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翻][GAGAGA文库][江波光則]鸟葬 —尚非为人—[9.15 第一章第一节]


本帖最后由 nickfool 于 2019-9-15 00:44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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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鸟葬 —尚非为人—
作者:江波光則
插画:くまおり純
扫图:打鸟
翻译:打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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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少年们被「杀人」这一过去所翻弄。

幼时的玩伴死了。
在爱情旅馆,以上吊的形式……。
是他杀?还是自杀?

事件发生的前一天,从死前的八寻那里收到了写着「被过去杀了」的邮件。
某一天收到的,写着「下一个杀了你」的谜之信息。
八寻在网上吹嘘的「杀人」的虚假记忆。

主角陵司与在八寻的葬礼上重逢的旧友樱香开始一同探寻事件的真相。把犯下「杀人」罪行的陵司的过去一直当作自己的过去的八寻,向他袭来的究竟是什么?
八寻的死,将「杀人」之后便断绝了关系的5名少年少女再次联系在一起。
……到底,是谁,杀了八寻?

——那时,我们甚至尚非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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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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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场人物

八寻 过去“事故”中的一员。陵司的同学。尸体在爱情旅馆里被发现。高二。
陵司 主角。兴趣是读书。不擅于主动和别人交流。自过去那起“事故”以来,便克制自己不与人交往。高二。
樱香 过去“事故”中的一员。在女子高中上学。从小擅于和人打交道,但也明白那只是流于表面。高二。
瑛二 过去“事故”中的年长者。比陵司三人大一岁。无视世间的一切规则,我行我素地活着。
灯子 过去“事故”中的年长者。比陵司三人大一岁。除了瑛二,对其他事一概漠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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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列表

一 像这样,我们击败了查理曼大帝
二 无声的每一天
三 年少时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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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节为单位不定期更新,共三章十一节。更完之后也许会通篇校对然后找人润色一遍。
目前是自己手机扫图,有点瞎眼而且没有插画。日文书库里好像有这本书,但是我进不去。



本帖最后由 nickfool 于 2019-9-15 00:30 编辑


一 像这样,我们击败了查理曼大帝


「……虽然这不过是我的主张」
 我对樱香发表自己的观点。
 对在同学的葬礼上遇见的阔别十年左右的少女。
 在守灵结束后和这样的少女两人一同前往西式快餐店这一行为会显得过于轻率吗。死去的八寻会怎么想呢。
 以自己的死为契机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他已经无从知晓了。
 死亡不过是将一切感情、一切反省、一切自责粉碎殆尽,也就是夺去人之所以为人的东西的一件事罢了。
 能够像这样思考一些狂妄自大的事,我也相应地读过很多书。
 读书是好事。
 非常不错。
 漫画虽然也可以,但太容易被当成交流的工具。
 乍一看完全无法理解的文字列,将我与他人隔绝开来。被别人问到『喂,你在看什么书?』之类明显是向自己搭话的时候能够派上用场。即使读起来并不有趣,回答在读波德莱尔的诗的话谁都不会靠近自己。
 会记住作者名的人包括我在内都是些怪人。
 大家关注的尽是作品名、书中的妙处以及角色的名字。对于作家本身,却并不会抱有多大兴趣。
 但是被要求解释也相当麻烦。
 文学越是高深奇矫就越好。就像若是对流行追根究底也能到达不在意他人评价的洒脱境界,这种“文字排列组合”的难解性与排他性只要作为将我与他人,与无聊透顶的以社会性为名的集团,与令人劳心费神的人与人之间的各种麻烦隔绝开来的借口就行了。
「无论是体育社团还是文学社团,小混混还是御宅族,都是通过人与人之间产生交集而形成集团。那些家伙凭借完全相同的手法与规则,意图成为集团中的一份子。不过是对形成集团时结下的契约中条文的词句稍作改变而已,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是陵司“观察”后得出的结论吗?」
「我也仅仅是在一旁观察罢了,并没有十足把握」
 樱香应该处于集团当中。
 其过程,我并没有看到。我和樱香不是同一所初中。我也不知道樱香去了哪儿上学。今天的葬礼上,我穿着高中制服。樱香也一样。高偏差值的女子高中。甚至能被称为大小姐学校的高水平学校。
 在这种场合,樱香乍一看就像完全融入了环境中一般。
 黑色短发,没有化妆,丝毫不显得轻浮的少女,与高中制服十分相衬。毫无违和感地融入了环境。我身上穿的制服,显示出我的高中很差。
 明明一年到头只知道看书,我对教科书之类却提不起多少兴趣。首先,我并没有升学的意愿,而且在这附近,要想上好的高中只有去私立学校。
 公立学校的学费很低。身边没有人调查过高中的学费。除了我。那似乎是所能够轻松考上的高中,于是就决定去那里了。就像是国家为了保护笨蛋而设立的一所高中。
 在这样的高中,只要埋头看书就能做到独身一人。为了避免引人注目,我也在努力融入环境。
「这头金发,我觉得染得非常漂亮」
 樱香端详着我的头发。
 在这所学校里,我终于成为了一名普通人。虽然一开始染了茶色头发,但不知怎的,想让发色变得更浅就去做了几次漂白。但最后不仅没有漂白到我想要的程度,美发师也说太伤头发了让我停下。
 在受到损伤、漂白到极限的头发的基础上,为了保护头发,又染上了金色。因此变成了漂亮的金发。不过这也只是会从发根慢慢渗出黑色的脆弱替代品罢了。
 定期对头发进行保养,并藉此融入周围环境。
 在融入环境的同时,却不与他人产生交集。
 樱香一定与我不同。和小学时见到的她不一样了。
「……樱香也完全是个大小姐的感觉了啊」
「像大小姐吗?我可是下了好大一番功夫」
「比染发应该要麻烦得多吧」
「确实,如果只需要染个发那该有多轻松啊」
 我从不如此直白地与他人交谈。总是表现出一副少言寡语的样子。大家都在玩的那些手机游戏,就算邀我一起玩我也会适当找些借口,以不让人反感的处事方法表示拒绝。
 我没有朋友。
 但樱香和我不一样。
「……樱香一定做得很好吧,和以前一样」
「什么叫和以前一样。真没礼貌」
「我可是相当佩服你。从小学时代起就一直在磨练那种技巧,真的很了不起。我就完全模仿不来,只能选择独自一人。……所以就想问问你,只是在一旁观察的我的观点究竟如何」
「我想想……不知道呢,我不太说这种话」
 不把话说出口。这也是樱香的才能之一。
 不会给人贴上标签进行分类。明明这么做能给人带来十足的安心感,却能够忍耐住不去做。给暧昧不明的物体贴上简单明了的标签,将其分类存放。明明这样做就能安下心来,却不表露出任何想法。但是,这并不是说内心深处真的什么都不去考虑。大约小拇指的半个指甲那么大的某种硬物,埋藏在樱香的脑子里,在适当时机做出正确判断。
 看似什么都不去考虑,让人感受不到到丝毫心机的同时,能够做到这一点。
「……但是,既然是通过相同的系统聚集在一起,就免不了会产生矛盾、互相看不起,我是这么认为的」
「就像政治形态相同的国家之间也会发生战争」
「领土争端吗」
「战争还会涉及到钱,但那些家伙纯粹是出于领地意识。明明就算驱逐了另一方,也不会获得什么好处。说是“领地”,也有点侮辱了动物的感觉。人类从一开始就是对他人抱有敌意而活着的生物」
 说了很多话。
 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对方是樱香。
 面对死去的八寻自己说不定也能表现得这么健谈。然而没有尝试过。他也以自己的方式保持着独身一人,同时略微置身于集团之中。顶着一头漂白过的头发——虽然不如我这般鲜明——和同类混在一起。
 我选择了孤立。
 樱香选择了政治手段。就像一个国土虽小却不对外屈服的小国。成为周边各国的贸易中介、作为中立的避难所、在重要时刻抓住战争的关键,时刻置身于这样的勾心斗角之中,同时保护着自己。
 八寻则一直保持着攻击姿态,借此威慑周围以保护自己。
「玻璃碎片」
「什么?」
「八寻把玻璃碎片埋入了身体里」
「我听不懂」
「这是比喻。……不过这种说法就像是我写好了剧本让他来念一样。比如说有一个破袋子掉在路边,看起来很碍事对吧?于是想要一脚把它踢开,没想到里面装了玻璃碎片。虽然只是想随便踢一脚,却会受到重伤」
 脑海中回忆起八寻。
 不是死前不久的八寻,而是小学时代的八寻。
 樱香的记忆里也只有那时候的八寻吧。
「……说起来,八寻以前总是被人欺负吧」
「真是过分」
 我以前说不定也和他一样。
 樱香也是。
 我,八寻,还有樱香,都被迫不得不从同一条起跑线出发。
 面对周围的恶意与蔑视,我选择了躲避。或者说是忍耐。
 樱香则是巧妙地脱身而出。
 只有八寻,承受着恶意的狂轰滥炸却无计可施,这才成为了一个掉在路边的破袋子。
 所以八寻决定在自己身上埋入玻璃碎片。
 放弃了改变自己,而是选择这么做。
「……八寻他最近怎么样?」
「有些色厉内荏。不过也有几次动了真格」
「动了真格?」
「比如说就算打起架来,也不会哭着认输」
 说到底,本来也不会发生多少争执。单挑之类更是从未见过。根据我的观察,在这方面,体育社团中的上下关系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只要对这种阶级关系保有敬意,处于这一规则之中,无论以多么恶劣的态度对待他人都无妨。这已经成了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处于其外的家伙们也会自觉收起恶言。
「就算是笨蛋聚集的学校,有人打架也很罕见」
「不会在河滩上打个痛快吗?」
「不管哪边赢了心里都会不舒服。不打不相识这种说法就是个笑话」
「要是变成伤人事件就得不偿失了」
「就是这样。凶暴只需要一点点就好。只要稍微表现出一点暴力就行了。剩下的靠虚张声势也无所谓。这就是他们所谓的社会性」
「……这种做法在我们看来十分丑陋」
「也有女的会喜欢这种人。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我们”是不是指性别上」
「毕竟我们这边是大小姐学校,都是些温文尔雅、气质端庄的人。在这种地方暴力只会遭到厌恶。……当然,也有反过来向往这种的人」
「樱香你是哪一种?」
「自私地说,还是稍微强一点的比较好。像八寻那样的可能刚刚好」
「从客观角度上看,你们那边喜欢什么样的人?」
「聪明的人吧。或者博学多闻的人也行。……比如说,陵司」
「要是觉得我很聪明,那才是虚张声势」
「这样的虚张声势说不定刚刚好」
「八寻表现出的野蛮,说到底,也不过那种程度。他也满足于此」
「……也就是说,和周围的人处得很好?」
「好到让人完全无法想象他本来是被欺负的孩子。而且地位也不算低」
「他也在进化呢」
「比起进化,不如说是变化。意识的变化」
「……是指刚刚说的玻璃碎片?」
「没错。正是因为有了那个,他才能够在我们学校那种地方,居于普通人之上一点的位置。虚张声势也取决于使用方法。只要撒的谎不会马上被戳穿就行」
「……说谎的诀窍,就是在谎言里掺进真话」
「真麻烦啊」
「我很擅长这个」
「所以樱香才能融入那些人之中吧」
 混有真话的谎言。并非一戳就破的纸糊道具,而是在关键的地方进行了加固。至少做到不会被试探性地戳破。这就是所谓“说谎的技巧”。我也明白这一点。就算露出了破绽,部署在关键地方的“真实”也会将其掩盖过去。
 我没法喜欢上这种做法。
 总之,我连一句真话都不想挂在嘴边。像这样和他人扯上关系只会徒增麻烦。只要什么都不说,就不会惹上任何麻烦。世界也会尽在我的掌控之中。就算沉醉于书中而对世界不闻不问,书里的文字列也会教给我许多知识。
 说到底小说就是以谎言为前提将真实编织而成的东西。如果擅长这一点的话,反过来看,樱香说不定适合成为一名小说作家。如果她能够忍受没完没了地罗列出煞有介事的谎言这种重复劳动的话。
「……这样不累吗」
「在管理上很累。要是能在无意识中做到这点那就轻松了。不过那样的话自己的立足点又会变得模糊」
「立足点?」
「没错,立足点。一旦变成那样就不是会不会暴露的问题了。会变得就连自己也弄不明白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我懂这种感觉」
「我觉得不和他人发生关系而活着的陵司是不会懂的」
「我已经看惯了“谎言”」
「……是指小说之类的吗?」
「小说中的一切都是谎言,都是他人的妄想。而且,是经过组织的谎言。我读了几百本小说,把它们印在脑子里。不知不觉中就产生一种在听作者的亲身经历的感觉,或者是将其当作自己的经历」
「……我觉得读书的乐趣不在于此」
「对我来说就是这样」
「感觉漫画和电影也一样」
「那些一眼就能看出是谎言」
 而且容易与他人共有。
 不过是肤浅的娱乐方式罢了。
 首先必须得是隔绝他人而使自己孤身一人的工具。无论是关系多么好的夫妇、朋友或是家人,几个人一起聚精会神地读同一本小说都不会是一件有趣的事。
「我只是想独自享受。不管是真是假都没关系,我弄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
「……哎,我是明白陵司一点都没变了」
 樱香像是要缓一缓般叹了口气。拿起一根薯条蘸了蘸番茄酱,优雅地送进嘴里。嘴唇微微张开一条缝,将薯条无声地慢慢塞入,同时一边看向外面。天色已经很暗了。
「……八寻的尸体,是不是已经火化了呢」
「大概还没有吧」
「是要做尸检吗?」
「如果他父母同意的话」
 八寻死了。
 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能确定的只有他的死亡这一事实。
 而且是相当煽情的死。八寻的父亲在前来守灵的人面前,发表了沉痛的演讲。悲痛自不用说,但在我听来也带有些许演技。
 这里的表达是多余的吧。
 这不是把同类文章改了一下就拿出来念了吗。
 像这样坏心眼地咬文嚼字。
「十七岁的小孩死了。也不是放着不管就会轻易死掉的年纪了。就算不是警察,也会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吧」
「不是自杀吗?」
「没听到正式宣布是自杀」
 不知为何,感觉是自杀。
 当时的气氛如此。
 我适应不了那种气氛。即使是没有人认真去听的八寻父亲的演讲,在我听来也像是在默读自己不感兴趣的小说一般。全无自我反省的意思。也没有在怨恨任何人。
 总之,那是一场将儿子的死,将不像话的废物儿子的死,当作“遇到的灾难”全盘接受的演讲。我并没有在责怪他。只是在推测他并没有表现出其他任何感情。
 棺材里没有遗体。
 警察正在做各种各样的解剖和调查吧。离奇死亡,不知道是自杀还是他杀。我们甚至不知道这是否算得上一起事件。八寻的父母或许已经得知了某些消息,但我们也无从知晓。如果是一起事件,就一定会作为事件传播开来,现在却丝毫没有扩散的迹象。
 真正不像话的不是八寻,而是明明唯一自小学起便认识,初中和高中也在同一所学校的同学死了,却和阔别多年的樱香在守灵结束后一同前往西式快餐店,随心所欲地发表各种观点的我才对。
 是樱香先向我打的招呼。在无聊演讲的休息时间里,轻轻地,从后面。
 阔别多年后的重逢。
 我们互相都在努力不去接触对方。八寻也一样,虽然我和他从小学到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却并没有多么要好。不只是对八寻如此,我既不去交任何一个朋友,也不认为有这个必要。
 我们都不想见到对方。这是为了忘记所必须的行为。只要成功忘记,一切就都能顺利地进行下去。
 八寻没能忘记。他一直和我在一起。即使这是由学习能力与家庭住址所决定,从结果上看,我和八寻在一起,八寻也和我在一起。所以一直没能逃离过去。
 樱香说不定已经成功逃离了。
 能以过去式说出「还有过这种事呢」,如果有必要的话也能逃到只要保持沉默就不会有问题的距离之外。在这之上,又能以八寻的死这一形式重新面对已经舍弃的过去。主动向我打招呼,重新连接上早已断裂的丝线。
 我们的过去。
 年岁尚幼时犯下的过错。
「……樱香你认为人从几岁开始拥有灵魂?」
「什么?动画吗?」
「这是科幻小说里常用的概念」
「要说这个,感觉是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拥有灵魂」
「那么把足月出生前的婴儿四分五裂杀死这一行为就必须是合法的」
「那是几个月来着。记得好像是五个月左右?」
「不管几个月,问题是婴儿从什么时候开始拥有灵魂,拥有人权,作为一个人被承认。美国那边可能是和基督教有关系,所以这种事情特别多」
「嗯。要说婴儿和动物没两样,也确实是那么一回事。那就出现理性的时候吧」
「当然,也有这种解释。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有个人一辈子都没有接受过教育,而是在山里被狼养大,他到底是人还是狼」
「有趣」
「毕竟不关自己的事。还能引申到克隆人的是非这一问题上。就算从伦理之类的角度上看,比起生产像奴隶般的工作机器人,或是通过基因改造培养可替换的备用内脏器官,还是直接制造奴隶和备用人类比较轻松。毕竟只要有钱,不管多少都能制造出来」
「这个有趣的话题,要向下流的方向发展了吗?」
「我没有打算说黄段子。至少我认为,婴儿在出生后的几年里,都还不算是一个人」
「……所以才被训了一通就完了?」
「最近到十六岁就会背上责任和义务。要是我现在犯下同样的事,可不只是训一通这么简单了」
 没有把握,是不是真的被训了一通就完了。
 什么都不知道,同时也什么都不记得。
 我的双亲说不定承担了相应的责任。或许是被迫以金钱,或是周围人的蔑视的形式进行赎罪,我却什么都不记得,也什么都没被告知。即使如此,我也没能忘记。
 将记忆覆写、改窜。
 这与樱香自鸣得意的在谎言中编入些许真实这一行为类似。我也将我犯下的事略作改窜。所以我才没有自杀,承受住自己曾经犯下的事,甚至没有为此感到丝毫压力,只是糊里糊涂地将其接受。
「……我杀了人」
「这件事被算在我们头上」
「所以八寻才被人欺负」
「陵司没被欺负吗?」
「甚至都没人接近我。樱香你呢?说实话,就算被人歧视被人鄙弃,你也能巧妙地顺利应付过去吧?」
「确实如此」
 在我们当中,樱香大概学会了最巧妙、最高明的处事方法。不满十岁的我们当时完全不知所措,或是忍受孤立,或是受到欺负,樱香却以近乎本能的形式构筑起了人际关系。
「我很佩服你」
「是吗?我自己都觉得这种手段很差劲」
「光是自保就已经竭尽全力了。这也无可厚非。如果陷害他人自己就能得救的话,当然应该那么做。对臭小鬼来说这就是所能做到的极限,樱香你贯彻了这种做法,于是得救了」
「在责怪我吗?」
「我说了,是佩服你」
 杀人共犯。你也是一伙的吧。
 就算受到如此责备,樱香也能圆滑地抽身而退。即使她的这种做法,其中包含事不关己地怪罪陷害我和八寻的部分,我也没有想要责备她的意思。樱香只是被卷入其中罢了。如果怪罪于我就能得救的话,我也丝毫不会在意。
 八寻本来也可以这么做。
 然而八寻既没有那么精明,也没有受益于本能带来的直觉。如果有两个选项摆在面前,八寻会耿直地选择其中一个并走向毁灭,樱香会找到第三个选项,而我会从一开始就放弃选择来保全自己。
 八寻过于正直了。
 即使如此,他也活了下来,把自己变成了明确的某种东西。在不过是一个袋子的自己体内埋藏着玻璃碎片,活到了现在。
「我认为,八寻没有自杀的理由」
「既然最清楚八寻的陵司都这么说了,如果是他杀的话,又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八寻不得不死呢?」
 他不得不死的理由是什么。
 而且。
 偏偏是在那种地方。
「在爱情旅馆离奇死亡,要说神秘也确实神秘。在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这一点上,有些奇怪」
「警察没有公布详细情况。只是说他死了」
「如果是上吊而死,陵司能接受吗?」
「不知道。伪装成上吊在推理小说里过于常见,甚至令人感到厌倦。说不定我也不能接受」
「……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呢?虽然死的是同学,而且还是发小,会在意也很正常」
「八寻身上,有被人杀死也不奇怪的理由」
 装在袋子里的玻璃碎片。
 这就是八寻足以遭到“他杀”的理由。
 如果说,是支撑着八寻本身的玻璃碎片,对八寻造成了伤害并杀死了他,那么责任就在我身上。无法置身事外。我最终还是没能拯救八寻。
「……为什么这么在意呢?」
「假设,如果,八寻被人杀了,那么理由是什么?」
「这种事我怎么知道」
「我知道。因为我杀过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死者家属来复仇了?」
「就是这样」
「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还真是戏剧性呢」
「八寻确实死了。在我们看来或许感叹一句造化弄人就完了,但如果是他杀的话,八寻就太可怜了」
「……不过,为什么是八寻?」
 这么说着睁大眼睛的樱香的表情,从客观上说十分可爱。能够轻易做出这种表情。不管对周围说了多么过分的话都足以将其抵消的可爱表情。樱香练就了这一本领。
 这无疑是樱香为了生存而学会的技能之一。
 可爱。
 漂亮。
 想和她做。
 能不能真的和她做呢。
 能够引导同性或异性的客观视角,这无疑是一种才能。她过上了顺利的人生。任何一件事都伴有汗水,才能不过占了百分之一,这句话是谁说的来着。抑或是,没有任何人说过这句话,这只是一句谎言罢了。
 不管怎样都好。樱香在拼命活下去。我也在拼命孤立自己。八寻也一样,在拼命维持自己所处的位置。没有露出一丝破绽。就我看来,他并没有选择自杀这一选项。
 自杀这一选项,在我还是一个臭小鬼的时候,时刻萦绕在我心中。
 我杀了一个人。
 我是不是也该去死呢?不这么做的话是不是就无法相互抵消呢?在孤立的时间里,身为一个臭小鬼的我一直在思考这种事。是谁规定小孩不应该自杀?死的理由,应该去死的理由,从平衡感中出现的自杀冲动,无关年龄径自出现。
 我没有死。托八寻的福,这个选项消失了。
「我做了交易」
「和谁?什么交易?和八寻?」
「没错」
「做了什么交易?」
「关于过去的交易」
「过去也能交易吗?」
「只要动动嘴巴,交易就成立了」
「……具体地说?」
「杀了人的不是我,而是八寻」
 樱香陷入了沉默。
 这个交易,是我和八寻两人的秘密。一旦暴露,就会失去一切。但是八寻已经死了。不知道是自杀还是他杀。但是,如果说是被谁杀死的话。如果说,这件事与我转让给八寻的过去,杀了人的过去有关的话。
 我只是沉默着,为八寻烧一炷香这种狗屎一样的仪式完全无法让我满意。
「我杀了人。把这件事稍做变更,改为『其实八寻才是真正的犯人』,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交易」
「……为什么八寻要做这种交易?有好处吗?」
「玻璃碎片」
「玻璃吗」
「如果冒失地想要踢开的话,就会扎到脚。八寻想在自己身上埋入这样的玻璃碎片」
 所以我给了他。
 不可思议地,这么做之后我也感到一阵轻松。
 共同维持谎言,做了交换。
 即使这件事会导致八寻的死,当时的我们也考虑不到这么遥远的事情。我们两个都满足于此。
 本应如此。
 但对八寻来说似乎并不是这样。变成了令人难以理解的情况。
 我拿出手机,打开收件箱。这个地址并不会收到多少邮件。就算有也会被我很快删掉。工商业者发来的事务性联络与通知。收到的大致都是这种东西。留下的只有少数几封。
 把其中一封展示给樱香看。
 那是八寻发来的邮件。从未和他互发过邮件。这是第一封,同时也是最后一封邮件,而我甚至没有回复。因为我不明白他在邮件中想要表达的意思。就算到了现在也不明白。
「……这是什么?」
「不知道。但是不知为何,在收到这封邮件后八寻就死了这件事,有点令我感到烦恼」
『被过去杀了』
 邮件上简短地这么写着。只有这几个字。我和八寻虽然一直在一起,但要说共有的过去,也就到很久以前的那件事为止,自那之后便断绝了来往。
 我尝试回忆起那段过去。
 藏在记忆深处,连自己都不愿面对的过去。




本帖最后由 nickfool 于 2019-9-15 00:36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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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nickfool 于 2019-9-15 00:36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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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无声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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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年少时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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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饼摊 騎士
看开头就很有趣,楼主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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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kfool 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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