发了一万 但他还有3000的未开发。 白猫开发了3000 但有10000未开发,这也叫做“潜在魔力量比阿尔伯特强”呀。 转眼间现在已经过去十卷书了,人家打了几个魔将星了......涨到一万不过分的 真的。

13卷说他是唯一有可能打败瑟莉卡的人,具体情况是什么难道你是没读过书? 老爷子说他能打败,是因为他善于随机应变,并且有一定的魔力天赋,是“循规蹈矩”的魔术师。这种魔术师很“克”天才型的瑟莉卡,仅此而已。

暴风领域是白猫和格伦一起研究出来的。


再说一句 请你看书。


本帖最后由 サダメ 于 2019-4-18 21:35 编辑



yes。

畜生……ッ! ジャティスの野郎……よくも……ッ!」  
セラに致命傷を負わせた憎い相手の名を呪いながら……どこか俺の心は冷えていた。  
だって、セラを直接手にかけたのは、確かにそのジャティスという男だけど。  
セラは……俺を庇って、俺の身代わりになったのだ。

以上是原文。因为原文用的是“手にかけた”这种很模糊的说法。这里有两种解释,一种是“贾提斯亲手杀了塞拉”另一种是“贾提斯亲手制造这种现象害死了塞拉”。 所以实际上说塞拉的死因真的还不能百分之百就确定....
所以翻译时并没有使用“亲手杀死”或是“亲手害死”。只是同样模糊地采用了“动手”这种说法





说不好。说不定其实就是他亲手杀的呢。
主要是动画版里面搞得像是在乱战中她被僵尸杀了一样。然而动画的一些细节是羊授意的,就比如说那个愚者塔罗牌的牌面。所以我隐约觉得其中有诈 希望是我想多。

在翻一些喜欢埋大伏笔的作者 比如岩井公平等——的书时,我偏向于把原文说的模糊的事情也翻得模糊。因为指不定哪天他就打你一个脸...这只是台版翻译和我的翻译的风格上的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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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莉莉莉莉娅 平民
但凡格伦每天修炼魔力,这一事件完成后估计也有9000了

3 年前 1 回復

企鹅初号机 子爵
感谢感谢
话说现在真的猜对了啊艹 白猫爷爷好像真是大导师吧(?

3 年前 0 回復

十二身后无人 平民
感谢翻译,白猫爱了爱了

4 年前 0 回復

wang666tw 王爵
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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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妖灵 平民
作者辛苦了

4 年前 0 回復

漫步千本樱 勳爵
感谢大佬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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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月之恋 騎士
看了动画后被白猫圈粉来补小说,感谢大大翻译,这卷白猫主场爱了爱了!!www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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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汁绅士 平民
怎么看不到下载按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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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汁绅士 平民
FPX牛批!!LPL世界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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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汁绅士 平民
FPX牛批!!LPL世界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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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mbTester 公爵
真是太可惜了,魔力容量和濃度各自超過9000和180的 「超級格倫」就這麼錯過了。格倫自身大概因情況緊張而沒能想到,若他能把握時間輪迴的機會修煉魔力,也有可能在魔力容量和濃度上實現如同愛蓮一般的大幅度上升。首先愛蓮和格倫的魔力潛力都差不多為零,故愛蓮能做到的上升格倫應也能做到。再者格倫最後是帶著記憶脫出輪迴的,即其上升的魔力容量和濃度能夠繼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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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吃蛋挞的折棒 勳爵
如果用怀表循环假期的话,岂不美哉(手动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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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ylvan 平民
感谢大大,白猫终于开窍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多糖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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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神的强袭自由 平民

感謝大佬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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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妖精 平民
回来重温,大佬翻译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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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东 平民
还不错哟哟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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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odcutters4 騎士
大佬辛苦了 大佬喝茶

5 年前 0 回復

yezhu21 平民
感谢翻译大佬,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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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riah 騎士
感謝大大翻譯,這張寫得真刺激很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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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藝美少女 平民
感謝翻譯!!白貓超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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サダメ 皇帝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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